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差三岁》by 罗再說

第三十九章 电话。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4-30 16:01:00 +0800 CST  
九月,离别与初遇都在此展开。

沉浸在恋爱里的青春期男孩儿,眉眼间的那股子气儿是遮掩不住的,就像任眉之前说的一般,你和你哥哪儿瞒得住啊,稍微熟悉你们点儿的人,看眼神就看出来了。

每个人在望向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眼神是不一样的。

但自从宁玺走了之后,行骋收敛不少,明显比以前要稳重得多,没那么躁.动了,有空也不下楼去找场子打球,趴在桌上写地理题,一圈一圈儿地在山脉上画重点,记名字,看到那个秦岭的南北分界线,出一会儿神,再拿红笔把“燕山山脉”圈下来,记住了,这是北京河北那片儿。

他盯着那四个字,热得脱掉校服外套披在肩膀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行骋开学第三天,应与臣的学校还没报道,回了成都天天待家里边儿不知道是闲的还是真好心,开着车跑石中来,给行骋抱了几箱六个核桃。

“体贴!”

行骋随手开了一罐,仰脖扯了一口,任由汗水顺着下巴颏儿留进背心,“够我喝一个月。”

应与臣靠在他的小跑车边儿上笑,手里转着打火机:“补补脑,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我答应了你哥得好好照顾你。”

“你又开始.抽.烟了?”

行骋一听到他哥,就乐,一拳轻轻砸到应与臣的肩膀上,说:“你还照顾我?你自己都够呛。”

一皱眉,应与臣做个鬼脸,笑道:“我都多大了?我嫂子都要抽烟,我哥哪儿有功夫管我?”

应与臣那小红帽跑车特别招摇,石中门口油门儿一踩,压得整条街都能听到那令人瞬间兴奋起来的声浪。

行骋守着那几箱饮料站在校门口,想掏手机给任眉打电话让他叫兄弟们下来抱罐子,结果一摸兜才想起来没有手机。

他认了,把箱子一个个搬到保卫处去,再自己拎了两提上去,喊任眉他们下来帮忙。

开学这才没几天,任眉作为监督行骋上课不打瞌睡的第一人,困得比行骋快,睡得比行骋久,行骋都懒得说他什么了,这人还是得靠自己。

遮眼睛睡觉,趴着睡觉,什么姿势任眉都睡不舒服,半眯着眼拱到行骋身上,被行骋拧着脸蛋儿醒了,“干嘛啊?”

“别往我身上拧巴,”行骋开了罐儿核桃汁递到任眉嘴边,“提提神。”

任眉一口气喝了一半儿,把封好的白色礼盒从抽屉里拿出来,上边还绑了粉红蝴蝶结缎带,“嗳,你看这个?”

行骋没想那么多,伸手要去拿,任眉“哎哟”一声把盒盖儿摁住了,神情带着些得意:“隔壁班的女班长送我的。”

“出息,乐成这样。”行骋冷眼瞅他傻乐的模样。

任眉不服气,想数落他以前收到宁玺礼物的样子,但是碍于人家现在异地恋,不好戳痛处,才悻悻地闭了嘴,但还是没忍住,炫耀了一句:“这是她衬衫上的第二颗扣子,岛.国那边儿流行的,说送校服上第二颗纽扣,能祝喜欢的人幸福一辈子。”

行骋挑眉道:“我们校服没有啊。”

任眉不爽他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嘀咕一句:“意思到了不就成了!”

高三放学一回去,行骋钻进房间里半小时没出来,当妈的在门口端着牛奶敲了半天的门,行骋死活都没开,急得她不行,儿子拿着剪刀就进去了,这不是没拦他和宁玺那孩子搞对象吗!

行骋还是怕他妈妈着急,剪了一半儿,提着校服出来,面上表情恹恹的:“妈。”

“唉哟!你这个臭小子!”

她差点儿没把牛奶给扣儿子脑门上,抓着行骋手里的校服骂:“这衣服好端端的,你剪他干嘛啊!”

“没剪衣服,”行骋伸手去拿回来抱在怀里,“我把拉链儿剪下来。”

说完接过牛奶一口气仰头干掉,把卧室门关了。

行骋趴在书桌上,手里边儿握着那一条拉链扯了又扯,长叹一口气,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儿起火,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快两天没联系上宁玺了。

他哥在那边儿真实情况怎么样他都不太清楚,估计大学课业也繁忙,虽然是大人了,但是行骋一想到他哥,就总怕没人照顾他,同时也害怕着别人照顾他。

行骋给宁玺留了任眉的手机号,说有什么事儿或者每天做了什么想说的,就发给任眉,他随时都可以看,结果拿着手机守了两三天,硬是没等到什么消息,就只有宁玺第一天发过四个字,你放心我。

他憋着一口气,好多好多话想告诉宁玺,却不知道宁玺在电话的另一头,本来打了很多字,但是想了又想,深吸一口气,把字全部慢慢地删掉,换作了一句“你放心我”。

行骋开始翻衣柜和书柜,从新华字典里面扯了两百块钱人`民.币出来,凑上之前暑假攒的一些小钱,往兜里一揣钥匙,穿着件背心,去鞋柜换鞋要出门。

“九点多了,你去哪儿啊?”妈妈还在碗里拌面,厨房里鸡汤的香味闻得行骋肚子都要叫了。

行骋是成年人了,平时外出家里管得少,他往鞋柜上的钱盒里拿了二十块钱出来当作车费,系紧了鞋带,勉强笑着跟妈妈招呼了一声:“我出去一下就回来,就半小时。”

还好今晚他爸不在家,不然他出门估计还得遭训斥几句。

他一路跑出小区,夏末的夜风吹得他头脑发昏,沿着街走了百来米,好不容易才在路口看到一辆空的出租车。

告诉了司机目的地之后,行骋靠在后座,把脸侧到邻窗的那一边,发现每一处行驶而过的地方都有他和宁玺的回忆,那些事情就好像发生在昨日。

他记忆深处的宁玺,站在饭后的晚风里,目光浅淡,温和带笑,偶尔会板起一张明明就生得稚气的脸,叫他快快跟紧。

到了目的地,行骋付钱下车,半点不犹豫,就近找了个摊儿,买了个百来块钱的老人机。

最老的款,能打电话,发短信,但是发短信打字有点儿够呛。

他又找了个马上要下班关门儿的营业厅,也不管是冒牌的还是真的了,掏钱办了张实名制的卡,塞到手机后槽里,拨通了那个他在心里倒背如流的号码。

里边儿预存话费只有二十来块钱,行骋没什么概念,都不知道国内漫游能支撑多久。

九点多,他也不知道宁玺是在上课还是回宿舍了,他一无所知。

宁玺发现有人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是九点五十五,刚上班半小时多,手机关了静音一直在衣兜里震动,他正在帮客人倒酒,压根儿就不能分心去接。

北京租房子的价格他问过了,如果每个月周末兼职做下来,等明年行骋上来的时候,应该还能租个十天半个月,只能先这样做着,到时候再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这里是海淀区一家江湖酒馆,属于清.吧,一堆人来这儿喝酿酒的,全古风装修,台上的dj都抱个琵琶,中国风电音,服务员也得统一穿汉服,行动倒还是有些不方便。

他等了两天才等到这么一个机会,邢飞也找到他说这个新开的酒馆还算不错,总比去那些慢摇吧伺候那些喝醉了蹦.迪的客.人强得多。

十点过一点,生意正是高峰期,宁玺一直感觉兜里在震,没由来地觉得心里一阵慌张,就感觉是行骋,找了个空档去厕所,都还能听到里边儿有喝醉的客人在呕吐。

“行骋?”

宁玺接了电话,听那边没人吭声,又说,“是你吗?”

“是我,哥。”行骋喘着气,他已经在街头站了半把个小时了。

听那边有鸣笛声和风声,宁玺堵住另外一只耳朵,冷静着去听,“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行骋的电话杂音太大,再加上估计电话卡有问题,信号不好,只听清楚了后面几个字,连忙答应了几声,宁玺那边太吵,还是没听清楚,急得又问一句:“你在哪里?”

“我在家附近,”行骋说,“信号不好。”

他举着手机一路往前走,看信号格一会儿三个一会儿四个,“哥你等我一下!”

等整整跑了两条街,信号才终于满格,他听出来那边不对劲,问宁玺在哪里,可是宁玺那边已经在厕所待了太久了,况且又不断有客人进来,他没办法,跟行骋说了句“先挂了”,又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还没想好,怎么跟行骋解释在酒馆兼职,行骋是肯定不会让他去做兼职的。

但是弟弟为了一些事情跑去打市里.黑.球的事情,他至今都忘不了。

外边经理在催他了,宁玺迅速发了句:早点回家。

他忙到夜里十一点半,还有两个多小时才能下班,这会儿客人基本都来了在位上喝酒,服务生都渐渐闲下来,宁玺才去看手机上的消息,全是行骋的未接来电,最近的一条是短信,就一个字,哥。

宁玺喉咙里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去消防通道里点了根烟。

等烟草被火苗点燃的那一刻,宁玺猛吸一口,忽然得到了一种解放的快`感,他开始觉得自己这件事情做错了。

他在北京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应该建立在“行骋会担心”这五个字之上,况且行骋手机明明被收了,刚刚这么晚还在外面打电话,多半都是找别人借的。

他拿出手机给行骋回了个电话过去,接通的那一瞬间,宁玺蹲了下来。

行骋还在外面。

他手里的烟灰止不住地往楼道的角落弹,火星蹭剐着白墙落下,在他脚边堆积成了灰,用脚尖轻轻一踢,似乎仍有余温。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4-30 23:18:00 +0800 CST  
那边儿信号似乎是好了,行骋在街头,穿着背心,跟宁玺讲了应与臣来给他送核桃,讲他中午只吃蛋.白.质、牛肉和鸡胸肉,跑圈儿两千米,还要做深蹲俯卧撑,宁玺问他累不累,行骋想了好一会儿,才认认真真地说了句,好累。

行骋有点冷了,抬头去看街边的路灯,告诉了宁玺,任眉收到女同学纽扣的事儿,还说了那件被他暴力卸了拉练的校服外套。

宁玺抖了下烟灰,指尖被烫得一痛,笑着问他:“那你穿什么啊?”

“敞着穿,凉快,”行骋说,“我之前落你家的那件呢?或者你把你的给我穿。”

宁玺愣了一下,回答得痛快:“你的,我带到北京了。”

不但带北京了,还压床头边儿了,天天晚上看着睡,就差没抱着了。

行骋心跳得极快,回过神来,遮掩不住的得意:“你是不是压枕头底下了?做梦梦到我没?”

“没有。”宁玺嘴硬,“以后别折腾你校服了,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行骋说:“剪都剪了,我把拉链儿也弄个小包装,扎个蝴蝶结的,给你寄过来。”

他走着走着开始找路,觉得这边儿路灯比暑假过来的时候亮一些了,听到宁玺在电话那头说:“不用了。”

“为什么?”

“因为,”宁玺把抽完的烟头扔到地上踩了,长呼出一口气儿,笑了笑:“你幸福,我就幸福啊。”

听这句话的同时,行骋正在看路灯,忽然想起那会儿宁玺在手机上写的“暗恋”备忘录,有一句话,他印象特别深刻。

“一起回家了,路上遇到好多路灯,都在看我们。”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4-30 23:19:00 +0800 CST  
第四十章 你的我的。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4-30 23:19:00 +0800 CST  
回了宿舍,正准备握着手机入睡的时候,宁玺还在想,自己真的错了吧?

谈恋爱么,不就是让对方高兴,两个人一块儿幸福吗,现在整得互相为对方担心,谁都不好过。

行骋的校服他下午出门前洗过一次,回来已经被北京的太阳晒得很干,握上去稍微有些脆,宁玺忍不住又多拧了两把,好不容易柔软下来,将自己的脸埋进去,闻那股好闻的皂味儿。

手机散着余热,宁玺睡意卷席间,几乎错觉自己握住的是弟弟的宽厚手掌。

宁玺翻了个身,经过一番心理斗争,还是抱住了行骋那件校服,好香。

他其实是忍不了自己这么依赖行骋的,但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太想了。

宁玺把头又埋进了被子里一些,睫毛轻颤,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起来。

熬过了就好,都要加油。

九月过了一半儿,两个人的学业双双进入正轨,行骋白天训练学习,晚上刷完题躲着跟宁玺讲几句话,一到十点半,就被宁玺催着上床去睡了。

行骋很少这么早睡觉,但是为了养成良好作息,还是听宁玺的话,把手机放在耳畔,听他哥哥一声一声地哄他,跟他说晚安。

后来宁玺越来越忙,白天有课要上,周末白天也有选修,晚上也说很忙,打电话的时间越来越少,行骋偶尔会强硬着要求多说会儿话,宁玺也不拒绝,还是一句句地跟他说,晚安。

“今天校队又来了两个学弟,那技术烂的,我都不知道老张为什么收他们,结果下午跟我们一solo,那些歪门儿邪道,气得老张不行!”

行骋在床上翻了个身,听宁玺问他:“然后呢?”

“开了,”行骋说,“哥,你怎么喉咙有点儿哑?”

宁玺吸吸鼻子,笑道:“换季了,感冒。”

行骋沉默了一阵,觉得自己喉咙也难受起来,要是换做以往,他就翻窗户下楼去街角药店买药了,端茶递水.逼.着他哥吃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了,想跟我聊天你又不讲话,”宁玺没忍住咳嗽,“秋天了,你也要多穿衣服啊。”

“秋天大雁还得南飞……”

行骋这一句出口又后了悔,低低地哄:“我好想你。”

“我不在你身边,你饿了要吃饭,累了休息,天凉加衣,作业要做,好好打球,还有……别打架,”

宁玺在电话那头,一字一句地继续说,“别为别人打架。”

我会吃醋,真的!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4-30 23:21:00 +0800 CST  
让行骋还没想到的是,校队里那一伙新来的小孩儿,总归有几个技术还不错,教练就把他们留下来了,毕竟高三毕业了一批主力,行骋他们这一批又进入了紧张的学习生活,高强度训练加高强度刷题,担心身体吃不消,便放低了标准,招了好些个替补进来,说培养培养,保不齐能比行骋他们这一届横一些。

对此言论,行骋不持反对态度,他倒巴不得能多带几个.牛.逼.的小学弟出来,不然以后石中在区上市里打比赛,丢了第一的宝座,那得多丢人,丢他哥当年区里第一得分后卫的脸。

他们下午复习完就一起在球场跑战术,传教一些独门秘籍,那可都是行骋他们在街球场上一个个摸爬滚打出来的本事,偶尔有高二高一的小学弟想跟行骋搭搭话,几个人凑一块儿打嗨了,免不了在场上吹些.牛.逼,说些题外话。

“骋哥,长这么帅,高中三年怎么没见你谈女朋友啊?”

估计也是提前做过功课,听说过行骋的一些传言,那个小学弟一边倒退一边拍球。

行骋一乐呵:“我女朋友?我女朋友读北大呢。”

队里的兄弟们开始瞎起哄了,尖叫的尖叫,吼的吼,坐场边儿守饮水机的替补也开始挥起手中的毛巾,吵得教练连着吹了哨子,“好好儿打球!”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男生都乐得比行骋本人还开心,那个小学弟把球抛掷给了行骋,大声道:“我.靠!咱们骋哥真是什么样的学霸都拿得下!”

任眉在一边儿给行骋拿衣服,俩胳膊一甩一甩地,开始起哄:“哎哟!姐弟恋啊!”

“那可不是吗,抱金砖呢。”

行骋持球,投了个三分入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没见我这么拼命要往北京考么?”

任眉捂脸,没眼去看行骋这得意忘形的样子,心想,按照行骋这脑袋的机灵程度,的确是谈恋爱耽误行骋考清华了。

他这天天风吹雨打地训练,动不动就跑几千米,还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这.他.妈.都图个什么啊。

图个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班主任公布高三国庆节不放假的那一瞬间,行骋愣了一秒,随即情绪低落了几分,埋着头开始收抽屉,作业本一个个地拿出来铺到桌上。

看得任眉傻了,连忙劝道:“老大,别激动。”

行骋憋着没说话,胳膊肘上还有昨天训练落下的伤疤,刚不小心撞到桌角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哑着嗓子,低低地骂了句,我.操。

他疼,他难受……

他在忍耐他无力的现状,他相隔千里的爱情,与狂奔而过的青春。

北京入了秋。

天高山绿,烟水霞帔,落叶拂过老旧红墙与砖瓦,驯鸽家鸟掠了重檐翘边儿,将这座大都市带回了时光深处。

这里的秋天,美而短暂,梢头的叶还未枯黄多久,就已到了寒冷的秋末。

宁玺在寝室结交了几个朋友,大家偶尔一起吃饭,平时也都是各走各的路,地域不同观念不同,其实很难走到一块儿去,他也觉得不强求,大学不同于高中,大家为以后考虑得多了,都各自有忙碌的事情。

说到底,能说上话,能一起玩的哥们儿还是有,但是要论走心的,在异地,还真数不出来。

夕阳落了山,大抵是因为昨日夜里有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宁玺刚过人行天桥,要去酒.吧上六点半到十一点半的班,手机一阵震动,拿起来看,是行骋说自己刚刚跳球摔了一跤。

只那么一瞬间,宁玺觉得自己膝盖都在痛。

他们那么难体验到对方的感受,却又好像连体婴儿,那么有默契。

昨天他在酒吧看到有一对男.同.恋.人,边喝酒边吵架,都快要撸袖子打起来,其中一个气呼呼地走了,另一个跟朋友骂他“神经病”,坐了一会儿却没坐住,跟着追出去了。

他端酒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羡慕得心里发紧。

哪怕吵吵闹闹也是生活啊。

宁玺顺着人潮下了天桥,又顺着人潮往街道上走,看傍晚的落霞很漂亮,便举着手机拍了两张下来,给任眉的微信发了过去。

勿扰:[图片] [图片]
勿扰:北京的晚霞,麻烦你给行骋看看,谢谢。

发完之后,他把头抬起来。

“以前每次我一看天空,会觉得是这片天在守护着我们,现在抬头往上去,又觉得这片天空是你。”

宁玺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在他从未停断过的备忘录上,写下了这句话。
……

高三下了晚自习,行骋没有飞奔回家,照例上了校门口公交车站随机驶来的公交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站着,从文翁路坐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坐一个来回,够他跟宁玺打打电话。

今天晚自习翻了好几本书都看不懂,宁玺两张照片给任眉发过去,看得行骋跟磕了药一样,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点儿一点儿地啃书。

最近训练练得他肌肉酸痛,晚上睡觉都睡不好,翻来覆去,又不敢跟他哥抱怨,只能自己咬牙忍着。

体育生艺术生一点儿都不好走,甚至比一些文化生更难。

任眉笑他,都快为爱倒拔垂杨柳了,练这么拼命,下一次见面不得稀罕地抱着玺哥不撒手了?

行骋倒不觉得丢人,特别潇洒,对,我得捆着我哥,要是他回来了,哪儿也不许再去了。

他周末训练常常通宵在区上的篮球馆里扔球,跑场,一天能和其他队友练上百次背身单打,抄截、掩护、突分和换防,全都是从他哥那儿学来的,偶尔有熟悉的其它学校的人来练球,看到行骋还会说一句,“哎!骋哥,你这好像当年宁玺的招数。”

行骋只是笑,说那可是我哥啊。

今天教练教了一招“倒灌篮”,练得行骋手酸,但这个动作全队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做得下来,教练就让他练这个场上一大杀器,说等他中距离投篮再稳了,那真的在场上再也不怕谁。

行骋性子狂,没觉得自己怕过什么,但还是脚踏实地地练,任眉周末闲来无事也跟着他闹,负责专门给来训练馆看行骋打球的女孩儿一个个地劝,别看了,他有对象,在北大,长得又好看又有个性,牛.逼死了。

训练放得晚,场内的时钟都走向了十点,队里还在罚下午偷懒被抓到的几个小子,行骋累了,找空地坐下,手上握着罐雪碧,单手扣开,忽然出了神。

他想起他在宁玺教室门口拿易拉罐拉环,给宁玺戴“戒指”,宁玺骂他幼稚。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久,一直以来,宁玺最爱说他幼稚,但又爱死他的这种幼稚。

那么火热,直接,纯粹而浓.烈。

他在训练的空档给宁玺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说话的声音支支吾吾,但是又好安静,明显有室友在招呼宁玺一起吃泡面的声音,行骋才放下心来。

不过他还是生气,“你怎么吃泡面?生活费不够?”

宁玺不知道是哪里碰着疼了,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说:“够的,我就是懒得出门。”

室友在那边儿好像端好了开水过来,笑着吆喝:“宁玺!你又给你弟弟打电话啊?”

宁玺笑笑,“对啊。”

他像想起什么似的,慢慢站起身,停顿了会儿,跟行骋说:“你在训练吗?”

行骋“嗯”了一声,还是不放心,说话声儿恶狠狠地:“你别老吃泡面,回头你瘦了,抱着不舒服,我得收拾你。”

他刚想再说几句,教练在场内吹哨了,大着嗓门儿喊他:“行骋!来练钩射投篮,快点!还打电话呢?你知道北京到成都的电话费多贵吗!”

“老张还这么火爆,”宁玺说,“你快去吧,练完再联系我。”

行骋舍不得:“你吃完饭还出去吗?”

宁玺愣了会儿,慢慢地说:“不出去了,你放心吧。”

估计是每次周末行骋打电话过来,宁玺都在外边儿,弟弟有点心慌了。

两个人都不肯先挂电话,宁玺咬牙,想着要上药了,心一狠,先摁了结束。

他把电话扔到一边,看着室友帮忙把那盒海鲜泡面放到桌上,去拿塑料袋里的酒精和纱布过来给他换,说了句谢谢。

他手臂上一道十来厘米的划伤,皮肉都翻了出来,今天去上班路上被摩托车划的,当场流血不止,车主下来把他送到医院去才止了血。

拿着开好的药,宁玺包扎完毕,全程没喊一句疼。

想当初,行骋在身边的时候,他磕着一下腿,行骋都要替他喊疼。

给经理请了假,宁玺没去酒吧,折返回来到寝室里,发现室友还在,流了一胳膊的汗,又手忙脚乱地把药给换了。

但他半个字都不敢跟行骋说。

不可说。

教练还在那边拿着哨子吹,行骋把他的老年机宝贝似的揣进外套衣兜里,把外套折叠起来放到休息凳上,托了人看好。

这简直是他的命`根.子。

行骋把篮球抱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将自己轮廓愈发有棱角的下巴垫在球面,抹了把汗水。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怀里的篮球有些滚烫,想想又觉得应该是自己的体温高了,训练太累,他整个人都在发热。

这会儿是真累,那会儿的累是幸福的。

他还记得,以前在公交车上他用一只手搂抱着宁玺,也是这样把下巴搁在宁玺的肩上。

他们两个人从头到尾没有说话,只是一起看着窗外的飞鸟,以及远处天边高挂的乌云。

这个画面至今还留在行骋的记忆深处。

相爱的一万个瞬间,是彼此的一千张侧脸。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4-30 23:28:00 +0800 CST  
第四十一章 北京的初雪。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4-30 23:29:00 +0800 CST  
“你别挂电话!你就跟我说你到底在哪儿去了?不在学校是吧?嗳,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你不说我让人去海淀区的酒.吧挨个逮你……”

应与臣叨.逼.叨出这句话的时候,宁玺正在寝室写论文,另外三个室友的键盘敲得很轻,他耳朵都快被应与臣吼疼了,不方便大声说话,便拿着手机拎了根烟,去阳台上站着。

北京深秋,夜来露重,风吹得他身形飘飘欲坠,愈显单薄。

宁玺酷得很,偏着头把烟点上,指尖似是被火星烫了下,微微一皱眉,“嘶”了声,朝电话那头轻声安慰道:“我没去了,真的,我还在寝室写论文。”

“最好是,”应与臣是真的起了火,“哪有大一开学就跑去兼职的,你真不怕落下学业,那边酒.吧我.他.妈.门儿清!行骋不知道是吧,他知道了非得坐飞机过来……”

宁玺头都痛了:“你别跟他讲。”

“你弟你弟你弟你弟,你就知道你弟!”

那边应与臣才从大学门口出来,跟一群朋友勾肩搭背地要去蹦.迪,正寻思着哪儿玩乐比较潇洒,一听宁玺这状态就觉得他在北京过得不舒坦,作为所谓的“东道主”,应与臣心里闷闷的,更难受了。

宁玺也知道应与臣是为了他好,调整了一下语气,劝慰道:“我就是有点儿累,你放心。”

挂了电话他又点了根叼上,鼻腔里弥漫着一股橘子味儿,国烟焦油太重,他渐渐将常抽的换成了外烟,味道倒也还淡甜。

怕行骋闻不惯,可是现在又使坏一般地……想呛弟弟满脸的烟。

风吹得他浑身发冷,进屋披了件夹克出来,趴在阳台上,又去看夜里星光点点的校园,这个让无数人为之向往的地方。

国庆节宁玺没有回去,在北京找了几个初中补习的班儿,加班加点,教案都做了好高一摞,胳膊上的伤口结了痂,一动作,衣服料子就蹭着,蹭得他有些疼。

他看着屋内各自忙碌的室友,把手机摸出来,几乎是习惯性地打开航空a.p.p,页面直接跳转到首都机场到双流机场的航班信息,价格仍然是那个价格,时长仍然是那个时长。

宁玺吸烟的力度很轻,好不容易燃起来的火又灭了下去,他就那么叼着它,看端头在冒一缕缕细烟。

飞机飞得这么快,可是成都到北京都要两个多小时。

行骋,我们这是有多远。

为了使时间快一些,宁玺开始让自己忙碌起来,哪怕是多看点书,多看几场nba的球赛,也比闲下来要好,闲下来他就落不着好,满脑子都是行骋。

这座城市这么大,一二三四五环,一圈圈地把他箍得好紧,在哪里都找不到归属感。

宁玺正在努力的事情有很多,比如每天晚饭多加一瓶红石榴汽水儿,比如去校内篮球队打打比赛争点儿光,再比如,每天睡前坚持给行骋发一句“晚安”。

他逐渐开始学会晚上睡觉时,把行骋的校服穿在身上睡,而不是再抱到怀里。

在北京待得久了,宁玺比以往更加渴望被拥抱的触觉。

他偶尔会想起毕业“喊楼”的时候,行骋站在教学楼上领着一群兄弟在哪儿嘶吼他的名字,汗水和男孩儿青.涩而雄.浑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传了好远好远。

他祝他金榜题名,祝他锦绣前程……那张扬恣意的模样,是那一天宁玺眼中最亮的星。

那天行骋抱着校服外套,拢到他身上,慢慢从身后拉起拉链,俯下身去吻他的耳廓,说,哥你穿了我的校服,以后就是我的校园早.恋对象了。

挨校园批.斗,挨家长棍棒拆鸳鸯,挨同学惊异议论,都不会分手的早恋对象。

永永远远的,早恋对象。

高中真好,青春也真好。

转眼,北京步入了十一月。

十一月中旬的第一天,是周末,宁玺起了一个大早,跑到篮球场去找了颗球。

他在校园里凭着球技高超已经领了一小队儿人马,说平时没课的时候,就大家凑一块儿,五打五,单挑,斗牛,都成,怎么猛怎么来,这憋得久了,冬天就该放松放松!

宁玺手上的伤,一小片面积已落了痂,还有些地方长了些新生的肉,袖子一捋起来,本该白皙的胳膊上留了红痕,分外惹眼。

队里有那么两三个男生,瞅着宁玺长得这么俊,成绩又好,不免爱跟他搭几句话,看不顺眼他的也有,宁玺从来不多说什么,依照他初高中驰骋球场的作风,一颗球玩儿得队友人仰马翻,通通甘拜下风。

他现在的比赛是三打三,因为身高不算特别高,打了个最得心应手的得分后卫,在三个人一队的比赛中,同时也掌握了控球后卫的发球权。

这电光火石之间,宁玺手上抄了颗球正准备突围进三秒区,不料裤兜里揣着的手机响了,连忙跟队友说了句抱歉,要了暂停,掏出手机拿来看,果然是行骋。

他现在早就养成了手机不离身的习惯,打球也不能放着,不然没安全感,他心里发慌。

身边儿的队友正蹲着拴鞋带,仰头笑着问他:“嗨,宁玺,打球还接电话呢?”

“急事儿,”宁玺笑了,晃了晃手机,“家里的。”

一接起来,那边行骋像是早上起来出了小区正在赶去学校,说话的声儿都有些喘:“哥!今天几号啊?”

“你又不是没手机,”宁玺一皱眉,嫌弟弟好不容易打个电话过来还讲废话,随即语气又软了下来,“十一号。”

行骋像是在跑步:“哥,明儿你生日怎么过?”

“别破费,攒着。”宁玺扫了一圈儿周围的队友,都在等他打完这个电话。

行骋忽然蛮横起来了,“我给你买了礼物,你必须得收。”

宁玺问他:“贵重物品?”

“对你来说,是的。”

宁玺想了一会儿,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抱了期待,咬着嘴唇妥协道:“好吧。”

他手上的篮球转了又转,补充道:“你寄个保价的,丢了就可惜了。”

行骋在电话那头拿着他的小破旧老人机,笑弯了眼:“丢不了。”

电话一结束,宁玺在原地愣了会儿,队友开始跑区域联防,招呼他:“快,打完了就看这边儿!”

宁玺一点头,带着球突了进去。

一场球打完,到了晚上,初冬的北京温度降到了零度左右,迎来了第一场雪。

北方的初雪,雪量并不大,再加上北京雾`霾严重,不但漫天的小雪成不了皑皑雪景,反倒湿润了满地,人的脚印儿踏上去,还化了脏脏的雪水。

但是这里红墙砖瓦,古木参天,偶有细雪飘飘而下,连古建筑物上的重檐歇山顶边儿,都积上了一簇簇伶仃的白。

宁玺的室友都比较宅,四个人凑一块儿煮了羊肉粉,宁玺吃得辣,另外三个吃得不辣,都看他一个人拿着辣椒罐儿在往碗里倒辣椒,全在佩服他,牛.逼!

“嗳,你们四川那边儿,吃辣都这么猛的?”

宁玺辣得白净的脸颊泛了红,“还行,看个人口味。”

有一个从江南来的男生伸手去拉了寝室的窗帘,惊道:“下雪了!我.靠!初雪!”

宁玺站起身来,也侧过脸去看,又听那个江南的男生说:“我得跟我女朋友说声,看雪去!”

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抱着碗坐下来,翻个白眼儿,“大惊小怪,你们这些南方人,雪都没见过。”

“见过,”宁玺淡淡道,“去年成都也下了雪。”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4-30 23:35:00 +0800 CST  
去年的雪特别温柔,落了他和行骋满肩,两个人跌跌撞撞地跑,没命地跑,跑得面.色.带.红,呼.声.带.喘,只为了找一间宾.馆,把彼此脱个精`光。

戴眼镜的男生三下五除二把羊肉粉吃完了,扯过纸巾擦嘴:“成都还下雪啊……不行,我得出去看看,咱学校的姑娘估计都出来了,我得捞一个!”

两个人都穿着羽绒服,着急地往脖子上捆围巾,另外一个倒是慢条斯理地收拾桌上的碗,抬起眼皮儿问宁玺:“你不去看看?”

宁玺喜欢下雪,但是行骋不在,他也没有出门的兴致,摇摇头说:“不了。”

“那行,我也去看看,”

室友也去拎外套,揣了钥匙在兜里,“你要是想去就把钥匙带好,要下楼跟我打个电话就成,我在学校里转转……”

三个人瞬间都离开了寝室,宁玺看着雪,没由来觉得冷,添了件衣服,靠在桌边儿去看全英文的书,摘抄了一句下来打到手机上,发给行骋。

想看看弟弟,最近英文有没有进步。

还“威胁”了行骋不许翻书不许百度,不然回成都得挨收拾。

这条短信发过去,整整半小时,行骋都没有回复,宁玺看了看时间,八点,大概在从教室回家的路上。

他一口气看了几十页,等隔壁陆陆续续有男生回了寝室,宁玺才想起来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三个室友在群上发了消息,一个陪女朋友出校了,一个泡.了.妞.带去酒.吧,一个在校园湖畔边儿,让宁玺要过去一起的话,给他带包兰州。

宿舍楼下安安静静的,乐呵着下来看雪的人群都已散去,校园里路灯显得如此寂寥,偶尔有人骑着自行车路过,差点儿被积雪绊了一跤。

宁玺想起他们从滨江东路骑车去校门口宣誓的那一晚,街灯亮得通透,辉映着夜渚月明,行人过往。

骑到最后,行骋下了自行车,近乎蛮横地去握紧自己的手,一步步地走着,一言不发。

大概,是刚好有夜里无处可藏的晚风,从行骋的方向吹来。

那会儿,他觉得自己真的好幸运。

没一会儿,宁玺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了,他几乎是秒接。

“哥,快递到了,下去拿。”

宁玺站起身,揉了揉自己凉凉的脸,低声应了句“好”。

两分钟后,宁玺穿着短袖跑下楼来,天寒地冻,一张口能哈出一朵雾气。

他看到。

他看到,行骋站在宿舍楼下。

就好像当年等他放学一样。

他还听到,行骋举着电话,笑着说:“你再来晚点儿,快递员要冻死了。”

这一年京城的雪下得不大,却好像模糊了宁玺的眼,模糊了那上千公里的距离。

而行骋,穿着黑羽绒服,终于站在这个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地方,等得连睫毛上都落了冰碴。

“你,”宁玺艰难地开口,“行骋。”

那么久没见面,或许是往天训练中烈日暴晒的缘故,宁玺觉得行骋黑了些,手臂上肌肉更明显了,个头像是又长了,浑身蜕去了不少稚气,那么炙热耀眼。

逐渐在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可是行骋现在,冲过来站定,低下头来抱他,喊他一声“哥哥”,他又觉得,行骋好像就只是去小区门口的副食店买了两瓶红石榴汽水儿。

好像,根本没有分开过。

“我来了啊,”

行骋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像在机场离别时那样,偷偷地在宿舍楼下咬宁玺的耳朵,“我来了。”

见宁玺不吭声,行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像安慰小孩儿一样,哑声道:“不是你给我发的英文短信,说你想我吗。”

我长大了啊,我长大了。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4-30 23:38:00 +0800 CST  
第四十二章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4-30 23:39:00 +0800 CST  
emmmmm42章的h……死活发不上来…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4-30 23:52:00 +0800 CST  
—TBC—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5-01 00:10:00 +0800 CST  
快完结了,我会尽快更的晚安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5-01 00:11:00 +0800 CST  
第四十三章 你的外套。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5-08 23:37:00 +0800 CST  
这折腾了大半宿,凌晨三四点,大冬天的两个人浑身是汗,也没人想爬起来洗澡,对面抱着着睡了。

外边儿的雪早就没下了,这夜里温度低,全结成一块儿块儿的,偶尔楼上的窗户边有碎冰砸下来,敲得轻响,宁玺半睁开眼,朦朦胧胧地,瞧一眼,又继续睡。

他原本这一觉睡得特别安稳,被雪弄醒之后就开始有点儿迷迷糊糊。

下半夜四五点,宁玺梦见行骋回去了,几乎是一瞬间惊醒,醒之前的意识模糊不清,难过到要死,缓过劲儿来才发现行骋就在身边儿抱着自己睡得特别踏实。

宁玺又凑近了些,也将行骋抱得很紧。

他挪动身子的动静大了,被角被他掀了一小条缝,或许是漏了些凉风进来,行骋明明睡着,居然还伸过手臂,帮他掖了被角。

“行骋?”宁玺小声喊了句,“醒着吗?”

行骋没半点动静,还是闭着眼,呼吸均匀,宁玺怔怔的,这人怎么睡着了都还……

他认命般地又抱上去,叹口气,几乎是栽到了弟弟的怀里。

两个多月未见,行骋现在,长高了些,长大了些,身上有了些“男人的勋章”,开始会“欺负”他,朝他提条件,“擅自”做决定,甚至可以一个人出那么远的门,不顾一切地来找他。

大早上睡醒了,两个人浑身都粘.腻,被单扯起来全是宁玺羞于启齿的东西,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叫前台又送了一床上来铺好,去冲了个澡,故作镇定地钻上去,搂着行骋睡回笼觉。

十一点左右,行骋先起来洗澡,洗完迅速蹿上床,宁玺拿胳膊挡他:“该收拾一下去吃饭了,得退房!”

行骋这会儿才醒又冲了个热水澡,简直精神抖擞,抓住宁玺的腿就往床中心拖:“退什么退!我们住个十天半个月的……”

宁玺没忍住蹬他一脚:“做梦你!”

行骋捉他的脚腕子,压住了往肩膀上一抬,宁玺慌着去推他:“真的要退房了!”

“不退,我交了两天的房费,我们可以折腾到下午六七点再去机场……”说完行骋又扑上来。

“你,”宁玺挡得胳膊都酸了,“大白天的,你昨晚还没闹够啊?”

昨晚讨着了好,行骋不依他:“这叫做白日梦。”

行骋说完,宁玺把膝盖弯曲起来抵他的小腹,“那你晚上做什么?”

行骋挑眉,凑近了些去咬他的耳:“做`爱啊。”

“行骋!”

宁玺怕真的又被撩`拨起来一发不可收拾,等会儿晚上行骋还要坐飞机,仰着头说:“你别贴这么紧……”

耍流`氓这套不管是嘴上和动作上,行骋都已经在宁玺身上修炼得炉火纯青:“有些学校规定男女之间距离不能小于五十厘米,我这搞早.恋,想怎么贴怎么贴。”

宁玺板起脸,挺翘的鼻尖儿都落了汗,咬着牙说他:“就你横?晚上的飞机你还回不回去了?!”

“横怎么了?我男男之间,负的都成!”

他根本不知道行骋有点儿小秘密,特喜欢宁玺这冷冰冰又红脸的样子,这完全击中他了,更不管不顾,掐住宁玺的腰就说,“不回了,学个.屁。”

宁玺彻底败给他了,抓了干净被褥把自己裹起来,整张脸埋在里面,哼哼道:“你把我被子扯开,就随便你弄。”

结果他硬是抓着被子不放,行骋急得一身汗又出来了,抓着被子往外扯。

宁玺猛地一松开,伸臂搂了行骋压在他身上,又把被褥拉着罩住了两个人。

“抓住你了。”

他主动地去亲行骋的脸,说了句悄悄话。

折腾过了饭点儿,行骋又钻出来洗了一次澡,说沐浴露都用完了,宁玺说你用洗发水洗。

行骋开始装:“那能用么?”

宁玺不解道:“怎么不能用了?”

他靠在床头,房间里灯没开,他从裤兜摸了一包烟出来点上,一边儿抽,一边儿去看磨砂浴室玻璃上,行骋隐隐约约的身影。

一间房,一张床,两个人,几次温`存,够了。

行骋探个脑袋出来,十分地煞风景:“不能用,你过来看看!”

宁玺把烟掐了,裹着毛巾走过去……

“我.靠!行骋!别扯我进去!你还闹!!!”

浴室里全是水雾,宁玺挣脱不开,咬着牙骂:“你真的打篮球打得精神倍儿棒了是吧!”

下午宁玺领着行骋去学校里转了转,衣领拉链拉得老高,但是微微一偏头,都能看到下巴颏儿边上紫红色醒目的吻`痕。

行骋提议,在未名湖边坐了会儿。

他看着大学生们一个个地路过他们,偶尔有男生笑着跟宁玺打招呼,宁玺点头致意,回以微笑,礼貌地说着“你好”,但是,那些面孔,行骋一个都不认识,他心里该死的低落感又上来了。

他忽然觉得宁玺离他好远。

异地恋或许就是这样,慢慢地淡出他的圈子,最后成为站在他交际圈最边缘的那个人。

但是明明又那么近,明明就触手可及,就在身边,捞臂就能搂到怀里,侧过脸就能亲到嘴唇。

“哥,”行骋叫他,“几点了?”

宁玺掏出手机看了看,说:“快五点了,差不多了。”

“走吧,”行骋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的灰,“我们走。”

海淀区到机场的路,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短到宁玺还没来得及好好看行骋几眼,又长到他足以将这些画面积攒下来,日后好做念想。

这个世界,人们成群结对儿地活着,却又要各自分开了走。

他们的少年期,再怎么玩儿,再怎么无法无天,到头来,终究要与世俗讲和。

宁玺的手被行骋牢牢地握住,他不忍心去看行骋,便侧过脸,去看车窗外渐渐显形的首都机场。

行骋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不甘成长。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5-08 23:41:00 +0800 CST  
换了登机牌,找到安检口,买点儿吃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是啊,上一次是行骋送宁玺走,这一回反过来了,望着机票上的“行骋”,只那么一瞬间,宁玺懂了那天行骋的感受。

两个人待了没一会儿,宁玺去帮他整理帽衫,下意识地去理了领口,却发现行骋穿的不是校服。

宁玺笑笑,踮起一点脚尖,拍拍弟弟的头顶,“到了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行骋兜里揣的老人机都在发烫,他压根儿就没让宁玺发现这个东西,“你回学校了也告诉我。”

“别穿这么少了,不然……”

行骋接着讲话,像想到什么似的,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不然我把我的外套寄给你,你穿我的衣服,会不会暖和一点?”

宁玺愣了一下,点点头,半点儿不再推拒:“好啊。”

大冬天的,能穿男朋友的外套,那就是跟碉堡一样的存在,能抵御世间所有的凛冽寒风。

安检到登机,行骋硬是只留了四十分钟,站在离安检口十多米的地方,去招呼宁玺:“哥,你先走!”

宁玺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说:“你先走。”

“我舍不得,”行骋把宁玺耳边的围巾系紧了些,“舍不得让你看我的背影。”

两个人对峙一会儿,行骋终究是先行一步,一狠心转过背去,走到安检口,又忍不住回头去看站在原地,被围巾藏了半边脸的宁玺。

他想告诉宁玺,成都今年过了一个不太冷的冬天,还没有下雪,银杏叶也还没落,等你回来了,估计就会下雪,会落叶,到时候,千米的长街,我们从头走到尾。

他走了四次,折返回来三次,到第四次的时候,宁玺捏捏他的脸,说,快.滚.回.去念书。

行骋几乎是倒退着的,大声问他:“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宁玺也朗声回道:“明天!”

就好像他明天,真的要回去一样。

他看着行骋过了安检口,再看着手机a`p`p上的起飞信息,看着那架飞机的数据渐渐高了,才坐上机场大巴,回了学校。

在寝室里站了会儿,他看着各自忙碌的室友,想起昨天行骋在这里的模样,放肆着,又情深入骨。

行骋走的第二天,宁玺在校园的篮球场边扔了个三分,路上遇到南方的小吃就买了一份,去上课望着黑板忽然就笑出来,身上穿的白毛衣晒得很软,连宿舍里窗外吹来的穿堂风也变得温暖了。

他一步步地上楼梯,像是踩在心弦上。

宁玺手里的红石榴汽水儿味道比以往更甜了,这还是他找了好久,在连锁店买到的。

室友都问他,“什么事这么开心?”

宁玺笑着,把书本合上,说是家里的弟弟成绩越来越好了。

那种被问到的感觉,就好像,全世界都知道,谁揣了一颗越爱越深的心。

二十多年了,他从未觉得孤独不好,他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自力更生。

但是他与行骋的这些年,行骋这个比他小三岁的弟弟,教会他开朗,教会他怎样以一种炙热的温度去拥抱这个世界,教会他如何去爱。

他想着今天行骋最后一次折返的背影,忽然发觉,孤独如此难熬。

宁玺掏出手机,给行骋发了一条消息。

“你走之后,北京好像不那么冷了,但是你的衣服,我也想要。”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5-08 23:44:00 +0800 CST  
第四十四章 时间是贼。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5-08 23:44:00 +0800 CST  
行骋一回学校,市里的温度开始往下掉,天气预报不断提醒着,降温加衣,记得带感冒药。

“记得带感冒药。”

一条短信给宁玺发过去,行骋恰好在填快递单子,他基本除了写作文,没有用这么清晰的笔迹写过字,埋着头把单子填完了,他看着“北京市海淀区颐和园路5号”这一行字,心里也被填得很满。

包裹挺重的,塞了一件黑棉服,还有两套秋衣,是行骋妈妈让他给宁玺捎过去的。

行骋家里压根儿没发现这小子溜了一天,只当是训练得太晚,周末去任眉家住了,买机票开旅店的钱都是行骋压箱底儿的,之前被他夹在一本书里,被压得整整齐齐。

他从机场下了飞机一回来,时间很晚了,行骋爸爸穿着睡衣来开门,看了一眼行骋,没多说别的话。

早上他抱着一个大塑料袋准备出门,瞧里边儿装了衣服,行骋妈妈一看就知道他要干嘛,直接回房取了两套秋衣出来,还问行骋:“行骋,你问问宁玺,那边的菜吃不吃得惯,寄点泡菜过去,我听说北京那边儿吃得特别甜!”

行骋愣了一下,不吭声,把秋衣叠得平整,再塞进了口袋里,一低头去看妈妈。

他这下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动了动干涩的唇,慢慢地说:“谢了,妈。”

行骋站在快递点的桌子边,捉着笔,再填了自己的地址,“成都市文庙前街93号”。

去了北京一趟,陪宁玺过了二十一岁的生日,他觉得自己好像和宁玺就没有分开过。

只是他在宁玺给他补课的时候睡着了,他做了个好长的梦,再被叫了起来,似乎下一秒,宁玺就会出现在他面前,把试卷裹起来敲他的脑袋,说他不好好学习,还想谈恋爱!还敢睡觉!

行骋闭了闭眼。

谈恋爱是和你,学习是为了你,睡觉,自然也是想跟你。

天气再冷一些,行骋骑车回家绕路去转了一圈儿川大银杏树的路,看着那些叶子还没落,放心了,又骑着车往回走。

这些树叶,跟他一起,在等哥哥回家。

白天训练,晚上刷题,这样的日子反反复复,行骋已经习惯了,他并不觉得刷题有多累,他干脆摆了个08年北京奥运会的纪念小相册在桌子上,一觉得累了就抬头看看,浑身瞬间充满干劲儿。

他是个男人了,说到就要做到,这一言,别说驷马了,就是换八头豹子来,都追不上。

手机上的备忘录有几天没有再更新了,宁玺抄完了几段英文在纸上,正准备伸手去翻,行骋那边儿明明是在训练时间,却还是一个电话打过来了。

行骋在那边儿急吼吼地:“哥!你说一句想我!”

宁玺绷不住了:“干嘛啊。”

“就一句,我训练累死了,腿都快断了,我饿,你就喂我一句……”

宁玺不跟他磨蹭,说话的语气倒也认真:“想你。”

行骋的电话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他把腰上缠的运动绷带拆了又绑,来拖延休息时间,“真心想我的话,等你回来,让我多抱几下。”

“刚刚抱到了。”宁玺说。

行骋在弄手上的腕带,还是宁玺给他买的那一只:“什么?”

宁玺去看窗帘边被风吹过被撩起的一角,说:“起风了。”

今年的圣诞节来得声势浩大,北京的雪停了,宁玺开始试着跟室友出去玩,找室内球场打打篮球,去图书馆也不再一个人了,偶尔那个江南来的室友,领他去吃点酒酿丸子,桂花糕的,还特别甜。

晚上不想看书,宁玺回寝室,看了一场nba的常规赛,开了罐儿酒放在手边,一场比赛看下来,酒也喝了个干净。

他想起初中那会儿,他喜欢的球队和行骋喜欢的球队刚好在对打,还是季后赛之间的巅峰较量。

他们一群男孩儿站在小区院里,探头探脑地去看门卫室叔叔的电视机上,正在放cc`tv5的直播,明明就是行骋喜欢的球队赢了,宁玺不自觉地扫他一眼,行骋憋着都不敢欢呼。

比赛一结束,行骋还火上浇油地在一群男孩儿的讨论中间插了一句:“我觉得玺哥喜欢的那个队挺.牛.逼.的,可能是因为今天我们队发挥得太好了!”

我.靠!宁玺哥哥怎么走了!

这样的事儿简直不胜枚举,从小在小区里.混.大的孩子都知道,一个院儿里互相打着架长大的,什么事儿没干过啊,他们那小区后面长了青苔的院墙上,还插了好多朵小孩儿们从家里弄来的假花。

宁玺记得,那一年成都的春天很短,好多花还没怎么开就谢了一半儿,楼上各家各户栽种在阳台上的花很多,风一吹,花瓣儿卷着暖意往下落,他趴在窗前,一片片地数……

那会儿行骋还小,七八岁的样子,处于有点懂事又还在发懵的年纪,观察了楼下这个好看的哥哥好久,觉得估计是喜欢花儿。

小行骋迅速从宁玺的窗前跑过去:“女孩儿才喜欢花!”

宁玺气得拉了窗帘!

恰好那日之后,小学手工课,老师让拿纸扎花,有些小孩儿犯懒,直接拿了家里的假花去作数,老师一抓一个准,行骋又是小班长,把那些假的都收起来,带回小区,全给插到了后院的砖缝里,衬着爬山虎和青苔,竟然意外地好看。

他从楼上给哥哥吊纸条,说去后院看看那面墙。

宁玺没有去,那天似乎是妈妈要出门,他被反锁在家里做作业,看着小区里人来人往,没有翻窗户,倒是罕见地给行骋回了纸条:你又搞什么鬼。

后来,第二天他惦记着,但是急着去上学,那会儿也不太上心,偶然有一天得了空闲,在小区里面打球,篮球抛扔得过高,球滚落到了后院,他才摸进去捡。

一抬眼,满墙的爬山虎,里边儿插了十来朵已经被雨水冲刷过的假花,有些褪色,有些歪扭。

那天的春风还剩了最后一点儿,在宁玺眼里,将那一面“花墙”吹拂出了堪比往日的明艳。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5-08 23:50:00 +0800 CST  
要说更能胡闹的,行骋十岁那年,还捉过蝉,装在瓶子里,献宝似的给他。

宁玺抱着那个玻璃瓶,心里雀跃不已,但还是表情冷淡地说:“好吵。”

行骋因为他自己就足够吵了,并不觉得蝉鸣有多吵,“那,哥,你不要吗?”

“活物不方便养,”宁玺说不出“不要”那两个字,只得说,“放了吧。”

行骋这回听了话,拎着玻璃瓶就又瞬间消失在楼道里。

那天傍晚,宁玺第一次跑上楼去敲行骋的家门儿。

行骋云里雾里的:“我放了啊。”

宁玺无语了:“你不能放远点儿吗?!”

有时候,宁玺会想,要是有一种工具能把他和行骋的童年以电影的形式记录下来就好了,那他愿意三年不看书,就天天坐在放映室里边儿,去看楼上秦奶奶的盆栽落了几瓣儿花,楼下“讨厌”的弟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捣了什么蛋,那只蝉最后怎么样了,为什么行骋小时候那么爱吃朱古力冰激凌,还点儿都吃不胖……

宁玺有一本字典,从小用到大,现在都读大学了,一翻开,里边儿还压着一张纸,已经泛了黄,他记不清楚是哪一年行骋签下的落款了。

两个字,大大的“行骋”,“骋”字写了五遍,错了四个,全拿红笔划了,最后一遍是宁玺补在一边儿的,工工整整,又在背面,写了个“宁玺”。

在北京学习读书的日子忙碌而充实,宁玺常常忙得连轴转,心中挂念着行骋,但一闲下来,那份挂念仍旧不减,反倒是越来越满了。

或许是因为,一份思念,占了他全部的空间。

他从未去想过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行骋的,或是他和行骋到底是如何走到一起的,一切这般自然,顺理成章,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一小截路程了。

宁玺随口提起那个姓邢的学长,跟行骋说,其实这个世界上啊,跟他们一样的人还有很多,不仅仅是同性恋,还有师生恋,异性恋,双性恋,或者异地恋,不管怎么说,都只是形式的一种,唯一不变的,就是两个人真心相爱。

快一年过去了,宁玺已经开始从最初的逃避,变成去面对自己,正视自己,尽量乐观起来,并且还会告诉行骋,其实大家都一样的。

行骋也知道他们偶尔一起打球,私下交集不是特别多,但占有欲就是占有欲,偶尔会多.逼.逼.几句,宁玺也懒得跟他计较。

“哥,我应该当你的学长,那高中迎新的就是我了,我肯定第一个就逮你,跟年级主任申请辅助学习,帮助小学弟考个省状元!”

行骋那头电话杂音很重,过电呲呲作响。

宁玺听得费劲儿:“你想得还挺美,还想当我学长。”

“下次吧,下……”

行骋一下哽咽住了,并没有难受,就是觉得喉咙发紧,说不出“下辈子”那三个字。

宁玺愣神几秒,问他:“下什么?”

深吸一口气,行骋握着电话,嘴上还叼着绷带,认真地答:“下次再当你学长。”

宁玺“嗯”了一声,把书合上了,趴在书桌前玩指缝夹着的烟,说:“学姐吧。”

这回轮到行骋不解了:“为什么是学姐?”

本来宁玺想选择沉默的,但是听到那头行骋粗重而熟悉呼吸声,还是开了口。

“可以结婚啊。”

行骋忽然屏住了呼吸,握住电话的手心儿出了汗。

“这次也可以。”

行骋说,“宁玺,只要你愿意,只要你点个头,你知道的,十八年了,还没有我完成不了的事。”

训练场里篮球抛掷过后,砸上篮筐的声音很大,几乎要掩过行骋说的话。

但是行骋还是觉得宁玺应该听得非常清楚,只那么一瞬间,他确定全世界只有宁玺能带给他这样的感觉。

他才十八岁,但他已经确定了,他和宁玺相爱是必然,像生老病死那般必然。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5-09 09:19:00 +0800 CST  
第四十五章 夜归人。

楼主 LOVEU229  发布于 2018-05-09 09:25:00 +0800 CST  

楼主:LOVEU229

字数:172703

发表时间:2018-03-26 07:2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11-17 15:49:16 +0800 CST

评论数:28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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