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归宿（替身梗 忠犬影卫受 重生）
我有两个诺言。
第一，我要保护主子。
这是我成为影卫的尊严。
第二，我要用尽全力去爱他。
这是主子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暗自发的誓。
可我最终未能践行任何一个。
我看着主子死在我前面。
我以为我获得新生，是去创造一个主子和我的归宿。
才不是。
第一，我要保护主子。
这是我成为影卫的尊严。
第二，我要用尽全力去爱他。
这是主子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暗自发的誓。
可我最终未能践行任何一个。
我看着主子死在我前面。
我以为我获得新生，是去创造一个主子和我的归宿。
才不是。
一。
南湘的土是肥沃的红壤，盛产柑橘，经年累月，土里似乎都有种橘子特有的清甜。
然而这清甜，到了影门，却消散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血浇灌出的肃杀气息。
因此，尽管此处是与别处一般无二的青瓦白墙，种着芭蕉丁香，也没有什么江南缱绻的诗意。
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正懒洋洋躺在芭蕉树下。
他没有半点外界传说中的影门之人的冷酷无情，严肃高冷，不苟言笑，整个人带着笑意。
他本就生的清秀好看，笑起来眼眸弯出一个弧度，意外的勾人。似乎看着这张脸，世上就在没什么值得烦心的事，所有阴影都融在那双眼中，化成澄澈的愉悦。
只是他周围满是血腥，黑衣湿了大半，破损严重，底下是触目惊心的伤，正汩汩的流血。然而尽管周围端的是绿荫花香的好风景，这一个满身是伤的人在这亦丝毫不显得突兀。
“松梧？”他本是毫无形象的瘫在地上的，听见声音那一刻，忽然一僵，整个人掩在宽大的叶子里。
“好了别躲了，看见你了。”来人亦是一身黑衣，他一手提着药，一手拨开芭蕉叶，然而叶下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我功夫没你好，你快出来吧。”来人嗓音低沉，温温柔柔的带着些无奈。
松梧方自树后出来，自觉的接过药：“多谢啊，松眠最好了。”
他不让松眠动，自己熟练的掀开衣服上药，有些地方干了，衣服粘在伤口上，他就直接撕下来，还不以为然的搭话：“你怎么没去陪着主子？”
主子身边有不少人，但影卫只有松眠和松梧两个跟着。
松梧不着边的想，万一主子看上别人怎么办。
松眠道：“不放心你。”
“我有什么不好放心的。”松梧蹙着眉胡乱擦擦血，“你说咱主子为什么总板着脸，他对你笑么？他笑起来好看极了。”
松眠带点无奈的看他：“妄议主子，要是别人听见，你又逃不了一顿罚。”
顿了顿，他清咳一声，小声问：“主子又从没对你笑过，你怎么知道好不好看？”
影门等级森严，再胆大的到了主子面前也规矩不少，偏偏松梧一点不怕的样子，同一批里面就他挨罚最勤，他却半点记性不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受宠。
这次也是，主子好好吃着饭，他原本应该隐在暗处等主子吃完，却无比自然的上了桌，伸手把主子没动的小龙虾尽数剥了，十分神速，之后无辜道一声“属下洗过手了”便隐回暗处。
结果当然拖出来受了刑。听说他受完刑走路都不稳，不过半日就又生龙活虎的闹腾。“罚就罚呗，一回生二回熟，反正死不了。”
松梧甚至笑嘻嘻的举了下胳膊，给他看上面伤痕，“看，刑部也认识我了，比上回温柔多了。”
他用力有点猛，“温柔”的伤让他不由自主咧咧嘴，低头仔细处理伤口，不再言语。
松眠又在旁边念叨他。松梧低头一瞬就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不甚在意的涂药，一边回想主人笑起来的样子。
以前，主人是天天笑的。那时候主人还会突然拥住他，那双琥珀色眸子带着桃花，对他说：“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不过那是很远以前了，现在的主人只会蹙着眉怒斥着让他守规矩，老老实实当个影子。
他突然出声，打断了松眠的喋喋不休：“好啦，我以后不给他剥虾了。”他记得主子最喜欢吃虾，却不会剥，暗想：“让你打我，以后都没虾吃，哼。”
南湘的土是肥沃的红壤，盛产柑橘，经年累月，土里似乎都有种橘子特有的清甜。
然而这清甜，到了影门，却消散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血浇灌出的肃杀气息。
因此，尽管此处是与别处一般无二的青瓦白墙，种着芭蕉丁香，也没有什么江南缱绻的诗意。
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正懒洋洋躺在芭蕉树下。
他没有半点外界传说中的影门之人的冷酷无情，严肃高冷，不苟言笑，整个人带着笑意。
他本就生的清秀好看，笑起来眼眸弯出一个弧度，意外的勾人。似乎看着这张脸，世上就在没什么值得烦心的事，所有阴影都融在那双眼中，化成澄澈的愉悦。
只是他周围满是血腥，黑衣湿了大半，破损严重，底下是触目惊心的伤，正汩汩的流血。然而尽管周围端的是绿荫花香的好风景，这一个满身是伤的人在这亦丝毫不显得突兀。
“松梧？”他本是毫无形象的瘫在地上的，听见声音那一刻，忽然一僵，整个人掩在宽大的叶子里。
“好了别躲了，看见你了。”来人亦是一身黑衣，他一手提着药，一手拨开芭蕉叶，然而叶下空荡荡的，并没有人。
“我功夫没你好，你快出来吧。”来人嗓音低沉，温温柔柔的带着些无奈。
松梧方自树后出来，自觉的接过药：“多谢啊，松眠最好了。”
他不让松眠动，自己熟练的掀开衣服上药，有些地方干了，衣服粘在伤口上，他就直接撕下来，还不以为然的搭话：“你怎么没去陪着主子？”
主子身边有不少人，但影卫只有松眠和松梧两个跟着。
松梧不着边的想，万一主子看上别人怎么办。
松眠道：“不放心你。”
“我有什么不好放心的。”松梧蹙着眉胡乱擦擦血，“你说咱主子为什么总板着脸，他对你笑么？他笑起来好看极了。”
松眠带点无奈的看他：“妄议主子，要是别人听见，你又逃不了一顿罚。”
顿了顿，他清咳一声，小声问：“主子又从没对你笑过，你怎么知道好不好看？”
影门等级森严，再胆大的到了主子面前也规矩不少，偏偏松梧一点不怕的样子，同一批里面就他挨罚最勤，他却半点记性不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受宠。
这次也是，主子好好吃着饭，他原本应该隐在暗处等主子吃完，却无比自然的上了桌，伸手把主子没动的小龙虾尽数剥了，十分神速，之后无辜道一声“属下洗过手了”便隐回暗处。
结果当然拖出来受了刑。听说他受完刑走路都不稳，不过半日就又生龙活虎的闹腾。“罚就罚呗，一回生二回熟，反正死不了。”
松梧甚至笑嘻嘻的举了下胳膊，给他看上面伤痕，“看，刑部也认识我了，比上回温柔多了。”
他用力有点猛，“温柔”的伤让他不由自主咧咧嘴，低头仔细处理伤口，不再言语。
松眠又在旁边念叨他。松梧低头一瞬就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不甚在意的涂药，一边回想主人笑起来的样子。
以前，主人是天天笑的。那时候主人还会突然拥住他，那双琥珀色眸子带着桃花，对他说：“我喜欢你笑的样子。”
不过那是很远以前了，现在的主人只会蹙着眉怒斥着让他守规矩，老老实实当个影子。
他突然出声，打断了松眠的喋喋不休：“好啦，我以后不给他剥虾了。”他记得主子最喜欢吃虾，却不会剥，暗想：“让你打我，以后都没虾吃，哼。”
二。
“松眠。”
顾挽在芭蕉叶丛后站了许久，也没引来松眠的半点注意，心下烦躁地盯着两只影子言笑晏晏，还是不情不愿地开了口。
“主子。”两人吓得连忙跪地行礼，松眠膝盖落地的声响像是落在顾挽心上。顾挽也忘了生闷气，移步拥起人，“不是说了不用跪么。”
声音冷淡，但柔柔缓缓地从心底流来，带着不加抑制的温柔。
松梧的药上到一半，上衣还有些杂乱，隐在宽大的芭蕉叶里，像是就要销匿身形，将这满园的明媚都留给那样近的两人。
“主子你都没扶我的。”松梧也没在意那点杂乱，将剩下的药收拾好，径自站起，“近夏了，你别站在这呀，抱着多热。”
顾挽也习惯了，从盯着松眠的视线里分了个余光，“打没挨够？”见松眠羞窘，不情不愿地离开点距离，“近三月刑部执松梧刑者，鞭三十，罚俸一月。”
“唉？”松梧差点委屈成一只河豚，剩下的话被松眠捂住，连拉带扯地跪地谢恩。
松梧顺着松眠的力道下滑，一点点矮下身，头磕在松软的泥泞中，眼睛发涩。
“谢谢主子呀。”
刚被主子呵斥，松眠纵是浑身不自在也不敢再跪，鼓了些勇气得看向顾挽，“主子……”
顾挽眼里的锋芒顿时褪了个干净，又不善言辞，对着松眠笨拙道，“我不会这么对你的，别怕。”
别怕。
松梧的思绪随着芭蕉的清甜味道散开，打着旋儿回到一个冬日暖阳的午后。顾挽眼里是看不清的淡光，一手揉乱他发，慵懒地盯着他的鼻尖泪痣，说别怕。
“你又替他们求情。”
顾挽的声音盛满无奈，侧身等人跟上来才迈开步子。
“您回哪儿啊？”
“书房，给你备了凉羹。”
松眠回望一眼，示意松梧药还留着，却只看到一个磕在泥里的身影。
松梧受的刑里血肉模糊居多，少有罚跪这样轻松的。松眠都怀疑自己是晃了眼，竟看到松梧的身形微不可查得抖了一下，在芭蕉的阴影里。
平心而论，松梧是很有本事的影卫，单论对影阁的贡献比松眠高了不止一星半点。松眠知道主子因为那些温暖的往事一直对他照顾有加，他很庆幸保护过主子，却从不奢望主子的偏宠。
明明没有资格。
书房后的空地里，一地的翠竹蜿蜒着生机，松眠苦笑地望着自己手里主子的佩剑，“主子，属下做不到。”
顾挽的重剑是江湖兵器谱里排的上号的名器，驱使要领在巧劲，说不清道不明，顾挽教了松眠许多遍，也见不到什么成效。
“再试试，不用急的。”顾挽也不是什么执念要松眠学，找不到借口跟人接触而已，此时看松眠在烈日下曝晒许久，又心疼得想召人回来休息。
“让我试试吧主子。”松梧隐匿的本事极高，连顾挽都没来得及察觉阻止。他向松眠眨眨眼，劈手夺下凌渊重剑，翻了个轻盈的剑花。
一招一式，松梧寻着记忆，凌渊在他手中像是失了重量，发出亲切的翁鸣声，欢快地舞出残影。
连峰不见雾，风过修竹摇。
毫无偏差，连收招都是顾挽改过的利落样式，剑锋晃眼，龙吟虎啸。
松眠躲到一边静静看着，极小心的笑了一下，指尖抚过虎口处裂开的纹路。
“松眠。”
顾挽在芭蕉叶丛后站了许久，也没引来松眠的半点注意，心下烦躁地盯着两只影子言笑晏晏，还是不情不愿地开了口。
“主子。”两人吓得连忙跪地行礼，松眠膝盖落地的声响像是落在顾挽心上。顾挽也忘了生闷气，移步拥起人，“不是说了不用跪么。”
声音冷淡，但柔柔缓缓地从心底流来，带着不加抑制的温柔。
松梧的药上到一半，上衣还有些杂乱，隐在宽大的芭蕉叶里，像是就要销匿身形，将这满园的明媚都留给那样近的两人。
“主子你都没扶我的。”松梧也没在意那点杂乱，将剩下的药收拾好，径自站起，“近夏了，你别站在这呀，抱着多热。”
顾挽也习惯了，从盯着松眠的视线里分了个余光，“打没挨够？”见松眠羞窘，不情不愿地离开点距离，“近三月刑部执松梧刑者，鞭三十，罚俸一月。”
“唉？”松梧差点委屈成一只河豚，剩下的话被松眠捂住，连拉带扯地跪地谢恩。
松梧顺着松眠的力道下滑，一点点矮下身，头磕在松软的泥泞中，眼睛发涩。
“谢谢主子呀。”
刚被主子呵斥，松眠纵是浑身不自在也不敢再跪，鼓了些勇气得看向顾挽，“主子……”
顾挽眼里的锋芒顿时褪了个干净，又不善言辞，对着松眠笨拙道，“我不会这么对你的，别怕。”
别怕。
松梧的思绪随着芭蕉的清甜味道散开，打着旋儿回到一个冬日暖阳的午后。顾挽眼里是看不清的淡光，一手揉乱他发，慵懒地盯着他的鼻尖泪痣，说别怕。
“你又替他们求情。”
顾挽的声音盛满无奈，侧身等人跟上来才迈开步子。
“您回哪儿啊？”
“书房，给你备了凉羹。”
松眠回望一眼，示意松梧药还留着，却只看到一个磕在泥里的身影。
松梧受的刑里血肉模糊居多，少有罚跪这样轻松的。松眠都怀疑自己是晃了眼，竟看到松梧的身形微不可查得抖了一下，在芭蕉的阴影里。
平心而论，松梧是很有本事的影卫，单论对影阁的贡献比松眠高了不止一星半点。松眠知道主子因为那些温暖的往事一直对他照顾有加，他很庆幸保护过主子，却从不奢望主子的偏宠。
明明没有资格。
书房后的空地里，一地的翠竹蜿蜒着生机，松眠苦笑地望着自己手里主子的佩剑，“主子，属下做不到。”
顾挽的重剑是江湖兵器谱里排的上号的名器，驱使要领在巧劲，说不清道不明，顾挽教了松眠许多遍，也见不到什么成效。
“再试试，不用急的。”顾挽也不是什么执念要松眠学，找不到借口跟人接触而已，此时看松眠在烈日下曝晒许久，又心疼得想召人回来休息。
“让我试试吧主子。”松梧隐匿的本事极高，连顾挽都没来得及察觉阻止。他向松眠眨眨眼，劈手夺下凌渊重剑，翻了个轻盈的剑花。
一招一式，松梧寻着记忆，凌渊在他手中像是失了重量，发出亲切的翁鸣声，欢快地舞出残影。
连峰不见雾，风过修竹摇。
毫无偏差，连收招都是顾挽改过的利落样式，剑锋晃眼，龙吟虎啸。
松眠躲到一边静静看着，极小心的笑了一下，指尖抚过虎口处裂开的纹路。
3.
这一夜。
无风无月，星河天悬。
松梧熟练地从一屋顶跃上另一屋顶。
他抿着嘴伏在瓦片上，整个人像是融入了黑暗，几缕发丝悄然落下来，随着他浅淡的呼吸摇曳。
他极快地摸到了那块最不稳固的瓦片，运力于指尖，就把那块瓦片掀开一小条缝隙。
那是个富贵人家待客的茶室。昏黄的烛火从小小的缝隙泻出，可以看见正有两个锦衣男子对坐在屋子一边的榻上下棋。
他擅长使剑，这是曾经江湖上都知道的，主子也是这样觉得，还称赞过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有古侠客之风。
可他其实最擅暗器之道，他可以凭借别在衣袖花纹上的一根绣花针在影卫排行中高居榜首。
提气，运力。
他眯起眼。
指尖露出一星银光。
正想饮口茶水的华服男子，额头上就出现一个血点。
松梧勾勾唇。又一个。
记忆里试图伤害主子的人。
又少一个。
主子，再等等，上天不给你一个光明平坦的未来，属下给你。
“啪——”
茶杯摔碎在地上，茶水像鲜血一样蔓延开来。
另一个男子见此景却没有半点惊慌，在针刺破空气时，他就仰头准确地看向了松梧的方向。
“主子……”
松梧喃喃，而已经有人听见了这边的声响，他运起身法，像飞鸟一般掠至远处了。
屋内，熏香还在冉冉升起。
顾挽手指捻着那沾满鲜血银针。
——这银针直接穿透了李尚书的头骨。
那人，若没有易容……
松梧，他到底是谁？
“松眠。”
“属下在。”
松眠从外头走进来。
“你看见了吗？”
松眠皱着眉没有说话。
“我可下了这样的命令给影卫？”
“未有。”松眠跪下。
“带他到我面前来。”
躺在芭蕉叶下晒太阳的松梧被几个执法影卫围起来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小雀跃。
主子也认出他了呢。
这下，主子会不会，正眼看看他呢？
看看他最锐的剑。
“主子召你。”
几个执法影卫脚有点软，他们可都是松梧的下届出来的——都听说过那个魔鬼。
“好呀，主子叫你们绑我了吗？”
松梧露出一个轻快的笑，乖巧伸出手。
一副厚重的精铁手铐就扣在了细细的手腕上。
影卫们擦了一把汗，压着松梧向前走。
这边松梧心情明朗，正在书房踱步的顾挽却紧皱眉头。
最近不断报上来的意外死亡的名字。
个个都是他准备除掉的人。
昨晚那个真的是松梧吗？是他不断暗杀这些人？
并未发布这样的命令，为什么他会杀这些人？
他迟迟不敢下令，只召了松梧过来。
他心底是怕的。怕错怪松梧，那个虽然总是不守规矩，但难得有活气的影卫。
他的心总告诉他，不能变成他父亲那样的人，那已经不能算作人了。
他望向窗外，窗外芭蕉丁香，蜂蝶乱舞，都混在风里飘进来。
松眠悄然站在主子身后，“松梧……您不必太担忧。他虽然顽皮了些，但对主子一片赤诚。”
“想必，是杀手易了容想离间主子和影卫。”
“您别气坏了身子……”
顾挽愣了愣，回头去瞧松眠。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松眠担忧的神色，朝他笑笑。
他怎么忘了，他身后还有松眠，还有整个影门。
成为主上那一刻开始，他一举一动就注定背负了比想象中更多的生命。
再转过头，他眼中已经不见半分茫然。
即使松梧无辜又如何，松梧对于他，是一个无法捉摸的人，偏偏这样一个人又有过于强大的力量。
若真是他，以一己之力打破了我谋划的格局。这样的人，太过危险。
如果不能完全掌控狗的獠牙，只能选择一颗颗拔去。
宁可错杀。不能容许任何人威胁到影门。
下了这样的决定，顾挽轻轻把头靠在松眠肩上，闭上眼。
“主子？”
“还好有你在。”
松梧边哼着歌边走向主子的书房。
他开始回忆这个时候主子在干什么。
午后主子会小睡片刻，起身要喝一碗碧螺春。
此时还是暑热，估计主子不爱喝热茶，一定要放凉了才喝。
喝了茶就该写写字画个画了，主子曾手把手教他这些文人的东西，可他最不爱学。
有一次主子从后面拥着他，手把着他的手作画，他不耐烦索性用小腿去蹭主子的腿——最后主子看着那副乱七八糟的画，晾了他一下午。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起来。眼角眉梢上都落了笑意。
周围的侍卫头低得更低了，心里同情这个被主子怀疑以至于发疯的可怜人。
这一夜。
无风无月，星河天悬。
松梧熟练地从一屋顶跃上另一屋顶。
他抿着嘴伏在瓦片上，整个人像是融入了黑暗，几缕发丝悄然落下来，随着他浅淡的呼吸摇曳。
他极快地摸到了那块最不稳固的瓦片，运力于指尖，就把那块瓦片掀开一小条缝隙。
那是个富贵人家待客的茶室。昏黄的烛火从小小的缝隙泻出，可以看见正有两个锦衣男子对坐在屋子一边的榻上下棋。
他擅长使剑，这是曾经江湖上都知道的，主子也是这样觉得，还称赞过他“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有古侠客之风。
可他其实最擅暗器之道，他可以凭借别在衣袖花纹上的一根绣花针在影卫排行中高居榜首。
提气，运力。
他眯起眼。
指尖露出一星银光。
正想饮口茶水的华服男子，额头上就出现一个血点。
松梧勾勾唇。又一个。
记忆里试图伤害主子的人。
又少一个。
主子，再等等，上天不给你一个光明平坦的未来，属下给你。
“啪——”
茶杯摔碎在地上，茶水像鲜血一样蔓延开来。
另一个男子见此景却没有半点惊慌，在针刺破空气时，他就仰头准确地看向了松梧的方向。
“主子……”
松梧喃喃，而已经有人听见了这边的声响，他运起身法，像飞鸟一般掠至远处了。
屋内，熏香还在冉冉升起。
顾挽手指捻着那沾满鲜血银针。
——这银针直接穿透了李尚书的头骨。
那人，若没有易容……
松梧，他到底是谁？
“松眠。”
“属下在。”
松眠从外头走进来。
“你看见了吗？”
松眠皱着眉没有说话。
“我可下了这样的命令给影卫？”
“未有。”松眠跪下。
“带他到我面前来。”
躺在芭蕉叶下晒太阳的松梧被几个执法影卫围起来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小雀跃。
主子也认出他了呢。
这下，主子会不会，正眼看看他呢？
看看他最锐的剑。
“主子召你。”
几个执法影卫脚有点软，他们可都是松梧的下届出来的——都听说过那个魔鬼。
“好呀，主子叫你们绑我了吗？”
松梧露出一个轻快的笑，乖巧伸出手。
一副厚重的精铁手铐就扣在了细细的手腕上。
影卫们擦了一把汗，压着松梧向前走。
这边松梧心情明朗，正在书房踱步的顾挽却紧皱眉头。
最近不断报上来的意外死亡的名字。
个个都是他准备除掉的人。
昨晚那个真的是松梧吗？是他不断暗杀这些人？
并未发布这样的命令，为什么他会杀这些人？
他迟迟不敢下令，只召了松梧过来。
他心底是怕的。怕错怪松梧，那个虽然总是不守规矩，但难得有活气的影卫。
他的心总告诉他，不能变成他父亲那样的人，那已经不能算作人了。
他望向窗外，窗外芭蕉丁香，蜂蝶乱舞，都混在风里飘进来。
松眠悄然站在主子身后，“松梧……您不必太担忧。他虽然顽皮了些，但对主子一片赤诚。”
“想必，是杀手易了容想离间主子和影卫。”
“您别气坏了身子……”
顾挽愣了愣，回头去瞧松眠。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松眠担忧的神色，朝他笑笑。
他怎么忘了，他身后还有松眠，还有整个影门。
成为主上那一刻开始，他一举一动就注定背负了比想象中更多的生命。
再转过头，他眼中已经不见半分茫然。
即使松梧无辜又如何，松梧对于他，是一个无法捉摸的人，偏偏这样一个人又有过于强大的力量。
若真是他，以一己之力打破了我谋划的格局。这样的人，太过危险。
如果不能完全掌控狗的獠牙，只能选择一颗颗拔去。
宁可错杀。不能容许任何人威胁到影门。
下了这样的决定，顾挽轻轻把头靠在松眠肩上，闭上眼。
“主子？”
“还好有你在。”
松梧边哼着歌边走向主子的书房。
他开始回忆这个时候主子在干什么。
午后主子会小睡片刻，起身要喝一碗碧螺春。
此时还是暑热，估计主子不爱喝热茶，一定要放凉了才喝。
喝了茶就该写写字画个画了，主子曾手把手教他这些文人的东西，可他最不爱学。
有一次主子从后面拥着他，手把着他的手作画，他不耐烦索性用小腿去蹭主子的腿——最后主子看着那副乱七八糟的画，晾了他一下午。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起来。眼角眉梢上都落了笑意。
周围的侍卫头低得更低了，心里同情这个被主子怀疑以至于发疯的可怜人。
谁知道这个可怜人满心只有期待和快乐呢？
只要主子看着他，哪怕接下来是什么刑罚都没关系，他甘之如饴。
有人从书房方向来，在领头的影卫耳边说了句什么。
领头叫几个影卫把松梧押向刑室。
松梧愣了愣。
“主子不见我了？”
几个影卫押着他，强硬地推着他向前走。
松梧的五官轮廓分明，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朦胧朝气。
他喜欢笑，他知道自己笑起来好看，他知道主子爱看他笑。
只是现在这笑，却不叫人看了就心生喜欢了——因为他喜欢的人不爱看他笑了。
“也对，你不想看我了。”
只要主子看着他，哪怕接下来是什么刑罚都没关系，他甘之如饴。
有人从书房方向来，在领头的影卫耳边说了句什么。
领头叫几个影卫把松梧押向刑室。
松梧愣了愣。
“主子不见我了？”
几个影卫押着他，强硬地推着他向前走。
松梧的五官轮廓分明，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朦胧朝气。
他喜欢笑，他知道自己笑起来好看，他知道主子爱看他笑。
只是现在这笑，却不叫人看了就心生喜欢了——因为他喜欢的人不爱看他笑了。
“也对，你不想看我了。”
四
影门的刑室，其实就是一个逼仄的密室，远远看去，不过是一间平淡无奇的房子罢了。
可是爬满青苔的墙根，颜色暗红的土地，黑漆漆的砖瓦，一切都昭示着这里较寻常房屋的不同。
松梧站在漆红的木门前，看着这最近熟悉了不少的地方，嘴角挂上了无奈的弧度。
“既然主子喜欢，那便罚吧。”
转而又看了看头顶微微西斜的烈日，将受罚的事一股脑抛在了脑后。
“主子这个时候刚睡下不久吧……”
这样想着，一时竟是愣在了原地。
身后的影卫见状，不轻不重的推了一把这位可怜的同僚。
松梧这才如梦方醒，迈开步子进了刑室。
……
这次的惩罚并不重，只是相较之前的来说。
灵蛇鞭，鞭刑五十。
灵蛇鞭，鞭如其名，小巧玲珑，通体翠绿，由三张竹叶青的蛇皮和牛蹄筋共同编制而成，一鞭便可使人皮开肉绽，痛苦不堪。
松梧知道之后只是平静的点头，熟门熟路的将自己绑在了刑架上，默默运气，好化解些即将到来的疼痛。
“啪！”第一鞭迅速落下，即使松梧早早做好了准备，仍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好疼啊……主子以前明明最疼我了……”
想到这里松梧瘪了瘪嘴，盯着自己鼻尖一点殷红的泪痣，竟是又出了神。
记得主子以前教他剑法时，他也曾像松眠一般，凌霄重剑握在手中，莫说是那行云流水的剑势了，即便是直直向前穿刺，都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那段时间他便每日清晨偷偷爬起来，穿着单薄的衣衫，朝曦为伍，晨露做伴。
主子知道这事后，便让他住到了自己屋里，美名其曰亲自教导。
实际上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吃了点心，喝了凉茶，午睡片刻，直到醒了方才练一练，且都是些基础训练，并不怎么费气力。
“主子呀～我每天只做这点练习，何时才能练成啊……”
“慢慢来，总会练成的。”
他看见自己抱着主子劲瘦的腰身，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往主子怀里蹭。
他也看见主子骨节分明的手指，绕着他的发尾，只消片刻便有个小辫子新鲜出炉。
……他说怎么那天一向正经的松栗见了他躲躲闪闪，将笑不笑呢！
“啪！”这是第几鞭了？
……
“啪！”最后一鞭落下。
松梧被影卫从刑架上放下时，身上已是皮开肉绽，原本的青衫染上了斑驳的血迹，一片一片的粘在了伤口上。
少年朱红的唇色此时已然煞白，饱满的额头上铺了一层冷汗，一头青丝被汗水和血水粘的颇为凌乱。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艰难的的迈开脚步。
刚走出刑室，就看到了松眠，对着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说着就要蹦跳起来，却身子一软差点磕到湿冷的石阶上。
松眠见状忙搀起松梧，免得他的膝盖在这里英年早逝。却不想一下子按在了松梧将将止血的伤口上。
“嘶！”伤口上薄薄一层血痂再次崩裂，惹得松梧一阵呲牙咧嘴。
“还说没事！我扶你去上药！”松眠难得绷起脸色，手上却小心的避开松梧身上的伤口，慢慢的向自己的房间挪动。
……
松梧看着在眼前忙活的松眠，撇了撇嘴。主子喜欢松眠果然是有原因的，
而自己……一天到晚只会些刀枪棍棒，主子必定是看不上眼的吧……
算了，主子开心就好了嘛！
影门的刑室，其实就是一个逼仄的密室，远远看去，不过是一间平淡无奇的房子罢了。
可是爬满青苔的墙根，颜色暗红的土地，黑漆漆的砖瓦，一切都昭示着这里较寻常房屋的不同。
松梧站在漆红的木门前，看着这最近熟悉了不少的地方，嘴角挂上了无奈的弧度。
“既然主子喜欢，那便罚吧。”
转而又看了看头顶微微西斜的烈日，将受罚的事一股脑抛在了脑后。
“主子这个时候刚睡下不久吧……”
这样想着，一时竟是愣在了原地。
身后的影卫见状，不轻不重的推了一把这位可怜的同僚。
松梧这才如梦方醒，迈开步子进了刑室。
……
这次的惩罚并不重，只是相较之前的来说。
灵蛇鞭，鞭刑五十。
灵蛇鞭，鞭如其名，小巧玲珑，通体翠绿，由三张竹叶青的蛇皮和牛蹄筋共同编制而成，一鞭便可使人皮开肉绽，痛苦不堪。
松梧知道之后只是平静的点头，熟门熟路的将自己绑在了刑架上，默默运气，好化解些即将到来的疼痛。
“啪！”第一鞭迅速落下，即使松梧早早做好了准备，仍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好疼啊……主子以前明明最疼我了……”
想到这里松梧瘪了瘪嘴，盯着自己鼻尖一点殷红的泪痣，竟是又出了神。
记得主子以前教他剑法时，他也曾像松眠一般，凌霄重剑握在手中，莫说是那行云流水的剑势了，即便是直直向前穿刺，都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那段时间他便每日清晨偷偷爬起来，穿着单薄的衣衫，朝曦为伍，晨露做伴。
主子知道这事后，便让他住到了自己屋里，美名其曰亲自教导。
实际上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吃了点心，喝了凉茶，午睡片刻，直到醒了方才练一练，且都是些基础训练，并不怎么费气力。
“主子呀～我每天只做这点练习，何时才能练成啊……”
“慢慢来，总会练成的。”
他看见自己抱着主子劲瘦的腰身，将自己毛茸茸的脑袋使劲往主子怀里蹭。
他也看见主子骨节分明的手指，绕着他的发尾，只消片刻便有个小辫子新鲜出炉。
……他说怎么那天一向正经的松栗见了他躲躲闪闪，将笑不笑呢！
“啪！”这是第几鞭了？
……
“啪！”最后一鞭落下。
松梧被影卫从刑架上放下时，身上已是皮开肉绽，原本的青衫染上了斑驳的血迹，一片一片的粘在了伤口上。
少年朱红的唇色此时已然煞白，饱满的额头上铺了一层冷汗，一头青丝被汗水和血水粘的颇为凌乱。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艰难的的迈开脚步。
刚走出刑室，就看到了松眠，对着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说着就要蹦跳起来，却身子一软差点磕到湿冷的石阶上。
松眠见状忙搀起松梧，免得他的膝盖在这里英年早逝。却不想一下子按在了松梧将将止血的伤口上。
“嘶！”伤口上薄薄一层血痂再次崩裂，惹得松梧一阵呲牙咧嘴。
“还说没事！我扶你去上药！”松眠难得绷起脸色，手上却小心的避开松梧身上的伤口，慢慢的向自己的房间挪动。
……
松梧看着在眼前忙活的松眠，撇了撇嘴。主子喜欢松眠果然是有原因的，
而自己……一天到晚只会些刀枪棍棒，主子必定是看不上眼的吧……
算了，主子开心就好了嘛！
五
松梧被松眠安置在屋里。
影卫的屋子算不得多好，松梧也不怎么在屋里休息，他一向更喜欢外面的芭蕉。
松眠安置好他就又急匆匆的回去了，应当是得空专门为他跑一趟的。
他勾了勾唇，突然鲜少的有了点负罪感，于是他按照松眠的吩咐，给自己仔细上药包扎好，靠坐在床上懒懒闭上眼。
也让松眠省点心。
他默默地想着该除去的人，头有些昏昏沉沉，他想，这药莫不是掺了安眠的成分？
血腥被药的清苦掩盖，格外让人心安，松梧没过多大一会就睡了。
半梦半醒间，他眼前是一片血色。
一声乌啼，原本隐在暗处的同僚们突然现身，手里的刀散着光。
他听见主子含笑的声音：“来了。”
他有些慌乱的回过头，看见主子仍是一成不变的笑着，他想起主子喜欢看他笑，于是僵硬勾起唇角，听见主子柔声问：“小影儿，你怎么不拔刀？”
松梧手按在腰间的重剑上，故作镇定的大声道：“属下对付他们，还用不到连峰。”
主子似乎有些疑惑，随后了然一笑，摸出一个玉佩给他带上。
又是一声乌啼。
主子道：“若你觉着痛不欲生，这里有个玩意儿可以保你无恙。”
主子抛下他，轻巧的从围攻过来的影卫间穿插突围出去。
影卫的招式是从生死间淬炼出的，狠厉有余却不够精妙，何况这些**控的，连他们原本实力的十一都发挥不出来。
松梧也很容易就出去了。
只是，外面有更多的影子。
乌啼越发急促紧密，松梧跟着主子的路线断后，一路倒也顺妥。
只是没过多久，就在他堪堪追上主子的时候，忽然觉着有穿肠的痛楚，似千刀万剐。
他方才想起来，那日是该服解药的时候，影卫都服过毒药三月棠，此毒不能彻底清除，只能缓解，幸而每三个月才发作一次，只要按时服解药就可以。
只是不知为何，周围影卫全然感觉不到般。
他想起主子的话，忙拿出玉佩，边踉跄的逃着边用痛的无力的手企图捏碎玉佩。忽然他一顿，死命的瞪大眼睛。
他看见主子被一把剑穿过后心，发狠自爆。
血肉横飞。
影门门主陨落。
他最宠爱的一个影子死了般倒在地上任人踩踏，手中无力地握着一个玉佩。
……
“你…你发什么疯！”
他再次醒来，就看见前世害死主人的，还是稚嫩孩童的影子。
他尚还羸弱，因饥饿而无力，却带着笑，以浑身的伤为代价，一个一个，全部杀死。
就算他们无辜又如何。
他阴冷森然，桀骜地熬过一波又一波筛选和折磨，他都曾经历过的。
从前，是为了活着。现在，却是为了那个人……
他不肯改掉笑，不肯面无表情。
不肯乖顺，不肯沉默。
他执意的保留着那人喜欢的样子，哪怕为此遍体鳞伤。
最后他跪在距离高台最近的地方，昂头看那人熟悉又陌生的眉眼。
他的主子。
他的主子自高台上走下，一如前世。
他的主子眉眼间含着矜持的愉悦，向他走来。
然后越过他，扶起另一个少年。
留给他的，只有轻飘飘一句：“影子都是你这样不懂规矩的么？！”
松梧被松眠安置在屋里。
影卫的屋子算不得多好，松梧也不怎么在屋里休息，他一向更喜欢外面的芭蕉。
松眠安置好他就又急匆匆的回去了，应当是得空专门为他跑一趟的。
他勾了勾唇，突然鲜少的有了点负罪感，于是他按照松眠的吩咐，给自己仔细上药包扎好，靠坐在床上懒懒闭上眼。
也让松眠省点心。
他默默地想着该除去的人，头有些昏昏沉沉，他想，这药莫不是掺了安眠的成分？
血腥被药的清苦掩盖，格外让人心安，松梧没过多大一会就睡了。
半梦半醒间，他眼前是一片血色。
一声乌啼，原本隐在暗处的同僚们突然现身，手里的刀散着光。
他听见主子含笑的声音：“来了。”
他有些慌乱的回过头，看见主子仍是一成不变的笑着，他想起主子喜欢看他笑，于是僵硬勾起唇角，听见主子柔声问：“小影儿，你怎么不拔刀？”
松梧手按在腰间的重剑上，故作镇定的大声道：“属下对付他们，还用不到连峰。”
主子似乎有些疑惑，随后了然一笑，摸出一个玉佩给他带上。
又是一声乌啼。
主子道：“若你觉着痛不欲生，这里有个玩意儿可以保你无恙。”
主子抛下他，轻巧的从围攻过来的影卫间穿插突围出去。
影卫的招式是从生死间淬炼出的，狠厉有余却不够精妙，何况这些**控的，连他们原本实力的十一都发挥不出来。
松梧也很容易就出去了。
只是，外面有更多的影子。
乌啼越发急促紧密，松梧跟着主子的路线断后，一路倒也顺妥。
只是没过多久，就在他堪堪追上主子的时候，忽然觉着有穿肠的痛楚，似千刀万剐。
他方才想起来，那日是该服解药的时候，影卫都服过毒药三月棠，此毒不能彻底清除，只能缓解，幸而每三个月才发作一次，只要按时服解药就可以。
只是不知为何，周围影卫全然感觉不到般。
他想起主子的话，忙拿出玉佩，边踉跄的逃着边用痛的无力的手企图捏碎玉佩。忽然他一顿，死命的瞪大眼睛。
他看见主子被一把剑穿过后心，发狠自爆。
血肉横飞。
影门门主陨落。
他最宠爱的一个影子死了般倒在地上任人踩踏，手中无力地握着一个玉佩。
……
“你…你发什么疯！”
他再次醒来，就看见前世害死主人的，还是稚嫩孩童的影子。
他尚还羸弱，因饥饿而无力，却带着笑，以浑身的伤为代价，一个一个，全部杀死。
就算他们无辜又如何。
他阴冷森然，桀骜地熬过一波又一波筛选和折磨，他都曾经历过的。
从前，是为了活着。现在，却是为了那个人……
他不肯改掉笑，不肯面无表情。
不肯乖顺，不肯沉默。
他执意的保留着那人喜欢的样子，哪怕为此遍体鳞伤。
最后他跪在距离高台最近的地方，昂头看那人熟悉又陌生的眉眼。
他的主子。
他的主子自高台上走下，一如前世。
他的主子眉眼间含着矜持的愉悦，向他走来。
然后越过他，扶起另一个少年。
留给他的，只有轻飘飘一句：“影子都是你这样不懂规矩的么？！”
六
“松眠。”
顾挽看着心思明显不在棋盘的人，低声唤道。
松眠蓦然回神：“属下在。”
顾挽放下手里棋子，在松眠不安的视线下轻呼出一口气，问：“不喜欢么？”
松眠本能的想点头，却停了动作，道：“属下喜欢。”
虽然一直弄不清规则，背棋谱也很痛苦。
“怕是你更喜欢松梧吧。”顾挽凉凉道，“也罢，你去看看他，省的又搞什么小动作。”
苦笑地摇摇头，松眠强迫自己凝神，温声着请主子再来一局。
清冷的月光越过薄薄的窗纸，给屋内带来一层萧瑟的冷意。顾挽看着松眠苍白的脸色，一贯的笑微微漾起令人心颤的温柔，心思一分分柔软缱绻。
年少的记忆瞅着温暖的间隙汩汩冒出，顾挽想到幼时被扔到训练营磋磨的曾经，眼前人拼着遍体鳞伤护他安好，再若无其事地在月光下搂住他，给他一个浅淡的笑容。
“……哥哥。”
盯着松眠收拾棋盘的青白指尖，顾挽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松眠微微蜷起的食指。
我对你的好，你每一分都受得起。
你别怕。
“松眠。”
顾挽看着心思明显不在棋盘的人，低声唤道。
松眠蓦然回神：“属下在。”
顾挽放下手里棋子，在松眠不安的视线下轻呼出一口气，问：“不喜欢么？”
松眠本能的想点头，却停了动作，道：“属下喜欢。”
虽然一直弄不清规则，背棋谱也很痛苦。
“怕是你更喜欢松梧吧。”顾挽凉凉道，“也罢，你去看看他，省的又搞什么小动作。”
苦笑地摇摇头，松眠强迫自己凝神，温声着请主子再来一局。
清冷的月光越过薄薄的窗纸，给屋内带来一层萧瑟的冷意。顾挽看着松眠苍白的脸色，一贯的笑微微漾起令人心颤的温柔，心思一分分柔软缱绻。
年少的记忆瞅着温暖的间隙汩汩冒出，顾挽想到幼时被扔到训练营磋磨的曾经，眼前人拼着遍体鳞伤护他安好，再若无其事地在月光下搂住他，给他一个浅淡的笑容。
“……哥哥。”
盯着松眠收拾棋盘的青白指尖，顾挽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握住松眠微微蜷起的食指。
我对你的好，你每一分都受得起。
你别怕。
七.
松梧用力眨眨眼。
本来只是梦魇，想看看那个人，可站在窗外遥遥看见屋内的情形。
他不想哭，主子爱上另一个人，这是早已经知道的事情。可眼泪还是像稻草被风吹跑一样掉下来。
他下意识摸摸自己滚热的嘴唇。
主子曾经很喜欢用手指玩弄这张嘴，让他坐在桌子上，欺身过来，笑着，“小影儿，这里，想我了吗？”
琥珀色的眼眸深处都是笑意。
这让他很开心，主子眼里总是忧愁过重了些，如果狎弄他能让主子开怀片刻……
他总是趁机含住主子的指尖。
明明很色情的事情，只觉得温馨得不可思议。
可现在，他的嘴唇干裂破皮了，割手。他舔了舔。又干又硬，带着铁锈味。
难怪主子不爱碰他了。
还能想起每次主子每三个月给自己喂三月棠的解药，总要借机，比往常更过分地逗弄一番。
手指离开时，还有一道银丝。
“我的小影儿的唇舌真软。”
松梧突然想起，一件一直让他疑惑的事情。
这一次他成为主子的影卫，却并没有服下为控制影卫的毒药——三月棠。
是主子……还没接纳自己吗？
不会，主子不是那种会拿危险开玩笑的人，明明主子这辈子完全不信任他，为什么没有赐他三月棠？
他靠在树干上，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想起了，前世那影卫集体反叛。若他们服了三月棠，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伤害主子。
他转身去了药门。
“松梧？你伤……？”
一个正在晒药材的娃娃脸影卫抬头看见面色苍白的松梧急匆匆地走进来。
“哎松梧你来干嘛？你伤的挺严重你应该……”
松梧拨开他搭上自己肩膀的手，“长老在吗？”
“不在，你咋了？”
“路寻。”
“你知道……”，松梧手暗自攥成拳头，“三月棠吗？”
“三月棠……”揉着额头的路寻站起来，神色暗下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松梧没有说话。
路寻撇撇嘴，“就是一个挺稀有的毒药。”
“所需药材很罕见不说，整个影门只有我和长老会配置。”
“这种毒药，有什么特别的吗？”
“好像可以通过按时服用一定药物来控制毒性……不过只是控制，当毒性累积到一定程度，神仙来了也没用啦。”
“唔还有轻微致幻的作用，在药籍上写着，这是古代帝王用来控制重臣的……”
“三月棠不可能大量炼制是吗？”
“当然啦！你是没听我说话吗！喂松梧你又去哪？”
“不用告诉长老我来过了。”
“……噢。”
如此珍贵的毒药，主子，您真是看得起我。
八.
松梧盯着桌子上的一套越瓷茶具呆呆地想着。
他不懂茶具。
但他可以闭着眼画出这套青色的茶具上的花纹。
这是上辈子，主子从楚地带回来送给他的。
“小影儿，喜欢吗？”
“嗯！谢谢主子。”
“这是我特意为你找的，记得你喜欢竹青色……”
他放肆地扑到主子怀里。他猜他的眼眶已经红了。
他不喜欢茶具，这种风雅的东西，离他太远了。
他也不喜欢青色，太软，他看着心烦。
但主子有心记，即使记错了，他也乐意去改变自己的喜好去应和主子。
所以他喜好碧螺春，喜欢青衣。主子眼中第一次映出他一身青色时，主子愣了许久，那一天，主子教他写字时，握着他的手写下“风摇翠竹”四字。
“松梧？”松眠轻轻叫着正在发神的松梧，“这套茶具可好看？”
“是，真好看。是……主子送你的？”
松眠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松眠。”松梧低着头。
“嗯？”
“你喜欢竹青色？”
“你怎么也知道，我喜好很外露吗？”
“不，不是我。”
不是我，是另一个痴心的人，告诉我的。
用我的半辈子，告诉我，你的喜好。
松梧用力眨眨眼。
本来只是梦魇，想看看那个人，可站在窗外遥遥看见屋内的情形。
他不想哭，主子爱上另一个人，这是早已经知道的事情。可眼泪还是像稻草被风吹跑一样掉下来。
他下意识摸摸自己滚热的嘴唇。
主子曾经很喜欢用手指玩弄这张嘴，让他坐在桌子上，欺身过来，笑着，“小影儿，这里，想我了吗？”
琥珀色的眼眸深处都是笑意。
这让他很开心，主子眼里总是忧愁过重了些，如果狎弄他能让主子开怀片刻……
他总是趁机含住主子的指尖。
明明很色情的事情，只觉得温馨得不可思议。
可现在，他的嘴唇干裂破皮了，割手。他舔了舔。又干又硬，带着铁锈味。
难怪主子不爱碰他了。
还能想起每次主子每三个月给自己喂三月棠的解药，总要借机，比往常更过分地逗弄一番。
手指离开时，还有一道银丝。
“我的小影儿的唇舌真软。”
松梧突然想起，一件一直让他疑惑的事情。
这一次他成为主子的影卫，却并没有服下为控制影卫的毒药——三月棠。
是主子……还没接纳自己吗？
不会，主子不是那种会拿危险开玩笑的人，明明主子这辈子完全不信任他，为什么没有赐他三月棠？
他靠在树干上，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想起了，前世那影卫集体反叛。若他们服了三月棠，根本不可能有机会伤害主子。
他转身去了药门。
“松梧？你伤……？”
一个正在晒药材的娃娃脸影卫抬头看见面色苍白的松梧急匆匆地走进来。
“哎松梧你来干嘛？你伤的挺严重你应该……”
松梧拨开他搭上自己肩膀的手，“长老在吗？”
“不在，你咋了？”
“路寻。”
“你知道……”，松梧手暗自攥成拳头，“三月棠吗？”
“三月棠……”揉着额头的路寻站起来，神色暗下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松梧没有说话。
路寻撇撇嘴，“就是一个挺稀有的毒药。”
“所需药材很罕见不说，整个影门只有我和长老会配置。”
“这种毒药，有什么特别的吗？”
“好像可以通过按时服用一定药物来控制毒性……不过只是控制，当毒性累积到一定程度，神仙来了也没用啦。”
“唔还有轻微致幻的作用，在药籍上写着，这是古代帝王用来控制重臣的……”
“三月棠不可能大量炼制是吗？”
“当然啦！你是没听我说话吗！喂松梧你又去哪？”
“不用告诉长老我来过了。”
“……噢。”
如此珍贵的毒药，主子，您真是看得起我。
八.
松梧盯着桌子上的一套越瓷茶具呆呆地想着。
他不懂茶具。
但他可以闭着眼画出这套青色的茶具上的花纹。
这是上辈子，主子从楚地带回来送给他的。
“小影儿，喜欢吗？”
“嗯！谢谢主子。”
“这是我特意为你找的，记得你喜欢竹青色……”
他放肆地扑到主子怀里。他猜他的眼眶已经红了。
他不喜欢茶具，这种风雅的东西，离他太远了。
他也不喜欢青色，太软，他看着心烦。
但主子有心记，即使记错了，他也乐意去改变自己的喜好去应和主子。
所以他喜好碧螺春，喜欢青衣。主子眼中第一次映出他一身青色时，主子愣了许久，那一天，主子教他写字时，握着他的手写下“风摇翠竹”四字。
“松梧？”松眠轻轻叫着正在发神的松梧，“这套茶具可好看？”
“是，真好看。是……主子送你的？”
松眠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松眠。”松梧低着头。
“嗯？”
“你喜欢竹青色？”
“你怎么也知道，我喜好很外露吗？”
“不，不是我。”
不是我，是另一个痴心的人，告诉我的。
用我的半辈子，告诉我，你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