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文，八十年代记事，文笔一般，喜欢就点进来看看，不定时更新

刘家沟是紧靠着黄河的一个村，虽然靠着黄河，可是却没有多少好地，连着这一片都穷得很。去年搞什么联产承包责任制，情况才好了一些，这附近有几家逐渐富了起来，但是大多数还是穷，比如李家，李家是村东头的一户人家，家里有5个儿子，3个女儿，村里人都说李家儿女双全，是个有福的，可是这些年李家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前些年有公分赚还行，现在改成承包制，他们没什么钱去搞承包，分的地又不是多好的地，勉强度日。可是最近又出了件雪上加霜的事，李三福的大儿子李建国同本村的刘二狗喝了几口酒，傍晚回家时，不知怎的踩沟里，摔得现在不省人事。李三福找了邻村一个有名的老中医神仙罗，可是神仙罗来看了后摇摇头，让李三福把人送县医院。可是李家哪出得起这笔钱，一家人哭得跟什么一样，神仙罗不忍心，给他们指了个偏门，让李三福去三里沟去找一个叫马金禄的人，这人有几分本事。李三福听说过这个马金禄，他给人量地看风水，偶尔也给人看相算命，在附近小有名气。
李三福一大早拿着从媳妇刘小娥娘家借来的鸡蛋赶往三里沟把马金禄请来了，村里人多少也都听过马半仙的名声，挤在李家门口看热闹。
马金禄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李建国，问了生辰八字，掐指算了一会，又让刘小娥扔了三枚铜钱，看卦象马金禄面沉如水。
“马大师，老大怎么样？”李三福看马金禄脸色不好，心里咯噔一下，着急地问出口。
马金禄摇摇头：“鸡蛋我不要了，他寿数已尽，我救不了他。”说完马金禄抬脚就要走，李三福哪能让他走，现在马半仙可是他最后的指望了。
刘小娥一听大儿子没救了，哭着跪到地上拉着马金禄苦苦哀求，一边看热闹的村里人也看不下去了，也跟着劝，让马金禄再看看。马金禄被缠得没办法，算课不是他擅长的，顶多能算出来这样就不错，实在算不出解困之法，他告饶着走出大门，忽然看到村子北边有一丝丝金气环绕，这附近风水宝地他心里都有数，什么时候村子北边竟多了这么一块好地方？马金禄疑惑，便指了指问：“村北那最近有什么改动吗？”
“改动什么？”接话的是林二婶，她在刘家沟最八卦，什么风吹草动她都知道。
“就是有什么变化。”
“变化？没有啊，就是前两个月搬来个姓李的知青，村长把他安排在村北住了，他地也在那。哎，我告诉你，这小伙长得可真俊，就是不爱搭理人……”
马金禄没给林二婶废话的机会，打断了她的话，对李三福说：“你们去求这个人，记住不管这人说什么，你们只管哀求，他提出什么条件，你们就答应他，能救你们家老大的就是他了。”
“哎，马大师，你是不是搞错了，听村长说那个李千年才刚二十，毛头小子一个……”
“信不信由你，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好，我去。”刘小娥咬咬牙，挎上鸡蛋往村北而去，李三福要照顾李建国，马金禄也想见见这个李千年，便自告奋勇一起去。村里人看马大师都去了，也纷纷跟着去。
马金禄指的地方果然是李千年的房子，两间砖头垒的平房，上面用茅草盖着，外面是土坯墙围成的小院子。
“这里原本住着两个知青，后来那两个知青都回城了，村长就让李千年住这了，马大师，你说这个毛头小子……”
马金禄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了刘二婶的话头，敲了敲门，不一会，门被打开了，因为李千年新来到刘家沟，而且不爱与人来往，平时种完地就回家，村里好多人都没见过他。这时一看，是个清秀的少年，高高瘦瘦的，即使穿着土蓝的褂子，也跟个知识分子一样，就是这脸上没个笑，瞪着马金禄问：“有什么事？”
马金禄看了一眼刘小娥，刘小娥立刻会意，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边哭边哀求。李千年黑了脸，生硬着说：“我救不了，回去吧。”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刘小娥就继续哭闹，引得一起来的村民也跟着议论纷纷，一时间李千年门口热闹极了。过了半个小时，人不仅没少，反而更多了，李千年无奈又打开了门沉着脸说：“他阳寿已尽，勾魂册上有名人，何必执着呢，回去吧。”
刘小娥记着马金禄的话，坐在地上耍起泼来，边哭边喊，周围村民虽然不信，但是挡不住他们在旁边起哄，看看这个李千年到底有什么本事。李千年被烦得受不了了，再次打开大门，板着脸，皱着眉说：“我有一个条件。”
刘小娥一看谈条件了，心想马大师真神，立刻不哭了。“只要不杀人放火，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修道之人不杀人放火，只是……”李千年还是板着脸略带深意看了刘小娥一眼，“修道难免五弊三缺，我命中克妻，但却与你家大儿子八字相合，你若愿意送他与我做一对，我就答应你。”
说完李千年又把门关上了，他留下的话却像个炸弹一样，在人群中翻起了惊天巨浪。
“哎呀，没想到这么俊俏的小哥竟然是那个，他二婶子，你看走眼了啊……”
林二婶想到自己还想把娘家侄女介绍过来，脸色就铁青：“谁想到他有这样的爱好，可别说了，真恶心……”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刘小娥也被炸蒙了，她接受不了，骂骂咧咧了几句，转头求马金禄，马金禄叹了口气：“你求我也没用，我说了，只有他能救你儿子，你如果答应他，你儿子就有救，你如果不答应也正常，你儿子本来寿数也尽了。”
马金禄说完告罪一路小跑离开了，他没想到这位高人竟然喜好这一口，他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下刘小娥失去了主心骨，她只好哭着回了家，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李三福一听头上冒火：“去TMD，咱们家还出过……那……那个……”李三福说的时候脸憋的通红。
“可是马大师说只有他能救建国。”刘小娥眼珠一转，“明天我悄悄去找他，先答应他，要是他救不活建国，这话当然不作数了，村里也没人知道，如果他救活了建国，咱们先拖着，我就不相信他不被口水淹死。”
李三福心里还是犯膈应，不觉得这个李千年有多大本事，但架不住刘小娥半哄半闹，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就答应了

第二章 李千年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大亮，刘小娥就出门了，她还是挎着那筐鸡蛋去了李千年家。到了那她轻轻敲了敲门，虽然李千年家离别家隔着几片蔬菜地，但她还是怕被人看到。让他没想到的是，门很快就开了，李千年竟然穿戴整齐，刘小娥没想到这人竟然也起这么早，于是递过鸡蛋说：“大兄弟，我……我们答应了，你快去给建国看看吧……”
“等着。”李千年没收鸡蛋，转身走进屋里，很快又出来说，“走吧。”
“这鸡蛋……”
“我不收。”李千年头也不回道。
刘小娥心想这人真是个怪人，好在非常早，两人走了半个多小时，一路上也没遇上什么人。到了家里，等李千年进屋后，刘小娥快速把门关上了。
“我要治好了他，你们记得我的条件。”
李三福黑着脸哼了一声，刘小娥赶紧说：“我们记着那。”
“那就好。”李千年倒也不介意李三福的脸色，打开带来的小包裹，这时家里剩下的孩子也趴在门外透过帘子好奇地看，只见李千年从包袱中拿出了一张黄纸，一根毛笔，一个砚台。他不慌不忙磨起了墨，然后蘸着墨汁开始写了起来，不多时写好后，从怀里掏出把小刀对着食指划了一道，在纸上滴了五滴血。
刘小娥好奇凑上去观瞧，她虽然不识字，也能看出这纸上画得弯弯曲曲的，不像是文字，但又像是书信一样，写得整整齐齐的。
李千年把纸折成了个小三角，放进一个小袋子里，又取了李建国一根头发，也装进袋子里，对刘小娥说：“把这个挂在他脖子上，明晚子时过后取下来，烧了它就没事了。”
刘小娥满腹疑惑地接过袋子，李千年也不逗留，直接回家了。这时其他孩子才进到屋里来。五个孩子中只有老大、老二成年了，老三才刚上初中，因为李建国的病，学费没了着落，现在辍学在家。老四小学也是一样的情况，老五也快上小学了，面临的也是辍学的情况，更别提三个女儿了。
老二今年十八，不像几个小的那么懵懵懂懂，他对这种事不屑一顾地说：“爸，妈，这能行吗？我看那人就是个骗子！”
“管他行不行，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试试吧。”
刘小娥按李千年说的，等到第二夜过了，把布袋在盆里点燃烧了。当天中午刘小娥正做午饭，剩下的人都去地上了，李三福让李大妮看着李建国。
刘小娥正炒野菜，就听见李大妮边跑边喊：“妈！妈！大哥醒了！大哥醒了！”
“什么！”刘小娥一惊一下，也顾不得菜了，赶紧跑去看大儿子。李建国虚弱极了，他看两人都围着他哭就带着沙哑的嗓音问：“妈、大妹，怎么了？”
“你先歇着，等你病好了再说。”刘小娥赶紧让儿子躺下。得知大儿子醒过来了，刘小娥炒菜都有了力气。
等李三福带着儿子们回来后，看到大儿子醒来也很高兴，庄稼人身体底子好，过了半个月，李建国能下地了，问题也来了，都是一个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李千年现在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李建国不可能不被人问起，刘小娥只好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大儿子，李建国听了心里别扭极了，他对男人可不感兴趣。
刘小娥让全家对外就说老天保佑，绝口不提李千年的事。
“妈，你这是骗人！”才五岁，天真未泯的李小妮叫道。
“去，小妮子，瞎嚷嚷什么！”刘小娥反手就是一笤帚疙瘩把李小妮赶出了屋，“去摘野菜去！”
李小妮不服气地拿着筐子跟二姐李翠翠出了门，她嘟着嘴说：“妈说不能说谎，她自己都说谎。”
李翠翠摸着三妹的脑袋说：“别不高兴了，走，姐给你挖三月泡吃。”
“太好了！”李小妮高兴地又蹦又跳，来到田间，竟然碰到了李千年。对方正在锄草，麦田旁边路过的人都指着李千年嘀嘀咕咕，有几个村里的二流子大声地讥笑他不识货，竟然喜欢带把的，李千年就像没听到一样，丝毫不搭理他们。
“李哥哥！”李小妮看到李千年很高兴，她认为是李千年救活了她大哥，就飞快地跑了过去。
李翠翠赶紧追了过去，还是没来得及堵住小妹的嘴。
“李哥哥，你真厉害，我大哥都好了，你怎么不来我家呢？”
完了，李翠翠心想，这下妈的嘱咐都白说了。
“我过两天再去。”李千年停下锄头说，“你来干什么？”
“妈让我跟二姐来摘野菜。”
“把筐给我。”李千年扔下锄头，接过两个筐说，“你们在这等着。”
李翠翠等着无聊，就在田埂旁边给李小妮找三月泡吃，等了好大一会，才看到李千年从远处走来。他把筐放下来，李翠翠看到两个筐的野菜都满了，她跟小妹把筐背起来道了谢，刚想走，却被李千年叫住了。
“拿着。”李千年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塞到李小妮手里。
“谢谢李哥哥！”李小妮高兴地小心翼翼把糖放好，平时只有过年她妈才舍得买点糖，她也只有过年才能吃到糖。
路上李翠翠也开心地嗦着糖，她不忘嘱咐小妹这个大嘴巴：“记着回家把糖藏好，千万别让爸妈发现了。”
“为什么啊？我还想分给大哥、二哥、三哥……”李小妮掰着手指头边数边说

“你悄悄给他们，别让爸妈知道，不然爸妈一问你，知道是李大哥给的，又得揍你，还会把你的糖没收。”
李小妮一听没收糖，赶紧捂好口袋，眨眨眼说：“那可不行，我不让爸妈知道。”
李翠翠机灵，故意带着李小妮在村子里绕了一会才回家，刘小娥看到她们今天挖得不少，够好几天吃的了，表扬了她们，李小妮朝李翠翠吐了吐舌头。
等吃完了饭，李小妮把糖偷偷分给了大家，分到李建国的时候，李建国听说糖是李千年给的，脸就绿了。他没接糖，冷冷地说：“我不吃。”
李小妮一头雾水地看着气呼呼回屋的大哥，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情

冷的一批，都没人看

第三章 卖鱼
这个年代村子里没电视、没网络、没收音机，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有戏班在庙会上搭台唱戏，过年的时候村支书会从镇上借来放电影的东西放几场电影，这个时候简直是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平时村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这就造成了谁家有个什么八卦，能传得飞快。于是李千年和李建国的事第二天就不胫而走了。
李千年说好过两天就登李家门拜访，可是他想着两手空空总不好，家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吃的、用的。他手里没钱，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坐在田埂上看着大路上来往的人。一般人当着李千年的面也不敢大声说他什么，可村里有几个有名的混子可不管这些，他们看李千年不敢还嘴，看到李千年就要嘲笑几句。这些人的头叫刘大宝，是刘家沟有名的二混子，因为他家就这一个男丁，平时也比较娇惯，二十了还没个正经活计。这天他刚从邻村的后山里掏了鸟蛋回来，突然被李千年拦住了路。
“呦呵，阳关大道你不走，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天哥几个没找你，你自己撞上来了？”刘大宝推了一把李千年说。
李千年没理会他，而是说：“我看你最近有血光之灾，你给我十块钱，我帮你破灾。”
刘大宝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他后面的小弟也跟着笑，都在想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凭空说大话，开口就要十块钱。
刘大宝把李千年推到了一边说：“TMD，别挡老子道，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滚开！”
李千年无奈，看来这招不行，还得再想办法。第二天一大早，他来到黄河边，伸手在水里招了招手，不一会就有许多条鱼游了过来。这些鱼很乖巧，等着李千年挑选，李千年把小鱼都赶走了，挑了五条大鲤鱼，又选了三条鲫鱼，把鱼装进木桶里就坐渡船穿过黄河去了关庄镇。
今天不是庙会，李千年卖得有点吃力，他光想着挑几条大鱼能卖上价钱，可是能买得起他的鱼的人也少。等了半个时辰了，他的鱼也没卖出去。还是旁边一个卖韭菜的大娘给他支了一招，让他去前面不远处的教师家属院卖会比较好卖。李千年道了谢后，问路人找到家属院，在门口一蹲，果然没一会就有人问他价钱。
“小伙子，这鲤鱼挺大的啊，多钱一斤？”一个穿着蓝毛衣背着斜挎包的中年妇女问道。
“我不按斤卖，一条3块钱。”
妇女这才发现李千年连杆称都没带，笑着说：“小伙子，你也不带称，我看你这鱼一条得有十来斤，这么大的鲤鱼可不多见，在市场上凭票卖个五毛一斤也不贵，你卖便宜了。”
“我这鱼卖给有缘人。”
“你这小伙子还挺有意思的，我来一条。”有这么便宜的鱼谁不买呢，就在妇女掏钱的时候，李千年忽然发现妇女眉间萦绕着一丝沉郁之气，他暗自掐指算了一下，说：“看在你第一个来买我的鱼，我免费送你一卦，最近不要去有水多的地方，你有溺水一劫，三天后劫数过去就没事了。”
“呦，小伙子，你还会算命啊，谢谢啦。”
李千年知道妇女没听进去自己的话，人各有命，而且这次溺水有惊无险，他也没有再去理会这件事。有了第一个人买，剩下的鱼卖得就快了，这时有个老大娘挎着篮子过来，她倒是不着急买鱼，而是打量着李千年问：“小伙子，你真的会算命吗？”
“嗯。”
“那你知道我要让你算什么？”老大娘虽然没读过书，但是也知道算命的许多都是骗人的神棍，她有心想考考李千年。
“你让我算你儿媳妇肚子的孩子是男是女。”
“呀！真神了！”老大娘惊讶地说，继而急切问道，“那到底是男是女？”
“算命加两块。”
“刚才不是还免费的吗？”
“刚才是第一个买鱼有附赠，这个没有。”李千年头都不抬地说。
老大娘犹豫了一会，咬了咬牙从兜里掏出一叠零钱，数了两块给李千年。李千年接过钱说：“是女孩。”
老大娘一听简直要吐血，她掏了两块钱就听个这，她就闹着要要回两块钱，听到她的嚷嚷声，院里迅速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哎，这不是赵玲的婆婆吗？天天想孙子想疯了吧，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
“你小点声，她可不是好惹的，听说她儿媳妇上一胎生了个女儿，她对她儿媳妇整天没个好脸色……”
“嫁到她家真是……”
周围的人嘀嘀咕咕，声音虽小，但是李千年耳朵尖，都听到了，他说：“你让我算是男是女，我收你两块，也告诉你答案了。”
“我不管，你算错了！把两块钱还我！”
“还你可以，你敢要吗？你不怕你以后一直抱孙女就拿回去。”
听到李千年这么说，老大娘还真不敢拿了，她以前听人说过，千万别惹相师，不然指不定会暗中给你下什么邪术。于是她语气软了些说：“我不要可以，你得告诉我怎么才能让我儿媳妇生出孙子。”
“两块。”
“你这是坑蒙拐骗！”
“你可以不算。”
老大娘被李千年的样子气得头顶冒烟，可是她觉得李千年像是个有本事的，万一儿媳妇这胎真又是个女孩可怎么好……她又咬了咬牙数了两块钱，闭着眼睛不忍看李千年把钱揣兜里。

周围人也都等着看李千年怎么说，结果就听见李千年说：“多行善事。”
这下老大娘简直要晕倒了，可是周围没一个人同情她的，大家都在偷偷地笑，在老大娘要找李千年拼命时，李千年摇了摇钱说：“孙女。”老大娘立刻想起了不能得罪对方，旁边的人也都站在李千年这边，劝着老大娘往回走，最后老大娘没法，只好当成被狗给叼去了，鱼也没买就走了。
“你可真行，周婆婆可是院里有名的……她平时连块糖都舍不得给孙女买，你居然能从她手里赚四块钱。”
李千年听着声音熟悉，抬头一看，是买他第一条鱼的妇女去而复返。他说：“我这是帮她破财消灾，我没骗她，她想要的答案我都告诉她了，只不过她不信罢了。”
妇女笑了笑没再接话，而是指了指木桶说：“我邻居也想买，她走不开，最后这条鱼我要了。”
李千年卖完了鱼，加上算命的四块，总共28块钱，他来到菜市场，找到一家卖猪肉的，打听了一下价格，猪肉6毛一斤，可是要肉票，李千年措手不及，他把这茬忘了，身上就带了攒的布票，卖肉大叔是个好心的，告诉了他有个摊子可以用钱买，只不过贵上一些。李千年按照大叔的指点，来到一个巷子里的小摊子，卖肉的是个大胡子，要7毛一斤，李千年没办法，称了10斤，花了7块。再买点什么呢？李千年一时间竟想不到了，他问猪肉摊的老板：“老板，我想向你打听个事。”
“什么事啊，小伙子？”大胡子男人猛的听人叫他老板很高兴，态度也很热情。
“第一次去对象家里要拿什么东西？”
“哦，你问这个就问对人了。”大胡子拍着李千年的肩膀说，“这拿点猪肉是必须的，实用的你就再买点白糖、米、面、布料之类的。”
“多谢。”李千年点头离开了，这时大胡子男人才反应过来，他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咦？我这手劲平时拍谁谁晃悠，刚刚没注意，怎么这小伙子一点都没动呢？”
且不说屠户怎么纳闷，李千年得了指点，还好他看了黄历，诸事顺宜，他在布店里遇到了个愿意跟他用钱换糖票、粮票的售货员，李千年需求得也不大，很容易就换好了。他买了白糖、面、又扯了三尺蓝布，三尺的确良，钱就剩下4块了。钱还真是不经花啊……看来他改天还得再来卖一回鱼。

还有，上班中，我会更新的

第四章 冲突
李千年背着东西，提着木桶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就听见路边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他扭头一看，是田嫂。田嫂算是他的邻居，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因着李千年刚来到刘家沟帮田嫂找回过一次她家的母鸡，田嫂对他的态度还比较好。这次他停住脚步，就看到对方急匆匆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李，你先别回村，你不知道刘大宝被砖头砸破了头，现在找了好几个人满村子找你呢。你说也奇怪，不知道谁在他家门口旁边的树上放了好几块砖头，他晌午在树底下休息，砖头被风一吹，就正好砸他头上，他一口咬定砖头是你放的。”
“谢谢。”李千年道了谢后还继续往村子里走。
“哎，小李，你别回去啊，刘大宝在你家门口堵你呢！”
“没事。”李千年虽然感谢田嫂，但是也没影响他进村子，他扬了扬手中的大包小包说，“我去李家。”
田嫂看到李千年手里的东西跟提亲一样隆重，是花了不少钱的，一阵尴尬，也忘了阻拦对方了。
一路上李千年没遇上什么，快到李家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小混混，那人一看到他转头就跑，李千年也没理他，上前敲了敲李家破旧的木门。
“谁啊？”李建国刚吃完晚饭，就听到有人敲门，边走到院中边去开门，打开门看到一个他不认识的青年拿着一堆东西站在那，他虽然没见过李千年，但是看到对方长得高高瘦瘦的，穿着土蓝的中山装就知道来人是谁了，他当即要关上门，却被李千年眼疾手快拦下来了。
“为什么关门？”
“我家不欢迎你。”李建国黑着脸说。
“建国，谁啊？”刘小娥等了半天也没见儿子把人引到家里，有点奇怪，在屋里喊道。
“妈，没事……”可李建国话还没说完，刘小娥就从屋里出来了，看到李千年尴尬地站在原地。
“是……是你啊……”
“你来干什么？”这时李三福感觉事情不对，也出来了，看到李千年就没什么好脸色，他磕了磕烟袋，沉着脸问。
“我来看看建国。”
“我好得很，你可以走了。”
李建国本以为他已经这么不给脸色，来人就可以走了，谁知道李千年好像完全没看到一样，还坚持站在门口。就在这时，李小妮跑过来拉着李千年的衣服下摆，把人带进了屋里说：“李哥哥，你终于来看我大哥啦！”
小孩子不懂事，其他人也不能说什么，只好进了屋。刘小娥、李三福坐在堂屋的正中，老小建设被刘小娥抱在腿上，老大李建国和老二李建业搬过凳子就坐了上去，看到老三建党、老四建军不知所措站在那，就让他们都坐下，这下屋里一个空着的凳子都没有了，李千年只好站在那。他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就又站回去了。
“你这是干什么？”李三福用烟杆敲敲桌子说。
“我告诉你，现在是新社会，你提亲也没用，现在不兴包办婚姻那一套！我……你……你这样是错的！”李建国憋的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
“我知道。”李千年说，“这只是见面礼。”
刘小娥看看桌子上的东西，心里不由猜测李千年家庭条件，这么多东西快够得上彩礼钱了，李千年却说这只是见面礼。刘小娥生怕到口的鸭子飞了，稍微带点笑容说：“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建党、建军，去帮你大姐洗碗去，一天天什么也不干，也不让你大姐歇会！”
老三、老四被赶走后，刘小娥指着凳子说：“坐，别客气。”
李千年刚坐下，李大妮也带着两个妹妹进来了，刘小娥赶紧说：“大妮，快坐下歇会。”
屋里唯一一个凳子就在李千年身边，李大妮不好意思地轻轻坐了过去。李三福立刻就知道了媳妇的意思，要说没有大儿子这事，李千年也可以说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有知识有文化，有本事有相貌，要不是下放，就是配城里姑娘也绰绰有余。李三福心里一动，问道：“你家里几口人？”
“我在山东老家还有个弟弟。”
“咦？听不出你有山东口音。”李大妮奇怪地问。
“我出来得早，没了乡音。”
“哦。”李大妮不太明白出来得早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了，就换了个话题，“你是山东哪里的？”
“山东蓬莱。”
“你的父母呢？”刘小娥问。
“不在了。”
“你这父母都不在了，更该赶紧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才对……”
“我克妻。”刘小娥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千年一句话噎回去了。
屋里一时非常安静，正在气氛尴尬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李三福去打开门，看到是刘大宝带着七八个人拿着棍子、锄头的堵在他家门口嚷嚷，就板着脸说：“刘大宝你想干什么？”
毕竟是长辈，刘大宝看到李三福说话还是比较客气的：“李叔，我不是冲你，我要找李千年。”
“找我干什么？”李千年来到门外，刘大宝立刻带人把他团团围住。
“找你干什么？”刘大宝怒气冲冲地指着脑袋上的绷带说，“你还给老……我装蒜！”刘大宝看了一眼李三福，愣是把话憋回肚子里了。
“我装什么蒜？”李千年面不改色地说。
“前几天说我有血光之灾，管我要十块钱的是不是你？”

“是我。”
“今天就有***往我家门口的树上放了好几块砖头，肯定是你看我不给你钱故意放的，这事明摆着的！”
“不是我。”李千年转头想进院，却被刘大宝的头号小弟何思田拦住去路。
“什么都不赔就想走，想得美！”说完，他一拳使足了了力气冲李千年打去。可是他这一拳没打着李千年，因为李建国想着李千年毕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看着他被村里小混混打，毕竟有点不忍心，就推开了李千年，自己面门挨了一拳。
李千年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说：“我再说一遍砖头不是我放的，你再纠缠我就不客气了。”
“呦，怎么的，心疼你小情人了？”
“李建国，没想到啊，平时看着大声不敢出一个，难怪被人相中做媳妇，这当了人家媳妇的人了，胆子跟咱们村的小辣椒有一拼了……”刘大宝嘲笑的话还没说完，就不知道怎么被撂倒在地，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里的棍子已经被李千年夺走了。周围的人看老大被打了，那还不一起上。可是他们看错了李千年，没想到那么高高瘦瘦跟个知识分子一样斯文的人竟然这么厉害，他们还没看清李千年的动作，就都被撂倒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李千年把棍子扔给刘大宝说：“滚吧。”
刘大宝知道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便宜，他心中愤恨，决定回去跟小弟们商量个计策出来，蛮力不行就来智取，定要李千年吃了教训不可。
这边李千年看李建国脸已经肿起来了，伸手想查看一下伤口，被对方往后一退躲过了，李千年只好收回手说：“刚才谢谢你。”
“你这么厉害，也不需要我。”李建国也很震惊，他作为旁观者看得更清楚，李千年绝对有功夫在身，那教训刘大宝等人的动作干脆利索，说是看清楚，他也没看清楚，因为太快了。
“但是我很高兴。”李千年说，“你先拿冷毛巾敷一下，我先走了。”
“哎……”
李千年本来要走，听到李建国叫他，就转过头来。
李建国咳了几声，不太好意思地说：“你这几天注意点，刘大宝那个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飞快进了屋子。
李千年转过头轻轻笑了，可惜没人看到，如果有人看到就会知道冰山美人融化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第五章 大戏
李建国以为李千年回家了，没想到他都在床上躺下了，忽然听到有人在轻轻敲窗户，因为李建国的床紧挨着窗户，他看了一眼睡着的五弟，慢慢打开窗户，就在月光下看到了李千年。
“你怎么来的？”
“我翻墙进来的。”李千年从兜里掏出个什么递过来说，“给你，等明天擦擦会好点。”
李建国接过来后看到是一瓶红花油。“你从哪弄来的？”
“向村长借的。”
“你这么晚跑村长家？”李建国很惊讶，从他家到村长家路可不好走，要过两道沟，“太危险了。”
“你在担心我？”李千年双目灼灼地看着李建国。
李建国这才发现对方又误会了，他立刻否认道：“没有。”
“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说完，李建国就看见对方两下翻过了院墙。搞得跟大姑娘私会一样……李建国心里别扭地想着，关上窗户。他躺在床上扭头看着床头那瓶红花油，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他觉得李千年这种人肯定很受姑娘们欢迎。
眼看着时节快到春分了，俗话说：“春分麦起身，一刻值千金。”春分到来意味着春忙要来到了，十五春分这天听说在上河村举办一个庙会，从杨林湾那来了个草台班子，要在上河村唱两天。好多年村民们都没听过唱戏的了，拨乱反正后，这才又有了搭台唱戏的娱乐活动。
李建国身子刚好，李三福也不让他做太多农活，下午干脆让他休息了，于是李建国就带着三个妹妹还有老小建设一起去上河村看戏。临走前，刘小娥给他带了三个煮鸡蛋、几张饼留着饿了吃，突然刘小娥想起了什么，对李建国喊：“你去问问李千年去不去！”
李建国本来想回绝，但是想到红花油还没还给对方，他便答应了一声，向李千年家走去。路上李小妮好奇地问：“大哥，你去哪啊？”
“妈让咱们去李千年家。”
“可是这会李哥哥都在地里，不在家啊……”李小妮因着采野菜，天天在地里跑，对李千年的动向很了解。
“你个小间谍。”李建国笑着说，他别别扭扭来到地里，李千年老远就看见他们了，他停下锄头等着李建国过来。
“看来你的脸好多了。”
“啊……嗯，多亏你的红花油。”李建国说了两句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就把红花油递给了李千年。
“脸好了就好。”
“我们……我们去上河村看戏，你去吗？”空气又静默了一会，李建国才结结巴巴问出口。
李千年飞快瞥了一眼小树林，说：“你们去吧，有人约了我晚些去。”
“李哥哥，谁约你啊？”李小妮心中警铃大响，她可不想让李千年跟别人好，因为她妈说过，李千年要是跟别人好了，就不会对她这么好了。
李千年看了一眼李建国说：“戏班老板。”
“哦。”李小妮松了口气，“李哥哥，你怎么认识戏班老板的啊？”
“我不认识他，是他有求于我，请我看戏。”
李千年这么一解释，几人就都明白了，这还是比较合理的，因为无法同行，李建国就带着弟弟妹妹先去了。
这边小树林里的何思田也赶紧向刘大宝汇报：“大宝哥，我在树林那听见李千年跟李建国说他今晚去上河村看戏，这是个好机会啊。”
刘大宝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高兴地说：“好，好，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今晚咱们就在他回来的路上偷袭他。”
“没错，从上河村到刘家沟可有一道沟，咱们……”
刘大宝一听，心里有些害怕，犹豫了一下说：“算了，闹出人命咱们都得赔进去，不值当，让兄弟们都带上家伙，趁天黑教训他一下就行了。”
毕竟刘大宝是头，何思田心里笑刘大宝是个窝囊蛋，嘴上却也不说，自回家拿网去了，他们准备在李千年回去的路上用网先把人套住，然后暴打一顿。
几人准备着，天也渐渐黑了，通往上河村有好几条路，还有一些小路，刘大宝拿不准李千年怎么走，就从李千年家开始跟踪。太阳下山后李千年便出门了，因为是十五，一路上有月光，也不需要手电筒照明，而且李千年挑的是大路，平坦好走，只是增加了刘大宝跟踪的难度，他们不敢跟得太近。
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李千年好像也没发现他们，只是快走到上河村的时候，李千年穿过路边树林走到黄河边拿起军用水壶灌了满满一壶水，刘大宝在心里诅咒李千年喝得拉肚子。
又走了一会，他们终于到地了，戏台上空无一人，刘大宝不敢走过去，就躲到草垛后面，他看到李千年绕到后台，不一会就跟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一起走了出来，那男人很客气，把李千年请到前排的桌子旁坐下，点头哈腰的，刘大宝很不屑地撇撇嘴。

接着男人拍拍手，就看到有几个跑龙套的开始布置戏台，从远处渐渐也走来一些人，很快戏台下就快坐满了，这时刘大宝也敢上前了，他想着混迹在看戏的人中，往后坐，李千年肯定不会发现他们。他便挑了个后面的凳子坐下，后面不比前排，没有桌子，凳子还是长条凳，刘大宝只好挨着一个头上扎着蓝手帕的妇女坐，他坐下时，那妇女以一种奇怪的神情看了他一眼，就跟见鬼了一样。刘大宝心说我对你又没兴趣，拼个凳子，至于用这种眼神看他吗……
好在妇女也没说什么，就扭过头去了。戏台很快布置妥当，男人上到戏台上时，底下就安静了下来，看来这人就是班主了。只听男人宣布第一出戏是定军山，刘大宝心不在戏上，很快定军山唱罢，唱第二出逍遥津，第三出是文昭关，刘大宝暗自腹诽怎么唱的全是打仗的，也没个旦角，偏生底下的人听得都津津有味，唱到伍子胥白发过昭关时，有几人还连连叫好，刘大宝听得却快睡着了，好不容易挨到唱完，第四出又来了个满江红，刘大宝简直要趴凳子上了，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妇女，对方听得全神贯注的，他不明白这戏到底好在哪了，听两出还行，可是一直听的全是打仗的故事也是腻啊，真不知道这些人哪来的精神头，好像还挺群情激奋的。
就在他快挨不住地时候，来了个卖饼的小贩，他前面有几个人叫住了小贩买了几张饼，刘大宝看不太真切，他还真有点饿，想等人快些靠近，谁知小贩被班主叫了过去，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等小贩来到他这排时，他看到那篮子里是金黄的葱油饼，看得刘大宝咽了口口水。他问道：“多钱一张？”
“2分。”

刘大宝觉得价格还可以，从兜里掏出2分钱买了张饼，这时台上终于换了曲目了，唱起了贵妃醉酒，这贵妃一出场就把刘大宝的眼睛吸引了过去，那细腰不盈一握，眼波含情，往台下这么一瞅，刘大宝感觉浑身都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乡下的草台班子哪找来的这么国色天香的角儿。他这么一出神，手里的饼都忘了吃了，不知不觉中，贵妃醉酒就唱完了。整个演出也结束了，底下坐的人三三两两离开了戏台，刘大宝赶紧把饼塞进兜里，招呼兄弟们躲在戏台的右边，因为这时戏班老板还有演贵妃、伍子胥等角儿围着坐在左边的李千年，没人能看到他们，而他们能近距离看到李千年。
刘大宝看到戏班老板对李千年点头哈腰地说：“……您觉得今晚的戏怎么样？”
“还可。”
“那您看……”老板欲说还休，倒是演贵妃的女子指了指李千年喝剩下的半壶黄河水说：“这壶水能赏给咱们吗？”
刘大宝心中疑惑，这群人肯定是被李千年忽悠了，半壶黄河水，还是李千年喝剩下的，当成什么宝贝似的盯着。
“我有个不情之请，给你们可以，不过我要一样东西来换。”
刘大宝鼻子差点气歪，那点破水还要东西换！可是戏班老板如获圣旨一般，生怕李千年反悔，赶紧点头答应。
“您想要什么只管说。”
“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只想要你们两坛陈年女儿红。”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戏班老板松了口气，招手让班里的壮小伙子从后台抬了两个酒坛，刘大宝吓了一跳，每个酒坛得有半米高！那酒香即使隔着密封还能顺着风飘过来，直往鼻孔里钻。
李千年把壶给了戏班老板，只见老板赶忙招呼人拿来碗，小心翼翼地把水倒进五个碗中，跟几位角儿分喝了那多半壶水，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李千年是随手从黄河边灌的水，刘大宝差点以为那壶中装的才是陈年女儿红。

第六章 昏迷
戏班的人喝完水就把水壶还给了李千年，刘大宝一看李千年动身回去了，就赶紧招呼小弟们跟上，他们跟了一段路，准备一会从前面小树林绕过去，用渔网埋伏李千年，可是不知怎的，刘大宝跟了一会觉得头有些晕，他问了问身边的几个兄弟，发现他们也是一样的症状，难道是今天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他们也没吃什么啊……想不明白刘大宝就归根结底是晚上河边凉，早点揍完李千年早点回家。
眼看着前方的路边就是小树林了，李千年突然拐弯钻进了树林里，刘大宝还以为对方又要灌黄河水呢，谁知这次李千年步伐很快，刘大宝他们一时竟没跟上，再找人时发现人跟丢了。
“大哥，怎么办？”
“……”刘大宝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今晚弟兄们费了这么大劲，结果最后关头竟让李千年给跑了，他刚才想跑过去追，可是脚下仿佛有千斤重，头还那么晕，怎么也跑不起来。
“大哥，这树林就靠着黄河还有大路，我看李千年这小子仗着自己跑得快，穿过树林回家了。”何思田分析道，他不想追了，因为这会他也头晕得厉害。
刘大宝看兄弟们面有菜色，心里再不甘心也只好让大家先回家，揍李千年的事再从长计议。
几人回家后倒头就睡了，可第二天就出事了，叫嚷起来的先是刘大宝家，刘大宝的爹刘存根一早去田里了，他看到儿子的房间毫无动静也习以为常了，往常这个点刘大宝也没起来过。等到日上三竿后，林桂月叫儿子吃饭，结果喊了几声都没人应答，她才发现事情不对，走进房里一看刘大宝紧皱着眉头，脸色苍白。林桂月吓坏了，使劲推了他几下，结果儿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林桂月当时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这刘存根、林桂月夫妻平日虽然溺爱刘大宝，但是跟村里人关系还不错，邻居听到动静就过来看看，林桂月也没关院门，邻居一看刘大宝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也吓得不轻，这刘大宝是刘存根夫妻的眼珠子，命根子，这不是要人命吗。她赶紧跑去找林姥姥。
林姥姥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早年跟人学过扎针，也能辨识一些草药，村里人一般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找她。刘存根的邻居本来也想去找神仙罗，可是有点远，害怕来不及，就只好找上了林姥姥。
林姥姥年纪大了，走了半天才到刘大宝家，她一看对方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心里有点犯嘀咕，当下掏出针来，扎了几针，结果一点效果都没有。林姥姥毕竟是老人了，有些经验，刘大宝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生了病，而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她伸手翻开刘大宝眼皮，林桂月担心儿子，就跟着凑过来看，这一看不要紧，她吓得倒吸一口冷气，眼皮下面哪有瞳仁，全是眼白！
“林姥姥，这……这……”林桂月又哭了起来，邻居只好问道。
“果然，我就看人不像病了，像是碰着了脏东西。”
“脏……脏东西……”两人当然知道脏东西是什么意思，背后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哎，这孩子整天到处乱闯不知个好歹，这下不知道招着什么了……”林姥姥叹了口气说，“你们俩赶紧去三里沟请人吧。”
林桂月当然知道去请谁，她一听儿子有救，赶紧拎上一篮子鸡蛋套上驴车就向三里沟出发。林桂月家算是刘家沟比较富裕的人家了，她表弟在永丰县里当公交车司机，搞承包的时候，她向表弟借了些钱，承包了一小片池塘，养点鱼卖。
马金禄吃过午饭正准备休息一会，就被林桂月火急火燎地拉着来到刘家沟。他进门看到林姥姥，熟人，于是便问到：“这是怎么了？”
“这孩子可能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我怎么扎针都不行，你看看。”说着林姥姥翻开了刘大宝的眼皮。
马金禄面色没有太大变化，林姥姥放下了些心。
“他这样多久了？”
几人都看向林桂月，林桂月哭着说：“昨天傍晚还好好的啊……”
“他晚上去哪了？”
“没有啊……昨晚大宝说身体不舒服就早早睡了。”
马金禄沉默了一会说：“他是阴气入体，昨晚必定是出门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大师，那可怎么办啊？”林桂月哭哭啼啼地说。
马金禄心烦地挥挥手：“没事，就是一点阴气入体，不是很严重，即使没有我，他躺个几天也就起来了。只不过要想让他立刻醒来得取点鸡冠血掺到一碗水里给他喝了就好了。”
林桂月一听赶紧拿针去取鸡冠血，马金禄拿着血水硬喂给了刘大宝，然后飞快地跑出屋去，林姥姥、林桂月一脸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她们就知道了。马金禄刚出去，刘大宝就猛的扒着床沿吐了起来，吐出的东西全是黑乎乎的，而且还散发着一股恶臭。林姥姥站得远，赶紧捂着鼻子跑了出去，林桂月坐得最近，被吐了一身，怎么办，她好想把这个儿子扔出去……

刘大宝醒了后被盘问了一番自然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想到昨晚他就听了个戏，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听戏……好像听戏后他们就都不对劲了……他打了个寒颤，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在兜里掏出了那半拉没吃完的饼。只是手感怎么不太对，再一看，那哪是什么饼啊，手里的是半张黄纸，上面还有他的牙印，这黄纸的材质他也很熟悉，就是平时清明上坟烧的纸。
他吓得赶紧把纸扔了出去，马金禄这时才进来，让林桂月把沾到呕吐的东西卷起来烧了，地上呕吐的东西拿石灰裹着铲了。
刘家一早就闹得全村沸沸扬扬，况且村里还有几个跟刘大宝一样情况的病患，一时间村里的公鸡遭了秧了。
那几家知道自己儿子是跟刘大宝夜里出去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哪还有什么好话，一起来到刘大宝家要赔偿。林桂月哪能让人欺负到头上来，两下吵得不可开交。最后马金禄听得头疼，大喊道：“停！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吵什么吵！”
因为某些原因，马金禄是十里八乡唯一一个懂风水的，红白事少不了他帮忙，故而就是村长也得卖他几分薄面，谁也不愿得罪他就停下了争吵。
“马大师，你说这事没那么简单是什么意思？”
“进屋说。”马金禄进到屋子里，屋子已经被收拾好了，他看着虚弱的刘大宝问：“你们昨晚到底去哪了，照实说，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刘大宝哪还敢隐瞒，照实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马金禄惊讶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气急败坏地说：“你说你们没事惹他干嘛！你这是碰到鬼戏了。”
刘大宝想到戏班老板对李千年毕恭毕敬的样子，也猜到对方不可小觑，不过这点他没说，他耍了个小心眼，决定这次以后就跟着李千年混，就凭李千年这手本事，怎么可能饿着。
剩下的人一听事情原委都吓坏了，农村人多数还是信这个的，更何况事实摆在面前。
“那怎么办啊……”
“是啊，马大师，你赶紧帮我们想个办法吧……”
众人七嘴八舌，让马金禄头疼不已，他也想跟李千年攀上关系，奈何那人一副冷面，让人望而却步，他有什么办法，只好说：“你们拿点东西登门拜访吧，这事你们孩子本就有错在先，诚心一点！”马金禄知道李千年名声不好，生怕村民求原谅不成，反又惹恼了对方。
“那我家孩子没事了吧？”
“没事，没事！”马金禄心烦地说，“李知青手下留情了，只是带他们看了场鬼戏，床上躺个几天就好了。”
众人一听松了口气，这些人心思各异，有些人本来嫉妒李千年知青身份每个月能多领不少票，后来知道他喜欢男的，就有点瞧不起他，但是又害怕他，没办法只好服软。还有些人是不赞同，可是经过这一事，觉得李千年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存着结交之意，也愿意示好，就各自回家准备东西了。
李千年原本只是想着教训一下这群人，教训了就算了，根本没想到这群人会登门，拎着什么的都有，粮食、红糖、鸡蛋、还有一对夫妻竟然拎了两只鸡，李千年不想理这些人，他直接就把门关上了。
有些人骂骂咧咧的回了家，但有些人还不死心，这时就显出刘大宝的机灵了，他突然想到当时自己怎么惹到的李千年，就转道去了李建国家，那几个一心想巴结李千年的也是机灵的人，一看刘大宝去了李建国家立刻跟上，毕竟这年头真本事的人太少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救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