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写书】小子,给老娘滚过来

“媳妇,这些活你不要干了,让老二媳妇她们去做,你可是怀了我的宝贝儿子呢。”高壮黝黑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把女人扶回屋里,脸上挂着傻笑,“媳妇,我下山了,上来时给你带胭脂。”
女人一言不发,转过了头。
男人似早已习惯,“嘿嘿”笑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哼,都上山这么久了,还装成那个样子给谁看?”
“还真以为是什么贞洁烈女,我呸,一副恶心人的样子,假清高。”
“就是就是,既然这么清高怎么不一头撞死去!”
窗外二当家,三当家,四当家的媳妇见大当家走了,肆无忌惮地说着,故意拔高着音量。
女人紧紧地握着拳头,纤长的手指狠狠掐着掌心。
乔心已经被抓上这悦龙山一年了。
是的,她是被抓上来的,抓她的人是悦龙山的大当家,龙大。
一年前,乔心还是山阴县县令的女儿。她有一个还不错的家庭,有一门还不赖的从小定下的亲事。虽然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未婚夫,但听母亲说,那男子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在镇上有一家不小的成衣铺子。
那个时候的她,除了坐在家里秀女红,读女戒,就是幻想着将来嫁人后要怎样的相夫教子,然后红着脸一个人傻笑。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被虏到这山上来。
乔心做过最后悔的事,便是救了龙大的命。
那一天,满身血污的男子掉在她的院子里,她怕极了,却被那男子一把抓住手腕:“救......救我。”她心下不忍,又直觉的这男子不会伤害自己,便包扎了那人后背上的伤口。将他暂时安置在屋子里。
只是,出了院门一会,再回来,那人已不见了踪影。
要不是桌上残留的带血的布条,她还真会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那件事被乔心很快地抛在了脑后,直到她再次见到他。
乔心是和母亲一同去看望外祖母的途中路过悦龙山的。众所周知,悦龙山上有一群劫匪,但这群劫匪倒也算是有些义气的劫匪,要财不要命,劫男不劫女,劫富不劫贫。
乔心的母亲倒是准备了些银子,若是遇上了双手奉上即可。
果然遇上了,可不幸的是,那个脸上有道疤的头子盯着乔心看了半天后,大手一挥,直接下令把乔心给抢了过来。
跟着乔心母女的少得可怜的护卫怎么会是山贼的对手。更重要的是,没有人想到,一向遵守着自己原则的悦龙山劫匪怎么就劫了一个女子。
其实龙大的那些弟兄也没反应过来,但老大下令,当然照办。
是的,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正是龙大,也是那天乔心救下的人。
只是救他的那天龙大满脸血污,乔心并未看清他的相貌。
龙大是个乖孩子,从小就是个乖孩子,因为老爹说他是个乖孩子,因为龙大对老爹说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言听计从。
老爹告诉过龙大最多的就是,看到喜欢的娘们,就抢过来打断腿养着,否则,说不定哪天就跑了。
长大后龙大才知道,他娘就是他爹抢过来的,可惜没打断腿,生下龙大后趁着龙大他爹没看住,爬到后山跳了崖。
后来,龙大的爹也有过别的女人,给他生了龙二,龙三,龙四。可他也没有打断那些女人的腿,龙大问过老爹,老爹说,因为这些都不是喜欢的女人。
龙大他爹死的时候,让龙大把自己的尸体从后上的悬崖上扔下去。龙大搞不懂他爹为什么不愿意入土为安,但龙大素来听话,就照做了。
龙大被乔心救了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这个女人,可惜他当时受伤严重,没力气打断乔心的腿带走乔心。后来他回山之后,就打算哪天把乔心抓上来。
结果,没等他去下山找,乔心就自己送上了门。
龙大很开心,这就叫缘分。
可龙大看着怀中吓晕过去的女子,比了比她白嫩纤细的腿和自己手中的棍子,最终,还是下不了手。
龙大想,偶尔不听爹的也没事是吧,他把乔心看住就好了,龙大觉得,他比他老爹更厉害一些,一定看得住乔心。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01 22:55:00 +0800 CST  

乔心不是没想过死。
龙大看她看的很牢,她的那几个名义上的弟妹,是龙大找来照看她起居的,更是监视她的。监视她,不准往后山靠近一步。
虽然如此,但......也只是如此。
龙大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她除了去后上跳崖之外,死法还可以有很多种。
只要她乔心想,完完全全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死好几回。
其实乔心也这样做了。
上吊,割腕,撞柱......但每一次,就在关键的时候,无法再进行下去。
原因,是乔心自己。
乔心的女戒背了多年,自是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就应该自我了断以防给家族蒙羞。
可每一次,下定决心要死的时候,却总是在关键时刻下不去手。
乔心恨自己的怯懦。
她承认,她怕死。
她恨龙大,也恨自己。
后来她想,如果把龙大激怒了,龙大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于是乔心开始千方百计激怒龙大。可大多时候,龙大都好像无事人般,傻呵呵地冲自己笑。
有十次乔心发脾气,九次都会以龙大把乔心扑倒在床而结束,然后乔心更加自我厌弃,更加想死,更加的,试图激怒龙大。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当然,十次中也会有那么一次,龙大真的怒了,怒极的龙大很恐怖,和那个傻呵呵的龙大判若两人。
乔心第一次把龙大激怒的时候,是她甩掉了看管的人,跑到了后山。
乔心觉得,跳崖或许不同于别的自尽方法那么漫长难熬而且还可能死不了。只要闭着眼睛那么一跳,就什么都没了。
乔心差点成功了,要不是被及时赶来的龙大扑倒在一侧,说不定,她就成功了。
那一天是乔心第一次看到龙大发怒。
他面色狰狞恐怖,拿着棍子就要打断乔心的腿。乔心很害怕,心里却隐隐有些快慰。来啊,狠狠地打她,让她内心的负罪感少些,要是能打死她,那再好不过了。
可他最终没打她。
龙大那天,当着她的面活剐了那个帮助乔心跑到后山的小喽啰。
他说,以后你跑后山一次,我就剐一个人。
火光中,乔心觉得,自己的面前,是一个魔鬼。
我不杀伯仲,伯仲却因我而死。
那一次,乔心生了一场大病,真的差点死掉。
要是死了就好了,可偏偏龙大硬生生把她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从那以后,乔心安静了,懂事了,听话了,她再也没有反抗过,谩骂过,哭泣过。
她就像一个布娃娃般,不再哭,也不再笑,甚至,再也没有说过话。
再后来,她怀孕了。自从乔心不开口说话后也没再笑过的龙大,笑的很开心,
龙大其实不明白,乔心为什么不开心。
龙大觉得,自己活剐那个胆大包天的人是因为那个人背叛了自己,叛徒怎么能够姑息呢,他过得是刀头舔血的日子,若是出了叛徒,那绝对是几百条人命的事。所以龙大觉得,自己剐了那人很对。
至于当着乔心的面,是因为他必须要惩罚乔心,可他怎么也下不去手去打乔心。所以让乔心看自己杀人,龙大觉得这个方法甚好,既惩罚了乔心,又没伤害乔心。
龙大自幼看惯了这样的场面,他从来也没有觉得,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场面对一个曾经养在深闺中的女子来说,有多恐怖。
对龙大来说,不过跟杀鸡没什么区别。
可他的媳妇,再也没有说过话,不笑不哭,安静的像块石头。
龙大从没有害怕过,可是那段时间,他知道了什么叫做心惊胆颤。
幸好乔心怀孕了。龙大的认知很简单,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不会再有别的想法。
龙大觉得,乔心有了孩子,肯定会好起来,慢慢的还会接受自己。这样一想,龙大便很开心。龙大觉得,虽然乔心还是不说话,但好起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剩下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龙大一下子就轻松了。连带着屏息凝声小心翼翼几个月的悦龙山众人也重新活跃了起来。
“媳妇,过几天会有官府的人来剿匪。”龙大常年握刀带着厚茧的手轻抚着乔心还不怎么显的肚子,“媳妇不用怕,你男人很厉害的,早在这山上设好了陷阱等他们来呢。”
乔心仍旧面无表情。
龙大悻悻地叹了口气,替乔心盖好被子,胳膊环住乔心轻轻地搂着。
自乔心怀孕后,龙大就再也没和乔心行过房。
龙大忍得很憋屈。可大夫说,媳妇的身子太弱了,即使过了三个月,也不能行房。没办法了,为了媳妇,为了儿子,忍了。
一想到怀中的女人肚子里孕育着他们的孩子,龙大就幸福的想哈哈大笑,想告诉全世界的人,他就要做爹了。如果是个男孩,最好像他,男孩长得太秀气可不好。如果是女孩,那就得长得像媳妇,长大后迷死这满山的毛头小子。
龙大越想越开心,慢慢入睡的他嘴角仍然挂着一丝满足的笑。
而乔心却在想另外一件事。
中午时分三当家的女人头上戴着的那朵花.......她问过了,那女人虽不情愿,但也告诉了她,那是在后山摘得。
乔心的外祖父是行医的大夫,乔心的母亲也略懂些医术,而乔心恰好,也知道那么几种医者都知道但寻常人却知之甚少的植物。
那种花,乔心知道。大户人家给小妾喝的堕胎药的主要成分,就是那种花。
很美丽的花,可惜,也很毒。
她该怎么上山去弄些回来。最好,让龙大亲手采花,亲手将那花放到吃食里,亲手喂给她,亲手,杀了他的孩子。
让龙大亲手杀了他那么期盼的孩子。这让乔心光是想一想,便兴奋不已。
这个孽种,她乔心,从来都不承认......
龙大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媳妇突然就对他笑语嫣然。
媳妇说,想通了,想好好和他过日子了。竟管听到媳妇要去后山他很是不情愿呢,但媳妇说,他可以紧紧拉着她的手。
龙大想了想,觉得非常不错。他开心的拉着媳妇的手,听着媳妇的指挥摘着后山上一种随处可见的野花。
媳妇说,那种花做成的粥清甜可口,她在闺阁中时甚为喜欢。
媳妇还说,想吃他亲手做的粥。
龙大看着站在灶火旁的媳妇,紧张地直搓手。
从来都没有进过厨房的悦龙山老大,觉得为了讨媳妇开心,洗手做羹汤也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媳妇让他把那种红红的很好看的花全放进去,他心里想着,有那么好吃吗,他到时也要尝尝。
可媳妇一点都不给他吃,撒着娇让他全部喂给他。龙大心里,既开心又有些,那么点的疑惑。
当他发现媳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时,他以为媳妇生病了,想着这就叫人下山去虏个大夫回来。
当媳妇的身下晕染开一朵一朵的红花时,龙大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呵呵......呵呵。”剧烈的痛楚让乔心说话都有些困难,“你知道吗,那种花,是堕胎的好药呢.......”
龙大受过很多次伤,险些致命的伤也有过那么几次,那些痛楚,对龙大来说都还可以忍受。他向来也以为自己忍耐力极好,这一刻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那种痛入骨髓的痛啊......
眼前的女人瘫软在他怀里,下面的血液鲜红的像是地狱里的火浆。
龙大双眼充血,抱着女人便向山下冲去,留下一众诧异的目光。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他恨不得把怀中的女子撕成碎片。
他也从来没有这么害怕惊恐,害怕怀中的女人.......没了气息......
那么恨,也那么,爱。
乔心疼的仿佛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她感觉,她已经飘在了空中,看着那个男子在山路上疯狂的奔跑。她知道,她这次肯定能死成功,那么大的量,一尸两命。
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呢?已经渐渐麻木,感觉不到疼痛。
快要死了吧......死了,就没有痛苦,没有仇恨,什么都没有了......
医馆里的大夫被浑身是血的两人吓了一大跳。他见过很多垂危的病人,却从来没有见到犹如地狱恶鬼般的人。
男子一把钢刀横在大夫面前:“救她!救她!!”
大夫吓得有些魂不守舍。
方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又突然跪在了地上,狠狠地磕着头:“救她,求你,救她.......”
一个,两个,三个......
大夫看着眼前明显已经没了气息的女子,却怎么也不敢说出来。
他觉得,只要他一说出来,这男人手里的钢刀怕是会毫不犹疑的要了自己的命。
他终于趁着男子磕头磕的满脸鲜血时,找准机会溜了出去。
龙大其实知道那大夫跑了,可他却再也没有力气,去追出去。
其实他也知道,那个狠心的女人,已经毫不留情地走了......
他爬到塌上已经冰凉的尸体前,颤抖着手抚摸着女子的眉眼。
他真的错了吗?他错了吗?把她虏上山,是他错了吗?
可他真的,真的,那么欢喜她,从第一眼看到她,就那么的,想要她......
可她死了,他亲手害死了她,他亲手......
那般刚强英朗的男人,手抚着女人的眉眼,留下了两道血泪......
我错了......
我错了......
我错了......
官府的人赶到时,认出了那边是强抢县令千金的匪首。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意图逮捕,可那个男子,一动不动。
悬赏令说的清楚,匪首的头,可换白银十两。
当第一刀砍在男子的背上男子没有反应时,人们愣了一瞬,然后,一拥而上。
他好似没有察觉到疯狂的想取他命的众人般,只是小心翼翼的将唇映在女子冰凉的唇上.......
我错了,不是错在爱上了你,而是,爱错了方式......
若有来世,我必十里红妆,明媒正娶,与你,白头到老。
男子冰凉的尸体紧紧扣着女子的尸体,那么紧,紧的分不开......
我爱你,那么爱,那么爱,爱到了,不知该如何,去爱你......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01 22:58:00 +0800 CST  
“如何?”容子灏附手在背后,
“公子。”云叔恭敬地低着头,“不错。”
容子灏诧异地挑了眉,能让云叔说出不错几个字......
云叔自然也知道容子灏心里诧异,伸出胳膊做了请的动作,将绝佳的观察位置空给了容子灏。
从这里看下去,恰恰能看到某个大言不惭自卖自夸的女子,看的,极清楚。
“刚刚那首词真是妙了,可是妹妹你作的?”丽娘脸色微微发着红,却是激动坏了,“我从未听过这样的好词!”
任小泉摇头:“要让丽娘你失望了,这都是一个故人教我的。”
语文老师,可不就是故人么?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又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严蕊的这首《卜算子》,任小泉向来都很喜欢,可它的功底,并没有达到能让丽娘如此赞赏的程度,让她如此激动的,怕只有“意境”二字。
因为这首诗,据说本就是一妓/女作。
“故人啊......”丽娘喟叹着,神色有些恍恍然。
“我倒是觉得那首曲儿不错。”绵云细声细气,“你方才只念了词,却没有唱调儿,可否唱一唱与我听。”
“我,唱的并不好。”任小泉微微低了头。
她唱歌向来不好,唱得好的,是钟飞。钟飞有一副好嗓子,最喜欢在工作之余去KTV唱几首,平日里也经常哼着不知名的好听曲调。
任小泉没有音乐细胞,很多歌唱了许多遍也唱不好,唯独一首《勇气》,是她唱的最好的。
可那首歌,一直是她为了给自己和钟飞走下去的勇气而唱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唱过。
“唱一下吧。”玉流笑道,“妹妹就算只能唱出个大概的调,以绵云的才情,必能做得出曲来。”
“是啊是啊。”
四周的姑娘都纷纷应和。
上次兰香的事,结果不了了之,楼里的人都再没有提过,可这次任小泉重新来九醉楼,明显的觉出了一丝不同——楼里的姑娘,比起以前多了几分互相照料。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是怎么就莫名惹恼了容子灏,可无论如何,她都要在郑城讨生活,而她现在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只有九醉楼,她只能用尽全力,让自己脑子里还有的那些现代的东西,那些凝结了他人才智的东西,帮她在九醉楼里多一份分量,一份即便容子灏恼了自己也不会不用她的分量。
天天求她不要再去容府,她宠溺着他,答应了他。虽说这十分任性不理智,可任小泉清楚,若不是自己心里也不想再这样下去,她是不会答应任天的——说到底,她还是不想任命运拿捏在别人的手里。
就像如今的情况,若是容子灏愿意,他便可以让任小泉在郑城里待不下去。任小泉自知在这个世界,自己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所以她害怕,也决不允许自己只能靠着容子灏的庇佑和施舍般的雇佣而苟活。
更何况如今,她还把任天交给了他。
所以无论如何,任小泉都会找机会让容子灏看到,自己有价值,值得......合作,而不是施舍。
所以任天求他的时候,她答应了。
这表面上并无多少波澜实则内里暗潮汹涌的较量,总会来,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任小泉以前没想过,如今却是不得不提前了,因为她怕任天在京城没有着落。她不知道容子灏对她好是因为什么,但定是有些利用价值的,容子灏这样的人不会做无用功,从看到他第一眼任小泉就知道。
所以她想,若是她在容子灏心中的分量不仅仅是利用,而加一层别的什么关系的话,任天,定会得到他更大的重视和庇佑。这层关系,任小泉只能想到合作。
她今日来谈与九醉楼合作的事时,云叔虽然没有说话,眼里一闪而过的讽意她还是看得到的。
她似乎,装作纯良无害得,有些久了。
是啊,很久了,因为钟飞以前,喜欢得便是善良天真的女孩。他有些大男子,喜欢女子小鸟依人而不是咄咄逼人,喜欢妻子温柔贤淑相夫教子而不是做一个女强人。所以她当年放弃了事业单位做了女教师。
很久了,该放下了。
因为现在的她,有任天,她该为了他,为了日后生活的安定,而努力了。
“好......”任小泉抬了头,眼角闪过一丝不知名的笑意。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略有些苍白的唇瓣动了一下,发出了于九醉楼里的人而言陌生而奇异的曲调。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温习说服自己
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
她其实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爱钟飞,那么爱一个朋友口中的凤凰男。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
我的爱就有意义
...................
任小泉仰起头逼回将要夺眶的眼泪。事实证明,她的爱没有意义。事实也证明,她想放下,该放下,可那却很难。
我们都需要勇气
去相信会在一起
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
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
一首歌唱完,九醉楼里的人都愣了愣,然后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
“妹妹这曲调虽甚为奇特,却着实好听。”绵云点着头,虽然有些调似乎不在音准上,但不知为何,听着总叫自己心里发酸,“妹妹唱的,不知为何,叫我想落泪。”
丽娘深深看了眼任小泉。她想起了那日兰香被抓走自己冲着任小泉发脾气时,她说的那番话。
任小泉,可是想起了她那个始乱终弃的丈夫?
任小泉微微笑了一下,对丽娘那一眼中的深意有些许愧疚,这傻丫头是信了自己胡编乱造的那一套了,虽然,也不完全是胡编乱造。
容子灏站在屏风后,将所有的情形尽收眼底。
他分明看到,她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涌出的泪水。
她以前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他对这个女人,异常的好奇。
楼下的人又打着“量身制作”的名号给几个姑娘做了几首词,还随手画了几个衣服样子,看那些姑娘惊呼着红了脸的样子,想来......是有些不雅的。
这还不算,她还很有活力地跳起了舞。
是一种极有爆发力的舞,叫街舞,还差点自己绊了自己一脚......
“她要的是什么?”容子灏低低开口,嘴角吟着一丝笑意。
云叔不由看了眼任小泉,忍不住嗤笑了下,道:“十分之一的分成,限于她负责的时候。”
怨不得云叔笑,虽然任小泉整的这些歌舞诗词什么的确实有趣,也能为九醉楼招揽一些客人,但却远达不到索要这么多东西的资格。
九醉楼,可不只是九醉楼。
云叔是觉得这丫头确实有才,今日里和自己口若悬河巧舌如簧谈判的模样也着实颠覆了他以前对她的看法,可即便如此,在他看来,这个女子,也不过是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的跳梁小丑。
就凭着那些个才情,索要这些东西,也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给她。”
云叔刚要习惯地应是,嗓音出来个头便卡在了半道。
什么?!!
公子方才说什么??!!
“给她。”像是在印证他没有听错般,容子灏清远的声音又低声却有力地重复了一遍。
公子这是......应了?!
不敢再迟钝惹了公子不快,云叔忙低了头,恭恭敬敬回道:“是。”
再抬头时,容子灏已是又看向了楼下,只留给云叔一个清瘦的背影。
看来他错了,任小泉在公子心中的地位,似乎不是一个跳梁小丑那么简单。
他该,重新估量一下这个女人了。
楼下的舞蹈已然换了一种风格。
“这......这......”便是平日里最清冷的玉流也面红耳赤不敢看下去,“妹妹这是做什么,快停吧。”
任小泉戏虐一笑。
这没个什么样子的钢管舞都能让她们这般羞涩,那若是穿了性感内衣跳,岂不是让她们羞得不行了。
任小泉会跳这舞完全是巧合,当年在国外留学时,宿舍同住的舍友是学校的钢管舞队长,经常会在宿舍里练舞,任小泉虽然在国外流学,骨子里还是有些封建思想的,刚开始确实看不太顺眼,后来了解室友了解的多了,了解这种舞蹈了解的多了,便也渐渐明白,这世上其实没有什么污秽淫/荡的舞蹈,只有龌龊黑暗的心思。这种舞塑造体形特别好,她后来便起了兴趣,跟室友学了些时间。只是回国后,再也没有跳过。
此时再跳,生疏了一会后,便熟稔了不少。
“任姑娘。”一人的声音突然传来。
任小泉停下动作回头,便看到从楼梯下来的云叔。
“可以了,老夫同意了。”
云叔同意了,那就是容子灏也同意了。
她就说吗,这赚钱的事,容子灏可不会白白让它溜走。自己才要了十分之一,够谦卑了吧,够低姿态了吧。
人家小说中穿越女主分红可是动辄就四六啊,五五啊的。
任小泉心里狂喜,面上却未显:“多谢云叔。”
云叔嘴角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谢他?该是他谢她!她要再不停止这荒诞的舞蹈,公子身上那股子冷气怕会直接冻死他......
“你打算从何时开始布置九醉楼的......”云叔想了想,用了“活动”两字。
谁知道她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该叫什么好。
任小泉嘻嘻笑:“娱乐,娱乐。给我两周,我让她们名声大噪。”
云叔应了一声,继续抽嘴角。
九醉楼可不想名声大噪惹人注目,也不知公子是怎么想的......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03 22:21:00 +0800 CST  
难道没人看了。。。。。。
大家怎么都消失了呢。。。。。。
哭哭哭。。。。。。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03 22:25:00 +0800 CST  
“对对对就那里!对了对了!”任小泉仰着发酸的脖子,瞪着眼睛一丝不苟地盯着伙计的动作,生怕他把道具摆错了位置。
辛辛苦苦给姑娘们排练几日了,她昨天开始着手布置,搭建一个舞台,只要丽娘她们能表演成功,名声大噪,那九醉楼就可以赚很多的钱,她知道容子灏许是不在意这些钱,但她在意。
有了足够的钱,她想自己便可以开一个小店铺自力更生。
“妹妹不歇歇吗?”丽娘这几日对任小泉异常的好,一半是为了那首说到她心坎上的词和同情任小泉唱歌时悲凄的神色,一半是因为云叔的说法。如果任小泉真的是在和公子合作的话,自己少不了要讨好一二。
任小泉摇摇头:“没事。”
她是很累,已经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可她不想,也不敢休息。
一停下来,满脑子边都是任天的样子。
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冷着,有没有热着,衣服脏了知道换吗?换了有人洗吗?到哪里了......一个个问题总在她大脑稍微有点空闲的时候便牟足了劲朝外蹦。她心里又慌又急又乱,总要手上的动作不停才能避免陷入那种让她恐慌的思念。
她想任天,无比地想。
想地吃不好,睡不着,闲不下。
原来当年自己离开家时,父母就是这种心情。都说只有为人父母了,才能明白父母那份心,她虽然没有为人父母,却也差不多。所以,如今的她有多担心和牵挂任天,当年的爸妈就有多牵挂她而且更甚。
每每这样多想一下,任小泉便对他们多了一分愧疚和心疼。她来到了这里,不知道那个世界里他们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正为着她这个不孝女而以泪洗面。她希望,他们能够再生一个......
“在想什么?”
抬起头,正看到了容子灏干净清远的眉眼。
任小泉愣了一下,才发现周围的人都退了下去。
她有些诧异,这些日子是容子灏第一次和她说话,她本来以为这人那次莫名其妙发脾气大概会有好一段时间不会待见自己了。
“公子......”任小泉轻轻撇过头快速地擦掉眼角的泪水。
容子灏喉结动了下:“端青来信了。”
“......”任小泉瞪大了眼睛,“公子!!”
那神色,像极了看到食物的流浪狗。
“喏。”容子灏把信纸给任小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拿倒了信纸又匆匆翻过来的模样,“任天很好,你不用担心,不过我想你还是看看才安心。”
“谢谢。”任小泉急急看着信中关于任天的内容,低低冲容子灏说道。
这句话倒是诚意十足。容子灏眼中带上了一丝笑意。
“这几日辛苦了。”容子灏笑意温柔。
“应该的。”任小泉回笑了一下,终于看完了信,递给容子灏又道了一声谢。
“你唱歌很好听。”容子灏定定看她,黑色的眸子如远山飘渺。
“呃。”任小泉顿了一下,明白过来,这几日面上没见着这人,原来是躲在暗处未露面而已,“......公子过奖了,我向来五音不全,能得公子欣赏实在是有幸至极。”
奶奶的,她最烦说这些场面话了.......
“你今日的穿着......”容子灏有意无意地说着。
任小泉下意识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很素雅的蓝色衣裙,前些日子买的,今儿是第一次穿,虽然蓝色不是她最爱的颜色,但这件的料子和款式还是不错的。
不好看吗?
任小泉刚要开口问,便见眼前的人脸上似乎浮起可疑的红晕。
“很好看,衣美,人更美。”
............
任小泉终于觉出一丝不对味来,容子灏今日,怎么如此不对劲,似乎,温柔有礼得过头了,近乎于,献殷勤。
“公子,还有什么事吗?”任小泉只觉得小心肝颤了下,斟酌着小心问道。
容子灏喉结又动了动:“能有什么事。”
“那我就不打扰公子了。”任小泉微微松了一口气,迅速接口,转身脚底抹油便准备溜之大吉,既然正主都说了没事自己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家伙今日绝对有什么事。
既然他暂时没有开口,自己就赶快溜,别等到他开口......
“你愿意和我成亲吗?”
..................
完了,她溜迟了!!!
等等!!
他说什么??!!
任小泉这次是真真切切愣住了,呆住了,呆若木鸡。
“我,想纳你为妾。”容子灏又重复了一遍,眼神闪了几下终于坚定。
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她有莫大的兴趣,这几日却是有些明白了。他似乎,是喜欢她的。这种喜欢许是因为她的外貌,又许是因为她的性格,还或许是因为她的饭菜......
那日看到她跳了那大胆撩人的舞,心里莫名的躁动,晚上便做了春梦,梦的主角便是眼前这个女子,这个发现让容子灏迷惑而惊诧。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对女子没兴趣的吗,可这个女子,竟给了自己别样的感觉,很新奇,很有趣。他想,试一试。
任小泉呆愣过后,意味深长地看着容子灏。
他似乎说的是,纳妾。
任小泉有些想笑,所以这是对自己起了兴趣想像搜罗新奇事物般把自己搜罗到身边吗?
因为新奇和兴趣,而不是爱情。
说实话,对于纳妾一说,任小泉是对容子灏没有什么气的,她只是觉得有些好笑罢了。
容子灏觉得自己呼吸不自觉有些加重了,他竟觉得胸腔中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他在紧张?
紧张什么,她会答应得。
自己样貌不错,财富也不错,权势也有而且马上会更多,本就是京城女子趋之若鹜的对象,只是自小性情清冷了些,又对女子没有多大的兴趣,亲事便拖了再拖。
容子灏不在乎娶谁,但那女人必须得让自己感兴趣才可。这些年来,他忙于各种事情,见多了大江南北形形色/色的女子,且总是遇不到那么一个人,让自己萌生出愿意娶她的想法。
可任小泉,竟让自己有了兴趣。
容子灏十分愿意给任小泉一个机会,一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他想的很周到,自己的正妻必是轮不到任小泉这样的女子,若以后实在遇不到感兴趣的听从父母安排倒也可以,而妾室自己总要找一些称意的,比如任小泉。而且任小泉若嫁给自己,任天那小子的情况也更好掌控。
“你可愿意?”容子灏紧追不舍地又问了一句,话音刚落,自己心里已有些诧异。自己何时竟如此沉不住气了。
任小泉觉得,此时要是有个地缝,自己非得钻进去不可。她倒没想到,自己这种性子还能得容子灏青睐,虽说这种青睐和新奇感脱不了干系,但终究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
要是她拒绝了,容子灏会不会恼羞成怒啊翻脸不认人啊?
在她为难的功夫,容子灏已经瞅出些端倪。
他眉梢危险地跳了跳,压下心头突起的烦闷:“你......不愿意?”
尾音里,是微不可查的危险意味。
任小泉没有听出那份危险,她只看到了容子灏依然温柔淡雅的面庞和平静清远的神色。
“呼......”她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不会恼羞成怒,“容公子,我配不上公子,不敢高攀。”
一阵沉默。
任小泉被容子灏不发一言的注视看得有些不安,动了动唇,低低地补充:“我抛头露面惯了,是个乡野女子,又不懂礼节,还有一个弟弟要照看......”
她抬眸小心地看了眼容子灏,发现他仍是一言不发盯着自己,眼里神色复杂,顿时心头突突地跳,越发不安起来。
难道是从未被拒绝过真的恼羞成怒了?
“......我长得也不怎么样,性格不好,举止也粗鄙。”任小泉看到容子灏分明越来越黑的脸色,一咬牙继续自黑,“哦对了,我还有脚臭,口臭,狐臭!”
怎么还一言不发盯着我啊!我去!我都把自己说的体无完肤了您不会还对我感兴趣吧??
任小泉心里对容子灏的审美稍稍质疑了下正要重振旗鼓继续自黑。
“我还......”
“够了!!”容子灏突然厉声打断她,只说了两个字,便拂袖而去,脸上的隐怒和周身的冷气这遮也遮不住,扬起的袖子差点扇到任小泉脸上。
任小泉:“......”
这真是轻轻地来,重重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倒带走一肚子火。
任小泉撇了撇嘴,看他背影走远了,便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她不放在心上,并不代表九醉楼的人不放在心上。
容子灏前脚刚走,九醉楼的人后脚变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将任小泉围在了中间。
任小泉很快便感受到了来自九醉楼上上下下百号人的怨念。
丽娘叹气:“你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好事别人修几世的福气都修不来你怎么就.......唉!!”
棉云焦急:“妹妹快去给公子说说好话道个不是。”
玉流翻白眼:“怎么还有你这样的傻瓜?”
扫地的丫头满脸悲愤:“任姐姐你太过分了!”
厨房里的大妈八卦十足:“你这丫头片子是怎么勾搭到公子的?”
还有姑娘阴谋论:“我看人家任姑娘是想欲擒故纵吧。”
.............
任小泉苦着脸被迫听着各种各样或真心或假意或艳羡或嫉妒的言论,可无论是谁,都脱不了一个意思-------她任小泉能得容子灏青睐是天大的福气,而她居然拒绝简直是大大的不对,是傻,是罪,是要不得!
卧槽!任小泉只想冲容子灏狂吼一声:你丫是搞传销给她们都洗脑了吗?!!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05 17:57:00 +0800 CST  
门“吱呀”一声轻响。
一只穿着白底青锦锻的靴子迈了进来:“公......”
“出去!”容子灏背对着来者,高瘦略单薄的肩头微微耸着,负在背后的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扣在一起。
“若公子不高兴,属下便把那女子绑来......”云叔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自家的公子,猛地转过了头,只一眼,便蕴满了冰冷。
云叔自知失言,忙跪下低声认错:“属下多嘴。”
容子灏捏了捏手,压下心头乱窜的火气,抬了抬下颌:“你且退下吧。”
他需要好好理一理。
门又轻响了一下便关上了。屋里一片寂静,黄花梨木的窗户架边上好竹筒里的毛笔散发出淡淡的墨香。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乱?
印象中,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乱了方寸了。
她怎么会,怎么会拒绝了自己?容子灏自觉考虑的十分周全,可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任小泉会拒绝。她怎么可以拒绝?她为什么要拒绝?说直接些,自己这样的人委实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可她竟然拒绝了自己!
让容子灏怒不可遏不仅仅是如此,而是任小泉那些拙劣的借口!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值得她那般不顾自个儿的名声那般无底线地贬低自己?
为了拒绝自己,她便可以如此孤注一掷不顾女儿家名声吗?
他有那么差劲吗?
她,有那么对自己避之不及吗?
容子灏自小便是天之骄子般的人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句话拿来形容他完全不过分,这还是他人生中头一遭被绊了一脚,而且这一脚他完完全全都没有考虑过——任小泉拒绝了他。
容子灏觉得自己是怒不可遏的,是忍无可忍的,是恨不得一把掐断那喋喋不休的嘴下纤细的脖颈的......
可他最终只是拂袖而去。
为什么?
容子灏头一次对一件事感到无比的迷惑和茫然。
他是想要把喜欢的事物搜罗到身边,是想要把任小泉抬回自己的后院,可他也向来不是把强人所难摆在明面上的人,以往若是遇到类似的情况,他有的是办法让别人心甘情愿把自己想要的双手奉上,可这一次,他差点失了方寸和耐心,他差点,在某一个瞬间,想要直接把面前嘟嘟囔囔自我贬低的人直接拎回容府。
这不是他,这不像他。
为什么?
他是对任小泉感兴趣,但他却没有想到这份兴趣可以让自己做出这么些改变。是不是这份感兴趣,已经超过自己所预料的?
他欢喜她吗?有多欢喜?
先是想那他为妾,后又是因为她的拒绝而乱了方寸......
其实说起来,自从遇上任小泉,他做的许多事都有些反常。从因为任天的原因救了她二人,到收留她在九醉楼,再到知晓她买房时暗地里给她办好了户籍,那个傻姑娘,也不想想没有户籍怎么买房怎么在郑城待。若办户籍这件事勉强可以解释为为了留她在郑城方便监视,那么买下她对面的宅子还用那样高的月俸让她给自己做饭而闲置了随身的五六个厨师便实在是多此一举甚至浪费财力了。
他一次次因为这个女子做出反常的举动,又一次次地给自己找各种借口,最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她是有别的心思的,可本来胸有成竹的一句“你可愿意”竟然遭到了拒绝?!
他分明很生气,却偏偏当着她的面发不出火来。
任小泉分明不知好歹,可自己心里虽然乱了方寸却还是没有丝毫抹去那想法的苗头。
他对她的喜欢,当真超过了自己的预料。
既然如此,怎么轮得到任小泉拒绝!
容子灏的指尖渐渐捏紧,发出轻微的指节响声。
她不愿意又怎样,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不能再拒绝!
只是,天都快变了,此事便暂且......先放一放。
容子灏深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地出了门。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05 21:15:00 +0800 CST  
任小泉最近难得的有些惶恐了。
自从那日自己拒绝了容子灏,便又连接三日没有见到他,这倒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九醉楼的人这几日和尚念经般的狂轰乱炸实在是搞得她有些神经衰弱,有时都会忍不住自我怀疑是不是拒绝了容子灏当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所以说,洗脑什么的威力真的是很巨大的。
自己安排的节目过两日便要正式亮相,这几日为了宣传可真是什么招都用上了,据说那东西南北十里八村的男人都被撩拨地心痒痒想来九醉楼一睹何为谣言中的天上人间。任小泉还是对自己的努力有信心的,只要这次成功,九醉楼的名号绝对可以打响到很远,若是能吸引什么大城里的纨绔子弟来一掷千金那是再好不过了。郑成虽然也算热闹,却终究没有能一掷千金的傻大头。
六月六日,是她挑选的日子,顾名思义,自然是666了。
“不要紧张,就按我们平日的来。”任小泉一遍遍叮嘱着。
丽娘噗嗤一笑:“紧张的是你吧。”
任小泉环顾一圈镇定自若的姑娘们,又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渍,面上露出一丝赦意,还真是,紧张的只有自己。
“不用担心,风月场我们混迹惯了,总是比你熟的。”玉流淡淡说道。
淡淡的话语中,有一丝毫不掩饰的悲凉。
任小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自己做的事和电视里的老鸨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打着提高她们出名度的名号为了给自己多赚些钱。从某种意义上,自己是助纣为虐了。
她微微低了头,任姑娘们巧笑嫣然地从她身边经过,迈向未知的命运,永远,未知的命运。
任小泉坐在高处,看着自己精心设计和安排的节目让底下的男人全部失了魂。半遮半掩的大胆服饰,新奇明媚的妆容,悦耳悠扬的乐声,惊才艳艳的词曲,美轮美奂的舞台效果......
这样全新的形式和朝前的勾引诱惑,无疑是成功的,大获成功的。
任小泉看着那些男子脸上疯狂痴迷的神色,已经能想到不日九醉楼的名号将传的怎样的响的情形。
“我出五十两买丽娘姑娘这一夜!!”
“我出六十两!!”
“不要和我抢绵云!!谁敢和我抢!!”
“那个新丫头还未开bao吧!我出三十两!!”
............................
任小泉是在楼里待过两个月的,平日里姑娘们接客的价格她是清楚的,今晚的价格,无疑高了不止五倍。
这还不够,她特意说过十天之内不能接客,适当的时间内,拖得越久,身价越高。她要等待一掷千金的人出现,她要放长线钓更肥的鱼。
任小泉不禁颤了下。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冷眼地看着这样的情形却在心里算计着自己能得到多少报酬和分红。
可她没有办法,每个世界都有其生存的法则,她在这个世界,便要遵守它的法则。
她没有本事,也没有心力,去关心别人的生活,她只求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任天。
她想她是因为太想任天了,太担心任天了,也是,太没有安全感了。那夜的事,她以为自己忘了,可事实上,她从来都没有忘记。她想要安稳的生活,护院的侍卫,依附的靠山,她不想被欺辱,被蔑视,被抛弃。
所以她要先有钱。
她也只是,在努力的生活罢了。
“奶奶的!本来就是卖的还装什么纯!!”
下面一声声的叫骂声拉回了任小泉的理智。
她知道这是那些男人听说楼里的姑娘不接客而欲火转成怒火了。这一点并非在她意料之外,她早已想好如何解决。强壮的龟/奴不是摆来看的,若是遇到有身份的,容子灏的身份也不是摆来看的。她虽然不知道容子灏真实身份,但女儿天生准确到可怕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个男人绝对不简单。
任小泉看着楼下几个叫嚣的男子被龟奴直接拎起来丢出去,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她讨厌这些男人,竟管她此时需要这样的男人来赚钱,可无疑她是讨厌他们厌恶他们的,就像......恨着钟飞一般。
她甚至更恨钟飞,以前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
瞧,她又想起了她......
任小泉闭了闭眼,掩去那极少出现的脆弱和茫然,再睁开眼时,又是一派女儿家的狡黠和明亮。
“任姑娘,有人要见你。”云叔的突然出现打扰了任小泉这几日来难得的休憩。
有人要见她?
这样的形容自然不会是容子灏,那会是谁呢?她认识吗?为什么要见她?
一瞬间涌到脑海里的问题太多,可明显云叔并不想多说。
她快速敛去眼中的惊讶,转过身时,已是一派任劳任怨的模样:“嗯,云叔请帮我指指路吧。”
云叔并没有给她指路,而是亲自带了她去。
“公子。”他轻轻叩了两下门扉,听到了一声应声才轻轻开了门,示意任小泉进去。
任小泉眯了眯眼,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她跨进屋子,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大扇屏风。
做事遮遮掩掩,鸡鸣狗盗之辈。她心里吐槽了下,便看到云叔恭恭敬敬退了,顺手还将门带上了。
什么情况......
压了压莫名跳的欢快的心脏,任小泉咬了咬牙,走了几步转过了屏风。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06 13:51:00 +0800 CST  
屏风的背后,是简单的桌椅,两人坐在桌前,均沉默不语。一人正是容子灏,另一人......
那是个一眼看上去便英气十足的男子,一身墨色的劲装和容子灏骚包的白衣形成鲜明的对比,低着头颅只露出宽阔的额头和如鬓的剑眉,古铜色的肌肤像是蕴着某种巨大的力量般在血液的流淌下微微跳动。
这是个盛气凌人的男子。
任小泉只扫了一眼,便很知趣地朝一边坐着的容子灏福了福身:“公子。”
容子灏眼角闪了闪,目光在自家亲哥的身上迅速掠过。
“这是家兄。”他微微转向另一个男子的方向,用指甲点了点桌面。
任小泉从善如流,虽然那个男子还是没有全抬起头来:“大公子。”
容子楚倒不是故意不看任小泉,他只是习惯性地闭着眼假寐。
他这些日子是听到了弟弟不少荒唐的行为,不仅任着一个女子在楼里胡来,还打算纳了作妾。本以为他有自己的打算便随口问了几句,却发觉这小子分明有心护着那女子,似乎是真的用上了心思,便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见一见这女子了。此时听的这女子说话,心里虽不想搭理,仍是抬了头,锐利的目光轻飘飘却力道十足地扫了过去。
这一扫,便愣了愣。
好像!太像了!
容子楚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他“唰”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锐利的眸子紧紧锁在任小泉的身上,带着不知名的狂热和兴奋。
“大哥!”容子灏也站起身来,眉头微皱看着容子楚,心头有些许的不舒服。
任小泉悄悄退了两步,这个陌生男子此时完全抬起了头,眉眼和容子灏有些相像,只是更为凌厉和凛冽。
可他的眼神,让她心里十分慌乱,那是一种盯着猎物的眼神。
“不可能,不可能。”容子楚喃喃了两句,眉眼突然眯起来,锐利的目光中平添几分杀气,手指一动一柄长剑便指向了任小泉,“说!你到底是谁!!”
剑气凛冽,任小泉一缕发梢生生间被削断,轻飘飘落在了地上。
她虽被吓到,却更觉的莫名其妙,一个刚刚见面的人就拿着剑指着自己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些。
“这位公子......”任小泉正要开口谴责容子楚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行为,却被一个力道猛地朝一边拽了一下,脚下一时不稳,朝一边歪去,却恰恰歪在了那拉她的人怀里。
“大哥这是何意!”容子灏揽着任小泉,冷声道。
怀里的女子柔弱无骨,身体单薄,似乎被吓到而微微颤抖着。
“别怕。”容子灏紧了紧左臂,低头安慰了任小泉一句,又抬头和容子楚对视。
被强制性窝在容子灏肩下的任小泉:“......”
你手劲这么大是要把我肩膀捏碎吗!!
我不怕那剑,我怕你一个劲道没掌握好把我勒死!
脖子生生卡在容子灏臂弯处的任小泉翻了个白眼。
容子楚眼神微闪,子灏似乎,很是在意这个女子。若换做其他女人,他倒为他高兴,可这张脸,不行!!
“子灏,放开她!”容子楚冷了声音。
“大哥!”容子灏皱着眉,“到底怎么回事先说清楚,这毕竟是我的地盘。”
容子楚眼神冰冷地撇过因为肩膀被捏的疼又卡在容子灏臂弯中喘不上气而龇牙咧嘴面色胀红的任小泉,冷笑了下:“你再不放开,她没被我杀死也会被你勒死。”
容子灏低了头,待看清任小泉状况,忙收了胳膊,眼中带上一丝赦意。
“咳咳咳。”任小泉咳嗽了两声,看到容家二兄弟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摆着手讪笑,朝后退了两步,“失态,失态,失态......”
“站住!”容子楚一声冷喝掐断了任小泉想溜出去的念头,“我再问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任小泉停了脚步,无奈地开口:“我就是一普通小老百姓,能是什么人啊。”
“那你为何朝后退,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容子楚手中的长剑又危险地抖了抖,他警告地瞥了眼容子灏,“二弟!”
容子灏抬出去的半只脚便收了回来。
大哥不是做事不讲理的人,此番行为必是事出有因的,自己方才竟当着任小泉一个外人的面忤逆大哥,已是犯下了错,此番先听听大哥如何说吧。
任小泉心里叫苦不迭,大哥啊,你那一眼看上去就削铁如泥的剑不分青红皂白就朝我脸上戳,我不退我还朝前迎啊!!
吐槽归吐槽,她面上却露出一丝苦笑凄然之色来。
“公子不分青红皂白这般指着小女子,小女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除了躲避还能怎么做?”
她赌这个男人绝对吃这一套。
一脸正气自以为大义凛然的人最怕别人说自己恃强凌弱了。
“哼!”那柄长剑又抖了抖,“我可没有多少耐心,再让我问一遍的话.......”
清脆的剑鸣声已经代替了容子楚没有说出的后半句话。
任小泉欲哭无泪,这tm不按套路来啊.......
“公子。”她还是软骨头地看向容子灏,目光中多了两分求救的意味,“公子好歹让我明白到底是哪里惹着您了?”
容子灏背在身后的指尖动了动,心里涌出些莫名的闹心感。
“大哥,我们先谈谈。”
容子楚挑眉,和容子灏对视了会儿。
这是他第二次忤逆自己。
“......好。”容子楚慢慢眯起了眼睛。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06 22:50: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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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06 22:54:00 +0800 CST  
.....................................................
所以自己这是莫名其妙被赶出来了吗?任小泉看着在自己面前“砰”的一声关掉的门,撇了撇嘴角,刚一回头......
两个一身黑衣的彪形大汉正虎视眈眈地瞅着自己。
得,这是被赶到了外面还得被监视着。
没有自己的立场,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听那男子的理由的机会。
这就是小人物。
任小泉嘴角含着一丝笑意,轻飘飘斜靠在围栏处,侧耳听着不远处的丝竹声。
容子灏出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女子娴静地斜靠在楼梯的围栏处,长发松松地随意扎着,落下几缕碎发映着姣好的面容,她似乎有些疲惫,眼帘微垂,轻浅地呼吸着,走廊墙上的烛台发出忽明忽暗的光线,让她的脸颊多了几分朦胧。
他分明地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骤然加快的声音。
“那幅画,和她一模一样!”容子楚的话突然在他脑海里炸了一下,拉回了他的理智。
一模一样.....
他是年幼时看到那幅画的,早已忘了画中人是怎样的天资,只知道那是一个穿着粉色长裙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
任小泉是长的美,可他却从未具体地意识到她到底有多美,这除了任小泉本身总能让人注意到她相貌外更多的特点的原因,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她几乎从未好好收拾过自己。
她,和别的女子总是那么不一样。
容子灏嘴角渐渐漾起一丝笑意,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
你还有多少秘密呢?你到底是谁呢?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若是任小泉知道容子灏所想,估计会气地笑出来。哪个女子不爱美,她那不是特殊,她是没时间和没钱!!
“公子。”任小泉的呆发不下去了。
这人刚一出来就把目光黏在自己身上,都几分钟了!
容子灏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
没关系,无论她是谁,自己都不会放手,自己都要......把她抓在手里。如此好玩有趣的女子,怎可叫他人采撷了去。
他改主意了,他要,慢慢来,让她心甘情愿地走向自己让她心甘情愿的,臣服。
无论她是谁,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没事了。”容子灏笑意温柔,一双眼睛柔情似水地锁在任小泉身上,让任小泉生出一种似乎他眼里全是自己的恍惚感。
任小泉心跳加速了一瞬,赶忙强迫自己回神。
男人最是信不得的了。
容子灏这种男子,更是信不得的。
她似是娇羞地低了头,细弱蚊蝇地道谢:“多谢公子替我澄清。”
容子灏已走近了两步,十分满意眼前的情形,要看到这女人这番模样还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你是我看中的人,我自要护你周全。”
这句话刚说完,容子灏便看到任小泉的耳根浮起了两片红霞。
他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满意。
任小泉低着头没有再说话,容子灏只当她害羞,出声道:“你这几日也累了,好好歇歇罢,今日的事别放在心上,我估摸着再过两天端青和任天就到京城了,到了那时端青自会写信回来。”
任小泉点了点头,垂着头道了别转身走了,娇小的背影像是林中受惊的小鹿般惹人怜爱,长发束在脑后随着动作一颠一颠,像一片飘忽的云霞。
回到房中的任小泉一把关了门,慢慢抬起头,露出咬的发白的唇瓣,嘴角渐渐浮起一丝冷笑。
真是,恶心。
她以前虽然怕容子灏,却还是极欣赏他的,而这次,却是着实被恶心到了。
相信男人的感情?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相信容子灏的感情?还不如相信自己会天下无敌!
任小泉皱起眉,疲惫地揉了揉鬓角,除了泉灵给她的那些记忆,这幅身体,这幅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身体,到底还有什么秘密让容子灏的那个哥哥那般失态,又让容子灏俯下身段刻意强求自己欢心?
她真的好乱。
天天,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起码,我不会这么孤单。
我好想你,姐姐好想你,天天。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07 20:28: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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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07 20:35:00 +0800 CST  
那片飘忽的云霞渐渐消失在视野了里,容子灏风度翩翩地立在那里,目光追随着任小泉的背影直到那抹浅蓝消失。
“玩玩就行了,可别真的赔上真心。”容子楚眯着眼看着容子灏的模样,提醒道。
“玩玩?”容子灏挑眉,“我可没说玩玩,弟弟是真欢喜她。”
容子楚斜瞅了他一眼,看到他眉梢的随意,提了一瞬的心便放了下来。
他终究是知道分寸的,自己不用担心。
“你也小心些,这女子身份不明,她和画像上的人有什么联系你若是能查到再好不过。若是查不到也没必要委屈了自己与她周旋。”
“弟弟挺乐意周旋的。”容子灏笑了笑。
与任小泉周旋,让他觉到了与他人周旋时没有的趣味。
容子楚眼神微闪:“为何为兄觉得,你有些过头了。”
“大哥放心。”容子灏肃了眉眼,不在调笑,“孰重孰轻,弟弟分得清。”
容子楚满意地点点头:“说起来你年龄不小了,该娶正妻了。尚书大人的幼女品貌都不错,我七月便向皇上请旨,如何?”
“但凭兄长安排。”容子灏微微低头。
尚书府的幼女,他有些印象,目光浅短有些傻气,也挺好玩,就是没有任小泉好玩,倒也不错。
“好。”容子楚微微颔首,理了理箭袖,“那件事准备得如何了?”
“一切顺利,大哥有什么打算?”
“还不到时机,等你大婚后,待我大军出了西凉,自是天时地利。”容子楚墨衣下的肌肉紧绷,锐利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誓在必得,“这是他们欠我们容家的!”
“大哥。”容子灏犹豫了下,“那幅画......”
“你想要?”容子楚看他。
“我想细细看一下。”容子灏摇头,“子灏不敢据为己有。”
容子楚点头:“你晓得就好,那是太祖宗最珍视的东西。回京后给你看便可。”
“可是......”容子灏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当年太祖婆只是失踪,如果那二皇子做了......”
他咬了咬牙:“如果任小泉是太祖婆和二皇子......”
容子楚脸色唰地变了。
他额上的青筋跳了两跳,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
“......杀!”一个字慢慢从他口中冒出来,他说完这个字,目光灼灼地看向容子灏,“倒是你......”
容子灏微微低了头:“弟弟晓得。”
若不是那样,于自己和任小泉来说自然皆大欢喜,若真是那样,容家人的血,只能在容家人体内流!
“还有那个小子,你自己安排,若是可用,收为己用倒也不是不可以。”
容子灏微微眯眼,任天,自己自有打算:“嗯。”
“大哥今日有何打算?”
“连夜回西凉,最近万事小心。”容子楚伸手拍了拍容子灏肩头。
“嗯,大哥放心,大哥也要保重。”容子灏颔首。
容子楚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微点了点头,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身后墨色绣暗红色花边的大鼈微鼓起卷曲的弧度,像是展开双翼的雄鹰。
容子灏附在身后的手慢慢搭上栏杆上的横木,缩紧,再缩紧。
杀......
若真是那样,自己......当然不会心软。
白色的衣角一闪,容子灏已转了身。
夜色中,只留下栏杆上几道深刻的指印,在走廊的烛光下泛着白色内里木渣的惨白色。
............................................
“倒是有趣。”端青抿嘴一笑,把手中信纸给了任天,“也不知你瞧不瞧的懂,你姐姐给你的。”
本来一路都不怎么说话的严肃小人儿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光亮,几乎是瞬间便接过了那张薄薄的信纸。
信纸上,是一个可爱无比的小人儿。
小人儿哇哇哭的模样,小人儿卷着袖子吃鸡腿的模样,小人儿张着没牙的嘴眯眼笑的模样,小人儿安静地躺在被窝里睡觉的模样......
那小人儿,是任小泉画的Q版任天。
任天摸了摸信纸上的墨迹,嘴角的弧度越来越高。
端青看着他的模样,突然想到一件事:此任天,到底是不是彼任天!!
任小泉身边曾经那个一岁左右的孩子也叫任天,后来听说重病不愈死了,而眼前这个六岁的孩子是任小泉另外一个失散的弟弟,为了怀念那个夭折的孩子也叫了任天的名。
这样的说法,端青看公子没什么反应,半信半疑也就接受了。
可是......这信纸上的孩子,是哪个任天?若是那个夭折的,为何眼前这孩子面上神色如此,可若是这孩子,他与任小泉既然失散任小泉又如何能画得他这些模样?
端青越想越不对劲,眼神微闪着。
“这是你吗?真可爱。”端青突然冷不丁地开口。
任天轻应了一声,把那张纸轻轻折起来,放在衣服里。
端青眼角一跳。
“我的弟弟,便是我,姐姐失去了弟弟很难过,而我,可以替弟弟逗她开心。”任天慢慢低了头,指尖抚过胸口放着信纸的位置,声音有些低,像是蒙上了一层纱。
端青一愣。
微微的怔忪过后,却是轻轻松了一口气。
方才那句轻应惊到自己了,却原来如此。
“.......没事,不要难过。”
任天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马车里一时有些安静。
“过两日我们便能到京城了。”端青又道。
任天这才抬了头,面上现出孩童的兴奋来:“好期待啊,京城一定很大很美很热闹吧?”
端青笑着点头,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任天隐在袖中的拳,慢慢松了开来。
好险......差点暴露,自己的警惕心太弱了。
这么弱,以后怎么保护泉泉。
马上就要到京城了吗?任天做出看向车帘外的好奇模样,心里却打了个转。
最近的状态不错,自从用了那个瓶子怪的方法后,修炼得心应手了不少,虽然仍然见效不怎么样,终究是比以前好了不少。
但不够,还不够。那个容子灏不过是个凡人,都能那般强大,可见人类的练武法子还是不错的。他一定要多学些东西,才能强大,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再威胁着自己,威胁着泉泉。
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处总有什么东西,叫嚣着想要变强再变强,叫嚣着想要在什么地方闯一闯,叫嚣着想要把什么平静搅出一番云海......
任天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急躁感是因为什么,但有一点他是极清楚的,循着本能,是不会错的。
所以他选择来京城。
但他会很努力很努力,比谁都要努力,这样就可以尽早回家,回到泉泉身边。
马车在窄道上慢慢驶着,那条蜿蜒的窄道像一条游走的蛇般向远处延伸......
任小泉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笑得牙不见眼。
果然果然,放线钓鱼好处多多,十天过去了,九醉喽不仅名声大噪而且这银子白花花地像流水一样往九醉楼里灌。线放得久了鱼儿也会失去耐心,这线也该收了。而且虽然这几日九醉楼生意火爆,连不远千里慕名而来的都不在少数,但任小泉清楚,这不过是因为新奇大胆超前而形成的一时的风头无二。也就是说,此时虽然成效极好,但后劲必然不足。
因为她确实黔驴技穷了------她终究还是做不出让姑娘们衣着暴露去跳钢管舞的事。因为这里的人和现代人的思想毕竟不一样,她不想,也不能再在姑娘们的心中把周扒皮的形象再加重几分。
自己能抽取十分之一的分成而赚钱的机会,只有在这几日了。
“云叔,谢谢您啦。”
云叔其实挺不理解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要银票非要换成银子的。
“你一个女儿家,这些银子要摆在何处,又如何护得住?”
光是如何带回去便是一个难题,难不成托着箱银子大刺刺地走回去,顺便用行动昭告郑城所有的人自己弄了箱银子回家?
银票多么方便,非要......果然这姑娘想法和常人不太一样。
云叔是个文雅人,是绝对不会嘲笑任小泉脑子有病的。
任小泉不知道云叔所想,她只是觉得那一张张薄薄的银票拿在手里实在没分量,没有沉甸甸的银子那般有强烈的存在感让人踏实而心安。再说了,这要是遇到什么入室盗窃的,抢劫的,自己这软骨头经不住恐吓一掏银票不全被抢了吗?换成银子的话,呵,给你抢你不一定拿的完,拿得完又不一定拿到动。
任小泉脑海中已天马行空出一幕场景。
自己一身地主婆装扮,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一脸轻松地看劫匪搬银子:“可劲搬,可劲搬,还多着呢。累吗,搬累了就歇歇再搬。”
被自己的臆想乐得傻呵呵笑出来的任小泉目光触及到那两小箱完全可以被壮实的男子一胳膊一个夹走的银子时,唰得又颓然了。还差得远呢!任重而道远啊任重而道远。
云叔对她莫名地笑又莫名地失落已见怪不怪,只当她傻了。
不过他倒是对任小泉要如何把银子运回去挺感兴趣的。
然后他便看到,任小泉似乎笑了下,变戏法地拉出个小推车就把两箱银子放在了推车上,然后......大刺刺地走了.......走了?
就这么走了??!!
“简单即安全,她倒是聪明。”容子灏悄无声息地出现,冷不丁在云叔耳边冒出一句话。
这几日还不是很习惯自家公子总莫名其妙出现在任小泉出现的地方的云叔:“.......”
公子,你又吓到我了......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08 13:06:00 +0800 CST  
今天的文就更完了,明天见哦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08 13:09:00 +0800 CST  
任小泉拨弄着当初那长老送给自己的袋子里剩下的珠子,扯了扯绳结,扎住了袋子,又收了起来。这些当应急用吧,这些天自己算是赚了不少,足足有五百两的银子,大门不出坐吃山空都可以耗个好几年,而且还能过的有滋有味。
这只是十分之一的分成啊十分之一。
也不知容子灏到底多有钱,果然是古代的资本家,周扒皮。
收好东西后,任小泉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快暗下去了。
等等,算算日子,今儿个,是十五。
紫铃今天会不会出现呢?任小泉骨碌碌转了转眼珠,心里打起主意来,紫铃好像蛮厉害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像电视上那样化出幻象让自己看一看天天此时状况?
于是乎,可怜的紫铃刚刚从瓶子里冒出来准备透透蒙了一个月的气,便被守在瓶子旁边虎视眈眈的任小泉逮住了。
心里百味陈杂的紫铃听着任小泉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终于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更是欲哭无泪。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魔啊,被一个妖眨巴着眼睛求着做这种不靠谱的事真的很没面子啊。
而且......从什么时候,自己竟像个小丫鬟一样任小泉说什么就做什么了?自己分明三个月前还逮着谁进了院子就吃了谁的......
任小泉被紫铃盯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么看我干吗?哎你说说倒是能不能,我真的好想他。”
“......你现在怎么不怕我了。”明明几个月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腿都抖成筛子了,这短短几个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明明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偏偏自己就失了所有的威慑力。
紫铃表示很不爽。
“怕?为啥怕啊,你是好人。”任小泉笑得牙不见眼。
“......”紫铃抖了抖不存在的嘴角。
罢了罢了,自己可能是转了性,开始向善乐于助人了。
紫色的水袖一挥,一片朦胧的雾气在任小泉面前渐渐浮现,那片朦胧渐渐褪去雾气,变得清晰起来。
任小泉还没来得及感慨道谢一番,便被里面的情形吸引了注意力。
“不是厉害的很吗?!这会怎么跟条狗一样!”
“让你嚣张!让你出风头!”
“混小子!!”
夜色掩映下,依稀只能看到几个少年围着什么在踢踢打打,透过被树木遮住了七七八八的角落只能看的到模糊的场景,也似乎是个孩子。
任小泉没料到一开场就看到一幕暴力情形,愣了愣询问地看向紫铃:“这是什么?”
紫铃也有些奇怪,动了动手指让那场景拉近了些。
被少年围在一起踢打的身影,越看越熟悉......
任小泉终于在某个瞬间看清了!
那是......
“天天!!”任小泉几乎是下意识地朝那团雾气扑了过去。
“砰!”的一声巨响,她从那雾气中穿过,重重摔在了地上,手肘磕到了被自己带翻的椅子腿上。
因疼痛而产生的生理泪水瞬间便冒了出来。
任小泉没有去擦泪水,她只是忍着痛意踉跄着站起来,一瘸一拐朝那幻象前冲。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任小泉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人揪到了一起拧了拧。
“走吧走吧,差不多了,一会被人发现了。”一个少年说了句,声音清晰地传到任小泉的耳里。
几个少年骂骂咧咧地散了开来,树木掩映的角落里,任天小小的身体慢慢地爬起来,衣服凌乱看不清沾了多少尘土,也看不清有没有受伤,只能看得到他微微趔趄的步伐和歪了的小小发髻。
任小泉死死咬着手掌边,才没有失控地喊叫出来,她死死盯着那团雾气,发红的眼眶里盛满了不知名的东西。
“我法力不足,撑不住了。”紫铃低低说了句。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团雾气慢慢淡去,最终消失不见。
紫铃看着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任小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也没有想到,一看幻象看到的便是这副模样。那么在别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
任小泉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等她放下手时,手掌已经咬出了血,顺着掌心的纹路慢慢留下来,染红了半边的虎口。
“你有何打算?”紫铃心里也觉得不好受,毕竟是自己的同族,如今却被弱小的人类如此欺辱。
“我是不是很没用......”任小泉喃喃自语,几乎让人听不清她的声音。
紫铃没有接话。
她也想不明白,明明任小泉是妖,却一丝法力都没有,明明任天是魔,却弱小到了这种地步。
这是一对弱小而奇怪的组合,却又偏偏,让自己莫名地上心。
“是啊,我没用,护不了自己,护不了他,我没用啊......”任小泉自问自答着,低低笑出了声。
那笑声让紫铃心头莫名一紧,不觉出口安慰:“你被这样想。你已经很努力了。”
可还是不够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天天,受着别人的欺负。
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连一个容子灏都对付不了,她甚至自己都脱不了身。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容子楚。
从被容子灏莫名盯上开始,她就知道生活不会平静,可若是有什么事,冲着她来便好,为什么......
容子灏......
这便是你说的照应......
“松口啊,你要咬穿嘴吗这是!”紫铃大惊,一把遏住任小泉下颌扳了开来,那原本性状较好的下唇已然被任小泉自个咬的血肉模糊。
任小泉默默地朝紫铃靠近了两步,头靠在她冰冷的肩头,“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紫铃先是惊了一下,慢慢又放下了心,听这哭的中气十足的声音,想来是熬过去了。
同一个月亮下,有千千万万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同时发生着不同的事。
任天趔趄地走了两步,面无表情地抬手擦掉了嘴角的血。
这几个十二三岁的人类看自己的目光不善不是一天两天了。
六天前到了京城自己便给端青送到了这里拜了个男子做什么师傅,那人似乎是容子灏的熟人,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大对劲。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想早日地学成回家,这几日来,据那个师傅所说,自己的进步一日千里。吴师傅连着四天当着近千号人的面各种称赞自己,平白惹了不少喷酸的人。
本来任天是不在意这些的,但是他没想到今日竟是被几个十几岁大的少年堵在了这里殴打。
他虽然进步快,可五天里学到的那点东西终究不是这几个人的对手。
这便是泉泉说过的嫉妒吗?真是虚伪丑恶的嘴脸。
现在不是报仇的时机,他还不够强大,断不能暴露了自己......
任天的目光突然顿住了,死死盯着自己的衣服。
朦胧的月光下,青色的衣服整个儿沾了尘土不说,一条偌大的口子从衣襟处一直划到了下摆。
这是泉泉买给自己的新衣服。
真是......不可饶恕!!
任天慢慢抬头,紫色的眼睛闪过妖孽的冷光。
真是不巧,心情不好,不想等了......
转眼又是两个星期过去了。
任小泉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楼下明显狂热度和客人数量都比前些日子少了许多的情形,微微眯起了眼。
自己那计划,可以开始了,自己已经不能在九醉楼捞多少银子了,而且容子灏,呵呵......
任小泉掩去眼中的嘲讽,站起身向十米多外走来的人迎上去。
“公子。”她笑意盈盈,面上带着抹羞涩。
容子灏大步走来,定定地看着她的模样,嘴角带笑,眼眸含情:“这些天没见,可念着我?”
十天前他出了郑城办事,今日才回来。
任小泉似有些慌乱,又有些扭捏踌躇,绞了绞手指没有说话,反倒是经过的两三人抿嘴偷笑着拉拉扯扯着过去了。
九醉楼上上下下谁人不知,自家公子有意于这任姑娘。十日前就各种首饰衣服的可劲送,要是任小泉不接就换着花样继续烧钱,这出去了十日刚一回来就跑来找任姑娘。
这岂不是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
容子灏见任小泉红着脸不说话,挑了挑眉,也不再追问。
不急于一时,如今效果已然不错,女子果然只要掷些银子花花心思便能将其一颗芳心捏到手里。
“我日日念着你。”容子灏的声音如山涧流水,缓缓流淌让听者不觉间便被舒畅萦满了胸腔。
任小泉的脸更红了:“......你......我......你吃了没,我去给你做饭。”
她话音刚落,便像受惊的兔子般跳着离开了。
容子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坐在了任小泉做过的位置上。
真的是越来越好玩了呢,只是......他眼神微暗,他第一次有些害怕,她的身份是......
容子灏的指尖动了动,轻轻扣在一起,缓缓缩紧。
若真是那样,自己一定不会心软。
对,他一定不会心软。
一定不会的。
心中一遍遍的默念像是在说服着什么。
“公子。”云叔恭敬地弯腰,呈上一封信,“京城来信了。”
容子灏睫毛一颤,回了神,纤长的手指接过信,撕开了口。
看了一半后,他“咦”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刘家的两个庶子,何家的嫡三子,还有这三人的两个跟班一夜失踪?
十四天前的事了,如今还没有半点眉目。刘家和何家的人这几日再沉不住气直跑到吴兄府上闹腾要人了?
倒是有些棘手,恐怕吴兄会头疼些日子了。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09 13:42: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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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09 13:45:00 +0800 CST  
和容子灏的好友吴京的信一起送来的,还有端青的信。
容子灏一边优雅地吃着任小泉刚刚做好的狮子头,一边饶有趣地打量着她看信的神色。每每这个时候,任小泉脸上的表情便异常的生动,竟比任何时候的神色都好看许多。说实话,他还真是有些嫉妒任天那小子。
任小泉一手捏着信,一手放在膝盖上容子灏目光触不到的地方,微微颤抖着。
信中说的都是任天如何如何懂事听话,如何如何讨师傅夸奖和喜欢,过的如何如何好不用担心云云。
过得好,不用担心......
任小泉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掐红了手心的嫩肉。
“多谢公子照应他,公子的恩情,我当真是还不完了。”任小泉把信纸轻轻铺开在桌子一边,抬眼认真地看着容子灏,眼里满是感激。
“你不用谢我,什么时候都不用。”容子灏又用温柔的能溺死人的目光看任小泉,“为你做什么我都是甘愿的。”
任小泉愣愣地看他,眼眶似乎红了一下。
容子灏见时机正好,放下筷子,抬起一只手附在任小泉搭在桌子上的手,清晰地感觉到那手微微一僵。
“我还是那句,我心悦与你。”容子灏的目光异常的专注,像是浩瀚的星空般惹人沉醉,“若你不愿意嫁我,我愿意等。”
“公子.......”任小泉似乎哽咽了下,“公子为何会心悦于我,这对我来说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她面上有些茫然,有些不确定,又有些忐忑期待。
容子灏宠溺地抬手,摸了摸她微乱的鬓角。
“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你,是你。”
任小泉心里冷笑了好几声。这个世界影帝处处是,而容子灏简直是最牛逼的影帝。你这么牛逼你妈知道吗?你这么会演戏你爸晓得吗?你这么出息你祖坟上冒青烟了吗?
她如今是越来越瞧不起这个人了,打的什么鬼主意直说不行吗?非要搞这些幺蛾子。骗女人的心?呵呵,正当老娘是吃素的?!!
戏演得这么好,自己不配合实在是过意不去啊呵!!
“......公子......”任小泉扭捏着只喃喃出两个字。
“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无论是买房子,还是开铺子。”容子灏温柔地看着任小泉,“所以你不用什么都一个人默默承受,我会心疼的。”
任小泉的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奶奶的,被吓得!!
这容子灏是知道了自己打算开铺子的事?!!他跟踪自己?自己做的所有一切他都了如指掌?!!
是了,自己早该想到,这人必是一直监视着自己!
涌出的泪水掩去了瞬间的懊恼。
容子灏被有些手忙脚乱地站起来,看着泪流满面的任小泉一时不知该如何动作。他这次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认识她快一年,还从没见她这么流过眼泪。
“你......你怎么了,没......没事吧。”容子灏踌躇了下,终是抬起洁白的衣袖擦拭上了任小泉的眼睛。
任小泉压下心底的气恼,趁机拉着他的袖子便是鼻涕眼泪的一股脑朝上招呼。
不是装的很喜欢自己吗?我倒要看看我把鼻涕眼泪抹你袖子上你会怎么样,一天穿着一身白,骚包的样子自己早看不顺眼了......
容子灏看着袖子上的不明物体,抽了抽嘴角,目光又触及到任小泉红红的眼睛,微微嘟起的唇瓣。
他的目光暗了暗,不知为何,觉得心底有一处痒痒的。
那种痒意让他甚至忽略了袖口上的不明物体。
没生气?还是装着没生气?
任小泉心里腹恻了下,红红的眼睛上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
容子灏像是受了什么蛊惑般慢慢低下头去。
“哎呦!!”任小泉突然捂了肚子,“好疼!!”
容子灏一愣:“怎么了,可要去衣医馆?”
“没事。”任小泉疼的咧了嘴,“吃坏肚子了。”
她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手捂着肚皮弯着腰匆匆地推开房间的门,朝厕所的方向奔:“我拉屎去了!!”
.............
容子灏身下翘起的某个物什只这一句话便疲软了下去。
还真是,扫得一手好兴。
容子灏微微叹了口气。任小泉虽然有趣,却也实在是粗鄙了些。以后慢慢调教罢。
殊不知,某个躲在厕所里的女子正扯着嘴角生闷气。
真是,受够了。
容子灏这行为放现代就是赤裸裸的性骚扰!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估计自己早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拳飞上去了------虽然不一定打的中。
冷静啊冷静,现在不能翻脸,她还没有资本翻脸。自己和任天都握在他手上,自己绝计不能和他翻脸,也绝计不能拆穿他虚伪的深情模样。
他要演情深深雨蒙蒙的深情公子,自己便演个一步步落入情网的愚蠢女子。她倒要看看,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而且,任小泉渐渐捏紧了手,就算容子灏是演戏,但戏演的多了,总会入点戏,是不是稍微会看在自己的份上,真的照应照应天天......
任小泉不知道这个可能性有多大,她只知道,她像是扑火的飞蛾般,站在无能为力的地方渴求着抓住哪怕一丝希望。
她后悔了,她当初不该,打死都不该,让任天离开自己。
天知道她有多担心他,有多为他伤神。
她看着他,从那样一个小不点,到蹒跚走路,到学大人的严肃模样,到满腔的斗志想要去学武。她看着他,从一个抓着自己手指不放的喝米糊糊婴孩,到跑来跑去不吃菜只吃肉的调皮鬼,到现了原形吃了一个人。
无论是什么时侯的他,无论是怎样的他,都是她任小泉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从在妖王府,他懵懵懂懂张开眼,认定了她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也放不下他。
所以任小泉宁愿自己出事,也不愿他受半分伤害。
可她总是保护不好他。甚至于连她自己都保护不了,明知容子灏虚伪狡诈根本不可能对自己动情,也不得不压着恶心和他周旋。
她渴求平静的生活,可世界总不让她如愿。
没有关系,她自己来努力!她想要的自己来争取!!
任小泉捏紧了手,露出一抹冷笑。
不过此时此刻,她终究还是要回去面对那个容子灏。而且她还想问问,他方才说得,买宅子一事是怎么回事?那是自己一手置办的,与他有什么关系?
任小泉在离那半掩的门扉数十步时,微微皱起了眉。奇怪,她出来的时候,明明是关了门的。
容子灏出去了?还是有人进来了?
她并没有多想,继续走了几步伸手就要去推门。
“只要能在公子身边,丽娘就心满意足了。”
是丽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泣音。
任小泉的脚步顿住了,不是她想偷听,而是情况好像不大对劲。
“公子,丽娘只求能在公子身边,每日端茶送水,便是做牛做马都是愿意的。”
任小泉嘴巴微张。什么情况?丽娘喜欢容子灏?
“我心里只有任小泉一人,你切莫再说这样的话。”容子灏的声音即便是隔着一层门扉,也清朗悠扬。
呃,任小泉愣了愣,很快又反应过来。她就不信他没察觉到自己走到门前了。这个狐狸,还真是能做戏就做戏,不放过一丝刷自己爱慕值的机会。
“公子!!”丽娘的声音有些凄厉,“公子......”
“你出去罢,若是再做出今日这般的行为,我不会客气。”容子灏的声音微冷。
任小泉缩了缩脚。
她是不是该找个地方避一避?
“公子真的以为任姑娘是一个多干净的女人嘛?!!”丽娘的声音突然拔高,带上了尖利,“她也只是被男人玩弄抛弃的破鞋!”
任小泉眉眼微动,露出一个无声的笑,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嘲讽意味十足。
门“砰”得一声响,被人从里面撞开差点撞到了任小泉身上。
丽娘狼狈地地被摔在地上,刚刚抬眼便看到了任小泉的身影,眼里的神色千回百转。
她踉跄地站起来,低头摇晃着落荒而逃,与任小泉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任小泉清晰地听到了,她低低的啜泣。
回首,正和容子灏的目光对上。
任小泉脑子转的飞快,盘算着该摆出怎么样的神色才是最合适的。
容子灏看着任小泉,脑海中响彻着丽娘的话,这是超出他意料之外的事,导致他一时间忘了自己本来的打算。
他确实知道任小泉来了,也故意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对丽娘摆明立场故意说出那番话,只是他没想到,丽娘突然说的那些话......
为什么他的心里极不舒服?
容子灏的眼里,有他自己看不到的阴霾一闪而过。
“你......”
“我......”
两人异口同声。
短暂的沉默后,容子灏微微抬手。
“我信你,也还是那句话,我想娶你。”
黑色的眸子晶亮清远,让视者沉溺。
任小泉心里嗤笑,少年,你的指头都捏白了,你确定这句话说着不扎心吗?
瞧吧,就算是演戏也受不了头上发绿,切。
她倒很想看看若是他从丽娘口中得知了所有那些自己编的忽悠丽娘的半真半假的事,会有何反应。
“......我累了,我先回家了,公子一路奔波,也早些休息吧......”任小泉低了头转身,背影有些仓皇逃窜的意味。
妈呀妈呀,赶快回家,这一天天的戏霸真不好当。
容子灏看着那小巧的身影,眸子沉了下去。
她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离开?
丽娘说的那些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很想知道。
容子灏站了许久,微阖了阖眼,朝一个方向走去。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10 21:50:00 +0800 CST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更新了
才没有!!!
在此统一回复,楼主是个随性不爱束缚的,所以来找楼主签约什么的小可爱,楼主很感谢你们喜欢我的文,读我的文,但楼主不想签约,也害怕自己写作的目的因为签约而改变。这是我写的第三本小说,作为一个苦逼忙碌的数科大二狗,每天抽出时间更文真的不容易,让我坚持下来的原因只有我的读者和我的兴趣而没有其他原因。
所以如果你们喜欢我的文,时不时冒个泡让楼主知道有人在看楼主就很开心了。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11 17:02:00 +0800 CST  
任小泉回到家里才想起自己又忘了问宅子的事。
她懊恼地敲了敲额头,叹了口气,呆坐在桌子上看着夜色一点点变得更深。她离开时,正是九醉楼正要开始最热闹的时候,按理说,这个时辰大街上的人应当不多了,可今日一路回来,人似乎挺多的。
任小泉没有点灯,静静坐在桌子上陷入思绪中。
走一步算一步,这是如今的她唯一能做的事。
她慢慢抬起手,张开五指,在昏黑的光线下细细打量,这是一双妖的手,却偏偏手无缚鸡之力。凉飞扬的名字蹦到了她脑海中,让她不自觉地狠狠咬牙,若不是这个渣男,自己也不至于弱小到这个地步!那次在黑风巨大的压迫之下临时学的那些东西就像是东风中的一小团雾,只用得着风轻轻一吹,便忙不迭地散了开了。
也只有在那一晚,她才感觉的到自己是妖。
而如今,又是弱到了这个地步。
可能她是史上最悲催的妖了——竟然混到了这副田地。
不知为何,总觉得随着夜色越拉越重,外面反而越来越热闹了。
任小泉摸黑站起来,从庭院里看到外面的点点红黄色的光亮,起火了?不对,外面有不同的说话声却偏偏没有“走水”的呼救声,想来不是起火。
今天......任小泉皱着眉,是什么节日吗?
她心里有些烦闷,便打定主意出去走走,推开了门,才发现外面的红黄色光是怎么回事。
街坊邻居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跪着烧纸,灰色的纸屑末在火光中缓缓升起。
街道两边有叫卖面具的小食的,卖冥器靴鞋、幞头帽子的,还有卖金犀假带、五彩衣服的。任小泉有些奇怪,看这烧纸的情况,有些像清明节,可清明节不是四月吗?这都七月份了。
“大伯,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任小泉问一个卖靴鞋的大爷。
大爷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中元节啊,丫头你糊涂了啊。”
“......啊......哦......中元节啊,我忙忘了,嘿嘿。”任小泉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却琢磨着中元节是什么节日,自己怎么没听过。
任小泉走了两步,看着周围热闹的情形,再看看形单影只的自己,突然觉得极无聊,还不如回去睡觉。
她刚叹了口气,转身想要回去。
一个身影擦过她的身后,站在了她的身侧,任小泉垂在一侧的手被牢牢抓在一人的手里,随着力道朝前踉跄了一步。
任小泉抬头,高瘦的男子黑发半束半垂,白色的衣服在夜色中依旧骚包的惹人注目,手掌处的温暖和微微的湿意提醒着任小泉,这人此时是何动作。
“公子......”任小泉暗暗使力,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中元节,是我们大盛朝的鬼节,又称盂兰盆节。”容子灏的声音低沉,抓着任小泉的手牢牢的不见丝毫松动,“我带你四处逛逛。”
他说着,已经迈开了脚步。
任小泉见挣不开他的手,在他身后皱了皱眉,也不再做无用功,随着他的步伐朝前走。
“相传释迦牟尼佛有一重要弟子名唤目犍连,修持甚深,以神通著称,他的母亲做了很多坏事,死后变成了饿鬼,他看到后,十分伤心,就运用法力将饭菜拿给母亲食用。”容子灏拉着任小泉的手,边走边细细地说,他的眉眼在朦胧的月光和火光下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可是饭一到母亲口边就化为焰灰,他大声向释迦牟尼佛哭救。佛陀告诉他,必须集合众僧的力量,于每年七月中以百味五果,置于盆里,供养十方僧人,以此般功德,其母方能济度。于是他依佛意行事,其母终得解脱。”
他侧眸看任小泉:“这便是大盛朝中元节的来历。”
任小泉看他看自己,也眨巴眨巴眼回看。
容子灏等了半响也不见她回应自己,扯了扯嘴角:“......你不说些什么?”
话音刚落便觉得自己这问题问的委实有些傻,想收回来,只可惜覆水难收。
“......哇,公子好博学!!”任小泉夸张地赞叹道,“公子真是太有才了!!”
完全不走心的夸赞让容子灏脸色黑了黑,不过在夜色中看不出来。
“今夜有河灯,我带你去看看。”容子灏拉着任小泉的手继续朝前走。
任小泉默默垂着头跟着他,眼神在二人紧拉的手上顿了下,不甚在意地移开了。
城北放河灯的人很多,一盏盏样式各异的明亮河灯顺着河流缓缓流淌,比那漫天的星辰还要璀璨加分,桥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比白天都要热闹几分。
容子灏买了两个河灯。
任小泉趁着他付钱的功夫迅速把手背在了身后,暗地里把掌心在腰后蹭了蹭,容子灏是不是肾虚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又湿又黏的......
容子灏拿着河灯,看到任小泉把手背在身后的戒备模样,心头火起,幸亏及时地压了下去。
他长这么大,从来都是被阿谀奉承的主,还从来没有这么去讨好一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居然不领情!
而且这个女人还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过!!
丽娘说的那些话,他自会派人去查证,可他也知道,丽娘不是那种空穴来风之人,而任小泉当时落荒而逃的态度也隐隐说明着什么。
他其实是暂时不想看到她的。
可方才在人群里一看到她,便不由地上前拉了她的手,不由的......说那些话,做这些事。
可她居然躲着自己,抗拒自己,她怎么......怎么敢!!
他从来都没有这般低姿态过,她怎么,怎么敢!
容子灏最终还是把那团火气压了下去。
他依然温柔地看着任小泉,递了一个河灯给她:“放个河灯吧。”
任小泉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对,学着容子灏的动作放了河灯。反正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沉默好喽。
“这中元节是祭祖尽孝的日子,我本家在京城,自有宗族打理这些事,你呢?是伯父伯母在家打理吗?”
任小泉突然想起来,当初二人初次见面时,自己并没有拿那套出海做生意出事的说法忽悠容子灏,一是他没问,二是她心知说了容子灏也不会信。
怎么此时,拐弯抹角地问起来了?
“公子救下我的时候,我的父母已经双亡,留下我和小弟相依为命。可如今小弟夭折,幸好还有年幼失散的二弟,否则,我在这世上真的是孤独一个了。”任小泉并没有忘记当初任天找的借口,此时见容子灏问起过去,忙不迭地重新说了一下增加可信度。
“你今夜可有意祭拜?”容子灏面上有些心疼,“我陪你一起。”
“多谢公子好意了,但独我一人祭拜,没有弟弟在身边,恐怕父母见了会更黯然伤神,就不麻烦公子了。”任小泉低声轻言。
“......你至今都不愿,对我吐露心扉。”容子灏面上突然现出一抹苦涩,“你为何就不愿信我,我想娶你,想守着你,护着你,对你好,你为何要一次次避开我。”
“我没有......”
“你有!”容子灏突然一手揽过任小泉肩头,三两下便跃到了半空中,踩着落脚的地方携着任小泉掠过半空中。
被突然夹在半空中的任小泉内心是奔溃的。
要不要一言不合就开飞啊,显摆不是这么显摆,知不知道颠得我都快吐了!!
还有,容公子你是觉得今儿个丽娘的话给了你加戏的机会吗?要不要这么学别人强做霸道式的浪漫啊......
被一路的冷风凌虐的浑身发冷的任小泉默默把手捂在了小腹上,冷啥都别冷了肚腹处。
容子灏寻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便将任小泉放了下来,一言不合就欺身上去,唇齿向任小泉欺来!
惊悚!!
任小泉脑海中闪过两个大字,毫不犹豫膝盖一抬便朝某个地方撞去。
容子灏灵巧地躲开了,任小泉并没有踢到谈,但终究是成功地制止住了容子灏。
他背着月光,神色不明,说话间带上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这么讨厌我?”
不能,不能撕破脸皮,任小泉心里默默地叨念。
“不是。”她定定看着容子灏,“我只是,仍然觉得这是一场梦,仍然觉得梦醒时分便是公子弃我之时。”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透彻,容子灏心上一抖,竟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他定了定心神,抬手捏住她下巴。
“我喜欢你,绝无虚言,我要娶你,此心日月可鉴。”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11 21:01:00 +0800 CST  
其实容子灏是有些喜欢任小泉的,只可惜他从一开始就没拿出真心和诚心来,像任小泉这种被男人狠狠伤过的人,要是被她看出一点点利用她的嫌疑,呵呵。
所以小天天永远是真爱啊,任小泉潜意识里绝对信任和喜欢任天啊。
话说你们要不要猜猜任小泉到底是容子灏什么人(坏笑坏笑)
他两身份注定决不能在一起,虽然吧,其实吧,没有血缘关系......
就不剧透了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11 21:26:00 +0800 CST  
男子背着光,眸子似有万千灯火,浅浅的呼吸撩人,长发的发梢柔软微漾.......
任小泉不得不说,要不是自己在心里迅速默念了几遍清心咒,绝对会沉迷于这厮能溺死人的目光中。
若是容子灏哪怕有半分的真心,她想她也是愿意沉溺在这目光中的,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粗壮大腿抱着牢靠。
嫁人,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做小妾,也不是什么不行的事。
可偏偏,饶是那双眼里此时盛满了情意,任小泉仍能无比冷静而清楚地意识到,他对自己没有真心。
她可以为了在这里生存下去嫁给一个对自己哪怕有那么许真心的男人,却永远不会允许被别人当傻子一样利用玩弄。
而容子灏,就打着把自己当傻子的主意。
可恨的是,她只能应着他,顺着他,不能逆了他的鳞。
任小泉慢慢低了头,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泣意。
“今日丽娘说的,你不在乎吗?我曾经爱过一个人,我......”她的声音里似有千万种悲凄,“我确实是被抛弃的,我配不上公子......”
容子灏早已经问过丽娘,虽然丽娘说的不清不楚,但大致他还是了解的。
若事实真是那样,便是他对任小泉再有兴趣,也绝计不会自降了身价去。
可他总还隐隐地抱着些侥幸,希望丽娘口中的都是假的。
可这些侥幸全被任小泉一句话打破了!
容子灏只觉得心间一跳,那些压了半响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般止也止不住。
“......嘶......”任小泉忍不住痛呼,肩头的手像钳子一样紧,几乎要把她的肩膀捏碎。
容子灏被这声压抑的抽气声拉回了理智。
他看着任小泉,眼里神色复杂莫测。
良久。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想守着你的以后。”他抬手摸上任小泉的脸,神色虔诚得过分。
脸上的触感带着冷意和湿意,让任小泉一阵恶寒,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任小泉刚刚来了个口,便被容子灏用食指抵在了她的唇瓣上,止住了她没有说出的话。
“不要拒绝我。”容子灏微微低了头,发丝垂在了任小泉的勃颈处。
四目相对,似乎隔绝了远处的一切喧闹,似乎在这片撩人的夜幕下发酵出了最醉人的酒。
任天的脸在任小泉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如果,她答应了容子灏,她会不会,可以随他进京照看天天?
如果,她不答应他,以他的本事,是不是有千万种办法得到他想要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别无选择。
“......好......”任小泉状似羞涩的低下了头,遮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苦涩,也错过了容子灏眼中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喜意。
不过那喜意也只是一瞬间,过后便是比夜色还要浓,浓得化不开的暗沉。
“我好畅快。”容子灏俯首,将头轻轻搁在了任小泉肩头,手从她背后穿过微微收紧。
“你会带我进京拜见长辈吗?”任小泉睁着眼,任由容子灏靠着,看着容子灏背后的黑色夜空,抿了抿唇。
“会,你何时想进京都可以。”容子灏直起腰,颔首看着任小泉,“那你,会不会带我拜一拜岳父岳母。”
岳父岳母?
又提到了自己的父母?!
电光石火间,任小泉突然意识到,似乎容子灏最近每每有意无意间,便会套自己关于父母的话。
他一直想知道的,是这个?
不惜以婚姻大事做诱饵?不惜做出这样的姿态就为了这个?
难道,和那次容子楚见到自己时见鬼一样的神色有关?
只是刹那间,一波又一波的猜测从任小泉脑海中闪过。她心里有些发慌,一时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小泉?”容子灏看她发冷,又靠近了两分,清浅的呼吸几乎喷在了任小泉的颈上。
任小泉猛地推开了容子灏,颤着身体退了两步
“于礼不和,还望公子......”
“任小泉!!”容子灏愣了一下后,脸色唰得变了,上前一步一把遏住了想要逃开的任小泉的手腕,“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根本不愿对我坦诚一点点!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
没有,公子,我心里当然没有你!
任小泉心里默念,却不敢明目张胆说出来。
“那公子呢?!公子何曾对我坦诚过!那日里公子的大哥用剑指着我,公子事后为何一点都不解释给我!”任小泉挣扎着歇斯底里,使劲眨巴眼睛挤出几滴眼泪,泪眼汪汪地瞪着容子灏,“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容子灏看她神色凄然惶恐,心里一软。他毕竟,是喜欢她的,可偏偏,她长得和那人一般无二。
“我会护着你!那件事我以后细细给你说不行吗?可比起这事,你连自己的身世都不愿对我说一点!你知道我有多难吗?!”,容子灏抓着她手腕,声音有些嘶哑,“你知不知道,喜欢上一个连父母家世都不愿告诉我的女人,我需要承受家族多大的压力吗!”
任小泉浑身发颤------气的。
啊呸!你就编吧,你就演吧!
看来是没有差错了,这人就是冲着这张脸来的!必是自己和什么人长得极像而使得容子灏想要打听出自己的身份。
呵呵,你当然打听不出,这幅身子可是修炼了几百年成形的,应运道而生,吸天地灵气而诞......等等!任小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猜测,会不会,容子楚以前见过泉灵?!
可若是这样的话,他第一次见到自己那模样,莫不是......
泉灵和容家有什么深仇大恨?!!
惨了!!!泉灵可不就是自己吗!自己可不就是泉灵吗!
惨了惨了!!完了完了!!
容子灏把任小泉变来变去的脸色尽收眼底请,心底越发烦闷。他以前以为和任小泉周旋是极有趣的,可最近却是觉的多了几分有心无力的疲惫。分明自己可以有百种方法从她嘴里抠出真相,可却选了最窝囊见效最慢的。
不过是因为,对她还是有些不忍心。
可若是这样,她都不领情的话......容子灏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迷茫。
为什么?自己对她狠不下心?他分明,分明自以为可以的......
这太诡异,也太危险了!!
容子灏嘴角抿了抿,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任小泉分明地感受到,某个瞬间自己心底转瞬即逝的寒意,也分明地看到,面上情谊款款的容子灏眼里突显的冷咧。
她把容子灏惹急了?终于沉不住气要露出真面目了?
这是任小泉没料到的,她还一句话都没说呢!!
大哥,你变脸这么快真的好吗?
可就在任小泉脑子转到飞快想要安抚安抚容子灏的时候,变故突生!
一支羽箭破空,滑过浓重的夜幕,直朝容子灏而来!
任小泉正面对着容子灏,正把那箭看的分明。
瞬间的功夫,一个大胆地想法在她脑门突突地跳出来。
“小心!”任小泉惊呼一声,伸手抱住容子灏,用尽力气转了个身......
箭入皮肉的声音似乎通过骨髓和皮肉传到到她大脑的深处,刺激着她的神经,短暂的凉意后钻心的疼痛排山倒海而来,瞬间便让任小泉额头汗如雨下,白了脸色,血色全失。
疼,太疼了。
和那次被凉飞扬拿刀子剜肉一样疼,而不同的时,那次只是刹那间的疼痛自己便离了体,可这次,密密麻麻的痛感却像是过了千百年一般冗长,让她想放声尖叫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让她恨不得登时死掉。
死掉?或许,就这么死了也挺好。
说不定死了,就可以回去,回到现代,回到父母身边,朋友身边......
眼前越来越黑,她似乎听到了容子灏焦急的呼声,似乎感受到有一个温暖的带着颤意的怀抱带着自己狂奔......
容子灏一剑穿透最后一个刺客的胸膛,早已把留个活口问话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小泉!!”他扔下剑,一把抱起瘫在地上的任小泉。
米色的长裙上大片的血迹晕染开来,像是开满了让人绝望的红色曼陀花。
容子灏颤抖着手去堵那流个不停的血:“别怕,别怕,我带你去看医生,别怕......”
男子的眼中,有化不开的恐慌。
他一把抱起地上已经昏迷的女人,几个窜步消失在夜色中。
真是个傻瓜,他自己分明可以躲的开!
这个傻瓜,当真不要命了!!!
容子灏咬着牙,紧了紧怀中气息越发微弱的女子,使出了浑身的气力朝前冲去。
他已经无暇顾及,也不敢去细想,心头那几乎要把他淹没的酸涩和痛惜是因为什么。
.................
容子灏像门神一般立在一边,沉着脸没有露出一丝神色。
他的目光微微移了一下,定格在床榻女子的胸口处。
大夫给她拔箭止血的时候,他看的分明,那里,有一道发红的旧伤痕,正中心脏的位置。
该有多疼,该有多凶险......
远比这一箭还要凶险......
“......她还说过,那个男子不仅对她始乱终弃,没给一丝名分,甚至还捅了她一刀,正中胸口......”
丽娘的话像是咒语般又在容子灏脑壳里一遍遍的响。
容子灏看着任小泉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庞,紧皱的眉头,干裂的唇瓣,被冷汗打湿黏在额头脖颈的头发,魔怔地伸出手,在她容颜上一点点摩挲。
为什么,不顾性命救自己?
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痛苦挣扎?
为什么......有过别的男人......
箭入她身体的那一刻,巨大的恐惧淹没了他,那种将要失去她的恐惧,一直到大夫处理了伤口,再三保证了没有生命危险才慢慢的消散。
他不是傻瓜,自是知道那种漫顶的恐慌意味着什么。
什么时候,他自以为的游戏,将自己牢牢束缚,脱不了身......
什么时候,他自以为的潇洒自如,变成了身陷其中,而他还毫无所觉......
“怪你,还是怪我......”容子灏喃喃着摸着任小泉紧闭的眸子,良久,露出一个笑容,“你招惹了我,便再也别想逃开......”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4-12 22:47:00 +0800 CST  

楼主:阿政的老巢

字数:401873

发表时间:2017-03-04 23: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2 07:56:27 +0800 CST

评论数:156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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