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白头吟(新)

元宵节快乐!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2-19 15:17:00 +0800 CST  
第九章<置之死地>
常羊山的上空,乌云翻滚、奔腾着,从四面八方漫过来,整垛整垛地堆积,越来越密,像千军万马直向山峰压了下来,时而闷雷响彻谷内,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雨就要来临。
与外面昏暗潮湿的天气截然不同的是山牢里干燥得几欲焦灼的气息,天兵押着桃夭、瑶依沿着明晃晃的走廊经过一个又一个火笼,火笼三面是墙,剩下的一面则是一道熊熊燃烧的烈焰火墙,这里面囚禁着都是有上仙阶品的神仙。到了走廊尽头,天兵转动墙上石轮,火墙暂时消失不见,粗鲁地把桃夭和瑶依推进火牢,再转动石轮,火墙又熊熊燃烧起来。
瑶依带着沉重的手铐脚镣扶着桃夭坐下后,桃夭连声哀叹连累了她,东海捉拿他想必是因为他曾上奏天庭,请求能够好生安葬在善学堂渡劫失败天驷上仙的仙身,不想触怒了天威。旁边的一位上仙听了不以为然地告诉他们,像天驷上仙和他们一样俱是在善学堂参道学法的上仙,先从各处骗来,待修为有所精进,再关进这里,带上能够压制并且吸收仙力的特制手铐脚镣,令他们逐渐丧失仙力,最后全都成了天君用来增长自身修为的炼丹药材,所谓“渡劫失败”、“历劫而亡”都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桃夭和瑶依震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等恶行实在太过惊悚。
这时,从别处来了个守卫,同这头的守卫欢悦地交谈起来。
“白浅不愧是四海八荒第一的美人,就是具仙身,也美得很,可惜呀,就要炼丹了。”
“真这么美?。”
“骗你不成,带你去见识见识。”
“可这……”那守卫犹豫地指指火牢内的上仙。
来人很是不屑地朝火牢内扫了一眼:“哪个不要命的尽可往三昧真火撞上一撞。”
走廊那一头的守卫听了也很心动,与他们一道离开。
瑶依还没来得及消化天族的恶行,就听见他们连白浅的仙身都偷了,还要炼丹,既惊且怒,自心底生出一股无法抵挡的怒火如同这火墙一般熊熊燃烧,如此卑劣行径,与qin~兽何异!
她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询问旁边的上仙可有出去的法子,那位上仙沮丧地摇头道:“三昧真火不同寻常的火,即使是修为深厚的上神强行穿过也会身受重伤,以我们的修为只有白白送死。”
“可有谁试过?”
这还需要试?
那位上仙讶然瞄她一眼,有些生气指着火墙,冷哼道:“如若不信,大可一试。”
她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熊熊烈火,眼中显现的皆是在昆仑虚学艺的日子,如今只有以命相搏。她双手紧握,缓缓站起,蹒跚地靠近火墙,桃夭察觉不对:“依依,你要做什么?”
“阿爹,”她看着面前的火,没有回头地静静道:“女儿不孝,可能要先行一步。”说完一头冲向对面的火墙。
“依依!”
她闭着眼使出浑身的力气冲出火墙,原以为至少也要深受焚身之痛,睁开眼时举着双手到眼前,竟然毫发无损,手铐脚镣也被火烧得化成灰烬。牢内的众仙皆惊诧地纷纷站起,只见她一个接一个转动墙上的石轮,这一层所有火笼的火墙皆消失不见。她又施法将上仙的手铐脚镣一一除去,众仙从牢内跑出来,对她感激不尽。
桃夭惊魂未定地从牢里踉跄地走出来,瑶依迎向他,与他双手紧握,桃夭看了又看,确认她的确无事,这才安心。
一位上仙突然说道:“这位姑娘应该是身怀太上老君的避火珠,才能穿过三昧真火。”
瑶依一怔,想起在离恨天时那头青牛曾赠了她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原来那就是传说中的避火珠。
瑶依问:“谁知道白浅上神的仙身藏于何处?”
另一位上仙道:“偶然听守卫说过,从这出去往北走会经过九重火障,过了火障再入地下深窖,白浅上神的仙身关在此处的尽头。”
瑶依松开桃夭的手,道:“阿爹,你跟他们先走,女儿还有事。”
桃夭明白她想去救白浅,虽然到现在仍然不清楚为何她会突然下山,又为何说出天资愚钝,不配拜墨渊上神为师,要退出师门的话,眼下危机重重,天兵随时会发现他们逃脱,不肯让她以身犯险,拉着她边走边说:“我们这就回昆仑虚,将这所有的事告知墨渊上神,上神定能成功救出白浅上神。”
山高路远,一来一回,多耽搁一分,白浅就多一分危险。
瑶依悄悄从桃夭背后使出一个手刀,击昏了他,将他托付给正要逃命向晖上仙,再请他去昆仑虚将这一切告知墨渊上神,越快越好。
向晖诚恳地劝她:“姑娘,此地凶险,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吧,狐帝亦不会善罢甘休。”
“不了,你帮我带阿爹回去。倘若我没回去,阿爹年纪大了,还望上仙帮忙照应。”
向晖犹豫了一下,问:“不知姑娘和白浅上神有什么渊源,不惜再次涉险?”
瑶依低眉,听着自己干涩的嗓音:“瑶依卑微,只是听过白浅上神的事迹,深感上神大义。”
向晖背上桃夭,长叹道:“我等急功近利,才着了天君的道,修行多年远不及姑娘高义,姑娘所托,向晖定当不负。”取下额带,交给她:“对着此小法器施法,能招出瞌睡虫,可迷晕守卫。向晖仙力几近全失,后面的事实在爱莫能助。”
瑶依匆匆谢过,就向深处探去,因着有层层的三昧真火作为屏障,缪峰并没有派多少守卫把守,有的也被瞌睡虫迷昏了,洞内岔路繁多,她识路的本事极差,可隐隐间感应到一股力量指引她向着一个方向走,走到地下的尽头,隐隐间听见有声音。
“就这么炼丹了,太子殿下舍得?”
“舍不舍得的都不是太子殿下能做主的,如今掌权的可是盖将军。”
“说的也是。”
瑶依用瞌睡虫迷昏了这些守卫,听见没了动静,从墙壁后探出个脑袋,确认没有危险后,快步走到白浅身边,一袭素衣,长发胜雪,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自己的样貌虽像,却远远不及,轻轻拍去她发间的些许尘沙,低声道:“师姐……不,白浅上神,墨渊上神很想你,我一定带你回去。”拿出避火珠,放入她的袖中:“那只青牛应是认错你我,这避火珠是它送给你的礼物。周围都是火,也好防身。”腰间的玉清昆仑扇低低嗡鸣,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有些发烫,想着可能是被三昧真火烤过,没再多想扶起白浅就要背起她,只听轰的一声,眼前一片昏暗。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2-22 15:32:00 +0800 CST  
常羊山的西北面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极广的褐色石台,炼丹炉置于其上,四周峰峦连绵起伏形成屏障,将炼丹炉环绕其中,巫医此时盘膝坐于炼丹炉前,一切准备就绪,只待炼丹的药材。皓德高坐于炼丹炉对面的断崖台,将这些尽收眼底,如盖延所说,他已服食两粒丹药,修为可与东华比肩,再服食这第三粒,便称得上天下无敌,兴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缪峰垂首一旁,亦大为振奋。
两名天兵来报几处火牢中关押的上仙全部逃走了。
皓德倏然暴起,似是不能相信一般,怒吼道:“谁放走的!”
两人相视了一眼,其中一位才怯怯道:“是、是白浅上神的魂魄。”
“什么?!”皓德几乎暴怒起来,脸色铁青:“满嘴胡言,拖下去斩了!”
天兵身子抖了抖,道:“不敢欺瞒天君,属下发现时各处火牢的火熄灭了,上仙也都不见了,只看到白浅上神倒在她的仙身上,属下已经将白浅上神和她的仙身看好,天君可提审。”
皓德将信将疑,神色冷寂了片刻:“缪峰,带上你的兵捉拿那些上仙,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便就地处决,宁杀无漏。”
缪峰也是满肚子的疑惑,白浅不是早死了,哪里还有什么魂魄,可眼下这件事最为要紧,倘若让那些上仙逃了,消息传扬出去,难保天君不会拿他东海来堵悠悠众口,片刻不敢耽搁地领兵去追。
不一会儿,两名天兵将还在昏迷中的瑶依押了上来跪在皓德面前,然后用长刀的柄抵起了她的头。
像,实在太像了!
皓德忍住心中的惊惶,皱着眉上下打量她,莫说上神,上仙的阶品都不是,真身只是个桃枝,突然看到她腰间挂着把折扇,心下大惊,伸手把折扇吸过来,展开后是一把平平无常的素白折扇,只有微薄的仙力,稳了稳心绪,顺手扔在一边,重新落坐,捏诀施法,将她唤醒。
瑶依沉沉转醒只觉得头很疼得要命,揉着太阳穴,就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你和白浅什么关系?”骤然睁开眼睛,皓德一双阴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她警觉地反问:“你是谁?”
“放肆!见了天君,还不行礼跪拜!”
他就是天君!
她倒吸一口气,陡然记起自己要背走白浅时突然听见一声巨响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用余光略略扫了周边,没有看到白浅的仙身,心中又是一阵焦虑不安。
“你到底是谁?”皓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看来只能见机行事,拖一时是一时,但愿去昆仑虚报信的上仙能早点到。
她直直地站起来,目光凌厉:“我乃墨渊上神座下第十八位弟子瑶依,请天君归还我白浅师姐的仙身。”以为祭出师父的名号,天君至少有所顾虑,不料上首之人邪笑起来,慢慢地抚摸着下巴沉吟着:“难怪啊……”
“立刻归还师姐的仙身!”她又强调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你放走了本君炼丹的活药材,本君只好用白浅的仙身来制丹。”
她拍着自己,毫不犹豫地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用我的仙身来炼丹,师姐身份尊贵……”
“身份尊贵?”皓德冷哼一声打断她,带着不屑和轻蔑,向她身后一指:“到头来还不是本君的丹药。”
她急急转身,白浅的仙身就悬浮在炼丹炉的上空,朝炼丹炉方向奔去被天兵横刀拦住,回首怒目皓德:“你敢动师姐的仙身,我师父不会放过你!”
“墨渊?”皓德嘴角一翘,露出一个兴味的微笑,向远处的巫医手打了个手势,巫医念咒打开炼丹炉的顶盖,白浅的仙身顿时落入炉内,然后挥舞羽扇,三昧真火熊熊燃起的火舌瞬间吞没炼丹炉。
“不—”她凄厉的尖叫声似是惊动天上的雷电,突然亮起的闪电将天地间一切都照得惨白,更照得她面色苍白如雪,双目圆瞪悲痛欲绝地看着烧得通红的炼丹炉。
“师父、师父定会替师姐报仇,踏平你九重天!”
皓德不以为意地哈哈大笑几声,笑毕扬手道:“本君早就在常羊山设下重重天兵,羽箭个个淬了剧毒,就算他墨渊来了,也是难逃一死。更何况,他怕是早已做了夜华剑下鬼。”
“你说什么!”她的瞳孔蓦地睁大,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皓德得意一笑:“夜华的青冥剑上也是涂了毒的,只要沾上一点血,就算他是上神,也会气枯而亡。”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的声音尖锐地划破夜幕,犹如狐鸣在这夜空中绝望长啸,破碎不堪,将所有的痛苦、恨意,彻底爆发出来,状若疯癫。
与此同时,玉清昆仑扇体发着红光,发出嗡鸣声盘旋而起,瑶依无意识地空手一握,便直直飞入她手中,顿时狂风呼啸,雷声轰鸣。
皓德猛地站起身,双眼瞪得大大的,嘴唇不住的颤抖,低声喊了一句:“你果真是白浅,杀了她。”
上来数名天兵横刀砍过来,她双目赤红,几乎要沁出血来,梦呓一般反复道:“杀了你,杀了你。”玉清昆仑扇从她手中窜出去,四面狂风呼啸而起,天兵纷纷摔倒在地,她纵身一跃,将扇子握在手中,扇子变成一把锋利的长剑,朝皓德直直刺去。皓德向旁边一闪,变成一团黑雾,她一剑落空,愣了一瞬,腾空而起,四处寻找皓德的身影,忽地一掌狠击在她胸前,噗的喷出一口鲜血,重重跌落在地上,扇子脱手摔在一旁,她再要捡,被皓德一脚踢开,捂着胸口抬起头看着皓德,眼中全是滔天盖地的恨意。
皓德手中唤出一把剑,一剑直插入她腹中,撕裂的疼痛骤然而起,一直漫延至她的四肢百骸,噬血啃骨,风声猎猎,巨大的痛楚令她灵台骤然清明,她的记忆开始缓缓苏醒。
九百年前,本该身归混沌的她,魂魄渐渐飘离仙体,看着折颜将墨渊带回昆仑虚,玉清扇感知主人最后的一个执念,携着她残余的魂魄,勉强飞到昆仑虚山脚,落在落霞谷的一株桃树下,陷入了恒寂的昏暗中,再醒来的时候,失去全部的记忆,成了瑶依。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2-24 12:43:00 +0800 CST  
白浅捂着腹部的伤口,欣喜和痛苦蓄满了眼眶,大滴大滴的泪砸下来:“师父,师父。”
皓德笑意森然:“这就送你和墨渊共赴黄泉,可要好生记着本君的恩惠。”欲再补一剑,剑刃被一道金光挡了回去,震得他步步后退, 来者正是墨渊,皓德心中一凛,一跃而起,飞上三丈崖边。
墨渊转身看着她大片大片的血顺着腹中的伤口流下来,俯下身小心地将她抱在怀中,一只手捂住她腹部的伤口试图止住血,可是血滚滚而下,火热的鲜血正从他指缝中流走,像是她疯狂流逝的生命。
“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墨渊从未有过如此思绪混乱的时刻,已让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魔怔般地重复这一句,是说给她听,亦或是说给自己听。
她含着泪认真地看着他,嘴角的血蜿蜒而下:“师父,我想起来了,我是十七。”
墨渊的手托着她的脸,擦去她脸上的血迹,低声说:“我带你回去,去找折颜。”
她摇摇头,很清楚自己已然是不行了,强撑着最后一口细若游丝的气:“他们羽箭上有毒,天君要害你,快走。”她的眼睛已模糊不清,气息断断续续,勉力手覆上他的脸:“师父,对不起,十七还是连累了你。”她留在这世上的最后的一句话落寞而苍凉,手轻轻地从他的脸庞滑落,慢慢坠落,再无一缕气息。
墨渊下巴抵在她额头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十七……十七,你累了,好好睡会。”声音低沉温柔,像是七万年前哄着入睡前的她,说着他征战的故事,只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声音中夹杂着丝丝颤音和哭腔。
他的十七,他唯一深爱的女子,死在了他的怀中,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化成一株桃枝,消失不见。
很久之后,他所有的情绪迸发成一声悲痛欲绝,直欲破天的厉啸声:“十七!”
“哈哈哈哈!”皓德狂笑不止,他恨极了墨渊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什么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饶是自己乃天族之主,墨渊总是神色平淡,不卑不恭,在他看来皆是高高在上的不屑。现在看着他悲痛欲绝的神情,几十万年被他和东华打压,一朝发泄出来畅快淋漓,放肆的笑声在山谷中徘徊。
“墨渊啊,墨渊,你也有今日之丧!白浅的仙身已被本君投入炼丹炉中,魂魄也散了,你还能怎样!就让本君送你一程,成全你和白浅,放箭!”
剪矢如暴雨般齐齐射向墨渊,他抱着白浅化成的桃木,一动不动,好像变成了冰冷的石雕,似要凝成永恒,眼看着箭雨将至,墨渊周身爆出耀眼的金光,未及身,都化作尘埃。墨渊放下手里紧紧抱着的桃木,慢慢站起来手中招出轩辕剑,眼中一片寒冷,整个人瞬间迸发出强烈杀意与深渊般绝望的恐怖气场。皓德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似,一双眼睛里幽深的瞳仁翻涌着惧怕之色,不自主地后退几步,想到自己服下了两粒丹药,拥有数十万年的修为,就算是墨渊又能奈何,又向前几步,定声道:“杀了墨渊!”
无数的白衣天兵叫杀着从山巅直下,如海水奔腾涌向墨渊,闪着寒光天兵配刀凛冽一闪,远不及墨渊遍身耀着夺目的金光,举剑一挥,正是战神一怒,山崩地裂,江海倒流。一众天兵近则被剑气斩杀,分崩离析,远则掉进裂开的山缝中,生死不明,瞬间数万名的天兵溃不成军,此时皓德举剑从空中向他劈下来。
墨渊一掌,强大的掌风将皓德从云头上震击了下来,未等他落地。
一剑,断其经脉。
再剑,毁其仙骨。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皓德转眼间躺在碎石下,半死不活,奄奄垂绝。
最后一剑,巨大的炼丹炉被劈成了两半,轰然倒塌,冲天的火光,倾泄而出,燃尽四周一切,顿时哀嚎遍野。
墨渊强行用剑气在火海中劈开一个入口,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火海,方一进去,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焦灼感,热气直往脸上熏,火苗到处都是蔓延成一片,他每往里走一步,便可以感觉到头发和皮肤被多烧焦一分,皮肉的焦味钻进他的耳朵,即使他是上神,也禁不住三昧真火这般的灼烧,墨渊却毫不在意继续往里走,他要去找白浅的仙身,就算要葬送在三昧真火下,也要同她一起。
此时夜空响起缈缈古乐,是太上老君骑着青牛腾在云头,俯首望着冲天的火光,直叹:“顽徒误事啊!”手一翻,一只紫金葫芦稳稳地飞到手心,再喝一字:“收!”三昧真火尽数被收尽紫金葫芦内。
烟雾散尽,墨渊才看清白浅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残垣断壁处,大步奔过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似乎这样能将她留得更久一些,可是他心里清楚她再也回不来了。
无论是白浅
还是瑶依
都回不来了。
常羊山的风原来这么冷,吹得他如坠冰窖,每一寸肌肤都在疼,每一根骨头都在痛。
“师父……”
近乎虚无的声音,若有若无,他一怔,低头一瞧,白浅的眼睛虽还紧闭,食指却微微在动,他黑幽幽的眸子中攒起清亮的光束,一探她的仙泽,惊喜地发现她的三魂七魄悉数融合归位,只是元神还有些散,修为尽失。
青牛驮着太上老君腾云将将落地,就一个劲地往前冲,太上老君拉着绳:“慢点,误不了。”
墨渊正要给白浅渡修为,太上老君拦住他,道:“你一身的烧伤,强行渡修为会走火入魔。”
墨渊不为所动地指尖闪着金光:“老师,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
太上老君从牛角挂着的葫芦倒出一粒金丹,放到他面前:“这粒丹药能助她恢复七万年的修为,就当偿你这一身的火伤,还有她喂过牛儿蟠桃的恩。”
墨渊欣喜地从老君的手中迅速拿起丹药,喂到她嘴里,不多一会玉清昆仑扇从废墟碎石中飞出,在空中转了个漂亮的圈,稳稳地飞到她手边。青牛昂头向天长叫,似乎在向四海八荒宣告青丘白浅回来了。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2-25 16:14:00 +0800 CST  
不负众望,终于写到白浅回归了,至于为什么能复生,后续会提到,估计大家都猜到了,应该不会觉得违和,楼主觉得算是水到渠成了。
撒花庆祝下两人终于见面了~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2-25 19:45:00 +0800 CST  
忽而天边大片大片的血色云雾涌入,原来是太白得到消息皓德在常羊山用上仙的仙体炼制丹药,领一路赤雷军赶到,此刻已是山河破碎,横尸遍野,皓德昏死地倒在半截的炼丹炉下。太白连命将士清理残骸,锁皓德入囚车,自己迎向墨渊和太上老君,待看清楚墨渊怀中还抱着位女子,莫非是白浅上神?
“太上老君,墨渊上神。”太白恭敬地一一行礼。
墨渊道:“皓德用上仙的仙身炼丹,我已废去他的仙骨,你把他带回去交给帝君处置,这里就交给你了。”
“感谢上神相助。不知上神怀中的女子可是白浅上神?”
“不错。”
“帝君一直忧心白浅上神仙身的下落,太白连日查探均没消息,幸得上神寻回,总算能向帝君复命。”
墨渊展颜而笑:“我的十七回来了,不再只是一副仙身。”说完,抱着白浅的手又紧了些。
太白淡淡笑着压住心中的惊诧,他听过墨渊盛宠白浅的不少传闻,也曾与墨渊征战沙场,而今亲眼目睹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战神目光灼灼,言语间不加掩饰的雀跃,大失了以往的淡定从容,司命曾经评价过,墨渊上神对司音的偏爱太过明目张胆,此言非虚。
太白行上大礼:“如此,实乃四海之福,恭贺墨渊上神与白浅上神重逢之喜!”
墨渊笑着应下,与老君一道回了昆仑虚,途中传音折颜,折颜闻之大喜,将飞龙岩的赤雷军军权交还孟昊,携白真匆匆赶往昆仑虚。行云至山门处,刚从云头落下,背后传来夜华的声音,白真一见他就火冒三丈,一语不合打了起来,夜华急着问白浅的情况只避不打,白真完全没有留情,直接给了他几掌,最重的那一掌被折颜拦下来了,紧接着一道白光落地,来者便是抱着白浅的墨渊,还有骑牛的太上老君。夜华定睛一看墨渊怀中的女子正是他朝思夜想的白浅。夜华还想再问,眼前一片金光闪耀,转眼全都消失不见,只余墨渊沉沉的声音在空中回响:“九重天有变,速回。”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2-28 21:52:00 +0800 CST  
两个时辰前,盖延收到消息,太上老君阻止了墨渊和夜华的比剑,墨渊安然无恙,一石二鸟的计划落空令他很是意外和遗憾,不过夜华的结局早已注定,所以只稍稍不悦了一瞬就回营帐等待下一个消息。从常羊山逃脱的盖延部下禀告详情,起初盖延还很镇定地品酒,听到“墨渊”二字时,盖延手心一用力,握在掌心的杯子应声而碎,鲜血从指缝间慢慢溢出来,而他仿佛浑然不觉,部下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只因为盖延此刻的神情已是十分扭曲,分明嘴角是上翘的,可却不受控制的抖动着,明显是震怒。
“墨渊怎么会去常羊山!”
“缪峰抓了一些上奏善学堂的散仙,不知道为什么连墨渊新收的弟子瑶依也抓了,可能因为这个……”
“chun~货!”一向镇定自若的盖延一掌击裂了面前的桌案,酒壶和酒杯碎了一地,多年筹谋功亏一篑,怎能不气极了。
“继续说!”
那人战战兢兢地说道:“天君把白浅的仙身投入炼丹炉,瑶依受了刺激,手握一把扇子,引得天雷滚滚,杀红了眼,不敌天君,受了天君的一掌一剑,此时墨渊上神就赶到了,属下见形势不妙,就赶紧回来向将军禀报。”
一把扇子?难不成……
盖延眉头紧锁,低首望着破碎的酒壶撒出来的清酒,这青梅酒是太白亲手所酿,是他殿中最后的一壶存酿。
还没输,还不是认输的时候!
盖延闭目思索了片刻,低喝道:“牧环,冉信。”
两人双双进帐躬身跪下。
“牧环,通知天枢,让他告诉夜华白浅醒了在墨渊手中,引夜华去昆仑虚,然后传令禁卫统领祭绫,让他带上乐胥和缪清去凌霄殿,以天君礼制鸣钟响鼓,昭告四海太子夜华即位,凡存疑者或不从者,杀!”
“遵命!”
“冉信,领一路兵马赶去善学堂,清一半,留一半,静等来军再清。”
“遵命!”
“无论事成与否,你们知道要怎么做。”
二人神色如出一辙的严肃,异口同声道:“将军之命,莫敢不从。”
盖延则率兵以护驾为名去迎战太白,两军在积石谷相遇,这一战史书记载何等得惨烈,死去的士兵尸体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倒下,战马嘶鸣着扬起四蹄踏飞泥土,闪烁着寒光的刀剑让鲜血涂抹而喑哑,太白又是何等得神威,诡异的布兵和凶悍的砍杀,千军万马之间活捉盖延,史称积石谷之役。
积石谷战事惨烈,九重天这边也是乱得一塌糊涂。
禁卫军统领祭绫昭告四海夜华即天君之位,乐胥和缪清站在大殿之上自鸣得意,有个小仙有些疑惑,上前问了句,祭绫二话不说抄刀将他斩于大殿之上,提着他的头颅威慑众仙,众仙惶然。按理说夜华本就是太子,承天君之位顺理成章,不过是无关痛痒的一句疑问,却招来狠戾的杀身之祸,不得不令人怀疑这是在逼宫谋反。有两位部族首领不服,双方拔刀相向,将这局势搅得越来越混乱。要说还是东华镇得住场子,悠悠地来了句:“哪个半夜鸣鼓,吵得觉也睡不安生。”孟昊领赤雷军风驰电掣般控制住了局势,祭绫眼见不敌,自刎而亡,其部下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毒发身亡,九重天顿时腥风血雨。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2-28 22:00:00 +0800 CST  
太晨宫内茶香袅袅,关押多日的司命获赦令得以随侍在侧,想起出天牢后目睹尸山成海,血流成河的惨状,仍是心有余悸,虽然没有亲眼所见这场宫变,也能想象当日情景的激烈和残酷。短短三日,九重天已经改天换地,权利尽数皆归东华,重掌天族。
“没请到墨渊?”
东华淡淡的询问拉回了司命游走的神思,司命回道:“上神说对于太子殿下,依法处置,不必过问他的意见。不过,小仙此行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东华抬了抬眼看着司命脸上尽显惊喜兴奋之色:“小仙打听到,姑姑得了太上老君的金丹,只消七日的功夫就能醒来,墨渊上神衣不解带地照顾姑姑。”说到这儿,不禁长叹道:“枉小仙写了那么多命薄,都没有墨渊上神和姑姑的姻缘这般的曲折离奇,跌宕起伏,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还能相守,真是应了那句有情人终成眷属!”
东华慢慢啜一口香茶,挑了挑眉:“司命,妄议上神是重罪,你现在是罪背多了不愁,还想被罚几世轮回。”司命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凤九的决绝书还在太晨宫供着呢,哪还有心思操别人家的事,帝君老人家的婚事还没着落,虽说得了赦令出了天牢,帝君老人家也说了,只是暂时放过他,等大局稳了,是要贬他下凡历一世的。赶紧捡了两件要紧的事禀报,第一件就是太白赶去解救在善学堂的上仙,未归。
东华将手中的茶盏搁于案前,暗叹一声,那些上仙恐凶多吉少。
“南天门聚集的上仙强烈要求立刻审判天君皓德等一众,迟迟不肯离去,还说帝君一日不为他们主持公道,他们便静坐一日,小仙无能,实在安抚不住。”
“非你无能,都是险些命丧炼丹炉的上仙,定然不会轻易罢休。”
东华微微皱起了眉,这个皓德庸碌无为也就罢了,偏偏醉心权力制衡,犯下如此恶行,实在罪无可恕。可整件事他唯一看不透就是盖延,盖延应该很清楚炼制出的丹药固然能增持修为,以皓德的资质是根本驾驭不了,入魔是迟早的事,利用皓德私欲过重,引他入局,落得如此下场,若是他意在夺权篡位,为什么不提前揭露皓德的罪行,再以多年的功绩,一呼百应,取而代之。事情败露后又为什么要以护驾之名迎战太白,出师无名,就算胜了也无济于事,人心尽失,只会引发更强烈的反击。难道真如盖延所言,灭族之恨从未忘怀,从头到尾只是在报复天族?
东华半信半疑,本打算查得更深些再做定论,如今群情沸腾,魔族又蠢蠢欲动,再做拖延,只怕后果难料。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2-28 22:19:00 +0800 CST  
凌霄殿内,昔日的天君皓德一身脏污,仙骨尽废,跪在大殿中央听着司命宣读自己罪状,冷汗一滴一滴从额上沁出,落在干涸、苍白的嘴唇上,直到听见“推上斩妖台,裂魄分形”再也坚持不住,大哭地重重嗑上几个响头,泪流满面地望着正襟危坐于宝座上的东华:“求帝君饶本君一命,帝君要相信本君是受小人的迷惑,帝君曾答应过父君要照顾本君。”
东华嗤之以鼻:“还好意思提你父君,你父君仁厚,没成想自己的儿子为了一己私欲差点葬送整个天族,罪证确凿,不用再费心思狡辩了。”
皓德死命地想要挣开去拖他的侍卫的手,嘶声力竭地哭喊,远远还能听见他哭哑的叫喊声。
下一个便是盖延,司命拿着判旨的手气得有些抖,昔日的仙僚,太白视他手足,一朝为了权力变得阴险狡诈,更是听说在积石谷之役差点砍下太白的一只胳膊。平了平内心的怒火,正色道:“天策将军盖延, 湛湎权欲,失道妄行,逆天暴物,种种恶端不胜枚举,废去天策将军之职, 处三十六道雷火极刑。”这便是要销他肉身,焚烧元神。
盖延十分平静地俯身跪拜:“罪臣领旨。”天兵要将他押下去,他直起身子,抬手道:“等一下。”缓缓扬起头来:“帝君,臣罪有应得,无话可说,但是想听听其他人是怎么个判法,所有的事罪臣清楚得很,若是判得轻了或是重了,有失公允,更有损帝君威仪。”
东华微眯着眼,目光中带着探究:“你还有这闲心操别人的事。”
盖延伏乞:“罪臣死有余辜,只望临刑前能将功补过,不求从轻发落,只求良心上好过些,恳求帝君成全。”这番话说得真诚恳切,带着淡淡的哀伤,在场的不少上仙有些动容,便是司命也轻轻叹了口气,似是为他的下场而悲。
东华心中一径冷笑,伏小做低的几句话就不动声色地博得同情,真是好手段,东华自然清楚以盖延的性子断是不会到了现在才良心发现,不过也想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顺水推舟对司命微一颔首,司命接着审判了东海水君伯庸、其子缪峰,与盖延同样的下场。缪峰崩溃得当场晕倒,伯庸老泪纵横辩称所有的事都是皓德指使强迫,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怨怼,要不是侍卫形成人墙,拦住两边的上仙,伯庸就不能活着走出大殿,然证据确凿,无从抵赖,父子二人双双被天兵押了下去。
“太子夜华,疏忽太子之责,吏治不彰,乱邪不察,交回太子印鉴,贬至积石山,任一方山神。”
“夜华领罪。”夜华语气淡然,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在连宋看来却是轻松,这九重天赋予他的重重枷锁终于可以解脱了。
“这不公平!” 一直跪着的乐胥激动起来:“夜华什么错也没有,都是皓德的过错。”指着盖延:“还有他,是他陷害夜华的,夜华理应承天君的位子,恳请帝君三思。”繆清也跟着求情。
夜华握着乐胥的手摇摇头,让她不要说了,便听盖延一声长笑,伤重未愈,咳了咳道:“乐胥说的没错,确是不公,不过不是判重了,而是轻了。”
“你胡说八道!”乐胥气极了指着他的手颤抖着。
盖延问:“司命星君,谋害上神,论罪如何?”
东华轻叩案台的手指一顿,凝眸盯着盖延,司命回:“剔仙骨,除仙籍,轻者贬入人道,重者贬入chu~牲道,永堕轮回。”
盖延接下来的话令众仙哗然:“夜华和墨渊上神在苍梧之巅比剑时,剑上涂了毒。”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夜华身上,昔日敬仰、钦佩、赞叹的目光全都换成了他们的愤怒、鄙夷和怨恨,指责声、唾骂声更是不绝于耳。
“以前瞧着是跟墨渊上神一般无二的人物,没想到做这样龌蹉的勾当。”
“他哪配与墨渊上神相提并论,败类!”
“卑鄙无耻的小人!”
“用心险恶至极,该把他贬到chu~牲道。”
……
在这样的压力下,饶是夜华也有些难以忍受,但他仍然克制得很好,沉声道:“盖延盗走白浅上神的仙身,并以此要挟,夜华迫不得已才就范,比剑时没有伤到墨渊上神的仙身。此事虽并非夜华本愿,然行差踏错,夜华愿贬为地仙。”此话一出将众仙的怒火灭了不少,一部分将矛头转而直指盖延。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3-02 15:48:00 +0800 CST  
东华的目光转向司命,司命附在耳边小声说道:“墨渊上神没有提过此事。”然后又将目光转向夜华,两兄弟为了同一个女人已是水火不容,涂毒这事表面上出自胁迫,可私底下是否有几分夜华的自愿,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既然此事与墨渊上神有关,待询问上神后再做定夺,先将夜华幽禁在紫宸殿,众仙有无异议?”
“帝君英明。”
所有声音慢慢沉静下来时,盖延幽幽开口道:“夜华,知不知道偷盗白浅是谁的主意?我是真没想到这么巧思的点子。”
夜华只觉身旁的乐胥颤栗着,微怔地转而看向乐胥,面上已生了一层寒霜,冻得整个人格格发抖,几乎不能动弹。
“还有你夫人的功劳,劝缪清一句,主谋和从犯的获刑差别很大,不如先坦白了,求个宽大处理。”
缪清眉心倏地一跳,抢先说道:“都是乐胥的主意,她恨毒了白浅,怨白浅夺走了君上的心,要毁掉白浅的仙身,是乐胥出的主意,缪清只是传话的,帝君明鉴,缪清在天宫人单力薄,自然不敢跟娘娘的权势。”
乐胥勃然大怒:“缪清,你血口喷人,是你嫉妒白浅,故意告诉本宫有人长得与白浅一模一样……”
大殿之上,乐胥和缪清相互指责咒骂,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如何伤害白浅的勾当。女人吵架便是这样,不管不顾地什么都抖落出来,图口舌之快,以为占了上风,其实是两败俱伤。一位是太子母妃,一位是太子妃,连过世上神的仙身都不肯放过,在大殿之上骂红了眼,这场面委实难堪,落在群仙眼中,个个污秽不堪,令人齿寒。
东华亦不耐烦再听:“够了!司命宣判。”
司命垂首应道:“乐胥,缪清,居心叵测,蓄意谋害上神,除你二人仙籍,贬入chu~牲道,永堕轮回。”
“不——” 乐胥惨叫一声,面上露出绝望的神色,抓住夜华,眼里涌上泪水:“夜华,救救娘,替娘求求情。”
夜华轻轻摇头,与乐胥双手相握:“夜华救不了,望您在凡世能赎清罪孽。”
“夜华、夜华,你说句话,救救我,我是你的妻子啊!”缪清也苦苦哀求着,夜华充耳不闻,根本不看她一眼。
“夜华还真是不徇私情,为了白浅上神,自己母亲和妻子的哀求视而不见,白浅上神知道了,怕是要感动极了。”盖延慢悠悠说话带着几分嘲弄的语气着实令人抓狂,连宋见势不对,就要让盖延闭嘴。
“哈哈哈—” 本来哀泣的缪清骤然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指着夜华长久说不出话来。她的笑声太凄厉,在气氛沉重的大殿里听来如鬼魅一般凄微而振奋。东海失势,她只有夜华可依,本来指望夜华能念夫妻情份,替她求情,可他完全不为所动。她生为庶出,父君轻视,兄长欺压,她不甘心,只想着出人头地,要曾经看不起她的人统统踩在脚下,一路委曲求全,伏小做低,一朝成为太子妃,何其风光,以为天后终究会是她的位子,不想却输的一败涂地。
此刻她清晰地明白,事到如今,谁也不会来救她。
盖延说的对,夜华只想着白浅,倘若换做白浅,他一定会求情,那我算什么,我才是你的妻子,这么多年的情谊在你眼中竟然一文不值。
既是如此。
夜华,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良久,她止了笑,站起来,慢条斯理拨弄正手腕上鲜艳夺目的珊瑚手钏,笑吟吟道:“乐胥,不用求了,夜华心中只有白浅一人,如果是白浅被贬,看他还能这么淡定。”乐胥闻言,再也支持不住,瘫坐在地上。
东华意味深长地盯着缪清:“把乐胥和缪清带下去。”
“慢着!” 缪清诡秘一笑:“帝君,何必如此着急,我还想与夜华叙一叙夫妻之情。”
夜华徐徐起身,看也不看她:“我与你无话可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多行不义?”缪清挑眉一笑,笑容竟是说不出来的古怪和嘲讽:“我的手是不大干净,但比起你当年亲手剜去白浅的双眼,还是干净些,不是吗?”见夜华嘴角僵硬得一抽,笑得愈发灿烂,啧啧道:“哎呀呀,当年白浅该有多绝望才选择跳了诛仙台。”
夜华又想起那一年,那一年,千顷瑶池,芙蕖灼灼,他挚爱的女子当着他的面,决绝地跳下了诛仙台。渐渐暗敛了目光,沉默深邃看不到底,如一汪漆黑的枯井。
缪清见此连连冷笑:“收起那副情深意切的模样,看着恶心,世上男儿皆薄情,你也不例外。不知是我多行不义,还是你罪恶深重!”
连宋怒喝:“胡说八道些什么,还不退下!”
缪清不慌不忙地两手一摊:“连宋,这就慌了,别急啊!夜华,再看看你的母亲,你不是重视她,想不想知道乐胥对我说过什么,” 俯身盯着失魂落魄的乐胥,狠狠道:“她说,盼着我早日怀一个血统纯正的小天孙,毕竟阿离血统不纯,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
“别说了!”乐胥惊恐道,夜华闭上眼,袍袖衣角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一起一俯间落下的都是萧索。
缪清含着丝丝笑意,娴静地挪步至夜华面前:“看在夫妻情份上,再点拨你一句,免得你糊里糊涂。女子的心思女子最清楚,白浅剜心取血为的是墨渊,闭守青丘七万年为的是墨渊,飞升上神后却不敢上九重天讨回双眼还是为了墨渊,从始至终她爱的人只有墨渊,不是你这个连女人都保护不了的fei~物。如果不是你与墨渊长得太过相像,白浅根本就不会爱上你!”
众仙似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神情各异,纷纷揣测夜华和白浅的恩怨情仇,虽然还弄不清楚什么剜眼,又怎么跳诛仙台,已然认定夜华薄情寡性,伤害了白浅,而白浅真正爱的人乃是墨渊上神。
夜华睁开眼,看不出半分情绪,只以凌人目光直视缪清,缪清亦分毫不露怯色,扬眸以对。
所有的目光凝滞在夜华和缪清,只有东华似思索状盯着盖延,长发散乱地垂落在他脸颊两侧,隔开了他的眼中直欲置人死地的笑意。
眼看场面愈发地难看,东华发话,上来四名天兵将乐胥和缪清押下去,缪清走至殿门口,扬声道:“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皓德心狠手辣,夜华你不见得是什么菩萨心肠,不如杀了墨渊,这样世上便只有你才有这幅模样,白浅若真活过来,岂不只爱你一人,哈哈哈哈——”
最后,皓德一族、东海一族以及这些年助纣为虐的其他部族,全族受累,未涉案的亦被逐出领地,迁至苦寒之所觚竹岭,从神族谱上彻底除名。此案审结,四海之内个个拍手叫好,额手相庆,士气大振,又有太白压阵,魔族闻之不敢冒进,欲偃甲息兵。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3-02 16:19:00 +0800 CST  
殿审这部分楼主写了快两个星期,写了删,删了写,今天更了大约3870个字,真是自己开得坑哭得也要填完~
周末愉快~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3-02 19:32:00 +0800 CST  
第十章<再生波澜>
权利更替,九重天又是一派新气象。然而司命的小日子就没那么美好了,能明显感受帝君老人家压抑的气场,整日埋首于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卷宗和奏折,时而蹙眉沉思,时而问话于他,比方说盖延与夜华是否有过私怨,他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应该没有,帝君重新提笔开始批阅奏折,半眯的眼神里不知在想什么。
侍卫传报:“墨渊上神到。”
东华眉头缓缓舒展,扔下朱笔,向后一靠,目光悠悠地看着墨渊缓缓入座,嘴角扬起揶揄的笑意:“舍得出山了,白浅醒了?”
“还没,所以此次来借你宫里的两朵紫芙蕖入药用。”
紫芙蕖不比寻常的芙蕖,两万年才开一次花,花开不败,这么稀有之物太辰宫中总共就五朵。距离白浅服下丹药已逾一日还没醒,向来稳如山的墨渊坐不住了,让折颜再诊一次,折颜仔仔细细地查了好几遍,并无大碍,眼瞅着墨渊不眠不休地照顾白浅,日渐憔悴,以他的性子不说个法子是不会罢休的,故说需太辰宫的两支紫芙蕖入药,安神养魂,助她早日醒来。其实这药方一支为墨渊开的,一支为白真开,这人情便记在墨渊名下,买卖划算得紧,正当折颜得意地与白真说此事时,墨渊来了太辰宫。
东华一脸不痛快,邀你来商议正事也不来,抬起下巴道:“不借。”
墨渊不紧不慢道: “十七仙身被盗那日司命去了青丘,让人钻了空子,你有意求娶白凤九,白止和白弈那边你打算怎么安抚为好?”
东华一下子噎住了,转头狠瞪了司命一眼,司命干笑着拭去额间沁出细细的汗,上神你可少说两句吧,迈着小碎步溜着边去采紫芙蕖。
“听说魔族风声又起,我乃司战之神,真有事的话,也无须瞒我。”
东华撑了个懒腰,一脸轻松道:“太白这把剑久未出鞘,是时候露些锋芒,不然世人以为我这座下星君之首只是个看星象的,前面有他压阵,孟昊辅阵,问题不大。”说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以手支额:“倒是你,盖延交代夜华比剑时剑上涂了毒,这件事知道吗?”
墨渊眸光略一暗:“知道。”
“这是他之前的判词,需要改判吗?”
墨渊接过判旨,细看之后,轻轻放下:“就按原来的判。”语气带着几不可查的苍凉。
“你倒是大度,你全他脸面,他要你性命。”顿了顿,又道:“夜华说下界前,想见白浅一面。”
墨渊静默了片刻,东华戏谑笑道:“怕到手的媳妇跑了不成。”
“十七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用见了。”墨渊淡淡地说道,目光却不自然地流转了几下。
东华笑着看了他一眼,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两日, 两日后夜华即刻下界。”
没过多久,司命抱着一只锦盒入殿,一个大礼双手呈上:“上神,并蒂紫芙蕖。”
墨渊起身接过锦盒,一礼告辞,片刻不耽搁地飞回昆仑虚。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3-05 15:42:00 +0800 CST  
“十七!”
“小姐!”
长衫、子阑和乙雀一同进了屋。
长衫满脸喜色,张口便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子阑也十分激动,只是脸上始终挂着愧疚的神色,一向话多的他反而只抿着嘴笑。
乙雀到底是女孩子,又哭又笑,一边抹泪一边说:“小姐,小姐你可算是醒了,都快担心死我了。”
白浅牵上她的手拉到跟前,擦着她脸上的泪水:“我这不是好好的,莫哭了。那时你飞走,还怕你逃不过漫天的箭雨,看着你没事,总算安心了。庄上都好吗?阿爹怎么样了?”
“庄上都好,有位叫向晖的上仙平安地带回了庄主,还来找上神求救,说小姐和白浅上神在常羊山危在旦夕,长衫上仙告诉他小姐就是白浅上神,已经被上神救回来了,他高兴极了,转头就跟其他来拜谢的上仙说了,他们知道小姐还在沉睡,日日上山为小姐祈福呢。”
“是呀!”长衫接道:“昆仑虚一下子恢复了往昔众仙朝拜,香火鼎盛的盛景,茶都快不够他们喝的了,幸好子阑回来了,我一个人那是真忙不过来。”
白浅的目光挪到安静得不正常的子阑脸上:“总是话最多的那个子阑师兄,我难得回来了,不趁机损我几句?”
“十七……”子阑嗫嚅了下嘴唇,低下头小声道:“要不是我嘴jian,你也不会身陷险境。”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没你那么一出,我也回不来。要是还想不通,抄个几十万遍冲虚真经,好好悟悟。”
子阑脸色恢复往日的生机,挠头笑笑:“难怪我们一众师兄弟,就你一个成了上神,原来都是当年抄书抄得多。”
白浅做出要打的样子,子阑躲闪到长衫身后,顿时笑成了一片。墨渊摸着汤碗就要凉了,便让他们先退下,其他的明日再叙。
墨渊拿起案几的汤药,细心地用勺子搅拌了两下:“来,先把药吃了了。”
“师父,我自己来。”伸手去拿汤碗,墨渊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端着,她不自主地绞着被角,微微低下头,乖乖地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药里加了不少安眠养魂之物,她越来越顶不住逐渐袭来的困意,墨渊便陪在榻前,轻轻拍着她慢慢入睡。倦意渐渐也向他袭来,他确实累了,从抱着白浅回到昆仑虚,刚治好烧伤,就不眠不休地照顾她,此刻握着她的小手,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伏在塌边睡着了。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3-06 15:40:00 +0800 CST  
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她再次醒来时右手与墨渊十指相扣着,指尖的温暖让她静了一瞬,缓缓起身,动作极轻,慢慢地靠近他,看着他侧着俊脸沉睡,他的睡颜一直都这么好看,比起炎华洞七万年的沉眠,此时的他熠熠如明珠生辉,散发出温润的光彩,然而眉头微皱着,她伸出手在他眉间来回轻抚。
君喜为我喜,君悲为我悲,虽死浑不惧,虽别魂不离,系我一生心,求君,展眉欢。
这写在话本子上的词,她此时想起,百感交集,只叹年少时天资愚钝,没能参透,连着这话本子也一并在课堂上被没收了。
有道是,初读不解话中意,再忆已是话中人。
“咳—咳—”一个清嗓子的声音打破了一屋的静谧。白浅循声望去,白真端着热腾腾的汤药倚在门边,脸色十分难看。白浅脸一热,急急抽出手来,扯着被子直往身上盖,同时惊醒了墨渊。
“我、我看师父睡着了,就、就要叫醒师父回、回屋休息,四、四哥你别想多了。”她说得结巴,委实心虚得很,折颜大笑地从白真身后踱了出来,摇着扇子:“真真什么都没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啊,让墨渊也好听听。”
她的脸因羞愤红得更加明显,对上墨渊不明就里的目光,慌忙解释,说话也不利索:“我、我什么也没做。”墨渊的唇角微微牵动,引出一丝浅淡而和煦的笑意,掩不住眉间的疲倦:“没事。”
白真黑着脸径直走到她床前,墨渊起身要接药碗,白真手一抬,也不拿正眼看他:“上神,该回去歇息了。”
墨渊一愕,旋即温言道:“十七,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
白浅先是剜白真一眼,然后笑着回墨渊:“十七看师父累得很,是该早些休息了。”紧接着对折颜说:“赶紧给师父看看啊,别累出毛病了。”
折颜晃着扇子,连连道:“不用看,好得很,好得很。”说着就和墨渊一道出门,临出去前,只听白真一个冰冷的声音:“虽说小五是昆仑虚弟子,也是个女儿家,久居上神门下,多有不便,明日我就带她回去,不再叨扰上神。”
白浅一口苦药含着嘴里,没有想到白真会说出这样的话,墨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转首看见白浅鼓着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神情这才有所缓和,再要说,折颜一把折扇敲了下他,引他去了四角亭。
白浅匆匆咽下汤药,苦得让她眉毛拧成一团,缓了好一会将将舒展开:“四哥,怎么对我师父这个态度。”
“许你动用禁术,落得个仙不仙,鬼不鬼的下场,我说几句还说不得了。”
“师恩深重……”
白真匆匆打断她:“别用什么师恩搪塞,我要听你的真心话。”
“四哥。”白浅低呼一声,神色间漫生出掩饰不住的慌乱,遂不再说话,只低低看着泛红的指尖。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白真的声音不高不低,在这屋里显得格外响亮。
白浅霍然抬头:“那不是、不是烧了?怎么会?”一卷书扔到她手边,她连忙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的都是瑶依的心事。
白真觑着她神色:“是墨渊复原的。”
她握着竹卷来回摩挲:“是了,师父会这门术法,瑶依不知道。”
白真轻轻叹了口气,在她床边坐下:“小时候阿娘将你交我照顾,我玩心重,整日里带你上树下河,没个正形,倘若招个教养的嬷嬷在身边,而不是上这昆仑虚来。”说到这只觉鼻中酸涩难言,伸手捋一捋她的垂发,含悲而笑:“你会嫁个如意郎君,儿女绕膝,尽享天伦,即便不嫁,几个哥哥的荒府随你玩闹,也是恣意快活。”
白浅将他欲落的泪轻轻拭去:“学艺时我和子阑师兄常去凡间摆摊卜卦,每日只算三支卦,即使凡人重金邀卦,我们也会收摊,四哥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还能为什么,早早回去,免得墨渊发现。“
“是因为师父说,卦不可算尽,只因世道无常。凡人如此,神仙亦如此,这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万事不变,大势不改。即使折颜不带我拜师学艺,我相信也会遇到师父的。况且,能遇见师父,已是此生最大的幸事。”烛火下,仿佛有淡淡粉色的花朵自她脸颊漫生。
见此,白真微微一叹:“在西海我曾错过一次,这次你自己想清楚才好,总之我都站在你这边。”
白浅咧开嘴笑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四哥放心,我心里有数。”喝完余下的药,白真扶她躺下,拉上被子,关门离去。在这月光如水水如天的夜里,她侧首在窗边仰望月色,慢慢体味此时心底不可名状的情愫。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3-06 15:48:00 +0800 CST  
四角亭内折颜替墨渊斟上一杯,墨渊不接,只道:“大事未定前,我不会让十七随白真回去。”
折颜自斟一杯,笑问:“什么大事?”
墨渊正色道:“我和十七的婚姻大事。”
花树秾夭,折颜朗朗笑声和着清风荡漾其间,惹得那些娇弱的花瓣零零星星地坠下。
“真真只是意难平,你还当真了。将心比心,我们要是有个妹妹,大抵也会这样。”
妹妹没有,父神倒是留了个弟弟。
说到这儿,折颜的神色间有了些许寒意波动,连日来不计其数的上仙拜谢,仙多口杂,听到不少关于那日庭审的事情,其中就包括夜华。
折颜问道:“夜华的剑当真涂了毒?”
墨渊心中不由得沉沉一坠,同胞弟弟,沉稳端重,战功显赫,然城府极深。
既算准了十七不愿欠人恩情的性子,遂取神芝草,沉瀛洲岛,耗毕生修为炼丹,也算准了倘若擎苍提前破钟,我就算元神刚复位,也不会袖手旁观。那时我并不知道素素的事,只道十七与他情投意合,施此连环计有些多余,却也表明待十七确实用心。东皇钟本就是我的责任,再祭次钟也无所畏惧,夜华的特意提醒倒叫我灰心,我自然明白这是在提防我,可笑这四海八荒都知道我对她的心意,偏偏她不知。
见之时,见非是见。
见犹离见,见不能及。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这些我都看破不说破,既能成全他们,也可守护天下,各得其所。
然而,我和夜华都没有想到十七会为了救我动用青丘禁术,以命抵命。闭关后的九百年里,皓德倒行逆施,夜华身为太子任由事态恶化,四海鼎沸,魔界更是虎视眈眈,东华除他太子之位合情合理,至于用毒,我愿意相信他所说的身不由已,不想再深究。
只有十七,我不会再让。
墨渊默了默,饮罢杯中酒,才说:“皓德以十七的仙身威胁他。”
折颜摇摇头,显然不相信:“以他的手段,势必想个万全之策,再不济告知你详情,与你假戏一场,骗过皓德和盖延有何难,怎会偏偏选了下策中的下策。若非老师阻止,不然你这条命就交代了。丑话说在前面,他胆敢再对你用毒,休怪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莫拦着。”怒气便不自觉的溢出,和着酒水一饮而尽。
墨渊怅然一笑,替折颜斟上一杯,折颜端起酒盏,继续说道:“毕方已经去北荒送信,我想待局势稍稳了些,白止和婉妤就会来昆仑虚接走小五,届时你要如何?”
“你一贯和白止夫妇相交甚好,我想听下你的看法。”
论与白止夫妇相熟,在这四海八荒折颜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谈到这个话题,折颜自信满满,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索性从他和白止初见说了起来。
一席谈话下来,墨渊揉着额角不得不佩服折颜是愈发地能说会道,尤其是将他和白止大战三天三夜的事叙述得绘声绘色,犹如亲临,不去当个说书的,委实屈才了。还一本正经地教育他:“情场如战场,你行兵打仗向来果决,怎么到了情爱之事温吞得可以,就小五和她爹一样的榆木脑袋,弹哪门子的凤求凰,就是对牛弹琴。你早些年说明白了,只怕是你和小五的重孙都满地跑了。”
这话实在没脸继续听下去了,墨渊拎起桌上的酒壶,神情僵硬地离开,走远了还能听见折颜郁郁的声音:“趁着我还没老,还想着给你带几年娃,真是的,还不领情……”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3-06 16:21:00 +0800 CST  
春日如画,照在开得妖艳的桃花上,花枝间泻落的明光拂了白真鲜艳锦绣一身,这般的绝色不是个女子着实有些可惜,白浅不动声色地暗叹一声,懒怠地斜靠在椅上听着他讲述这九百年她不知道的事,从折颜费心费力地保养她的仙身,白家开枝散叶一直讲到那场宫变。
“我和折颜就那么守着,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墨渊的传音,我就急了,正要挥兵入宫时,就听到说找到你了。”折颜很合时宜地递上杯蜂蜜水,让白真润润喉咙,接着他的话继续说:“正巧回来的时候碰上夜华。”说到这特意瞧一眼白浅神色,微微发怔,不知在想什么。白真碰了碰折颜的胳膊,提他做甚,折颜认为有些事总有解决,有些人总要面对,与其逃避,不如直视。就在这两人“眉来眼去”之际,白浅暗自思忖,皓德说过夜华的青冥剑上涂了毒,夜华再不济应该也不会用下毒这么肮脏的招数,可是皓德说得颇为得意,更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倘若是真的呢?
总要去确认下,方能安心。
白浅问折颜:“夜华现在在哪?”
“东华拘他在紫宸殿,不久就要贬到下界哪个地方去做个地仙。”
“有没有办法见他一面?”
白真急了,她莫不是要旧情复燃,正要出声阻止,折颜望着她身后古怪一笑:”这就要问墨渊了。“拉上白真离开。白浅纳闷怎么说的好好地都散了,转头见墨渊嘴角凝着温和的笑意,端着汤药踏着满地金灿灿的阳光而来。
白浅正坐起来,唤道:“师父。”
墨渊把汤药轻放在矮桌上,拢了拢她被春风吹乱的长发:“你想见夜华?”
不想他知道夜华可能下毒的事,可是与夜华的账确实该算了,遂认真道:“十七知道夜华是师父等了七万多年的同胞弟弟,但是十七和他是劫非缘,需做个了断,十七想越快越好。”
是的,越快越好,她迫不及待斩断和夜华的孽缘,拖了九百年拖得太久了,她还有大好时光,那些晦暗都留给过往,从此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墨渊展开双臂抱住她,身上淡淡的檀香让她贪恋,是历经世事后沉稳又温暖人心的味道,下巴搁在他坚实的肩胛上,抬头便看到一树桃花灿烂芬芳,风吹过,漫天漫地得都是细雨飞花,如梦如幻,只听得耳边一句柔声道:“他是谁并不重要,你的本心方是最重要的。”
春色真好,白浅觉得。
她却没看到,墨渊眼中的笑意比这春色还要盛。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3-09 20:41:00 +0800 CST  
太辰宫的正殿里太白在向东华汇报连日的审问情况,便听外面恭顺的通报墨渊上神和白浅上神到。
司命双眼一亮,忙命宫娥奉上最上品的茶食,东华知道他的意图,只是笑着不说话,再打眼时墨渊和白浅并肩入殿,略一行礼而后落座。太白久闻白浅的传奇事迹,未见过其人,发白如雪,容颜晶莹如玉,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柔情绰态,美艳不可方物,令他微微有些吃惊的是白浅的样貌和他记忆深处的女子略有重叠,目光有片刻的痴愣和疑惑,墨渊不悦地回看他一眼,太白自知失礼,避开目光,行礼后悄然退下。
司命恭敬地亲自向墨渊和白浅敬上露芽茶和玉灵果:“小仙知道姑姑刚刚复原,应该需要些滋养的果品,特意备上露芽茶,玉灵果,请上神和姑姑共同品尝茶点‘金风玉露一相逢’。”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换做以前的白浅许是听不出这里面的意思,现在的她不免脸微微一红,却掩饰得很好,只红了一瞬立刻换上往日风轻云淡的样子,司命瞧着眉目间与墨渊竟有几分相像。
司命为了这道茶点着实费了不少的功夫。且不说露芽茶是天族贡茶之最,便是这玉灵果也是极难寻的灵果,小时候白浅和毕方说过到想尝尝这个,和折颜的桃子比比哪个味道更好,毕方二话不说直飞九原岛,回来时一身是血,还折了半个翅膀也只拿回两个,她抱着毕方哇哇大哭,再也不提这茬,那沾了血的果子也只舍得吃了半个。
白浅记得夜华提过司命是个不大好说话的,元贞的命薄还是他以太子的身份拿到,今个见到的司命态度这么热络,迟疑地看向他。这番神情落在司命眼中又是另一番意思,急地跪下低头道:“姑姑,是小仙大意不慎引人入青丘,遭致姑姑的仙身被盗,还请姑姑责罚。”
白浅恍然大悟,原是为了这个,道:“我能回来这中间过程巧合重重,谈不上责罚,司命言重了。司命是帝君座下星君,要罚也该由帝君决断,断不会越俎代庖。”
东华指着司命,对白浅说:“过些日子,就贬他入凡尘历一世,他的命薄就劳烦你了。”这是把司命下凡一世的命运都交给了白浅,是寿终就寝,还是郁郁而亡,亦或是横遭非命,生杀大权皆由白浅决定。
司命恭顺地呈上自己的命薄,白浅双眼一亮,她素来爱看戏本子,这让她写一出戏,这倒是很有意思,欣然接过。
“小仙有一事想求姑姑帮个忙。”果然想白拿天族的东西是不可能的,白浅谨慎地盯着司命:“先说来听听。”
“那时姑姑的仙身被盗,凤九殿下误会了,便写了封决绝书于帝君,此等卑劣的事现已查明是皓德、盖延、乐胥、缪清共同谋划,还请姑姑向殿下解释一下。”
这让白浅很是意外,白真提到过东华提亲的事,并未提及决绝书,遂让司命取来过目。小九有几斤几两她这个做姑姑的清楚得很,肚子里没多少点墨,为这没少挨白弈的打。可现在手中的决绝书言辞犀利,酣畅淋漓,骂得东华狗血淋头还不带脏字,啧啧赞道:“小九真是长大了,文章写得好,字就更好了,颇有三哥的影子。”话音刚落便有些尴尬,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写得再好又如何,虚咳了咳将这决绝书放在案上,缓缓道:“我睡下这九百年,很多事虽然记得不大清了,但还是记得帝君当年是如何拒绝我家小九的,怎么又回心转意了。”声音略一冷,神色微愠:“莫不是帝君拿婚姻大事当消遣来做!”
闻言东华严肃起来:“神魔大战时本君在天命石上抹去自己的名字,注定不会有姻缘,也不想与人有姻缘,直到遇到白凤九,承她倾心相待,我亦愿剖心为证,可那时担心逆天而行会连累她,所有才会拒绝。后来闭关几百年中,散尽修为,将影子投到天命石上,天命石上已有本君的名字,自然想再续前缘。”
白浅沉默片刻,唇角缓缓溢出一丝笑意:“既然帝君开诚布公,这个忙我便接了,只是小九是否能回心转意,就要看她了。”
东华略一颔首:“这个自然。“
白浅端起茶盏,缓缓抿上一口,果如它传闻一般,青翠芳馨,嗅之醉人,啜之赏心,耽误这么久也该办正事了,遂言:“听闻夜华禁足在紫宸殿,我有些事与他相议,不知是否方便?东华看墨渊一眼,揶揄道:“方便是方便,就不知墨渊心里是否方便。“
“帝君,此话何意。“白浅脸色转冷:”师父磊落,不会因夜华失政而和他划清界限,他犯了罪自有法度惩办,但师父还是认他是胞弟。“
东华此时颇为哭笑不得,明明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竟被曲解成这样,这个白浅难不成是倒现在还没看清自己和墨渊的心意,向墨渊投向极为同情的目光,这目光令墨渊反感微微皱眉,冷声道:“就由司命领十七去紫宸殿。“
白浅随着司命引领款款前行,桂殿兰宫,长廊迂回,耀耀天幕下白浅的心境已完全不同,既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素素,也不是那个不明就里的白浅,往事的纠葛和悲伤一同拂上心头,轻轻一吹,了无痕迹。
紫宸殿外,有着重重侍卫把守,好像怕夜华逃了一样,以夜华的身手,就算再多上一倍他若真心想逃,也是困不住的,她有些奇怪,问了司命。
司命叹了口气,道:“天枢被贬前恳求见夜华一面,君臣一场,去磕个头也好。帝君允了,谁成想天枢竟是去行刺的。”
“行刺?”白浅很是惊讶,她对天枢没什么特别印象,却是个忠心护主的,怎么会去行刺。
“姑姑放心,夜华只受了轻伤,天枢见行刺不成,自刎而亡。”
白浅明白了,派这么多的侍卫不是为了防止夜华出逃,而是为了防止夜华的仇人来寻仇,只是夜华何时树敌这么多,连贴身侍卫豁出性命也要与他同归于尽,罢了,这些都与她无关,不想再深究。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3-09 20:50:00 +0800 CST  
楼主睡到现在在起……终于不下雨了,春色真好!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3-10 11:04:00 +0800 CST  
夜华猛地睁开眼睛,如万箭穿心不能言语,一颗心仿佛是被人紧紧攥在手中,窒息般得痛苦蔓延至他全身,倒退两步惶然看着她,到头来你来见我,全都是为了他!
为了墨渊!
墨渊是他的变数也是劫数,从小到大,这个名字如鬼魅般伴随,无论修行得多么出色,无论杖打得多么漂亮,周围的人都会说颇有墨渊上神当年的风范,就连心爱女人的心头血也是喂给他!
缪清说的那些话又回响在他耳边:“看在夫妻情份上,再点拨你一句,免得你糊里糊涂。女子的心思女子最清楚,白浅剜心取血为的是墨渊,闭守青丘七万年为的是墨渊,飞升上神后却不敢上九重天讨回双眼还是为了墨渊,从始至终她爱的人只有墨渊,不是你这个连妻子都保护不了的**。如果不是你与墨渊上神长得太过相像,白浅根本就不会爱上你!”
墨渊,全部都是墨渊!
缪清厉声嘲讽和唾骂,在凌霄殿时他尚且能忍住,却终于积累到了现在,轰然爆发。
白浅见他神色变了几变,起伏如此之大,心下了然,手中的扇子一展,抚着扇面的昆仑虚山水,抚了一会,终是稳下心神道:“初入昆仑虚时,师兄们告诉我师父爱莲,养了一池的白莲,唯有一株是金莲,我见师父悉心照料,便上了心也跟着照料。七万年后,师父元神归位,提到的第一件事便是问你的下落,这才才知道那株金莲便是你,是师父用元神滋养着你数十万年。”收了扇,在掌中嗒地一敲,端正了脸色:“夜华,你需记着,师父对你有恩,不求你报答,但切不可恩将仇报。”语到最后,已有警示之意。
夜华面上浮起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在白浅眼中却是半分愉悦也无,相反似是在克制内心的愤怒和焦躁,而显出几分扭曲来:“你愿意见我,就是为了他?你为了他一次次地不顾生死,心中可曾有过我的位置?”
白浅没有料到夜华是这个反应,夜华是对不起素素,总体来说是个明理的,用毒之事本就理亏,怎么还理直气壮地质问起她来了。白浅很是生气,拿着扇指着他:“夜华……”手腕却被他拽住,硬生生地拖到他眼前:“在俊疾山时你说不如以身相许,是对我说的,还是,”语气狠厉起来:“透过我这张脸对墨渊说的!”
白浅整个人蓦地僵住,她一直觉得素素是爱着夜华的,没有细细想过这爱是否从一开始便是一场错认,她的异状被夜华看在眼里,目光里全是凄厉和茫然,被夜华用力一带,锁在他怀中,耳边听到是诡异的声音:“没关系,即便你只喜欢我的皮相也好,我们拜过天地,是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白浅眸底一点一点恢复了平静,试图挣脱他的怀抱:“夜华,放开!”修为还没恢复,比力气就更不是夜华的对手。夜华左手一扬,竖起密实的仙障,一手死死地拖着白浅进了寝殿的榻上。
“你要做什么!”白浅厉声喝道,正要起身,夜华欺身压上,深黑双瞳尽染疯狂:“你我是夫妻,自然是做夫妻该做的事。你以为弃了我,便可与墨渊一处了,别忘了,在这榻上我们曾无尽欢好过,墨渊心中存着芥蒂,始终都会介意。”她心头如刀割般,亦如那七万年的日日剜心般,他缓缓一笑,却再无从前的明朗姿态,犹如疯狂的野兽:“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像我一样对你这么好,浅浅,你只属于我。”粗鲁地撕开她的衣襟,白浅彻底被激怒了,幻出真身与他打斗,几回合下来,白狐滚到柱边,又变回白浅,单膝跪地,吐出血来,一伸手玉清昆仑扇飞到手中,引得天雷滚滚。
须臾间,一声冲破云霄的巨响,夜华的仙障被破,一道强大的仙力将一揽芳华的屋檐掀开,一院的桃花纷纷散落,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花雨之中,白浅转身瞧去,墨渊疾步向她走来。白浅稍稍松了口气跑到他面前,墨渊见她嘴角溢出血来,衣襟凌乱,眸子便瞬间冷了下来,白浅低头赶紧拢着领口,墨渊脱下外袍,严实得裹住她。
“浅浅,至少你爱过我!”夜华几近癫狂,似哭似笑:“即使日日夜夜对着墨渊这张脸,你也会想起我,是不是!”
如此诛心之言令白浅毫无意识地将自己的指甲掐的越来越深,连血痕都出现了也浑然未觉,一只修长手伸过来,温柔的将她深深掐入掌心的手指扳开,怕她再掐伤自己,便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掌心中,搂在怀中,墨渊周身仙气涌起,几十万年的战力灌注左手,金光一闪,毫不犹豫地打向夜华,夜华承了父神一半的修为瞬间被废,昏死过去。
墨渊横抱起白浅,大步向殿外走去,从司命身边经过,散发的寒气蔓延到司命身上,打了个冷颤,再瞧一眼帝君的脸色,不禁又是一个哆嗦,帝君也怒了。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3-11 16:55:00 +0800 CST  
墨渊抱着白浅一路遇上仙娥侍卫行礼,白浅扫过他们掩嘴偷笑的表情,赶紧小声说自己已无大碍,可以走,墨渊像是没听见似的就这么一直抱着回了昆仑虚。
墨渊把白浅带回自己的寝殿,轻轻放在榻上,着子阑打来热水,子阑一见白浅受伤了,愤怒地大声嚷嚷九重天是哪个不开眼的,墨渊黑着脸看着他,子阑默默放下水盆,赶紧退下。墨渊拿起白帕沾了沾水,轻轻地擦去白浅嘴角的血迹和掌心的血痕。白浅静静地端详他,从肃然的眉目到轻抿的嘴唇,怎么都和夜华的脸联系不上,心下稍安,便听墨渊道:“他的话不必放在心上。”白浅一怔,眼中蕴着低迷,轻轻地点了点头,墨渊把帕子放到盆中,握上她的手,微微皱着眉:“手这么冷。”就要探她的脉,她抽回手,小声道:“师父,十七没事,就是有些乏了,想回屋歇息。”
“那便在这休息。”
“不了。”她急忙站起,目光闪了闪,而后勉力一笑:“师父连日来九重天昆仑虚两头跑,还要照顾十七,必定很是劳累,十七怎好妨碍师父休息。”
墨渊靠近她:“真的没事?”
“真的,比真金还真。”她讪讪地向后退,被榻沿一绊,整个人栽了下去,惊呼一声,墨渊忙伸手揽住她的腰,被她一带两个人都跌在了榻上。
墨渊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一手撑在她的头边,她静静地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墨渊,眉目冷清,漆黑的眸似一汪深潭,此刻潭水翻涌,陌生的情绪铺天盖地,而呼吸灼热,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被他目光看的脸上越发发烫,浮起了一层层红晕,清楚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墨渊的,已不是往日的沉稳。
“小五,子阑说你又受伤了!”门猛地被打开,折颜和白真瞧见面前场景都一同愣在原地,墨渊动作极快,将白浅扶起。白浅面颊滚烫,装作镇定道:“四哥,我没事。”一溜烟,从折颜和白真的空隙中间飞奔出去,白真瞪了墨渊一眼,追了出去。
折颜看着面前的兄弟几十万年不变的一张清冷的脸此刻眸中含情,咧嘴笑道:“青天白日就这么热血沸腾的,有些事还是晚上做比较好。”墨渊斜倪他一眼,折颜笑着咳了咳:“真真跟我说,白止没几日便到了,白止那关可是不好过。”
墨渊看着那一盆从帕上浸染出的血水,沉下目光:“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放手。”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3-11 17:04:00 +0800 CST  

楼主:蓝色沸点52

字数:126323

发表时间:2018-12-30 03:1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21 15:17:5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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