【原创】画中仙(八贤王同人,皇桑男2,原创女主穿越向)

翌日,皇上秘密召见了赵德芳,递与他一封书信,面色凝重道:“皇叔,这是朕刚收到的密报,说是朕派去杭州的新盐政官遭人灭口。”

赵德芳神色一凛:“臣只听说盐政官薛密因个人原因上吊自杀,难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大宋与西夏的关系日益紧张,西北军饷吃紧,江南地区上缴的盐业税银却年年减少,当地官员都说是商人亏空,其实究竟是怎么回事,朕心里一清二楚。”皇上冷冷地说道:“庞太师以盐政官不能空缺为由,向朕举荐贬官已久的黄州太守许韶,朕一时并无其他人选,便暂时答应了。”

赵德芳沉吟了一下,沉声道:“皇上英明,只有这么做才不会打草惊蛇。”

皇上当然能会意赵德芳的意思,他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知朕者,皇叔也。朕也不想薛密就这么白白死去,正好就以此为突破口,请皇叔走一趟杭州,替朕好好整顿一下当地盐商和盐官吧。”

“是,臣遵旨。”赵德芳恭声应道。

“官盐收入在国库中占有不小的比重,这次朕必须一举将收缴盐税的障碍清扫干净。”皇上又补充道:“皇叔,此番你且秘密调查,断不可轻易暴露身份,只有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才能将那些贪污之人一网打尽。”

赵德芳点点头:“臣明白。”


杭州城热闹的街道上,一个俊美男人的出现引起了路人的关注。他身着银白色上好丝绸长衫,绣着雅致暗花纹的蓝色滚边,腰间系深蓝玉带,佩戴凝白玉佩,与他头上的羊脂玉簪冠交相辉映。他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闪着精明的光。

“王爷……不,老爷,小人已将悦来客栈包下了,老爷可要先去歇息?”顾祺瑞换了一身常服,对赵德芳低语道。

“你们两个先去客栈安顿。”赵德芳对身后两名随从说道,随后微微笑了笑:“祺瑞和钟政先随我去拜见周家公子吧。”

“是。”顾祺瑞点头应道,不过目光依然有些异样地停留在赵德芳身上。

赵德芳奇道:“怎么了?”

“哦,小人是觉得老爷扮起商人来,真是神似啊。”顾祺瑞不好意思地笑道。

赵德芳轻笑两声:“不是扮,我们就是商人。”

为了接近当地盐商,寻找他们贿赂官家的证据,赵德芳带了四名侍卫,化装成扬州过来的盐运商,去和杭州最大的苏家商号谈生意。

此时的周家大宅子里,少爷周少卿正躲在书房里,盯着桌上那副即将完成的工笔仕女图,一双桃花眼露出沉迷之色。周少卿色眯眯地喃喃着:“小仙女啊,等着我,我迟早会把你娶到手的。”

“少爷。”

这种春风满意的时候,突然听到下人来敲门,周少卿自然有几分不悦,不耐烦地嚷:“谁啊,不是说了不许打扰本少爷吗?”

“对不起少爷。”门外的下人战战兢兢地说:“府外来了男的,带着两个随从,说是从扬州过来的盐运商,要跟少爷谈点生意。”

“扬州的盐运商?我怎么不记得有约过这号人。”周少卿一脸奇怪地说。

“兴许是老爷的客人,那男的看起来仪表堂堂,像是个有钱的,少爷还是招呼一下吧,万一得罪了人家,老爷回来不好交代。”

周少卿听下人分析的有理,这几天老头子外出谈生意,他还是得把家里的事情料理好,否则老爷发起脾气来也是不得了。想到这个,周少卿只好按捺着性子,说道:“好吧,本少爷就会会这个有钱人。”

来到花厅,周少卿见那客人正坐在侧首的交椅上,姿势优雅地品着一杯清茶。常年与人打交道的周少卿一眼就看出来者气度非凡,想必大有来头,遂提起了十二分精神,上前伸出手招呼:“听说这位老爷是从扬州过来的,哈哈,远到就是客,欢迎欢迎。”

“这位想必就是周少卿周公子吧?失礼失礼。”赵德芳起身,不卑不亢地与他握了手,笑道。

来之前赵德芳都打探清楚了,周家商号在杭州是只手遮天的盐引商和盐运商,称之为富可敌国并不为过。这几天周家老爷外出谈生意,只有这周少卿坐镇家业,不过据说周少卿是个沉迷于享乐的纨绔子弟,并无多少经商头脑,这种情况对赵德芳来说十分有利。

周少卿在上首坐下,桃花眼一挑:“不知这位老爷怎么称呼?”

“哦,在下姓欧阳,单名一个芳字。”赵德芳笑道。

“欧阳芳?”周少卿眼珠子转了转,似是在搜寻与这名字有关的印象,随后异样地耸了耸肩:“我好像从未听家父提起过您哪。”

赵德芳不急不慢地应道:“我近日里刚接手家里的生意,并不像周少爷一样早已名声远扬。说来也是不巧,周老爷才跟我欧阳家商定了盐运合作的事,我那父亲便离世了,所以只好由我来找周老爷进一步商量。”

“原来是这样。”赵德芳几句话便打消了周少卿心中的疑惑,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过老爷最近几天都不在,欧阳先生要是不介意,可以跟我商量。”

赵德芳微眯着眼睛,嘴角勾起带有得意的笑意:“那当然是好,早就听说周少爷聪明仗义,能与周少爷谈生意,是我欧阳的福气。”

周少卿那没头没脑的年轻人,哪里是赵德芳的对手。赵德芳轻而易举便取得了周少卿的信任,不仅谈拢了一堆生意,周少卿还与他兄弟相称了,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

“欧阳兄,我真是佩服你啊。”酒桌上,周少卿拉着赵德芳喝得醉意熏熏,欢笑着:“你可太有才了。”

赵德芳仍然保持着清醒,优雅地笑了笑:“周兄过奖了。”

周少卿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人一下子精神了:“欧阳兄,既然生意的事谈妥了,不如在杭州多玩几天。”

“我也正有此意,不过不知杭州有什么新鲜玩意儿。”赵德芳故意道。

周少卿一脸神秘地笑着,手指在眼前迷糊地画着圈:“杭州的新鲜玩意儿可多了去了,明天,明天我就带欧阳兄去见识一下牡丹堂的宴会。”

赵德芳眼色不易察觉地一变,他移开视线,夹了一口菜,不以为然地问:“我听说牡丹堂是家作衣坊,那有什么好看的。”

“嘿嘿,你去了就知道了。”周少卿的桃花眼好像真的可以开出桃花:“到时候你会看见全杭州城最漂亮的姑娘,还有我那位小仙女。”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2 18:37:00 +0800 CST  
十二点重逢,熬得住的都撑住哈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2 22:08:00 +0800 CST  
天蓝得如丝绒锦缎,风吹得柔软清绵,粉嫩的樱花随着轻风慢慢的抖动,清香淡淡地溢满了整个院子。宾客越聚越多,从江淮各地赶来的名媛、夫人们的软轿在牡丹堂门口汇聚,只停一下就必须离开,从轿子上下来的女子们,个个身穿极尽炫丽精致的衣裙,互相打量着别人的珠饰,用眼神彼此炫耀、攀比。

赵德芳在周少卿的带领下驻足于牡丹堂门前,看着那块久闻其名的牌匾,只觉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他思念了三年之久的人,就在这里啊!那种激动的心情,与他面上淡然的神色是两种极端。

周少卿带着赵德芳落座于一处不起眼,但又视线极好的雅座,从这里可以看到缤纷的落樱、碧玉般的湖水、铺着织花软垫的白石桥,连城一片的白色布蓬构成贵宾席,仿佛天上的云朵与那片樱花锦霞交相辉映。

“欧阳兄别光顾着看风景啊,你得往那边看。”周少卿眉毛一挑,指了指他们座位西北角。

赵德芳顺着他的指引望去,心跳仿佛在刹那间漏了几拍。半掩的房门里美女如云,一个个青丝如雪面若桃花,然而在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红粉女郎中,赵德芳仍一眼就盯住了像小蜜蜂一样穿梭花丛间的纤细身影。

画碧今日穿的是浅粉色上衣,极细的水银白丝绣成的娇嫩的海棠花瓣点缀其中,丁香紫的裙摆随着她轻灵的走动柔柔舞动,像一朵盛放的丁香花。

赵德芳看到她正忙着为打扮娇艳的姑娘们整理衣服、挑选配饰,偶尔对着某位姑娘比划一下,身躯轻柔一转,脸上挂着气质翩翩的微笑。

“等会走到前面,手这样轻轻从鬓角边抚一下,突出戒指和发簪。”

“这套衣服一定要讲究品位,就想象着你是站在皇上面前,然后恭谦地对他拘礼。”

“哎呀,这个不对,我想错了,秀雨,快来换个首饰。”

周少卿见赵德芳看得有些入神了,暧昧地睨着他道:“怎么样?那些姑娘漂亮吧啊?都是百花楼请来的,欧阳兄若是喜欢,明日我们便可去寻欢。”

赵德芳神色如常,他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笑道:“是啊,确实漂亮。”他心里所想的,当然不是那些百花楼的莺莺燕燕。

不管是从前的宫廷画师,还是今天的绣衣仙女,她骨子里的东西一点都没变。自由自在地追求自己的生活,不懒惰、不依赖,就像一株蒲公英,虽然看起来弱小,却是无论被吹到哪里都能很好地吸取新鲜的空气、充足的阳光,一点点生长、开花。

“丫头,开始了。”邢夫人站在门口招了招手。

画碧点点头,拍拍手吸引了所有姑娘的注意力后,提高声音说道:“大家就像之前排练的那样,就两两沿着红丝绸路轻轻地走个来回,注意交代的动作,还有出去和进来的别撞到了,互相让一让。”

宴会开始,一个个身穿不同款式亮丽服装的女子缓缓步出,伴着节奏轻快又不显喧闹的丝竹声乐,步调轻柔而妩媚,产生出一种韵律之美。让人目不暇接的衣裙,简洁、朴素、含蓄、优雅、华丽、高贵,各式各样,彰显着不同身份不同地位女子的美丽。蕴含星子般光芒的宝石,光泽圆润的珠翠,像是一种有灵气的生命体,能够带给女人别样的活力。

走秀过程中,全场掌声不断,女子尖细的叫好声充斥着耳膜,兴奋而火热,产生了不一样的震撼。

“哇,那个好漂亮!”

“那套衣服我订了,还有那套,那套也要。”

走秀全部结束时,天色已暗了下来,月亮浅浅一钩,月色却极明,如水银般直泄下来,整个院子都入笼罩在淡淡水华之中。

画碧被众人请了出来,她站在弯弯的石桥上,一手抚在心口上对所有来宾诚挚地鞠躬,一个又一个,掌声仍然如潮水般汹涌不断。

赵德芳看着在粉红樱花树的映衬下,那保持着最佳礼仪弧度微笑的女子,就像看一幅被晕染过的风景画。

比起三年前,她的确是纤细多了、自信多了,唯一不变的是,她依然令他沉迷,甚至更深更深地沉迷。不单是因为她的容貌,漂亮姣好的女子他见的不少,看多了也是视觉疲劳,而她,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轻而易举地就能锁住他的视线,全部的。

她的气质是清新的,在岁月的流逝中才会慢慢绽放,不管是面对奢华还是粗陋、娇宠还是距离、荣誉还是平淡,她总是能淡然处之。赵德芳猜想她以前应该是个出身不错的千金小姐,否则不会做到如此谦卑温婉。

原来这就是她这三年的生活,赵德芳看着这场别开生面的宴会,心里说不清是欣慰还是失落。所以说,即使没有他,她也可以过得这么好……

“小仙女,我要去找我的小仙女!”就在画碧退场以后,周少卿突然痴迷地喃喃着起身,朝那美女云集的屋子走去,都忘记了赵德芳还在身边。

周少卿口中的小仙女,竟然就是画碧。没来由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哎哟丫头啊,周公子又来找你了,这次你好歹跟人家见个面吧?”邢夫人跑到画碧身边,兴高采烈地叫道。

画碧忙碌了一天已经感到疲惫,此刻哪里还有工夫应付那纨绔公子,她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邢夫人,还是拜托你替我打发他吧,我真的觉得好累。”

邢夫人不依不饶地拽住画碧就往门外拖,唠叨着:“不行,你三番五次把人家拒之门外,我辛辛苦苦给你说的媒迟早要泡汤了。”

“我哪有请邢夫人给我说过这样的媒。”画碧拼命挣扎着,苦叫道:“周公子那么尊贵的身份,我可配不上呀。”画碧一边跟邢夫人抵抗着,一边悄悄暗示秀雨想办法。

邢夫人拖着画碧,像拔河似的,手舞足蹈道:“怎么会配不上,周家老爷对你可是很满意啊,现在是你在这闹别扭,快跟我去,要不你这老大不小了还不嫁人可不成。”

“哎呀,邢夫人你的妆花了。”这时,秀雨惊叫一声,跑过来指着邢夫人的脸正色道:“你看,眼角细纹都出来了。”

“啊?哪呢哪呢?”邢夫人向来好打扮,这会一听妆花了,立刻松了手开始摆弄自己。

画碧得了空档,朝秀雨调皮地挤了挤眼睛,身影灵捷地一闪就从偏门溜了出去。

“老爷,是画碧姑娘啊,你要不要去见见她?”顾祺瑞见赵德芳静静地坐在那里出神,不由地低声提醒了一句:“不管怎么说,三年没见了……”

赵德芳阖目摇了摇头,语气中听不出什么异样:“见了又能怎么样,徒增彼此烦恼而已。还是不要打扰她了,我们走吧。”

顾祺瑞和钟政无奈地对望了一眼,多年跟随王爷,他们深知王爷越是在克制什么的时候,越会显得淡定自若。两人都知道,其实王爷是很想念画碧姑娘的,也许是“近乡情更怯”,也许是王爷一直信守着三年前对皇上的承诺,他才违心地避开她。

画碧溜到一处暗影里,对那里隐藏的几名婢女神秘兮兮地笑道:“各位,好戏可以开始了。”

“是。”几名婢女轻笑,其中一人重重地击了下鼓。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3 00:58:00 +0800 CST  
“咚咚”几声击鼓,宴会场内交谈欢笑的人群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纷纷寻找着那鼓声的出处,就连快要走出牡丹堂大门的赵德芳,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紧接着,数不清的点点荧光飞出,那竟是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在夜色中游动。天空点缀着宝石般的星星,飞舞的流萤一闪一闪地在人们头上、身边飞舞旋转,像星的河流,织成无数条纵横交错的银河。

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爆裂声,一团彩色的光芒快速上升,留下一线灰色的烟雾。“啪”,一朵金色的花在空中绽放,分裂成无数小小的光点,照亮了夜空。烟火陆陆续续地从下往上绽放,橙黄的烟花变成美丽的流星雨,再缓缓坠落下来,与那飞舞的萤火虫相互辉映。

花火盛会。这是每次画碧办服装展示的时候,夜晚一定会有的节目。

为了纪念三年前,在永州那段美丽的回忆。


赵德芳与画碧分处在不同的地方,却同时因为这满天纷纷扬扬的流萤而露出温柔的笑意。赵德芳震撼了、失神了,如此与记忆重叠的夜晚,真真切切是发生在眼前的吗?

“宫里每到盛大的节日,的确会放烟火。不过,似乎都没有今晚的壮观……画碧明年再陪我来灯会可好?”

“好,我们说定了,明年再一起来……只要,你别放我鸽子就好。”

“放鸽子?”

“就是不能失约!”

“明年绝不会再让画碧失望,这是我作为……王公子的承诺。”

三年来,他每年都如约去看永州灯会,总盼望着,她也许会信守与他的承诺。说不定,还是在那座月老灯像前,或者再走过一个转角,他就能如从前一样心有灵犀地与她相遇。

可是三年了,她始终没有出现。他的心也一年年失落下去。

她忘记是吗?

然而现在,他再次见到美丽的烟火,还有身边飞舞的萤火虫作点缀,如此惊艳动人的场景,竟是她准备的吗?她没有去永州,却在这里用另一种方式履行与他的约定。

一只小小的萤火虫飞到他的手指上停留,他缓缓抬手凑近了看,目光溢满了温柔。这种短暂绽放的光芒,竟然如此摄人心魂,正如有一种人,能够用短暂的一瞬,改变他漫长的一生。

赵德芳手指轻轻一扬,送走了那小小的生命,看着它飞走,心也像获得自由般释然。他痴迷地享受着火舞荧光的夜晚,脚步不由自主地在庭院里穿行,绕过人群,他的目光追逐着用生命舞动的萤火虫。

有一只萤火虫在他眼前悬停,微弱的荧光像有着某种牵引的魔力,让他不由自主伸出手指去碰它……

就在下一秒,他的手指触上那虚幻的荧光的瞬间,也与另一只白皙纤弱的手指轻轻相接。

那轻柔的一触碰,像是晨露滴在赵德芳的心上,微凉的,很清新的感觉。

再一刻,他们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不可思议、恍惚的自己。两个人都呆住了,没有谁愿意缩回手,好像那指尖传来的对方的体温,才能真实地确定对方的存在。

怎么能不震惊呢?这一次对望,中间已经隔了三年的时光。

三年前的他,听过她的声音,触摸过她的脸颊,亲吻过她的唇瓣……这张牵制着他思绪的脸,在三年间无数地出现在梦里——苍白的脸上仰着,眼里满是哀求地看着他,唤他,手伸向他。然而,他不曾应她,也没有握住她的手,他转身离开了。然后,时空忽然裂开,她就像羽毛般轻飘飘坠向看不见底的深渊。

每次醒来,都是一次痛彻心扉的折磨。

画碧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人,无法挪开视线。怎么……怎么会是他?虽然这是她在梦里见到过无数次的场景,可是每一次当她激动地扑过去想抱住他,以为他来找她了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是虚幻。

经过太多的希望和失望,画碧都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也再也不敢轻易抱有希望。

“画碧……”他担惊害怕地轻唤了一声,几乎是呢喃,就怕破碎了这脆弱的梦。

怎么连声音和语气都一模一样?一直以来,她都最喜欢他叫她的名字,他那独特的低沉优雅的语气,总是可以把她的名字叫得非常好听。

赵德芳五指微微一转,与她的五指相错开,接着,他缓缓地将手指从她的指缝间穿过、弯曲、握紧,他的力道越来越重,似是在不断确定她的存在。

画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与他五指相扣的,或许整个人都在颤抖吧,她只知道对方的手很温暖,而她的手很冰凉,可是,她真的触及到他了啊!

属于他的体温,那种刚刚好可以温暖人心的温度,时隔三年,他真的来找她了吗?

“小仙女!”

就在二人含情脉脉地对视之时,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打破了此刻不可思议的气氛。画碧猛地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挣开了赵德芳的手,缩回手袖中,退开几步与他保持了适当的距离,却发现她脖子在微微发热。

周少卿兴高采烈地跑过来,笑道:“小仙女,哦不,画碧姑娘,我找你半天了,原来你在这里。哟,欧阳兄也在,好巧。”

赵德芳按捺住心里翻涌的不悦,他闭了闭眼,重新整理好情绪,对周少卿露出个刻板的笑容:“周兄,可算找到你了。”

周少卿满是热情地介绍道:“正好,欧阳兄,给你介绍下,这就是我说的小仙女,牡丹堂最棒的绣衣女,欧阳画碧。哎呀,我这才想起来,你们二人是同姓啊,真是太巧了。画碧姑娘,这是我的朋友,扬州过来的欧阳芳。”

欧阳芳?画碧不禁瞪了瞪眼睛,再次看了赵德芳一眼。就算他换了身衣服,她也不会认错的人,欧阳芳是什么情况?

赵德芳礼貌地对画碧做了个揖,一脸初次见面地笑道:“在下欧阳芳,见过画碧姑娘。”

画碧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阵,才勉强挤出个笑容:“欧阳公子好。”

赵德芳在耍什么花样?画碧瞪着他,想要看出个名堂来,然而他却笑得云淡风轻,平静的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

“画碧姑娘,我可找了你好几天了,今日拖欧阳兄的福,总算是见到你了。”周少卿色眯眯地笑着。

画碧低着头,目光闪烁地笑了笑:“承蒙周公子关照,只是坊里还有好多新定制的衣服要做,我就不打扰二位公子说话了,先走一步。”

“等一下,我知道牡丹堂偶尔也会做男人的衣服,现在既然有机会,不如请画碧姑娘为本公子量个身?”周少卿却脚步一挪挡住了画碧的去路,高壮的身躯几乎贴上画碧的身子。

感觉到他的轻薄之意,画碧忙退了一步,低头道:“周公子改日再来吧,今天事多,唯恐招呼不周。”

周少卿却步步紧逼,一脸无赖地说:“事多?我刚才可是见画碧姑娘和欧阳兄你看我我看你的呆了好一阵,画碧姑娘既然有这等闲情逸致,怎地还不能替本公子量个身了?”

“……那好吧,周公子请随我来。”画碧没办法,只好答应他。

“这才乖。”

周少卿伸手去揽画碧的肩膀,画碧无处可躲,正要被他抱住的时候,赵德芳一抬手挡住了他,动作温文尔雅,却有着惊人的力量。赵德芳优雅地笑着,目光却是雪亮:“周兄,萤火虫美丽,更不可轻易伤害它们呀。”

周少卿轻薄未遂,表情有些不快,在赵德芳面前又不能太失礼,只好干笑了两声:“欧阳兄说的是。画碧姑娘的手艺可是极佳,欧阳兄不如也去做套衣服?”

赵德芳笑着:“那可好啊。”

绣房内,邢夫人和秀雨正在整理今日走秀的衣服,看到画碧带着两个男人进来,两人都愣了一下,邢夫人见到周少卿是见着财神爷似的笑脸相迎,秀雨见到赵德芳却错愕得差点惊叫出来。

“哟,周公子来啦,快请进。”邢夫人客气地笑道:“周公子是来做衣服吗?”

“嗯,本公子今天心情好,要多定做几套。”周少卿趾高气扬地说。

邢夫人连连道好,一边去拿软尺来,想了想,交给画碧道:“画碧,还不快去。”

画碧点点头,拿着软尺站到周少卿面前,礼貌道:“周公子,请双手举平。”

周少卿轻笑了两声,桃花眼满是一挑,乖乖举起手臂,站定不动。画碧微微弯身将软尺穿过他的胸膛,先量了胸围,再绕到他身后量臂围,这是有些近距离接触的动作,虽然画碧是一本正经的,周少卿脑子里却不知道在打什么歪主意。

画碧量完绕回他正面,正要收软尺,周少卿假借脚滑,一把抱住了画碧:“哎哟,你们这里地怎么这么滑……啊,画碧姑娘没事吧?”

画碧气愤,有些用力地推开了他,偏过头不再说话。周少卿一下子有几分尴尬,还好邢夫人机灵,忙上去打圆场:“真是对不住啊周公子,刚擦了地,您没摔着就好。”

赵德芳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周少卿,里面有着说不出的寒意。如果不是要利用他办事,他早就让他好看了。

画碧定了定心神,走到赵德芳面前,视线与他的胸口平齐,语气淡然道:“欧阳公子,请举起手臂。”

“好。”赵德芳温柔地应了一声,抬臂。

画碧照刚才的动作先为赵德芳量胸围,她躬身将软尺穿过他的胸膛,头微微贴近,赵德芳居高临下可以隐约嗅到她的发稥。感受着她的手似有似无地擦过他的身子,柔柔的,轻软的,像从前一样,赵德芳内心有几分不平静,脸上却依然保持着淡然。

“好了。”画碧点点头,退开的时候,不由地抬头与他对望了一眼。

赵德芳冲她展颜一笑,温暖得令人心安:“谢谢。”

邢夫人说道:“两位公子,请跟我到隔壁去选些布料吧。”

待那二人走后,画碧缓缓展开攥紧的拳头,才发现满手心都是汗。秀雨诧异地揪着她低声问:“姑娘,那个是王爷啊,他怎么会在这里?”

画碧怔怔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为什么要隐瞒身份?莫非是在做什么秘密的事情?危险吗?

她竟然也默契地配合他演戏了。

画碧想不通,只是赵德芳的忽然出现,让她心又乱了。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3 00:58:00 +0800 CST  
因为有和谐,所以加了些奇怪的分隔符,没办法,百度就这么烦


“什么?王爷来杭州了?”怀冰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惊叫出声。


秀雨忙按住他,做着噤声的手势:“你小声点,别一惊一乍的。”


怀冰坐下来,不可思议地说:“不对呀,这么大的事情,城里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猜王爷这次来,一定是有什么秘密的事情要办,否则也不会隐瞒身份,改名叫什么……欧阳芳了。”秀雨说着,瞄了画碧一眼,王爷取名字不取别的,偏偏要用画碧的姓。


“只是他为什么会跟周少卿混在一起。”画碧望着桌上那支摇曳的蜡烛,沉思说:“还一口一个周兄。”周少卿是杭州城里出了名的登徒浪子,仗着身家背景经常横行霸道,老百吅姓都怕他三分。赵德芳接近那样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怀冰想了想,猜测道:“莫非与前几日薛大人上吊自吅杀的事有关?”


“不会吧,一个小小的地吅方吅官自吅杀,怎会惊动王爷特地跑过来。”秀雨说道。


画碧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猜测,似是厌倦了,她微微摇了摇头,笑道:“别瞎操心了,反正王爷来不来,跟我们也没关系。”


秀雨从画碧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落寞的味道,她不禁担忧起来:“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画碧强笑着,故作轻吅松道:“秀雨你想哪去了。”


“姑娘这么些年还不肯嫁人,难道不是还放不下王爷吗?”这个话题在秀雨心里憋了很久,此刻终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这次他到杭州来,你们也许能重归于好啊。”


画碧板着脸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嫁人不是因为他。日子是自己过,我才不会为了一个离我十万八千里的人而亏待自己。”


秀雨和怀冰对望了一眼,神色中写满了无奈。两人都清楚,她不过是嘴硬而已。


“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画碧起身,笑着将夫吅妻两往对面赶。


怀冰揽着秀雨刚一推开门,就见到赵德芳正一身常服做着叩门的姿吅势。怀冰惊叹:“王爷?”


怀冰和秀雨都下意识地吅下跪行礼:“参见王爷。”


赵德芳笑着搀了两人一把,满眼欣慰:“怀冰,秀雨,没想到你们已经成亲了?”


“是啊,王爷,三年未见,您可还好?”秀雨望着那依旧温和如风的旧主,激动得差点掉泪。


“好,都好。”赵德芳点着头,笑说:“你们就住在对面吧?”


怀冰应道:“嗯,我和秀雨一直照顾着姑娘,王爷放心。”一句话出口,怀冰才蓦地觉得奇怪,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强调这一点。


赵德芳笑意更深,语气真恳,声音却拿捏得只有面前二人能听得见:“谢谢你们。”


秀雨意味深长地抬头看了赵德芳一眼,识趣地说:“那王爷跟姑娘说话吧,我们先退下了。”


赵德芳点点头,怀冰和秀雨轻轻关上吅门,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对面那个纤瘦的身影遥相对立,寂静的空间,对方的一呼一吸,都清晰可闻。画碧生怕她加速的心跳被他察觉,只好强作出一副松快玩笑的表情:“欧阳公子怎么大驾光临了?”


“戏还演个没完了?”赵德芳也是强吅压下心口的震荡,嘴角扯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不过你刚才确实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幸亏是碰上我反应快。”画碧撇了撇嘴:“下次王爷还是提前打个招呼吧,免得让人措手不及。”


赵德芳眼色暗了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习惯她称呼他王爷了,可是三年的隔阂毕竟不是一下子能抹平的,只好慢慢来。赵德芳怀着歉意地笑道:“这次的确事出突然,我也没有想到,那时候会偏偏遇到你。”


“王爷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一句话问出,画碧就觉得是多此一问了,他想知道的事,自然有他的办法。


赵德芳笑得有几分邪谑:“我一直知道。”


那种溢满温柔的眼神让画碧忽地有种沉溺之感,她不敢再多问什么,躲避般地指了指座椅:“那……王爷先坐,我去给你倒杯茶。”也不等他回应,画碧就匆匆忙忙地一掀帘子,身影闪进侧厅。


赵德芳没有立刻落座,他负手仔细地观察了一圈。她住在一座白墙灰瓦的独幢民居里,客厅里只有一张不大不小的四方桌,围着长条形椅凳,桌上还有一堆嗑完的瓜子壳,八成是刚才秀雨和怀冰在这边陪她说话时留下的。


赵德芳随意地坐了下来,这时画碧端了一只青花瓷茶杯出来,抿嘴笑道:“我平时喝吅茶不讲究,所以没备什么好茶,王爷将就一下吧。”


赵德芳端起来,文雅地吹了吹热气,然后淡淡地抿了一口,笑问:“怎么有股茉吅莉花的香味?”


画碧略惊讶,想不到他舌吅头这么灵:“哦……我嫌单纯的茶味略苦,就把茶叶和茉吅莉花混在一起了,想让味道柔和些。”


“这茶好喝。”赵德芳见画碧还傻站着,眉毛一扬,笑道:“你也坐啊。”


画碧这才想起来坐下,她没有坐到赵德芳身边,而是选择了对面的位置。她双手在桌下交握着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刻意与他拉开一个距离。


赵德芳一边品茶,眼角余光却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三年的光阴将她打磨得格外动人,更加窈窕的身材,越发精致分明的脸部轮廓,温和淡雅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停靠。


停靠?赵德芳自嘲地摇了摇头,惊讶于紫荆竟然莫名其妙地用这个词来形容她。


“画碧,三年不见了。”赵德芳的声音低沉而轻柔:“过得好吗?”


这句平淡的问候,却包含了太多道不清的感慨。


“很好啊。”画碧挤出云淡风轻的笑容,和以前一样爽朗明快,可表面的高兴掩藏的是三年孤独的心酸:“你也见到了牡丹堂的盛会,我现在改行做衣服还是小有成绩的,邢夫人说再过几年打算把牡丹堂完全交给我……”


“我的意思是——”赵德芳皱着眉头打断了画碧一连串无关紧要的话,柔声问:“你过得快乐吗?”


“……”画碧一时间沉默了,完全没料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所有的心酸顿时冲破了心底辛苦构筑的防线,排山倒海而来:“我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有什么不快乐的。”


“是吗,那就好。”赵德芳苦笑了一下:“很抱歉,三年吅前你走的时候,我没能去送你。”


画碧轻声道:“过去的就不提了,还是说说王爷你吧,你怎么样呢?”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惟香嫁了人,南清宫里就冷清了许多。”赵德芳忽地想起来道:“对了,惟香已经怀吅孕了。”


“什么?惟香要做母亲了?”画碧目光一亮,想起当年经常缠着她,一口一个“画碧姐姐”的可爱少吅女,突然间感慨起世事的白云苍狗,她露吅出由衷的笑意:“真好,郡主有了个好的归宿。”


两人都笑开了,似乎只有惟香的话题是可以让他们避免尴尬的。渐渐地,赵德芳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画碧:“那你呢?可有合适的归宿?”


“你的口气,怎么和杭州城里的媒婆一样。”画碧玩笑了一句,随后轻叹一声,摇摇头:“我所有的心思都想着怎么把衣服做好,别的没精力去打算。”


“你难道想一辈子一个人过吗?”赵德芳又问。


画碧没来由地感到戳心,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怎么你们都巴不得我赶紧嫁人?一个人有什么不好,自吅由自在开开心心,不用为另一个人烦恼。要是王爷这么希望我嫁人,我明天就可以去找媒婆,挑个差不多的嫁了。”


赵德芳目光不可遏止地软吅了下去:“画碧,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画碧察觉到他那异样的视线,别过头看向其他地方:“那王爷下次请把话说清楚吧,否则我总是猜错你的意思。”


“我认为……如果是你,应该会懂我的想法。”赵德芳温柔地说。


画碧感到眼角的酸涩,猛地起身背对着他,拿起水壶装作给壁台上那盆兰花浇水,努力克制着声音的啜泣感:“我不懂呀……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也不想再乱猜了,我怕我又猜错,我不想……再发生那样的事。”


赵德芳看着她轻微颤吅抖的肩膀,只觉他的心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丝线是与她紧密相连的,只要她一难过,他也会跟着心疼。他起身靠近她身后,长臂绕过她,宽大干净的手掌将她的手包得严严实实。


画碧浑身的血液突地就凝固了,带有薄茧的手是那样的温暖,竟让她无比怀念,感觉到他固执地从她手里把水壶放下,然后将她扭转过来面对这他。


秀丽的眉宇,颤吅抖的长睫,挺秀的鼻梁,樱红的唇吅瓣,此时此刻与他近在咫尺,赵德芳呼吸失了序,下意识地将她往怀中一带,轻轻地抱住了她。薄唇有吅意无意地轻吅触着她的耳根,他低沉的声音此刻更加魅惑人心:“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因为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你的影子,我……很想你。”


画碧耳后颈部的皮肤像触电一样阵阵酥吅麻,她抖得更厉害了,却没有推开他,只是咬牙说着气话:“你骗人。三年了,你从来没有来找过我。”


“当时为了让皇上放过你,我对皇上承诺,永远不会再与你相见。”赵德芳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一个孩子般,温柔地说:“这次到杭州来是替皇上办事,去了牡丹堂,我本来想避开你,可也许是天意吧,就算我有心,老天也要让我遇见你。所以今吅晚,尽管我的理智叫我不要来,可是我的感情却叫我不能再错过你。”


“你是理智大于情感的人。”画碧低声道。


“是。”赵德芳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声,柔情的呢喃,牵动画碧的整颗心都在软吅软地跳动:“但对你是例外。”


那样迷惑神吅智的话语让画碧隐隐有些醉意了,可是残留的一丝清吅醒还是让她没有顺着他的温柔沉溺下去,或许是三年的痛苦让她变得抵吅抗力更强了,她轻轻挣了下,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她不仰头看他时,视线正好与他的衣领平齐:“冲动之下的决定不能当真,在你认真考虑清楚以前,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画碧……”似乎被她那冷漠的态度,疏离的眼神给怔住了,赵德芳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顾祺瑞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了他们:“王爷,薛密的尸身检验完毕了,有重要发现。”


赵德芳应了一句:“嗯,知道了。”


气氛又恢复了正常,画碧脸色如常道:“你是秘密来杭州的,难道不怕我泄吅露你的身份吗?”


“我何曾对你有过怀疑。”赵德芳笑得很好看,他深深地看着她,轻叹道:“画碧,我有重要的事得先走一步,你答应我,好好留在杭州,哪里也别去好吗?等我办完吅事情,我会来找你的。”


画碧低着头没有说话。赵德芳看不能再耽搁,也不想勉强她,只好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默默转身离开。


“周少卿养着许多打吅手,个个都很厉害。”就在赵德芳要开门的时候,画碧突然在他身后说道:“你接近他,自己小心。”


“你是在担心我吗?”赵德芳一听,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画碧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低低说了一句:“反正,你听我的就是。”她说完便走进了内室,没有看到赵德芳脸上松快温暖的笑容。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3 22:46:00 +0800 CST  
半夜还有,更多粉红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3 23:19:00 +0800 CST  
不好意思我错了,今晚可能写不到粉红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4 01:18:00 +0800 CST  
又过了四天,悦来客栈内,赵德芳翻阅完一册厚厚的账本,他怒气满满地将本子一合,眼中尽是震怒的光:“周家好大的胆子,两年间竟然贿赂官员一百多万两银子。”

“王爷,我们已经拿到了周家的账册,是不是现在送上府衙?”钟政问道。

“我们确定了薛密不是自尽,而是被人活活毒死,这么明显的死法,你以为衙门会不知道吗?”赵德芳面色凝重而愤恨地说。

钟政反应过来,倒吸了一口凉气:“王爷的意思是,衙门也早就跟官商串通一气了。”

“薛密是皇上任命的,是个忠臣,他一定是不愿意与当地奸商同流合污,才遭人灭口,我一定要查出是谁对他下的毒手。另外,光有账册还不够,不足以成为盐政官受贿偷税的证据,还得从官府里找出赃款才行。”赵德芳手指轻敲着账册,狭长的凤眼精光闪烁。

“我们扮成商人接近周少卿,才有机会拿到周家的账本,可是官府不一样啊,那么大批脏银,他们一定藏得很隐秘,除非王爷亮出身份,要求搜查官府,否则我们很难找到。”顾祺瑞眉头皱得很紧。

赵德芳阖目摇摇头:“脏银不一定藏在官府内,万一没搜出来,就前功尽弃了,还得想其他法子啊。那个再议,钟政先把账册誊抄一份,今晚之前送回周府,免得被他们发现。”

“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轮皓月升上夜空,细细碎碎的银光笼罩着杭州城。画碧站在周府前,手捧前些天周少卿在牡丹堂定做的衣服,极不情愿地叩响了周家大门。

“邢夫人,我今天头有些晕,能不能找别人去送衣服?”

“不行不行,周少爷亲口吩咐了等衣服做好,一定要你送到府上,我可是答应得好好的。”邢夫人不依不饶地推着画碧出门,一边笑脸哄着她:“画碧最懂事了,你也知道周公子是牡丹堂的贵客,我们得罪不起的。快去快回,我给你留着饭菜。”

想起之前百般推脱还是无济于事,画碧只有在心里叫苦。

“哟,画碧姑娘,快请进。”开门的小厮陪着笑脸,一边对府内高声通传:“少爷,画碧姑娘来了。”

画碧忙说道:“不用惊动周公子,我是来送衣服的,这些是周公子定做的衣服,拜托你交给他,我就先走了。”

“小仙女,既然来了,干嘛急着走啊。”画碧还来不及放下衣服,周少卿就摇着折扇,风流倜傥地走了出来,一双桃花眼笑得暧昧:“本公子刚备了酒菜,姑娘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画碧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正色道:“多谢周公子好意,只是邢夫人那还有活等着我回去,就不打扰周公子了。”

不等画碧有下一步动作,周少卿已经抢上一步,贴近了她,胳膊搭上她的肩膀,他看起来虽瘦,臂上的力量却能轻而易举地制住画碧:“邢夫人那回头我跟她说,画碧姑娘就不要借口推脱了,只是陪本公子吃个饭,你何必这么紧张?”

周少卿笑得阴险诡颉,抓着画碧就往餐厅走,画碧心底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她眼睛转动了一下,前后左右都是他的小厮,个个长得精壮,大门已经被关上,她孤立无援。

面对满桌珍馐,画碧一点胃口也没有,周少卿却总是逼着她吃,画碧不想惹毛他,便只好强迫自己吃几口小菜。周少卿眼神飘忽地给画碧倒酒,凑近她声调轻佻地说:“画碧姑娘,莫负此良宵啊,来,我们干一杯。”

画碧望着杯里剔透的液体,越发警惕了起来,她强笑着摇摇头:“周公子,我不会喝酒,还是以茶代酒吧。”

“哎,不会喝就学着点,这可是上好的汾酒。”周少卿按下画碧举茶杯的手,硬是将酒杯塞到她手里,调笑的语气中带着些逼迫。

“我真的不会喝,周公子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吧。”感觉他越凑越近,几乎要贴上她的侧颈,画碧不禁起身退开,急迫地说。

周少卿见画碧对他充满防备,只好态度柔缓了下来,一脸深情地望着她:“小仙女,你别怕我呀,从我见你第一眼起,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今晚只是想跟你喝杯酒,我无意伤害你。”

那种虚情假意的眼神让画碧直感反胃,她别开了头,冷淡道:“周公子,我只是做衣服的丫头,不敢承受你一番好意。饭也吃过了,公子还是让我回去吧。”

仿佛是忍耐到了极限,周少卿猛地一拍桌子,目露凶光,冷冷一笑:“既然你敬酒不吃要吃罚酒,那本公子只好成全你了。”

周少卿一把揪住画碧的头发,紧紧地将她按住,一手拎起酒壶,壶口粗暴地撬开她的嘴,刺激的酒直往她喉咙里灌。画碧使劲挣扎,却逃不过周少卿的手掌心,烈酒呛得她不停咳嗽,却依然源源不断地流进胃中,引起腹腔内一阵痉挛。

灌了好一阵,周少卿才放开了她。画碧只觉身体传来轻飘飘的感觉,这酒精的强烈程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头晕眼花,瞳孔的焦距开始涣散,四肢渐渐麻木,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竟然是迷药!画碧视线越来越恍惚,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她似乎看到周少卿淫笑,丑陋无比的手朝她袭来。

“德芳……”恐惧与绝望中,第一个闪现在画碧脑海里的名字,画碧只有用残留的一丝气力呼唤他,声音却轻如羽毛,激不起半点涟漪。

与此同时,在悦来客栈内,赵德芳正跟顾祺瑞商讨着什么,忽地心里感到一阵冰凉,说不出来的不祥之感。

顾祺瑞见赵德芳眼神有些异样,问道:“王爷,怎么了?”

“哦,奇怪,突然间有种不好的感觉。”赵德芳纳闷地沉声道。

“王爷。”正说着,钟政气急败坏地推门而入,都来不及拘礼,忙说道:“我刚去周家还账册,见到那周少卿把画碧姑娘留在府里吃饭,还一直灌她酒,好像意图不轨啊。”

“什么?”赵德芳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蓦地明白刚才那一阵寒战是怎么回事了,想也不想夺门而出:“走。”

赵德芳走得很着急,只恨不能立刻飞到周府,感觉到画碧有危险,他早已没了往日的沉着冷静。明知道那周少卿对画碧没安好心,他怎么能离开她四天?为什么不把她放在身边,时刻看好她?若是他去晚了,让她收到伤害……他不敢再想下去,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恐惧催促着他的脚步,他急道:“祺瑞,你先潜入周府接应。”

“是。”顾祺瑞一身武功,足尖轻点几下就没了人影。

赵德芳赶到周府的时候,焦急地敲响了大门,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定气息。小厮很快就来开门,赵德芳忙道:“烦劳通传周兄一声,就说我有急事。”

“啊,那个,我家少爷出去了,您要么明日再来?”小厮吞吐地说,眼神飘忽。

赵德芳一听便知他在撒谎,周少卿如此推脱不见客,那画碧她……

赵德芳心知他不能硬闯,只好作罢。他绕到周府偏门,如果顾祺瑞够聪明,一定会在这里打开通道。果然,没多久,顾祺瑞就开了门,悄悄迎入赵德芳和另外三名侍卫。此时顾祺瑞脚下正躺着两个被打晕的小厮。

“王爷,周少卿给画碧姑娘下了迷药,已经把她带到自己房间了,我本想偷袭他,可是他房间周围有好多守卫。”顾祺瑞有条不紊地低声道。

赵德芳眼里闪过一道锋芒。

钟政摩拳擦掌说道:“守卫算什么,我们一起去搞定他们。”

“不能这么张扬,画碧警告过我,周少卿手下有不少打手,那些守卫功夫一定不简单,惊动了周少卿,他叫来其他人就不好办了。”赵德芳一抬手拦住了冲动的钟政,同时脑子里快速思考着其他办法。

“可是,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画碧姑娘给那禽兽糟蹋了。”钟政焦急道。

顾祺瑞瞪了钟政一眼,示意他闭嘴。

赵德芳忽地灵光一闪,沉声道:“有办法了,钟政,林云,你们去周家后院放火。”

“什么?”四名侍卫同时惊讶。

“对,放火,尽量动静闹大些。”赵德芳说道。

四人猛然明白了过来,王爷这招是调虎离山。钟政和林云一纵身就跃上墙顶,像闪电一样消失在夜幕里。

赵德芳望着周少卿的屋子一隅亮着昏黄迷蒙的光线,目光越来越犀利,双手缓缓攥成拳。

周少卿将画碧放在床榻上,此时画碧身子软软的,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那迷药只能抽离她全身的力气,还不能让她完全昏迷。画碧半撑着眼睛,呼吸局促,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前一片模糊,只有周少卿那张露出本来面目的脸格外清晰。

酒精和迷药让画碧的皮肤由内而外透出薄薄的粉红,周少卿看得销魂荡漾,大手抚上画碧的脸,一遍又一遍,从脸颊到脖颈,引来画碧轻软的战栗。

画碧嘴唇张合着,眼神满是恐惧和绝望。

“我周少卿贵为杭州首富,要什么女人没有,可是本公子偏偏喜欢你这诸多别扭的女人。”周少卿指腹享受般地抚摸着画碧的脸,凑下身去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冷笑起来:“本公子想要的东西,哪有得不到的,今晚就当你我先过新婚之夜了。”

周少卿嘶地一下撕开画碧的衣服,从衣领到袖边,精巧迷人的锁骨和白皙清瘦的肩膀暴露在他眼下,周少卿如视珍宝般地咝咝抽气,喉咙里一阵阵“哎哟”的气息。

画碧想哭想喊,嗓子却像塞了东西般,有窒息的感觉,心底如同裂开看不见底的深渊,吞没一切了一切。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座大山朝他缓缓压来。

“失火啦,失火啦!”就在周少卿的嘴即将覆上画碧之时,后院突然亮起影影绰绰的火光,仆人们惊慌失措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周少卿停止了动作,急忙站起身,紧接着房门被推开,外面的守卫焦急地冲进来,嚷道:“少爷,不,不好了,库房起火了!”

“什么?库房?”周少卿一听,顿时忘记了到手的宝贝,立刻张牙舞爪地冲了出去,一边大叫着:“快去救我的银子,库房里存了好多现银哪,你们这些家伙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灭火!”

赵德芳远远地看着周少卿慌乱地从房间里跑出来,焦头烂耳地催促了院子里的守卫往失火的库房赶。那一瞬间,赵德芳眼中闪过亮芒,嘴角居然溢出一丝冷笑。这些败家子弟,关键时候果然只在乎钱。当然,赵德芳感到高兴的不光是救画碧的计谋得逞,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心思。

“王爷,趁现在。”顾祺瑞看所有的守卫都撤走了,说道。

赵德芳点点头,从暗影里冲了出去,直奔周少卿的房间。

“画碧,画碧……”

意识散了又聚,耳边是乱糟糟的叫喊,在凌乱的人声中,她辨别出了那个熟悉而充满安全感的声音。是他,是他!越来越近的呼唤让画碧强睁开双眼,喉咙里却是呜呜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画碧!”黑暗中,她终于听到了他赶到她身边。

画碧挣扎着抬手臂,手很快就被一双微凉的大手紧紧握住。心一沉,她顿时放下了所有的警惕和防备,任由恐惧漫上心头。

“德芳……我……怕……”画碧的声音干涩而脆弱,带着明显的抽泣。

“没事了,别怕,我在,我再也不推开你了,再也不放手了……”画碧的身子被拥进了一个怀抱,熟悉的体温,还有他的呼吸扬起她鬓角的碎发,她嘴角轻轻一弯,她知道他来了,危险过去了,她的清白保住了。

赵德芳疼惜地拥着怀里瑟瑟发抖的柔软,手指触到她冰凉的肌肤,他不忍地吸了口气,轻轻地替她把裂开的衣衫整理好,抱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如果今晚钟政没有过来还账册,如果今晚他再迟一步,那他会不会疯掉?他不敢想,其实他比她还要害怕,还好此刻昏暗的光线足以遮掩他混乱的神情。

她是他唯一的温暖,唯一的快乐,什么承诺,什么忠诚,都不重要了!

只有她在,才是最真实的!

另外一边,周少卿冲到后院,突然想起什么,又派了几名守卫回去:“你们几个去我房里守着,看好那个小娘子。”

“是。”

赵德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抱起画碧,不是她沉,而是他的手在抖。画碧觉得身体好像浮在云上,轻飘飘的,她只有努力地攀住他的肩膀。

“谁?竟敢夜闯周府!”就在赵德芳抱着画碧准备离开时,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叱咤。

顾祺瑞见一批守卫冲了过来,立刻拔剑将王爷护在身后,厉声说道:“王爷你先走,我和文祥拖住他们。”

“好,注意安全。”赵德芳也不啰嗦什么,带着画碧在两名侍卫的掩护下迅速从偏门离开。

走时赵德芳隐约听到后面有人在喊:“追上那个白衣服的男人,他抢走了少爷的女人。”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4 02:49:00 +0800 CST  
今晚有大家说了很久的“推倒王爷”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4 20:37:00 +0800 CST  
幸好周少卿的迷药下得不多,画碧在一阵强烈的精神刺激下,加上被赵德芳抱在怀里离开了周府,新鲜的空气将脑子里混沌的药性洗了干净,她渐渐清醒了过来,意识到身后有周少卿的小厮在追赶,画碧扯了扯赵德芳的衣领道:“放我下来。”

“别怕,我不会让你落回他们手中的。”赵德芳以为画碧是害怕,抱着她一边跑一边安慰了几句。

祺瑞和文祥在周府那边跟守卫纠缠了起来,可是那么大的打斗动静仍是引起了周少卿的注意,这才发现到手的女人给劫走了,顿时大怒,加派了人手去追赶赵德芳。

赵德芳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往人多的地方去,所幸这时还不算晚,杭州城的街道上人群熙攘,今晚似乎还有灯谜会,四处都张灯结彩、气氛热闹。

窜入人群就容易混淆视线,赵德芳抱着画碧闪进一条较为僻静的巷子里,果然那些追赶的人手持棍棒,凶神恶煞地只顾在人群中寻找,完全忽略了这条不起眼的小巷。

暂时躲过了一阵,赵德芳松了口气,画碧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些沉重了,再次动了下身子,有些忧虑道:“德芳,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走。”

赵德芳看着怀里的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自下而上地盯着他,神色中满是担忧和感动,而且她终于又肯唤他的名字了。他忽地畅快笑了起来,额头轻碰了她一下,笑道:“你是不是只有被吓傻了,才会变得这么乖巧?”

画碧气他这时候了还不忘调侃她,嘴角一撇,也不管他松不松手,挣扎着就想下来。这次他造到也没说什么,顺势将她稳稳地放到地上。

“你怎么知道我在周少卿府内?”画碧轻声问道。

巷子口还能看见源源不断的小厮跑过去,赵德芳依然没有松开那根紧绷的弦,抬手将画碧按在墙边,两人就这么并排贴着墙,试图不引起注意。赵德芳目光紧盯着巷口的动静,一边低声说道:“我感应到的。”

画碧瞪大了眼睛望向他。

赵德芳回首,笑得十分温柔:“好吧,是钟政刚好去周府办事,他看到周少卿对你意图不轨,回来告诉我的。”

画碧抓着自己被撕坏的衣服,微微闭了下眼睛:“……谢谢你。”

赵德芳轻叹一声:“画碧,别对我说这三个字。要是今晚你出了事,我都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在这里!”画碧刚张嘴想说什么的时候,忽地听到背后巷口传来暴吼,竟然藏在这里,还是被周少卿的手下给发现了。

赵德芳拉着画碧从另一边跑:“快走。”

“又跑啦,追上去!”

两人在人流中闪躲,张牙舞爪追来的小厮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挡在后面,给他们争取了时间。这是杭州城的主干道,似乎再也没有刚才那样小巷岔路,只有几处死胡同。更不妙的是,不光后面有人,前面竟然也涌过来一群恶棍,试图将两人前后包抄。

“这样子不行,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赵德芳目光一凛,迅速环视着四周便于藏身的建筑。

就在这时,画碧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忙叫了一声:“柔儿!”

是百花楼的舞妓柔儿,经常给牡丹堂当模特的姑娘。柔儿一转身,正碰上跑得气喘吁吁的画碧,她诧异道:“画碧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画碧看到百花楼就在眼前,危急之下只好抓着柔儿,恳求道:“柔儿,拜托带我们去百花楼躲一躲,有人在追赶我们。”

“这个……”柔儿一头雾水,可是画碧的样子也确实紧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在往日里跟画碧交情不错的份上,柔儿还是答应了下来:“好,你们跟我来。”

画碧见赵德芳愣住了,忙拽着他跟上柔儿:“我知道青楼不合你身份,但今天就委屈一下了。”

百花楼这种风花雪月之地,是赵德芳平日里不轻易踏足的,只偶尔为了应酬,不得已才去喝几杯酒。一进百花楼,灯火辉煌,莺歌燕舞,赵德芳只觉这里的烟花色海也不比京城逊色。一楼正中央的大舞台上,丝绸裹身的女子正跳着艳舞,胳膊如藕,腰肢如柳,四周围满了边喝酒边叫好的男人,个个醉生梦死。

赵德芳不得不承认,如果是为了藏身,青楼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柔儿带着两人悄悄上了二楼,查看了没人注意到后,柔儿将他们领入了自己的房间。这间不大的屋子里香烟缭绕,烛台上只燃着一根快要熄灭的红烛,光线有些昏暗。

柔儿说道:“这是我的房间,大概没人会搜到这来,你们就先躲一躲吧。”

“谢谢你,柔儿。”画碧感激地说。

柔儿握着画碧的手,笑道:“小事一桩。”随后,她不禁看了眼画碧身边那位一身月白衫子,面色冷峻的男人,又投给画碧几个询问的眼光。

画碧略尴尬地说:“哦,放心,他是我朋友。”

柔儿点点头:“那我先出去看着点,你们可以休息会。”

柔儿走后,将房门轻轻合上。画碧突然觉得不该让柔儿离开,因为这青楼女子的房间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感,金箔纸糊成的窗户反射出纸醉金迷的光芒,地上铺着大红色丝绒花毯,一张檀木圆桌上摆着香浓的酒水,近在咫尺的硬木雕花床边挽着粉红的帷帐,榻上艳紫的丝绒锦被整齐平摊着。

画碧只看了一眼,便有些窘了。最初,两人都沉默着,十分奇怪的气氛。

“不知道顾统领他们怎么样了。”画碧先打破了沉寂。

赵德芳保持着面色如常:“他们四个身手都是一流的,自保应是没问题。”

画碧好奇的目光透过长睫打量着他:“嘿,你真的没进过青楼吗?”

赵德芳嘴角勾起一个邪谑的弧度:“进过又怎么样,没进过又怎么样?”

“我就好奇,随便问问而已。”画碧撇撇嘴,耸耸肩,故作轻松地说。

“你干嘛好奇这个?”赵德芳坏笑了一声,盯着画碧的目光有些缱绻:“要是我进过,你是不是要吃醋了?”

“谁要跟你吃醋,想太多了。”画碧心虚地扭过头,抱着胳膊佯怒道。好奇怪,明明他们还没有和好,明明她心里还对他有气,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像没事儿了一样。

画碧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衣服被撕坏了,她一抱胳膊,领口那边唰地滑了下来。丝质般细滑洁白的肩膀,还能看到突出的肩骨,半遮半掩的肌肤有着说不出的诱惑。赵德芳的心哗地冲到嗓子眼,他忙紧抿着唇,清咳了两声,撇开视线,稳住心神。

画碧突然反应过来,忙又拉上衣服,羞窘地低着头不敢去看他。刚才真应该叫柔儿给她找件衣服来换的。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男一女闯进来?”

“哎哟大爷啊,我这百花楼到处都是一男一女,您叫我怎么回答你呀?”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还有老鸨又哭又求的声音。赵德芳和画碧心一紧,忙凑到门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明明有看到他们进来,一定是藏起来了。”

“给我搜,每间屋子都不能放过。”

“你是老板吧,叫这楼里所有的人都集中到大厅来。”

紧接着,大厅里传出阵阵惊慌求饶的声音,噼噼啪啪的脚步声从一楼迅速蔓延了上来,那群小厮手持棍棒,粗暴地踢开房门,叫嚷着挨间搜查。

“不是吧,周家的人也太嚣张了。”画碧暗道失算,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私闯别人的场地抓人。

画碧观望着四周,这屋子里只有一扇窗户通向外面,可是这里是二楼,他们两人又都不会轻功,跳窗肯定行不通。衣柜也不够大,根本塞不进两个人。简直无路可退了。

“怎么办?”听着撞门声越来越近,画碧心急如焚。

赵德芳眉头深锁,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决定,接着他对画碧安然地笑了笑:“别怕,实在不行我可以亮身份,他们还不敢把堂堂一位王爷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画碧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心里面沉甸甸的:“可你不是有秘密的事情要做吗?一旦暴露了身份,不就前功尽弃了?”

“傻瓜,怎么会前功尽弃,我有的是办法。”赵德芳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得一脸轻松。

他笑得的确十拿九稳的样子,可画碧的眼神还是微微一沉,心里越发觉得不踏实。她知道赵德芳有要紧事在身,如果今天为了救她而曝露了身份,她不知道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也许是她杞人忧天吧,总之就是不希望自己的事情连累他。

像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画碧一咬牙,深呼吸了一下,拽着赵德芳往床边走去,一边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却在他腰上摸半天,发现找不着结在哪。画碧急得直跺脚:“你腰带怎么系的,怎么解不下来?”

赵德芳惊出一身冷汗,他手忙脚乱地制住她在他身上“非礼”的手,一向沉稳冷峻的脸此刻变得异常错愕震惊,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要干嘛?”

搜查的人越发接近,画碧来不及跟他害羞了,咬牙急道:“快把衣服脱了。”

“啊?”赵德芳越发不知所措。

赵德芳一脸茫然失措的样子,画碧额头都快憋出三条黑线了,她干脆自己动手去扯他的衣襟,一边咬牙切齿地压低嗓音:“想不被认出来,就只能入乡随俗了。”

赵德芳忽然明白过来画碧的用意,虽然……是个浑水摸鱼的办法,但是……

赵德芳被这大胆非礼他的女子给震住了,一时间有些恍惚得不知身在何方,她的手笨拙地拉扯着他的外袍,他却还犹豫不决,直到画碧根本脱不下他的衣服,又是羞窘又是急迫地说:“你别干站着呀,自己的衣服还要我帮你脱吗?”

“……”赵德芳一副彻底给她打败了的样子,既然如此他也算豁出去了,抬手三两下除去了外袍,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

想了想,光这样还不行,他又将中衣松开了些,露出清瘦而结实的胸膛。还没等他有进一步思考,画碧已经除下了被撕坏的衣裳,赵德芳一低头瞥见了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隐约的肚兜,眼前仿佛有风花雪月徐徐展开。

画碧像只幼软的小兽一样将他扑倒在床上,瘦小的身子压在他身上轻飘飘如羽毛,倒下去时她的唇无意碰到他的胸膛,赵德芳彻底愣住了,手完全不知道该往哪放。画碧也是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试图佯装镇定:“躺好了。”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5 01:21:00 +0800 CST  
就在同一刻,房门被大力踢开,冲击来几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一见床上香艳的一幕,领头的小厮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挥着棍子大嚷:“你们在干什么?”

“啊!”画碧装出一副“被捉奸”的羞涩样,忙拉过锦被盖住身子,也将自己和赵德芳的脸掩住半分,她夹着嗓子,娇声娇气地说:“哎呀,大爷别着急啊,这种事得一个个来。”

“你这小娘们……”领头的小厮被画碧一句话调戏得面红耳赤,他身后的几个跟班却不由地发出闷笑。

小厮暴吼道:“你们给我把衣服穿上!”

画碧佯装恐惧,眼角却给他抛去一个媚眼,娇媚道:“爷您看,这位公子也是花了钱的,小女子怎么着也该把公子伺候好了。爷要是着急,小女子一会任由您发落。”

赵德芳浑身的肌肉都在瞬间绷紧,天,他从来没想过,这姑娘妩媚起来会这么让人难以抵挡。

“哈哈哈哈……”一群小厮已经完全绷不住脸了,笑得差点要趴到地上。

领头的男人又是气又是窘,恶狠狠地一跺脚:“走!”

看着一众人风风火火地摔门离开,画碧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了回去,她深深地松了一口气,面色本已恢复如常,却在一低头看见赵德芳的表情时,她彻底装不住了,浓浓的绯红唰地从她脸上顺着脖子蔓延下去,整个人像在血里煮,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画碧羞窘地大叫一声,裹着被子从他身上滚了下去,在床角缩成一团:“你你你别误会,我是不想你以后把责任赖在我头上才这么做的。”

赵德芳翻身坐起,敞开的衣襟半掩着光滑紧实的皮肤,有着如玉石般的光泽。画碧见赵德芳一言不发,盯着她的眼睛里仿佛有灼热的火苗,画碧像被他的目光粘住,连呼吸都无法自如了,好像夜行的小飞虫,不小心撞上了蜘蛛网,不敢挣扎,只怕一挣扎,那丝束得更紧,再也没有机会逃脱。

画碧低头咽了咽口水,强撑着气势,口气却是惊慌窘迫的:“反正,今天的事情你知我知,要是你说出,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赵德芳终于抿嘴轻笑了一声,似是一种苦笑。

这句话该他说才对吧?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被这小女子给非礼了,说出去到底是谁比较丢脸?

赵德芳默不作声地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穿了上。画碧见他只顾自己着衣,嘴角撇了撇,红着脸道:“能不能帮我拿下我的衣服?”她的外衣也都掉在地上了,她上身只有一件肚兜,裹着被子,根本不好意思挪动半分。

“自己过来拿。”赵德芳背对着她系腰带,半扭过头,调笑着:“这是你非礼本王的惩罚。”

“你……”画碧被他气得直咬牙:“我怎么非礼你了,我们两个到底谁牺牲比较大。”

此时柔儿跑了进来:“画碧姑娘,那些人都走了……呀……”柔儿一见床角蜷缩的画碧和站在床边正在穿衣的赵德芳,顿时抬手捂住通红的脸。

“那个……我还是再出去观望下吧,说不定他们还会回来,你们,你们自便。”柔儿话都说不利索了,着急忙慌地就退了出去。

“天哪……”画碧知道柔儿是误会了,这下几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她心里哀叹,碎念不停,被子直接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球。

赵德芳穿戴整齐,站在床边,看着画碧试图缩在被子里当鸵鸟,他抱着手笑得一脸无辜:“你还想在床上赖多久?”

怎么搞了半天,害羞的只是她,他却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果然是个见识不浅的王爷,画碧心想她明明是好意,何必搞得像错全在她一样,于是一掀被子露出头来,狠狠地瞪着赵德芳,一字字正色道:“请你让开,我要拿衣服。”

他退后了一步,画碧卷着被子慢慢磨到床沿,伸出一只手臂去够地上的衣服,可是刚才脱得太急,衣服被甩出去好远,她够了半天也没捞到,倒是她那只白皙细长的胳膊阵阵刺激着那男人的眼膜。

赵德芳突然狂风骤雨般将她压倒,画碧惊叫一声,人已经在他身下动弹不得,见他面色冷如岩石,一双瞳孔内却有星火般的光芒,画碧几乎是惊惧地推搡他,推不开,就只好重重地捶打他:“赵德芳,你要干嘛?”

赵德芳密密实实地压着她,一动不动地接受她那软弱无力的拳头砸在他身上,他伏在她耳边,手指插进她的发间,温柔地抚慰着:“画碧,气也气过了,打也打过了,我们和好,好吗?”

“不好。”画碧身子抖如风中摇曳的烛火,揪着赵德芳的衣角使劲推他,心中沉淀三年的抑郁一起迸发了出来:“为什么事事都要听你的?你想推开我就推开我,你想和好就和好,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难道你不想跟我和好?”看着画碧气恼的样子,赵德芳却调笑着:“刚才是谁那么着急脱我衣服的?”

“你不许再提那个!”画碧被逼的几乎要哭出来了,她咬着牙,眼睛红红的:“你早就把我推得远远的。我现在也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我喜欢你。”赵德芳噙住她的耳垂轻轻咬了下,声音有些沙哑。

“我不要你喜欢。”画碧在他怀里挣扎撕扯,是,是她怄气,是她小心眼,反正就是不能这么轻易原谅他。

“真的?”

赵德芳轻轻叹了一声,低头吻上那引诱他多时的红唇,轻绵地摩挲,温柔辗转。熟悉的气息一丝丝地袭来,画碧听到她和他的呼吸软软地缠在一起,她悲哀地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如此怀念他的温度。

画碧并没有完全被迷惑,脑子里还清晰地知道他们不可以如此亲密。她还没有原谅他,他还欠她一个交代,怎么可以轻而易举地妥协,任由他来指挥一切?然而,当他极其耐心而温柔地啄开她的唇,热热的舌床吮吸住她的躲藏时,她就再也反抗不了了。

她才发现,她竟不想推开他,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合他,回吻他。

她很纠结,很矛盾。

原来,对于他,她也变得感情大于理智了。

所以,要后悔,就留到以后吧。

残留的意志一松懈,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感觉到怀里的身子变得轻软绵柔,赵德芳不禁加深了这一吻,捧着她的脸,不同角度,不同力度,仿佛要将三年来积攒的所有思念揉进去,让她感受到,让她体验到。

画碧身上只裹着一条薄薄的被子,锦被细滑,在她刚才的一阵挣扎下已经滑下了一截,赵德芳的手缓缓覆上她裸露的肩膀,细腻如云丝般的肌肤令他爱不释手,情欲的刺激下他渐渐加重了力道,最初温柔的亲吻变得有些霸道粗暴,长舌近乎疯狂地掠夺着她的空气。

感觉快要窒息了,画碧在他怀中挣了一下,仿佛推拒,手指却绞得更紧,终于被逼出了细碎的呻吟。

赵德芳松开了她的唇,却没有停下亲吻她的动作,温热的薄唇贴着她的耳根一路向下,在她白云一般细腻的脖子上用力辗转、咬噬、吮吸。

“德芳……”画碧想抗拒,气力却像是被全部抽离,她瞪大眼睛,口干舌燥,声音变得干涩。

终于,赵德芳的动作慢了下来,与其说是情欲减退,不如说是他硬生生克制住了欲望。他头埋在画碧肩窝里,大口喘息着,平定着剧烈的心跳,他气息紊乱地喃喃着:“画碧……不行,我现在……不能这么对你……”

男人要放纵是易如反掌,可是要收敛欲望却不是那么容易。

画碧心里微微酸涩,她不禁伸出手,轻拍着他的猛烈起伏的后背,想助他平缓下来。

渐渐地,他才恢复了正常,抬起头望着画碧的眼中没有刚才那种热烈的火苗,而只有温情脉脉。他捧着她的脸,凝望她的眼睛时那样的认真专注:“画碧,跟我回京城,这次我一定要争到底……我要你。”

“……”画碧瞪着眼睛,颤抖着声音喃喃:“你是认真的吗?”

“是,全心全意。”赵德芳一字字道。

画碧紧抿着唇,说道:“那你当年对我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画碧,不要再想当年那个混蛋了,那个只求自己良心安宁而故意伤害你,那个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就轻易放弃你的人,我都恨死他了。”赵德芳捂着自己的心口,痛苦而认真地说:“画碧,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别人的替代品,你在我眼里,永远是独一无二的,就像君仪是在命运面前选择低头的人,而你,你是倔强得可以让皇上认输的人,你和君仪,完全是不一样的。现在,我可以很认真的告诉你,我爱的是你,我爱的是画碧。”

“你……”画碧承认她在甜言蜜语面前毫无抵抗力,可是,这样温柔有力的告白,她宁愿从此入梦不复醒。三年的痛苦、忧郁一扫而空,她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说……”

“是啊,要是我早点有勇气说出来,我们或许就不用分开三年了。”赵德芳如待千金难得的珍宝,轻抚着她,温柔地看着她:“都是我的错,画碧原谅我好吗?让我用下半辈子来补偿你,让我重新来爱你。”

“……赵德芳,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差劲的小偷。”画碧用力一锤他的肩膀,脸埋在他的胸前抽泣道。

赵德芳轻抚着她的头发,温声道:“而你却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凶手。”

画碧被他逗笑了,又哭又笑的表情在赵德芳眼中是那样的可爱。画碧揪着他的衣领,挑衅般地迎上他:“要我原谅你可以,不过你得答应过一些事。”

赵德芳好奇地看着她:“好,只要你说,我都答应。”

画碧眼珠子转了转,想起曾经张柏芝的经典电影《河东狮吼》,她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正色道:“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你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你也要见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

赵德芳听得呆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一脸没回过神来的样子:“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记不住啊?那我回头写在纸上,这就算咱们之间的契约。”画碧得意地笑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赵德芳佯怒,脸上却是笑意满满,他再次用力捏住她的鼻子:“你个小丫头,哪来这么多鬼点子。”

“啊,疼,疼……”画碧捶打着他的手,两人挣扎打闹,却是将过去的痛苦都一笔勾销了。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5 01:23:00 +0800 CST  
敢情你们都没睡,或者睡了又醒啊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5 02:48:00 +0800 CST  
今晚可能的话尽量正文完结,然后有婚礼番外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5 15:02:00 +0800 CST  
不好意思,今晚大概不能更文了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5 22:58:00 +0800 CST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窗棂,画碧已早早地盥洗完毕,秀雨如往常一样敲门,给她送早餐来。按照惯例,仍然是一碗豆浆、半笼豆沙包,都是从街口冯记包子铺买来的。

“姑娘,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呀。”秀雨拎着食盒进来,笑吟吟地打量着画碧道。

画碧浅浅地笑了下,她知道秀雨是在暗示她和德芳和好的事情。昨晚为了彻底摆脱周家的人,他们在百花楼里藏了许久,直到夜晚的街上回归宁静,他们才悄悄离开。赵德芳不放心画碧一人回去,硬是把她送到门口,他牵着她手的一幕,被秀雨和怀冰撞了个正着。

闭起眼睛,昨晚的记忆像是一块甜腻美味的点心,让她舍不得吃完。

跟柔儿告别时,她只能自动屏蔽柔儿那酡红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道谢。她没有刻意解释她和赵德芳的事,或许是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现在想想,她真是被甜蜜冲昏头脑了。

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她羞得都不敢看他,也不好意思和他并肩,快到家门口了,她悄然回了下头。

赵德芳站在一米开外,她抿唇对他笑了笑,示意他回去。

他跨上一步,牵住了她的手,固执地陪她走完了剩下的路。明明只是一小段,她却觉得走了好久。

画碧披上薄荷绿外衫,拢着齐腰的乌发从衣服领子口拉出来,柔柔地垂在背后。头发被拢住时,画碧光滑的脖颈一览无遗,秀雨只看了一眼,立刻有些异样地低下头,抿嘴涩意地笑道:“姑娘,你的脖子上……”

“嗯?怎么了?”画碧诧异地摸了脖子一圈,好像没什么疙瘩呀,可是见秀雨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她又拿起铜镜仔细照了下,瞬间,眼睛定格住,文静的面容荡起涟漪。

画碧脸一红,放下镜子,嘴角轻轻扯了扯,哀叹一声:“秀雨,替我向邢夫人告个假吧,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秀雨掩嘴轻笑了几声,颇有深意地挤了挤眼睛:“明白明白,姑娘这样子也不好出门了。”

那天,杭州发生了几件轰动全城的大事。百姓都在传说,东京八贤王亲临杭州城,在盐政官许韶府中搜出大笔贪污银两已被关押,周家商号及相关盐商因多年贿赂官员、偷税漏税而受到严厉惩治,周少卿因其横行霸道、作恶多端被判了刑。

“嘿,我跟你们说啊,我今天在府衙见到传说中的八贤王啦。”茶余饭后,顾大娘的面馆里,一向爱插斜打诨的张四正说书般地跟一群市井小民唠嗑,可谓声情并茂绘声绘色。

“什么?你真的见到八贤王啦?他长什么样?”

张四腔调十足地演绎着:“八贤王呀长得魁梧雄壮,浓眉大眼宽鼻阔口,那双眼睛就像老虎一样,神采炯炯一身正气,简直是天降之神啊。”

“真的吗?”不明真相的群众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

“嗨,别听张四瞎吹牛,他不过个打杂的,怎么可能见得到八贤王本人。”药铺的孙秀才出来说话了:“我听说的八贤王绝不是那样的,我亲戚在京城当差,他说八贤王可是风华绝代的美男子,玉树临风仪表堂堂,天底下没几个男的长得比他更漂亮了。”

“孙秀才你才瞎吹牛呢,八贤王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怎么可能有这么大魄力,治得住周家和官府?”张四一拍桌子,不服气地说。

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坐在一旁的柔儿听着孙秀才的描述,脑子里竟浮现出昨天和画碧姑娘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柔儿在青楼打滚多年,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可像昨晚那位一般俊逸非凡的,她还是头一回看见。

画碧姑娘好生有福气。柔儿心不在焉地搅着碗里的面,想道。

秀雨和怀冰吃完面走出面馆,身后老百姓还在对八贤王的样貌议论纷纷,两人交换了一个笑眼,迎着晚霞回家。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6 01:22:00 +0800 CST  
取茉莉、玫瑰各十五朵,香附、滑石、白芷、冰片各三钱研粗末,装纱布袋煎汤浸浴,可以使皮肤细白有光泽。

香汤馥郁,罗幕低垂,画碧拎了挂在屏风上的雪白苎麻长衣,裹了身子出来,一边挽起湿漉漉的长发,拧干,用毛巾缓缓擦拭着走出浴室。


“你吓了我一跳。”画碧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憋出来的娇嗔。

赵德芳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坐在那里悠哉地品茶赏月。他又换回了往日那件象征身份的白蟒袍,头上的龙冠在淡淡的烛光里熠熠生辉。他端着茶碗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睨着她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画碧站在那里看了他半晌,有些感慨地说:“好久没见你这身打扮了。”

“我可是看起来老了?”赵德芳起身,将画碧按在椅子上,拿过毛巾轻轻她擦头发。

画碧浅笑一下:“你是逆生长的典型。”

“逆生长?”

“就是说你越活越年轻啦。”画碧朝他眨了眨眼睛:“你真的不会老一样,现在和我第一次见你一点差别都没有,哎,你是不是有吃什么仙丹?”

“画碧好像有种特别的语言,我得慢慢适应才行。”赵德芳俯下身子,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低沉的笑声魅惑人心:“仙丹的确是有,想知道是什么吗?”

“真的有仙丹?”画碧睁大了眼睛。

“嗯,仙丹名叫画碧。”温热的气息撩起她耳根的粉红。

画碧胳膊肘轻拐了他一下,嗔道:“某个人表面上一本正经的,怎么也学会甜言蜜语了?”

“只对你而已。”他贴近她的乌发,闭上眼睛深嗅了一下,有些醉意道:“唔,好香啊。”

赵德芳将画碧拉起来,很自然地拥她入怀:“我去牡丹堂找你,结果邢夫人说你身体不舒服,你怎么了?哪里不好?”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画碧脸顿时红了起来,拳头软软地砸了他一下,抬头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怪你。”

“怪我?”赵德芳捏了捏她的鼻子:“难道鼻子被我捏扁了?没看出来啊。”

画碧委屈地眨眨眼,将长发拢到身后,抬起下巴,左侧的脖颈转向他,那上面有一个红红的“草莓印”,色泽偏暗,应是昨天留下的。

赵德芳嘴唇启阖,略沙哑地干咳了一声。这姑娘皮肤也太娇嫩了,他觉得他没那么用力啊,怎么就能留下这么深的吻痕。

“你还不认罪?”画碧仰着头,仗着有他的“把柄”,示威道。

赵德芳却笑得不以为然,抓着她的肩膀,埋首又在那吻痕上轻咬了一口,暗红的皮肤又多了浅浅的牙印:“这是我的专属,何罪之有。”

画碧隐隐吃痛,闷哼了一声,抬眼瞪他,却被他一脸“我就这么有道理,你奈我何”的表情搞得气都出不来。她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扯近了她,抬着下巴挑衅道:“你信不信我也给你种一堆草莓,让你八王爷明天出不了门。”

“草莓是什么?”赵德芳奇怪地问。

对了,宋朝还没有草莓呢,画碧清咳了两声,厉声道:“别岔开话题,严肃点。”

“你说你也要给我留下这个?”赵德芳指指她的脖子,失笑道:“那你要有那本事,尽管试试。”

画碧不服气地踮起脚尖,攀着他的肩膀,在他脖颈紧挨着下巴的右侧部分,张开嘴唇,轻咬住,那力度,他根本察觉不到一丝疼痛,反倒酥酥的、麻麻的,好像一片轻羽在他心头撩动,痒得难耐。

“你在给我挠痒呢?”赵德芳挑起眉角看着她,笑容有些戏谑。

画碧已经有恼羞成怒的意思,可是头一偏,扣在她腰上的手腕一紧,他将她抱进怀里,一手握住她的脖子,低头吻了上去,火热地钻进她口中深入地品尝了一番才收回,呼吸在她耳边有些炙:“没关系,我慢慢教你,直到你可以找我报仇为止。”

一番甜蜜后,两人这才好好坐下来说话,画碧说道:“今天周家和官府的事都在城里传开了,原来你这次来杭州,就是为了整治贪污漏税。”

赵德芳点点头,一说到这个,他的神情立刻变得冷肃,甚至有些沉重:“是啊,这些年周家和官府串通一气,贪污了数额惊人的银两,最令人发指的是,他们竟然胆大到谋杀皇上任命的盐政官。”

“什么?难道薛大人不是自=杀?”画碧脊背一寒。

感觉到她的手抖了一下,他知道她害怕,抬臂拥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本来不该告诉你的,就怕吓着你。但我认为,你还是有必要知道这些人的真面目。”

“你是怕我误会你抓周少卿是公报私仇?”画碧偎着他,笑了笑。

赵德芳轻叹一声,怎么他的心思都瞒不过她,心头一暖,在她额角轻吻了一下,沉声道:“就算他真的没有做犯法的事情,就冲他对你不轨这点,我也不会轻易绕了他的。”

画碧笑着蹭了蹭他的肩膀,在他怀里蜷缩成一团:“你扮成商人接近周少卿,是为了找他们贿赂官家的证据,那官府那边呢?你怎么知道赃款藏在哪里?”

“这还多亏了你。”赵德芳松快地笑着。

画碧惊讶:“我?”

赵德芳点点头:“嗯,还记得昨天我为了引开周少卿,就叫钟政他们在周家后院放火。本是临时起意,我却突然发现周少卿在危急时刻,最先想到的是救银子。那么同样的道理,当官府失火时,那些贪官首先在意的必然是钱财。所以我今日只是让人弄出点火烟子,许韶就不打自招了。”

画碧不可思议地望向他,长睫一眨不眨,她曾在侦探推理小说里见过,就是将人引入异常的心理状态。因为只有当人在异常的心理状态下,也就是面对突发状况失去冷静之时,才会容易露出破绽。

赵德芳现在用的就是这招。他竟然这么懂得利用人心,实在是……太厉害了。

“怎么傻看着我?”赵德芳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腮帮。

画碧又俯回他肩上,喃喃着,也不知道是说给他的,还是只是自己的心声:“我觉得我这辈子是逃不出你的掌心了。”

赵德芳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笑道:“你不会逃的,我也不会让你逃。”

“那这就算结束了吗?”画碧问。

赵德芳摇摇头:“还有好多事要善后,另外,薛密的毒究竟是谁下的,还不能肯定,只能确定与他们有关,还得进一步调查。”

画碧仰头看他,只见他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有些心疼:“那我能帮什么忙吗?”

“你唯一能帮我的,就是好好待在这里,让我每天可以跟你说说话,抱抱你,就足够了。”赵德芳拥紧她,闭上眼睛,嗅着怀中女子身上的清香,呼吸平缓而放松。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6 04:04:00 +0800 CST  
更文啦更文啦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7 00:01:00 +0800 CST  
监狱里的周少卿已是囚服在身、蓬头垢面,听着隔壁牢吅房许韶的哀哀哭嚎,黑吅暗里周少卿的一双明眸却闪出金属般冷厉的光。什么欧阳芳,想不到他自诩聪明机智,却被那八贤王欺吅骗到如此地步。周家从此一蹶不振,他周少卿有何脸面去见先人。


周少卿的拳头缓缓攥紧,就算是周家垮吅台,他也绝不能让害周家的人好过。


杭州知府衙门,赵德芳坐在花厅上首的黄梨木交椅内,指骨修吅长的双手习惯性地相搓,这是他在思考的标志动作。他面色淡然,却有种无言的气势,让跪在堂下听候的胡知府根本没有抬头的胆量。


“胡知府,本王知道你也收了周家的银子,现在本王给你留点面子,不搜你的家,你自己向本王老实交代吧。”极具威势的声音响起,凝结的气氛又平添了几分令人敬畏的肃穆。


胡知府哆嗦着磕了个响头,苦道:“八王爷明察,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私收贿吅赂、辜负皇恩哪。”


“那薛密的死你怎么解释?”赵德芳眉角一挑,冷冷说:“他明显是被人下毒残吅害,事后再被人做出上吊自吅杀的假象,你知府大人在埋葬官吅员之前,难道连起码的验身都没做吗?”


胡知府舌吅头像打了结,战战兢兢地说:“原来王,王爷已经知道了……王爷啊,既然如此,小人也不敢再隐瞒了。薛大人的确是被人所害,小人,小人也想替薛大人找出吅凶手,可却有人威胁小人说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要是小人多嘴,就会灭了小人全吅家。”


“所以你就哑口不言,任由薛密含吅冤而死了?”赵德芳气怒地说:“胡知府,严格追究起来,你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胡知府头撞得地板嘎吱作响:“小人是一时胆小怕事,才没敢插手管这事。可是小人真的没有收任何人的钱啊。”


赵德芳皱眉道:“究竟是谁威胁你的?”


“小人也不知道,只是有一天夜里小人在睡觉的时候,一支箭突然射在小人床头,箭上定着威胁的字条。”


“好,现在本王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你去给我仔细调吅查薛密的死,限你两天之内给本王一个交代。”赵德芳蓦地起身,毫不客气地吩咐完之后,一甩袖子便离开了。


出了府衙,顾祺瑞迎了上来,拱手道:“王爷,刚收到皇上的批示。”说完,从腰间抽吅出一封黄本。


赵德芳只点点头,顺手揣到袖子里:“走,回客栈再看。”


悦来客栈内,赵德芳聚精会神地看完皇上的批示,微笑了一下:“祺瑞,看来我们不虚此行啊。杭州的盐政贪吅污腐吅败整治以后,江淮一带立刻补交了朝吅廷大笔税款,西北的军费问题是暂时得以缓解了。”


“新的盐政官已经离开京吅城,往杭州来了,是去年的二甲进士孙传光,此人我有些印象,倒是个有抱负的年轻人。”赵德芳合上黄本,舒了一口气:“希望他来了以后,可以好好整顿一下杭州的盐商风气。”


“这可真是太好了。”顾祺瑞附和着,顿了顿,他又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似乎是极为重要的物件,刚才在街上他没好拿出来:“王爷,随批示来的还有一封皇上的密信,说是只能让王爷过目。”


“哦?”赵德芳正欲喝吅茶,一听竟然还有封密信,便放下茶碗接过来看。


那封信只有简短的一页纸,顾祺瑞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只知道王爷看完以后,露吅出了他三年来从未看到过的表情。


赵德芳默不作声地将信收好,又郑重地看了一眼,然后才缓缓收进袖中。他闭着眼睛,顾祺瑞难以从眼神来判断王爷的情绪,也不敢多嘴询问。


这时钟政端着一盘点心进来,恭声道:“王爷,这是客栈老板一点心意,说是王爷下榻以来每日粗茶淡饭怠慢了王爷,这会特地备了杭州精致的点心,请王爷品尝。”


“哦,放那吧。”赵德芳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说罢继续埋首翻阅苏杭一带近几年的税收记录。


约莫两个时辰后,赵德芳才起身活动了下吅身吅子,眼光瞥过桌上那些花式品种繁多的点心,不禁走过去仔细瞧了瞧,喜欢道:“这江南人做点心就是比北方人精细啊,瞧瞧这些花雕得活灵活现。”


顾祺瑞笑道:“王爷要不尝尝吧,您这些日子操劳辛苦,吃点甜的放松心情,也不辜负老板一番好意。”


赵德芳想了想,说道:“钟政,把这些点心都包起来,送去给画碧姑娘吧。”


“王爷,画碧姑娘在杭州生活了三年,这些东西怕早就吃惯了。”钟政说道。


赵德芳苦笑了一下:“这段时间忙,好几天没去看她了,现在只好借花献佛了。”


“明白了,王爷是想让画碧姑娘知道,您惦记着她呢。”钟政活泼地笑道:“王爷放心,我这就替王爷传达心意去。”




画碧的房间里,秀雨正陪她坐在一块,两个女子灵活柔韧的手在绸缎上一起一落,一副蝶恋花的丝绣图案渐渐成形。画碧一边绣一边问道:“秀雨,今天怀冰不是想带你去逛西湖送神会吗?你大可不用留下来陪我的。”


秀雨笑道:“六吅月六,送花神,以前每年都跟姑娘一起去,次数多了好像也没啥新鲜,就凑个热闹而已。反正我这两天犯懒,总不想出门,不如帮姑娘做些活,你也好轻吅松点。”


“真的是这样吗?你不会和怀冰吵架了吧?”画碧一脸不相信地睨着她道。


“才不是呢,我跟他哪吵得起来,姑娘知道的,怀冰这人没脾气,性格也老实忠厚。”


画碧由衷地露吅出一脸笑:“对哦,向来都是你瞪一眼,怀冰就不敢再说个不字。有个这么体贴的丈夫,秀雨可太有福气了。”


“我倒觉得是姑娘最有福气才是,王爷他竟然过了三年都还没有忘记你。说来也奇怪,王爷虽然脾气温和,但也是个严肃的人,怎么跟姑娘在一起,就变了个性子似的,都会逗吅弄人了。”秀雨停下手中的活,拄着下巴说道。


画碧呵呵地笑,眉尾上扬。


“姑娘,你真的会跟王爷回京吅城吗?”秀雨顿了顿,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画碧的手也顿住了,语气低落地喃喃:“虽然我不想再跟他分开,可是三年吅前皇上明确说过我不能再踏进吅京吅城一步,若是现在王爷带我回去,就是违吅抗圣旨,我担心他。”


秀雨自觉问错了话,忙宽慰道:“王爷做事一向沉稳,如果不是有把握,他也不会提出带你回去的。况且,王爷是皇上的亲叔叔,皇上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王爷的。”


“王爷对皇上来说首先是臣子,其次才是皇叔,违吅抗君命之罪,就算是王爷也不见得能豁免。”画碧低着头道。


“可是姑娘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轻易放开王爷啊,下一个三年,你们不一定还有机会见面了。”


或者,再也没有下一个三年了。


画碧愁容不展,放在丝缎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住又分开:“这件事,等王爷忙完了这阵再说吧,我只想着一点,就是不能让他为了我而陷入危险。”


秀雨所关心的问题,也正是这段时间来一直困扰着画碧的心事。三年后重遇赵德芳,她才明白一点:永远不要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会慢慢抹平一切。爱是刻在骨子里,融在血液中的。所谓坚强,所谓忘记,不过是自我安慰。


她难以自持地沦陷在他的温柔里。


可是梦醒过后,挡在他们之间的障碍依然是存在的,那么她又该何去何从?


就在画碧失神的时候,秀雨突然躬下吅身吅子一阵干呕,她忙抬手捂住嘴,拼命抑制着反胃。画碧吓住了,凑过去轻拍她的后背,关切道:“秀雨,你怎么了?”


秀雨缓了缓,直起身吅子,笑说:“哦,没事,大概最近没休息好吧。”


画碧见秀雨神情有些闪躲,面色苍白虚吅脱,明显不对劲。好端端的恶心干呕,莫非是……画碧倒吸一口气,惊道:“秀雨,你,你该不会是……”


“姑娘,别取笑我。”秀雨含羞带臊地将头撇朝一边。


“天哪,你真的怀吅孕了?”画碧惊喜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叫起来。


秀雨看瞒不住了,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画碧快高兴疯了,抓着秀雨的手问:“怀冰知道吗?你们两个不会联吅合吅起吅来瞒我吧,好过分。”


“我还没告诉他,唉,现在告诉怀冰,我怕他早早地就紧张兮兮起来,我还想多自吅由几天呢。”秀雨红着脸笑道。


“秀雨,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这么大的好消息怎么能不跟最重要的人分享。”画碧不禁抬手,轻轻覆上秀雨的小腹:“怀冰可是要做父亲了啊。”


秀雨沉吟了一下,露吅出小女子的娇吅态:“既然姑娘这么说了,那今吅晚等怀冰回来,我就告诉他吧。”


画碧连连点头,歪着头坏笑着道:“我也要听,我想看看怀冰会高兴成什么样。”


“姑娘怎么也变得爱凑热闹了。”秀雨不好意思地瞥了画碧一眼。


“别的热闹跟我没关系,可你们两个是我最亲近的人,当然不一样。”画碧握住秀雨的手,淡淡的温暖传递给即将为人母的女子:“秀雨,我们一起看着这孩子长大好不好?”


秀雨窝心至极,重重地点了点头。


“画碧姑娘在吗?”这时,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是钟政。”画碧起身开门,笑道:“钟政,你怎么不陪着王爷,跑到我这来了?”


钟政递给画碧一个食盒,笑得灿烂:“画碧姑娘,这是王爷叫我给你送来的,是杭州最精致的点心。王爷最近没空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他时刻惦记着你哪。”


画碧接过食盒,打开一看,果然是非常精美的点心,暖暖地笑了起来。


秀雨凑出来调笑道:“钟政,话倒不用你说明白,王爷什么心思,姑娘还能看不出来吗?”


钟政傻傻地笑了笑:“对哦,嘿嘿,算我多嘴。”


“谢谢你特地跑一趟。”这次画碧没要钟政转达对王爷的谢意,似乎已经没那必要了。


钟政点点头:“嗯,那我先走了,王爷那还有好些事呢。画碧姑娘保重。”


待钟政走后,画碧将点心盛入玉碟,一盘盘花式各样的糕点,看得人食指大动。画碧拉秀雨坐下来:“正好快到午饭时间了,秀雨怀吅孕了估计也没什么胃口,吃些点心吧。”


秀雨挤了挤眼睛说:“这是王爷对姑娘的心意,我哪好意思吃。”


“哎呀,别说的那么肉麻。”画碧端了一盘薄荷糕放在秀雨面前:“我看你呀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吃吧,要不我一个人哪吃得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秀雨笑说。


“千万别客气。”


画碧正要坐下来和秀雨一起享用点心,外边又有人敲门:“画碧姑娘,你要的蔷薇花种子我送来了。”


“哦,是刘花匠。”画碧起身去开门,一边拍拍秀雨的肩膀:“你先吃,我去去就来。”


半晌后,画碧阖了门回来,正笑着说:“刘花匠人真好,我只问他要蔷薇花种,结果他把玫瑰和金银花的种子也送我了。秀雨,点心味道怎么……秀雨?”


装着花种的布袋“啪”地掉落下来,画碧跑过去抱起晕倒在地秀雨,吃惊焦急恐惧:“秀雨!秀雨!你醒醒啊!”


画碧一遍遍呼喊着昏迷过去的秀雨,突然间秀雨的身吅子抖了一下,一口鲜血从她嘴角缓缓流了下来,她脸色瞬间呈现出死灰色,瞳孔放大、涣散。画碧紧紧抱着抽吅搐不止的秀雨,视线开始氤氲出吅水汽,她慌乱地喊着:“秀雨,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秀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惨白的嘴唇无力地张吅合吅着:“姑娘……别吃……有,有毒……”


“什么?”画碧猛然一震,眼中闪出惊惧的亮电,她旋即恢复思考,咬着牙挤出一丝笑:“秀雨,你撑住啊,我马上送你去找大夫,再坚持一下就好!”画碧使出全身的力量背起秀雨,尽管秀雨不重,但她和秀雨身高差不多,画碧只有尽可能地弯着腰才能让秀雨的双吅腿不擦到地面,所以显得有些吃力。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7 00:20:00 +0800 CST  
今晚的天空黑得有些异常。当胡知府将赵德芳请到府衙时,赵德芳还没有想到这个夜晚会是如此的不寻常。

“王爷,今日杭州城里死了一名女子,据大夫验查发现是死于和薛大人一样的毒。”胡知府禀报道。

“是吗,那可有追查该女子是因何中毒?”听到这个消息,赵德芳并没有感到什么异样的情绪,他在意的只是此事与薛密的关系。

胡知府说道:“嗯,该女子是吃了不干净的糕点才中毒身亡,小人已派人去搜捕制作那些糕点的人,然后会进行详细拷问。”

赵德芳沉吟了一会,点点头:“很好,薛密死的时候查不出下毒之人,是因为他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太晚,根本不知道他如何中的毒。现在正好,既然是一样的毒,那必然会有些关联。胡知府,你一定要将可疑之人统统逮捕归案。”

“是,小人定当全力以赴。”

“……”赵德芳在厅堂里笼袖来回踱步几圈,忽然才想起来问:“对了,那女子是什么人?”

“哦,倒不是什么特别之人,只是牡丹堂的一名绣女。”胡知府说道。

“牡丹堂的绣女?”没来由的,听到牡丹堂三个字,赵德芳心里抽了一下。

“是。”胡知府察觉到王爷的异样,不禁问道:“王爷,有何问题吗?”

“那女子的尸身在哪?”赵德芳脸色沉了下来。

“这会正在衙门里放着呢,等调查完了再入土安葬。”

赵德芳一挥袖,沉声道:“带本王去看看。”

胡知府惊吓道:“王爷,这,这不大好吧?”

“啰嗦什么,带路。”

“是。”

停尸房一打开,一种直窜骨髓的寒冷就将所有人紧紧包裹。只是一门之隔,却是阴阳之别。赵德芳踏进来的时候,沉稳冷静的脸上都不禁浮出寒战的表情。光线阴暗的尽头,停放着两张担架床,两块雪白的麻布盖在上面,刺得人眼睛发痛。

赵德芳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会有两具尸体?不是只死了一个绣女吗?”

“回王爷,另外一个好像是那女子的丈夫,在医馆里自刎而亡的。”胡知府不禁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在这里永远沉睡的人。

是殉情啊,真是有情有义的一对夫妻,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可惜。

赵德芳闭了闭眼,脸容沉痛:“过后好好安葬他们。”

“是。”

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赵德芳还是走了过去,在其中一具尸体旁驻足了片刻,慢慢地,他抬手掀开白布的一角,在看清那张安静沉睡的面容时,赵德芳脸色顿时刷白,仿佛被雷电击中,白布在他的手中猛然攥紧:“秀雨?!”

这一声惊呼让随在他身后的四名侍卫都一刹那失了魂。

中毒身亡的女子是秀雨,那她的丈夫不就是……

赵德芳几乎是扑到另一具尸体边,掀开,这次他再也站不稳,剧烈颤抖的身子差点软倒下去,幸好顾祺瑞反应快,及时扶住了他:“王爷,王爷,您要冷静啊!”

“陆怀冰?!”钟政、林云、文祥望着那面色已经紫青的尸体,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惊呼。

胡知府吓坏了,忙跑上来,一见王爷像丢了魂一样,都不敢去问他什么,只好求助的目光投向还算沉稳的顾祺瑞:“请,请问,王爷难道认识这两个死者?”

“怎么会这样……”赵德芳恍恍惚惚地喃喃着,他抬手揉着眉心试图平定心绪,然而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秀雨竟然中了和薛密一样的毒……”

顾祺瑞不解道:“王爷,这事情实在蹊跷,秀雨不像是招惹是非的人,怎会遭人暗算?”

“你说她是吃了不干净的糕点才中毒的?”赵德芳突然想起胡知府的话,心一沉。

胡知府忙应道:“是啊,这女子毒发之时,有个姑娘背她去医馆救治,可是那时候死者就已经不行了,那姑娘告诉大夫说她之前吃的糕点里有毒。”

“王爷,难道是客栈老板送给您的那些点心?”钟政后怕地叫道:“您让我送去给画碧姑娘,结果秀雨姑娘吃了……”

赵德芳的血管中仿佛被某种沉重的东西充塞着,他的眼睛陷入了一片黑暗:“是冲我来的,那些人,本来想要毒害的是本王。可是,可是……胡知府!”

“小人在。”胡知府被八王爷突然提高了好几倍的震怒之声吓到了,普通跪下领命。

接下来的一字一句,赵德芳几乎都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给我立刻去把悦来客栈的人抓来,一个都不许放过,好好逼问,实在不行就严刑拷打,一定要给我找出凶手。”

“是,是,小人这就去。”

“等一下。”赵德芳叫住了正要去办事的胡知府,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说:“你确定……只有这个女子中毒身亡吗……还有没有别人?”

“没有了王爷,只有这名女子。”胡知府肯定地说。

赵德芳摆摆手,胡知府便退了出去。钟政沉不住气,慌张说道:“王爷,秀雨和怀冰死了,那画碧姑娘她……”

“她不会有事的。”顾祺瑞忙抢道,尽管他也语气不定,然而他知道这时候必须先稳住王爷:“画碧姑娘现在一定在家里等着王爷。”

赵德芳努力把激动的情绪压了下来,然而心中的恐惧还是愈发强烈地袭来,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能飞快地奔向她的住处。

没事,怎么可能会没事?

连他在看到秀雨和怀冰尸身的那一刻,都差点承受不住意外和伤痛,何况是她?

胡知府说把秀雨背到医馆的那个姑娘,八成就是画碧。难道她是眼睁睁看着秀雨和怀冰死在她面前的,那可是一直以来跟她最亲近的人哪!

他哪有想到过,本是充满了好意的一份点心,会夺去那两个无辜的生命。画碧没有吃下那点心,他是该庆幸的,可是他了解画碧的个性,死的是最亲近的人,那会比她自己受到伤害还要痛苦。

一时间,自责内疚心痛担忧全都堵住了赵德芳的心口。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7 02:06:00 +0800 CST  
今天不一定会更文,我好像有点不在状态,怎么写都不顺,先告知一下哦

楼主 木叶知香  发布于 2015-06-17 21:32:00 +0800 CST  

楼主:木叶知香

字数:295032

发表时间:2015-03-29 09:0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8-12-28 09:09:34 +0800 CST

评论数:170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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