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膝汤小小一碗，喝下去便完了。可等这药力发作，将胎儿与胞衣排出胎宫，却不那么痛快。许浔腹中已经有了疼痛之感，像是之前生产时宫缩的痛，又带着些坠痛，身下出血不算多却一直不停。腹痛渐渐加剧，许浔面色灰白，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嗯，痛……”林大夫见她疼得厉害，搭了脉发现胎儿脉象果然已断，便示意稳婆助许浔产下胎儿。那婆子下手倒是毫不怜惜许浔孱弱的身子，按在她肚子上就开始用力揉。“啊，肚子，肚子好痛，您轻一点，轻一点，啊！痛啊，好痛，好痛——”许浔试图护住肚子，可稳婆哪管那么多，只想着让她快些将腹中的东西排出，“夫人您身子弱，孩子下不来，您就忍着些吧。”这胎儿已经成了形，哪有那么容易下来的，这架势跟真正生产也差不太多。稳婆揉了好些时候，着实让许浔吃了不少苦头。

“宫口开了，夫人您用用力啊。”稳婆手下没停，可许浔整个人都能拧出水来，身子早就虚得不行，每每用力，也仅仅将胎儿推出一点点，倒是身下的血越流越多。“您这样可不太行啊夫人！”六个月的胎儿也不算大，稳婆干脆用手扣住了胎头，向外拉扯着，将那还未完全长成的胎儿拉了出来，又顺着脐带扯出胎盘。林大夫早就准备好了内服和外用的止血药给许浔用上，防止她流血过多。

“阿浔……”彭云森握住许浔的手，看着这本该像花朵似的姑娘如今被折磨成这样，愧疚，心疼，怜惜，心中百感交集，“你不要有什么负担，你的身子是最紧要的。”

这话若是放在旁的时候，许浔听了定然是欣喜万分的，可如今也抵不过这第二次丧子之痛。“是我这身子不成，拖累旁人，还保不住孩子。”许浔摸着小了不少的肚子。“不是的，浔姐姐，林大夫也说了胎儿没有问题的……是你把所有好的都给了它啊！”许浔不言，胎宫内依旧阵阵抽痛。“啊！你做什么！”许浔忽然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闯入，抬眼看竟是那稳婆用手塞进了她还流着血的花茎。“夫人，这是林大夫吩咐的药，能消炎止血。”稳婆将一枚鹌鹑蛋大的药丸塞入深处。药丸逐渐化开，许浔感到一股灼热感自花瓣顺着花茎一路传到胎宫内，紧接着就是一阵腹痛。“好，好痛，嗯……”许浔紧紧捂了小腹，这痛跟滑胎时不一样，是如人用手将胎宫的软肉一寸寸揉捻般。“林大夫，您快来看看阿浔！”彭云森见她疼得久了也不见缓解，有些着急了。林大夫走近，示意稳婆查探，稳婆掀了被子回禀说出血少了。“这就是了。”林大夫捋了捋胡子，“这药最能止血，老夫担心夫人身子弱，小产后生了炎症，添了不少消炎的药进去，疼是正常的，等药完全吸收了便不疼了。”

彭云森轻轻揽住许浔的肩安抚着，秦与葳用手在她小腹处轻揉，林大夫的汤药中也添了些安神方子，待腹痛渐渐弱了，许浔也睡着了。彭云森让出云陪秦与葳先回去，自己守在这里。

第四章完结，值日生铁头姐妹吞楼扣这层呀

捞一捞，今晚更新呀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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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欸，浔姐姐来啦。”这日，秦与葳正侧身半卧在榻上让出云给她揉着腰，许浔就进了屋。“浔姐姐这是拿着什么，像个宝贝似的。”秦与葳见她双手握着个什么，好奇道。“呐，是个小软垫。”许浔拿起手中物展示给她看，“想着你现在月份大了，腰上大抵是不舒服的，睡觉时把这个垫在腰下面，可能会好些。”许浔扶了她躺下，又将这小软垫塞在她腰下。“嗯，确实舒服些了，还是浔姐姐疼我！”秦与葳笑着拉住许浔的手。

说起来秦与葳自打过了八个月，肚子像吹气般疯长了起来，彭云森看在眼里，整日担心她的腰受不受得住。采屏向他举荐了孙婆，想着许浔当年生安霆前就是孙婆在照顾，彭云森便让孙婆去葳净苑伺候着。有了孙婆在身边日日推拿按摩，秦与葳腰上确实没出什么大问题。

雨夜，窗外是远方传来沉闷的雷声。自秦与葳腰上落下病根后，每每阴雨天，彭云森晚上都是要来陪她的。如今身子沉了，秦与葳旧伤发作起来也是愈发疼得厉害。“阿森，我想翻身……”秦与葳半睡半醒，轻声呢喃着。彭云森一手轻轻托住她的腰，用令一只手臂揽了她的身子，温柔地帮她侧了身子。“嗯，好疼……”秦与葳皱了皱眉。彭云森挪了挪小软垫，搂着人在怀里，慢慢在人腰后揉着，产期就快到了，只求临盆之日可不要是这难熬的阴雨天才好。

次日清晨，彭云森早起，想着昨夜秦与葳肯定没休息好，就没吵醒她。待洗漱完毕回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哼哼唧唧的。彭云森赶忙推门进去，发现秦与葳侧身躺在床上，整个人窝在被子里，看这表情像是很不舒服似的。“与葳，哪里难受？”他摸了摸秦与葳的额头，也不烫。“我……我起不来身。”秦与葳委屈巴巴的，彭云森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小傻瓜，肚子都这么大了，身子自然是不方便的，我帮你就是了。”说着就把人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不是……我肚子好像有些不对劲……”秦与葳两只小手摸着下腹处，“这里有些酸酸胀胀的，还有些疼。”彭云森请了林大夫来，才知道原来是胎儿入盆了，秦与葳第一胎是早产，不曾经历过，再加上腰上不好，身子有些乏力，故而行动格外困难些。

“我的与葳很快就可以恢复自由啦。”林大夫走后，彭云森亲昵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就可以去照顾你的浔姐姐了。”“嗯？什么意思……”秦与葳刚问出口，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浔姐姐又……”彭云森点了点头，“母亲催嫡子催得紧，好在阿浔近日身子养得不错，林大夫来瞧过也说胎像安稳，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小傻瓜。”

林大夫那日嘱咐了秦与葳产期就在这几日，彭云森便日日宿在葳净苑。这天夜里，不知怎的，秦与葳突然醒了，正准备闭眼继续睡，却发觉腰上不大舒服，不像从前那般，有些酸胀着疼。她一边伸了手揉着，一边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却又清醒了。腹底隐约有点闷闷的，胀着有些痛，想着应该也是生产前的反应，待缓和些，她便又睡去了，近日她夜里睡得不太好，彭云森特地请林大夫开了些安神的药，这会儿药性还没过，秦与葳也是困的。不知过了多久，竟是彭云森醒了，他是被秦与葳的声音吵醒的。他见秦与葳侧躺着，闭着眼，两只手在肚子上胡乱地揉着，嘴里小声哼着痛，用手一摸，柔软的肚子此时竟变得有些硬。想着她睡前喝了安神汤，定是疼了有些时候了，不过既然没醒，就让她多睡一会儿，保存好体力。他让出云半个时辰后再去请林大夫和孙婆过来，随后躺回秦与葳身边，将人抱在怀中，轻轻帮她揉着肚子。

林大夫和孙婆来时秦与葳还没醒，稳婆便要去看她身子开了多少，岂料手指刚刚探进去，秦与葳就醒了。看着一屋子的人，她还不知道怎么了，正想开口问，一阵腹痛让她的话到嘴边却成了呻吟：“唔，痛……”“二姨太是第二胎了，身子开得快，已经有五指了。胎儿也下来了，待身子开全了就能生了。”孙婆说道。出云端了些鱼羹，趁宫缩间隙时喂给秦与葳。这两天天气还算好，秦与葳腰上也不大疼，只是临产了总觉得酸得很，便稍微挪了个姿势。“腰上难受吗，疼得厉不厉害？”彭云森紧张得不行，就怕人像生伊霆时那般。“别紧张，不疼，就是有些酸。”秦与葳浅浅笑着，“嗯，肚子，又开始了……”她抱了肚子，侧身半卧在几个软枕上，彭云森轻轻揉着她依旧纤细的小腰。“二姨太破水了！”孙婆赶紧把手探进她身下：“快了快了，七指了，二姨太您再坚持一会儿。”

肚子疼得越来越密，秦与葳感觉胎儿已经很靠下了，仿佛就在花芯儿边上了，“开了多少了，身子有些撑得难受……”秦与葳一手扶在耻骨处，腰，肚子，耻骨，还有那柔嫩的私处，无一不是百般的不适。“就快了就快了。”孙婆在她花芯儿处摸了一把。屋外的天已经泛了些鱼肚白，秦与葳的身子也开了，可孙婆偏说是没开，要她再忍忍，采薇苑的好处可不能白收。“不行了，好痛，我想用力了，哼嗯……”眼见着身下已经冒了些弧度了，孙婆并住四指按住了花瓣，“使不得啊二姨太，您再忍着些。”“不行，不行，好痛……我感觉它要出来了，啊——”秦与葳弓起了身子，用了力却不见胎儿出来，着实难受。胎儿就抵在宫口，若不是孙婆阻止，她刚刚那一用力便能见着。

孙婆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松了手，喊秦与葳快些用力。果然，秦与葳用了两次力后，两片花瓣就被撑得鼓鼓的。“啊，难受，好大，嗯——呼，呼，憋得难受，它好大，啊，痛！”秦与葳身下被撑得满满的，继续用力倒也不见胎儿下降。“就快了，二姨太您再使劲儿啊！”孙婆摸着鼓起的花瓣。“啊——”一声嘶吼，秦与葳将全身的气力尽数使出，她感觉胎儿好像又出来了些，可身下好像撑得更难受了。“哎呀我的老天爷啊，孩子的屁股先出来了！”孙婆慌张地叫喊着。彭云森抬头一看，果然，被撑得几乎撕裂的花瓣间竟是一片泛着红的小屁股。“与葳！”门口冲进来的是许浔，这进屋第一眼就看到这情状，她也吓得手足无措，“怎，怎么办啊？！”“浔姐姐，啊，阿森，婆婆，帮帮我，快帮帮我，我受不了了，救救我的孩子，啊，啊……”秦与葳伸手摸着身下，那里虽疼得紧，但此番看来孩子更是危险。“二姨太，您忍着些，老奴帮您正胎。”“呃啊——”秦与葳竟将声音都喊破了，许浔和彭云森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孙婆将胎儿猛得推了回去。接着，孙婆掀起被子，解开秦与葳的上衣，在她高耸的肚子上来回推揉。“不！不要，好痛，好痛，别推了，嗯啊——”秦与葳疼得恨不得立刻死了算了，身下混着鲜血的羊水随着孙婆的推揉一股一股往外涌着。

好一会儿，孙婆才停下了动作，告诉秦与葳可以继续用力了。秦与葳已经被折磨得神思恍惚，上气不接下气地小声抽泣。许浔见她肚子小了好几圈，想着羊水怕是流了个差不多，用手轻轻打着圈儿摸着她的肚子：“与葳，与葳，要用力啊，羊水流掉好多了，当心孩子和自个儿身子啊！”秦与葳这才回过神来，“浔，浔姐姐……”“好妹妹，再加把劲，就快了啊。”“嗯——嗯——”湿漉漉的胎发很快出现在她的两腿间，刚刚宫口已经被撑得足够大，没几次用力，胎头就出来了。宫缩好像弱了很多，全凭秦与葳用力，才将胎儿娩了出来。“孩，孩子……给我看看……”未听见哭声，秦与葳朝孙婆伸了手。“二姨太，您，节哀吧。”孙婆行了个礼。“与葳……”彭云森紧了紧抱着人的手臂，“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是吗……果真是这样……”秦与葳松了一直紧绷的身子。“与葳你说什么？！”许浔惊异。“刚刚……肚子好像没那么痛了，我就，我就觉得怪怪的。想来是我这个娘做得太差，竟不知它在我肚子里位置不好……”秦与葳语气极为平静，只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怎得能怪你呢，与葳，不怪你……”许浔捏了捏她冰冷的手。“我没事，浔姐姐，阿森，我想睡一下，我好累。”秦与葳闭了眼，不再说话。许浔有孕，彭云森便让她先回了浔楚苑，自己留在这里守着。

采薇苑。

“三姨太，已经办妥了。”孙婆点头哈腰，一副奉承相。

“有劳了，孙婆，这是你的酬劳。”采屏让阿袖递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到孙婆手上。“生了个什么。”

“生了个小少……啊不，是个男孩儿。”孙婆小心地笑着，“之前照您的吩咐，调了二姨太的胎位，开身子时又拖了些时候，孩子生出来就没气了。”

“很好。”采屏挑着唇角，“从前我与她秦与葳也是无冤无仇，只是现在我不得不为我的勋霆做打算。爷如此偏爱她，她若生了儿子，以后哪还有我和勋霆的容身之处。”她像是跟孙婆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好了，孙婆你先回去休息吧。”

“哎哎，好，老奴告退。”孙婆低着头退了出去。

第五章over，吞楼扣这层本章值日小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