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罗马假日

11

mv的拍摄地点选在了最经典的罗马斗兽场。有趣的是,如此闻名的斗兽场,却是踩着无数奴隶的生命和鲜血构建起来的。在这里,曾经上演过最凶残、最原始,也是最血腥的人与人的厮杀。那场面,恐怕对于古罗马的文明,乃至斗兽场现今的名声,都是莫大的讽刺。

不过,这里也确曾是个舞台。雄伟而宽阔,当今任何一座体育场都无法与之比拟,它确实在宣示着昔日罗马帝国的气势。

墨渊知道,保罗·麦卡特尼曾经在这里演出过。他也知道那场演唱会里,面对着超过10万人的观众,保罗·麦卡特尼在唱着Beatles经典名曲时的情境。这是怎样的波澜壮阔,又是怎样的震撼人心。对于任何歌者,这都是不可想象的经历,或者是梦寐以求的奇遇。

而对墨渊来说,他要做的却很简单,不过摆摆样子拍个mv罢了,距离保罗,他还差得远。

但墨渊却非常非常的认真,每个动作,每个姿势,每个表情和眼神。他不是演员,只是歌者,但对于mv的拍摄,却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因为他实在太满足了。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梦想成真。即便这里不是他的舞台,也并没有上万名观众。没有欢呼,没有喝彩,没有十万人的Hey Jude大合唱。但是,他的心已经在纵情欢歌,为他唯一的那个听众。

他斜着眼睛溜向了一旁,白浅此时却背对着他,倚在厚重的石栏杆上面,手里端着相机,环着斗兽场逡巡。墨渊蹑着手脚凑到了她的背后,弯曲了手指,向着她脖颈轻轻地弹了去。

白浅穿着一件浅粉色的轻型羽绒服,长发为了简洁扎成了一个马尾,刚巧露出来雪白脖颈的一段。一弹之下,白浅猛地缩了缩脖子,继而回过了头,诧异着眼睛望向了墨渊。看清之后,目光再又亮了亮,一抹红晕悄然袭上,却又很俏皮地撅起了嘴角,佯装嗔怒道:“你做什么?这么坏,再也不理你了!”

墨渊笑起来,两手握住白浅羽绒服的领口,向里紧了紧,道:“别冻到了,这里地势高,风硬得狠呢。”

脖子痒痒的,又冰凉。墨渊的指尖在轻轻地触碰,似乎每根神经都被撩动了起来,白浅忍不住笑着,眼里的目光能把人熏到沉醉。

“给你看看啊。”白浅端起了相机,伸到了墨渊的面前。

三月底的风撩动着她的头发,发丝的末梢在墨渊的脸侧浮动着。墨渊暗暗地咬了咬牙。想要开口说的话,却不得不止住了。他知道自己太不够坚强,也太自私了,这样很不好,会害了她的。只是,让她走的话,实在说不出口,所以只好低下了头,看着她刚才拍的照片。

长长地叹了一声,她拍的景很少很少。即便是第一次来到这个斗兽场,她也没有像一般游客那样,甚至把斗兽场的边边角角都拍到,然后发到朋友圈里去显摆。她的大部分镜头里,一直都有一个人,而且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他。他是她的主角,他在拍mv时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好的坏的,她甚至比导演拍得都要全面而周到。

“呵呵,你看看你,当时这个表情好搞笑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她指着自己的相机屏幕,咯咯地笑出了声,很是欣赏自己的杰作。他也跟着她笑了笑。心里却显然没有她那样的愉快和轻松。不过,即便自己说不出让她走的话,好在有个人可以帮到他。

正在胡思乱想着,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扭过头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东华?你怎么来了?”墨渊颇为惊讶地问道。

“怎么?你好像一看见我,就很不满意,总问我为什么来?”东华半不正经地笑了笑,“这么有名的地方,我跑过来玩玩,有何不妥吗?”

“没有。”墨渊摇了摇头。白浅看见他们说话,很知趣地往旁边闪了闪。这个时候,刚好手机响了。

墨渊看着白浅背转过去的身影,心里却忽然松了,他猜到这电话可能是谁打来的。在这个时候,东华的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墨渊皱着眉头问道。

“墨渊,你这几天怎么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很不像你?”

“我睡眠不大好。”

“听说你头晕?”东华又追问了一句。

“是啊。”墨渊不得不点了点头,“最近一直在做噩梦,而且内容还都差不多。”

墨渊说着,再又斜过眼睛来看着正在打着电话的白浅,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看着她耸动的双肩和上扬的语气,便知道她很激动。墨渊心里更松了。他知道这是谁打来的电话。他在心里感谢折颜。

“你说得倒是很有趣,再多说说。”东华斜斜地倚在栏杆上,一副慵懒的样子,和他平时作派一般无二,只是锐利而又明亮的目光盯着墨渊,始终没有移开过。

东华毕竟是心理医生,这样询问病人很有他的职业习惯,所以墨渊并没有半分的不适感:“我一直梦到一条大河,而自己也变成为了古人,好像还在和谁打仗。总之梦得很凌乱。但这个梦境却反反复复地出现,完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东华挑了挑眉毛,半笑着又问,“还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吗?”

东华虽然一贯吊儿郎当的表情,但话里的意思,仿佛知道些什么。难道,是折颜告诉他的么?墨渊心里暗惊。还没有想清楚,白浅在这时已经放下了电话,向着他走了过来。

“墨渊,我想和你说说。单独和你说。”白浅看了看东华,又看了看墨渊,说道。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07 20:32:00 +0800 CST  
12


东华很知趣地撤退,高大的石栏杆旁边,只剩下了墨白两个人。


高高的半圆形看台上,风确实硬朗。远处云层滚滚,似乎是风雨欲来的架势。


“为什么折颜会突然打电话来叫我回青丘?”白浅问道。


“有要紧的是啊?”墨渊佯装轻松地问道。但他心里却很清楚,不会这样平静的。


果然。


“墨渊,我有一件事确实搞不懂,折颜明明批了我的假,却为什么突然要我回国?”白浅皱起了眉,美丽的脸上掠上一丝愁云。


“你们那么大的公司,业务那么多,突然有些事,折颜找你很自然的。”墨渊依旧轻松地说着,而后很温和地问道,“那么,你什么时候回去?买机票容易吗?”


“墨渊,我想说的不是这个!”白浅终于忍不住了,不自觉地提高了自己的声音。


“哦?”墨渊依旧努力地装作对这一切全无所知的样子。


“折颜不会无缘无故地叫我回去的。”白浅直直地看着墨渊的眼睛,说道,“他虽然说得滴水不漏,可我知道不是这样的。你说是不是?是不是你和他说了什么,然后让我走?”


墨渊无语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是的,是我想让你离开我。”话仿佛很简单,但却承担了千斤的沉重。一片很不自然的沉默,冰冷的空气更加显得压抑了。


墨渊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心里想地中海的天气,也是多变。


“你说话啊!是不是你让折颜叫我回去的?你到底是为什么?”白浅的眼睛依然没有离开墨渊。


墨渊叹了一声,凑近了白浅,一把搂住,柔声道:“十七,你看现在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一件件都那么离奇古怪的。我觉得肯定还会有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所以,不如你先离开我,回国暂时避一避。我忙完这里的工作,就回国去。也许,一切很快就会过去,很快就都好了呢。”


白浅轻轻推开了他的手:“墨渊,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什么?”墨渊只感到不安,低下头去,躲过了白浅颇为灼热的目光。他只觉得很不安,但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难道要留下她,让她面对危险么?


“你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甩开我?在你最需要帮忙的时候?你觉得我是什么人?你当我是什么人?”白浅说着,语速突然飞快了起来。她本来温柔,说话也轻,可此时却是越来越激动了。


“还有,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为什么还要假手折颜?你有多不相信我?”白浅说着,眼眶中竟然有些湿润了。


“我,我……”墨渊竟然哑然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你,你……”墨渊仿佛只能说出这些断断续续的词。居然串不成句子了。他明明嘴不笨的。莫说平日,即便在演唱会上对着成千上万的歌迷,他也没有胆怯过。只是今天,面对着他最爱的这个人,他却无话可说。


风越来越冷了。好像有什么灌入。他,浑身冰凉。


把手伸出去,轻轻握住了白浅的手,结结巴巴地说:“十七,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奇怪的事情,太多了。”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白浅僵硬的身体变得柔软,眼泪还在流着,无声地伏在了墨渊的肩头。


墨渊的心里也是一软,甚至想伸出手,抚摸她的手背,还有头发,但是最后,却不得不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牙,而后把手抽走。


“你!”白浅惊异地看着他。


墨渊保持着石雕一般的姿势。这个时候,他不是米开朗琪罗的大卫,他没那么美。他就是一堆石块,僵硬,冰冷。他突然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所以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眼睛里也全无任何的神色。


白浅瑟缩了一下,而后顿了顿,再然后向后退了去。眼泪在风里好像已经干了。她定定地看着墨渊,说道:“好吧,你既然这么想让我走,那我就走吧。不碍你的眼了!”


看着白浅的背影,墨渊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只觉得堵得慌。她怨了他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就可以离开他。买机票,回国。离开危险。


“歪,你怎么把她给气跑了?”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墨渊回头,见到了东华。


墨渊没有回答,径直走到拍摄mv的地方,开始了下一段拍摄。东华站在原地,耸了耸肩。面上是不置可否的表情。


好像这里已经没有他什么事情,所以他走出了斗兽场,在罗马古城里转了一圈,才回到了酒店。


悠闲地洗过了澡,在手机上看到墨渊打来了电话。拨了回去,只听到墨渊急急的声音:“东华,白浅失踪了。”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08 22:07:00 +0800 CST  
13

墨渊的酒店房间里,东华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待了多久。反正自打接到了墨渊的电话,便立即赶了过来。

而且他也说不好自己在这沙发里坐了多长的时间。窗外早已经黑了天,因为下着雨,所以无星也无月。

而墨渊也不知道自己就这样对着窗户站了多久。压抑地屏住了呼吸,有那么一瞬,极害怕自己稍强的呼吸声,会盖住了从手机或者酒店座机里发出的铃声。而电话很可能是从警局打来的,那铃声预告着白浅的下落。

墨渊结束拍摄后,以为白浅不过和自己呕了气,一个人回酒店去了。而在酒店没见到她的踪影,他也没太担心,以为她不过是去外边逛逛,消消气而已。

直到过了晚饭的时间还是看不见她,而窗外下起了纷飞的雨,墨渊这才担起了心,给白真和东华分别打了电话,而后便报了警。

墨渊本以为罗马的雨也和伦敦的一样,由一片乌云带过来,而后便很快地消散了。只可惜不是,这雨连绵不绝,淅淅沥沥地打在户外的街道上,也打在酒店的窗棱上,更是打在了他自己的心头。

十七,你到底会在哪里?

“墨渊,你饿不饿?”东华坐在沙发里不得不出了声。

墨渊却依旧站在窗前,既没有动,也没有发一声。他当然没有吃晚饭,但是无论肚子里还是身上,皆是全无感觉,再一次变成了一座石雕。

东华忍不住叹了口气,拨下了一通电话。过了一会儿,便听到了门铃声。

墨渊一惊,人终于动了,离开了窗边。瞬间从房间这头跨到另一头,居然抢在东华前面打开了酒店的房门。

送披萨的孩子的那张脸,让他愣了一下,顿时便失了神。失望的情绪难掩,立在门口,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东华礼貌地笑笑,接过披萨,付了钱。转身隔着装着披萨的纸盒嗅了嗅,故意在墨渊的面前深深地呼吸,做出很夸张的模样来赞道:“意大利的披萨,就是香啊!”

披萨摆在了桌子上。香气四溢。厚厚的面粉香,异域的调料香,还有那浓浓的芝士香气,在不大的房间里飘荡着。

东华毫不客气地拿起刀叉,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居然连头也没有抬。墨渊则坐在他的对面,愣愣地望着东华,仿佛这样看着,就能够吃饱一样。

墨渊无声地轻叹。房间里处处都是她的痕迹。脑子里面也是满满的。不久前白浅就坐在自己的对面,那样满足地吃着披萨,浓浓的芝士正是她的最爱。尤其喜欢挑起一块,看着那黄嫩的芝士在空中画出的那道诱人的吐着丝的黄线。眼睛里是再明显不过的满足感。

心就好像碎成了一片又一片,无论如何也拼接不全。

“说说,你们到底是如何吵起来的。”东华吃下去大半张披萨,仿佛已经饱了,悠闲地抽出一张纸巾,抹了抹嘴。而后很随意地问着,就好像在打听一件有趣的八卦。

不过对于东华来讲,折颜的这个弟弟倒确实勾起了他不小的兴趣。他和墨渊早就认识,最初便是从折颜的嘴里。他说这个弟弟实在让人头痛得紧,脾气倔而且认死理。也说了墨渊同他父亲各种的不对付。这一切的事情都勾起了他的好奇。

真见到墨渊,却让东华也吃了一惊。心目中那不懂事的逆子形象被冲淡了许多。居然宝相庄严的一幅模样,稍有些不近人情。但骨子里那份执着和傲气,却同他的父亲很像。

他甚至觉得很好笑,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居然能吵得天翻地覆,也算是奇迹了。

而今天,他却看见了另外的一个墨渊。和平时的完全不同。因为女朋友失踪,居然失魂落魄到这种地步。他在心里觉得好笑。英雄难过美人关,千古一来,什么都变了,唯有这句话未变,是绝对的真理。

“说说吧,你们俩到底因为什么吵的架。刚才在斗兽场里,你是怎么成功地把她给气跑了的?”东华斜过来眼睛问道。

墨渊看了看他,再又垂下眼来说道:“这些天来发生了一次次的事情。我还被莫名其妙地跟踪了。我想不定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想赶快把她送走,让她回国去,就躲开这一切了。”

“你是说,你假装和她吵架,好让她远离你?”东华又追问了一句。

墨渊点了点头。

“你真够有创意的。”东华笑了。

墨渊却突然使出全力,向着座椅的扶手狠狠锤了去:“我就是一个笨蛋!”

东华并没有被他的这个举动惊住,只是挑了挑眉毛,看着他在爆发着情绪。

“我就不该放她一个人走。我已经知道有人盯梢跟踪,我为什么还会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走掉,还假装置之不理!”

墨渊的心底一阵一阵发着凉。

“你今天晚上是不打算睡觉了吗?”东华又插了句嘴,问着很无关的话。

墨渊忍不住向那张大床上看去。床铺已经被收拾过,昨天睡过的皱褶无存,但却似乎仍然保持着她的余温,还有她身上的淡淡桃花的味道。那发丝拂过脸上的感觉,依然那样的清晰。

那个时候,他被噩梦惊醒,她靠在自己的肩头,用她的温存抚慰着他的心。而他呢,又是怎样待她的?

他顿了顿,别过了脸去。

屋外的雨还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窗外依旧没有半分的夜色,只是黑漆漆的一片。酒店的房间里暖暖的,可心里却如同在冰水里滚过一样,彻骨的凉。

这个雨夜,她会在哪里,又过得好不好呢?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09 21:18:00 +0800 CST  
14


眼前终于出现了亮光,一直蒙着的眼罩终于被摘了下来。光线算不上亮,但也可以让白浅因刺目而又很快地闭上了眼睛。


等她慢慢适应了屋内光线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到了一座被废弃的仓库。仓库里没有窗户,四处落满了灰尘。从门缝里射进来阴冷的风,即便身上的羽绒服也太轻薄,抵不住冷风如此直接的灌入。


“墨渊,墨渊,你在哪儿呢?”她叫着。身上动了动,才发现自己被牢牢绑在了椅子上。


“你好。”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


随着这一声,她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心里忍不住一紧。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那张看似很平常的脸,只需看上去一眼便会令人毛骨悚然。那双眼睛里的冷厉,就仿佛来自地狱里一般。白而薄的嘴唇上写着再明白不过的尖刻、奚落和残忍。


“你要做什么?你怎么能随便绑架人?我要报警!”白浅慌乱地说道。她知道自己发出的恐吓是那样苍白无力,远不足以阻止他接下来要做的任何事。


“白小姐,你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那个人显然看出了她的恐慌,搬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话虽说得客气,但眼里分明是面对着被剥夺了反抗力的猎物的神情。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一直追踪我们,进我们房间偷东西的人是不是就是你?”白浅的思维突然清晰了起来。


“你必须乖乖地和我们配合。”那人不置可否地说道。


“配合?怎么配合?”白浅淡淡地笑了笑,她并不想被这个人吓住。


“你别紧张。”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要做得很简单。按我要求的就好。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说,你到底是谁?!”白浅问道。


那人不理睬她,从桌上拿出来一个铁盒。他动作不紧不慢,就好像对待一只已经到手的猎物,并不想一口吞下去,而是想慢慢地折磨。


白浅见到盒子里面装着一筒针管。“你,你这是要做什么?!”莫名的恐惧笼罩住了她。


“给你催眠,让你回忆些我们需要的东西。”


“什么?我又能知道什么?!”白浅惊讶了。


那人阴沉着脸,解开了她手臂上的绑绳。白浅惊惧地看着他把自己的左手按在了桌子上。


“你别动,马上就好。”那人说着,脸上的表情却仿佛地狱一般,看着就充满了惊恐。


他一面按住白浅,一面回过头去将注射的液体按进了针管里,白浅悄悄拔下了头上别着的发卡。


衣袖被挽了起来,露出的手臂与空气陡然接触,阴冷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哆嗦。而就在这个时候,细长的针尖已经扎入了血管里。那个人的动作快速而又准确。


双手再一次被绑了起来。针剂的药效在身体里弥漫着,深入了每一寸毛孔。她感到眩晕,缓缓闭上了眼睛。


眼前慢慢出现了景物。她看到了一扇大门,和圣彼得大教堂里的青铜华盖有些相似。而后,她见到了一座大山。她突然想起来墨渊也曾梦到过这个地方。难道说,自己和他在前世也曾有过交集吗?


“说,你看到了什么?”那个人的声音在耳边响着,仿佛穿越了一个时空,从现代一下子便进入了远古。


白浅一时说不好自己见到了什么。眼前的景物非常模糊。而她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个古人,非常奇怪地穿着男装,欢快而雀跃地跑着,身后是满坡的桃花,粉红一片。她只知道自己是快乐的。


“桃花,我见到了桃花。”她身不由己地说着。她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思想和活动已经完全在药物的控制中,由不得她了。


“说,封印东皇钟的方法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那个人在厉声地说着,似乎是在诱导着她,更是在逼问她。


东皇钟?东皇钟又是什么?她从未听说过,可为什么又会莫名的熟悉?我的前世到底是谁?和这钟又有什么关系?而这个人,这么大费周章地追到罗马,就是冲着东皇钟来的吗?


无数个问题在白浅的脑海里萦绕着。她只觉得眩晕。原来这就是被催眠的感觉。她不时地用发卡扎着自己的手,刺激着自己的神经,努力保持着清醒。


不管因为什么,这个人定然不是好人,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她的视野再一次清晰了起来。她见到了一条河,一条宽大的河,水声滔天。她还看到大河的上空悬着一口大钟。这就是东皇钟吗?她在心里问道。


她发现自己竟然可以毫不费力地飞到空中。难倒,我在前世是个神仙吗?还没明白过来,便听到了钟里发出了声音:“白浅,你居然一个人来了!真是有胆量啊!”


“你见到东皇钟了吗?你记起来封印它的方法了吗?赶快告诉我!”那个人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响着,声音里充满了急切。


“不,我不能让他得逞。他如果知道了封印东皇钟的方法,肯定要去害人的。”白浅不断地用发卡的尖端扎着自己,用刺痛来唤醒着自己被催眠了的神经。


她发现自己在空中舞动着身体,面对着那充满怒火的大钟,还有封在钟里的那个人。她知道里面的那个人叫作擎苍。而且,她好像真的知道如何把他永远封在这座大钟里。这是一个人教给她的。


她向着那口大钟飞了过去,义无反顾地飞了过去。她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是她却无怨无悔。那便是她的使命。而她这样做只是为了一个人。


那个人又是谁呢?为什么一想到他,心里就是火热的?


谁,是她在那一世里最重要的人?


谁,是她最想要保护的?


那个珍贵的名字,藏在心底,呼之欲出。


是谁?会是谁?


是谁会让她如此的飞蛾扑火,即便化为灰烬也在所不惜呢?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10 21:03:00 +0800 CST  
15

墨渊一夜无眠。他对时间已然失去了概念,分分秒秒都在撕扯着他的心。这个夜对他来讲太长了,长得难忍。

东华倒是睡了去,但他也没有占了那张大床,只斜斜地歪靠在沙发里,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视野里只有房间里的灯光把墨渊立在窗前的影子拉得很长。

突然,墨渊的手机响了,是白真打来的电话。墨渊顿了一下,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情绪。他猜到这电话可能意味着什么。一颗心仿佛在油里炸着似的,嘶嘶啦啦的滚着。

“墨渊,白浅有消息了。”白真在电话的那头说道,“警方接到报告,有人见到个中国姑娘被绑到一间废弃的仓库里。”

“真的?!”墨渊全部的神经在瞬间苏醒。

“是。警察已经赶过去了。他们刚刚通知了我,让我再通知你一声。”

东华也在这时睁开了惺忪的睡眼,问道:“白浅有下落了?”

“是,据说是在一个废弃的车库里头。”墨渊说道,“好像是被绑架了。”说到这半句的时候,他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走吧。”东华说道,把自己的外衣撩了撩。墨渊在他衣服的内兜里见到了一把手枪。

“有备无患。”东华淡淡地解释着。墨渊却在心里很感激他。原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在酒店里待了一晚,就为了帮他。看来,东华的内心远比他的外表热乎,而且还很细致周到。

其实,墨渊对意大利的警察没有抱太高的期望。他实在无法相信那拖着垮垮意大利腔英语,连警帽也没有戴,敞着风系扣,衣服穿得歪歪斜斜的警官真能做什么事。但是看来,人不可貌相。他们的效率居然这样高。或者说,他们运气确实挺好。

两个人赶到仓库外面的时候,警察已经把那仓库团团围住了。仓库里没有窗户,里边的情况一无所知,警察因此并没敢贸然闯入,只是对着仓库里叽里咕噜地喊了一通话,但始终无人应答。

墨渊站在一边,只把自己的拳头握紧。他的英语很好,但却没有去催促警察做什么。手掌已经被捏出一个又一个深深的印记,而他已经失去了痛感。当警察终于决定强行开门时,墨渊的心再一次被煎熬了。恨不得门很快便被打开,又恨不得门永远都打不开。

下了一夜的雨,到这时终于停了。仓库在罗马的郊区,雨后的空气湿润却又冰冷。而他的心好像也冻在了里面,冷成一片。

门终于被打开了。墨渊一步迈入。东华伸手一拉,想要拉住他,却竟然迟了一步。他没想到墨渊的动作竟然会有那么快,快得胜过了训练有素的警察。仓库里会不会有埋伏,又会不会有危险,他全然没有去管。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而这样疯狂的墨渊,让东华也感到惊讶。

好在,他见到了白浅,活着的白浅。她被绑在椅子上,墨渊一把将她揽入了怀,又稳又小心,仿佛手里捧着珍宝,稍重地一碰便就没了。

“十七……”

白浅不知是睡着还是昏着,闭紧了眼睛,连气息也微弱不堪。

墨渊一边唤着她,一边小心地挪开塞在她嘴里的布条。一个女警蹲在那把椅子后面,解开绑着白浅的绳索。

墨渊却是怔怔地立了半天,顿了顿,竟不敢伸手去抚摸那张苍白而又憔悴的脸。

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仿佛千年万年。

东华和白真一前一后地走进仓库,站在了墨渊的后面。两个人却又都停住了脚步,并不想去打扰眼前的这两个人。

墨渊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了,眼里只有白浅。望着昏昏沉沉的她,眼里的自责和爱怜满溢着。

医生轻轻走到了他的身边,和他说了几句话,告诉他让他离开些,他们要把白浅抬上担架,送到救护车上去。他也视若不见,只是抱着白浅,紧紧地抱着她,谁也不给,只是一声接着一声低低地唤着,“十七,十七⋯⋯”。唤到后来,渐渐变成了低泣。

东华走过来按住了他起伏着的肩,说道:“她暂时不会醒的。先把她抬到医院去吧。让她睡着,睡醒了再说。”

墨渊却没有动,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他已经陷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中。

东华一声轻叹,之后慢慢地说了一句他极少能说出来的话:“你别这样唤,我听着⋯⋯听着心里难受。”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12 20:10:00 +0800 CST  
今天无文,别等我了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13 19:30:00 +0800 CST  
今天也没有文啊,别等了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14 18:20:00 +0800 CST  
16

白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眼前一片白色。而后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那浓浓的消毒水味道,让她不是地咳了咳。

脑子却也在此刻清醒。向四周环顾着,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手上插着输液的滴管,身边还有说不上名字的仪器。怎么?我是被那个黑衣人转到医院里,还是被警察救了,而后被送到了医院?

冥冥中,她更觉得自己是被救到了医院。可是,前一天的梦境还在她的脑子里萦绕着,而眼前如此先进的现代病房,让她很恍惚地觉得,自己是不是由远古又穿越了回来。

“你醒了?”正迷糊着,却听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那仿佛就是发自她心底的声音,熟悉得无比融暖。她努力地睁大眼睛,而后便见到了墨渊。

墨渊在她身边坐下,安静地看着她,眼里的神色复杂至极。

“我是被救了么?”她低低问道。

“嗯。”墨渊答着,伸手覆上了她插着滴管的手。那纤细的手,握在掌心,爱怜夹杂着心疼,反反复复地轻轻揉搓。

而如今,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只怕稍一松开,她便会像烟一般溜走。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低低地说。

而她嘴角轻扬,露出来一个微笑,仿佛阳光穿透了雨雾,再又流泻进心灵。而温暖了的,却是两个人的心。

“口渴吗?想喝水吗?”墨渊低着语声又问。

“嗯。”白浅点了点头,格外珍惜着一向坚硬的墨渊在此时难得一见的温柔。

不一会儿,墨渊握着水杯再次坐到了床边。因为要喂水的缘故,人也比刚才靠得更近了些。她避开水杯,也不做声,缓缓把脸侧过去,将半边脸颊贴在墨渊的胸前。

病房里很温暖,雨也停了。白浅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而墨渊则穿了件套头的毛衣。两个人的衣服刚好都不厚,也刚好可以听到彼此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砰砰的声音让人心安,昨日那可怕的记忆也可以一起驱散掉。

白浅的被子里暖暖的,满满的是她的体温。墨渊斜斜地倚在床边,手伸进去,隔着病号服贴住白浅纤细的腰身,一股暖意从掌心直沿着往上游走,直把笑容变得更深。

温温的杯口抵在唇边,有些苍白和干裂的唇,覆在杯缘,一点一点轻轻地吮吸着。

墨渊怔了怔,一缩手,把水杯移了开。

“怎么?”白浅惊讶地问着,不想嘴边犹挂着一滴水珠,欲坠不坠,水晶晶的闪着诱人的光。

“十七⋯⋯”墨渊忽然低低叫了一声。

半抱着怀里的人,所有的感觉那样的真实可触。滚热的什么,在心里头蔓延着,想制住,却又很难。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蠢,竟然想要把她推开?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的安全?

白浅就这样被他抱着,感觉到他身体轻微地动着。而后见到他灼灼的眼神,竟然在瞬间便红了脸。

时间,在病房里突然止住了。刚一低头,墨渊已经靠近,舌头在嘴角上一舔,先把那嘴边的仙露卷进。

只是轻轻被舌头碰了碰唇角,就被撩到了。心里最软的那一处痒得紧,身上不自觉地一阵轻颤,微微扬起了头,顺着那舌尖,迎了上去。

说不上是激动还是情动,浑身都颤着,黑玉般的眼睛里水波漾了漾,但却点燃了对面的那个人。

墨渊只觉得心里仿佛藏了一团火,突然便窜了上来,把全身都点燃,烧得五脏六腑,热得难耐。

把白浅搂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的耳垂,再由下巴滑落到锁骨。自自然然,细细密密,轻轻巧巧。

“以后,不管再遇到什么事,都不许离开我。”她在耳边低低地说道。

“好。”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15 21:08:00 +0800 CST  
这两天在外头出差呢。所以更文不定时了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17 16:59:00 +0800 CST  
楼上各位都谢谢你们啊。我也想你们,一并在这里都谢了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21 10:38:00 +0800 CST  
17

白浅在医院里待了两天,身体便已经完全康复了。墨渊在这两天里时时刻刻都陪在了她的身边,耐心而又细致地照顾着她。

再次回到酒店的房间,和青丘那间租住的一居室有点像,也算是他们两人在罗马的家了。看着窗外暖暖的艳阳,白浅心头的阴云却没有完全化去。

“墨渊,你不会,还想让我走吧?”白浅抬起头来问道。

墨渊正在很专心地泡茶,听到她问话,便转过头来,眼里含糊了一下,而后坚决地摇了摇头道:“无论再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白浅放心地笑着,接过墨渊递过来的热茶。

伯爵茶橘子味道的幽香缥缈在酒店房间里的空气中,白浅在心里笑着。这是墨渊最喜欢的红茶,也是带着他的特质的家的味道。

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谁?”墨渊皱了皱眉,开门一看,门口立着东华高大的身影。

东华径直走进了酒店的房间里,对白浅简单打了招呼,便问墨渊:“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想带着白浅一起回国去吗?”

墨渊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在这里的录音工作还没有完成。现在又耽搁了两天,我想把歌录完再走。”说完转头看了看白浅,眼里柔柔的,却又是坚决的。

对于墨渊的决定,东华并不感到奇怪,墨渊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就服输的人,所以又问:“你不觉得奇怪吗?所有的这一切?”

“是很奇怪。我也想不明白。我一个唱歌的,怎么会惹上这样的麻烦呢?而且很明显,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就是冲着我来的。”墨渊说着,拉住了白浅的手。

“可为什么他会把我抓走呢?而且还给我催了眠,让我回忆前世的情景。而我在梦境里还看到了你。”白浅开口问道。

“催眠?他给你催眠了?”东华听出了什么,问道。

“是的。可是梦得迷迷糊糊的。那个黑衣人逼着我说出和什么钟有关的事。”白浅一边想一边说道,“我也不是很明白。”

“钟?你也梦到了钟了吗?”东华眼里一亮。

白浅点了点头。

“其实,我倒是也有一点点的线索。”东华转向了墨渊说道,“我之所以跑到罗马来,其实和你有关系。我是一名心理医生,所以有时候也会用催眠的方法来治疗一些病人。不久前我治疗了一个我的同行,他也是一个心理医生,而后我就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我以为自己被反催眠了。在梦里我见到自己变成了古人,还梦到了凤九。”他说到这里,突然很奇怪地顿了顿,而后又继续说道,“我还梦到了你和墨渊。那梦里也有一口大钟。我觉得这个梦可能在预示着什么,所以就跑来罗马找你们。刚好遇上这些怪事。”

“原来是这样!”白浅恍然大悟地说道。

墨渊再度点了点头。原来东华真是来特地帮他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从源头找起吧。”东华提议道。

“什么源头?”

“就是你丢了的那张乐谱。”

东华的话提醒了墨渊,让他陷入了思索。

“那张乐谱来得很巧。当时刚好做了一个梦,而后便很顺利地把那首歌写出来了。”

“那你把那谱子写出来看看!”白浅提议道。

墨渊拿起了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努力按照原来的记忆,把乐谱重新又写了一遍。

“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么?”白浅左右端详着,却看不出所以然。

墨渊没用五线谱,而是用简谱写了出来。他觉得有些滑稽,这些简单的音符又如何能够推断出它们和前世的记忆有关,这也太离谱了吧?但是,为什么那个黑衣人只把这个乐谱拿走了呢?

东华在这时也凑了过来,盯着墨渊问道:“只有谱子,没有歌词吗?”

“我还没来得及写歌词呢。”

东华拧眉思索着。对于音乐他一窍不通,实在看不出其中的门道。难道,这里暗藏着古代的某种密码?又藏了什么样的密码?而那个黑衣人又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墨渊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好像,看出来了什么。”白浅在这个时候突然说道。

“什么?”

白浅指着乐谱说道,“你们发现没有?这谱子里有很多重复的地方。”

她转过头来,对凑到近前的墨渊和东华说道:“你们看这里,还有这里。这段乐句在这里出现过,可过了两个小节,就又出现了一次。一模一样。还有这个,在三小节之后,也出现了。”

“哦,是吗?我还没有注意到呢。”墨渊不得不对白浅的观察功夫很是佩服。

“是吧?这些重复的乐句真有不少呢。”

“可是,在歌曲里加入适当的重复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经常会这样做。”墨渊想到了什么,又说。

“不一样,这谱子里重复的乐句实在太多了。而且很近的几小节就会有一次重复,就好像特意安排好的一样。”

“我确实没有这样安排。”墨渊说道。虽然回旋曲式会有这样不断的重复,比如用在进行曲里,以表示庄严感和仪式感。但他写的是首情歌,完全没必要这样做。那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重复乐句呢?

他拿起乐谱来仔细地瞧着,想要找出些线索,白浅却提起荧光笔,一把抢走了乐谱:“还是我来吧。我把重复的地方都标出来,然后再仔细地研究一下,看看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好!”墨渊赞同地点了点头。

一首歌的谱子并不太长,所以重复的乐句很快便被用黄色的荧光笔标记了出来。

“竟然是对仗的!”这回就连对音乐全无概念的东华也叫出了声来。

“对仗的?”墨渊垂下了眼眉。果然,每两个重复的乐句,音符的数量完全一样,非常的工整。不仅如此,就连音韵上也是呼应和对仗的。

白浅却喃喃自语道:“嗯,从表面看上去,就好像一首用音符写出来的诗。”

一首诗?墨渊凑过头去,看着面前一串串黄色的音符,整齐地排列着,又极其工整地对仗着,就真好像一首格律严谨的诗歌。

有什么在他脑中突然一闪。是什么?他努力地去捕捉着那一闪而过的念头。

“英雄双韵体!”他终于叫出了声。

“这是什么?”东华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

“这是英诗的一种体裁。”墨渊解释道。

“英诗?你确定吗?”东华说道,“你如果仅仅从对仗的角度就判定那是英诗的话,可有点唐突。我们的古诗也是对仗的。还有对联。”

“不一样,音韵不同的。”墨渊断然说道,“英诗中的英雄双韵体一般采用十音步的结构,和中国的古诗不同。你们看看这些重复的乐句,再数一数其中的音符,刚好都是十个!而且两两对仗。这不就是英雄双韵体吗?!”墨渊的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兴奋。

“那么,这又意味着什么呢?”白浅依旧不解地问道。

“英雄双韵体是由乔叟开创的,然而真正将它推上高峰的人是德莱顿。而德莱顿的代表作,是他翻译的《埃涅阿斯记》。”墨渊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也明白了!”白浅也豁然开朗地叫道,“写下《埃涅阿斯纪》的,正是古罗马的大诗人维吉尔!而我们刚好在罗马!”

竟然有这样的巧合!原来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在指引着他们,也在暗示着他们,让他们开启某种隐藏许久的秘密。而现在,这个秘密竟然近在咫尺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东华又问道。

“去找一个经典版本的《埃涅阿斯记》来查查,看看和这些音符有什么互相对应的地方。”墨渊笑了。终于掌握一点线索了。就好像一直处于黑暗之中的人,终于见到了一线曙光。他的心在雀跃着。

“可是,到哪里去找书呢?”白浅问道。

墨渊的笑容更深了,“我们刚巧在罗马。这里有一座世界罕有的藏书宝藏,那就是梵蒂冈图书馆。”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22 18:43:00 +0800 CST  
18

梵蒂冈图书馆是全世界享有盛名的一座图书馆,大概有两百万册的藏书,而最让这座图书馆出名的,是图书馆里藏有其他地方都找不到的珍品,比如阿里士多德、但丁和维吉尔著作的各种早期印本,米开朗基罗的作品草图和信件;意大利诗人彼特拉奇的自传作品。波提切利为但丁《神曲》绘的插图也藏在这座图书馆里,甚至还有亨利八世曾经写给安妮·波林的情书。

墨渊步履矫健地踏入了图书馆的大门,而白浅则跟在他的身后,与他一前一后地走着。

“能告诉我要去找什么吗?”白浅问道。

“我们去找一找维吉尔《埃涅阿斯纪》的各个版本,包括拉丁文本,还有后来德莱顿的英译本,也许能发现某种联系。”

“什么联系呢?”

墨白加快了脚步。“某种神秘的联系。在拉丁文和英文之间,也许能够和那乐谱形成某种对应的关系。这样我们就可以知道乐谱里那些奇妙而又古怪的音符到底代表着什么了。”

白浅环视着图书馆走廊里的巨大空间,那布满穹顶的油画,虽然不如米开朗基罗的《创世记》那样震撼,但也是无比的可观。

墨渊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纵深的图书馆里。在灯光明亮的空间里,他朝最近的一个书架走了过去,侧头看着每一个书架的一头那闪着红光的指示标签。在所有的图书馆里,这些标签都表明了那一排书的内容。

白浅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一个个的题标。虽然白浅懂英文,但却远不如墨渊,而且她对拉丁文一窍不通。那些标牌只让她更加的茫然。她越来越不能够确定,是否真的可以像墨渊说的那样,从《埃涅阿斯纪》里找到乐谱中所隐藏着的秘密。

图书馆并不像墨渊想的那么直观,花了不少时间才找到《阿涅阿斯纪》的早期印本。

白浅把书拿在手上,对照着乐谱,左左右右,来来回回反复地翻看着。

“真巧,在这里竟然遇到了你们。”突然有人用中文向她打招呼,白浅赶快从书里抬起了头。

她看见了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科林抱着一本书,站在了她的面前。

“科林医生!”她叫了一声,而后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大,打扰了图书馆里近乎于无声的沉静,赶紧吐了吐舌头,再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好久不见了。”

科林笑笑地在她对面坐下,小声说道:“是啊,所以才说真巧呢。墨渊呢?他也在吗?”

白浅笑笑地指了指抱着德莱顿译本走过来的墨渊。

墨渊在此时也见到了科林,和他打了招呼便坐了下来。

“你们,对维吉尔感兴趣?”科林看了看他们两个人手里的书,问道。

“是啊。”白浅答道。

“上回给你的药,吃了以后有效果吗?”

墨渊摇了摇头。

“那对不起啊。”科林的眼神里带着略略的歉意。

“没什么,医生也不能包治百病啊。”白浅很客气地安慰着他。而后便又低下头去看着书稿和乐谱。

科林坐在他们的对面,专心读着手里的书,很安静地默不作声,但却始终没有走开。

白浅翻开了《埃涅阿斯纪》,书页里满满是圈圈画画的小字,全然看不懂。而德莱顿的译本,虽然看得出是对联式的英雄双韵体,但和拉丁文本还有乐谱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却真是看不透了。

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怎么了?”科林在对面扬了扬眉毛。

“我们在研究那张被盗的乐谱呢。”白浅说道,“我们发现那张乐谱和英雄双韵体很相似,可却看不出来其中的门道。”

“让我来看看。”科林拿过乐谱,看了看《阿涅阿斯纪》的拉丁文本,过了一会儿便皱起了眉头,把乐谱和书册又还给了墨白两个人,继续看着他自己手里的书,再不去打搅他们两个人。

直到看着墨白两个人垂头丧气地走了,科林这才站起了身。

走在罗马的阳光里,科林的心里却没有那样的温暖而坦然。让白浅被警察救走是他们意外失手,没想到绑架的时候竟然被别人看见了。他们从墨渊那里盗走了乐谱,知道那里边有着上古的密码,却一直没有解开其中的秘密,更无法找到解除擎苍封印的方法。

看来,这一世的墨渊和白浅也无法破解出乐谱里的秘密了。而那个古老的秘密只存在于墨渊一个人的头脑中,在他一个人的记忆里。

科林轻轻地叹了一声,深蓝色的眼眸看进了视野的深处:擎苍,你是那样的生气勃勃,那样的具有野心又渴望自由。被封在那座可恶的东皇钟里,你会是多么的痛苦,我完全能够想见。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开钟的方法。请你等一等,再给我一些时间。现在能够救你的人,只有我了。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27 21:05:00 +0800 CST  
19

墨白回到酒店后不久,东华便赶到了。

“有什么进展吗?”东华一进门便问道。

墨渊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

“那些拉丁文字真不好认,德莱顿的英文译本虽然是英雄双韵体,但也找不出和乐谱的联系来。所以我们只好回来了。”白浅在一旁说道。

东华再又扬了扬眉。

“那现在怎么办?”墨渊察觉到东华似乎对他们的一无所获已经有了预感,而他似乎也有了另外的准备。

“这样,”东华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进了衣服的口袋里面,好像在掏着什么。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墨渊问。

“催眠。”东华笑了,“你们别忘了我是一个心理医生的事。我可以通过催眠来唤醒你们前世的记忆。”东华说话的时候,特意把“你们”两个字加重了不少,还特意向白浅看了看。

“我们?”白浅问道。

“是。你们。”东华解释道,“那个黑衣人既然抓走了你,还给你催眠,那么他肯定是想从你前世的记忆里获取些什么,所以说你的梦境也很有重要。你们两个人将要一起被催眠。”

东华说到这里顿了顿,对于墨白表现出的惊讶很不意外,又接着说道:“梦直接反映了梦主人最基本的情绪、思想和现实的处境,而更深层次的梦境可以唤起你们对前世的回忆。不过这一次的催眠比较凶险,要把你们两个人的梦境串连在一起,从白浅的梦境开始,再进入到墨渊的梦境里去。我们要在黑衣人之前知道他们到底要找什么,还有那个东皇钟里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好,我们配合你。”墨渊沉吟了半晌后说道。目前的状况已经让他别无选择了。

东华再又露出标志性的轻松笑容,让墨白并排坐下,手拉着手,以便在催眠时可以同时入梦。为两个人注射了催眠的针剂后,他掏出了一块怀表。

对于催眠能否成功,东华其实并无把握。这还是他第一次为两个人同时催眠,而且要从一个人的梦境进入到另一个人的梦境里去,不能不说是一项带有危险的挑战。但他也很清楚,墨白做着相似的梦,而他在被意外催眠后,也出现了关于东皇钟的梦,这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他必须帮助他们搞清楚。

***

世界轰然倒下。墨渊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大山。这是在他的梦境里曾经反复出现过的那座山。但他却感到奇怪。这是白浅的梦,是他们第一层的梦境,为什么也会有这样的一座山呢?

而这个时候,他发觉他们两个人都变成了古人。他正坐在山巅的书房里,弹着琴。这是一把很古老的琴,而他在弹着一首叫做“凤求凰”的古曲。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弹得如此纯熟。但他知道这是白浅的梦境,相当于是白浅所幻想出来的世界。原来,自己的前世在她心里是这个样子。

而在这时,门被轻轻地推开,洒进来满屋子的月光。她披着月光走了进来,竟然着了一身男装,白衣飘飘的模样,玲珑的眼眸,都是异常的好看。

“师父。”她在自己身旁站定,浅浅地笑了。柔柔的目光,让月亮和星辰黯然失色。

他心里一动,抬起了眼,凝望着她。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原来,在上一世,他们曾是师徒,就住在这座大山里。怪不得会出现如此相似的梦境。

只见她笑笑地看着他,说道:“徒儿最近总是睡不好,最喜欢听师父弹琴了。而师父这两天的曲子,都弹得极妙呢。”

双手在弦上弹拨,清幽的乐声源源不断地从指间流出,连墨渊都感到惊愕。他虽然精通摇滚,可这样的古曲,他这一生从未涉及过,真不知如何能弹得如此动听。这,就是她的记忆么?

低头再看白浅,她已然蜷在自己的脚边,心满意足地睡了去,宁静而又安然。枕着他的膝盖,枕着他的乐音,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轻盈地跳动着,美得让他想去吻。

他低下了头,轻轻吹动着她闭合着的眼帘。一下,两下,看着她低垂着的眼帘在自己的气息中轻轻地颤着。

原来,在上一世,他和她便是互相爱着的。

原来,在上一世,他和她便已经结下了这样难解的情愫。他是师父,她是徒弟。

她会在他的脚边睡去,而他则会安慰着她哄着她入眠。

这一切,原来早已是命中注定的。

忽而一阵迷蒙,他发现自己的睡意也在无意间兴起。于是歪头卧在了琴边,同白浅一起进入了下一重的梦境里。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30 19:25:00 +0800 CST  
我眼睛突然发炎了,真写不了啦。你们等等啊!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2-04 18:13:00 +0800 CST  
我没事啊,歇两天就好啦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2-04 20:20:00 +0800 CST  
20


天地轰然倒下。墨渊知道他们已经进入了第二层的梦境中。他也知道,这已经不再是白浅的梦境,而是自己的梦了。


而后,他见到了一条大河。对于这条大河,墨渊并不陌生,因为它已经反反复复地在之前的梦里出现过很多次了。


这时候的天与地仿佛碎裂了一般,波浪卷起了漫天大雪,仿佛要把一切都卷入它疯狂的波涛里。


墨渊向四周环顾着,却没有见到白浅的身影。她到哪里去了?他有些焦急地望着,找着,但是却依然没有看到白浅。


但是他却把自己看清楚了。此时的他一身盔甲,足蹬战靴,手里提着一把宝剑,挺立在空中。


“难道在上一世,我是个神仙?而且还是一个会使剑的神仙?”他在心里奇怪着,但却发现手脚很灵便,那把宝剑被他舞得自如生风。


“哈哈,墨渊,你果然追来了!”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而且墨渊竟然认得他,也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擎苍。


陡然间,擎苍拿出来一样东西,对着他大声地喊道:“墨渊,我知道此战败局已定,但你看这是什么?哈哈,想不到吧?这就是你造出来的东皇钟,我要用它毁天灭地,和所有人玉石俱焚!”


原来,这就是东皇钟,那个黑衣人要找的原来是这个。墨渊在此时恍然大悟。但他也同时发觉自己仿佛被什么逼迫着,或者说那就是他的使命一样,让他倒提着宝剑,朝那钟直冲了过去。


这是梦,这是梦。墨渊反复提醒着自己。而后, 他见到那钟身爆出血色一般艳红的光芒,直直地穿透了他。


在梦里,他并不觉得疼。然而耳边却突然听到了一声撕裂般的叫声:“师父!”


这,是白浅的声音。


他拼尽全力转过了头去。然后,他看到了她。看到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盔甲,站在大河的旁边,抬头看着他,那样的看着他。晶莹的目光之中,有不舍,有怜惜,有痛心,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他说不清。而他却被那钟,那火,那红色的光芒罩住了,动弹不得,什么也做不了,只有缓缓地说了一声:“等我。”


而后,天与地合到了一起。墨渊看着立在自己脚下的白浅。他想要去抱住她,也想要抓住她,但却好像什么也做不到了。
四周的一切,滔天的怒浪,凶猛的红光,还有那口叫做东皇钟的大钟狠狠朝他们砸了下来。


***


而后,墨渊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色的苍茫。他知道自己进入了第三重的梦境。而这一重的梦境只能用“离奇”来形容了。


因为他自己竟然变成了透明的,隐约的,飘渺的一缕仙气。


这是怎么回事?他完全搞不明白。而四周是一片光明,亮得晃眼。正因为太过明亮了,所以和一片黑暗也没有什么不同,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但他却似乎能够感受到什么。他感受到了她。她竟然来了,走向了他,而且磕磕绊绊的,还险些摔倒了。他想呼喊,告诉她我在这里呢,可却喊不出一个字来。他知道,这不过是个梦境,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好在,他还可以动。所以,他扑向了她,还差一点把她给绊倒了。


但是,他心头是何等的欢喜,终于又可以触碰到她了,又可以闻到她身上的桃花香。即便知道这是一个梦境,即便知道这不过是他前世的回忆,他也忍耐不住自己的欢喜。


他贪婪地附在她身上,紧紧地贴着她,把全身都迎了上去,忘情地在她手指尖流转,片刻也不愿放开她。


只恨梦里的自己太小了,只能覆上她小小的一根手指。但他依然用力亲吻着她。她手指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纹路。他在她的每一处流连忘返。


这时候,他只感到什么触到了他。他顿了顿。是她的唇,继而是她的吻。清凉,缓慢,却又无限温存。他感受着她。不再犹豫,他扑向了她的唇,围着她,吻着她。肆意,忘情,张狂。

他只觉得自己似乎是醉了,醉在这样的梦境里。


而后,眼前又陷入了一片苍茫。


***


再醒来的时候,眼前是很熟悉的房舍。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第一个梦里,又回到了那座山上。只是屋里没有琴了。


他端然稳坐在桌案旁,喝着茶。而她则站在自己的身侧,身上有桃花醉人的香。让他奇怪的是这梦里竟然还有折颜、白真、叠风和子阑。倘若不是他们都穿着古人的装束,墨渊就要怀疑自己已经从睡梦里醒来了。


只听到他们几个在很兴奋地说着话。只听子阑对着白浅说道:“十七如今这年岁,不用说婆家了,孩子怕已经好几个了吧。对了,何时让师兄们见见你的夫君。你这个容貌品行,也不知嫁到了怎样一个夫君。”


只见白浅略略羞涩地说道:“你别胡说。”


“你这小五,不是已经给你订了婚,要嫁给天君的太子夜华吗?”折颜站在一边,打趣地说道。


白浅羞涩地低下了头去。


墨渊听到这里,心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一歪,洒了半杯水出来。


原来在前世里,她虽然和自己是师徒,但最后却嫁给了另外的一个人。心里只觉得那痛得有些着紧。


一下子,便醒来了。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2-09 21:15:00 +0800 CST  
祝大家新年快乐!学习进步,工作顺利,多生宝宝!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8-01-01 10:29:00 +0800 CST  
虽然文一直没更吧,但是在这里给大家拜年啦!祝愿你们全都好好的!快快乐乐!爱你们!爱你们!么么哒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8-02-15 11:12:00 +0800 CST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8-03-02 16:55:00 +0800 CST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8-03-02 17:35:00 +0800 CST  

楼主:Gio33

字数:44267

发表时间:2017-10-23 04:5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8 14:11:22 +0800 CST

评论数:271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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