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搬运一篇柯哀美文-游戏 by 完美哀

从柯哀吧搬来的 有点长 一楼喂度熊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39:00 +0800 CST  
side A Far away


不是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幸福,只是经年已过,那些曾经的誓言,谁还会信誓旦旦地挂在嘴边.


五月明媚的阳光在非洲广阔的土地上肆意的泻下,这是乌干达常有的美丽晨光.
在阳光穿过简陋的窗照进来的刹那间,行军床上茶发的女子睁开了眼.
门外响起清脆的敲门声:"灰原医生,起床了."是不太标准的日语,女子从床上起身,轻声应道:"知道了,谢谢你."

站在有裂痕的镜子前,看着自己苍白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自言自语地说:"又是一天了."

上个月自己擅作主张,报名参加了前往乌干达的医疗救援队,走得匆忙,只是给博士说了一声,就像逃似的离开了日本,除了一颗Aptx4869的解药,什么也没有留下.
可是脑子里仿佛总有声音在问,问灰原你这又是何必.

何必?组织覆灭解药到手,那么我去哪里去干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女子心想,却总是无法就这样说服自己.心里好像有一块很大的空缺,如深渊般,任她如何努力填补却总是没有效果也让她一刻也难以平息.

今天是她到这里来的第31天.


从自己的房间走出去,和看到的每个人点头致意,她理解这里的人们对她的尊敬,因为,她是这里,唯一的医生.

听他们讲,以前的医生不是因为受不了这里艰苦的环境离开了,就是因为太过投入深染重病被送回国了. 她听着他们用有着浓重地方口音的英语对自己讲话,一张张陌生的脸孔上写满了复杂的表情.

"别怕,我不会走的."她彼时对他们这么说着,清秀的眉宇间略带笑意.
"因为,我不想逃避."随后用日语低低的补充,说给自己听.

曾经的她不喜欢诺言,唯一许下的还是默默地立在心里:一定要把工藤新一还与毛利兰.现在诺言已完成,心里却没有轻松的感觉.因为她不是不记得,那个对她许诺说我会保护你的少年,那个对她讲不要逃避自己命运的侦探.
可是明明记得,却总是装作忘记,装得天衣无缝却唯独没有骗过自己.


因为日渐炎热起来的天气,因为简陋的医疗条件,这里随时都有暴发疫情的可能.
而她能做的,却只是让护士不断的喷洒消毒液,只是安慰病人好好吃药好好休息.可是她却因为延期没有送到的物资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稳.

临时修建的医院里有很多孩子,大多是被遗弃的孤儿.有空的时候她会坐在他们中间,给他们讲一些自己的事情,或者教他们一些日语.看着他们明媚的笑靥,她几乎不忍心去想他们中的很多人,会不会哪一天就那么离开了,可是她又不得不去想,如果病情再恶化物资再不到,自己是否有胆量为他们做无麻醉的手术.

他们,都是和步美光彦元太,以及曾经的柯南和灰原,是相仿的年纪.

那些孩子有时会采一些野花悄悄插在她的房间里,每当推开房门在浓重的消毒水味道中有一股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扑面而来的时候,她总是微笑,笑容平和明丽不输于乌干达明媚的阳光.

他们都说,灰原医生,我们喜欢你笑的样子.她并不作声,只是带着愈加淡定的笑容看着他们,冰蓝色的眸子里写着哀伤,却不缺少幸福.

但是却没有人读得懂.

她坐在桌前,十指苦恼地插入发间,冰蓝的眼眸紧闭,怎么办,我怎么可以看着那么多那么好的人消失,怎么可以.

多少年前,生命对她来说从没有清晰的概念,多少人死于她的药物她不知道,但是对于那些被当作试验品的人们,她却从来没有过一点点的怜惜.多少年来,她亲眼见证了那侦探为了保护周围的甚至所有的人的生命做出的努力,她冷眼旁观,心想工藤你这又是何必.而多少年后,她,居然会因为素不相识的人的生命,而苦恼的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她不知道,是时间改变了自己,还是自己被那侦探所改变,不知道.


电话铃尖锐的响起,她回过神来伸手拿起听筒:"喂,你好,我是灰原哀."
"灰原..."那边传来的声音险些让她把听筒掉在地上.

"工藤...吗?"

"灰原你怎么说走就走也不告诉我...们呢...步美他们天天朝着博士要人..."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39:00 +0800 CST  
"怎么了?"她把手机递回来,"愣什么?"
"没什么."他冲她笑笑,答道.
"那就行."她说,"你不用去休息吗?时差还没倒过来呢吧?"
"哦,也是."
"那你去我房间睡吧,晚上我叫你起来."
"你呢?"
"我去和井上睡就好."
"嗯,知道了."

她从外面关上房门,拿着医学书走向井上那里去.
他坐在房里看着那抹茶色在渐渐合拢的门缝里消失,淡淡的笑.

下午的时光缓缓地淌过,女子翻阅着各种各样的病例解析,不知不觉一下午就过去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站起身,准备去病房看一看.经过她的房间,看见里面有灯亮起,轻轻推开门,他坐在灯下,手里捧着那本<<血字的研究>>看得入神.

她不禁笑出了声.
"灰原?"
"你没睡?"
"睡不着."他笑了笑,"而且---它太有吸引力了."指了指书.
"那陪我去病房吧."她走过去关上灯,"你都看了多少遍了."

房间里的光线一下子昏暗起来,灰暗的色彩夹带着压抑.他起身,看见她原本苍白的脸在这时显得更加没有血色,眼睛周围的黑眼圈似乎显示着她长久以来的劳累,那汪清澈的像海水一样潋滟的冰蓝色眸子里,带着些许的忐忑,无声的看向他.
"怎么了."她别扭的将脸扭向一旁,轻声问道.
"没什么."他回答,"走吧."

她不会知道他刚才的心痛,就像,他不会知道她方才的紧张,一样.

我们那都是时间这条河里的溺水者,垂死挣扎却依旧不能解脱.

又是一天.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0:00 +0800 CST  
她夹着病例板准备去病房的时候,听到后面井上焦急的声音.

"怎么?"她回过头,问道.
井上的脸上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痛苦的表情,她皱着眉头开口说:"灰原医生,我们的**储备,只够...三天了..."
这里的**本来就紧缺,她心头一紧,开口却依旧是平静的语调:"然后?"
"有的病人,已经开始拒绝吃药了..."

他们想把那些原本不应出现在他们生命中的,可以挽救他们的**,留给比他们小,病情比他们轻的人.他们一直以为生命就是一长串接踵而至的苦难,只要忍受就会有尽头,现在生的曙光初现,那个在他们眼里无比陌生却又无比亲切的医生灰原哀 ,总是不断的带给他们活下去的力量,她不多说话,表情淡淡的,可她会对着他们轻轻地微笑,那笑容像是上帝的礼物,是无比神奇的恩典.

然后他们似乎就相信了,生命的本身就是上帝最大的赐福.

但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一帆风顺呢.

井上的眼眶红了,她不再说话,默默地注视着眼前沉默的女子.
而她只是优雅的转身,脚步坚定的走向病房,她的声音传过来,不大,却是肯定的,她背光的身影像欧洲文艺电影里的剪影一样完美,她说:"井上,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
只要我一天还在这里,就不会有事.


靠着门的病床上靠着瘦骨嶙峋的男孩,脸颊贴着颧骨深深凹陷下去,眼睛里是非洲的孩子共有的惊恐却又纯洁的目光.

她走过去,轻轻地摇了摇放在一旁的药瓶子,不多的药片在空荡的瓶子里发出空洞的响声,她问他:"怎么不吃药?嗯?"

男孩把头扭过去,倔强地说:"我快死了,用不上了."
她轻声笑了.

她笑着说道:"哦?谁说的?"
"只是我..."
"你听好."她微微低下头,说道,"你为大家着想,我理解."
"可是--你知道的,从来没有人赋予你放弃生命的权利."

最后一句话她讲的很慢,让所有病人都听到了.
男孩的眼泪顺着黝黑的皮肤滚落,她对着他笑笑,转向大家.

"既然我选择留在这里,那么请你们相信我.只要你们有希望,我就会陪着你们一直坚持下去."

阳光明媚安好,女子白净的脸上仿佛镀上了淡淡的光,圣洁如守护着雅典卫城的雅典娜.她默默地注视着大家,冰蓝色的眸子深邃宁静,却不是蕴藏了全部的海洋.

男孩喝下药,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无声无息.

他说,灰原医生,谢谢你.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1:00 +0800 CST  

她走出病房,挂在脸上的笑容也略现僵硬,闭上眼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走进下一个病房.
她不断的用微笑向他们许诺换来他们不会轻生的诺言,最后在回到房间以后,她无力地跌坐在床上,闭上眼睛觉得自己是何等的徒劳.

曾几何时,她用她的双手在键盘上敲打出复杂的方程式,结果了无数生命,她冷颜,从不叹息.
如今,她还是那个她,穿着与组织研究服别无二致的白大褂,向这里的人们真挚的说从来没有人赋予你放弃生命的权利.

生命是上帝赐予人类最宝贵的礼物,是一首永唱不息的赞美诗.

她曾经轻视过生命,放弃过生命,所幸的是历经波折之后,她终于能拨开那些尘埃往事,勇敢正视这个令她又爱又恨的世界.

而当她身处这片地球上最古老的大陆时,她心底的某处被彻底地唤醒了.那是一种对于古老生命的崇敬,以及对顽强民族的信仰.<<圣经>>里曾说,迦南是上帝应许犹太人的,流奶与蜜之地,可几千年的颠沛流离,他们却始终回不到故土,难以安息.而这里的人们,同样经受着世界上最痛苦的苦难,也依然保持着他们的信仰,代代相传,从未动摇.

这中心灵的震撼与她看着组织的基地被大火吞噬时的快感一样,是不加任何修饰雕琢的.

既然她来到了这里,挑起了这个担子,那么她一定就会全力以赴,不惜任何代价的,做到最好.

什么都不要想阻挡她.

因为不会有人知道,对于一个生活在黑暗与绝望中那么多年以后又能从新站在阳光下迎接新的一天的人来说,生活是多么的神圣不可亵渎.

况且,生存于生活,根本就是两码事嘛.

她也想让这里的孩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没有物资,她连他们的生存都保障不了,就这么讥讽.


闭着眼睛她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和轻轻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谁.
他在她身边坐下,,声音温和而平静:"我听井上说了,物资的事."

她扭头看向窗外,应了一声:"嗯."
"我一直想,这次的物资送到就给1号病房的那个蓝眼睛的女孩做手术,昨天去看她,那伤口已经..."

他知道那个孩子,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和金色的卷发,是被母亲抛弃,背叛军捉到,砍去了右臂的可怜的小孩.她的脸颊本应有着白人应有的红润,可被送来以后,由于伤口的恶化,**的短缺,手术时间一拖再拖,就那么一点一点的憔悴了下去,他和其他孩子一样,带着笑容喊他新一哥哥,可是她的生命依旧像一把枯草,奄奄一息.

这里每天都在发生这样的事,他从前看见那些肢体破碎受伤的人,心中总是怜悯,而如今,完全成为了愤怒与不甘.

为什么会这样.

女子没有再说下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我刚才给目暮警部打了电话,请他帮忙问了."他说,"没事啦,灰原."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1:00 +0800 CST  
他看着她佯装镇定的苍白的脸,"你别太担心."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那只手掌心磨出了细小的茧,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我没事."她回过头对他说,看见他冲自己微笑.那种自信满满的样子,无比阳光.
"我们是同伴嘛."他说道,她愣了一下.
"对,是同伴."她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回答道.

两人都不再言语,直到井上没有敲门直接闯了进来.
"医生...灰原医生...您快过去...一号房的那个女孩..."井上急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她很快地站起身来,问道.
"别急,慢慢说."他也站起身,说道.
井上皱着眉,回答:"伤口严重溃烂,病毒也引发了持续的低烧."


她站在病床前,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随即下命令:"准备手术."
"什么?"周围的护士们一惊,"灰原医生,已经没有麻醉..."

"我说,准备手术.无麻醉的."她那双冷然的眸子扫过每个人的脸,"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井上带头跑出去准备,她一脸凝重,面无表情.
"别紧张,放松点么."他拍了拍她绷得笔直的肩膀,说道.
"没事."她看他一眼,"你别紧张才对,你不晕血吧,啊?"
他笑,把女孩推进手术室.女孩已经失去意识,陷入昏迷.

没有无影灯,没有无菌服,没有完整的消毒麻醉设备,所谓手术室,也仅仅是条件稍微好一些的房间罢了.

她套着胶质手套的手拿起手术刀,在酒精灯上反复地过了几遍,"井上,软木."
"是."井上拿起软木尽量轻的塞进女孩的口中,"好了,医生."

她看着女孩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毫不犹豫的下了第一刀.
因为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动弹不得的女孩只能用手指紧紧攥住手心,豆大的汗珠如雨下.

女子专心地下刀,眼角余光瞥到她痛苦的表情,抿了抿嘴角,没有说话.他把他的手伸过去,修长有力的手指掰开女孩的手,让女孩把自己的手握在手中,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帮她.

手上的疼痛他并没有怎么察觉,而是持续的注视着那个一脸专注默然的,手持手术刀的女子,她眼中闪现的,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的,精致的决绝坚定的火花,在她眼中闪亮,闪亮.汗水顺着光滑的前额流下来,一滴又一滴,任井上怎么频繁的去擦都擦不完,像是深夜里无助的泪水,点点滴滴.

一直流啊流的,淌进他心里.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2:00 +0800 CST  
寂静,无声.


过了半个多小时,女孩的伤口终于处理完毕,打了一针抗生素,烧不久也会退下去.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灰原摘下手套,说:"辛苦了,各位."然后带头走出手术室.

她去拿了干净的纱布药粉和酒精,然后推开她自己的房门,在他身边坐下.

他的左手被女孩抓的鲜血淋漓,青紫一片,她利索的拆开纱布,扯下一截,用它蘸过酒精,然后拉过他的手,扣着手腕,用纱布在伤口上擦拭.

"不要喊疼."她抬头看了看他因酒精而微微眯起得眼睛,"逞英雄的时候想什么呢."
他皱着眉头挤出一个微笑,"本来就不疼啊."
女子拿着纱布的手突然地加重了力道,"唉唉唉,灰原..."
"以后别这样了,嗯?"她低下头,开始给伤口上撒药粉,他的手修长有力,很温暖.
"哎呀,我只是想..."他想说我只是想帮你分担,怎么分担,分担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帮的到你.可是他却说不出口.

她开始缠绷带,一圈一圈的,小心细致的,纤细的手指和雪白的纱布几乎同色,他有些看不真切.她柔顺的茶色发丝垂下来,成功地挡住了眼睛.

"想干什么,逞英雄?"她抬起头,微微笑着,"大侦探你可是一点也没变."
"你不也一样很毒舌嘛."说完他就后悔了,女子狠狠地拉紧绷带,打了个死结.
"灰原,我会疼的啊~~~"
她斜他一眼,"知道痛了?"
"当然会痛了...我要投诉你虐待伤员."他继续开着他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她却轻声笑了,用修长的手指点着他的额头,"没有人给我发薪水,所以你找不到投诉点的大侦探..." 说完就打开门走了出去,留下他和一地落日的余晖.

不知道,如果她看见他在夕阳下轻轻亲吻自己的左手的画面,会是怎样的表情.


乌干达的夜晚跑开了白天的炎热,气温适中让人会觉得很舒服.身旁井上平稳地呼吸着,显然已经睡熟,而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白天累得像是骨架都要散开了一般,可晚上却总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甚至有些嘲讽的想到要不要数一数绵羊背一背化学方程式来催眠呢.她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眼睛干涩一点也不想睁开.

她轻轻的下床,披起一件外衣,走了出去.

医院前面有大片的空地,再走得远一些便是断崖,站在上面可以望得见下面广阔的草场和远处城市中明明灭灭的灯火.再这样无声的夜里,她仿佛是唯一清醒的人.

她走到离断崖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双臂张开环抱着双膝,头枕在膝盖上.风斜斜的吹过她的头发,像是母亲温柔的手指缠绕在发间,她闭上眼睛,嘴角钩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同样的温柔且无声.

恍惚着,她好像看见四月时东京似雪飞舞的樱花,阳光明媚安好,平淡的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还有姐姐温和的笑靥,就像现在在乌干达飘过的风,不禁湿润了眼眶.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多好.她默默地想着,自嘲的笑笑,就让我这么久以来,偶尔的软弱一下吧.

她一直觉得,回忆往事只能带给她想要逃避的软弱,而只有立足现实,才能给她不多的,面对现实的勇气.所以她配药的时候手不会抖,拿着手术刀也不会退缩,这里的人们爱极了她淡雅的笑,却无人知晓她的内心中隐藏着多么巨大的对于过去的厌恶和恐惧,而她每天所做的一切,都让她不得不回忆,却还要告诫自己:坚强,坚强.

这样下去可真要得精神分裂了,她想.

"工藤..."她喃喃道,声音很轻,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
"我怎么就,躲不开你呢..."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3:00 +0800 CST  
"你这个灾星,物资以前从来不迟到的..."
"唉...你还是快回日本去吧..."
她轻笑着自言自语,独自等待新一天的黎明之光照在她身上.她白瓷一样的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有些无奈地,痛苦地,却是真正的在微笑着,她半合着的眼眸里水光流转,清清泠泠的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

然后她就这么睡了过去,从到乌干达起,她还不曾睡得这般安稳过.
梦境深沉的像是一汪冰冷的湖,她觉得自己在不断地下沉,想要呐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灰原...灰原!..."她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人扶起,便困难的睁开眼睛,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在眼前放大,焦急和关切写在眼里.

"工藤..."她轻轻拨开他的手想站起来,腿一软却倒了下去.

男子的怀抱很温暖,他一面搂过她一面拿手碰了碰她的前额,果然很烫.女子的双眸紧闭,脸色比往日更加苍白,眉头紧锁.

他抱起她往医院跑,她这是干什么!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坐在那里,难道她就这么坐了一晚上?那不发烧才是怪事呢!

他把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帮她盖好,井上推门进来,"灰原医生找到了?啊...太好了..."

她早上醒来没有看到那个一向起得比自己早的女子,并没有什么奇怪,但她后来在哪里都找不见她的时候,她才觉得不对劲了."灰原医生怎么了?"她看着躺在那里的医生,问道.

"发烧了,井上麻烦你去拿些药过来吧."他说道,"谢谢."
"好,我马上去."

他拿起毛巾在水中浸湿,拧干后搭在女子的前额上,她似乎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锁,面色紧张.
应该是做恶梦了吧.他想着,一面伸手,试了试温度.
真是太乱来了.

井上拿来了水和药,她帮他扶起灰原,悔疚地说:"真是对不起,没有照顾好灰原医生.她一直休息的都不好...我也没有怎么注意...太对不起了..."
"没什么,她都这么大人了,生病了怎么能怪别人啊."他冲她笑笑,"不是你的错."
井上还是摇摇头,说我去工作啦,一会再过来,灰原医生就由您照顾吧.

他在井上走后关好门,在女子床边坐下.房间里很安静,外面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喧嚣,女子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也稍稍放下了心.

她一直沉沉的睡着,于是他代替她去病房看过了每个病人,像她一样对病人们微笑,叮嘱他们应该注意的事项,给他们打气,他也打电话去询问那批物资的情况,依旧未果.

一天下来,他只觉得特别的累,微笑太多嘴角都有些微微抽搐,病例板拿在手里显然很不舒服,他看了看躺在那里的女子,偏过头想,那家伙怎么熬下来的.
随即觉得自己的问题十分得可笑,按照她的性格,当然是什么都不说闷在那里硬撑了,现在躺在床上生病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是那么的了解她,那么多年的同伴;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那家伙总是不按照常理出牌.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3:00 +0800 CST  
傍晚他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看书,手机在桌子上振动,有信息进来.

他翻盖看了一下,是兰.

"新一,你是在乌干达吗?给我回个电话吧."

他有些失神,自己在乌干达的事,他并没有告诉兰.临上飞机前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狠下心关掉了手机.毕竟要说的话,好像以他的辩解能力来说,是有那么一些麻烦.

可是为什么呢?不过是想去国外看看之前的伙伴看她在那里的情况怎么样,顺便帮帮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呢?

他下意识的忽略掉这个疑问,不断得告诉自己,不知道,不知道的.

躺在床上的女子突然咳嗽起来,然后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灰原你醒了?我去端水给你."他撂下手机,水桶放在门口,他拿着杯子走过去.

"咳咳...现在,几点了?"女子的嗓音十分沙哑,带了浓浓的鼻音,"那批物资...咳咳,到了没...?"
"手机在桌子上你自己看吧,物资还没到,我今天问过了.不过你也别担心---"他手里端着女子漂亮精致的骨瓷茶杯,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僵在了那里.女子手里拿着他的手机,上面显示的不是时间,而是他忘记关掉的,兰的邮件.

他默然.女子轻声道:"工藤...你..."她的声音里没有询问,仿佛只是单纯的叫他的名字那么简单.

"喝水,你的喉咙一定痛得很."他把水杯凑到她嘴边,"邮件我忘记删了,不好意思."
女子顺从地把水喝掉,喉咙那里像是火烧的一样,疼得紧.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生病就比较好骗?"
"没有啊,谁骗你了,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他笑着抵赖.
"你可从来没有给我说过...咳咳...你是背着她来的...咳咳..."她因为咳嗽说话很吃力,一句话说完脸就咳得通红.

"你先躺下,不要又着凉了."他及时地岔开话题,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掖好被角,"现在七点多了,你睡了一天."
她没有回答,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半晌她抛出四个字:"答非所问."于是他就觉得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了.


井上这时端着粥进来,"灰原医生,您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你感觉怎么样?"她放下托盘,"您稍微吃点东西吧?"

"井上你来得可真巧."他笑着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一面用勺子搅动着热气腾腾的白粥.
"唉?碰巧啦."不明就里的井上看着一脸说不上是什么笑容的工藤和冷着一张脸的灰原,回答道.

"我没事了,明天就会开始工作."女子冲井上笑了笑,然后给身边刚想说什么的人一记白眼,"你没有发言权,闭嘴."

井上狠狠地咬住下唇抑制住想笑的冲动,"灰原医生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晚安~~~"说完就走了出去,掩好门.

"灰原,来,你吃点东西."他端起碗.
"我自己来,不要小看我...咳咳..."

"喂...这和小看有什么关系?"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3:00 +0800 CST  
女子用不满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回答问题,工藤."

其实他一直很喜欢她喊他工藤的声音,清冷的,婉转的,会让人想起夏日雨天后盛开的铃兰,妙曼的,清新的一朵.这世界这么大,恐怕也只有她才能这么喊他的名字,只有她.
他沉默.
"只是,忘了."他眨眨眼睛,"就是忘了."
"不要让我觉得你的智商是负值."她无视那个很孩子气的举动,冷然道.

"唉...没什么,你少乱猜..."
"不要到时候别人都以为我是绑匪...咳咳...绑架了你才好."
"不会不会,我给你当证人."他回答,"你才应该别说话,喉咙痛的是你又不是我."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把这只碗扣在你头上回来得比较爽快?这是他从她眼里读出的内容.
他决定彻底无视,"是病人就好好休息."他拿走空碗,"多休息几天,啊?"他想扶她躺下,她却摇头.
"你睡哪里?"
"你别管我.我坐在这里就行."想了一下觉得论据不够充分,"还有病例没看完,而且万一你再烧起来就麻烦了."
"你今天忙了一天了吧."女子侧过头,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不累么?"

"我的身体可比你的好多了."他让她躺下,端起碗准备送出去,"而且,灰原."他背对着她,"你以前每天不都这么累吗?"

女子怔住,没有接话.
"我来这里,就是要帮你分担的."

他出去,女子转个身,勾起嘴角轻轻的笑了,这家伙,真是的.

之后的几天过得平静,灰原早已彻底无视某侦探的抗议开始工作了.但是,忍耐到一定的限度就是爆发.

夏日的空气干燥的紧,雨季的暴雨也起不到什么缓解的作用,高温闷热把许多人都折磨得不堪重负,但是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是特别的,比如说,灰原哀.

她完全不顾早晚巨大的温差,那件雪白的医生袍子套在她身上就好像没有脱下来过,物资依旧杳无音讯,她忙着分配剩下的**,一面还要照顾病人.虽说能到这里来的医护人员都不会害怕吃苦,但连着几天的超负荷工作量还是让很多人叫苦不迭.


"灰原医生."井上在晚饭时间端着碗蹭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您这几天是怎么了?"
"嗯?"女子撩起有些长的茶色刘海,翻过一页病例,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井上.
"您突然变得好严厉啊...病好以后就更严厉了."井上狡黠的眨眨眼睛,"您可是有三天都没合眼了.工藤医生可不知道呢~~"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4:00 +0800 CST  
"井上."她放下手中的病例和食物,"最近的情况怎么样,我相信你和我一样清楚."
"天气很糟糕,**不够,人员紧缺,这对于病人不是什么好事."她说着,面无表情.
'我问你,我们还有多少麻醉剂?"
"一点也没了吧..."井上看着她平静到冷漠的眼神,声音不禁颤抖.
"那我们有多少等待手术的病人?"
"这...井上一时答不上来,灰原把病例拍到她面前,厚厚一叠,发出沉重的声响,"井上,这全都是."
井上没有回答,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困惑不已.

她们分明就是相仿的年纪,可她就偏偏比所有人多出那么一份沉着和冷然.那一双漂亮的冰蓝色眸子,多时显示出的是清澈,可井上不知道,那究竟是不谙世事的清纯,还是风雨过后长久的沉淀.她觉得那双晶莹的像蓝宝石一样的眸子里藏了太多的故事,但又像是没有故事.她会对着大家微笑,可是她的为人却那么冷淡,好像走到哪里都不会受到人和任何环境得干扰,她自己自成一个世界.

她不知道的太多太多,但她觉得工藤新一一定知道那些他们所不知道的事,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那么的和谐,好像周围没有别人,任何人也闯不进他们的天地.

"怎么啦,表情这么烂?"工藤从病房里出来,坐在了井上旁边,看着灰原问道.

"没什么."她回答,一面对井上说:"井上,我知道你们很辛苦,但是,请你们忍一忍,我会想出办法的."

她看着眼前对自己说话的女子,瞬时觉得无地自容.什么辛苦,什么忍一忍,要说辛苦要说忍耐,灰原医生,您才是最应该抱怨的啊.
可是她却坐在这里,平静地给自己许诺,请自己忍耐,然后把一切都往自己肩膀上抗.

她默默地难过起来了.
"是,我明白."她点头,转身走开,在过拐角的时候她回头看,工藤像小孩子一样偏着头对灰原说着什么,而刚才一脸严肃的女子眼角眉梢也似有笑意.

就这样,多好.

井上笑了笑,转身离开.

"什么?你明天要出去?"工藤问道,"去哪里,是镇上,对吧?"他早就觉得她不可能会对下落不明的物资放手不管置之不理,现在他的猜测又一次在实践中验证了其不可动摇的准确性.

"嗯."女子回答,"我要去问问那批物资的情况."她一脸平静,说的理所当然.

"那我陪你."简简单单的陈述语气,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女子漂亮的唇线紧紧地抿着,一个字也不多说,拒绝的一样干脆.
"不行."他同样干脆的回答,直直的望向她的眼睛,那种沉静的蓝色,看得他有些愣神,"你知不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女子勾起嘴角冷然地笑道:"我不知道这附近是不是太平,我不知道我的病刚好.工藤,我只知道,物资再送不回来,这里的这些病人,全都会死,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陪你去."他说,"灰原,你不要总是这么固执."
"不行,工藤.你还是留在这里."女子不再看他,"留一个医生还是好一些的.虽然你不是怎么合格...还有,真正固执的人,是你."淡淡的撇他一眼,便继续她的晚饭.

"灰原."他显然还是不打算放弃,"这附近如果足够安宁,物资不会到不了的."
"我知道."她回答,"可那些乱七八糟的部落党派纷争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没有理由去阻碍物资的输送."
"你也想到了嘛."他笑着,"所以我也一起去吧."
"抗议无效."她眯起眼睛盯着他,"我可不想镇上出现杀人事件."

这果然是个好理由,他专心对付他的白粥,不再说话了.

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一物降一物,口才再好的侦探到了她面前,也只得乖乖就范了.

女子心想,话是这么说,可物资最好还是不要和那些事情扯上关系,要不然可就麻烦了.

她看着身旁专心喝粥的他,轻轻笑了。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4:00 +0800 CST  
已经两天了,灰原还没有回来.昨天工藤打了电话过去,背景声音噪杂混乱,她没有多说,只是说由头绪了,就挂了手机.弄得井上一头雾水,怎么搞得像破案似的.

灰原回来的时候,是第三天的中午,她的前脚刚迈进门,四周就闹开了:"灰原医生您可回来了!""我们都担心死了!""您还好吗?..."人们将她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问开了,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大门外停着的运载了物资的货车.

她的笑容像水一样柔软,她说道:"没事了..."然后就到了下去.安静得像一棵挺拔的佳木.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站在人群之外的工藤却开始笑了,他让井上带着人出去接收物资,他走过去,俯身抱起她,说道:"没事没事,这家伙是累着了,大家别担心."他抱着她向她的房间走去.

他拉紧破旧的窗帘,挡住了刺眼的阳光.转身看见井上走了进来."怎么了,物资卸完了吗?"

"嗯,快完了.我就拿了水过来,还带了独家的秘密哟."井上把一杯浮着冰块的水递给工藤,坐在了床边.

"哦?什么?"他问道.

井上低下头,说道:"提前说好啊,您可不要对灰原医生发火."

"不会,你说."

"嗯,就在这之前,或者更早,她一直都不怎么休息,就在前几天,她三天都没合过眼..."井上犹豫着组织者语句,一抬头看见工藤的眉毛拧得死紧,"喂喂,您说了不发火的!"

"我知道她休息的不好,就算睡着了也好像总会做噩梦似的.而且她一天操劳那么多事,明明很累却怎么也不肯说.我们都快担心死了,也没人有那个胆量去给她提意见...您知道吗昨天我去病房病人们在聊天,他们说不能没有灰原医生..."

"你是想,让我劝劝她?"

"也只有您有这个胆量和资格嘛."

"我会的."他扭头看着躺在那里睡得不省人事的家伙苍白的脸色,轻声说.

"那就拜托您啦."井上站起身,准备走,"我得去看看物资搬送的怎么样,免得他们又说我偷懒."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回头,狡黠的笑着问道:"工藤医生,我问您一件事."

"您和那毛利小姐,是恋人吗?"

"啊?"工藤一愣,急忙摆手,"不是啦~~只是青梅竹马而已,不是的."

井上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咧开嘴笑得很没形象:"我就说,您和灰原医生要般配得多."说罢无视了他一头黑线,开溜了.

真不愧是这家伙手下最得力的护士,嘴上的功夫一点也不差.他坐在床边,有那么一些无语.

"你这固执的家伙..."他瞪着她,说道.

"你说谁?"眼前的女子睁开眼睛,冷然问道.

"我就知道你醒了."他笑着说,一面将水递过去,"你装睡的水平还是这么烂啊."

"啰嗦."她慢慢坐起来,"你还指望我一觉睡到什么时候?"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4:00 +0800 CST  
"十天半月最好,一年多也不为过."他回答,"那也不用劝你休息了."

'物资的事情解决了."她啜了口水,说道.

"怎么回事?"

"哼,那群可恶的司机,在镇子上喝酒赌博,输得一穷二白,把物资抵押出去了."女子冷冷的说道.

"那你怎么弄的?"工藤皱眉,有些担心地问.

"当然是赢回来了."她白他一眼,"还能怎么弄."她看着他惊讶的表情,讥讽的笑道:"就是很普通的blackjack,这里也不是拉斯维加斯,那种落后的切牌手法我也会,就下了大注,赢回来了."

"玩牌倒没有花什么时间,打听那群家伙废了点功夫."她看见他不满的表情,补充了一句.

"黑//市的?"他挑挑眉毛,"那你也敢进去?"

"没什么."她说,"以前...组织旗下的黑//市赌//场啊什么的,多得是."语调很轻松,却是装出来的,看上去好像她刚从哪个大卖场回来一样.

他的眉头拧得死紧,他知道女子的故作轻松和讥讽的笑容意味着什么.那些她所擅长的东西,医术,药剂,甚至一些必要的枪法防身术,还有之前发挥了大作用的赌//博切牌技巧,以及她被所有人羡慕而又不及的冷静,全部都是她深深憎恶的组织教给她,赋予她的.即使脱离了组织,组织被毁灭,她在生活中还是依靠着那些技巧,举步向前.

这是多么的讥讽.不认同,很憎恨,却又不得不依靠.

他便不再说话.


"好了,工藤."她拍拍他的肩膀,和她走之前的样子如出一辙,"这不就好好的回来了么.还是..."她看着他狡黠的一笑:"你在气我没有带你去,你优秀的赌//技得不到发挥?"

"你这家伙..."他的气消了大半,女子冰蓝色的眸子里溢满了笑意,恬淡的,素净的,是他许久都不曾见过的放松.

既然这样,他心里那些责备的话连说都不想说出口了.

如果她能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笑颜,多好.他默默地想.

"现在物资送到了,你睡得着了吧?"还是忍不住和她拌拌嘴,那才是生命中的乐趣之一的所在.

"嗯?"她看他一眼,"井上又跟你说什么了?"

"你别管,是secret."他眨眨眼,"你可得好好休息,啊?这里的救世主..."

她白他一眼,"我对救世主可没什么兴趣,相比之下,撒旦更让我钟情."她坏笑着下床,"不和你废话了,我要去病房."

"我陪你."他回答,起身去打开了房门.

"请吧,救世主小姐."下午的阳光太耀眼,他看不清她的眼神,只是恍惚记得,她多久都没有这般如释重负地笑过了.他那个时候以为,这是他看到过的,她最灿烂的笑.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上帝能一直赐予这个家伙那么美丽的笑容.

---side A 完结---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5:00 +0800 CST  
休息一下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6:00 +0800 CST  
"小哀... ..."她自己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急忙用手背抹去眼泪,却看见一方洁白的手帕递到眼前.

"呐,把眼泪擦掉."灰原说道,"我知道你想对我说什么,我都知道."她看着兰惊愕的表情,轻声笑了.

她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笑得这么努力过,好像浑身的力气都用来支撑着一个唇角微小的弧度,而全身的血液却在一瞬间涌上大脑,不停地击--打着她的神经.

"你不用担心."她转身走开,留下这么一句清淡的词措.

乌干达的夜风把她的悲伤不知吹向了何处,她微笑着,脚步坚定,她早就知道了,所以她可以接受.不会很难.

只是那些星星,那些从来都无声闪烁着的,亘古不变的星星,去哪里了呢?

之后的生活平淡无奇,灰原不再让他接手过多的工作,而是选择自己一个人来,丢给他的通常都是整理病例,药物分配之类的事情,他抗议,她无视,“那些你可以和兰一起去做。”这就是她的解释,他听了以后心中无比难受,却又不能说出口。

于是在很多个有着明媚阳光的清晨,或是闷热的让人倦怠的正午,还有金黄落尽的凄艳的傍晚,他都有意无意的看到那个家伙瘦削却挺拔的倔强背影,默默地忙碌着,眼角眉梢都带着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隐韧,还有落寞。

他就这么手足无措的看着她走远了。

是,他喜欢兰,他也应该喜欢她,她具备了所有优秀女孩应有的条件,她温婉美丽,她心地善良,她曾经那么不离不弃的等了他那么多年,她没有不好,这一切他也都看在眼里。可她呢,那个同样一直以同伴的姿态陪伴在他身边的,冷语相向却是真心相待的她,灰原哀。

自己对她那份同伴之间的关心,究竟是什么时候变质的呢?

他不知道,那么她来为他解答。
她从来都是看得最开的那一个。

她明白默默等待的苦楚,已清楚追随而至的勇气,所以她不能让他对那黑发的女子有所辜负,她不能。所以她冷漠,她回避,她可以爱他,但是他不可以。他的心应该只属于她,那个与他相伴十几年的善良的,像天使,像海豚的她。

他们之间的对话,少得可怜,寥落的十个手指也数得尽,她也不再那么频繁的微笑,稀少而又短暂的笑容,都在病房里消耗殆尽。

他的心痛得紧。

明明尚未离开,他就开始想念,想念那个清冷而美好的女子,想念那张明丽,素淡的笑颜。


而时光,会不会消磨掉想念。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一种叫做永恒的东西,灰原哀从来就是这么认为的,还有那些关于梦想,希望,正义之类的东西,她也不怎么相信。

最好的证据,就是以前在组织里时,一个人要被处死,就送到了她这里来当试验品,那人一直带着倔强地表情说着什么正义总会战胜邪恶,听得她闹心,撂了一句话过去:“那我还是用氰酸钾帮你实现愿望吧。”


可是谁知道呢,她爱上的,竟然会是坚信真理与正义的人。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7:00 +0800 CST  
日本的大学开学在即,他们就要走了。

走了好,就清净了。她坐在窗前默默地想着,一面擦拭着原本就很干净的手术刀,银冷的光映衬着她惨白的脸,漂亮的眼眸沉静的像北欧森林中深不见底的冰蚀湖。

晚上有给他们的送别晚会,现在还不到五点,也不是很忙,她还可以再睡一会。恍惚中,她隐约记起好久以前和姐姐见面时,姐姐笑着问她,她说志保你相不相信这种事,就是你失去了一个人,你就会觉得生无可恋?姐姐的表情既痛苦又认真,可却还在微笑着。

而她,慢慢抬起眼,回答说:“我不信。”声音清冷,不着感情的痕迹。

是,她怎么可能相信,又有什么资格去相信。冷言冷语风刀霜剑,生她长她的环境,让她从来都只相信自己,地球不会离了谁就不再转动,人也是一样,哪怕独自一人众叛亲离也得挣扎着活下去。

而她姐姐却不同,在她生命即将终结的瞬间,她想起的,也依旧是赤井坚毅的背影和妹妹完美的侧脸。

她死的遗憾,而她却活得痛苦。

其实,她也曾经想过要用自己的力量将姐姐留住,她不相信她会离开,可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就总有一种东西,它的名字叫做事与愿违。

所以在那以后的那么长久的岁月里,她看着他总是拼尽全力去寻找真相时,真想一巴掌打醒他,告诉他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真相,而且所有事如果只要努力就办得好,那么这人生还真是简单的不是一点了。

可他偏不懂,一直前进,勇敢而能够保持梦想。

是不是她太世故,把世界看得太透彻太明白。
是不是他太天真,把人生想得太干净太美好。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你把世界看错了,却反说它欺骗了你。

恍惚着,她忍不住想笑,这是什么样的浑噩世界。

她从臂弯里抬起眼,望着非洲大草原在一天的生机盎然之后的倦意,夕阳橘色的光辉暖暖的照,从窗户里看到的天空是如此的小而狭隘,似是硬生生的,将她同外界隔了开来。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们都不属于一个世界,工藤。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7:00 +0800 CST  
兰的困惑想藤蔓一样在心里缠绕盘旋着生根滋长,她想问他很久了,可是即使不问,她也想得到他肯定不会说.她远远地看着他,觉得他不再是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俊朗的少年,不再是那个笑容里写满自信的侦探,他越走越远,她都不认识他了.

那个什么黑衣组织,那种奇怪的药,还有那个面容清秀冷然的灰原哀,究竟改变了他什么?她一点也不明白.

她不明白他怎么会不远千里跑到这里来,她不明白下午订机票时他眼睛中复杂的神情,她不明白明明是她拥有着他独一无二的温暖笑容可那笑里的味道却让她陌生,她不明白为何他们的距离会变得遥远...

她不明白.

可她知道,这些日子里,他所牵挂的人,一直是她.
是那个有着一双美丽至极的冰蓝色眸子的她,是那个即使穿着普通的医生的白大褂也会显得超凡脱俗,十分高贵的她,是那个不苟言笑,被这里的人们当作女神来敬爱的她,灰原哀.而不是她,不是.

她的心里像是裂开了巨大的深渊,空洞而痛苦.

她看见那个和灰原很要好的叫做井上的护士走到新一身边,低下头对他说了些什么.
他摇头,隔得太远,他脸上的表情太模糊.
井上也摇了摇头,然后他站了起来,拨开人群,跑开了.

"新一..."她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喧闹中,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的眼中突然噙满了泪水.他那么匆忙的跑远,就像多年前,他们曾经是高中生时,一模一样.她留不住,也跟不上,她永远就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任凭泪水一次又一次的划过脸庞.

究竟是幸福太遥远,还是她的步调太缓慢,总是差了那么一拍,就再也合不上.



她去哪里了?他有些没头绪,那家伙,总是这样,说不见就不见,一点痕迹也不留。
所以,当他气喘吁吁的在那个山坡上看见她悠闲地躺在那里时,气得真想把她揪起来扔出去。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微微侧过头,轻声问:“工藤?”
“除了我还有谁?”他在她身旁坐下,“谁还有心有力找你这个大麻烦。”
她斜斜的扫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我明天就走了。”

“我知道。”她闭着眼睛,回答。

“你呢。”他轻声问了一句,却是陈述的语气。

“我?”她反问,“我不走。”语气是清淡的,却像是有点毒气的意思在里面。
“我就知道。”他说,“我知道你才不会走,这里是多么大的动物园啊……”
她笑了,说唉怎么被你知道了呢。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8:00 +0800 CST  
她脚下的广阔的非洲高原的土地,从泛泛红海沿东非大裂谷,洋洋洒洒的延伸到好望角,每一寸原始的土壤都值得让她的灵魂为之燃烧。明明拥有无比古老的文明与历史,却在几百年来饱受人类工业文明的恶果--殖民扩张的折磨,东非高原的血红夕阳,蕴含了多少奴隶的耻辱与血泪,谁又数得清道得尽。她向来都是善良的人,可又无法改变什么,于是,她留在这里,一点点的努力,一点点的重新来过。

他明白她了。

她的心像是维多利亚湖的湖水,波光潋滟,清凌凌的一片。

那么,他尊重她留在这里的选择。

他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尘埃落定,水落石出。

他回东京读他的大学当他的侦探,她在这里诊她的病人做她的医生。

是不是就此远离?

不,不会,不会的。

因为,他已经知道,那个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远离的心灵,就在这里。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0:48:00 +0800 CST  
乌干达的早晨总是充满活力的.井上伸着懒腰,如是想着.她一转头,看见灰原,咧嘴笑了起来,显然灰原要比她有活力的多.

”早,灰原医生.”她在她身边坐下,开始吃早饭.灰原手里翻着医院订阅的报纸,茶色的柔软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侧脸.

”嗯,早.”灰原简洁的应了一声,将报纸翻了过去,进入下一版.

”有什么消息吗?”井上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问道.

灰原带着有些厌恶的表情盯着报纸,说道:”嗯,有恐(分割)怖/分/子在坎帕拉的市中心汽车站引爆了自燃炸〕〕弹.”
”还有呢?”
”有叛==军在埃塞俄比亚劫持了难、、民.”
”还有呢.”
”有偷、、猎者企图猎、、杀非洲狮.”
”还有呢...”井上的语气虚弱了下去,怎么一天到晚就没有什么好事发生呢.
瞥见她一脸愤然的表情,灰原摆摆手,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我可是挑了三篇还看得过去的念出来的.”
”唉...那些炸弹啊抢劫啊还是离得远一点的好.”井上嘟囔着,收拾着剩下的早饭.

”坎帕拉很近啊.”工藤拎着行李箱走出来,接话道.
”工藤医生,您现在就走吗?”井上问道,一面偷偷地瞄了灰原一眼.后者面不改色的放下了报纸,开始喝她的那份早就凉掉了的粥.
”对啊,去市区坐火车,再倒车到开罗,然后飞回东京.”
”真麻烦.”井上说道.
工藤笑了笑,回答:”对啊,而且没人给报销.”
”那你直接摘了眼镜变成超人飞回去不就行了.”茶发女子戏谑的笑着.
”灰原我早就不戴眼镜了好不好.”他说着,然后从口袋里把眼镜掏出来,”但是变回克拉克肯特还是可以的嘛.”

眼神交错,他们在那一秒无声的对视,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彼此的眼里只有沉默,沉默.最后还是她笑了笑:”行了吧你,别臭美了.”便不再说话.

兰提着不多的行李出来,冲着大家笑了笑.
”新一,时间到了吧?”她的口气很温和很柔软,井上却不知问什么感觉自己在其中听到了想要尽快离开的迫不及待.
”嗯,对啊.”工藤回答道,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井上有些不快的撇撇嘴,悄悄地看向坐在一旁的灰原,而当事人则面无表情地吃着早饭,姿态优雅,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井上看着她精致的侧脸,平静的,素淡的,像是碳素铅笔简单勾勒出的轮廓,生动,却是无情.
她就那么莫名地难过起来了.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1:02:00 +0800 CST  
下课的铃声清脆的响了两遍,兰迅速地收拾好东西,和同学道别,去教学楼外面等工藤.

今天是周五,他们约好了一起去看博士,博士的身体还算可以,但毕竟岁月无情,最近的情况却是大不如前,她看着博士桌子前越来越多的药瓶,和灰原走时贴在冰箱上的食谱,心里没有由来的慌乱.但是依着博士,谁也不敢把这事情告诉灰原.

她站在台阶上,看见他穿过学校的小树林从图书馆那边走过来,便跑下台阶,到他跟前去.

"走吧?"她问道,"最后一节没课吗?"
"啊,没有.顺便在图书馆看了会书."他回答,心想我总不能说我翘掉了那个头发烫得像拖布一样的老女人带的三个系一起上的公共课吧.
"借的这是什么?"她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手里的深红色硬皮封面的厚重的书本.
"关于医学的."他笑了笑,"马上就看完了,所以放假借回家看."

兰虚弱地笑了笑,他不学医,是什么原因让他有耐心,去看这么一本与他的专业无关并且应该是很难很无聊的书.
她有些想哭的冲动,灰原,那远在非洲的灰原,不就是医生吗?

她曾经想过,他不远万里去找她,只是出于愧疚,所以她才有勇气追随而至.她也曾一度以为,只要离开非洲回到东京,一切都会回复正常,再也不会有变数.
所以,当她踏上熟悉的东京的土地,看到熟悉的高楼大厦的时候,她的心,总算是如释重负了.

但根本就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

在博士家里时,博士有时候会把名字叫错,随口不经意间说出来的"小哀"两个简单的音节,在她的心里刻下深深的伤痕;而步美他们来的时候,话题总是离不开她,"如果小哀在就好了.""灰原同学一定知道怎么做.""真想让她也尝尝啊真好吃."......此类的话多的不胜枚举,而电视的频道,似乎也总是停留在国际频道上,不会改变.

这就是大家对她的深刻的想念,无处不在,无时不刻地深入了他们每天的生活.好像她这个人从没有离他们远去,她总是与他们在一起.
简单,却又深切的,干净纯粹的想念.



楼主 卡卡爱可可  发布于 2012-02-10 11:04:00 +0800 CST  

楼主:卡卡爱可可

字数:64902

发表时间:2012-02-10 18:3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08 01:38:03 +0800 CST

评论数:75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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