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得住的阳光
第一章 耐药菌株
陆晨曦最终还是感染了耐药菌株，庄恕看到新闻中躺在病床上的陆晨曦一闪而过，整个人都不淡定。庄恕坐了一夜的飞机却毫无困意，下了飞机直奔仁和，换好防护服，走进隔离区。空气中充满来苏水的味道，有些刺鼻。庄恕从前从未害怕过这种味道，现在却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他也会害怕，害怕失去陆晨曦，害怕失去最爱的人。走到一间病房门口，他一眼认出了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站在床边的是陈绍聪。庄恕默默的走进，陈绍聪看到他先是一愣，反应了几秒。“老庄，你回来了。”等来的是一阵沉默。陈绍聪知道此刻的他很不好，因为他的晨曦很不好。“她刚睡着。” 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看到了一个眼神让他出来。走出病房，庄恕终于开口，“她怎么样？”低沉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担心和淡淡的悲伤。“血氧一直在掉，随时准备插管上机。”陈绍聪不想瞒他，当然，也瞒不住他。“你回美国后，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收集资料，帮你妈妈平反。她在表彰大会上发言，傅院长坦白了这件事，但修敏齐还是不承认，我把视频发给你了，你应该看到了。前几日修敏齐去世了，他进疫区前写了一封信，坦白了这件事，调查组已经重启调查，却被感染大爆发打断了。陆晨曦知道她伤了你的心，不敢联系你，但她一直在默默帮你。看着她每天忙碌奔波，偶尔闲下来就对着窗户发呆想你，我就真想打死你。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我把你打了，她又要心疼你。”此时的庄恕心情五味杂陈，有感动，有愧疚有自责，又心疼。他选择了逃避，而他的晨曦他最爱的人却选择了帮他完成他心中的遗憾，帮他弥补他对母亲和妹妹的愧疚。当然，更是不想让他一辈子背负沉重的仇恨。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病房，现在的他只想守着陆晨曦，好好照顾她。
陆晨曦最终还是感染了耐药菌株，庄恕看到新闻中躺在病床上的陆晨曦一闪而过，整个人都不淡定。庄恕坐了一夜的飞机却毫无困意，下了飞机直奔仁和，换好防护服，走进隔离区。空气中充满来苏水的味道，有些刺鼻。庄恕从前从未害怕过这种味道，现在却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他也会害怕，害怕失去陆晨曦，害怕失去最爱的人。走到一间病房门口，他一眼认出了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人，站在床边的是陈绍聪。庄恕默默的走进，陈绍聪看到他先是一愣，反应了几秒。“老庄，你回来了。”等来的是一阵沉默。陈绍聪知道此刻的他很不好，因为他的晨曦很不好。“她刚睡着。” 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看到了一个眼神让他出来。走出病房，庄恕终于开口，“她怎么样？”低沉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担心和淡淡的悲伤。“血氧一直在掉，随时准备插管上机。”陈绍聪不想瞒他，当然，也瞒不住他。“你回美国后，他每天除了工作就是收集资料，帮你妈妈平反。她在表彰大会上发言，傅院长坦白了这件事，但修敏齐还是不承认，我把视频发给你了，你应该看到了。前几日修敏齐去世了，他进疫区前写了一封信，坦白了这件事，调查组已经重启调查，却被感染大爆发打断了。陆晨曦知道她伤了你的心，不敢联系你，但她一直在默默帮你。看着她每天忙碌奔波，偶尔闲下来就对着窗户发呆想你，我就真想打死你。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吧，我把你打了，她又要心疼你。”此时的庄恕心情五味杂陈，有感动，有愧疚有自责，又心疼。他选择了逃避，而他的晨曦他最爱的人却选择了帮他完成他心中的遗憾，帮他弥补他对母亲和妹妹的愧疚。当然，更是不想让他一辈子背负沉重的仇恨。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病房，现在的他只想守着陆晨曦，好好照顾她。
血氧饱和度依旧不受控制的下降，晚间，陆晨曦还是发生了呼吸困难。她惊醒，想用手拿掉氧气面罩，眼睛里全是惊恐，费力的呼吸着，庄恕起身按住他的手，柔声安慰“晨曦，别紧张，大口呼吸。”另一边对护士说,“叫陈绍聪准备气管插管，静注5㎎咪达挫仑。”庄恕觉得自己的心想刀砍一般痛，至于为什么要叫陈绍聪来插管，他却是下不去手。护士推完咪达挫仑，陆晨曦渐渐平静，微微闭上了眼。庄恕握住她的手，示意陈绍聪可以开始。陈绍聪抽掉陆晨曦的枕头，微微抬起她的头打开气道。他拿着喉镜的手有些颤抖，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喉镜从陆晨曦嘴角切入，移向会厌。在喉镜灯的指引下移向会厌根部，轻轻挑起。陆晨曦开始剧烈的咳嗽，血块冲刷喉部，陈绍聪不得不移开喉镜，用吸引器在舌根处吸引。喉镜和吸引器被陆晨曦死死咬住，陈绍聪一咬牙，“再推5mg咪达挫仑。”庄恕在她耳边轻语，“晨曦别怕，放松点，我知道你现在很不舒服，但插上管子你呼吸就顺畅了，乖，松口。”庄恕左手握着她的手，右手轻抚她的额头。不知是庄恕的安慰，还是咪达挫仑的镇静作用，陆晨曦渐渐松开了嘴。陈绍聪看着还在下降的血氧饱和度来不及多想，迅速调整喉镜位置，用吸引器吸血，挑开会厌，手持插管插入声门，打上气囊，固定。庄恕拿起听诊器在陆晨曦胸腔上移动，“进去了。”接上呼吸机，调整好参数，又吩咐护士泵上镇静剂，抬头看着监护仪上稳定上升的血氧和镇静作用下陆晨曦熟睡的脸庞。他明白这只是一时的缓解，必须尽快手术。“绍聪，她现在的状况必须尽快手术切除肺脓肿，最好明天就做。”“你，行吗?”陈绍从看到他眼角的泪珠，有些担心。“放心吧，我可以，你安排一下吧。”庄恕的眼神充满坚定，那样的让人放心。
庄恕永远忘不了那个早上，站在刷手池前的他第一次感到手术前大脑一片空白，第一次觉得自己握着手术刀的手可能会颤抖。他的老师曾对他说过，“如果哪一天他能给自己的亲人做手术，这把手术刀算是握稳了。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他不能想象失去她他会怎样。手术台上躺着他最爱的人，此刻他的小丫头的命掌握在他手上，他不能也不容许自己出一点差错。转身走进手术室，在手术台前站定，低头看来一眼昏睡的陆晨曦，问麻醉师，”可以开始了吗?” “一切正常，可以开始了。”庄恕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长叹一口气，“手术开始，刀。”手术里静得出奇，只有金属冰冷的碰撞声和心电监护的报警声。“止血钳” “剪刀”“吸血” 庄恕的声音沉稳而坚定，仿佛给每一个人打了一针镇静剂。庄恕真希望自己能超常发挥，让手术给陆晨曦带来尽可能小的伤害。“弯针穿线，准备缝合。”手术进行的异常顺利，陆晨曦转入ICU继续观察。
陆晨曦醒来的时候，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握住。费力的睁开双眼，看到床边趴着的紧缩眉头的人，有些激动又有些心疼。陆晨曦突发呼吸困难的那天，迷迷糊糊看见床边熟悉的身影，以为是自己太痛苦了，都出现幻觉了，现在才知道她的庄恕真的回来了。陆晨曦觉得他这两天照顾自己肯定累坏了，本不想叫醒他，但卡在喉头的插管带来的不适和全身的无力让她不觉的动了动手，惊醒了床边的庄恕。庄恕看她醒了，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看到陆晨曦微皱的眉头抓起手边的听诊器，仔细听过她每一片肺野。“我去叫陈绍聪给你拔管，你先休息一下。”说这轻轻将陆晨曦的被子盖好，转身走出病房。
陈绍聪拔掉呼吸机，观察监护仪上的血氧没有明显的波动，用注射器在导管中抽吸了几下。陆晨曦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抽空了，不由得握紧了庄恕的手。庄恕抬眸，望见她紧皱的眉头，柔声安慰，“晨曦，放松，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陈绍聪拔掉套管，抽出插管。陆晨曦轻咳两声，看向陈绍聪，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陈绍聪笑着对她说，“你终于醒了，老庄这几天魂都要丢了，你在不醒，估计他就要累死了。”庄恕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陆晨曦刚想开口，就被庄恕阻止，“你刚拔了管，现在最好不要说话，好好的先睡一觉，乖。”手抚过她的脸颊，轻拨她额前的刘海。见陆晨曦依旧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他明白，现在的陆晨曦很没有安全感，她在害怕。“睡吧，我不走，我一直在这陪着你，放心。”声音温柔地好像要滴出水来，一手握起她正在输液的手，一手轻拍她的胳膊让她安心。看着陆晨曦逐渐进入梦乡，他内心被愧疚填满，自己这段时间的作为给陆晨曦多大的伤害，让她变得如此不安，生怕哪一刻他又会不声不响的离开。而他回来的时候，她却躺在病床上受苦。看着她憔悴的脸庞，庄恕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下来。站在病床另一边的陈绍聪，看见庄恕低着头，微微颤抖的双肩，知道他控制不住了。走到他身边轻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出病房。
陆晨曦转入普通病房，庄恕几天没日没夜地照顾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这让陆晨曦很是心疼。这天陆晨曦醒来的时候庄恕没在病房，陆晨曦环顾四周，没有看见他的身影，顿时紧张起来。虽然极力劝说自己冷静下来，但对庄恕又突然离开的恐惧还是使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流。庄恕拎着给陆晨曦买的早饭走进病房，却看到病床上泪流满面的她。他立刻紧张起来，眉头紧皱，走到床旁问她，“晨曦，你怎么哭了，是哪不舒服吗？伤口疼了？。”出于医生的本能，庄恕首先想到的便是她会不会难受。陆晨曦摇头，声音有些呜咽，“我怕你又走了。”庄恕更心疼了，拥住床上的人，在她耳边轻声道,“不会的，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会一直陪着你的。”轻拍她的背，让她冷静下来。陆晨曦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带来的轻痒，感到莫名的心安，渐渐停止了抽泣。庄恕放下她，摇高病床，给她垫好枕头，打开买来的粥，一口一口地喂她。
庄恕放下饭碗，起身去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在病床边单膝跪下，一脸宠溺望着陆晨曦，“晨曦，嫁给我吧，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其实庄恕原本想制造一点小浪漫，但陆晨曦心中的不安全感已使他觉得求婚刻不容缓。陆晨曦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有些结巴，“你……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庄恕轻笑，“一回来就准备了，本想过段时间等你痊愈了再说的。”陆晨曦心里笑开，却佯装镇定，“你先起来吧这还在病房呢。”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陆晨曦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庄恕，我以前说你腹黑，爱端着，现在发现你还很无赖啊！好吧，看在你跪了那么久的份上，我答应你了。”“谢谢陆大夫，原来你也很爱端着。” “那还不是庄老师您教得好。”说着两人拥在一起，病房早已被幸福和甜蜜装满。
庄恕坐在床边，给陆晨曦换药。掀开被子，准备去解她病号服的扣子。陆晨曦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庄恕抬眸，看到陆晨曦微红的脸颊，心里嘀咕，小丫头马上就是自己的人了，还那么害羞。笑着说曾经他发烧，她对他说的话，“我当了这么多年医生什么没见过，陆大夫对我的医德这么不信任啊。”陆晨曦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又无可奈何，松开了他的手，任他解开自己的衣扣，他让她侧过身去，带上手套，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动作撕掉敷料。陆晨曦感到丝丝疼痛，皱着眉头看向伤口，一脸严肃对庄恕说，“庄大夫，刀口这么深这么长肯定会留疤的，你可得负责啊！”庄恕停下手中的动作，同样严肃的回她，“陆大夫，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不嫌弃你，而且我发誓肯定对你负责。”陆晨曦扑哧一笑，“谁已经是你的人了啊，我们可还没领证呢。” “反正早晚都会是的，等你出院我们就去领证，陆大夫已经答应我的求婚，可不能反悔啊。” 庄恕说着，继续手中的工作。“有点疼，忍一下，别动啊！”虽然庄恕已经给陆晨曦打了预防针，但药放在伤口上时候，还是比陆晨曦想象中的疼，不由得抖了一下。看着陆晨曦疼，庄恕心里也疼。“别动，马上就好。”庄恕加快手中的动作，上好药，贴上新的敷料。庄恕扶她转身平躺，看她头上密密的汗珠，皱眉，伸手去抽床边的纸巾给她擦汗。陆晨曦忍着疼挤出一丝微笑，伸手抚平自家老干部的眉头，“我没事，既是挨了一刀，怎么会不疼，你别担心，今天就好了。” “嗯，伤口恢复得还不错，过段时间就能拆线了。”庄恕把手覆在她正在输液的手上，却不知怎得笑了起来。陆晨曦一脸懵，问道“你怎么了？”“晨曦，我已经跟仁和签了协议，明天就正式回来上班了，我们又可以每天都在一起了。” “能每天和我在一起就这么开心，不怕我给你惹麻烦吗，庄主任？”这回轮到庄恕一脸惊讶，“你已经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我啊。”“陈绍聪昨天来看我时说的，我想听你亲口说，想看你高兴的样子。”庄恕收起笑，转而用淡淡悲伤的语气说，“明天开始上班了，就不能总在病房陪你了，又当了主任，肯定比较忙。”庄恕这段时间作为北京派来的专家，只要参与讨论治疗方案，很少做手术，所以总有时间在病房陪着陆晨曦，这也让陆晨曦很是满足。陆晨曦看着自家老干部被自己用一年时间调教得从冷冰冰变得会为这些小事开心，悲伤，心里很是得意，又感受到浓浓的幸福。“庄主任，不用不开心，我就住在胸外的病房，你不忙时就来看我呗！”说着坐起来，在他唇边一吻，“这个安慰可以了吧！不用担心我，忙你的去吧。”庄恕伸手抱住她，在他耳边轻语，“晨曦，我爱你。”陆晨曦抱紧他，“原来老干部也会说情话，最爱管闲事的大夫，我也爱你。”
庄恕正式上班了，没了庄恕的陪伴，陆晨曦有些无聊，随手起床边的手机，看起了电视剧。庄恕中午给陆晨曦送饭，走进病房便看见陆晨曦正抱着手机聚精会神的看，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走了进来。“你不会看了一上午的手机吧！”陆晨曦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又有些心虚，不由地结巴，“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没有。”陆晨曦不是不会说谎，只是不知为什么，在庄恕面前，这项技能完全不能使用。陆晨曦抬头看庄恕一脸黑线，又立刻低下了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庄恕看到她这副样子，又气又好笑，一脸严肃开始说教，“跟你说过多少遍，你现在是个病人，要多休息，你自己也是医生，自己不知道吗？下次我进来你要是还在看手机，我就把你手机没收了。”陆晨曦听到他要没收手机，又看他真的有些生气了，对他撒娇，“是，庄大夫，我遵医嘱。”见他依旧黑着脸，伸手去拉他白大衣的下摆，“小女子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庄恕看她对自己撒娇的样子和委屈的小眼神，忍不住笑出声来，“行啦，原谅你了快吃饭吧！”陆晨曦拿起勺子却突然又抬头，一脸严肃地对庄恕说，“庄大夫，你走路一点声都没有，再这么下去，病人迟早会被你吓出心脏病的。这样，你不仅白给人家治病了，还要小心病人家属投诉你。”庄恕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陆晨曦嘴里，笑到，“陆晨曦，你这是在报复我吗？还是在提醒我下次来要告诉你一声好让你把手机收起来。”陆晨曦咽下嘴里的肉，装出一脸委屈，“庄主任，我哪敢啊，我这是好心提醒，你还不领情，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以后再也不说了。”说着嘟起了嘴。“好啦，庄太太说什么都是对的，说什么我都听，快吃吧，一会凉了。”陆晨曦有些害羞，低头夹碗里的菜，低声说，“我还不是庄太太呢，别叫那么顺溜。”午时的阳光从窗子照进病房，柔柔的，暖暖的。幸福也许就是这样简单，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