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白头吟(新)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秋风送凉。
这是瑶依来昆仑虚的第三个早晨,前几日墨渊领着她去了三清殿、钟鼓楼、清风塔、藏书阁、后山桃林、莲池以及炼丹炉。其他都很平常,只是进了炼丹房,总觉得隐隐听到雷声,她素来怕雷,探出头瞧着却是晴空万里,见不到半片乌云,墨渊唤她几声,她才回过神,心道好在师父并没有计较,明日起在白鹿堂教她学识经文。
她早早地洗漱干净,换上素净的道服,出了房门,没走几步,望见墨渊身形萧萧立于菩提双树下,凭风而立,颀长的轮廓更添了几分温润的宁和。他转过头来,风拂过,树上的青叶起伏成一波绿色的海浪,绿色的海浪中飘下几片叶子,天地间再没有其他的色彩,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菩提双树,彼岸桫椤。
他含着笑,轻声道:“过来。”
瑶依怔怔得出神,又一阵风拂过面颊,回过神来,小跑几步,恭敬拱手道:“师父,早!”
他微微颔首:“今日为师带你去学堂学识经文。”
白鹿堂坐落于山谷小平川中,古木参天,曲径幽深,幽静无比,书院前面石山作屏,山巅巨石覆盖,石尖耸立,千姿万态。左右两侧山势合抱,重峰叠峦,苍翠欲滴,左侧山顶飞瀑倾泻而下,淹没了墨渊的讲解声。
“有生不生,有化不化。有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瑶依从窗外瞧着迷人的景色出了神,直到墨渊朝她走近:“为师的课这么无趣吗?”她倏得回过头来,正对上一双幽深清肃的眼眸,惭愧地低下头:“十八错了,请师父责罚。”
墨渊在她旁边坐下:“平日在家中读些什么书吗?”
她拘谨道:“史籍。”
“只读史籍吗?”
她抿着嘴点点头。
“话本子呢?”
她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是话本子?”以为是很重要的入门经文,赶紧补充道:“师父,十八会识字写字的,会努力学的。”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不用紧张,为师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这经文对你来说着实有些枯燥,改日教你些有趣的。来,写几个字看看。”
她点点头,接过墨渊手中的笔墨,认真地一笔一画写下“昆仑虚”。
“字不错,笔法不大好。”说着,握上她的手,指尖一颤:“你爹提到过,你有体寒之症?”
“嗯,十八一直有体寒之症,手脚冰寒,每月初十,寒气更甚,触水成冰,吃了些药,也不见好转。”
炎华洞四季彻骨冰寒,每月初十,青丘月满,阴盛阳衰,看来十七的仙身能影响到她的身体,墨渊心疼地问道:“难受吗?”
“习惯了就还好。”
他眉头微微蹙起,握着她的手,教导她拿笔的手势:“指节末端要斜贴笔管外侧,这样字才能挺立。”温暖的大手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一点点传递着热度,她觉得全身暖融融,比起在炉边烤火,更舒暖人心扉,恬静温馨,而这温度令她熟悉又贪恋。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1 15:00:00 +0800 CST  
一直盼着师尊能带回好消息的长衫,每日巴巴地仰望天际,终于在今日望见墨渊的云驾。墨渊入殿后落座,长衫上前,毕恭毕敬地递上盏茶,声音透着期待:“师父,十七能救回来吗?”
墨渊接过茶盏的手一颤,低首不语,然而那神情,已经是昭然若揭,长衫不由得难过起来。
“师父,师父!”两日前上山的涵风气喘吁吁地跑进大殿
长衫皱眉,大呼小叫得有失殿仪,生气地问:“何事如此惊慌?”
涵风递上一帖子:“师父,这是昆仑山桃花庄庄主桃夭为其女儿瑶依提的拜师贴。”
墨渊冷眉一扫:“退了。”起身,回后殿。
“师父!” 涵风小跑几步,绕到墨渊面前,双手呈着帖子举过头顶,跪在墨渊面前。
长衫斥道:“涵风在做什么!糊涂了不成!”
涵风坚定地举着帖子:“师父,请听涵风一言,这个瑶依可能是十七的转世。”
墨渊心底一震,问:“为什么这么说?”
“桃夭带着女儿瑶依来到山门,前来拜师学艺,弟子当时一听便拒绝了,说明昆仑虚不收女弟子的规矩。但是待弟子看到他女儿的容貌,当时就惊住了,和十七长得太像了。”
长衫诧异:“一模一样吗?”
涵风仔细地边想边说:“也不尽相同,还是有些差别的,她的头发是银色的,神态娇弱,有些病恹恹的。弟子留意到,她腰间系着把玉扇,看着样子像玉清昆仑扇。弟子觉得事有蹊跷,所以赶紧来禀告师父。”
银发……
墨渊接过帖子,翻阅后,并无特别,命道:“引他们来大殿。”
“弟子遵命!”
桃夭和瑶依随着涵风登上昆仑虚的石阶,涵风好几次都忍不住回头看了又看,桃夭正在细细嘱咐瑶依,所以两人并未察觉。
“等会见了墨渊上神,一定要恭敬有礼,婉婉有仪。”
“爹啊,这话说了八百多遍,依依记得,都记得。”
墨渊坐在首座,从殿门远眺,涵风领进两人,一人鹤发朗颜,精神矍铄,拄着桃木杖缓步走来,他身旁跟着一女子,面凝鹅脂,眉若墨画,散落肩旁的银丝用桃花簪挽起,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又自有一股轻灵之气,不可方物。
桃夭屈身行礼,姿态极其恭敬:“小仙是昆仑山山脚下桃花庄的桃夭,久闻墨渊上神的威名,今日特来带小女瑶依拜师,还望墨渊上神收小女为徒。”
瑶依见到墨渊的一刹那,目光微微一凝,心中不知为何掀起万丈巨浪,浑身震颤,几乎僵硬在了原地,不自觉地轻声开口:“我……可曾见过你?”
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的重逢。
墨渊眉心颤颤,绻紧了十指。
桃夭斥道:“怎么如此无礼,还不跪下认错。”
墨渊抬手道:“无妨。”
瑶依一惊,明白刚才的话定是冲撞了墨渊,连忙敛了衣裙,屈膝跪下:“瑶依鲁莽,不懂规矩,刚才……刚才说话不敬尊卑,望上神见谅。”
“刚才你说见过我?”
“瑶依见上神面善亲和,莫名得熟悉,故有此一问。”她顿了顿,道:“瑶依因仰慕墨渊上神的威名,特意前来拜师,望上神收我为徒。”
这一幕就像昨日,相似的人,相似的话。
墨渊竟有片刻的恍惚,微微笑道:“山中学艺清苦,你可受的住?”
“瑶依既前来拜师学艺,不畏艰辛,愿学有所成,不负师恩。”
墨渊略一颔首:“既是如此,我便收你为徒。”
瑶依闻言欣喜若狂,雀跃而起,拉着桃夭:“爹,爹,上神收我为徒了。”
桃夭轻咳了一声,笑骂着:“上神在此,还这般胡闹,还不好生跪着!”
瑶依慌慌张张地跪了回去,小声说道:“上神,上神,瑶依知道错了,刚才上神说了收我为徒,可不能反悔。”
墨渊认真地看着她,一双漂亮的眼睛灿若天河:“收你为徒这件事,我从未悔过。”。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座下十八弟子瑶依神君。”
长衫还记得白浅来昆仑虚拜师学艺的情景,学着叠风,有些哭腔,念一字:“拜!”
“起!”
“再拜!”
“起!”
“三拜!”
“起!”
瑶依跪的笔直,眸光似是溢出了水的清泉,满满都是温软的欢喜。
见她跪了许久,只笑着看着自己,墨渊温言道:“怎么不起身?”
“师父不说,弟子不敢。”
“地上凉,起来吧。”
瑶依点点头,随即起身,听到墨渊又问道:“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瑶依一怔,复而淡淡笑道:“九月初三。”本是平常的应答,墨渊注意到桃夭情绪微微的波动。桃夭心愿已了,不便在昆仑虚久留,对瑶依说:“既然上神收你为徒,日后要听上神的教导,为父回去了。”
瑶依有些不舍:“阿爹,依依送您下山。”
墨渊开口道:“桃夭上仙吃杯香茶再走也不迟,长衫,你带十八先去熟悉下昆仑虚的各个地方。”
“是,师父。”
瑶依高兴地跟着长衫出了殿门,桃夭接过涵风奉上的茶水,抿了一口,茶水的清馨弥漫在唇齿间,余香满口,好茶。
“九月初三应该不是她的生辰。”墨渊直直地看着桃夭,他眼中笑意戛然而止,放下茶盏,杵着拐杖,蹒跚至大殿中央,垂首道:“望上神恕罪,小女并非有意欺骗上神。”
“她真正的生辰是何时?”
“确实不知。不瞒上神,瑶依并非小仙亲生女儿,是九百年前小仙在落霞谷采药时捡来的。那时她受了伤,正在被一帮小妖扯着头发欺负,要抢她的扇子,小仙驱散了那些小妖,本想送她回家,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没有家人,只有一把扇子。”
“就是她腰间系着的?”
“是的,那扇子扇面素白,平平无常,寻不到线索。小仙见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就带她回了庄上,认做义女。”
墨渊心下了然,沉吟道:“所以九月初三就是你带她回庄上的日子。”
“是的。”桃夭微微一叹:“这孩子重情重义,素有孝心,视小仙如亲生父亲,的确是个好孩子,还望上神不要怪罪。”
“不知者无罪。”墨渊起身离座,走至他面前,扶起他:“况且九月初三是个好日子。”
桃夭因紧张而皱的眉头渐渐松了下来,慢慢溢出一个笑容:“是啊,小仙还记得,带依依回庄上的那日,万千桃树竞开。”
转眼一盏茶的时间,长衫领着瑶依重回了大殿,桃夭辞别墨渊,瑶依依言送他下山,墨渊命涵风一并护送。瑶依搀着桃夭,听着他的叮咛:“以后要专心和上神学艺,比不得在家中肆意胡闹。入秋了,天气转凉,要好好照顾自己。”一言一语尽是关怀,惹得她红了眼眶:“爹,您也要好生保养,记着茶水中加些蜂蜜,对嗓子好。”
桃夭眼中满是慈爱之色:“知道你孝顺,就送到这儿吧。”
“再送送。”
“再送就回家了,回去吧。”
瑶依泪眼涟涟挥手告别,一直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云雾中,然后与涵风回了大殿。
此时在大殿内长衫正在问墨渊瑶依的来历。
“师父,瑶依真的是十七的转世吗?”
墨渊从殿门凝望着远方,宫檐上滴落的雨滴少了许多,天气变得柔和起来,一扫前几日那般乌云沉沉的模样,仿佛再过不了多久,便会雨过天晴,又或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是,她是十七残余的魂魄附在万年的桃枝而成。”
长衫愕然:“那十七能回来吗?”
墨渊静思不语,良久方道:“去十里桃林请折颜来一趟。”
“是,师父。”长衫走后没多久,涵风与瑶依双双归来,墨渊命涵风去藏书阁整理出上古的医籍放到书房,涵风领命而去。
“十八。”墨渊将她唤至跟前:“长衫带你转了些什么地方?”
“师兄带我去了学堂,指着南面的山峦,说是师兄们平时玩耍的后山桃林,还有很多地方,师兄担心耽误了时辰,我们就原路返回了。”
“觉得昆仑虚如何?”
“沉静如山,灵动似水,很喜欢。”
墨渊淡淡一笑:“你喜欢就好,其他地方以后师父带你一一去看。”顿了顿,说:“能否借你腰间的扇子一看。”她取下折扇,递给他。
墨渊展开昆仑扇,抚着扇面,只探得微弱的气息,更加坐实他的猜测,收了扇子还给她:“为师带你去住处。”说着,拎起她的包袱。
“这点小事怎敢劳烦师父,十八来做就好。”
墨渊笑而不语,坚持地提上包袱,带她去了白浅的院子。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1 18:50:00 +0800 CST  
白浅的院子与其他弟子的并无不同,只是院中间种着两棵婆罗双,是西方梵境几位佛陀过来吃茶时带来的,四海八荒甚是罕见,那时她见着好奇,墨渊便移了两株,如今已经根深叶茂,苍翠挺拔。推开房门,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日光透过花窗将屋子照的满满当当,衬得玉壶的桃花愈发娇艳欲滴。她抚着书桌,拿起一卷竹简,展开后看见一行经文旁还有批注:“师父,这是哪位勤学的师兄住过的房间?经文上还有批注呢。”
他眼中几番明灭,声音暗哑:“这是十七的房间,也是你的房间。”
她讶然抬起头,他的神情清晰地倒映在她瞳孔中,而她只读懂了他眼中的悲伤。
初到桃花庄时,她常常去落霞谷一坐便是一天,盼着家人来寻她,每每失望而归,渐渐地就放弃了,只会偶尔去坐上一日,欣赏落霞谷的风景。为了寻回记忆,养成了读史籍的习惯,得到的只有一个个陌生的名字和史实,却不知为何对昆仑虚格外感兴趣,曾为墨渊的丰功伟绩而折服,也为若水河一役而流泪。她幻想着披甲上阵,率兵攻敌,为此桃夭笑她不似女儿家温柔似水,却肖男儿雄心壮志。后来她提出想去昆仑虚学艺,桃夭反对,一来她身子向来羸弱,二来昆仑虚素有不收女弟子的规矩。
而司音却是个例外。
史书记载,墨渊上神座下共有十七名弟子,第十七名弟子司音神君,亦是青丘女君白浅上神,于皓德君十三万三千四百十二年秋崩,葬于青丘。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拘谨地低着头。
墨渊抿出一丝笑意:“不必拘束,以后这就是你的院子,房间的书卷尽可翻阅来看,拿这当家便好。”
“多谢师父。”
“你先好好休息,明日再安排习课。”
她“嗯”了一声,礼数如仪:“恭送师父。”
墨渊微微颔首,走了数步,再回头时,她的房门已经悄然关上。她不知为何心底沉沉的,怅然若失地凭榻而坐,头伏在膝上,盯着面前的桃花,发起呆来。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1 18:51:00 +0800 CST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秋风送凉。
这是瑶依来昆仑虚的第三个早晨,前几日墨渊领着她去了三清殿、钟鼓楼、清风塔、藏书阁、后山桃林、莲池以及炼丹炉。其他都很平常,只是进了炼丹房,总觉得隐隐听到雷声,她素来怕雷,探出头瞧着却是晴空万里,见不到半片乌云,墨渊唤她几声,她才回过神,心道好在师父并没有计较,明日起在白鹿堂教她学识经文。
她早早地洗漱干净,换上素净的道服,出了房门,没走几步,望见墨渊身形萧萧立于菩提双树下,凭风而立,颀长的轮廓更添了几分温润的宁和。他转过头来,风拂过,树上的青叶起伏成一波绿色的海浪,绿色的海浪中飘下几片叶子,天地间再没有其他的色彩,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菩提双树,彼岸桫椤。
他含着笑,轻声道:“过来。”
瑶依怔怔得出神,又一阵风拂过面颊,回过神来,小跑几步,恭敬拱手道:“师父,早!”
他微微颔首:“今日为师带你去学堂学识经文。”
白鹿堂坐落于山谷小平川中,古木参天,曲径幽深,幽静无比,书院前面石山作屏,山巅巨石覆盖,石尖耸立,千姿万态。左右两侧山势合抱,重峰叠峦,苍翠欲滴,左侧山顶飞瀑倾泻而下,淹没了墨渊的讲解声。
“有生不生,有化不化。有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瑶依从窗外瞧着迷人的景色出了神,直到墨渊朝她走近:“为师的课这么无趣吗?”她倏得回过头来,正对上一双幽深清肃的眼眸,惭愧地低下头:“十八错了,请师父责罚。”
墨渊在她旁边坐下:“平日在家中读些什么书吗?”
她拘谨道:“史籍。”
“只读史籍吗?”
她抿着嘴点点头。
“话本子呢?”
她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是话本子?”以为是很重要的入门经文,赶紧补充道:“师父,十八会识字写字的,会努力学的。”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不用紧张,为师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这经文对你来说着实有些枯燥,改日教你些有趣的。来,写几个字看看。”
她点点头,接过墨渊手中的笔墨,认真地一笔一画写下“昆仑虚”三个字。
“字不错,笔法不大好。”说着,握上她的手,指尖一颤:“你爹提到过,你有体寒之症?”
“嗯,十八一直有体寒之症,手脚冰寒,每月初十,寒气更甚,触水成冰,吃了些药,也不见好转。”
炎华洞四季彻骨冰寒,每月初十,青丘月满,阴盛阳衰,看来十七的仙身能影响到她的身体,墨渊心疼地问道:“难受吗?”
“习惯了就还好。”
他眉头微微蹙起,握着她的手,教导她拿笔的手势:“指节末端要斜贴笔管外侧,这样字才能挺立。”温暖的大手握着她冰凉的小手,一点点传递着热度,她觉得全身暖融融,比起在炉边烤火,更舒暖人心扉,这温度令她熟悉又贪恋。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1 18:53:00 +0800 CST  
第123楼大家反馈看不到,楼主重新上传了,分成两节,在129楼和130楼,这次能不能看得到?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1 18:56:00 +0800 CST  
常羊山阴云郁结,碧天不开,时时能听见闷雷在山谷中轰鸣回响。此地不是仙家禁地,但因戾气过重,几乎不会有仙神来此。这几百年却来了不少,还有一位是在这四海八荒位高权重的。金碧辉煌的大殿正中央,东海二皇子缪峰托着一粒装着黑色丹药的盒子,双手呈在皓德面前:“这是刚炼制成的第一颗丹药,请天君过目。”
皓德拿起丹药,仔细地端详一会:“药王怎么说?”
“在臣的监督下,药王夜以继日地用最上乘的药材炼制,终于在昨日炼制成功,药王说此药起效迅速,服后修为陡增。”药王一再坚持不可服食此丹药,缪峰急于为了邀功自然不会如实传达。
皓德问盖延:“你认为呢?”
盖延道:“缪大人眼下乌黑,为了炼制丹药一事用心竭力,听说丹炉都毁了两副。此事臣等筹备多年,应是天君所需之物。神兽已备,天君可以一试。”击掌两声后,十二名将士从对面的山洞里拉出一个巨大的铁笼,里面囚着两头正在发狂的猼訑。
皓德凝眸于丹药,回想起自己自继任天君以来,长久屈居墨渊和东华之下,他东华说判就判,何时问过本君的意见,他墨渊说贬就贬,是否有真正拿我当天君尊重,不甘、屈辱、愤恨如潮水在胸口奔涌,下了决心,一口将药丸吞下,闭上眼运气调理,骤然睁开双目,向着猼訑提气一掌,只听轰得一声巨响,两头凶兽顿时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皓德大喜,收回右掌,盯着掌心大笑道:“好,好,哈哈哈哈!”
天族将士皆屈身恭贺道:“恭喜天君修为大增,仙福永享,日月同辉!”
皓德笑得更加肆意:“盖延,本君与墨渊、东华相比,当如何?”
“墨渊上神与东华帝君修为深不可测,又历神魔大战,久经沙场,恕臣直言,比不上。”
皓德笑声一僵,眸光凶狠起来,盖延不紧不慢继续说:“臣说的比不上是暂时的,这只是第一颗仙丹,等服用第二颗,第三颗,源源不断的丹药供养天君,终究会超越两位上神的。不过,这就要有劳缪大人了。”
缪峰赶紧接道:“臣愿为天君继续炼制丹药。”
皓德颔首,然后看向盖延,阴沉道:“那你呢?”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盖延缓缓一笑:”久居高位的上神自然是不屑某些手段,既然是不屑的,必定是难防的。臣已命巫医炼制两种巫毒,一种名叫罗骆水,涂于箭矢上,中箭者,经脉逆转,气枯而亡;另一种是青陀散,无色无味,下于茶饮中,身陨魂灭。任他修为高深,还是身经百战,都防不胜防。”
此言令皓德更外得振奋,振臂而挥,周围的将士齐声呐喊,他得意地盯着脚下炼丹炉中熊熊烈火,阴毒的火红色眸光跳动着,一如他勃勃的野心。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2 16:57:00 +0800 CST  
这日,折颜和白真来了昆仑虚,白真埋怨他非要半路拖他过来,毕方又离家出走了。
“放心吧,小五的仙身在青丘,跑不了。墨渊这次派徒弟送信,信上说有要事相谈,说不定和小五有关。”
白真不信,幽幽道:“唉,这些年能想的法子都试过了,能有什么办法,他的医术还能强过你不成。”
到了昆仑虚大殿,长衫正在清扫,见两位上神来了,一一行礼:“师父正在白鹿堂教十八经文,请两位上神在大殿稍作等候。”
折颜奇怪道:“墨渊又收了名新弟子?”
长衫守着墨渊的命令,不便透露太多,只含糊地回道:“”是。”
折颜疑惑以墨渊现在的心境怎么还会再收新弟子,隐隐间有个念头,不做等候,和白真径直去白鹿堂。途径一条小径,阵阵微风吹过,把山顶的瀑布吹得如烟如雾,似蒙蒙细雨,流水潺潺,隐隐听到有一女子的声音:“鱼丽于罶,鲿鲨。君子有酒,旨且多。鱼丽于罶,鲂鳢。君子有酒,多且旨。”
“这比冲虚真经是否好理解些?”
“嗯,酒甘鱼肥,君子亦醉也。”
墨渊朝她温润一笑,就听不远处的脚步声,侧身望去,是折颜和白真。
瑶依循着他的目光,一袭粉衣,超凡脱俗,身旁的蓝衫男子,五官美艳,怕是连女子都要比下去,只是脸色透着惊愕,稍停了片刻,就往学堂这边狂奔,口中喊着小五。
想到应是仙客来访,从容起身,站在墨渊身后,问道:“师父,他们是谁?”
墨渊指着已在眼前的白真:“狐帝四子,白真。”又指着疑惑重重的折颜:“折颜。”再看她时,留意到她眼尾处若有若无流出一丝笑意。桃夭说过折颜上神的医术是这四海八荒最高明的,倘若能请到他来医治,或许就能治好她多年的体寒之症,可惜自己位卑仙微,是不可能请得动这位远古上神。四海皆传折颜上神和白真上神关系不一般,她和乙雀曾私下八卦他二人,今日看来传言不虚。
八卦之火在心中熊熊燃起,但万不可失了礼法,丢了师父的脸面,她行礼道:“折颜上神,白真上神。”
白真讶然失色,难道认错了?
折颜向白真使了个眼色,让他莫急,然后打量起瑶依来:“她就是你新收的第十八个弟子。”
墨渊微微颔首,带着莫名的情愫,令折颜明白几分,对瑶依说:“折颜是为师请来替你看病的。”
她万分感激:“多谢师父,多谢折颜上神。”
“诶,叫我折颜便好。”
随性的话在她听来微微一怔,上山前鉴书提醒她远古尊神个个性情无定,都是话里有话,句句有玄机,处处有陷阱,不可随便就应了。鉴书原是一部仙典,记载奇闻逸事,不知是哪位粗心的上仙落在山涧,积日月精华,竟幻化成人形,称得上真正的满腹经纶,他说的话肯定是有道理的。她琢磨这八成是在考验自己,遂郑重道:“上神说笑了。上神是与师父并称的远古尊神,四海敬重,八荒遐迩,岂可废礼而直呼名讳。有道是,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无礼则不宁,上神说是吗?”
折颜闻后哈哈大笑几声,无奈地看向墨渊:“又是你教出来的?”
墨渊道:“她史籍读得多,自然懂这些道理。折颜,为她把脉看看。”
“好。”
她缓缓落座,挽起袖口,手腕伸直,手指微微弯曲,折颜布指于腕处,浮取脉声。过了片刻,折颜仍就没有说话,白真有些急了:“怎么样?”
折颜抬眼,看着对面的瑶依:“是否每月初十寒气侵体?”
真不愧是神医,瑶依点头应下。
折颜目光淡淡一转,扶额想了会,道:“开个方子,你按时服用,只可缓解,若要根除,还需些办法。”
“多谢上神。”病缠多年,她已不太在意,阿爹若是知道了,定会开颜的。
折颜与白真耳语几句,与墨渊去了书房。
白鹿堂一条小道走到头就是后山桃林,瑶依沿着小道不紧不慢地走着,听着白真绘声绘色地描述青丘的美景。
白真盯着她:“说了这么多,有什么想法吗?”
她笑笑:“如上神所言,青丘钟灵毓秀,若有机缘,一览风华,也是极好的。”
白真有些失望,喃喃自语:“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这一句声音极低,瑶依没听清,愣了一下:“什么?”
“没什么。”白真笑了笑:“什么时候想去,书信于我,即刻来昆仑虚接你。”
白真如此洒落爽快,再说其他未免多余,她便应下。
说着话,已到桃林,白真随手扬起一阵花雨,低语:“不管怎样回来就好。”又扬声道:“折颜带了桃花醉,今晚一同饮酒赏月。”
她略一沉思:“此事还需征得师父同意。”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师父哪有不肯的。”
这话在她听来委实没什么道理,哪有师父听徒弟的,只道白真为人随性,不拘小节,只报之以笑,听他继续说道:“况且,你师父自己就是酿酒的高手,折颜一手的桃花醉还是他教的。”
这倒有些意外,她反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昆仑虚有酒窖的,你不知道?”
她摇头道:“不知。我来昆仑虚不到半月,随着师父去了些地方,但没有去过酒窖。”
“你师父啊,尽顾着教你读书了。” 忽地双眼一亮,白真笑道:“走,跟着我偷酒去。”
她眸光一闪,紧紧盯着白真,缓缓开口道:“你说什么?”
“怎么,怕你师父?你放心,他绝对不会罚你的。”
白真原以为她担心墨渊罚她,可她神情陡然恍惚起来,眉头皱的紧紧地,走上前,关切道:“怎么了?”
桃花醉
酒窖
偷酒
无关紧要的几个词,听起来没什么特别,在她耳中却如同晴天霹雳,只觉得越是认真思索其中关键之处,脑子便越是混沌,白真在耳边说些什么也听不清了,那些话语像是诅咒一般,她发了疯一般好像记起来什么,却是一幅幅模糊不堪的画面,斑斑血泪。莫名的惶恐充斥着她,内心愈发得狂乱,一种没来由的焦躁围绕着她。
“到底怎么了?”白真焦急地执着她冰冷的手,她的目光发直,眼神已然疯狂。
“噗”的一下,她蓦地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尽数喷在白真水蓝色的衣襟上,斑斑血迹触目惊心,下一刻,眼前一片漆黑。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2 17:05:00 +0800 CST  
瑶依脸色惨败地躺在床上,折颜皱了皱眉,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就去把她的脉。墨渊和白真都紧张地看着他,片刻后,折颜才放下手,白真焦急地问道:“怎么样?”
折颜将他和墨渊的推断告诉他,九百年前他强行锁住小五的一魂一魄于她仙身,才保住她仙身不毁。而她并不肯定嗜血回魂之术能不能救回墨渊,玉清昆仑扇感应到主人的执念,携她余下的魂魄飞到了昆仑虚,可是还没到昆仑虚就掉到了附近的落霞谷。
“”所以现在的她完全凭着小五生前一点执念才得以存活下来,如果强行让她恢复记忆,执念没了,这个瑶依也就没了。”
白真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我还想着爹娘知道了找回了小五的魂魄,一定会很高兴的。“狐后婉妤因为思念白浅,生了场重病,靠着折颜心细调理,养了几百年才见好转, “可是小五怎么办?总不能这样一直这样吧。”
“此事已经和墨渊谈过。”折颜起身,越过白真,看着面色凝重的墨渊:“暂时只能这样,我会继续寻找医好她的方法,先别告诉你娘,她的病将将才好,免得她空欢喜一场。”
“嗯。”白真垂头叹了口气,掖了下她的被角,守在塌边等她醒来。
折颜拍了下墨渊的肩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
折颜仰头望着院中耸入云霄的菩提双树,绕着它转了一圈,随意地支起腿坐在树下:“菩提花叶,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这兆头着实不好,砍了如何?”
墨渊淡淡道:“有什么就直说。”
折颜收起嬉笑的脸色,神情严肃起来:“她在青丘的仙身保有一魂一魄,瑶依是她余下的魂魄附在桃枝上凝结而成,你想要合二为一,以我所知,绝无可能。”
“她这样能维持多久?”
浅金的阳光自枝桠间轻泻如水,投下一片斑斑驳驳的支离破碎,风掠过,叶落地,发出轻微的扑嗒扑嗒的声响,掩不住折颜一声幽息的长叹:“拼尽我一身的医术,只可再保一千年。”从袖中取出酒壶,饮上几口,说起白真的提议,等她醒了,晚上一同饮酒赏月,墨渊不置可否,去了书房。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3 09:29:00 +0800 CST  
瑶依醒来后不记得为何会好好地昏倒了,白真一通胡诌糊弄了过去,然后去了莲池饮酒赏月。
静静的夜,月光淡淡柔柔地洒在莲池,一阵阵微风拂过,朵朵莲花,不蔓不枝,香远溢清,悄然弥散。月色如水,照在她银发上,闪闪发光,墨渊将酒盏推到她面前:“这是折颜亲手酿的桃花醉,酒温好了,尝尝。”
她素来喜酒,因着身子弱,喝不了多少,以为她爹酿的梨花白已是顶好的,尝过桃花醉后,才知天下竟还有这般的酒香,墨渊见她欢喜得紧,又替她斟上一杯。
两杯下肚,她红着脸,笑得格外畅快,在醉倒前还记得静谧的夜,迷人的月色,逗趣的白真,大笑的折颜,还有师父的琴声,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她不通音律,却觉得那琴曲幽深绵长,深藏着悲意。
可是,悲从何来?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3 09:30:00 +0800 CST  
第四章<祸水东引>
南晏殿坐落于天宫最南处的一角,是天策将军盖延的府邸,此刻他正独酌一杯清酒,一双冷冽的眸子此刻温润如水。祭凌依照惯例前来汇报各处的情报,盖延神色恢复如常,提到墨渊收了一名新弟子时,盖延放下酒盏,详问。
祭凌道:“昆仑虚山脚下一野庄子上庄主桃夭的独生女儿,名叫瑶依。”
听到“女弟子”盖延冷笑一声,远古尊神一一深陷红尘,对他的大业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心情大好,微微扬唇道:“告诉碧珠,缪清娘娘伏小做低太久了,是时候享受她尊贵的身份带来的权势了。”声音明明带着的笑意,却令人胆寒。
“遵命。”
祭凌走后,盖延静静地看着盏中的酒水,眼中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3 11:02:00 +0800 CST  
今日是太上老君开坛讲道之日,墨渊携瑶依去九十九重离恨天拜见太上老君。兜率宫坐落于仙岩极顶之上,坐西朝东,五进而起,九根大柱支撑屋面,彤壁朱扉,重檐丹楹。殿前有玉栏氤氲在袅袅仙气之中,倏然散去,瑶依看见一老者,慈眉善目,立于殿前,似乎早已等候他二人。
墨渊行礼道:“墨渊带小徒前来拜见老师。”在父神所办的水泽堂学道之时,太上老君曾来学堂布道七日,故墨渊称老君一句老师。
太上老君和颜悦色道:“墨渊啊,许久不见。”
“墨渊上神座下十八弟子瑶依拜见老君。”太上老君看向瑶依,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师尊,弟子带青牛去河边了。”这时白衣童子明月牵着一头大青牛从殿内出来,青牛看到瑶依就兴奋地冲了上去,咬着她的衣角,蹭着衣袖,她微微退后,不知所措。
“青牛,青牛。”明月拉扯绳索怎么都拽不过来:“这位仙客,真是抱歉,青牛不听话,惊扰仙客。”
瑶依微微笑道:“不打紧。”摸着它的脑袋,它欢快地蹭着她哞哞直叫,似乎很开心。
太上老君捋着胡须,笑道:“你这弟子与它颇有缘分。”
墨渊深有感触地微微颔首,看着瑶依饶有兴趣地摸着青牛,想起七万年前第一次带她来三十三离恨天开坛布道的情景。他在九尺高台上论道,她埋头打着瞌睡,以为藏在几个大蟠桃下他发现不了,却不知他看的一清二楚。这时,不知从哪钻出一只小青牛冲到道坛下,撞翻了她的案台。从睡梦中惊醒的她,揉了揉眼,瞅着这牛长得俊俏,并不恼伸手将它抱到怀里,抚着背脊,喂它半个挑子,它安定下来,悠闲地啃着仙桃。
刚在与墨渊辩道落败的文远上仙心有不甘,打算奚落司音,好让墨渊面上难堪,遂高声道:“小小牲畜竟打断墨渊上神的说道,还扰了司音神君的清梦,着实该罚。牲畜啊,牲畜啊难不成以为听了道就可以早日成仙!”这话明着是在责怪青牛捣乱了布道,暗地里则是讽刺白浅阶品低,在场的只有她一位不是上仙的阶品。
小青牛好像听懂了文远的话,委屈地蜷成一团,小声地哞哞叫,她睨了文远一眼,从容不迫道:“文远上仙,此话差矣。”
“哦?愿闻其详。”
“仙神的阶品固然有高低之分,道性岂有高低之分,小青牛与你我仙身不同,道性却有何差别。”
文远被驳得一时语塞,墨渊轻笑着,正好与她微微抬起的目光撞上,他投来赞许的目光,惹得她高兴的脸微微泛红,抱着小青牛也不打瞌睡了,认真地听完他后面的论道。
论道结束后,太上老君腾云出来寻牛,她将青牛归,还有些不舍,墨渊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带着她去了凡间。
七万年了当初的小青牛还认得她,记得那只颇有悟性的小狐狸。
“既然它喜欢你,能否劳烦你去苍灵河放下它?”太上老君突然说道。
瑶依有些意外,看向墨渊,见他点头,便说:“劳烦不敢当,老君有命,弟子自当效劳。只是弟子识路的本事不好,不知道苍灵河在哪。”
“青牛识途,它会带你去的。”
瑶依牵起鼻绳,去了苍灵河,明月则被吩咐去看守炼丹炉的炉火。
太上老君看着墨渊:“今日来不会是论道的吧?”
“墨渊有事请教,老师曾一气化三清,从而诞生玉清、上清、太清三位尊神,是否有三清合一气之法?”
太上老君凝视着墨渊未说话,沉吟一会:“起自无先,垂迹应感,生乎妙一,从乎妙一,分为三元,又从三元变生三气,此乃顺天应命之道。”顿了顿,“你这么问,是为了她?”
墨渊坦然承认。
太上老君幽幽叹道:“当年水泽堂的一众学子,我最是看重你,天资聪颖,超然象外,红尘万丈,旁人看不透便罢了,你怎么也如此执着。”
墨渊垂首:“恳请老师求救她之策。”
“墨渊啊,你为她挡了飞升上仙的天雷,故而应生祭东皇钟之劫。她为你剜心取血逆天改命,才有此一劫,因果循环,道法自然,何有逆天之策?她现在前事尽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4 10:23:00 +0800 CST  
瑶依跟着青牛来到苍灵河边,流水淙淙,波光粼粼,几处河草茂盛,指着那边:“这草是平日吃的?”青牛点头,她挽起袖子:“你在这边先喝些水,我去拔些草来。”掂量了下它的食量,拔了三大捆的青草,放在它面前,蹲下了抚着它的脑袋:“够不?”它点头哞哞几句,欢快地吃起来。
这青牛两只眼睛像铜铃一样大,两只弯角青里透亮,一身皮毛,像绸子一样光亮,煞是好看。她幻出一把木梳,边打理起它的皮毛边说:“以前我也见过牛,但都没有你长得好,你师父对你应是很好。”
“哞哞——”
“嗯,我师父对我也是极好的,教我写字、习道,可是我太笨了,很多经文听不懂,师父就特意选了简单的经文来教。于以采蘋?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我背得可好?”
它高昂地哞哞叫。
她轻笑道:“听不懂你说的什么,就当你认为我念得好了。”
这时,它垂头在她手中吐出一颗珠子,她惊讶地拿起来端详,皎洁圆明内外通,散发出莹莹的光。
“这是……”她疑惑着展手放在它跟前,它一个劲地用嘴抵着她的手向着胸口。
“送给我的?”
“哞哞——”
“这可不行。”她摆手道:“你我初见,就送这么漂亮的珠子,拿回去。”
它哪肯依,偏过头去,埋头吃草。
瑶依坚持:“我这人受不得人情的,拿回去。”
她说得越多,它溜得得越远,担心跑远了,自己又不识路,丢了牛可是无法交代,无奈地招它回来:“回来,回来,我收下便是。”
它甩着尾巴,哞哞叫着,开心地回来吃草。
她好笑道:“真是倔脾气!不过,既然收了你的礼,我也回一份,不上你的珍贵,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伸出右手,五个指头瞬间长出枝条,不一会发芽开花,朵朵娇嫩,她掰折下来,圈着花环,带在它的头上。
“蛮配你的,喜欢吗?”
它开心地耳朵翘起,叫得更加欢脱,她也笑得愈发开怀。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4 10:25:00 +0800 CST  
今天就更到这里,祝各位周末愉快!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4 16:29:00 +0800 CST  
缪清再次将长鞭甩出,一道金光忽然罩在瑶依身上,长鞭反被震回,缪清大慌,眼见就要劈到脸上,被夜华挡了下来。
夜华收了炎鳞鞭,斥道:“在做什么!”
碧珠连忙跪下,缪清神色陡变,恢复以往温顺的样子:“多谢君上,臣妾正在教训一个虐待仙兽的仙奴。”
瑶依背对着缪清,抬头见墨渊赶来,不由得鼻子一酸,强忍着泪,唤了句:“师父。”还是没忍住,泪水不争气地流下来,墨渊托着她受伤的胳膊,血淋淋的鞭痕,映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尤为触目惊心,墨渊抬眼盯着缪清,眸色冷冽,看得缪清浑身一冷,向夜华身后挪了几步。随着墨渊而来的太上老君神色肃穆,摸着青牛的脑袋,铜铃大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委屈愤懑地哞哞直叫,“知道你受委屈了,乖。”转而看向缪清,眼睛眯成微狭,威严而有锋芒。
缪清有些慌,敛眉惋惜一声:“都怪本宫来迟一步,来时已经看到她在拿藤条抽打青牛,凶狠至极。”怯怯地瞧了眼墨渊,道:“只是没想到,她是墨渊上神的女弟子。”
女弟子……
夜华盯着瑶依银发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心绪复杂起来,墨渊刚出关就收了一名女弟子,浅浅,你要是在,你会怎么想……
墨渊怒气积聚在眉心涌动,瑶依见此以为墨渊真的相信了缪清的话,激动道:“不是的,师父,我没有打它,真的没有。”
“不必解释,为师信你。”
瑶依顿感欣慰,苍白的面色泛出一丝血色。
此情此景下夜华的耳边响起素素哭泣哀求的声音:“夜华,我没有推她,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推她。“当时是怎么回应她的委屈和悲痛,那是他此生都不愿意回忆的那句:“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这句话毁了素素对他最后一点卑微的希望,毫不犹豫地跳了诛仙台,甚至变回白浅后也要喝下忘情水,生生世世都要忘掉他。巨大的不平衡感冲破层层枷锁,只觉得要疯了,一个念头逼得他快要失控,既然当初我没有做到,墨渊我也不会让你做到!
浅浅都不在了,疯了又如何!
夜华微微敛容:“此事双方多有误会,扰了老君的清修之地,天族定会给个交代。”缪清看着夜华窃喜,夜华这般护自己,心中定是有了自己的位置。
“好一句误会,你就是这般处事!”墨渊怒且失望,眼前的胞弟凡事权衡损益,趋利避害,不然素素也不会冤枉至死。
有了夜华撑腰,缪清底气十足,不紧不慢道:“上神莫怒,素来听闻上神宠爱弟子,尤其是女弟子,可是啊,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
墨渊很少会与女子计较,除了那次瑶光绑走了白浅,而这次他同样也怒了。忽而天色陡变,河水翻腾,瑶依腰间的玉清昆仑扇嗡嗡作响,她转身怒目缪清:“口出狂言,竟敢污蔑我师父!”
缪清倒吸一口气,着实吓了一跳,此刻瑶依的神态与白浅凌厉的样子重叠,夜华蓦得怔了一下,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像生根似地站住。
天旋地转般的眩目瞬间涌了上来,仿佛置身云海深处,瑶依昏了过去,墨渊急忙扶住她。
“浅浅!”夜华疾步上前,太上老君将他定在原处,动弹不得,尔后替瑶依把脉,道:“形魂皆弱,能维持这么多年,实属不易,这有颗丹药先服下,回去找折颜医治为好。”
“是,老师。”墨渊抱起她,化成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太上老君看着试图挣扎的夜华、面色仓惶的缪清,抚着青牛的鞭痕:“万物有因,因得其果,却执迷不悟,与我道无缘,即是如此,不可再来离恨天。”言毕,夜华一众被逐了出去。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5 08:40:00 +0800 CST  
楼主也是醉了,一大早起来发现昨天传的最后两段被吞了,只得重新传……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5 08:42:00 +0800 CST  
乙雀带着瑶依平日服的药来到昆仑虚,长衫告诉她墨渊和瑶依一同赴了太上老君的道会,于是乙雀打算将药交给长衫,大殿的正门突然出现墨渊怀中抱着一个女子,定睛一看竟然是昏迷的瑶依,瞬间又不见踪影。
长衫领着乙雀匆匆来到白浅的屋子,墨渊将她放在床塌,扯了一侧的锦被,为她盖上。与此同时远在十里桃林收到墨渊传音的折颜一进门,就看到瑶依面色惨白,似是受了重伤,忙问:“怎么回事?”
墨渊对折颜说:“被炎麟鞭伤了,暂时服了老师的丹药。”
折颜把脉后神情一松,道:“好在有老师的丹药,已经无碍了。”提笔写下方子,吩咐长衫按方煎药。
乙雀想帮忙做些什么,问:“我需要做什么?”

折颜不认识她:“你是?”
“我是瑶依小姐的侍婢,庄主算着日子,小姐的药要吃完了,派乙雀来给小姐送药,请恕乙雀失礼,未向两位上神行礼。”
“罢了,没这么多虚礼,你先随长衫去煎药。”乙雀依言和长衫一起去煎药。
“谁打伤她的?”折颜兀自坐下,倒了杯茶。
墨渊变了神色,言语间便有了寒意:“谬清。”
折颜有些意外,天族愈发得无法无天了,在离恨天就敢出手伤人,不过既然缪清在,夜华应该也来了,“她见到夜华了?”
“嗯。”
“有没有记起他?”
“没有,应该是忘了。”
“忘了也好。”折颜放下茶盏,道:“对了,老师那边可有办法?”
“没有。”
墨渊沮丧地垂首,正对上她堪堪睁开的双眼,空洞而森然,茫然又无助。
“十八?”
恍若未觉墨渊就在眼前,双眼无神地唤道:“折颜。”声音弱到似有似无。折颜大惊,瑶依称他折颜上神,只有白浅才称他折颜,这是白浅的记忆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了,倏然起身,走到塌边,牵起她微微扬起的手:“折颜,师父救回来了吗?”
可是折颜不能回应,一旦应了,记忆倘若恢复,执念消失,眼前的这个瑶依就会了无牵挂地随风而去。
“折颜,师父……”
墨渊心如刀绞,他的小十七几百年苦苦地维持这副残躯不肯散去,就是为了确认他是否安好,而太上老君已经明示无法可医,他舍不得她再这么辛苦地熬下去,可是也不愿意她就这么消散。
十七,我是否不该留你在此?
十七,我要怎么做?
墨渊强抑着颤抖双手,紧紧握拳后:“十七,我…”
瑶依来不及听到后面的话,被折颜施的安魂术,沉沉睡下。
“知不知道在做什么?”折颜很是气恼。
许久的沉默后,墨渊只说与她单独呆一会。
折颜拍了拍他的肩膀,踱步而出,再后来的事,许多年后想起仍然唏嘘不已。因为不放心中途折回,从虚掩的门缝中,他从来没有见到墨渊如此失态的模样,低垂在她眉心,像个孩子般,泣不成声。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5 12:44:00 +0800 CST  
碧珠搀着惊魂未定的繆清,回宫路上缪清心烦意乱极了,本来夜华维护自己是件欣喜的事,可下一刻,下一刻见到那该死的容貌,就像丢了魂一样,撇下她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用说定是追去昆仑虚。
白浅到底有什么好?
我哪点不如她?
万一那个女人真的是白浅……
不,不会……
万一是真的,那本宫的位子,本宫好不容易得到的无上荣耀就这么被夺去……
绝对不可以!
“娘娘,娘娘。”
缪清回过神,朝着碧珠就是一巴掌:“鬼叫什么!”
碧珠捂着脸,低头小声道:“娘娘,是小殿下。”
缪清抬一眼,迎面而来的正是沂乾,因想念夜华背着师父太乙真人偷偷下山,回到了天宫。
缪清稍稍理了下仪容,挤出笑容:“沂乾。”
沂乾板着脸,权当没听见。
缪清唇角的笑容逐渐僵硬,忍受这小chu~~生这么多年,他还想着那个白浅!
如此一想,嫉恨也弥漫心间,“本宫是你的父君明媒正娶的妻子,应到尊本宫母妃。”
沂乾白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向紫宸殿方向走,就听她讥讽道:“真真是白浅肚子里爬出来的,和你娘一样,没教养!”
这话说得尖锐刻薄,沂乾勃然大怒:“父君从来没有承认过你,是你不害臊地要嫁过来,连紫宸殿的门槛都没碰到过,自欺欺人!”
“给本宫一字一句听清楚,本宫与君上拜过天地,行过大礼,是四海八荒共同见证的夫妻,不承认的是你,自欺欺人的也是你。白浅早就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胡说八道!”沂乾气得浑身发抖。
“在吵什么,成何体统!”
皓德去毗沙宫路上听见繆清和沂乾争执声,繆清神情一变,温顺起来,恭敬地行礼:“天君。都是繆清的不是,想让沂乾唤我一句母妃,没有体谅到沂乾失去娘亲的心情,沂乾与白浅上神感情深厚,血溶于水,自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沂乾不忿她两面孔,哼了一声,略一拱手:“沂乾告退。”
“等一下!沂乾,按照礼度,你早就应该向繆清磕头、敬茶,称一句母妃,体谅你刚失去母亲的心情,所以没有强迫你这么做,但是白浅上神已经过世这么久,再怎么样也应当尊称缪清一句母妃。”
沂乾咽不下这口气,默不作声。
繆清唯唯道:“是繆清没有照顾好沂乾,让沂乾与自己如此生分。”
沂乾忍不了她如此虚伪:“不用这么假惺惺,你刚才还气焰嚣张……”
皓德斥道:“放肆!本君看气焰嚣张的是你,叫母妃,听到没!”
沂乾低下头紧抿着嘴不出声,皓德的镶着玉石的靴子步步靠近,抬头便见一双狠戾的眼睛,一双阴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夜华太骄纵你了,本君说最后一遍,尊称,母妃。”皓德的声音并不大,但语中森冷的意味已经昭然若揭,沂乾固执的脾气随了白浅,脖子上冰凉的大手一点点攥紧,依旧默不作声。
皓德眼中的戾气骤增,恶狠狠地盯着沂乾,仿佛手中的人不是他的曾孙,而是与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是不要命,还是要遵从本君的意志!”
沂乾本来运气抵挡,却不是皓德的对手,干涸的嘴唇因呼吸不通而微微泛紫:“娘亲……白……”
“父君,手下留情!”途径此处的连宋看到皓德死死地掐住阿离的脖子,上前抓住皓德的手:“父君,赶快松手,沂乾要死了!”
皓德像看陌生人一样打量连宋两眼,手劲没有松一分:“他逆本君的意思,就该死!”
连宋惊恐,抵住他的手腕:“父君,您怎么了,沂乾是您的曾孙啊,夜华的儿子啊,有什么事放开再说。”
“你也要逆本君的意吗?”一掌把连宋震开几尺远,头撞到玉台上,鲜血直流。
“父君……住……手” 连宋吃力地一点点爬向沂乾的方向,沂乾失去了意识,模糊之际似乎看见一团黑烟在眼前跳动。
“手下留情!”突然明晃晃的天空闪过一道白光,一个老道旁边跟着一只花斑虎出现在上空,挥了下拂尘,皓德手中的沂乾转眼间趴在虎背上。
皓德意识自己似乎有些失控,缓缓放下掐着沂乾的手,恢复正常的神情,拱手道:“太乙真人,本君失礼了。”
太乙真人指着沂乾:“不知我这徒儿做了什么触怒了天君,来得再晚些,就要去幽冥司寻这徒弟了。”
“沂乾是本君的曾孙,养尊处优,被惯得愈发怙恩恃宠了,出言顶撞自己的母妃,不孝之极。说起来是家务事,让太乙真人见笑了。还不知真人何时收了沂乾为徒?”
“机缘巧合,见这孩子聪慧机敏,便收他为徒。月前算出他命有一劫,告诫他不可出山,谁料他趁着花斑虎睡着了偷偷下山,便出来寻他。”
“沂乾能跟着真人学艺,是他的福气 ,可惜品性顽劣,忤逆犯上,令真人劳神费心。”
“本道想他应该得到了教训,可以带他回去了吧。”
皓德讪讪道:“自然,自然。”
太乙真人拂尘一挥,与阿离一并消失不见。
连宋长舒了口气,抬头见皓德嘴角一点点消失的笑容,一步步地靠近自己,害怕得稍稍退后:“父、父君。”
皓德换了副神情,关切道:“本君刚才被阿离气昏了,你还好吧。”
“没、没事。”
皓德命人扶起连宋,送他回寝殿养伤,而繆清失望地回了自己的寝殿,心中盼着要是沂乾死了该有多好,真是可惜。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5 12:57:00 +0800 CST  
昆仑虚扬起了漫天的大雾,夜华找不到入口,不肯罢休,偏要寻个方向,他相信墨渊护着的女弟子就是白浅,是他日思夜想了九百年的白浅,此时封山的迷雾更印证了他的想法。
远远传来涵风的声音:“太子殿下,这里不是九重天,不是你说闯便能闯的。”
“夜华无意擅闯昆仑虚,只是来接回妻子。”
“殿下的妻子不是东海的繆清公主吗?回你的紫宸殿去找吧,昆仑虚从来都没有殿下的妻子。”
夜华拔出青冥剑,含着隐隐怒气:“那就休怪本君了。”
“太子殿下。”此时连宋身边的近卫迟域赶来。
“何事?”
“三殿下受了重伤,请太子殿下回莲生殿。”
夜华一惊:“怎么受的伤?”
“冲撞了天君,被天君所伤。”
夜华满腹疑惑,看着漫山的云雾,暂时是进不了昆仑虚,收了剑,回了莲生殿。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5 13:00:00 +0800 CST  
夜华迈进莲生殿时,药王的徒弟石竹正在为连宋的头上缠上层层的白布。
“太子殿下。”殿内的侍女屈膝行礼。
夜华抬手,屏退众人,走到连宋跟前:“三叔,怎么会这样?”
“是因为……”连宋话未说完,就听夜华一声冷喝:“谁!”
一侍女战战兢兢地推门而入,屈膝行礼,双手递上一张单子:“这是药仙石竹为三殿下开的调理身体的方子。”
连宋瞧了一眼,若有所思:“看着眼生,新来的?”
“彩霞姐姐家中有事,大总管让奴婢替她。”
夜华接过方子,冷冷道:“退下。”
“是。”
夜华捏了个诀,布下结界:“现在可以说了。”
连宋皱着眉,道:“这些年父君的行事越来越乖戾了,这伤是为了救沂乾。”
夜华一把抓住连宋,急切地问:“他怎么了?”
“先别急,沂乾已经被他师父太乙真人救走,应无性命之攸。沂乾和繆清起了争执,父君看到了,要他叫繆清母妃,他脾气有多倔你是知道的,惹怒了父君,父君险些掐死沂乾,我怎么劝都没有用,还被掌风扇到了柱子上。”说到这,连宋才发觉天君的功力何时精进到这个地步,自己连他一个掌风都承受不下来,而且他掐着沂乾时候像入了魔一样,眼中尽染杀意。”
夜华大怒:“就为了这种事,就要置沂乾于死地,荒谬!”
“父君偏袒东海我是知道的,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父君为了维护繆清连沂乾都容不下,实在让人寒心。”
夜华一身凛冽之气要走,被连宋喊住了。
“你要做什么?”
“为沂乾讨回公道。”
连宋同他认真分析:“讨什么公道?向谁讨公道?这件事真计较起来,的确是沂乾的不是,在你心中繆清什么都不是,可是她就是沂乾实打实的母妃,出言不逊,忤逆不孝,这些名头砸下来,沂乾受得了这份气吗?再让有心人做篇文章,就一发不可收拾。再者……”
夜华冷静下了,接道:“再者,天君需要东海,有意维护,更不会秉公处理。”
连宋“嗯”了一声,抖心抖肺地咳嗽了两声:“你明白就好。名份这个东西,你不看重,。可是名不正则言不顺,以前是素锦,现在是繆清,道理是一样的。”
夜华默然片刻,涩然道:“三叔,我在离恨天看到浅浅了。”
“夜华啊,说了很多遍了,不可能的,被困蛟龙族迷魂阵的事忘了吗?”
“她和墨渊在一起。”
起初连宋是不信的,以为又是夜华出现了幻觉,但是当他提到墨渊时,便半信半疑:“真的?”
“嗯,不会看错的。”夜华眸中潮涌起一抹嫉恨。
连宋想了一下,很是意外:“白浅的仙身不是在青丘吗?而且她的魂魄不早就灰飞烟灭了?”
“这些我也未能想明白,可是他是墨渊,自然就有办法。”这话说得又多不甘心只有夜华自己清楚,可再不甘心他真心希望那女子就是白浅。
连宋又开始悔恨起来,不知悔恨过多少次,如果不是出了馊主意让他和凡间素素再续情缘,就不会牵扯出后面一桩桩悲惨的事,这个侄儿为情已是走火入魔,不过是伯庸的一句“东海镇海之宝鬼面鉴可以复原打破的结魄灯“,竟然信了,虽然是立了种种规矩,东海也一一答应,还是迎娶了自己深恶痛绝的女人。
连宋瞧着他神情起伏,试探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闯昆仑,问清楚。”
连宋激动地咳了起来:“她若想见你,便会见你,硬闯有什么用。”
“哎,你去哪?”
“宝光殿。”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5 13:26:00 +0800 CST  
药王为皓德诊脉后,跪下后道:“回禀天君,臣早说过此药损阴德,控心脉,稍不注意,走火入魔,不可再炼,不如……”
皓德极其不耐烦:“只问你有没有办法?”
“臣已尽力。”
皓德起身邪戾盯着药王,立在一侧的盖延缓缓道:“臣听闻药王有一个孙儿,年纪轻轻便飞升上仙,实在难得。”
“求盖将军放过、放过。”药王吓得汗如雨下,面无血色。
盖延拍着他因恐惧而微微颤栗的肩膀:“不必这么害怕,只要能够解决天君的烦恼,药王自然不会有烦恼。”
跪着地上的药王想了一会,颤声道:“太上老君,乃大道之主宰,万教之宗元,善用三昧真火炼制丹药,乃是精、气、神炼成三昧,有心体寂静,离于邪乱之效,臣想用此火炼制,应该能攻克魔性。”
皓德阴沉道:“为何之前不提?是想看着本君走火入魔而亡吗?”
药王磕头道:“臣不敢,不敢。已经辅以最上品温良药材驱除邪性,没有想到这药异常霸道,是臣之过,还请天君饶恕臣。”
皓德的神色这才温和下来,对盖延说:“三昧真火有劳你了。”
“臣分内之事。”
这时,进来一名侍卫行礼道:“天君,太子殿下在殿外求见。”
“就说本君正在休憩。”
“是。”
侍卫退出后,皓德看着药王:“只要你忠心于本君,定保你一族荣华安泰。”
“臣的荣耀皆是天君所赐,必定竭尽全力。”
“明白就好,下去吧。”
药王腿有些发软,片刻站不起来,盖延嗤笑着扶起他,这时就听见侍卫阻拦的声音:“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天君已经休息了。”
侍卫拦不住夜华,夜华几步闯了进来,瞟了一眼盖延,行礼道:“天君。”
皓德厌恶地看夜华一眼:“什么事这么急,不等传唤,就这么闯进来了,成何体统!”
盖延向夜华行礼:“既然太子殿下有事,臣等先行告退。”
殿内一片沉寂,气氛古怪得十分压抑,到底还是皓德耐不住开口道:“什么事?“
“九百年前东海水君伯庸在此殿内承诺有复原结魄灯之法,夜华才同意迎娶缪清为妻,可是结魄灯并没有复原,这门婚事是该废去,这是和离书。”他手里握着的和离书从他迎娶缪清的当天就写好了,一直放在锦盒里,这一躺便是九百年。
皓德凝眸盯着他片刻:“伯庸献出镇海之宝鬼面鉴,用于复结结魄灯,而且又答应你诸多条件,繆清这些年也恪守约定,毫无怨言,足见诚心。要怪就怪你的手下没有看好鬼面鉴和结魄灯,致使宫娥盗走,破了阵法,误了时机,你不是想连这件事也怪在伯庸头上吧。”按照古籍记载,结魄灯的碎片放到鬼面鉴内,以鬼火定四方阵,七七四十九天后结魄灯便可复原,谁料在第三十天一个宫娥闯阵偷走了鬼面鉴和结魄灯,夜华震怒搜查各宫,两日后在流云堂找到,可是鬼面鉴被毁,结魄灯也不知所踪,那名宫娥死在当场,有人说她是服毒自尽,也有人说是她是被夜华一剑刺穿腹部,但是没有人说得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名卑微的宫娥死了,谁也不会在意。
夜华始终觉得那名宫娥背后定有主谋,比如他面前阴沉着脸的皓德。
“天君如此维护伯庸,意欲何为?”
皓德厉声道:“本君做事还不需你来教,你……”似是极力忍耐些什么,要说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深吸几口气,温言道:“结魄灯复结,就真的能救活白浅上神吗?天意如此,你和她注定有缘无份,既然这样,不如珍惜眼前人。缪清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应当好好待她。本君知道,你是怪本君伤了沂乾,看到他受了伤,本君也很心痛,爱之深,恨之切,对沂乾寄予了如同当年对你一样的希望。这样吧,他不愿意唤缪清娘亲,随他吧,缪清这孩子很不错,你和沂乾对她成见太深。”
“请天君下旨。”
皓德嘴角抽动几下:“好,本君这就下旨。”大笔一挥,拟旨一份,交于夜华。
夜华接过圣旨,行礼,离去。
皓德注视着他离去的身影,目光冷得犹如千年不化的玄冰,“盖延,你怎么看?”
盖延从屏风的阴影下徐徐走出:“天君圣明,现在没必要为了一句无关痛痒的称呼与太子殿下闹得不愉快。”
“哼,如果不是要留着他牵制墨渊,本君早废了他,还真以为做得了天族的太子!”
如果有哪位小仙途径此殿,听见这话,定会大吃一惊,四海八荒谁人不知此任天君最是看中看着自己的孙子夜华,出生时祥瑞吉兆注定他不凡的资质,皓德对他倾注了全部心血培养,极端地严格要求他,寄托着天族的希望和骄傲,即使授意素锦暗地逼死素素,也不容许夜华有任何污点。可是当伽昀告诉他夜华的元神是父神次子,墨渊生祭东皇钟后才托生在这九重天,皓德只觉得天地一片昏暗,夜华取得的荣耀和功绩皆因他是父神的儿子,那本君的悉心栽培算什么,本君这一族又算什么!天下人的眼中只有墨渊和东华,他视夜华为自己的延续,自己家族中唯一能与墨渊匹敌的传奇,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嫁衣。恼羞成怒下他扬言要废掉夜华,盖延却说不急,留着太子殿下这把锋利的剑大有用处,比如用来对付日后出关的墨渊是最适合不过。
盖延宽慰道:“天君不必动气,待大事而成,日后四海八荒,所有人的眼中只有天君一人,也只会臣服天君一人。”
“哈哈哈哈哈!”皓德癫狂得大笑:“是的,是的,以后这天下就真正臣服于本君。”

楼主 蓝色沸点52  发布于 2019-01-05 14:20:00 +0800 CST  

楼主:蓝色沸点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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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8-12-30 03:1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21 15:17:53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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