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写书】小子,给老娘滚过来

文案:
本以为被男朋友劈腿已经很倒霉,可熬个夜喝个小酒tm就穿了是怎么回事?!
行!穿越不算啥,可为什么一穿过来就被人追杀?!
My God!!!
被这个妖怪满地跑,怪力乱神之像吓破了小胆的任小泉同学迈着两条抖若筛糠的腿准备撒丫子跑路时-------
谁能告诉我,我身边为什么有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这孩子还是这身体的原主偷来泄愤的??
任小泉:????怎么回事......
得,自个儿的小命还没保障,就得想着养孩子......
某年某月某日:
任小泉(抓狂脸):臭小子!你偷吃了老娘的肉!肉......肉......肉......
某小屁孩(哭泣脸):泉泉不是做给小天天吃的吗?
某年某月某日:
任小泉(冥想脸):天天啊,该给你取个媳妇了......
某冰块(冷漠脸):费钱,就你吧,现成的,物美价廉。
任小泉:?????卧槽!!
这是一个被自己带大的狼崽子吃干抹净的故事。
任小泉用血淋淋的例子告诉各位:何为养虎为患......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04 15:34:00 +0800 CST  
要不是亲眼所见,任小泉打死也不会相信钟飞会背叛自己。
那一对隔着任小泉十来米远,勾肩搭背,亲小嘴拉小手的两人实在太辣眼睛,饶是任小泉脾气再好,也无法说服自己暂且先忍耐着秋后算账。
捏了捏手指,几度松开又捏紧,任小泉终是挂上了一个和气十足的笑容。
“钟飞!”任小泉笑着叫住前面那人,踩着大红色的高跟鞋,衣裙飘飘地向闻声回头的二人走去。
路人都不由自主朝任小泉多看了几眼——好一个不可多得的大美女。
是的,任小泉很美,她的美张扬却不凌厉,狂放却不傲慢,像一朵开得正茂的玫瑰,让人不由自主想去凑近。
钟飞的表情很是精彩,震惊,恐慌,难堪......最后,镇定。
任小泉走的不快,她边走边捕捉着钟飞的神色,那些神色中或许有那么几分羞愧,却更多的是被发现的一时慌张和最后破罐子破摔的随意。
她的心一疼,她和钟飞在一起四年了,或许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钟飞。钟飞这样的神色,是要和自己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一股强烈的苦涩涌上来,几乎让任小泉走不稳。
我不优秀吗?我不好吗?
我被劈腿??
这是从小作为别人家孩子的任小泉绝对不会想到的,也绝不会去想的——一件比地球突然原地爆炸的几率还要小的事,为什么要去考虑?
可这事就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还发生在任小泉提前一天赶回来只为和钟飞过情人节的时候。
看来有一句话说的还真是极好的:不要给你的另一半所谓惊喜......
任小泉生生将那些苦涩压下去,她自认向来忍耐力极好,自然这次也一定会忍得住......
一定忍得住的,对吧......
“好巧啊。”任小泉走到了二人面前,脸上的笑容却是更灿烂了。
钟飞皱了皱眉头,他身边的女孩看了看任小泉,瑟缩着朝钟飞身后钻了钻。
钟飞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又是健身教练,身材自是不必说的,而那女孩目测只有一米六左右,如此依偎在钟飞身侧倒真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任小泉心里不禁冷笑,看这女孩的模样,倒还是知道自己是个小三啊。
“你别这样阴阳怪气。”钟飞的声音很宽厚,以前任小泉总把他的声音比作大海的浪涛声,可此时听着,只觉得像哑了嗓子——难听得紧。
任小泉笑容一滞,差点破功,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破口大骂,可这在他眼中竟然成了阴阳怪气?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于你来说,可有可无,但于欣童来说,却是她的全部,所以,我们分手吧。”钟飞微敛着眸子,语气平静,似乎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
“是啊,任姐姐,我真的很爱很爱他,我愿意为他去死,求求你把他让给我吧,你并不爱他啊......”那女孩说着,眼中的泪水已经在打转。
任小泉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假话?
这是什么鬼思路?!
一句“你妈的”已经在唇边蠢蠢欲出!
任小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口翻涌的气血,她看也没看那女孩一眼,冷冷看着钟飞。
“你说你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任小泉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原因。”
“你从来不会对我撒娇,不会对我嘘寒问暖,这么些年来,都不愿意让我碰一下。”钟飞说着说着,情绪有些激动起来,“而且你一直不带我去见你的父母!我知道我家境没有你好,你们家瞧不起我,既然一直把我当做备胎,我们就分手吧!我现在找到了爱我的女人!”
他说着,拉紧了身边女孩的手,微微抬起下颌,倨傲地看着任小泉。
任小泉似乎听到,心里的某个地方,“咯蹦”一声碎掉了。
良久,她露出一个美得让人恍惚的笑容。
“对啊,钟飞你说的对,我拿你当了四年备胎,也实在是厌弃了,这位欣童小姐,”任小泉晶亮的眸子对上眼中闪过一丝不忿的女孩,“这备胎你既然想要的很,那就赏你吧。”
任小泉说完,转身就走。
背后似乎传来谁的议论,谁的哭诉,谁的咒骂......
都和她无关了,她再不能停留,哪怕是半刻,因为她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
若是注定离开,就不要离开得狼狈不堪——然而这句话注定只起到了半天的作用。
灯光纷乱,人声鼎沸,群魔乱舞。
这是任小泉对酒吧所有的印象。
“你说说你,明明这么难受硬是装什么坚强!那个渣男我真想一巴掌抽死!还有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为什么不告诉他后悔死他!”闺蜜叶飘气哼哼地看着任小泉一杯杯灌酒的不争气样,气不打一处来。
任小泉眯着眼睛,看着叶飘的嘴一张一合,却什么都听不清。
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是父亲公司唯一的继承人,却因为坚持要和农村出身三本学历的钟飞在一起而和家里彻底决裂,钟飞的自尊心极强,她怕钟飞内疚,更不愿钟飞受到家里人的折辱,只得一遍又一遍用借口推了钟飞要见自己父母的要求。
任小泉想的很简单,只要两人相爱,父母不同意又如何,只要互相扶持,就有走下去的勇气。
你从来不撒娇,从来不对我嘘寒问暖......
又一杯烈酒入口,咽着喉咙一路烧到了胃部。
失去了家里的经济援助,两个初入社会没有多久的年轻人,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大城市生活打拼有多艰难?她瞒着钟飞自己家里的事,自然也瞒着他自己工作生活上的困顿窘境。她从小独立,被保姆照看大,初高中都是独自一人在外地上学,后来又在法国留学五年回国,然后,便遇到了钟飞。
女人,一定要撒娇给男人才是爱他吗?
任小泉不会撒娇,但她会默默地挂好钟飞的衣物,会背着钟飞偷偷学做菜烧伤了手指也不会告诉他,会在他出差在外的时候一个人烧到39度在医院挂着点滴也不忍心告诉他叫他空着急,会用自己挣的钱存几个月只为给他买一块看起来不起眼却实在奢华的手表......
钟飞是任小泉的初恋,任小泉只会用自己的方式爱着他。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任小泉!”叶飘看着任小泉的模样,只觉得鼻子发酸。
“任小泉。”叶飘夺过任小泉手中的酒杯,“忘了他吧,他不值得你这般糟蹋自己!”
任小泉醉眼朦胧地看着叶飘,眼前又浮现出钟飞的脸,剑眉星目,肤色建康,神采飞扬。
你都不让我碰你一下......
碰?什么叫碰?
她一直想把第一次留在新婚的夜晚,可耐不住钟飞数次的请求,她本来打算,这次回来过情人节的时候......
任小泉又一把抢过叶飘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却因咳得太猛而呛住了,拼命的咳嗽起来,似乎要咳出整颗心来。
叶飘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揽过任小泉的肩头,轻轻摸着她的头发。
“小泉,你哭出来吧,你别这样憋着......”
任小泉的声音断断续续:“飘飘,我好痛,这里好痛......”
她指着自己胸口的位置,手指抓着叶飘的衣角,指节微微泛白。
叶飘叹了一口气:“走吧,很晚了,我们回家吧......”
她的声音温和而平静,任小泉不由地闭上了眼睛,靠在了她的肩头。
叶飘把熟睡的任小泉拎到自个儿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叶飘替任小泉换上了宽松的睡衣,又用热毛巾擦了她通红的脸。
“你说我这中国好闺蜜抛下了工作和男朋友来陪你,你就快些好起来吧。快些好起来,做回那个骄傲而坚强的小泉吧......”叶飘喃喃着说了几句,转身进了浴室洗漱。
当叶飘擦着头发出来时,看到床上躺着的女子脸颊红润,呼吸均匀,欣慰笑了下,转身去了书房。
她不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明天再也不会醒来......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04 15:34:00 +0800 CST  
“泉灵,对不起。”男子长发飘飘,一袭青衫松松垮垮系在身上,白色绣金边的腰带从后腰缠绕过来,勾勒出细窄的腰身。
他眉眼间极为妍丽,一双桃花眼端的是楚楚动人,白里透红的如玉面庞叫女子都自叹不如,要不是那松垮的青衫下隐约透出比飞机场还要平两分的胸膛,任小泉真要以为面前是个大美女。
任小泉呆呆看着这男子,只觉得他光洁白皙胜过女子的脑门上大刺刺地写着两个字:
娘炮!
他的神色似乎纠结得要死,拧着眉头能夹死一只蚊子,手下的动作却是丝毫不犹豫。
他手中一柄匕首寒光森然,让人见而骨渗——那柄匕首,不带拐弯地朝任小泉胸口刺来。
“你干嘛!!”任小泉惊叫一声,脑袋发闷。
自己之前在哪来着?
这个看起来虽然漂亮却神神叨叨穿着奇怪好像是疯子的男人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来不及思考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任小泉看着近在咫尺的尖刀,手忙脚乱就想跑,然后------
谁能告诉她,手脚上的绳子是怎么回事??!!
天要亡我!
可是——我怎可任天亡!
任小泉心神一定,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那男子,深吸一口天地吐纳之气,气沉丹田------
“救命啊!啊!啊!啊!啊!”
这生硬绵长细腻又冲破云天,果然是极好的呼救声。
然而,这声呼救没有唤来英雄救美的大侠,也没有勾出男子的怜悯同情,更没有让他稍微良心不安。那柄不带拐弯的匕首任然不带拐弯地刺进了任小泉的胸膛!
痛感似乎停顿了数秒才排山倒海而来,任小泉半张着唇,不可思议地瞪着胸前的匕首握柄,华丽的握柄上五颗成色极好的宝石闪闪发光。
任小泉眼前完全黑下来的那一刻,她终于想起,是了,她前一刻还因为被劈腿了在酒吧和叶飘买醉来着......
这五颗宝石,倒是价值连城啊。
倒也不亏......
她失去了家人,失去了爱情,失去了坚持,一无所有了,到还能死在一把价值连城的匕首上,到还能死在一个倾国倾城的男人手上——倒也不亏......
渐渐失去意识的任小泉,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笑容。
然而,若是老天注定想玩玩一个人,怎么会如此轻松地放过她,这是任小泉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变成了透明状飘在空中的感受。
地上那个浑身血淋淋胸膛扎着一把匕首的人.....是她吗?这是灵魂离体吗?可为何地上的自己衣着那般奇怪,像极了电视上古人的装束?
那男子还在动作着,他握着匕首轻轻一划,竟是生生割开了地上“任小泉”的胸膛!
“嘶!”任小泉倒吸一口气,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此刻空气般的胸口位置。
这男子生的如此好,怎的这般心肠歹毒!
任小泉唇瓣紧紧抿了起来,她尝试着从半空飘了下去,落到那男子身边。那男子并看不到自己,拿刀剜了“任小泉”半颗心脏,收在了一个盒子里,又将另半颗心塞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变成透明状魂体的原因,任小泉冷眼看着,竟也没被这血淋淋的场景直接吓得晕过去。可当她看到那半颗心被重新塞回主人的胸膛后,一尺长的伤口竟然自动愈合时,任小泉开始觉得有些晕眩了——这短短的时间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是自己在做梦还是上帝在做梦?!
飘飘去哪里了?自己不是在酒吧吗?为什么会落到一个变态手里,还有这奇奇怪怪的衣服,诡异的环境都是怎么回事?自己此时这般不知是魂是鬼的样子,还有这愈合得实在诡异的伤口无一不颠覆了任小泉的世界观。
我一定是在做梦!
一定是被那两个极品气坏脑子了!一定是!
可眼前的场景突然变换了起来!
有些像科幻电影中时空扭曲的模样,大片大片的场景在任小泉眼前闪过,速度极快却又像是粘贴复制一般刻在了任小泉的脑海里。
那是另一个任小泉,不,这不是任小泉,这不是她,只是和她长得一般无二而已。
这个女子,与任小泉有相似的名字,泉灵。
眼前快速闪过的场景,是她短暂而凄惨的一生。
泉灵本是山中的一棵桃树,日日受天地灵气滋养修炼五百年后终于化成人形,因为修炼功法的纯正,基本是个半仙了,若是再潜心修炼个千吧百年,是极可能升职加薪一步登天变成仙子的。
只是,泉灵爱上了一个凡人,凉飞扬。
她为凉飞扬放弃了修炼,隐在人间成天只想着与心爱的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在大婚的前一天被自己心爱的人割去了半颗心。
因为凉飞扬,爱上了妖界的公主,千年白蛇白芷。
凡人与妖族在一起是会折了阳寿的,而泉灵却是个异类,她因为是个半仙,不仅不会折了凡人阳寿,反而可以让凡人延年益寿。而若是食用她半颗心脏,便可永葆青春,长生不老。
倒是和唐僧有些像了,任小泉看着眼前闪过的场景,叹了口气。
凉飞扬挖了泉灵半颗心,便与那妖界公主白芷双宿双归了,并在一百年后生了一个孩子。这段情事三界艳羡,交口灼灼。
可没有人知道,山中一棵垂垂将死的桃树,是如何在一百年里的风风雨雨中蜷缩着枝干,忍受着万般的痛苦,绕过多少次鬼门关,才堪堪恢复了人形。
可即便泉灵恢复了人形,却仍是几乎失去所有法力,再不能飞升。
她因为年少无知一时冲动的所谓爱情,失去了所有。
可没有人在乎,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
泉灵仅剩的半颗心中,迅速塞满了仇恨和怨恨,她刚刚恢复人形,便找了机会潜进妖王府,偷了凉飞扬和白芷的儿子,那时节,正是那孩子刚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
泉灵的手在那婴孩脖颈上渐渐收紧,却仍是在最后一刻止住了。她只剩下半颗充满仇恨和痛苦的心,可她却还是摆脱不了那个泉灵,那个善良的单纯的不忍心伤害一草一木的泉灵。
她放弃报仇了。
可也是在她放弃报仇,想要将那孩子悄悄送回的时候,一柄长剑贯穿了她的胸膛,刺碎了她仅有的半颗心......
凉飞扬冷漠的脸,白芷抱着孩子哭泣的模样,这是泉灵看这个冷漠世界的最后一眼。
这些场景一幕幕在任小泉眼前流转,泉灵临死前漫天的悲伤透过这电影似的画面击入了任小泉的心底。
爱人背叛的痛苦,了无生趣的绝望。
任小泉捂着嘴,无声地哭泣,任眼泪肆意。
眼前的场景突然闪了闪,定格在了一个画面上。
浅粉色罗裙的女子坐在地上,抱着怀中的孩子发呆,她的神色似喜似悲,似恨似怨。
任小泉微微瞪大了眼睛,这是......泉灵刚偷到那孩子躲在妖王府里的一间屋子里。
似乎是感受到了任小泉的注视,泉灵慢慢抬起了头,呆滞地眸子转了转,径直对上了任小泉的眸子。
目光交汇。
泉灵突然轻轻笑了。
“你来啦。”
任小泉愣了愣。
她,看得到自己?
而且听起来,她在等自己?
还没从诡异感中回神的任小泉,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那股吸力刹那间就把任小泉透明的身子吸向了泉灵的身体!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04 20:07:00 +0800 CST  
房间四角立着墨色材质似玉的柱子,黄金雕刻的云纹沿着墨玉柱子蜿蜒而上,浅棕色杉木的门扉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麒麟,淡墨色的纱帘随风而漾。
任小泉张开五指,葱白如玉的五指在透过镂空雕花窗的细碎阳光下透着莹玉般的光泽,只是显得略微瘦弱苍白了些。
她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方才那股子霸道地吸引力,竟生生把自己吸到了泉灵的身上!
此时的她还维持着泉灵对她一笑时的动作,双膝并拢坐在地上,身边还放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孩子!!
任小泉心里乱得厉害,若是环境允许,她真恨不得敲晕自己冷静冷静。可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过不了多久,那凉飞扬和白芷就会发现自己的儿子不见了!
饶是有再多的困惑,再多的无语和再多句“卧槽”,任小泉也不敢再在此处耽搁下去,无论是何时,逃命总是第一重要的事。
侧头抱起身边的孩子,任小泉的目光滞了滞,这孩子因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原因还不能完全化形,身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鳞片状物体,像是即将蜕掉的蛇皮般。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红底绣金纹的襁褓里,红润的小脸上是异常香甜的睡颜。
平心而论,要不是那层鳞片看起来委实有些渗人,这孩子还真是极可爱的。
但就算此时怀中看起来十分无害的孩子再可爱,任小泉也挡不住自己狂跳几乎溢出来的小心脏——这是妖啊,这是真的妖啊!
对了,此刻胸膛里这颗心只有半颗了。
任小泉捏着拳喃喃了两句“要冷静”,回忆起泉灵记忆中这妖王府的房屋分布。
这孩子可是害的泉灵惨死的直接要素,自己可不能把这定时炸弹带在身边,得趁着这妖王府的人还没发现之前悄悄把他送回去。然后自己就可以溜之大吉,找个地方好好冷静冷静!
任小泉抱着那孩子闪身在门扉后,探头小心翼翼张望着外面,任小泉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必是鬼头鬼脑极了。
奇怪的是,诺大的妖王府戒备竟然并不森严,任小泉紧提的心在平安走过几个回廊后稍稍安定了一点。
事实上,以她看到的泉灵的经历来看,似乎也是因为妖王府出了什么事弄的人心惶惶,所以泉灵才能趁虚而入偷了这孩子。
思及此处,任小泉稍稍安定的心又提了起来。可千万别撞上什么麻烦,自己此刻就是个任人宰割毫无威胁的弱者,若是在人间,这副皮相到还稍微顶点用,可这妖界的妖个个绝色,随便出个什么阿猫阿狗的小妖精都不比此刻的自己逊色。
怀里的孩子突然动了一下,任小泉胳膊一僵,小祖宗可千万别醒来啊。
任小泉心里如此祈祷着,却并没有抱很大的期望,毕竟这短短的时间内所有天翻地覆的经历无一不在张牙舞爪地朝任小泉叫嚣:你顺风顺水了二十六年,该走点狗屎运了。
果然,微微偏了一下头的任小泉对上了一双眸子。
任小泉心头一跳----竟是晶紫色的!
如同价值连城般的顶级玉石,水流一般晶莹剔透的色泽,晶紫色的眸子里一点深紫色的瞳孔似是蕴含着极大的魔力般,让人见而沉迷!
任小泉心神一凛,逼着自己回过神来。
她脸上闪过一丝冷色,皱眉盯着这孩子的脸颊,刻意避开了那双紫色的眸子。
这双眸子,竟然可以迷惑人心!
果然是妖物!
她在初时附在泉灵身上见到凉飞扬绝色的面庞时,也只是呆滞了一小会,可方才和这双眸子对上的一霎那就觉得精神恍惚,生出一种愿意为这双眸子立即去死的感觉!
正是因为这种感觉,任小泉才能意识到自己受了迷惑,才能立即回神抽身没有溺死在那双可怕的眸子里。
这世上,再没有东西会让任小泉不顾一切!更不会去死!!
可即便从这双晶紫眸子里回了神,任小泉仍是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竟是比初此附到泉灵身上被凉飞扬剖心带来的恐惧还要多两分后怕!
任小泉微微抿了嘴唇,不再把怀中的东西当作一个婴孩。
“小东西!别打我的主意!别想吃我!”任小泉露出一口白森森整齐的牙齿,冲刚刚睁开眸子的孩子恶狠狠地瞪眼呲牙。
然后,方才还一个眼神吓得任小泉心头发冷的孩子,突然扁起了嘴,小拳头一捏,泪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瞬间便涌了出来!
任小泉囧了。
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经制了?
“祖宗啊,你可别哭!”任小泉忙抱着孩子闪到最近的一个屋里,生怕下一秒就会有大批的人,哦不对,是大批的妖被这孩子即将爆发的哭声引来。
“嘘!”任小泉把右手食指搭在唇边做着噤声的手势,也不管这孩子看不看的懂。
短短的三四秒中,各种逃脱方法在任小泉的脑海中闪过,若是这孩子的哭声引来了人害自己被包围,那她就一不做二不休用这孩子的性命威胁妖王府!
老天这么玩自己,自己没疯掉傻掉已经是万幸,要是再逼她,她可管不了什么善良不善良了!
可这小屁孩只是扁着嘴,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看着任小泉,似乎无声地控诉着任小泉的暴虐------
等等!我哪里暴虐了!任小泉摇摇头,竟然莫名地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天理不容的事!
可怕!
任小泉抿了抿唇,不管了,没哭出声就万事大吉!
可他似乎委屈得厉害,扁着的小嘴轻微颤着,晶紫的眸子装满了泪水,就那么在纤长睫毛的轻微扇动下欲落未落,比哭出声还要叫见者心疼。
任小泉喉咙动了动,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了,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儿妄加猜测还恶语相向......
“好啦,不哭啦!”任小泉点了点男婴的鼻尖,“我马上把你送回去。”
男孩的小鼻头抽了抽,竟似听懂了般止住了泪意,只是那双眼睛无论何时都是一双极有魅力的魔石。
逼着自己避开那双紫色的眸,任小泉警惕地瞧着门外,瞧着左右无人就迈出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惊天破钟的喝声突然从天而降!
“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要做什么!!”
这声音从后面传来,任小泉暗暗咬了咬牙。
镇定!任小泉,你要镇定!按理说此刻他们还没发现丢了小公子,自己一定要理直气壮!
任小泉深吸一口气笑着回过头。
结果这口气差点岔在肺里!
大哥,我知道你大抵是个妖,但你也没必要长这幅模样来吓我吧!!
只见那喝住任小泉的妖身高十尺,头顶一独角参差,双眸幌亮。顶上粗皮突,耳根黑肉光。舌长时搅鼻,口阔版牙黄。
许是任小泉的神色太过明显,那妖深受打击地一撇嘴,竟微微低了头。
“你觉的我长得好看吗?”
任小泉:“......”
“果然!你们都觉的我不好看!!”那身高十尺的妖竟跺了跺可能有五十几码的大脚板,带着哭腔转身跑了。
跑了?跑了!
任小泉独自凌乱在风中。
可还没等任小泉从这种冲击中回神,那妖竟又兀自返了回来------平地挂起一缕黑风,任小泉炸了个眼镜便看到眼前活生生冒出一个妖来。
大变活妖啊!
“什么人!!敢在妖王府撒野!”他(应该是他吧,这副模样怎么想也不是个女的)似乎全然没了方才擦泪而逃的脆弱模样,又恶狠狠瞪着任小泉,还!还!还靠的tm这么近,来的这么突然!!
会害人犯心脏病的好嘛!小心我告你去!
任小泉腹悱一声,连连退了两步,不答反问。
“你方才为何跑了?”眨眼,再眨眼,再无辜地眨眼,任小泉的模样十分坦诚。
“......我,”这妖挠挠头上的角,“我忘了......”
他脸上现出一丝羞赦很快又消失了,重新瞪眼:“快说!老实交代!你鬼鬼祟祟干......”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铜铃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任小泉怀里的孩子。
“小殿下!!”
任小泉不禁翻了个白眼,才看到啊!
看来这妖除了长得吓人外这智商也确实有些感人。
怀中的孩子不哭不闹,正安安稳稳把小脑袋埋在任小泉怀中,只露出一个带着层薄薄胎发的小脑袋和明晃晃彰显身份的金纹红底襁褓。
“你是何人!速速把小殿下归还,我饶你不死!”独角妖瞪着任小泉,掌心摊开,呼啦啦两声现出一柄长刀来。
啧啧啧,饶你不死,那就是只留一口气给自己喽?任小泉可不是傻子。
既然已经被发现,那我就一不做二不休,先拿这孩子当人质逃出去再说!
姑且先不论这一系列的事都是怎么回事,既然此刻自己就是泉灵,总要争取办法活下去才是!
思及此处,任小泉嘴角轻勾,正欲摆出一个来冷笑的表情来谈判。
就在此时,本来乖乖埋在自己怀里异常乖巧的男婴突然微微扭身回了头,正对上了独角妖的视线。
“咚!”一声巨响,独角妖生生坐在了地上,目瞪口呆,本就不堪入目的五官更是不堪入目。
他呆呆看着小男孩,神色间是怎么看都不对劲的狂喜和震惊。
他的唇抖了抖。
任小泉心里一紧,突然觉得要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她脚下一退,正准备拔腿跑路。
可已经迟了。
“小殿下醒啦!啦!啦!啦!.....”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05 10:35:00 +0800 CST  
任小泉抱着怀中香香软软的小屁孩,眼睁睁地看着平地里刮起的数十处各色旋风后现出身的妖物,内牛满面......
这独角妖的嗓子着实厉害,到现在自个儿耳膜都是嗡嗡作响的,若是这个世界有那什么妖界好声音之类的节目,任小泉双手双脚强烈建议这独角妖报名去唱男高音!
只是,这回自己是插翅难逃了。
任小泉胳膊动了动,紧了紧怀中的孩子,要是迫不得已,她只能用这孩子来保命了。
可是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那些个妖现身后,看到任小泉怀中明显醒着的瞪着两晶紫色眸子的小殿下,都纷纷愣了下,然后噼里啪啦跪到了地上,一个个都满脸震惊的模样,垂着头毕恭毕敬。
任小泉眼神一闪,落在了小屁孩天真无邪还有些皱巴的小脸上。她当然知道这小殿下身份,白芷的儿子,如今妖皇唯一的一个孙辈。可是她总以为这小孩的地位看似尊贵,实则怕不是很受重视的,否则泉灵怎么会就那般轻易地潜了进去抱走了他?可若真是这样,为何此时这些妖一个个都臣服在地上,连抬头的勇气似乎都有些缺乏。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如果重视这小屁孩,看到自己一个陌生人抱着他不应该很着急很气愤地扑上来把自己就地正法吗?可这一来就拜倒在地到底是什么情况!
各位妖姐妖兄,不是我任小泉鄙夷你们的智商,只是你们似乎忘了,你们这一拜不是把我也拜了吗?
而且拜就拜,还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把自己那些个想趁机逃走的心思绝的是干干净净。任小泉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这跪拜是妖界新发展的一种时髦的攻击方法......
不过任小泉很快便知道了,这些妖之所以激动至此,是因为他们的小殿下,任小泉怀中的小屁孩,自出生后的三年,一直都没有醒!
“公主和公王会很高兴的!”此刻的任小泉已经被当做妖王府的大客人好好安置在上座,那独角妖原来是这妖王府的管家,正唾沫横飞兴致勃勃,满眼冒星星地看着他们家重新呼呼大睡的小殿下。
他口中的公主和公王,正是白芷和凉飞扬。
“殿下自出生至今,三年不醒,长老说,殿下有皇运之命!但命中需有一贵人助他!您就是那命定的贵人吧!”
任小泉的嘴角抽了又抽。
这当得上是年度最滑稽反转吗?这是老天开了眼,又想让自己走运了吗?
“他为何三年未醒?”任小泉半眯着眼,做出一副高深的模样,颇有些世外高人的姿态。
许是因为亲眼看到自家小殿下在任小泉怀里醒来,还不哭不闹,独角妖是信了任小泉就是那所谓的贵人,毫不隐瞒地和盘托出。
“长老说了,小殿下虽有皇运之命,但是若遇不到命定之人,便会长睡不醒,这也是命定。”独角妖闪着两碗底大的眼睛,骇人的面庞上现出一抹称得上是崇拜的神色看着任小泉,“您就是吧?你就是来帮助我们家小殿下的吧?”
任小泉咳了两声:“就是我。”
然后他便看到,面前的独角妖吸了吸鼻子,黝黑的面庞上突然流下两道清泪,朝天的角耸动着颤抖。
“贵人在上,受小妖一拜。”十尺长的庞大身躯“咚”一声跪到了地上。
脚底板下的地面一阵颤意,被这独角妖的动作弄得如同起了一场小级数的地震。
任小泉突然觉得有些羞愧,这么骗一个纯良憨厚的妖真的好吗?虽然这妖长的委实吓人。
胳膊因为久抱孩子,有些酸痛,任小泉尴尬地叫独角妖起来,又伸着胳膊把孩子朝前送了送。
“叫人抱着吧,我胳膊有些酸了。”
独角兽呆呆站起来,“哦”了一声就要接。
等等!任小泉突然有些后悔,要是这独角兽把孩子抱走了后发现自己是个冒牌的贵人,自己岂不是失了个绝好的保命方法!
真是糊涂了,竟然把这茬忘了!任小泉手下动作一顿,正准备说些什么话反转一下局面,把这小殿下重新弄回自己身边。
可就在这时,方才重新入睡的小殿下突然醒来了。
晶紫色的眸子转了转,似乎看清了任小泉正要把自己送出去,小嘴一扁,竟是毫不客气地大哭了出来。
显然,这情况独角妖和任小泉都没有想到,两人的动作不约而同地顿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任小泉先反应过来,忙把他重新抱在怀里,回忆着自己看到过的哄小孩的模样轻轻摇着他。
祖宗啊,哭的这么撕心裂肺做什么,给点面子别让别人识破我是伪装的贵人好吗?等我有机会了就立马脱身走人......
任小泉满肚子的牢骚,却惊诧地发现这孩子在自己怀中竟很快便止了哭声。
“您果真是贵人啊!”一声无比感慨的雄厚如钟的声音从独角妖嘴里发出。
任小泉:“......”
接下里的情况,便成了这小殿下歪在任小泉怀里,半眯着眼睛打着瞌睡却就是不睡,还时不时张开眼瞅一瞅任小泉,好像在看任小泉有没有离开自己。
看着那独角妖一脸崇拜加尊重的神色,任小泉表示鸭梨山大。还有,一个刚刚出生三年还处于婴儿期(对,就是三年,对妖界的长寿很是愤愤不平的任小泉抽嘴角),就是个小屁妖的家伙,为什么这么聪明?没道理啊?!
难不成妖的基因就是好?任小泉对上又一次睁眼看自己在不在的晶紫眸子,翻了个白眼。
不过,无论怎样,如此一来,自己倒是有五六分保命的把握了,只等那白芷和凉飞扬回来,自己便可以编造出一堆话来。
要知道,本科是数学与应用数学的任小泉,对自己胡编乱造的本事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你们以为她那些不会写的证明题是怎么扯出来的?
任小泉没有等多久,白芷和凉飞扬便回来了。
女子一身白衣,长发飘飘,生的绝美,竟是把身旁的绝色男子都压得失去了一半的风采。
眼看着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绝色男子本是兴高采烈的神色在触及自己的时候瞬息万变,更是在看到自己抱着他的儿子时眼里闪过冷光和杀意,任小泉不禁心里冷笑。
怎么,看到自己竟是一点心虚都没有吗?
若是任小泉只是看着泉灵所经历的一切,倒也不会对凉飞扬有多大的感觉,顶多骂一句渣男心里鄙视一下,可偏偏,在他以刀剖泉灵的心时,任小泉就切身实地体会到了那种让人瞬间窒息的痛苦。
任小泉不是记仇的人,但也不是什么宽宏大量没底线的人!
她不管凉飞扬和泉灵之前的纠葛,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在自己初来这异世时,在自己刚刚被男友劈腿抛弃时,在自己正心灰意冷,万念俱灰时,给了自己一刀!!
单单是这一点,任小泉和凉飞扬,就算不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也绝不会成为朋友!更何况在任小泉看来,凉飞扬就是个品行尤其不端的人。
用一个女人的痴心成全了自己的爱情,还用的是那样不择手段的残忍法子,就算是他生得再好,任小泉也对此人生不起半点好感,事实上,钟飞的事让她看清了自己的眼光着实不怎么好,而泉灵的眼光,比自己还要差。
可白芷的神色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她看到半睡半醒的儿子,先是一喜,又看到任小泉,眼中虽闪过怀疑但更多的却是欣慰和希望。
看来,她是不知道泉灵的存在的。
任小泉瞬间更加鄙夷凉飞扬了。
“您就是我儿命定的贵人吗?”白芷激动地跨步上前,却被凉飞扬拦了一下。
“夫人且慢,此人身份不明,切莫冲动。”凉飞扬还是一百年前的样子,和剖泉灵心时的模样一般无二。
任小泉挑眉,可见泉灵那半颗心真真是有用的很。
白芷犹豫了一下。
怀中的小不点却是动了动,咿咿呀呀着从襁褓中钻了出来,在任小泉的怀里摇摇晃晃着站起来,伸出细小白嫩的胳膊——
搂住了任小泉的脖子。
任小泉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光溜溜的小不点的某处......
嘻,小的可爱......
咳咳,任小泉对天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看的!!
殊不知,这一幕看在凉飞扬和白芷眼里简直要炸裂了好吗?
白芷泪眼汪汪看着自家儿子自出生后第一个亲密互动的竟是一个外人,不禁悲喜交加,说不清滋味。而凉飞扬却是又震惊又恐惧,自己的儿子就在她手上啊!
任小泉玩味地看了眼白芷和凉飞扬变化万千的神色,心里暗爽了一把,却也暗暗告诫自己别玩得太过了,便一手扶着光溜溜的小不点,一手抖了抖襁褓重新裹在他身上。也不知妖会不会着凉感冒......
再抬起头来时,那二人的神色已经镇定不少,只是凉飞扬眼里的戒备仍是不减,而白芷,更多的目光倒是锁在怀中的小不点身上。
平心而论,任小泉觉得自己很善解人意,一百个能理解白芷身为一个母亲此时有多么想抱着自己的儿子玩亲亲,然而,凉飞扬那虎视眈眈的表情可让自己放不下怀中的小不点——要是他一剑朝自己刺过来可怎么办?
清了清嗓子,任小泉笑得很温柔。
“三年过去了,在下终是寻着了这孩子。”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05 10:44:00 +0800 CST  
“我本是山上一桃树精,受天地灵气滋养,修炼功法纯正,一朝得化,开了灵识,一日在梦中受到点化,让我朝南寻一命中之人,庇其运道,今日见得妖王府上空一朵祥云高罩,故而入贵府寻之,竟是与小殿下不期而遇,真真是命中注定的缘法。”任小泉忍住心里的丝丝惧意,绞尽脑汁胡扯。饶是她再怎么镇定,也无法忽略眼前绝美的女子是个千年蛇妖的事实。
要是被她发现泉灵是来偷了这孩子泄愤的,自己可就小命不保了,说不定会被她一口吞下......
白芷听着任小泉胡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原来是桃花小仙,只是不知,那高人是如何点化的?可有道出我儿的一二运道?”
任小泉敢打赌,虽然此时白芷脸上全是温柔无害的笑意,可她的心里,必定满是怀疑。
不过任小泉也没想让她真的相信自己,她所求不过是白芷的轻视,越轻视越好——只要她轻视自己,不关注自己,自己便可以有足够的空间和机会逃离这妖王府。
至于那凉飞扬,任小泉有办法对付。
所以,此时此刻,若是白芷能相信自己不过是个听了小殿下命中需一贵人之说来坑蒙拐骗的骗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任小泉面上现出一丝犹疑,眼珠骨碌碌转了两圈,落在白芷眼里真是实打实的做贼心虚,鬼头鬼脑。
白芷瞬间便对任小泉的怀疑又多了两分。
“嗯,那高人并未透出多少,只稍稍指点了在下,在下一看到妖王府顶上的祥云,便知在下小殿下就是在下的有缘人。”任小泉说着,还倨傲地抬了抬下巴。
白芷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又是一个骗子。这三年来,想用这法子来妖王府坑蒙拐骗的不长眼的东西多了去,这次儿子醒来,怕是另有什么缘法在里面,要是以往,这种不长眼敢骗到妖王府头上的东西早被修理一番扔了出去,只是今日这女子看着似乎甚得儿子的亲近,自己便饶她一命。
白芷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的凉飞扬却是再听不下去任小泉的胡扯,冷哼着迈出一步。
“本王看你就是个骗子,不长眼地竟然骗到了妖王府的头上,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凉飞扬眯起眼瞧着眼前熟悉而陌生的女子。
她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可那面貌仍和一百年前一样娇俏,似乎也很建康,并没有什么憔悴的感觉,看来那伤果真不会怎么伤着她。
若是她知趣,自己倒可以放她一马,若是她不知趣......他不介意拿走她剩下的半颗心。
任小泉看懂了凉飞扬眼中的意思,顿感天雷滚滚。
最近遇上的奇葩可真多。
凉飞扬,到底是凭着什么,以为自己可以受他摆布?
一个懦弱而无耻的男人,到底是凭着什么,自以为本事滔天可以掌握别人的命运?!
别以为她任小泉看不出来,这妖王府的人虽尊称他一声公王,眼里却是没有多大的尊重的,而那白芷更是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对凉飞扬情深义重,任小泉很清楚,一个女子,对自己真正情深之人,用的是怎样的眼神。
而此时此刻,就是看似他在质问恐吓自己,可自己正大摇大摆坐在妖王府的上座,可他,不过是靠后站在白芷的座位后面!
任小泉可不关心这背后的弯弯道道和真相,她只知道,一个凭借此时自己的身体的半颗心而苟活到至今的男人,绝对没有资格这样和自己说话!
“公王好大的口气啊。”许是泉灵的记忆和残留的心绪影响了任小泉,任小泉一对上凉飞扬便止不住胸中翻涌的戾气,胸口处的伤似乎也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在下是不是骗子,公主自会论断,公王这般作为难不成是质疑管家的判断?公主的判断?还是公王想越俎代庖对在下论赏罚?”
凉飞扬明显噎了一下,正要再开口,白芷一个眼神飘了过去。
任小泉便看到,凉飞扬脸上一缕惊惧闪过,不再说话。
有点意思。
只见白芷轻笑了下,又开口道:“贵客息怒,本宫这内夫只是有些不识局罢了。不过......”
白芷眯起了美目:“若是真有什么人在妖王府里装神弄鬼,本宫第一个不会轻饶!”
任小泉心里一跳。
“本宫已请了宫里的长老来,等长老来了,一切自有定论。”白芷又笑眯眯补了一句。
任小泉心里直仰天长叹,该死的独角兽,要不是他,自己此刻怕早就溜出这妖王府了!这下可如何是好!那长老来了,定会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那到时......
任小泉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部《任小泉108式死法》,顿时打了个激灵。
“不过,都说了这么多了,你怎得还是抱着本宫的儿子不撒手呢?”白芷又问了一句,这句话的语气便和前几句都有些不同了,似乎,有期待,有犹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任小泉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这白芷到了此时才向自己讨要儿子,而且语气间竟多得是犹疑不定?是自己的错觉吗?
她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小不点。
这小不点已经乖乖地靠在自己肩头,把小脑袋依偎在自己脖颈边,乖巧异常,晶紫色的眸子半眯着,慵懒而可爱。
说实话,任小泉从未见过这般乖巧的孩子,明知道他是个妖,心里仍是止不住一软。可是,天大地大,自己的命最大!若是那长老来了自己岂不是暴露无遗!
白芷已经说得这般分明,自己该怎么办?
要不......直接承认自己是个骗子来骗钱的?
早知道就和那独角妖拼个你死我活,可就算那样,自己也是不堪一击的那一个......
“你听不懂本宫的话吗?”白芷轻喝了一声,尾音上挑,带上了危险的意味。
任小泉咬了咬牙,心中主意一定,突然站起身离开椅子冲着白芷直直跪了下去。
“小妖只是个靠坑蒙拐骗活命的不起眼的桃花妖,根本不是什么贵人,不过是听了妖界的谣言想着发点横财,求公主绕了小妖啊!”
膝盖下的地面有些冰凉,似乎是上好的玉材,让任小泉心里也不禁渐渐凉起来。
她不是什么绝顶聪明的人,也不是什么上天眷顾的宠儿,她只是一个被男友劈腿,被家人抛弃,被老天玩弄的可怜弱小普通的人类!
她不曾做过什么愧对良心的事,为什么老天要这么将自己玩弄鼓掌!
她所求,不过是好好活着而已!
可若是这样的所求都不得实现......
任小泉紧了紧襁褓下的手指,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白芷挑了挑眉,她没想到眼前的女子会这么快不打自招,竟一时有些不适应。
“既然你已经承认,还把本宫的儿子抱在怀里,胆子真是大的很呢。”白芷的声音渐渐冷了下去。
“小妖知错,只求公主能放过小妖。”任小泉抬眼直视着白芷,手上的动作却是毫不犹豫,左臂紧搂着孩子,右手已经毫不犹豫挥下桌上的茶盏,在碎掉的瓷片间抓了一块搭在了他的脖颈!
白芷唰地站起来。
“你敢!!”
周围的空气瞬间便冷了下去,任小泉亲眼看到白芷身后突然暴涨的雾气,她脑后的发纷纷扬扬飘起来,一双美目眯成了薄刀,充满杀意地盯着任小泉。
任小泉手指动了动,竟是把手朝前送了两分。
她面上没有一丝神色,一字一句毫不犹豫:“我,敢。”
只要你敢动手,我就敢动手。
任小泉不去看怀中的孩子,她怕自己看一眼,便会软了心肠。
这只是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世界,这只是一个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异世,若是今日注定要死在这妖王府里,任小泉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像初时那般化为透明的非实体永远飘荡下去,若是今日能逃过这一切,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你!”白芷显然没想到任小泉有胆子威胁自己,竟一时愣了愣。
“只要公主放了小妖,并答应小妖不会追捕小妖,那小妖绝不会伤害小殿下!!”任小泉慢慢站起身,与面庞上隐隐扭曲的白芷对视。
“你好大的胆子!”白芷喝了一声,就要上前。
任小泉毫不迟疑,就把手中瓷片朝里刺了进去!
血腥味瞬间便蔓延在空气中。
白芷脚步顿住了,她看到了任小泉眼里玉石俱焚的决心,便是明知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对手,却终是不敢拿自己儿子的性命赌,竟管这孩子,自己并不欢喜......
“别!!”凉飞扬却是惊叫着瞪着任小泉和她怀中的孩子,“别伤害他!!”
他说着便跪到了地上求着白芷:“公主救救我们的儿子吧,救救我们的儿子.......”
怀中的小不点一动也不动,任小泉心里酸痛的厉害,自己,竟然伤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孩,还是这异世第一个对自己那般全心全意信任依偎的婴孩!
可她没有办法。
她想活命,想离开这里,她不想像泉灵那般落得那样的下场,她不想再感受一次那刃入血肉的痛!
她是任小泉,只是一个人,一个女人而已。
“你真是......好样的!”白芷咬牙切齿。
“泉灵!泉灵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别伤害我的儿子!!我对不起你,可他只是一个孩子!!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儿子!!”凉飞扬此时却是没了一丁点的嚣张和冷静,他跪在地上,几乎是哀求地看着任小泉,语无伦次地说着。
任小泉懵了。
真的,她真的懵了。
为什么,越看越觉得凉飞扬才是孩子他妈?
这孩子确定是白芷和凉飞扬生的,而不是凉飞扬一个人生的?
还有,凉飞扬你这么直接地说出来真的好吗......
果然,白芷眼神似刀,唰唰地便飞到了凉飞扬的身上。
“凉飞扬,你最好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05 15:51:00 +0800 CST  
任小泉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的情形,竟变成了此等模样——凉飞扬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自己的情深不寿,哭诉着自己当年对白芷爱到骨子里的疯狂执着。
“为了公主,便是负尽天下人又如何?!”凉飞扬瞪着泪汪汪的桃花眼看白芷,“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才做了那样的事,我怕你知道了会厌弃我,所以才会撒了那样的慌言。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啊!!”
“你当初欺瞒本宫,说什么高人点化,却竟是做出了此等不齿的事,本宫堂堂妖界公主,竟有这样一个让人不齿的夫君!!”白芷冷着眼,看也不看凉飞扬。
任小泉算是听明白了,敢情白芷一直以为凉飞扬之所以长生不老,是受了高人点化啊。
啊呸,去他娘的高人点化。
而且就此时的情况来看,啧啧,这凉飞扬和这公主之间,竟是单恋?凉飞扬单恋这白芷?
有意思,若不是此时情况不允许,任小泉表示很乐意捧一桶爆米花看戏。
不过......你们不管你们的儿子了??
任小泉有些艰难地低头看怀中的小不点,不出所料地对上了一双萦满了泪花的紫色眼眸。他没有放声大哭,只是用那双惑人的眸子盯着任小泉,半张的小嘴一颗牙都没有,似惊诧似委屈。
任小泉的心,这次是真真切切地疼了。
她太过分了,就算是为了保命,也不该这么伤害一个孩子。
侧眸看了眼还在僵持的白芷凉飞扬二人,冷漠的女子,哭泣的男子,分明很违和,却刺痛了任小泉的心。
无论是哪个世界,都是多情总被无情伤。
就像她,就像泉灵,就像凉飞扬。
任小泉突然觉得无比的累,这种累本该在前些时间,本该在撞上那钟飞那二人的街道上时,就把自己淹没,可事实上,此时此刻,任小泉才感到了那醍醐灌顶的疲惫。
她突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拼命活下来。
可她分明就在前一个小时还用尽办法想要活下来啊......
或许,是因为凉飞扬的表现,触动了任小泉这具身体里泉灵残留的情智?
因为看到自己苦苦追逐为之满身伤痕的男子这般对另一个女子低声下气而感到绝望吗?
任小泉茫然地抬起手,摸了摸胸口。
那里很疼,真的很疼。
突然,一只小手抓住了任小泉的手指。
任小泉的食指被怀中的小不点握在小手中,软意和暖意包裹住了那根手指,这丝暖意沿着食指流向任小泉的四肢百骸。
他,在安慰自己?
任小泉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逗得想笑,自己真是魔怔了,这样小的孩子怎么会安慰人呢?
可她却在目光触及那抹猩红时僵住了。
那个伤口并不大,流出的血也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比削苹果时割伤手指还要轻一些,可那抹猩红挂在这样细嫩白皙肉嘟嘟的脖颈上,冲击力便要另当别论了——
尤其是这伤口还是自己一手造就的。
任小泉侧眸看了眼眼神复杂看向这边的白芷,又看了眼蠢蠢欲动就要跑过来夺孩子的凉飞扬,终是扔下了那片碎瓷,用襁褓的一角轻轻按压着那处伤口止血。
“乖,一会就不疼了,乖哦。”任小泉边压着那伤处边轻轻吹着气。
小的时候自己受伤,妈妈便会吹着自己的伤口,这样安抚自己。
是她错了,她不该因为一个钟飞而和家里决裂。
任小泉敛着眉眼,眼里似乎只剩下那一抹伤口和那一角襁褓。
“这世上缘来缘去,因果循环,内夫欠你的,总是要有报应和偿还。”白芷颦眉看着任小泉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深意,“既然你此次为本宫这孩子而来,本宫自会给你个交代。”
“不!!”凉飞扬叫嚷着爬起来就要朝任小泉这边冲,“还我的孩子。”
“够了!”白芷一掌便拦住了凉飞扬,“冤有头债有主,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一直沉默的任小泉手指动了动。
白芷的话,自己怎么有些听不懂了。
“冤有头债有主那也是我来偿还!凭什么叫我儿子还!”凉飞扬满脸震惊瞪着白芷,“她肯定恨极了我,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孩子!!公主,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啊!!”
白芷侧过眸。
“来人,扶公王下去休息。”
凉飞扬愣了一下,剧烈地挣扎起来,他面上风度全无,似怨似恨似痛地瞪着白芷:“为什么!!为什么你这样对我!!我就知道,你怕我们的儿子登上帝位!!你怕我的儿子抢了你的风头!!所以你才要把他送给仇人!!白芷你好狠的心!!”
两个妖仆捂了凉飞扬的嘴一把将他拉了下去。
自始至终,白芷都侧着眸一言不发。
任小泉耳边还听得到凉飞扬模糊不清的嘶喊。她垂着眸,盯着那抹血红,心里起了丝丝凉意。
她听懂了,白芷这是,要把这孩子丢给自己任意处置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泉灵可以轻易地把这孩子偷出来,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白芷对这孩子的态度总多了那么一分奇怪。
白芷根本,不喜欢这个孩子!
而这份不喜,却被她深深埋到了心底!
妖皇年事怕是不小,这下一任妖皇,若是没有意外,怕会落在白芷身上,可她偏偏生了个有妖皇之运的儿子......
如今这孩子醒了......电光石火间,任小泉突然猜到了一件事——也许,白芷根本就没有派人叫长老来!因为若是长老来了,看到这孩子醒了,怕极有可能把他接到皇宫当做下一任妖皇抚养!
任小泉手指紧了紧,对上了怀中小不点的眼睛,美得惊心动魄的眼睛满是纯净,没有一丝杂质。
她突然起了一种冲动,保护怀中的小不点,不顾一切的冲动。
心间抖了抖,任小泉迅速撇过头。
自己定是又受了这眼睛迷惑......
“泉灵姑娘,既然本宫内夫做过伤你的事,这孩子便替他父亲偿债吧。本宫希望,一刻钟后这妖王府里再见不到你二人!”白芷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任小泉抬眸,看着白芷几乎是逃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自己生出来的骨血,真的没有感情吗?
许是有的,可这感情却比不过那个位置。
“呀......哇......”怀中的声音转移了任小泉的注意力。
抓着自己食指晃动的小屁孩对自己已经被亲生母亲抛弃给陌生人这件事毫无所觉,天真可爱得厉害。
任小泉叹了一口气。
事情的发展有些超出自己的预料,可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
呃,保住了命却凭空多了一个孩子要养算不算好的结果?
当妖王府的大门在任小泉背后“砰”地一声关上时,任小泉愣愣地看着外面的蓝天和阳光,任然有些不可置信。
就这么......被赶出来了?就因为自己抱着孩子犹犹豫豫要不要走?
卧槽!
这公主也忒狠心了些吧......
任小泉低头看了看怀中伤口已经止住的小屁孩,又看了看背后“妖王府”三个黄澄澄的烫金大字,只觉得这世界变化太快,自己有些晕了......
“我以后,要养你?”任小泉盯着小屁孩自言自语。
小不点突然笑了。
这是任小泉第一次见到小不点笑。
晶紫色的眸子眯成月牙,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如烟花绽放,如涧间清泉。
任小泉浑身都僵了一下。
妖孽啊妖孽,果然是妖孽!
任小泉倒吸了一口气,忙移开目光。
得,自己得找个地方谋生存了。任小泉眯眸想了想,这妖界可不是待的好地方,自己现在虽是个半仙的壳子,可泉灵的身子缺了半颗心,法力失了大半,更何况,仅剩的那些个法力任小泉也不会用啊。而原来泉灵待得那座山上多精怪,还有狼豺虎豹什么的,任小泉才不会去呢。
如此一来......任小泉半眯的眼睛亮了亮。
人间!!
那才是自己的老故乡!!
任小泉紧了紧怀中的小屁孩。
“笑什么笑,你都被抛弃了笑什么笑!”任小泉翻了个白眼,朝一个方向走去,泉灵的记忆告诉她,穿过北边的一座山,便是人间。
任小泉相信,只要去了人间,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无论是,来到异世的惶然,还是心底的伤痛,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定会好起来。
任小泉大步流星,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了,然而现实很快她便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问题之一——
“咕咚......”任小泉简直要抓狂,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半仙的身体壳子还会饿?!!
记忆中泉灵似乎早已辟谷......
难不成是自己拉低了这身体的素质?!!
任小泉摸了摸肚皮,想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这小屁孩,会不会也饿了?
转头,看到了一张呼呼大睡的脸。任小泉忍不住撇了撇嘴,睡睡睡,就知道睡。打量了天色,眼看着要黑了,任小泉决定找个和蔼的妖蹭上一顿饭讨个旮旯睡一觉第二天再赶路,最好能结个伴什么的。
任小泉侧眸正打量四周,眼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哦,不,是妖。
心脏又不争气地狂跳了几下,任小泉暗暗吸了一口气,眯眼警惕地打量起眼前的妖。
墨衣白发,面庞略显苍老,却依稀看得出年轻时清俊的面庞。
正是符合任小泉“和善”的标准——如果他没有有意无意挡住自己的路的话。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05 19:01:00 +0800 CST  
有那谁谁说过,气质最重要,所以再惊慌失措,任小泉也不能失了气质。
只见她娇躯一震,柳眉一竖,声音一凛,一手叉腰,大喝一声:“什么人!”
接着------
“咕噜噜......”一股奇怪的声响从她肚皮下传了出来......
醒过来的小不点,拦了路的老者:“......”
任小泉老脸一红,干笑了两声,一手揉了揉肚子,正待平复平复尴尬,却见那老者扶额叹了一口气,墨色的衣袖挥了一下。
任小泉呆滞地看着脚下突现的风,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强劲的力道从脚下带着整个身体朝前迅速扑去,与此同时,那股子风扶摇直上,霎那间,任小泉便和地面隔了十里八丈。
那老者扶住差点一头栽下去的任小泉,脸上的神色有些耐人寻味。
“你......没驾过云?”
任小泉同学惊呆了。
我居然......飞起来了?!
“小不点!我们飞了!”任小泉兴奋地摇了摇怀中的孩子,“好刺激啊!”
仓澜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任小泉,又看了眼她怀中随着任小泉的兴奋也手舞足蹈起来的小殿下,顿感未来黯淡无光。
“咳咳。”仓澜咳嗽了两声,终于成功吸引了高度亢奋的任小泉。
“你是什么人!意欲何为!”任小泉后知后觉又喝了一声。
她秀丽的眉毛微扬,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作出一幅颇有气势的模样。
她怀中的孩子也似乎受了她的鼓舞,挣扎着扭过头,睁着一双紫色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仓澜。
仓澜不由自主地看了眼任小泉发抖的腿肚子,不动声色移开了目光,落到了那双晶紫色的眸子上。
瞧那副和任小泉一般无二自以为恐吓人的神色......仓澜抽了抽嘴角,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心脏扑通扑通差点漏跳一拍-----他家殿下交给这女人真的好吗?
“老朽乃是妖族长老仓澜。”仓澜平平静静道。
妖族长老?就那个说小不点妖皇运道的长老?
任小泉警惕地朝后退去。
“再退就行云头栽下去了。”仓澜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任小泉的脚步一顿,僵着脖子转头......
仓澜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小桃花精面色一白,忙不迭退回来的怂包样,指尖抖了又抖。
小姑娘,好歹你也是修炼过的灵物,有点尊严好嘛?
任小泉可听不到仓澜的腹悱,她紧了紧怀中的小不点,瞪着仓澜:“不知长老有何事,竟使了这样阴损的法子把我虏到这等高的空中!”
仓澜脸色黑了黑。
“老朽,”他深深吸了口气。
什么叫虏?什么叫阴损?
这是驾云啊驾云!!
不生气,作为一个活了三十几万年的长辈,不能和小辈计较,更何况这小辈受到殿下的喜欢——虽然这让他不由得质疑小殿下的眼光。
“老朽不过是想助你一臂之力。”
任小泉一脸怀疑:“助什么?”
“你就这么抱着妖族殿下在这路上晃悠?可知道此路危险重重?”仓澜肃了脸色,眼看着面前的女子面上现出一丝茫然,不禁头疼,“毕竟是我妖族的殿下,老朽总要护着他的安危。姑娘可想过要带着他何处安身立命?”
任小泉没法相信眼前这个突然冒出的老妖,虽然他长的很是仙风道骨。
仓澜叹了一口气:“姑娘不必如此多疑,若老朽想对你二人不轨,断不会绕这么些圈子。”
任小泉眯了眯眼睛。
是这个道理。
事实上,虽然她心里仍是对这凭空冒出的所谓长老充满怀疑,但却总有一种预感,这个男子不会伤害自己,更不会伤害怀中的小不点。
他看小不点的目光,似乎含着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但可以肯定的是,绝无恶意。
而且......任小泉侧耳听了听此时云下此起彼伏的野兽嘶吼声,不禁有些后怕。这男子,真的是帮了自己的。
“人间。”任小泉没有再隐瞒。
仓澜微微点了点头,心头终于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女子还不是一无是处的,还知道要去人间。
“那姑娘想过要如何在人间生存吗?”
任小泉眉眼间现出一丝颓然来。她心里其实是没有主意的,她以前学的是数学,后来在一所重点高中任教,除了会教书身无所长。可此时的人间,孩子上的都是私塾,有钱人家请的是先生,自己怕是没多少机会去当教书匠了。而且自己又是个女子。最重要的事,自己学的是数学,并不通四书五经......
可任小泉向来有一股子“傻气”,即使知道前途渺茫,仍是下意识地不去想将来可能的困顿。说好听些是乐观,说难听些便是得过且过。不想就没事,一想便会犯愁。
得!仓澜扶额,他就知道......
他从袖口掏出一个藏青色的袋子,递给任小泉:“这是一点盘缠,你拿着总有点底,离了这妖界我们的缘分也就尽了。老朽希望姑娘一切安好,把小殿下抚养成人。”
任小泉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怪怪的,像是刘备给诸葛亮托孤似得。
而且,任小泉不是傻子,这长老之所以帮自己定是为了这小不点,可既然如此,他为何不自己抱了这小不点去?
仓澜看懂了任小泉眉间的疑惑。
“小殿下三年未醒,却在姑娘的怀中醒来,其中缘由老朽也说不清。既然这是天意,老朽自不会干涉。”仓澜顿了顿,“到人间了,老朽这就送姑娘下去。”
任小泉低头看怀中的小不点,他已经半依在任小泉怀中眯着眼打盹,还真是爱睡的家伙,分明方才还劲头十足来着。
任小泉以前不信天意,可她却不想拒绝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这个异世,她只有自己一个人,若是能有小不点陪着自己,想来会好过很多。
“那就多谢长老了。”任小泉接过布袋,小心收到了怀里。
仓澜看着打盹的小殿下,想起一事:“不知姑娘打算取何名字给小殿下。”
任小泉一愣:“哎呀,我都忘了问你们他的名字了,听您的意思,他还没有名字?”
“妖族起名的规矩,是百天的时候自己于百家名姓中抓取,所得便是名号。殿下出生三年不醒,自是没有名字的。”仓澜解释道。
任小泉听着觉得极为有趣:“这么说来,是不一定跟着父母姓了。可这样抓名字的话,若抓到很难听的名字可怎么办?”
她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来“王八蛋”,“翠花”,“狗蛋”......
仓澜一看任小泉的眼神就知道她不知想到了何处去,不禁越发为小殿下的未来而担忧——这样一个不靠谱的抚养者......
眼看这妖界长老很没有兴趣接自己的话茬,任小泉知趣地咳了两声,自个儿化解了尴尬。
“咳咳,既然来了人间,我便按照人间的规矩给他起名字了。”任小泉微微沉吟,出于私心,她想让小不点跟着自己姓,“就叫任天,如何?”
仓澜并不反对,在妖界的人看来,名字并不是一个重要的东西。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叫任天了。”任小泉一手摸了摸小不点软乎乎的脸颊,心头一软。
云慢慢落了下来。
“姑娘去吧,若是有缘,自会相见。”仓澜拱了拱袖。
任小泉踮着脚尖试探了下,踩到了实地,顿觉踏实了许多。云端上的感觉虽然刺激新奇,终是没地面来的踏实。
“多谢长老了。”任小泉微微弯了腰谢过仓澜。
仓澜微微点了点头,驾云便起身离开。
当被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任小泉视野中时,任小泉突然想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等等!!!喂!!等等!!!”她脚下跑了两步。但她的那点速度和那点声音对已经远去的仓澜来说实在是弱不可闻。
眼睁睁看着那墨色的背影瞬间消失,任小泉半张着嘴,欲哭无泪。
“我还没有问,该给他吃什么呢。”任小泉哀嚎一声,“我没养过孩子啊.......”
夜色黑了下去。
仓澜独自站在城头,眯眼看着一个方向。
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护法!您怎么任由君上被那个桃花精带离妖界?!不行!我要去追回君上!杀了那个女人!”白色的身影一闪,便要离开。
“凉夜!站住!”仓澜冷了声,“你什么时候能稳重些!这些年过去了,这浮浮躁躁的毛病还不改改!我把君上交给她,自是有道理的!”
“什么道理?!我们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君上回来!怎么可以......”
“凉夜!”仓澜转身直视着凉夜,目光平静,“君上回来的这三年,一直没有醒,如今却因着这女子醒来,这段因果总是要了结的。君上此次托生的这幅身体,若不是因为这女子的半颗心,也不会托生成功。君上以后的运道,势必要和这女子的运道纠缠!”
“那我们何时才能接回君上?”凉夜有些着急。
“等!等君上自尽觉醒,来找我们。”仓澜眯起了眼。
“等?!护法您的意思是我们在君上觉醒之前不能去找他?可君上若是遇到什么危险我们也不管吗?!”凉夜提高了声音。
仓澜叹了口气。
“凉夜,我算不到君上的半分运道,我们不能妄加干涉。你也清楚,君上此次托生,可以说是君上,又不是君上。倘若事事都有我们的干涉,他还能担得了这个位置,这个责任吗?!”仓澜看到凉夜张了嘴又无话可说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所以,之后的事,不是我们能管得了。但是你我都要有信心,我们等了这么多年,君上他,一定会回来的。”
整整五万年,被排挤,被遗忘,被驱逐的魔族,像蝼蚁一样在黑暗中苟且偷生的魔族,在五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被妖族叛变暗算而惨败的魔族,曾经辉煌至极和神族分庭抗争的魔族!
就快回来了!!
他们等了五万年的君上,就快回来了!!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06 22:00:00 +0800 CST  
凉风吹来,有些微冷。
任小泉紧了紧怀中的孩子,抬手摸了摸小不点的脸颊,有些凉。
天色暗下去了,任小泉看了看周围,是片开阔的田地,几条小路贯穿蜿蜒,南边是方才那长老相助翻过的山,北面隐约透出些光亮,看这田地想来应该是个小村落。
肚子又咕噜响了几下,任小泉揉了揉肚皮,自己饿倒不要紧,小不点可别饿坏了。可低头看着他呼呼大睡的模样,任小泉不禁怀疑小不点根本不知道饥饿是怎么一回事.
但无论怎样,找个地方过夜才是王道。
天气虽然有些凉,但并不十分冷,而田地里看起来是翻过不久的模样,任小泉猜测怕是初春才到没多久。
似乎下过雨,小路有些泥泞,任小泉深一脚浅一脚走着,已经能感觉到粉色罗裙下的湿意。幸而没有走多远,便已经看到了屋舍。
任小泉走到一间还透着隐隐光亮的屋舍前,犹豫了下,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汪汪汪!”门内突然传出一阵狂吠声。
任小泉惊地跳了一下脚,低头看小屁孩,仍是睡得香甜。
一阵狗的狂吠声伴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谁啊?”是一个听起来有些苍老的婆婆的声音。
“婆婆,我路过此地,天色已经暗了,想借宿一晚讨些吃食。”任小泉轻着声音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柔和无害。
“姑娘一个人?”老婆婆隔着门继续问,门内的狗吠声仍是不减。
任小泉有些羞赦,这种借宿的事,确实有些尴尬。
“还有我的......”任小泉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不点,“弟弟。”
“吱呀”一声清响,门开了一道缝隙,任小泉从那门缝中隐约窥道了一个掬娄的身影。
任小泉尽量柔和地笑了一下,显示着自己的无害。
门慢慢开了。
“大黄,嘘!”老婆婆转头轻喝了一声,那狗渐渐停了吠叫。
“进来吧姑娘。”
任小泉连道了几声谢,跟在老婆婆身后进了院。
院子里面有三间房屋,正中一屋透着光亮,任小泉跟着那老婆婆进了正中的屋。屋内有些破旧空旷,只有一张发白的木桌,三把椅子,几个盆子,和可以容纳三四个人的土炕。
屋里光线稍亮,那老婆婆看清了任小泉的面容,不禁愣了愣。
“小姑娘生的这样好模样,怎么一个人在外面跑!”老婆婆不赞同地嘟囔了一句,看到了任小泉怀中的孩子顿时眼神一亮,“好心疼的孩子。”
任小泉脑子转了几个圈,若是这婆婆问起自己的来历,总得有个好些的借口。
“婆婆,这是我的弟弟。”任小泉小心地把小不点朝老婆婆面前凑了凑。
那老婆婆啧啧了几声,直叹小不点生的俊。
任小泉笑了两下,却见老婆婆欲言又止,顿时心里一紧,来了!
“不知姑娘从哪里来,怎么这么黑了还在外面赶路,还带着这样小的孩子。”那老婆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任小泉低了头,掩去眼里的情绪。
“我祖籍在北方一个小镇里,父母都是商人,从小随父母各地奔波。一个月前,父亲出海遇了事,母亲悲伤过度撒手人寰,只留下我和一个幼弟。”任小泉的声音低了下去,垂下来的乱发看在老婆婆眼里可怜地紧,“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带着弟弟流浪,希望能找户人家做丫鬟抚养我弟弟。”
老婆婆听得直叹气,一双起满了干纹和褶皱的手拉着任小泉落在桌子上的一只手直抚摸:“可怜的孩子。”
那手暖意阵阵,让任小泉心里一酸。
她只是随口编造的身世,这老婆婆竟就深信不疑,这般善良淳朴的人,她有多少年没见过了。
“哎呀,这孩子这么小,你又是个姑娘,必是吃了不少苦。瞧这小脸蛋哪有婴孩的肉呼?老太婆我这就去煮点小米糊糊去!”那老婆婆说着也不顾任小泉阻拦,颤巍着起身便去了厨房。
任小泉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暖。
对了,她刚刚说,小不点不够肉乎?
伸手戳戳,好像是......
结果这一戳,戳醒了某个睡得天昏地暗的家伙。
紫色的眸子从迷蒙到晶亮,目光转了几转定格在任小泉脸上,然后露出了一个极傻气的笑容。
任小泉也不由地笑起来,可她的嘴角刚刚勾起,便不由滞住了。
这样妖冶的紫色眸子,若是被老婆婆看到......
不知这里的人会不会把异色的眸子看作不祥之兆?
“呀......呀......”小不点抬起小手,抓住了任小泉散下来的头发,抓着就朝嘴里塞。
任小泉忙从他的小手里解救了自己的头发:“你饿了啊?再等一会就喂你吃的啊。”
她面上带着笑安抚踢着小腿晃着小手乱叫的小不点,心里却渐渐沉下去,如果这里的人接受不了小不点紫色的眸子,如果老婆婆害怕这样的紫色眸子......
任小泉紧了紧胳膊,突然生出一种逃离的冲动。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老婆婆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
“孩子醒来啦,火正生呢,我来看看孩......”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与转过头来的小不点直直对上了眼。
不好!!
任小泉心头一跳,手心一冷。
“这!这......”老婆婆不由伸出了手指着小不点的眼睛。
“婆婆!我娘亲是西域人,眼眸就是紫色!”任小泉有些着急地开口。
那婆婆却是不答话,呆呆地看着小不点,似乎魔怔了。
任小泉眯了眯眼,老婆婆的神色看起来似乎失了神采。她方才还惊诧的神色变得有些缥缈,像是一片浮云浮在脸上,浊黄的眼珠呆滞地瞪着一动不动。
这是?任小泉扭头看小不点,不禁怔了怔——
小不点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老婆婆,淡色的眉毛竟隐隐透出些严肃的意味。
难道是?任小泉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这双眼睛时瞬间的迷惑状态。
如果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任小泉顿感无措。
不知小不点眼睛的迷惑对老婆婆的身体有没有影响,老婆婆对她二人也是有恩,这样做是不是不厚道。
咬了咬牙,任小泉抬手在老婆婆面前晃了晃。
没有反应。
“婆婆,紫色的眼睛可怕吗?”任小泉抿了唇。
老婆婆呆滞地眼眸转了转:“很是奇特。”
“不可怕吗?”任小泉微微松了一口气,又低头看了眼小不点。
她真没想到,小家伙的眼睛竟还有催眠的效果,而且看起来,他似乎是有意如此。
这般聪明狡黠,也不知是好是坏,慧极必伤,她也并不知该如何教导一个孩子。
“不怕......”老婆婆又机械地说了句。
任小泉心里终于踏实了下来。
“乖,别那样看着婆婆了,婆婆对我们很好的。”任小泉抬手刮了刮小不点鼻尖。
小不点皱了皱鼻子,小嘴动了动,懵懵懂懂看了眼任小泉,收回了目光。
真的是极聪明!任小泉心里又喜又忧。
“这......”婆婆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又很快把目光落在了小不点身上,“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呢?”
任小泉这次心里倒是有了不少底气:“婆婆看到他的眼睛了?和我娘亲一样,都是美丽的紫色呢。我娘亲是西域人,眼眸就是这般的紫色。只可惜我随了我父亲,生的是一双黑眸。”
她面上笑得平静,不急不缓地说着,把老婆婆微微诧异的心慢慢平复下来。
“果真是好看的紧哪。”婆婆感叹了一声,又夸了好几句小不点可爱,便又转身去了厨房。
任小泉彻底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
“可担心死我了。”
“啊......呜......啦啦......”小不点手舞足蹈成功吸引了任小泉的注意力。
“走,小不点!咱一起去帮帮婆婆,不能光吃不做,是吧!”任小泉笑着把小不点绑在了胸前,看着他可爱的模样禁不住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亲。
眼看着他又露出一个让心都快融化的笑,任小泉脑海中不禁冒出一个念头,这孩子长大后,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女。
任小泉顿时生出一种任重道远责任重大的使命感!
小不点这样好的皮相长大后定端得迷惑女子,她可一定要好好教导他,不能让他长歪了,变成那种处处留情堪比种马的风流浪荡者!
任小泉捏了捏拳头,似乎已经预想到那种极不好的可能,她不由地把拳在小不点面前晃了晃。
“你家伙要敢变种马,老娘抽你!”
睁着懵懂双眸的任天:“......”
后来的后来,长大的任天依然记的,从小到大,有个女人对自己说的极多的一句话便是:“你可不能变种马,你可不能祸祸良家小少女......”
这是后话。
话说任小泉进了厨房,帮老婆婆做着琐事,又和她随口扯着家常。
这老婆婆夫家姓孟,丈夫死的早,只有一个独子却也在前些年染了病死了,死的时候才刚刚议亲。所以老人已经一个人在村里守着这院落过了十来年了,村里人都叫她孟婆婆。前些年婆婆还能自己种一两亩地,这些年来,身体越来越吃不消,只能打理着院里的菜地和村民换换粮食。幸而婆婆有一手好厨艺,时常会在红白事上做些筵菜,生活虽清贫,但基本温饱还是有的。
任小泉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婆婆米缸里的半缸米,悄悄地把锅里的米舀了半勺重新放回了缸里。
米糊糊很快煮好了,小不点确实饿了,连吃了两小碗。婆婆还直叹气没有母乳喝就是瘦......
任小泉忍不住捏了捏小不点胖乎乎的肉屁股。
除了脸颊确实不是很肉乎,这家伙的别处可胖呼着呢!
这一顿,任小泉只吃了个半分饱,而孟婆婆因她精湛的演技绝了再去煮些的念头------任小泉摸着肚皮满脸写满了“我好撑。”
婆婆过得不易,任小泉不能也不敢放开了肚皮。
可就在任小泉放下小不点嘴角勺子的时候,小不点突然扭了扭身子,哇哇大哭起来。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09 08:35:00 +0800 CST  
小不点突然的哭泣声搞懵了任小泉。
他扭着身体就要朝襁褓外钻,任小泉忙安抚他,可这家伙丝毫不领情,扁着嘴争着双大眼睛谴责地瞪任小泉。
你瞪什么瞪!
任小泉回瞪。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小家伙哭声大雨点小,瞧眼脸下哪有泪花的影子,也不知是在闹什么!
孟婆婆却着急起来:“快看看小天是不是尿了?”
孟婆婆已经问过了小不点的名字,任小泉不禁庆幸那个长的像模像样的长老已经提醒过自己。
任小泉听了孟婆婆的话,眨了眨眼。
她似乎完全忽略了小不点的拉撒问题。难道以后自己还要给他换尿布?!!!!
“发什么愣,快看看啊!”孟婆婆催促。
任小泉回过神,忙把那被小不点挣地松开的襁褓解了开来。
某个可爱的小物什不容忽略地翘着......
任小泉手足无措地立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孟婆婆急了:“你这孩子,咋给小天没穿衣服啊,就这么裹着个襁褓也不怕生痱子!你快去给小天把尿啊,瞧小牛牛都翘成那模样了,哎呦呦,心疼死了!”
任小泉听得一脸呆滞。
小.......小,小牛牛?!
目光颤巍巍从某个物什上移开,任小泉觉得孟婆婆的称呼让自己再无法直视小不点的某个小小不点。
“快啊,一会着凉可咋办!”孟婆婆抖了一件外衣递给任小泉,“稍微裹一裹,可别着凉了!你这孩子倒是别发呆啊!!”
孟婆婆确实着了急,声音都拔高了三个度,任小泉手指一抖,忙接过那外衣就准备抱小不点。
可就在任小泉的手指即将接触到小不点的那一刻------
一股子温热的暖流自下而上如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极其优美的弧线,以完美的曲线和曲率,以百分之百的概率,落在了任小泉的手上......
某个咬着手指的坏家伙瞪着双天真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看着任小泉。
任小泉呆立在那里,眼睁睁看着一滴滴淡黄色的液体从葱白如玉的手指上滑落,滑落......
等任小泉终于从呆滞中回神时,孟婆婆已经替小不点重新裹好了襁褓。
“赶明儿我改两件衣服给小天穿,你这带孩子带得太粗心了!”
孟婆婆絮絮叨叨嘱咐了些,又铺了铺里屋的床:“今夜你两先睡在这里屋,我赶明儿收拾那间屋子,那是我儿子以前住的。”
孟婆婆说着,指了指屋门外右侧的屋子。
任小泉听懂了,孟婆婆这是打算收留自己了。
她心里很是感激,可此时此刻,她心里除了满满的感激外,还有不可忽视的满满怨念。
婆婆啊,您就没注意到我的手被尿了,被尿了!被尿了吗!!!
“我,我的手......”任小泉弱弱支吾。
“擦擦不就好了,你看看,都是你太粗心,把孩子都憋得直接尿了,真是不会带孩子!”
孟婆婆又唠嗑起任小泉的失职。
玻璃心碎了一地的任小泉:“......”
直到任小泉和小不点被孟婆婆撵着睡到了里屋的炕上,又熄了烛火时,任小泉在一片昏黑中瞪着一双眼睛,还能回想起那种温湿的感觉。
尽管任小泉已经打了盆水缸里的水使劲冲洗了两番,却还是总觉得自己的手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不要问她是不是闻了,任小泉不想再提起......
可某个做了坏事的臭小子,完全没有犯了错接受惩罚的觉悟,睡在任小泉身边略微拱了拱小脑袋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那又软又薄的胎发蹭在任小泉下颌,痒痒的,鼻端弥漫着小孩子特有的芬芳,任小泉忍不住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
他还小,自己既然把他带在身边,总要抚养他平安长大,这些事以后总是要常做的,甚至于......任小泉脑海中便浮现出自己手忙脚乱给某个哇哇哭的小不点擦呼了一屁股的黄色物体的情形。
“啊......”任小泉忍不住低低哀嚎。
当夜渐渐静下来后,很多事在任小泉脑海中不由晃动起来,她平日里晚睡惯了,这个点虽夜色重了,时辰却大概才八九点,便是她因着一天的辗转奔波身体劳累,大脑却是兴奋得一点睡意都没有。
从莫名其妙来了这异世,便又是被剖心又是被威胁的,还多了个孩子要养,任小泉所有压抑的惶恐和无措随着夜的浓重而慢慢席卷而来。
她其实心里清楚,自己这是穿越了,可这个词便是在嘴里转上一转也委实荒谬得紧——可它偏偏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任小泉也说不清,这是幸运还是不幸,钟飞做出了那样的事,她确实心灰意冷甚至在某个瞬间恨不得杀了那两个贱人再自杀,可这样疯狂的想法终究只是想上一想泄愤,任小泉没有那个胆子去做,也终究没有那么极端。可她也知道,自己怕是不知用几年才能缓过神来。
然而,一转眼间,她来到了这个地方,成了一个也不知有没有被自己拉低了身体素质的桃树精,带着一个身世特殊,样貌特殊,智商也特殊的注定将来麻烦重重的孩子,还要想着如何在这人间摸爬滚打生存。任小泉知道,饶是自己有再大的情伤,也不会再有时间去想。
这个世界,于她是一个新的生活,同时又是一个艰难重重的生活——所以任小泉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但有些事情却是目前最清楚的,她必须尽快安定下来,想办法生存下去。
任小泉想了半夜,也不知在何时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可偏偏睡个觉也不让人安生——钟飞入了她的梦。
那个高大的,笑意温暖阳光的男子,张开双臂叫着她的名字:“泉泉,过来。”
任小泉一直清晰地记得她和钟飞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
那次,她从地铁上下来的,被拥挤的人潮挤的歪歪扭扭,费了好大的劲都没从地铁上成功下来,眼看上班要迟到,一想到教导主任那张严肃的脸,任小泉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素质,索性也蒙了头朝外挤,可她的身子出了一半的时候,地铁的门就叫嚣着要关上了。任小泉心里发急,使劲一拽,虽说挤出了地铁,却没拿稳手机,眼看着那手机落在马上就要关闭的地铁门后面,任小泉头脑一热,便伸了胳膊去拿。她以为自己的速度会赶得上,然而,就在她刚刚拿到手机要往出退胳膊的那一刹那,地铁门关上了。那一瞬间,任小泉似乎听到一个炸雷在耳边哄响,她僵住了,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再退出来了,她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你完了!”
可任小泉没有完,因为一个公文包夹住了地铁门。
那公文包横着挡住了从两边嚣张地夹过来的地铁门,稳稳地立在任小泉胳膊的上方,为她挡住了可能的危险。
她抬起头,看到了钟飞的焦急的脸。
“你没事吧!快把胳膊拿出来!太危险了!”
她呆呆地拿出了胳膊,方才差点停跳的心脏,快活地跳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喜悦,和一见钟情的喜悦,那一天,任小泉以为自己看到了天堂。
他们从那一天认识,互留了联系方式,一切都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熟悉,互生好感,相爱。任小泉从来没有那么坚定地相信,身边的那个人会成为自己的丈夫。
任小泉向来相信感觉,她活了二十一年从来没有交过男友,因为没有感觉。叶飘曾经因为任小泉的坚持而嘲笑她天真幼稚,说感觉都是培养出来的,哪有那么浪漫的一见钟情。在遇到钟飞前,任小泉也怀疑过自己的坚持,可当她看到钟飞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等到了。
就是那种感觉,一眼就知道,就是你了的感觉。
所以哪怕她和钟飞有过再多次吵闹,她也从来都坚信,他们的感情情比金坚,他们的缘分上天注定。
可这最后全部成一个笑话。
“泉泉,过来。”高大的男子笑着唤她。
任小泉从没这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在做梦。
可正因为清醒得很,才更觉得难过的窒息——即便在梦中,她也忘不了这人的一颦一笑,面庞上的每一处肌肤纹理,额头上的每一根碎发。
任小泉恨极了这样的自己。
她慢慢抬脚,朝钟飞走了过去。
“泉泉。”钟飞的声音缥缈温柔,宽厚悠远。
任小泉走近了钟飞,细细看着他的每个眉眼。
钟飞抬起了手臂,似乎要拥抱任小泉,而任小泉,也回应地抬起了双臂——
“啪!!”一个结实的巴掌。
任小泉解恨地看着一脸错愕的钟飞。
“滚!渣男!”
这感觉真爽!任小泉心里直叫嚣,她在街上见到那两人时就恨不得把他们每人抽十个嘴巴子,却因为各方面的顾忌始终拉不下脸,这回在梦中可算是全了夙愿。
这一巴掌可真是肉感十足,拍的自己的掌心都隐隐作痛,要不是任小泉确性自己在做梦,都要以为自己真打了钟飞一巴掌。
要不......趁机再多打几下?
主意一定,任小泉勾了勾嘴角,抬起了手......
“哇哇哇!!!”一阵恸哭声把任小泉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
任小泉浑身一震,清醒过来。
屋里已经亮起来了,光线透过外屋射了进来,隐约能听得到犬吠鸡鸣声,喊话声,和婆婆生火的声音,自己竟是一觉睡到这个时辰。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小不点会光着身子哇哇大哭,那个撕心裂肺的模样简直让见者心碎。
还有,小不点的屁股上,为什么有个红的厉害的大巴掌印?
任小泉:“......”
她不知道,她啥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09 08:51:00 +0800 CST  
任天哇哇大哭了两声,见任小泉醒来,反而降低了哭声,扁着嘴委屈至极地看着任小泉。
任小泉便有一种感觉,必是他发现自己又举起了巴掌,才大哭着惊醒了自己。
小不点的屁股上,红彤彤的巴掌印子看着都疼,任小泉想起梦中那极为真实的肉/感,顿时愧疚极了。
“对不起,小天天。”任小泉抱起任天,摸了摸他光光的屁股蛋。
任天很是乖巧地顺势靠在了任小泉的肩头。
“小天天,咦,读起来真像......”任小泉露出迷醉一笑,“小甜甜!”
任天也不知听不听得懂,见任小泉笑了,也咯咯笑了起来。
任小泉看得心软成了水。
她虽然没有养过孩子,却也知道小孩子哭起来多是没完没了的,而任天被自己莫名其妙打了一大巴掌,必是极委屈的,却只哭了两声便不哭了。
男孩子就得这个样!
任小泉禁不住夸了任天两句:“好孩子!”
“什么好孩子?”孟婆婆走了进来,“我咋刚刚听到小天哭哩?”
待她看清屋中情形,顿时急了:“泉丫头,你咋就这么抱着小天啊!!着凉了可怎么办!!”她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把接过任天就把小家伙朝被窝里塞。
任小泉嘻嘻笑了两下。说来也怪,这小家伙并不反对孟婆婆抱他,看来也懂得孟婆婆是真心待他好的。任小泉心里明白,孟婆婆太孤独了。
“泉丫头,你就先在我这里住下吧。”孟婆婆给小家伙穿上一件改制过的旧衣,扭头看任小泉,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任小泉笑着点头。自己本就无处可去,孟婆婆愿意收留自已经是极大的幸运,虽然极大可能是看在小家伙的面子上。
“婆婆。”任小泉收罗了些屋里的衣物,“今天天气看着不错,我去洗洗衣服吧。”
顺便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打探打探消息。她得尽快找到生存的法子。那长老给她的袋子自己看过了,似乎是二十几个圆滚滚的珍珠。任小泉猜着怕是价值不小,但这笔财要是外露了,必会招来麻烦。再说了,坐吃山空总是不可行的。
另者,自己吃孟婆婆的,睡孟婆婆的,总不能白吃白喝一点事都不做吧!
孟婆婆没有反对,找来了一个背篓。任小泉背着衣服便要去河边,可临走前,任天却哭着闹着不让任小泉走,孟婆婆无奈之下,只好把背篓里的衣服换成了——任天。
“丫头可小心些照看孩子啊!”孟婆婆千叮咛万嘱咐。
“嗯嗯,我知道了。”任小泉看到孟婆婆满脸怀疑和担忧,头点地如蒜锤般,心里觉得无比忧伤。
出了门的任小泉掂了掂沉甸甸的背篓,看着怀里的的衣物,欲哭无泪。
“小家伙,你说你这么缠着我干嘛?”任小泉嘟囔着沿着小路朝前走。
孟婆婆的屋子在村子的稍外围,任小泉走了数十米才陆陆续续碰到了村民。
门口喂鸡的的妇人,蹲着玩石子的孩子,石头桩子上霍霍磨刀的男子,一个个都朝任小泉投去了疑惑好奇的目光。任小泉大大方方朝看向自己的人笑着回应,还扶起了一个跑到自己身边摔倒的小女孩。
脖颈处微微紧了一下。
任小泉低头看着那双肉乎乎的小手,忍俊不禁:“小不点,你想勒死我啊,松一松。”
小脑袋落在自己的后颈处,晃着拱了拱。
察觉到更多的目光朝自己投了过来,任小泉面上继续笑得大大方方。孟婆婆会解释的,自己不用急着开口。
只是......这些目光中,除了没有恶意的好奇视线,还有一些似乎别有用心的目光。
任小泉不动声色抿了抿唇,大踏步地朝河边走去。
把衣服放在河边的大青石上,任小泉拍了怕勃颈处的手:“松了,小甜甜。”
任天收了小手,任小泉取下背篓放在大青石旁边,随手从河岸边长得野花从里抽了两束花编了一个简单的花环给了小不点:“自己玩啊,我要洗衣服了。”
任天便乖巧地玩着小花环——坐在背篓里。
任小泉挽起袖子,先洗了把脸,晶亮的水珠沿着光滑白洁的脸颊滑下,在阳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晕,齐腰的墨色长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简单的丸子,衬的白皙的肤色更加莹白如玉。
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响在身后。
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
“你挤到我啦啊,朝边靠一点!”
“是你太肥了,靠边去,我来看......”
“你们两小点声,要死啊!”
“就是,小点声,被发现脸往哪儿搁。”
任小泉怔了怔,勾起嘴角笑了。明明争吵的声音都这么大了,还抱着不被发现的侥幸?
“出来吧,我都看到你们了!”任小泉清了清声音,笑着回头。
静默了十几秒后,小树林里钻出了两个男孩两个女孩。
两个男孩都是黑黝黝的肤色,头顶扎着个小髻,眉眼间很是相似,两个女孩躲在男孩身后,好奇地看任小泉。
“怎么躲在后面啊?”任小泉甩了甩手上的水,“过来玩吗?”
四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是仙女吗?”一个男孩开了口。
他神色严肃正经,却偏偏吐出这样的话,任小泉觉得好笑,眉眼弯了起来。
“你觉得呢?”
“你应该是长得像仙女!仙女都是没有衣服的。”另一个男孩自顾自点了点头。
任小泉失笑出声:“为什么仙女就没有衣服呢?”
“因为牛郎拿走了她的衣服!”一个穿青色小裙子的小女孩急急出声。
另一个穿着蓝色小短褂的扎了哪吒头的小女孩看起来很是害羞,躲得最靠后,听了青色裙子的话,微不可查点着头。
任小泉嗤嗤笑了两声,正要开口说话。
“哇哇......”背篓里的小家伙扔了花环,不安分地动着,似乎要从背篓里爬出来。
任小泉忙过去看他,只见他扒着背篓,牟足了劲往出钻,任小泉看着他这模样,略一思量,想起一事。
“莫不是想嘘嘘?”任小泉抱出任天,左右看了两眼,抱着他去了方才四个孩子藏身的地方。
粗布的小裤子扒了下来,任小泉果然看到某个翘起的......小牛牛。
孟婆婆的称呼实在是让任小泉中毒颇深。
四个小孩子呼啦一下都围了过来。
可怀中的小不点却挣扎起来,小脸憋的有些红,挣着就是不肯安分。
“怎么了?”任小泉低头看,不还没尿呢吗?瞧这还翘的老高......
“他长得好好看啊!”绿裙子的小姑娘伸手想要摸摸小不点的脑袋。
小不点猛地甩了一下头,避开了她的手。
小姑娘愣了一下,有些失落地朝后退了退。
“都不让翠翠碰,一点都不可爱!”第一个开口的小男孩气哼哼说了句,另一个男孩不置可否。而那个穿蓝色短褂的女孩怯怯地看了看小不点,低低说:“他的眼睛......”
任小泉听到了她的声音,也感觉到了到了另外三个孩子因她的话而惊诧投向小不点的目光接着便发出几声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若换在别的时候,任小泉必是要解释一番不能让他们对小不点起偏见,可她现在的注意力却更多地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小家伙为什么不尿?
任小泉皱眉想了想,站起身换了个地方,离开那四个孩子五六米,背对着他们把小家伙翘起来的物什对向了面前的树根。
果然,这次小家伙顺利地放了水......
任小泉面上平静,心里却是笑抽了气,所以这个小不点才这么大点就医已经知道害羞了吗?
解决完了小家伙的生理问题,任小泉这才回过身准备和另外四个孩子好好说道说道。
蜿蜒的河流边,美丽的女子边拍打着衣服边与四个叽叽喳喳的孩子说着话,一旁背篓里坐着个极乖巧的小婴孩张着没牙的嘴笑。
那两个皮肤黝黑的男孩是兄弟,哥哥叫朱武,就是那个最先开口说话的男孩,另一个叫朱力。穿绿色裙子的是村头王家的小女儿,叫王翠,而穿蓝色短掛的那个极容易害羞的小女孩叫周小玉,是村里唯一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
“那姐姐是没了父母啊......好可怜啊,小任天也好可怜啊......”王翠扁着嘴巴闪着泪花看任小泉,眼里写满了同情。
“以后你就在我们村里住下!有我们在,谁都不敢欺负你!”十岁的朱武捏了捏拳头,倒是有模有样,气势十足。他身后的朱力没有说话,却微微点了头。
周小玉话一直很少,最多都是安安静静听着,此时却是把目光放在任天身上,面上若有所思。
任小泉摸清了这四孩子的脾气,朱武是个行动派,俨然是这个小团体甚至可能是整个村子的孩子王,而朱力却是个小智囊团(当然没她家小甜甜聪明),王翠家里条件不错,是个性格开朗活泼的女孩,今年也有八岁了,而周小玉是四个孩子里年龄最小的,只有六岁,却偏偏是最沉稳懂事的,许是因着父亲是读书人的缘故,显的很是知书达礼,温文尔雅。
懂事的孩子往往更招人心疼,可任小泉却觉的周小玉失了同龄人特有的灵气活泼,想来她那爹爹规矩是极严的。
几个孩子的话让任小泉心里生出负罪感来---------自己这么骗小孩子那颗纯洁的心灵好像不太好,可转念一想自己真正经历的事似乎也算不上好事,那份负罪感便减轻了不少。
“好啊!”任小泉笑着,随手用草编了小蚂蚱什么的送给了四个孩子,除了周小玉,三个孩子都开心地接了。
“爹爹说无功不受禄。”周小玉极有礼貌地婉拒,红着脸低了头。
可任小泉发誓,她从那双黑眸子里看到了渴望!
“没有白拿啊,你们陪我聊天我很开心,这是感谢你们的。”任小泉笑嘻嘻说。
周小玉这才接了。
说说笑笑间,时间过的很快,眼看日头高了,到中午了,空气中开始飘起饭菜的香味,任小泉也洗完了衣服,便起身把任天抱了出来,在朱武的帮助下把湿漉漉的衣物尽数放进了背篓。
本来任小泉是要背着背篓,抱着小家伙回去的,可朱武朱力两个小子热情得紧,硬是要帮任小泉把背篓抬回去。
这一路的情形颇有些招摇,两个孩子半拉半扯半抬地挪动着那筐湿漉漉重了不少的衣物,而王翠也叽叽喳喳拉了周小玉跟在后面找着机会碰那背篓
任小泉只觉得既好笑又感动,却不知道,几百米外的孟婆婆家已经有一场“三堂会审”等着自己。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10 16:50:00 +0800 CST  
从葛叔刚刚出现的时候,任小泉就已经在暗地里设计逃离路线,他眼里的杀意和惧意太过明显,饶是并不善于察言观色的任小泉也不由心头颤抖。
“世现紫瞳,必有灾祸!”葛叔苍老的声音像是干燥至极的杂草上碾过的砂石,刺刺啦啦,“这是妖孽!要烧死,烧死!”
他的话音刚落,任小泉便朝自己已经算好的路迅速冲了过去。
她的动作突如其来,叫围观的村民措手不及。有两个村民被任小泉冲过来的力道撞到了一边,摔倒在地。几乎只是转眼间,任小泉已经窜出去十来米。
“抓住他们!!”王安南大叫一声。
朱成军迅速追上来,旁边的村民微微愣了一下,也都朝任小泉冲了过去。
“葛叔,那孩子真是妖孽吗?”孟婆婆嘴唇抖了抖,不可置信地看着葛叔。
“糊涂!祖训中说的明明白白,紫瞳乃不祥之兆!”葛叔重重敲了下拐杖,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个女子该怎么办?”王安南问。
“都烧死!祖训中写得明白,南边那座山背后全是妖物,我看他们八成是从那山背后过来的!你们这群糊涂东西,竟把这等灾星引到了村里!”葛叔说着,狠狠瞪了眼孟婆婆。
孟婆婆唯唯诺着退了两步,低下头来。
任小泉抱着任天狂奔着,她不敢回头看一眼,也不敢放松一下。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七零八落的喊杀声越来越清晰。任小泉并不曾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过是异色的眼睛而已,为什么会招来这样的后果!而且任小泉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和任天被抓住了,定会没命!这种预感太强烈,太真实,让任小泉忍不住浑身颤抖。从小在红旗下长大的任小泉,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一个人的性命可以随随便便因为一句话,一个征兆,一个不同于平常的异状而被任意践踏追逐。
任小泉牟足了劲朝前跑,可怀中的孩子似乎越来越重,脚下的步伐越来越迈不开。她的体育并不好,曾经体测时跑个八百都累得半死,而此时此却是突破了极限,已经跑出去近千米。她听到了胸腔中心脏地狂跳声,一声一声直击脑壳,叫嚣着供血的不足,氧气的缺失,叫嚣着让身体停下来瘫倒在一侧。
可她不能停,她已经能听到朱成军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突然,背后被什么重重击打了一下,任小泉张着嘴巴急促地叫了一声,直直倒了下去。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任小泉把任天紧紧护在了怀中。
任小泉觉得自己似乎滑出去了数米,坚硬地面上的石子几乎要让她的胳膊断掉,任小泉在眼前一黑晕过去那一刹那,骂出了声。
“去你妈的凉飞扬!!!”
要不是他挖了泉灵半颗心,这幅身体会法力全失,跑都跑不过凡人吗?!!
朱成军看着地上晕过去的女子和被她护在怀中完好无损的任天,目光在那双血迹模糊的胳膊上顿了顿。
“哇啊哇......”任天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嘴里叫着谁也听不懂的音节,他像是在呼唤着任小泉一般拿小手拍着她的肩头,“哇哇哇......”
似乎感受到了朱成军的靠近,任天的小脑袋唰地转了过来,紫色的眼睛冰冷地盯着朱成军,那股子冰冷太过强烈,让朱成军觉得自己似乎坠进了无底的冰窖。
一个从上而下盖住了任天脑袋的麻布袋子遮住了二人对视的目光。
朱成军浑身一颤,回过神来。
“没事吧!这家伙的眼睛实在是厉害......”王安南穿着粗气,一把将挣扎的任天塞进了麻布袋子,扎住了袋子口。
朱成军神色间仍有些恍惚,他说不清方才的感觉是错觉还是真实,他似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无边的寒冷,那种让他胆寒的寒冷,比再凶猛的猎物的眼睛都要冰冷......
“没事。”他低低说了声,粗暴地拎起昏迷不醒的任小泉,“我方才一拳砸晕了她。现在该怎么处理?”
“先带回村,葛叔让我们烧了他们。”
.............
任小泉是被一桶凉水浇醒的。
她眼中弥漫过片刻的迷茫后,恢复了清明。神智刚刚清醒过来的她便发现任天不见了。
“任天呢!”任小泉激动地朝前一扑,却发现自己丝毫动不了,略略一看,不禁大吸一口凉气。
自己的手脚,都被牢牢捆在了柱子上,而她的四周,是堆成小山的树木枝!
卧槽!任小泉瞪大了眼睛,这是真要烧死自己的节奏吗?
任小泉咬着牙,瞪着四周。
村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来了。他们或近或远,打量议论着,神色间却都不约而同带着恐惧。
“任天呢!!你们把他怎么了!!你们这群混蛋!他只是个孩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没有人回答她。
“你说!!你他妈告诉我你们把他弄哪去了!!”任小泉再顾不上什么礼节教养,她只觉得心头有一把火熊熊燃烧,几乎要灼伤她整个身体!
被她瞪着的陌生青年男子怔了怔,扔掉了方才泼水的水桶,竟是头也不回地跑了。
任小泉:“......”
我有这么可怕?!
“还不老实!”王安南远远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个捆地严严实实的笼子,里面正是任天。
他安静地坐在笼子里,眼睛缠着几圈厚厚的麻布。
“你们把他眼睛怎么了!你们这群禽兽!!”任小泉颤着指尖,不可置信。
难道......
王安南眼光在任天身上转了转,闪过一丝惊惧,他本想挖了这双眼睛,可却丝毫不敢与这双眼睛对上,找了好几个小伙子,只要对上这眼睛便不省人事,连朱成军都不敢靠近半步。最后无奈之下,只好用布把这双眼睛缠了起来。
不过幸好,马上,这两个妖物就要被烧死了。
任天听到了任小泉的声音,冲着她的方向抬起了小胳膊,哇哇叫了起来。
鼻子一酸,一股热泪便涌了出来。
任小泉来到这异世,第一次留下了泪水,她从来没有这般恨过自己的无力,也从来没有这般恨过人类的愚昧。
未知让人恐惧,恐惧让人愚昧。
王安南走上前来,将任天扔在了任小泉脚底。
“他如果真的是妖物,早把你们都杀了,我要真是妖物,现在就可以把你们都吃了。”任小泉冷冷看着王安南,“你们的无知和愚昧真让人恶心!”
王安南平静地看着任小泉。
“我是村长,觉不会允许我的村民暴露在危险底下。”
“你们把他的眼睛怎么了?”任小泉面色有些狰狞起来。
“缠了几层布省得又做妖法!”王安南冷冷说了句,转身走了。
任小泉心头略微一忪,看着王安南的背影,咬了咬唇。她的目光慢慢扫过场上的村民,有躲避的,也有直视的,却都有着不难察觉的恐惧。任小泉想起,早晨的时候,她还挂着大大的笑容和他们打着招呼。
“周青!”任小泉冲着人群中的周青喊,“枉你自恃为读书人,却任由如此荒诞可笑的事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你良心安宁吗?!”
周青眉头微微皱了皱,他眼中神色变了变,侧过头看坐在扶椅上的葛叔:“葛叔,他们真的是妖物吗?”
“你难道被迷惑了!”葛叔拍了拍扶椅的把手,厉声道,“妖物最是花言巧语!祖训上的东西不会错!”
“就是,周先生,你难道忘了方才那一个个七尺男儿都被那妖物的眼睛迷地失去神智的模样?!”王安南面上显出一丝后怕,“想想都觉得渗人。”
周青眼中的犹豫便变得坚定起来。
任小泉眼睁睁看着周青再回过头来时神色已是一片平静,顿感一阵绝望。
她不明白,为什么早晨还朴实善良村民,眨眼间便变成了要取你性命的恶魔!
木笼子里的任天抬起脑袋,绑着麻布的眼睛对上了任小泉的脸,似乎隔着层层麻布,他也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任小泉的脸。
“小天,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任小泉慢慢低了头,眼角发红。
“哇哇......”小家伙张着没牙的嘴,似是在回应任小泉。
“他们不懂,紫色的眼睛是多么美丽,是吧?”任小泉轻轻笑了。
任天抬着头,隔着笼子看着任小泉的方向,稚嫩的小脸上是与境况不符的平静,在听到任小泉笑声的时候,竟也咯咯笑出了声。
要不是被绳子紧紧绑着,任小泉必会忍不住扶扶额,果然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明白,笑得这么没心没肺。
“为什么要烧死姐姐!!姐姐还给我们绑蚂蚱了!”几声争吵传入任小泉的耳中。
任小泉心跳一滞,抬头看去。
朱武朱力王翠周小玉不知何时走到了人群前,挡在了拿着火把正要朝前走的朱成军面前。
“胡闹什么!回去!”朱成军冷着脸斥责。
朱武朱力都挺着小脊梁,毫不退缩地与父亲对视着。
“你们懂个屁!还不给老子滚回来!”王安南也喝道。
王翠抿着嘴看王安南:“我们都和小弟弟玩了,他不是妖物!”
周青看着周小玉,一言不发,神色间的严肃却比言语还要骇人,周小玉低了头不敢看周青。
任小泉愣愣地瞧着,鼻子又酸了。
当年上大学时,她还和室友争论到底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她那时坚信人性本恶,和室友争论不休。
也许她错了......
有大人上前拉四个孩子,王翠和周小玉挣扎了下都低低哭了起来,朱武和朱力被朱成军一手一个拎起来扔到了后面。
“葛叔。”孟婆婆上前恭敬地对坐在扶椅上的老人说道,“您看今日这几个孩子,咱们若强把那两个妖物烧了,怕会给孩子留下惊吓和芥蒂,不如先留一晚,把四个孩子哄住了,待今儿半夜带到几里外......”
王安南想了想,又看了眼哭地打嗝的小女儿,觉得是这个理,也征求地看着葛叔。
葛叔叹了口气:“冤孽啊......”
他站起身,颤颤巍巍走了两步:“你们安排吧。”
任小泉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王安南似乎说了什么,人群便一个一个散了。
朱成军走上前来,竟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绳子,只留一双手背在后面捆着。
“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任小泉眯眼。
朱成军没有理睬任小泉,一手提起装着任天的木框,抬了抬手,两个粗壮的妇人上来压了任小泉跟在了他的身后。
四个孩子远远看着任小泉,朱武喊了一声。
“任姐姐!我爹说放了你们!”
任小泉眼角微扬,闪过一丝嘲讽,这种拙略的伎俩,也就骗骗小孩子。不过话说回来,本来也就只是为了哄哄这四个孩子。
她勾起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嗯,谢谢你们!”
朱武笑了笑,被朱成军瞪了眼,吐了吐舌,这才和朱力转身走了,周小玉和王翠也被自家的人领走了。
“你笑什么?”朱成军的声音低沉。
任小泉收了笑意,抬眼看朱成军。
“笑给孩子们看。”
笼子里的任天抬着小脸,咯咯笑了一声。
朱成军的手指抖了抖。
任小泉移开了眼,默不作声。
当朱成军停下来时,任小泉看着眼前的屋子,恍惚了一下。她昨夜还在这屋子住了一夜,今夜这屋子便要便监狱了吗?
从自己在那柱子上被浇醒时起,孟婆婆就躲避着自己的目光,此时她站在院中,却是不再躲开任小泉的目光。
“婆婆。”任小泉淡淡开口。
她本没有立场怨孟婆婆,她已经对自己很好了,可是任小泉却怎么也止不住心中的冷意。
孟婆婆移开目光看向朱成军:“先把他们关在那里吧。”她指了指偏屋。
任小泉认得那屋子,是孟婆婆昨夜还说要收拾出来让自己和任天住的。
此时倒果真入住了,虽然这方式有些奇怪,任小泉坐在地上隔着掩了半扇的门看着门口门神一样朱成军,脑子飞快地转起来。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些人打的怕是等天黑了趁半夜把自己带远些毁尸灭迹的主意,她决不能坐以待毙。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12 19:50:00 +0800 CST  
天色暗了下来,任小泉心里越来越焦急,她想了数种方法,却没有一个是切之可行的,她现在双手被绑,又带着任天,门口还有一个时刻监视着自己的朱成军,还真没法子做到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
晚饭的时候,孟婆婆带了两个饼子和一碟炒肉过来,朱成军“好心”地解了任小泉手腕上的绳索,好让她自己吃些东西。
“这是看我要死了特意炒了肉吗?”任小泉的唇抿了又抿还是忍不住夹枪带棍冷嘲冷讽道。
“丫头,婆婆知道你怪婆婆,可婆婆没有办法啊......”孟婆婆老泪纵横。
任小泉滞了滞,看着孟婆婆眼中突现的泪水,也再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作为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孟婆婆对自己已是仁至义尽。
“婆婆,您告诉我,为什么那个葛叔非要杀我们,我们并不是妖物,这是草菅人命啊!”任小泉端着碟子,边吃着东西边含糊不清地问,民以食为天,不吃饱可没力气跑。
任小泉清晰地看到,孟婆婆扫过任天的眼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恐惧。
“婆婆,你也认为小天是魔物吗?”任小泉看着静静躺在笼子里似乎睡着了的任天,眼球一酸。
“丫头,你实话告诉婆婆,任天根本不是你的弟弟对吗?!”孟婆婆肃了脸色。
“婆婆何出此言?”任小泉抬眼。
孟婆婆叹了一口气:“丫头,你听婆婆一句话,你只要说了实话,婆婆必会替你求情的,婆婆知道你不是妖,不可能是他的姐姐!”
任小泉脑海中快速闪过什么,她懂孟婆婆的意思了。
婆婆这是,信了任天是妖物,而却相信自己不是......
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任小泉顺着那道视线望过去,正和朱成军对上了目光。
“一个跑也跑不快,一拳就被打晕的女人,何必要和一个妖物挂上关系毁了自己性命。”他的声音低沉,像慢慢黑下去的天色一样让人压抑。
孟婆婆赞同地点着头。
“丫头,你没有看到,好几个健壮的小伙子对着那双眼睛就是一阵晕眩,跟丢了魂死的,有几个差点就抹了脖子,要不是周围人多......”她后怕地斜瞅了眼笼子,又迅速移开了目光,“葛叔说了,要不是这妖物年龄还小能力不够,整个南洼村都会在那双眼睛下遭殃啊!丫头,你是个好孩子,别执迷不悟护着这妖物!”
任小泉眼中有一丝亮光一闪而逝......
“可你们不也怀疑过我吗?”任小泉盯着朱成军和孟婆婆。
“你比村里寻常的妇人还要弱三分。”朱成军嗤之以鼻。
“......”任小泉觉得胸口憋了一口老血,所以自己弱到了明明是妖却被当作普通弱女子的地步了?
任小泉怒了,但比起发脾气,她更想带着小家伙逃出去,所以她愕然了两秒钟后,华丽丽地哭了。
“他......他是我在路上捡的.......我没了父母,没了亲人,他就像是我的亲弟弟一样......”任小泉哭的撕心裂肺,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掉。
本来只是为了装装样子的哭,却如同决了口的堤,势不可挡,仿佛是要把这两天来所有的担惊受怕,所有刻意压在心底的惶恐愤怒悲伤哭的一干二净......
“嗝......”哭的打嗝的任小泉接过孟婆婆递过来的手帕,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
“婆婆,我不相信他是妖,他和我在一起三天都没有伤害我,怎么会是妖呢?”任小泉扶着孟婆婆的胳膊抽抽噎噎道。
“妖断会迷惑人心了!老婆子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就被勾了神智把他当亲孙子一般......哪曾想......”孟婆婆摇了摇头,扶起坐在地上的任小泉,“你放心,你既说了你和这妖物没关系,我们也断不会伤了你。”
“这家伙醒了!”朱成军突然上前一步,抽出腰间的刀指着笼子里的任天。
任小泉手指一紧。
任天慢慢从笼子里爬起来,他细嫩的手臂和腿上满是笼子的边角划出的红痕,看的任小泉心头直疼。
“哇......”他张开嘴,举着手对着任小泉的方向,似乎想叫任小泉抱。
孟婆婆压下心头生出的不忍,冷了眼:“丫头,你不能心软!”
“他从来没有迷惑过我......”任小泉看向朱成军,“朱大哥,他真的连你都能迷惑吗?”
朱成军从这句话里听到了面前这个美丽女子的对自己的崇拜,看到了她眼中的无助,他还想到他在河边的林中看到她洗脸时白净美丽的脸上诱人的水珠......
他想要这个女子,从看到她第一眼就想要。
可那个小怪物让他害怕,甚至连带着怕起了这个女子。可当他一拳打晕了她,将她拎在肩头时,女子胸前的柔软触碰着他的肩,柔顺的长发落下来半遮半掩着他的视线,那一刻,他听到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
他想留下这个女子,可葛叔的话没有人可以反驳,他虽然想要这个女人,却也更不愿被村里的人视为异类。所以他没有开口求情。
可是现在有了转机。
“嗯,要不是村长及时用布袋隔了他的视线,我也不知会发生什么。”朱成军点点头,“我也可以为你求情。你不是妖。”
任小泉一愣,朱成军眼里闪过的,是爱慕吗?
她是不是眼花了,这人明明对自己极不待见而且丝毫不懂何为怜香惜玉。
“我......”任小泉眼中闪着泪花,“多谢朱大哥。”
有老婆有孩子的男人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简直要气哭了好吗?
朱成军看到任小泉眼里的泪花,以为她是感动和害怕,顿时心软成了一团,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这个弱小可怜美丽的女子。
朱成军本来要提着任天去见村长的,任小泉却提到了王翠。
“四个孩子以为你们真的要放了任天,要是让孩子看到了,少不得又是一桩事。”
“这......”朱成军犹豫了下,把任天留在这里会不会不安全。
“他关在笼子里,不会翻出什么浪来的。朱大哥也不用担心我会心软,有孟婆婆在呢。”任小泉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真真差点让朱成军软了半边身子。
他略略点点头,转头看孟婆婆:“孟大娘注意着,我快去快回。”
孟婆婆点头应承:“快去吧。”
朱成军的背影刚刚消失在夜色中,孟婆婆便一步上前,解开了关着任天的木笼!她快步走进正屋,拿出早上的背篓和一个布袋,那背篓里铺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丫头快带着他走吧!”
任小泉抱起任天放到背篓里,深深地看着孟婆婆:“婆婆......”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孟婆婆脸上焦急,把布袋塞到任小泉手里,“婆婆知道这孩子古怪,但婆婆也相信你们都是好孩子!!走吧!朝西北的方向去十里外是个镇子!”
任小泉定定看了孟婆婆一眼,不再犹豫,转身拔腿狂奔。
孟婆婆给她递饭菜的时候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我救你们”,然后便说了接下来的话,她刚开始不明白,便顺着她的意思说,后来才发现她是要引开朱成军。
任小泉不知道若是被村里的人自己和任天是被孟婆婆放走的,会对孟婆婆做什么。
孟婆婆在村里生活了这些年,想来村里的人不会太过怪罪于她。任小泉咬咬牙,压下心头的不安。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逃得越远越好,若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回来接走孟婆婆在她膝下尽孝!
月亮升了起来,小路有些看不清了,任小泉喘着粗气深一脚浅一脚拼命朝前跑着。
小家伙似乎也能感受到气氛的浓重,乖乖待在背篓后面,只时不时哇哇两声让任小泉知道他还好好地在后面待着。
西北的方向.......
任小泉觉得眼前越来越黑,空旷无人的路两边是一望无边的黑暗,她已经看不到村子里的亮光,但她不敢停,一点也不敢停。
任小泉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她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都要断掉了,肺部疼的要爆炸,喉咙处的甜腥味一点点增加。
半空中,一墨一白的身影立在云头,墨衣的人看不清神色,白衣的人却是急的在云头直踱步。
“护法!这个女子太弱小了!”凉夜咬牙,“我们还是接回君上吧!”
“君上比她还要弱上百倍。”仓澜淡淡道。
凉夜一愣。
仓澜眯着眼:“凉夜,此时君上弱到这等地步,在我们身边反而反而会招来更多危险。”
“护法,属下不明白,君上为什么丝毫的法力都没了,除了那双眼睛是紫色外没有魔族一丝一毫的气息!”凉夜捏紧了拳,“君上会不会......”
“住口!”仓澜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淡淡瞥了眼凉夜,“君上他,能在那场大战中破九天诸佛,就算是这一缕残魂,也绝对可以带着我们重新杀回九重天!至于此时此刻的状况,我想,和那女子离不了关系。魔族的本性是趋利避害,比任何种族的直觉和预感都要强上三分!这个女子,一定是君上恢复修为和记忆的重要环节。”
“那护法,若以后再出现今日这样的事,难道我们还要袖手旁观吗?今日幸那凡人插了一脚,若是日后......”
“幸而?”仓澜阴森森开了口,尾音上挑,危险意味十足。
凉夜的话戛然而止。
“你竟愚蠢地认为是幸而。君上乃魔族的王上,一场凡火怎么会真的伤了他!这场火,反而有可能激出君上的魔性!我们不能干涉君上的运道,我本还想这场火倒是好事,结果那多事的老太婆!!哼!”
“属下愚钝!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磨难越多,君上才会更快地觉醒。这个桃花精和君上的联系我也搞不清楚,只能静观其变,而且最近两年我们都不能再出妖界,那白芷已经开始怀疑,频频要面见那个老杂种。我估摸着神界怕也察觉到了异动,我们必须要蛰伏下来......”
“是......”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13 21:58:00 +0800 CST  
任小泉觉得自己似乎睡了一个很长的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有牛头蛇身的怪物,有满天扭曲的夜空,有阴暗诡异的树林,有寒冷渗骨的怪声。
她觉得四肢像是被什么定住了,肺部如同被几双手大力挤压,她觉得自己就是在干涸的池塘里挣扎的鱼,暴风雨中飘摇的蒲苇......
“啊......”任小泉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姑娘醒啦?”一个女子走进来,站在床边,又回头吩咐道,“差人去给公子说一声。”
任小泉茫然地打量着四周,自己怎么会在一个屋子里,还躺在床上?这个看起来眉目温婉大家闺秀一般的女子是谁?
她记得,自己一直抱着任天在黑夜中摸索着跑,可那百里的路程如同天涯般遥远,在无边的黑夜里漫长地铺洒开来,冗长而绝望。自己仿佛一个机械一般在既定的程序下没有停止地运转,哪怕已经强弩之末,对了,好像自己也算不上强弩。
“这是怎么回事?我身边的孩子呢?”任小泉掀开被子就往下跳,却一阵眼花差点栽倒。
“姑娘慢些!”那女子上前一步扶住任小泉,“姑娘不用着急,小公子在我家公子处。”
任小泉一听更急了,任天不在自己身边,若是再被抓到......
“不知姑娘可否带我去见我弟弟!”任小泉抓住女子的手,殷切地盯着她。
端云被任小泉过于期盼的目光闪的眼前晕眩,正要开口安抚她,眼角却瞥到门口的一人。
“公子。”她蹲下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退到了一边。
任小泉侧头,看到了一人。
眉若远山缥缈,目似清水无波。
任小泉在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凉飞扬,凉飞扬算得上是她见过的男子中生的最好看的,但他的眉眼虽好看,却不耐看,因为少了没能因着永生而与之俱进的沉稳和阅历,没有男人独有的魅力。若是一个人没有内涵,即便生得再好,当表面的浮华退却,初见的激情淡漠时,相貌便成了最不起眼的东西。所以这是白芷和凉飞扬感情裂痕的主要原因。
而这个男子,他的容貌虽也好看,但并不及凉飞扬。然而,只是第一眼,任小泉便从这个男子身上感觉到了平和,如同沐浴在最温暖惬意的阳光下的心境。
这才是真正的公子如玉。
任小泉莫名地便平静下来。她相信,这样的人断不会伤了一个孩子。
“公子。”她也照着那个女子的样子行了一礼。
马马虎虎,极其别扭。
屋里的气氛诡异的窒了窒,端云眼中错愕一闪而逝,忍不住起了一丝笑意。
容子灏仍是面色平静无波:“孩子睡着了,并无大碍,倒是姑娘劳累过度,需要多加休息。”
“我.....我不记得发生什么了。”任小泉面上现出一丝赦意。
端云答道:“姑娘晕倒在路上,我家公子恰好路过。”
“不知此处是......”既不隐瞒也不显恩,任小泉心里好感顿增。
“这是柳月镇的客栈。”端云恭恭敬敬地说着。
任小泉心里念头转过,连下人都这般礼貌温婉贤淑,这个公子,当真是翩翩公子的行事。
“多谢公子恩情。”任小泉拱手。
容子灏眼中漾起一丝极浅的笑意,倒是个聪明的女子,只说恩情却不说救命之恩......
“不知我否见见我弟弟。”任小泉有些不敢直视那男子,总觉得他的目光能看透一切。自己可不敢轻易说救命之恩这几个字,救命之恩可是还一辈子也不一定还得清的。
容子灏微点了点头。
当任天小小的身体重新躺在任小泉怀里时,任小泉眼眶一热,差点哭出声来。
任天眼睛上的布条已经拆开,纤长的睫毛遮盖着眼脸。
任小泉心头一跳:“他的眼睛......”
不知他们有没有看到小家伙的眼睛。
“我正想询问姑娘呢,这孩子一直闭着眼睛,醒的时候也不肯睁眼,大夫也没办法查看是不是受了伤,在路上遇到姑娘的时候,他的眼上缠着布条,不知......”容子灏停了停。
“哦,家族的毛病。”任小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不再多言。
容子灏见任小泉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只说了句“姑娘且好好休息”便出去了。
门扉关上的那一刻,任小泉身子一软,瘫倒在床上。
“小不点,我真的以为这次要完蛋了。”任小泉低声喃喃着,用手指轻轻刮着小不点的脸颊,放松下来的身体这才感觉到排山倒海的疲意,“他们说你不睁眼,你眼睛到底有没有出事,我很担心......”
手指下的小家伙突然动了动。
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像是暗夜中盛开的昙花一般,静静地张开。
任小泉手指一顿,心头一震。
难道,他知道若是在外人面前睁开眼睛,说不定会再次陷入险境?
“所以你个狡猾的家伙到底方才是真睡还是假睡?”任小泉忍俊不禁,自言自语,也没指望这小家伙能说出个什么。
任天若按人类的岁数算,也有三岁了,却还只会哇哇的发模糊不清的音,任小泉心里虽然担心过,但一想到这孩子三岁才醒来,也算是半个小哪吒,不会说话也很正常。
“我,在,等,你。”
任小泉从床上滚下来了。
她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任天。
她耳朵没出毛病吧?她刚刚听到了什么?任天说话了?还一字一句字正腔圆清晰无比?
完了完了,她幻听了,一定是跑了一夜累坏听觉系统了,这可上哪找医生治神经系统去啊?
完了完了,任小泉你要聋了!
完了完了......
“抱,抱。”
任小泉又听到了一个细细软软却清晰无比软糯可爱的声音。
她不仅听到了,她还看到了小家伙微微嘟起的唇一张一合。
天雷滚滚!
十分钟后,晕晕眩眩从地上爬起来又晕晕眩眩地抱了任天的任小泉终于回过神来。
“小天,你......会说话了?”任天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再次确定体温正常,自己并没有被烧坏脑子。
“说,话。”任天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吐,发音虽清晰但并不熟练,有些拗口。
“我就知道我们家小甜甜是神通!IQ超越爱因斯坦!”任小泉一把抱起任天转了个圈,“叭”地大大亲了一口任天。
“咯咯。”任天说话时严肃的小脸顿时咧出了个灿烂的笑容,如同山涧中最清澈的溪流,可以洗去所以污垢般纯洁干净。
“小天,为什么闭着眼睛?”任小泉试探地问,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
任天皱了皱小鼻子,疑惑地看着任小泉,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
“聪明的小家伙。”任小泉点点他鼻头,心里叹了口气,她只有尽快强大起来落稳脚跟,任天才可以在人群前肆无忌惮地睁开眼睛,而现在,不让别人再看到他的眼睛是最安全的做法,她不知道小家伙是如何知道要闭着眼睛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在自己出现前静悄悄睡着,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小家伙全心全意地依赖着自己,而她,也一定会护着他,“给我时间......”
任小泉慢慢眯了眼睛,南洼村的事,一次就够了!
当容子灏再一次见到任小泉和任天的时候,眉梢微挑了一下。
“这是......”那孩子的眼上,缠着一圈墨色的布条,宽度正好遮住了眼睛。
“家族的老毛病了。”任小泉略略带过,明显不愿多说。
容子灏正要说出来的“请个大夫”便收了回去,有时候,向别人展示善意也要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接受,显然,这个女子不愿意。
有趣。
两人稍稍说了些话,任小泉只了解到这个男子叫容子灏,此次离家是因为做药材生意,其他的便不知道了。而事实上,她也只说了自己和小家伙的名字。那套曾经忽悠孟婆婆的说法却没有再说——任小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那借口骗得过孟婆婆,却绝对是骗不过眼前的人,既然这样,还不如不言,以这人的气性,不说他也不会追问。
“这次多亏了容公子救了我们姐弟,又把我们送到了镇子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愿意为公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任小泉眨了眨眼睛。
如果在做事的同时,能捎着她再走上一程就更好了。
容子灏慢慢抬了眉眼,轻轻瞥了任小泉一眼,笑了。
............
“公子,您就这么让她跟着我们的车队?属下看她来历蹊跷,说不定是大公子那里的人!”端云跪在一人身后,眉间露出一丝不解。
她面前的人一身米色长衫,腰间一抹青色腰带勾勒出略微单薄的腰身。
“蹊跷的不是她,是那个孩子。”那人慢慢转过身来,正是容子灏,“这个女子来历虽不明,却与我们并无丝毫关系,也绝不可能是大哥的人,只是那孩子,处处透着一股子诡异。”
“可那只是个婴儿。”端云疑惑,“为什么会奇怪呢?”
“你还记得,师傅曾经说的煞星吗?”
端云一愣:“记得,师尊坐化前曾夜观天象,说不出五年必有煞星降世,让天下大乱。可公子是如何把那孩子与师尊所说的煞星联系在一起的?”
容子灏慢慢掏出一块玉来,端云目光刚刚触及那玉便脸色大变。
“这!!”
“你也看到了吧。师尊给我的这块玉,若是碰上什么妖魔便会发热,而就在靠近那孩子十米远的时候,这玉便生生碎掉了一块。我很确定,这玉破碎是因为那孩子而不是那女子。”
“我们该怎么做?”
“等。”
“属下遵命。”
端云退了下去。
容子灏静静站了会,慢慢踱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月光,神色不明。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14 23:27:00 +0800 CST  
这是跟着容子灏车队的第三天。
任小泉本来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来求得同行,可没想到,容子灏一眼就识破了自己的想法,并且毫不犹豫顺水推舟地答应了。她心里本来窃喜,可这两日,却是愈发不自在了。
为什么?
因为这两日来,容子灏只有二十几人的车队吃穿用度处处上乘,行事低调却又尽显大家之气,完全不似一个普通的商人。任小泉从两天前跟着他们时,就婉拒了端云同乘车的好意,与似乎最低等的十来个杂役乘着最简陋的一辆车,虽然颠得厉害让她恶心不止,却终究不那么惹人瞩目。可是这两天里,她分明跟在车队里,却对容子灏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半点消息都得不到,虽然她也不关心这些,但这也太诡异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商人的车队的秩序所能达到的。
最让任小泉后怕的是,今儿早晨的时候,她抱着任天坐在后面的车队里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串熟悉的台词。
那是一句纵横中华江湖多少年的,无论是居家旅行,还是杀人越货,都耳熟能详的台词。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任小泉当时迷迷糊糊中一个机灵便醒来了,抱着小任天的胳膊就是一紧,这是遇上土匪了吗?她心里害怕,四下看了眼,却见周围的几个杂役就跟什么都没有听到般面色都没改一下,任小泉可没法淡定,要是这些土匪不仅抢劫还杀人,或者是抓女人回去做什么压寨夫人那自己不就惨了吗?
当她正准备开口提醒一下周围的人时,突然听到外面几声短促沉闷的声音,而她坐着的这辆车却是停也未停,匀速地继续走着,而那几声短促的声音过后,便是一片平静,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和身边的杂役浅浅的呼吸声。
任小泉心里虽然疑惑,却隐隐猜到应该没出什么事,可是那些拦路的匪......
一阵风刮来,掀起了任小泉右手边的车帘——
横七竖八的尸体躺在车队后面,猩红的血像是打翻的颜料一般缓慢的流淌铺散。
任小泉倒吸一口气,猛地直过头,大气也不敢出,她隐在任天怀中的手颤抖了不知多久,才勉强平静下来。
一个没有用下一分钟,没有发出一声奇怪响声就把十几个土匪杀掉的商队,真的......是商队吗?而那些杂役平静到什么都没发生的脸色......任小泉突然就不再认为容子灏是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了。
这是个危险的男人,和危险的男人处在一处,绝不是明智的做法。
不淡定的任小泉更加不淡定了。
似乎感受到了任小泉的反常,任天也随着任小泉昏昏欲睡的小脑袋拱到了任小泉脖颈,眼睛上墨色的布条蹭在了她的脸颊上,他伸出小手,轻轻揽住了任小泉的脖颈。
这两日除了二人独处的时候,任天就跟普通的婴孩一般无二,除了吃就是睡,却总在二人独处的时候有说不完的话——虽然他说的话大多鹦鹉学舌复述他一天听到的些许话语,但这已经足以让任小泉再度惊诧于他的小脑瓜。不过这不排除他本来就已经三岁的原因。但最让任小泉庆幸的是,任天自开口说话后,就会吃些硬食,任小泉撕的肉丝扳开的小块馒头他吃的可欢了。任小泉以前还总想着不能只给他吃小米糊得找些乳汁喂他,而从此时的情况来看小家伙已经用不着吃母乳了。
如今任小泉几乎可以说对他的饮食不再担心了,如果他多吃几根蔬菜的话就更好了。
任天软糯温暖的气息传入任小泉的鼻翼中,让她浮躁不安的心安定了不少。
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声地回应。
自己不能急,这几天贪图这难得的安逸和舒适跟了容子灏两天,白吃白喝还什么都不做,再加上他以前救了自己和小家伙,自己可算是欠了他一个大恩情。若是欠别人的还好,可这个容子灏,任小泉直觉里觉得,欠他的恩情若要还清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若是可以,她可以在下一个镇子里留下来。而在这之前,她最好做些什么示示好。
..............
郑城。
容子灏挑眉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在那托盘上的菜品转了两圈,微微滞了下,怪不得她向店小二借厨房。
任小泉觉得自己似乎从那一滞中看到了一丝嫌弃......
“这是我自己做的几道家常菜,谢谢公子这几日来的恩情,我知道这远不够,权表达些心意。”任小泉讪笑。
容子灏压下叫她停止那笑容的冲动——他见过不少献媚的笑,可这笑,实在是蠢得不忍直视。
“你要走?”容子灏一针见血。
任小泉一愣。卧槽,自己的目的这么快就暴露了?
“公子,一直叨扰着您实在是过意不去,我看着郑城民风淳朴倒不错,挺合我意的。这几日公子的照拂,我日后一定报答!”
“哦?”容子灏轻笑,“如何报答?”
任小泉又一愣,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哪有人直接问的,自己浑水摸鱼都混不过去吗?
“公子尝尝我做的菜如何?”任小泉老脸一厚,面不红心不跳地转移话题。
一旁的端云看戏看了半响,此时却是出声了:“公子向来吃......”
容子灏微微侧眼,轻瞥了眼端云。
“......吃什么都可以。”端云的话生生打了个弯,心里一阵疑惑,公子竟然想吃。下毒什么的她倒一点不担心,这女子借了客栈厨房做菜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安排了眼线瞧着。
只是......会不会不干净?
眼见着公子已经把筷子伸向那卖相极不好看的菜品,端云手指动了动,止住了制止的冲动。公子既然没有拒绝,自己便断不能悖了公子的意。
荔枝肉入口的味道酸甜可口,容子灏微微愣了下,比他想象中的味道要好,好上很多。
任小泉眼睁睁看着容子灏只在荔枝肉上夹了三筷子,吃了一个鸡翅,喝了几勺酸菜冬瓜汤,心里不由失望了下。自己虽然二十岁才开始学做菜,却发现自己对最菜极有天赋——比学数学有天分多了。认识钟飞后,更是牟足了劲研究菜式。她不知道钟飞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但他决计是爱过自己做的菜的。
要是他那副极喜欢地狼吞虎咽自己做的饭的模样是装出来的,那也真是太可怕了......
容子灏微眯起了眼,他为什么觉得这女子好像突然黯淡了下。
任小泉想到钟飞吃自己的饭菜的模样,又看到容子灏的模样,不禁对自己的厨艺产生了些许怀疑,吃这么少是有多嫌弃......
说不定是他好吃的吃多了的缘故,任小泉安慰自己。
殊不知,一旁的端云已有些呆滞。
按照公子吃饭的习惯,这已是天大的面子了,这要是在府里是要好好赏赐做菜的厨子的。
“不错。”容子灏停了筷子,那洁白如雪的手帕擦了嘴。
任小泉看的心间一抖,md,上好的料子拿来擦嘴。还有,吃的比女子还矜持百倍,你确定你觉得味道不错?
心里虽然这般悱恻着,嘴上的客气却不能少。
“多谢公子夸奖了。”任小泉继续献媚的笑。
“小任天呢?”容子灏不经意地问。
“哦,他睡觉呢。”任小泉随口胡诌,小家伙每天蒙着眼睛,不知道急不急,自己却是急得很,生怕蒙的时间长不利于发育真出什么毛病,便逮着了空就给他取了布条。自己去做菜的时候便把小家伙放在屋里解了布条关了门让他自个儿玩。小家伙初时粘着自己想和自己一起出去,后来被自己阴森森威胁了下便乖乖听话了。
“任姑娘你真没想过给他瞧瞧眼睛?我这次回京到可以找几个有名的大夫来。”容子灏淡淡开口。
任小泉面上做出一副叹气的模样:“多谢公子好意了,这是我们家家传的毛病,男的都有这毛病,过个七八年就会慢慢好起来。”
端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家传这词简直用的顶呱呱的妙,还有任姑娘,这慌扯得太不走心了。
可更不走心的却是她家公子。
“那就好。”容子灏竟满脸正经地回了一句。
端云:“......”
任小泉跟着呵呵笑了两下。
“不过本公子倒想到了一个叫你报恩的法子。”容子灏突然开口。
任小泉脸上的笑容,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滞了滞。
“啊!”她微微惊叹一声,迅速回过神来,“那简直是太好了!”
端云听着她的言不由衷,不禁翻了个白眼。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15 15:30:00 +0800 CST  
“做菜?”任小泉一愣。
“我在这郑城恰有一处酒楼,名唤九醉楼。”容子灏接过端云敬上的清茶,微抿了一口,“我瞧着你厨艺不错,若想报恩,倒可以在我那酒楼待上些时日。”
任小泉心里的念头快速地转了几转。
自己在郑城一无人脉,二无了解,三无产业,想要在郑城立足是难上加难的,可若是应了容子灏之说,那简直是多了天大的依靠,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可就是因为这是大好事,反倒让任小泉心里不安。这哪是报恩,这叫继续承恩!
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容子灏如此关照?他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
仿佛看到了任小泉的犹疑,容子灏轻笑了下,慢悠悠开口:“我是不会付你工钱的,另外,我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顾。”
任小泉微微低了头,再抬眼时,已是笑意盈盈。
“那老板您会不会包吃住啊?”
“老板?”容子灏眉间轻挑。
任小泉脑子一空,可了劲地想古代把老板叫什么,可就是没半点头绪。
“......老大!”她站直了身子,冲容子灏立正,“请问老大包吃住吗?”
容子灏:“......包......”
当任小泉蹦蹦跳跳着离去时,容子灏看着她两手上似乎摇摇欲坠的托盘,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公子。”端云犹豫了下。
“说吧。”容子灏又抿了一口茶水。
“公子,如果要监视她的话,我们在郑城的眼线多的是,为何......”
“你的意思,让我为了她专门拨出一个人?”容子灏反问。
言下之意,特意派人去监视任小泉——简直浪费!
端云噗嗤笑了出来,她还心道公子怎的对这个任小泉如此宽厚,却原来自家公子还是和从前一个样——百事利为先。
“那公子真要让她做的菜品上桌吗?”
容子灏“咦”了一声。
“端云,我发现,你最近蠢了不少。”容子灏指尖敲了敲桌面,“这需要我去管吗?”
端云倒吸一口气,忙跪了下来:“公子恕罪。”
容子灏站起身:“端云,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别管没必要管的事,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端云俯身在地上,直到听不到容子灏的脚步声,才慢慢抬起头来,额上,已有冷汗沁出。
任小泉是拿着托盘蹦蹦跳跳离开的,而她脸上的笑容一直维持到了她进屋。
她关了门,几步上前把寻声望向自己的任天抱在了怀中。
怎么办,该怎么办?容子灏那个男人,似乎盯上了自己。任小泉虽然也花痴他的容貌,欣赏他的气质,心里却清楚这样的人对自己这般独特绝不是因为看上自己。
他想要什么?
若是自己拒绝,想来那个男人有的是办法通过其他渠道来获得他想要的东西,所以自己没有选择。
“小家伙,你说,我该怎么办?”任小泉脸上留下两道泪水。
她想坚强,想无畏,可她做不到。只要她一闭眼,那一幕横尸十几的场景便会闯入她的脑海。即使她在厨房待了两个多小时,被油烟味各种熏,也去不掉鼻端萦绕的那股子血腥味。
当她意识到自己被容子灏盯上时,那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就像是暗夜中数十只狼睁着绿幽幽的眼,围住你,盯着你,准备撕咬你。
“难道他想把我卖到窑子里去?”任小泉手指一紧,脸皱了起来。
自己在人间确实算得上花容月貌,虽然不及凉飞扬,也似乎比不上容子灏的气质,但若搔首弄姿起来绝计也可以成为一代名妓......
“呸呸呸!”任小泉摇着脑袋朝地上假啐了两口,自己竟不自觉想起了那副画面。
“窑,子。”任天站在任小泉腿上,一手搂着她的脖颈,一手顺势而自然地落在了任小泉胸前,“窑,子。”
任小泉脸色黑了黑,一把拍开小家伙放错了位置的手。
“窑子,窑子。”任天似乎觉得这个词极有趣,傻笑着重复。
“学这个词学的倒挺快。这个词可不是好词。”任小泉肃了脸色点了点任天的额头,“不许说这个词。”
任天倒也听话,见任小泉脸色严肃便止了话头咧着嘴笑。
任小泉觉得自己自从身边有了个任天后,免疫力和自制力越来越好了,光这笑容自己每天看着不知用了多大忍耐力才没有扑上去使劲亲......
可话说回来,为什么小家伙对窑子这个词这么感兴趣?看来男人的劣根性是从穿开档裤时就开始的。
晚上的时候,任小泉叫了热水洗澡。光是按自己来到这异世的时间来算,她都已经五天没洗澡了,都快捂出痱子了。可当她谢过小二抬上来的热水桶后,和任天大眼瞪小眼时,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自己,要在小家伙面前宽衣解带?
颦眉思索了两秒钟不到,任小泉袖子一挥,下了决定。
“一起洗!”本来想着给小家伙洗过后自己再洗,可好像无论怎样,自己都会被他看光光,那还不如一起洗,倒免去了水变凉的状况。
然而,乖巧了这么些天的任天突然不乖巧了。
虽然没有大哭出声,但那委屈至极的脸色仍是毫不掩饰地昭示着小家伙有多不情愿。
“你委屈什么!”任小泉的动作毫不留情,接二连三地扯掉了小家伙的小外套,小褂子,小肚兜,小裤子......
这身衣服是还孟婆婆改的,有些不合身,摸着也糙,过两天手头有小钱了就给小家伙买新衣服。
“不洗......不洗......”任天见抿着嘴酝酿了老半天泪花都不管用,顿时急了,也不再装可怜,挣扎着就朝床里面缩,小小的胖乎乎的白嫩身子滚在被子一角,蜷缩着和任小泉无声对抗,显得异常可怜。
任小泉一阵头疼,洗个澡能要命嘛?!
又哄又骗了半天,任天都缩着不搭理任小泉。再这样拉扯下去水都凉了,而且小家伙光着身子也容易着凉。自己必须速战速决!咬牙狠了狠心,任小泉两手叉腰,瞪着任天:“你要是不洗我明天就把你丢了!”
蜷缩成一团的小家伙终于抬了头,一脸的震惊,眼里方才续了半响都没流出来只打着转的眼泪哗啦一下便涌了出来。
不能心软!任小泉默默告诫自己。
任天见任小泉不上来哄自己,终于抽抽搭搭爬了出来。
肉肉的小身子滚在任小泉怀里的那一刻,任小泉长舒了一口气。
而当该任小泉脱/衣服的时候,她自己倒不淡定了。下决心是下决心,做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咬着牙的任小泉对上了任天紫得发亮的瞳孔,那里面还含着泪花,看起来委屈极了。她心里不由一软,自己真是想太多了,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男女之别......
想通了的任小泉动作很快,唰唰地脱了衣服就跨了进去。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又给小家伙全身上下细细清洁了一遍,某个小小家伙也没有放过。
可能是因为被任小泉的话吓到了,小家伙乖乖地被任小泉各种摆弄,配合极了,反倒让任小泉内心涌出一丝丝的罪恶感来。洗完澡,用柔软干燥的布巾擦干了身体,任小泉抱着任天跨出浴桶,这才叹了一口气亲了亲小家伙脸颊。
“看吧,洗澡不痛不痒的,乖孩子要爱干净。”任小泉坐在床边,拉着小家伙的手轻言细语。
皱皱眉头,又皱皱鼻子,任天控诉地瞪任小泉:“丢掉......”
眼看着他说完这两个字眼泪又有决堤的架势,任小泉赶忙地搂住他:“不会不会,我绝不会丢掉小天的。”
任天还是皱着小鼻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有这么严重吗?任小泉不禁深刻地反省起自己的所作所为。
反省了会,任小泉终于意识到——好吧,还是意识不到自己做的有多过分......
不过知错能改是任小泉向具备的良好品性。
“是我不对了,不该说那样的话,可这是吓小天天的哦。任小泉绝不会丢掉小天天的,来,拉钩。”任小泉抓起小家伙一根手指,勾着自己的手指,“拉钩拉钩,一百年不许变,任小泉绝不会丢下任天。”
小家伙疑惑地看着自己和任小泉的手指,转了转脑袋:“拉钩?”
“这样做就叫拉钩,表示着我们双方一定会遵守诺言。”任小泉耐心解释。
小家伙露出一丝若有所思地模样,然后有模有样地又拉了拉手指:“小天天以后会听话的,泉泉不能离开小天天。”
任小泉一愣。
泉泉......
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
“......好。”她微微笑着,摸了摸任天貌似又长了一些的细软头发。
门外的一人脸上闪过一丝恍惚。
容子灏慢慢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却偏偏......过分苍白。
他默默站了会,直到听不到任何动静传出来。
目光轻轻扫过横尸在门前的店小二,又面无表情地转开。
脚步轻抬,白色的修长身影一闪便消失了。
端云静静从暗处挪布出来,打了个响指,便有黑衣人跳出来处理地上的尸体。
为什么,不过是在偷看一个女人洗澡,有什么必要亲自动手。就算是那小二看光了那女人又怎样?奸/了那女人又怎样?与公子有什么关系!
公子,从来不管闲事的......
端云,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午时容子灏说的话突然在端云耳边响起......
端云浑身一抖,骤然回神,抬脚跟上了容子灏。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15 21:11:00 +0800 CST  
没有人看吗?伤心.......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15 21:12:00 +0800 CST  
任小泉看到九醉楼的时候彻底惊呆了。
她还想着为什么容子灏既然有家酒馆怎么还住着客栈,原来此酒馆非彼酒馆!
九醉楼,还真是久醉-----若任小泉还看不出那个个貌美肤白,各有千秋,穿着撩人,凭栏而笑的女子是干什么的,她真是白活二十几年了!
任小泉脑中警钟长鸣,她一手抱着任天,一手颤巍巍指着容子灏,面色凄伤。
“原来你真的要把我卖到窑子里!”
把我哄过来卖了,这人端得打的好主意!
容子灏眼神复杂地看了眼任小泉,眼里嫌弃意味明显,看得任小泉一愣一愣。
“我家公子若真打的如此主意,需要哄骗你吗?”端云怒了,没好气地回头朝任小泉吼了一句。
容子灏琢磨着任小泉的话,难不成她想过这个情况的可能性?
他真不知,是该说她傻,还是说她太高看自己。
“我九醉楼的姑娘,个个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子灏轻轻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任小泉。
言下之意,你有这样的本事吗?
任小泉像是被瞬间石化了般,咔嚓嚓碎成了一团......
这世上最郁闷的不是有人叫你做你不屑于做或者不愿意做的事,而是那件事你还没有资格做!!
任小泉张了张嘴,麻利地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路。
“我错了!向您道歉!”
容子灏转过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没有答话。
任小泉见容子灏转了头不搭理自己,又觉得四周姑娘们投来的目光似乎不太友好,讪讪低了头。看来这楼里的姑娘都是这容子灏的迷妹啊。不行不行!自己得表明立场,不能平白招黑。
任小泉暗暗想着,放慢了步伐,悄悄地和容子灏拉开了距离。
容子灏并没有察觉到任小泉的小动作,他脑里正转着另一桩事。
昨夜他偶然路过这女人房外,正好撞见那小二偷看她洗浴,顺手便杀了那小二,可当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那孩子的说话声。
自己此番留下这女子不过都是为了那孩子,乍一听到说话声竟愣了半时没反应过来。他也算饱读诗书之人,却从未听说有什么小儿可以聪慧到不满半岁的模样便可以口吐人言!
容子灏心里又惊又疑,于是他做了一件事,一件他从未做过,也从未想过的事。
他微微俯下身,把眼对在了门的缝隙上......
容子灏并不知道,他的这一举动彻底毁了他多年来在属下心中留下的无欲清冷到极点的形象。
不过这件事容子灏不知道,也不关心,可他却不得不关心另一件事------那个孩子的眼睛,似乎并没有毛病!
他本欲细看他的眼睛,却苦于角度和内心不知为何涌起的丝丝抗拒,最终还是没有看清那孩子的眼睛。可他确定了一件事,这孩子并没有眼疾。
任小泉想掩盖什么?这孩子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容子灏一想到师父的遗言和那块生生碎掉的玉,便没有办法不去探查,不去好奇。
若不是家里出了些事,他倒可以留在郑城亲自去查。只是如今情况特殊,他必须尽快赶回京城。
任小泉抱着任天跟在端云后面,安静温顺,生怕生出什么幺蛾子。端云领着任小泉认了九醉楼的管事,又认了房间,交代了一些事情。
九醉楼的管事竟不是任小泉想象中的擦着粉搔首弄姿徐娘半老的老鸨,反而是一个年近五十头发半白的老人,人称云叔。任小泉心里不厚道地笑了,这个年纪的男子,每日里见着那么多貌美如花的女子却有心无力,真是有些可怜。思及此处,又有些同情起云叔来。
“云叔!”任小泉脆生生叫了声,又听云叔问起任天的眼睛,便又扯出那一套说法。
云叔正感慨这么乖的小子怎的生了眼疾,却觉得任小泉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
“怎么了?”云叔不由抬手摸上自己的脸皮,“咱这脸当然比不得你们这些大姑娘的。”
任小泉脑海中已经臆想出一派景象,也没听清云叔说什么,随口应了两句就跟在端云身后继续走,留下了一脸莫名其妙的云叔。
任小泉的房间一直走了数十分钟才到。任小泉并没有想到,外表看起来并不大的九醉楼里面竟别有一番洞天,不过想想这里要住下几十个姑娘,还要住下侍奉的,做打手的,打杂的......似乎也没那么奇怪了。她的房间在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里,旁边有一棵三人腰身粗的梧桐树,房屋看起来比方才路过的房间差了很多,甚至有些破破烂烂,似乎陈旧了许久的模样。
“这房屋一直空着,你且就住在这里吧。”不知为何,端云对自己的脸色比前两日似乎差了不少。
“好!谢谢端云妹妹。”任小泉咧出一个大大的笑。房屋破没有关系,只要有个栖身的地方对她来说就已是天大的好事。
端云冷笑了一下:“我方才说的事你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就好,还有,我可没有什么姐姐妹妹的!”她轻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一副嫌弃的模样。
任小泉正要说出口的“麻烦了”便卡在了嗓子眼。
她疑惑地挑了挑眉,当初自己刚醒来的时候,这小姑娘是多么的温婉可人,怎么短短几天就跟换了灯芯一样......
“泉泉......”怀中的小不点低低在叫着任小泉。
任小泉低头点了点小家伙鼻尖:“小家伙,叫姐姐!”
............
“天哪!累死了!!”任小泉一屁股坐在床上,生出一种永远躺下去的冲动。
收拾这屋子一直从早上到现在,中午的时候还是一个挺秀气的叫做丽娘的女子送来了一篮子菜,而且丽娘还贴心地给小家伙准备了牛奶。任小泉真的要感动哭了,千恩万谢了一番送走了丽娘,又喂了小家伙吃东西后,继续收拾房间到了这个时辰。
眼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快黄昏,任小泉摸了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决定去厨房做一桌子菜讨好讨好......姑娘们。
不放心把小家伙一个人扔在屋里,而小家伙也缠自己得厉害,任小泉索性抱了任天去了厨房,告了云叔一声便去做菜了,小家伙自个儿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玩。菜的香味勾得某个小馋虫不停地朝任小泉抬手叫,任小泉窃笑着不搭理他,自个儿低头查看火势,可一回头,冷不丁看到小家伙已经蹒跚摇晃着自个儿下了椅子朝任小泉跌跌撞撞过来了。
任小泉在听到小家伙会说话之后便尝试着教他走路,可半点成效也没有后,她便放弃了这种打算,想着再长大些就会走了,可没有想到......
果然吃货的力量是伟大的,有潜力的,可怕的!
任小泉见他晃晃悠悠肚饿样子,有些担心他摔倒,可有不愿轻易放弃这个好机会,便忍了按捺住内心紧张眼也不眨地盯着小家伙。
一步,两步,三步......
肉乎乎的小身体入了怀,任小泉吊着的心也安了下来。
捞了一根煮烂的骨头给任天啃,任小泉笑呵呵便看着小家伙可爱的模样边坐着菜。
当一切准备好,把菜端上了桌后,任小泉才知道,容子灏一行人中午就已经离开郑城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任小泉心里既松了口气,又有些好奇。容子灏到底是什么身份,哪里人,为什么会在郑城开一家青楼,这些疑问始终都萦绕在任小泉心头,可她不会开口问,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她可不敢让容子灏知道自己对他地来历感兴趣。装疯卖傻了这两日,可不能功亏一篑了。
然而,便是任小泉再想避着事端,事端却还是自己找上了门。
任小泉虽然给云叔打了招呼,却也察觉的到不少姑娘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好感,所以便思量着捧场的人怕不会多,便只做了五六道菜,可没想到到了吃饭的大厅后,呼啦啦陆陆续续涌来了三十几个人!
“就这点东西,还好意思叫众姐妹来?!”一个眉眼妍丽的女子翘着涂着大红色兰蔻的手指,拈着一方粉色的丝帕,面上嘲讽意味十足。
倒是一位泼辣性感的美女。任小泉心里点头论足了一番,才潘然意识到这泼辣美女的炮是冲着自己开的......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捧场。真是谢谢大家了,大家慢慢吃,我再去做些来。”任小泉轻笑着。
“任姑娘,不用了。”说话的却正是午时的丽娘,“兰香姐姐,任姑娘做菜也不容易,咱们就别挑挑拣拣了。”
“就你丽娘是好人!”兰香哼了一声,“我们倒都是恶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丽娘皱了眉头。
“那你是何意!”又一个姑娘施施然扭着腰身上前,站在兰香身侧,似笑非笑盯着丽娘。
任小泉笑了下,上前挡在了丽娘前:“姑娘们个个身材这么好,晚膳总要合理些才能更好的保持身材不是,再说待会客人来了若吃成个挺着小肚子的模样岂不是不太雅观。”
任小泉这句话挑不出错,却偏偏听得人心里极不舒服。
任小泉看着那兰香一脸吞苍蝇的模样,心里暗爽。欺负欺负她这新人倒没有关系,自己也不在乎,可丽娘却是这九醉楼里唯一一个对自己不错的人,此番也是因着自己和兰香等人起了口舌,无论怎样,自己都是要知恩图报的。
一顿饭吃的并不愉快,尽管只有六菜一汤也剩了大半。
任小泉一边庆幸着自己做菜的时候已经吃了个差不多,一边装作什么都没发觉的模样默默打量着桌上的暗潮涌动。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十几个女子,还都是个个花朵似的青楼女子,那更是一场热热闹闹的大戏了,以后的日子有得过了。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17 17:23:00 +0800 CST  
“困死啦......”任小泉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朝外一看,果然已是快下午了。
这是任小泉在九醉楼的第二个月了。
这两个月是彻底打乱了任小泉的生物钟。彻夜不眠,白日里一觉睡到下午,这是整个九醉楼所有人的生活习惯,也是端云当初冷着脸叮嘱了自己几番的事。九醉楼的姑娘们晚上工作,白日休息,任小泉也要应着她们和客人的习惯已备不时之需。
而她第一次来九醉楼时看到的姑娘齐聚的盛状,是因为容子灏来了郑城。平日里在白天是几乎见不到多少人影的。
任小泉越来越觉得,容子灏把自己弄到九醉楼,对他来说,不过是多了一张吃白饭的嘴。因为九醉楼似乎并用不到任小泉,九醉楼的姑娘分三六九等,厨子也分三六九等,身份高的姑娘配身份高的厨子,而任小泉的水平,便是中等偏下的。事实上,就算是如此,她做的菜也没有多少人吃,因为卖相不好。任小泉初时很是挫败,尝了其他厨子的菜也没觉的有什么好,后来看到姑娘们喜欢的都是些秀气漂亮的糕点和精致的小菜,便也释然了,只追求卖相可不是什么爽快的事,这可是她们的损失------没看大小丫鬟和打杂的看门的都爱极了自己的手艺嘛!
而且没有多少人点自己做菜,任小泉也乐得清闲,有时撑不住困意早早就睡了。
但是一个月前出了个事。一个在九醉楼挺有分量的姑娘突然在二更的时候点名要任小泉煮的红枣汤,偏偏此时的任小泉正在梦中打钟飞打得爽快......
于是便悲剧了。因为那个姑娘,正是和任小泉从刚开始就不对付的九醉楼四花之一,兰香。
任小泉不仅被云叔训了一顿,还被罚扫了三天的地。
从那之后,任小泉再也不敢偷懒了,便是每日里硬撑着坐在炉火前打盹,也绝计回不了屋。任小泉心里清楚,那兰香最是瞧不起自己坐的菜,不过是看自己不顺眼故意折腾自己罢了。
看你不顺眼,没有理由。
任小泉每日里笑呵呵回应着所有的刁难或者意有所指的谩骂,既不撕破脸皮又能怼的你无话可说。
笑话,虽然她不喜欢骂人,但她骂人不吐脏字的本事,这些姑娘修炼个几百年也赶不上她!
另外一个让任小泉忍下所有不爽的重要原因便是任天。虽然九醉楼里的不少人不待见自己,可却没有人不喜欢任天。就连兰香便是面上不好看,有一次也被任小泉暗地里撞见塞了一根麦芽糖给了小家伙,面上还带着既欢喜又疼惜的神色。
任小泉那一刻觉得心软了不少。
楼里的姑娘不待见自己,其实自己也打心眼里瞧不起她们。虽然任小泉清楚她们不过都是被生活逼到这个地步的苦命人,却仍是下意识地排斥和疏远,只不过这份排斥被压到了心底深处。一个人对你好不好,只要用心感受,总能感觉的出来,尤其女人的第六感更是强大,而且这楼里的姑娘哪个不是玲珑心思?所以任小泉知道,她们对自己不待见很大程度上不过是因为自己也没有用真心待她们。
任小泉从来没有停止想办法离开九醉楼,这样的胭脂地,便是自己住的惯,她也决不允许任天继续住下去。而这些日子,这件事已经有些眉目了。任小泉在闲暇的时候,用九醉楼的名头当了一颗珍珠,换了不大不小的一笔钱,倒可以在郑城买一所小宅子,那所宅子任小泉看过了,其实还是极不错的,贱卖的原因卖主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她私下里打听了才知道,那所宅子里死过人,似乎还闹鬼。
任小泉不在乎这个,她以前不信鬼神,这次来了这地方才不由得不信,但她自己此时都是个妖,虽然弱得让她自己都经常忘了这件事,但终究也归于灵异一类,又怎么会怕和自己同类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任小泉一直信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而任小泉这辈子至今为止做过的亏心事便只有不孝一点。
而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去在二老膝下承欢。
“泉泉......”一旁的小家伙翻了个身,滚出了半截光溜溜的身子。
任小泉扶了扶额,说了不知多少句叫姐姐,这家伙从来不听话。
任小泉摸了摸熟睡着呓语的小家伙的脸颊,有些恍惚。
不知是不是错觉,任小泉总觉得这两个月来,小家伙长的很快,看起来已经是寻常普通孩子一岁的模样了,已经可以在楼里调皮地跑来跑去,也时常跟在她的身后一声声“泉泉”的叫。
云叔初时还惊诧了下,后来被任小泉一首《伤仲永》唬得一愣一愣,反倒比任小泉还要积极地想送小家伙去学堂......,
拜托,再聪明他也只是一岁的模样啊!
小家伙的眼睛上仍然蒙着一层墨色的布条,可那布条似乎挡不了他的视线,任小泉也不担心他跑来跑去会从什么坑里掉进去,而楼里的姑娘却不一样,只要见着这家伙乱跑就纷纷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生怕他摔着。
也是奇了怪了,自己不受待见,小家伙怎么就这么受欢迎?姑娘们怎么不爱屋及乌对自己也好点呢?
心里疑惑的任小泉有一次便无意间撞见了一幕。
“漂亮!”小家伙捧着大大的苹果咧着嘴朝海棠笑。
“那我漂亮吗?”一旁的十娘拿出一个橘子在小家伙面前晃了一下。
“漂亮!”小家伙忙不迭地点头,十娘便笑嘻嘻地把橘子给了小家伙。
“你们别逗他了。”丽娘拿出两块糖塞到了小家伙的兜里。
“好想亲他一下。”露珠感慨了一声。
“得了吧,小坏蛋就嘴甜,一想抱抱亲亲就跟脚底抹了油似得。”
............
默默退开的任小泉:“......”
幸亏小家伙没有失过身。
思及此处,任小泉不由笑出了声。
“泉泉......”小家伙翻了个身,却是醒来了,圆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两圈,滚了两滚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出去玩!”他张开手便朝坐在床边的任小泉扑过去。
接了个满怀的任小泉很无奈,这才刚睡醒就想着玩,果然是孩子,光溜溜得也不知羞。
这些日子因为她的习惯,小家伙的作息也有些和自己同步,任小泉心里有些担心,自己倒没有关系,就怕任天还小,这么黑天白日的颠倒,会不会影响了正在发育的身体。
搬出去的计划,不能再拖了。
虽然她还不知道容子灏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这两月来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只要身处郑城,想来容子灏也不会不放自己离开九醉楼。
“好好好,给你穿好衣服就带你出去。”任小泉拿起一件青色的短袖短裤给小家伙套上。这两日天气热了起来,她便按着现代的款式托绣活好的丽娘做了一套凉快的衣服给小家伙,又投桃报李画了一款极漂亮的连衣裙给了丽娘,据说在客人前大火了一把。任小泉挺囧的,她的本意是想让她用做睡衣的......
任小泉每日待在厨房里也热得慌,可入乡随俗很重要,她并不敢在外面穿着短袖短裤露胳膊大腿的,自从南洼村一事后,她便觉得自己的胆子小了不少,再不敢有任何让人觉得怪异和格格不入的举动。所以有时她羡慕极了小家伙可以穿着清凉地撒丫子跑。
“小天。”任小泉一想起那天撞见的场景便觉得心底微微有些失落,小家伙都说了别的姑娘漂亮,却从来没有夸过自己,虽然他每日里极黏自己,而自己也享受着可以亲他抱他的特权,可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
“你说我漂不漂亮。”任小泉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按着进度,再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蓄发了。
小家伙竟然摇了摇脑袋。
“不。”
任小泉一愣。
这......难道颠倒了生物钟两个月自己变得不能见人了!!任小泉心里一惊,就要站起身抓来黄铜镜瞧一瞧。
黄铜镜子照出来的人影模糊不清,简直要让用惯了镀银玻璃镜子的任小泉抓狂。所以打心眼里嫌弃黄铜镜子的任小泉几乎没怎么照过镜子,平日里洗漱时都是洗把脸随意拢拢头发扎个马尾。任小泉几乎都快忘了以前自己每次洗脸化妆都会用的半把小时的情形。任小泉已经很刻意去忘掉自己在这异世讨生活的两个月过得是怎样的日子,因为越想便会越委屈。
可此时此刻,任天的这句话,让任小泉刻意不去想的狼狈汹涌而来。
她以前还能自我安慰,咱不用梳洗打扮,咱天生丽质难自弃,可此时......
任小泉刚站起来要去那镜子,床上的任天却伸手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泉泉不是漂亮,是美丽。”任天咧开了小嘴。
“什么?”任小泉又是一愣。
“泉泉是最美丽的泉泉!”任天举起小拳头放在脑袋边,像极了少先队员宣誓的模样,“天天最喜欢泉泉!”
任小泉定定看了任天半响,突然低下头抱住了他。
“泉泉也最喜欢天天。”
很喜欢,很喜欢。
因为你是我这异世唯一的相伴。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17 18:31:00 +0800 CST  
@小仙太阳吖@梦北123@若有如果可忘@木人石心sdj@昭奚念远@半城烟沙

楼主 阿政的老巢  发布于 2017-03-18 17:04:00 +0800 CST  

楼主:阿政的老巢

字数:401873

发表时间:2017-03-04 23: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02 07:56:27 +0800 CST

评论数:1568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