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渊浅】罗马假日

又是一篇现代文,和上一篇有一定的接续关系,讲的是他俩在罗马发生的事。悬疑文。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0-22 20:58:00 +0800 CST  
1


飞机很平安地抵达了罗马的达芬奇机场。此时正是初春,白浅这才意识到和墨渊正式认识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

三月底四月初的欧洲和国内一样,也是乍暖还寒。但机场里却很热。刚踏出机舱门,还未过海关,异域的香水味便充满了鼻腔。还有各种各样肤色的人,各种各样的语言,外加那浓郁的咖啡香。

他们说,意大利人生来便有种特权:可以穿着意大利产的皮鞋,吃着纯正的意大利餐,喝着意大利的咖啡。人间最好的一切,得到的却是那样轻易和自然。

走出门还是有些冷。墨渊赶快把轻型羽绒服套在了白浅的身上,而后才把手臂上搭着的外套给自己穿上,一边拉着白浅的手,一边打着手机,联系着前来迎接他们的司机。

白浅拉着墨渊的手,在停车场穿行着,却是十分的开心。上回和墨渊一起做的广告,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反响。也许是收录进青丘的街道,地铁,乃至枫夷山鸟鸣的背景音乐太得人心,更许是墨渊性感的歌声太撩人,总之一曲走红。作为demo刚刚试发到网络上,便在一夜之间收获了上万的点击率。

所以,墨渊的事业开始了第二个春天。出唱片的邀约不断,甚至有家公司慷慨出资请他去罗马采风录音,而折颜也特别批了白浅的假,允许她一同随行。所以便有了这样的一个半公半私的罗马假日。

墨渊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艳阳,想着此时若在伦敦,恐怕正值三月的风,四月的雨的季节。而欧洲大陆因远离海洋,受大陆气候的影响,还要再冷一些,哪里能享受到这地中海带来的南欧独有的三月艳阳?

想到这里他却突然看了看白浅,看着她精巧细致的那张脸,外加浅笑的模样,突然想起来莎翁那首著名的十四行诗:

“我可否把你比作一个夏日?

你比它更亮丽更柔细。”

他在心里笑了。是的,只要有她在,一年四季都是艳阳天。而她则胜过夏日的骄阳,带给他的只有更多。而自古文人多爱歌颂爱情的永恒,也都想尽办法将爱情存留下来。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一首十四行诗,想用诗歌将爱人的美貌永存。

墨渊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冲动,想要抛开罗马的录音日程,拉着白浅跑到西西里岛的某个海滩,在沙堆上写下两个人的名字,然后坐在热热的沙子上静待日落,就像两人曾一起见证过的普吉岛的黄昏。

“快看,快看!那是什么?!”白浅一路上像雀儿一样地欢叫着,打断了墨渊业已飞扬起来的思绪。他看着她,安静不语。他觉得这样就很好。有了她,罗马的一切在她的好奇和热情下再度鲜活了起来。而她就是他的灵感,他的光,他的热源。

“哈哈,原来罗马也有这么多的摩托车啊,就像青丘一样!”说到这里,她兴奋的脸上突然一顿。她又想到了那个风起的夜晚,在看到夜华和素锦在一起后的那个心碎的夜晚,她就是坐在他的摩托车的后座上,披着他的外衣,为自己取暖。

她拉了拉他的手。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是电光火石的一个瞬间。

“I’ve made it obvious

So finally Ill sing it, oh...Yeah

Ive crushed on you so long

Im not so good with words

And since you never notice

The way that we belong

Ill say it in a love song”

他轻轻地唱道。声音一改往日的低沉,显得温柔而缠绵。

她浅浅地笑着。可惜车里的空间不大,还有不大相熟的司机在场,所以只好把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她知道,这是Westlife的那首Obvious。墨渊本不喜流行乐,却对这首歌独有情种,时而会在家里配着钢琴弹唱。所以她就记住了这首歌。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可惜有件事她还不知道。他在心里想道:我也要为你写一首歌,把你写到这歌里面。不求你在歌里美貌永存,只想你我能够在最缠绵处流连,在最美丽处依恋,在心底将它唱上一遍又一遍。我不想让世界打扰这隐秘的思念,因为这是为你一个人写的歌,只有我一个人对你轻轻地诉说。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0-22 21:01:00 +0800 CST  
2

墨渊这次来罗马的行程并不紧密,唱片公司的人让他和白浅先倒一倒时差,然后再谈录歌的事情。而且还专门给他配了一辆车和司机,好让他们在工作的同时也在罗马玩一玩。

所以两人在第二天有一整天的休息时间。吃过酒店里的早餐,两人便决定出去逛一逛。

这里毕竟是罗马,曾经横跨三大洲的大帝国的最中心。而有趣的是,罗马帝国这样一个形式上的君主制国家,却成为欧洲共和制与民主制的基奠。

“我们今天去哪儿啊?”白浅坐在车里,看着与青丘截然不同的街景,问道。

墨渊却故作沉吟道:“嗯,这个地方,应该说不算是罗马,但去罗马的游客都不舍得错过它。”

“哦,这么神秘啊?”白浅叹了一声。墨渊却趁势把她搂入了自己的怀:“等到了你就知道了。你会喜欢的。”

白浅故意哼了一声,继续看着罗马的街景,只等着司机把他们带到墨渊设计好的目的地去。

刚一下车白浅便瞪大了眼睛,拉住墨渊的手,问道:“这,这是哪里?”

墨渊只眯着眼睛,笑笑地说出了三个字:“梵蒂冈。”

梵蒂冈确实不属于罗马,它是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只是被圈在了罗马的中央,又称“国中国”。同时也是全世界天主教的中心——以教皇为首的教廷的所在地,是世界六分之一人口的信仰中心。

墨渊拉着白浅的手,站在了圣彼得广场上,指着面前那一排半圆形的柱廊说道:“你看那些柱廊,他们是梵蒂冈的标志性建筑,也是大师贝尼尼的杰作。”

“啊!”白浅应了一声,看着那包围着圣彼得大教堂的柱廊,陷入了沉默。

墨渊却不语,只拉住了白浅,径直走入了阳光里:“你到这里再看看。”

白浅只感到有些眩晕。这些漂亮的大柱子竟然好像全部都对着自己一样。

“这柱廊有个焦点,所以说不止美观,也很科学和精准呢。”墨渊在一旁解释着。

白浅只觉得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不只柱廊,还有柱廊身后的大教堂,这里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充满了厚重的历史和故事,等待着她去探寻。

“这些椅子又是做什么的?好像要开演唱会一样。”白浅指着圣彼得大教堂前摆放的一排排椅子问道。

“嗯,好像是因为复活节快要到了。”

“那,会不会有大弥撒,教皇也会出来吗?”白浅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问道。她并不信教,但见到这样的场面也难免兴奋。

“嗯,应该是吧。”墨渊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白浅走进了人群。

仍然处在兴奋中的白浅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一条长龙的最后面。这条队伍好像排出来好几圈,队首根本就不知道在何方。白浅觉得真是想不到,这样的场面竟然也能在欧洲出现,不说走在欧洲的大街上根本见不到人吗?

“我们去梵蒂冈博物馆。”墨渊解释道,“排这样的长队也算是风俗了。”墨渊说到这里,又眯起眼睛来笑了:“When in Rome, do as the Romans do.”
是的,不过墨渊有一点说得不太对,在博物馆外面排队的,是全世界各地的游客,其中不只有罗马人。

“哦,我知道。那里有西斯廷礼拜堂,还有米开朗基罗画的《创世记》,好想去看看,长长见识!”白浅笑笑地说着,眼里闪着兴奋而雀跃的光。

墨渊很喜欢看到这样的白浅,他自己的心也因此轻快了许多。只是在墨渊头脑里浮现的不是《创世记》这幅大画,而是当初米开朗基罗如何与尤里乌斯二世在台架上下的对骂。他仿佛见到了台架上立着年轻的画家,一手拿着画笔,一边做着他旷世杰作,一边与台架下同样气盛的教皇吵着架。

他真的在心里笑了,这简直像极了他和自己的父亲。同样的暴躁,同样的固执,也同样对自己所坚持的东西怀着极大的热情。好在,那样的局面终于结束了。而且结束得那样简单。爱情原来可以融化一切。

他忍不住看向了白浅。此时刚好有一道光,恍惚中,他感到白浅身上的光晕。而白浅却顾及不到他。因为她是真的被《创世记》所震撼了。

还未走进西斯廷礼拜堂,她便见到了这幅名画。准确说,是整整一屋子的画。确实,米开朗基罗的风格素来恢宏,而这幅创世记又最是他恢宏的代表之作。按平面计算,九幅图的总画面达到480平方米,满满地占据了礼拜堂的屋顶和墙壁。

白浅不得不仰头观望。这些画不仅场面宏大,人物的刻画同样震撼人心。最不可思议的是,每个画面,每个人物都精致无比,栩栩如生,仿佛在向她诉说着他们的故事,他们的心事,他们的情绪。

白浅觉得仿佛瞬间便走现代穿越入了盘古开天辟地的年代,仿佛能够见证到最初的一草一木,最初的那个生灵,还有神用他自己的样子创造出来的人类。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感到身边的墨渊猛地颤了一下。本来坚硬的脸上现出了涔涔的冷汗。

“你怎么了?”她问道。

“没,没什么,我有点晕。”墨渊说道。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0-22 21:01:00 +0800 CST  


3

白浅稳稳地扶住了他,看着墨渊此时苍白得全无血色的脸,问道:“怎么样?你没什么事吧?”

墨渊努力地定了定神,轻轻推开了她,淡淡的说道:“我没什么事。就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头晕。”

“也可能是这屋子太闷了。我扶你出去吧。”白浅提议道。

墨渊点了点头。

再顾不上博物馆里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品,白浅扶着墨渊来到了阳光下。靠在立柱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墨渊感觉舒服了不少。

他自己也感到很奇怪。虽然来欧洲多次了,又在伦敦读过书,但梵蒂冈博物馆他也是第一次参观,而米开朗基罗的创世记更是第一次见到,为什么那幅《创造亚当》让他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呢?而且一种非常模糊的图景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过得让他头晕目眩。也许是时差没有倒好,或者刚才排队的时间太长了吧?他给自己找着理由。

靠在柱子上,他深深地呼吸着,调整自己。他毕竟是个男人,从来不服输,而且他也不想让白浅太担心。

他努力站直了身体,故作轻松地向白浅说道:“走吧,我们还要去圣彼得大教堂呢。我没什么事情了。”

白浅看了看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示着绝然和固执中的坚强,只是脸色还发白着,但却给了她一个最灿烂的笑容。白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总是这样。

圣彼得大教堂如果说是教堂的话,不如说是个博物馆,其功能远远超出了宗教的意义。

单是这座教堂的建筑风格,就很值得一书。因为改了又改,先是巴洛克式的圆顶,而后又被米开朗基罗改成了哥特式,而后又改回了圆顶。整座教堂从空中看下去,就像一座十字架。

而教堂给人的印象首先是大。而后便是几乎所有的空间都布满了画作和雕塑作品,而且皆出自大师之手,米开朗基罗,拉斐尔,贝尼尼……所以这恐怕是全世界为数不多需要接受安检才可以进入的教堂。

白浅自然再一次震惊了。当那些载于书本和网络上的大师真迹就这样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那种震撼力是惊人的。而后她终于体悟到为什么这些会是不朽的名作。首先是美。太美了,无论这些画,还是雕塑。另外一个便是情怀。每一个人物都有他们自己的故事,或神圣,或悲悯,或者她能感受到但却说不出的什么,勾起了她自己心底某种最深沉的呼应。

在所有的名作之中,她最喜欢的是米开朗基罗的雕塑作品《圣殇》。繁复的皱褶,逼近真实的身体质感,圣母马利亚怀抱着从十字架放下来的已死去的耶稣。耶稣的苍白无力,马利亚无声的悲痛……米开朗基罗的手似乎有种魔力,可以给冰冷的大理石赋予生命,让它们具有了温度,真实得似乎触手可及。

墨渊在这个时候突然猛地抖了抖。只觉得再度天旋地转得让他受不了,只能再一次扶住了白浅的手臂。

脑中突然电光火石般地闪过模糊而凌乱的一个画面。他竟然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仿佛亲历过《圣殇》里的这个场面。而其中苍白无力躺倒的人就是自己,抱着他陷入极度悲痛之中的那个人,是白浅。

疼,他突然感到了疼痛。凄沧,无助,不舍,种种不熟悉但却异常清晰的感觉一起向他涌来。四肢和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力,牢牢抓住白浅的手臂,身体却依然不由自主地向下滑了去。

一片空白。

过了几秒钟,他感到自己被人紧紧地抱住了,那样有力而又温暖,还有隐隐的香。而后他见到了白浅那张美丽而精巧却又急切的脸。

他放弃了逞强的打算,无力地摇了摇头:“我不舒服,咱们回去吧。”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0-23 21:43:00 +0800 CST  

我把第三章改了改。再发一遍吧。

3

白浅稳稳地扶住了他,看着墨渊此时苍白得全无血色的脸,问道:“怎么样?你没什么事吧?”

墨渊努力地定了定神,轻轻推开了她,淡淡地说道:“我没什么事。就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头晕。”

“也可能是这屋子太闷了。我扶你出去吧。”白浅提议道。

墨渊点了点头。

再顾不上博物馆里那些价值连城的珍品,白浅扶着墨渊来到了阳光下。靠在立柱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墨渊感觉舒服了不少。

他自己也感到很奇怪。虽然来欧洲多次了,又在伦敦读过书,但梵蒂冈博物馆他也是第一次参观,而米开朗基罗的《创世记》更是第一次见到,为什么那幅《创造亚当》让他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呢?而且一种非常模糊的图景在他眼前一闪而过,过得让他头晕目眩。也许是时差没有倒好,或者刚才排队的时间太长了吧?他给自己找着理由。

靠在柱子上,他深深地呼吸着,调整自己。他毕竟是个男人,从来不服输,而且他也不想让白浅太担心。

他努力站直了身体,故作轻松地向白浅说道:“走吧,我们还要去圣彼得大教堂呢。我没什么事情了。”

白浅看了看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示着绝然和固执中的坚强,只是脸色还发白着,但却给了她一个最灿烂的笑容。白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总是这样。

圣彼得大教堂如果说是教堂的话,不如说是个博物馆,其功能远远超出了宗教的意义。

单是这座教堂的建筑风格,就很值得一书。因为改了又改,就连屋顶也历经了布拉曼特,拉斐尔和米开朗基罗之手,由大圆顶改成哥特式,最后又被米开朗基罗改回成了圆顶。而教堂的内部结构就像一座十字架。

教堂给人的印象首先是大。而后便是几乎所有的空间都布满了画作和雕塑品,而且皆出自大师之手,米开朗基罗,拉斐尔,贝尼尼……所以这恐怕是全世界为数不多需要接受安检才可以进入的教堂。

白浅自然再一次震惊了。当那些载于书本和网络上的大师真迹就这样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那种震撼力是惊人的。而后她终于体悟到为什么这些会是不朽的名作。首先是美。太美了,无论这些画,还是雕塑。另外一个便是情怀。每一个人物都有他们自己的故事,或神圣,或悲悯,或者她能感受到但却说不出的什么,勾起了她心底某种最深沉的呼应。

在所有的名作之中,她最喜欢的是米开朗基罗的雕塑作品《圣殇》。繁复的皱褶,逼近真实的身体质感,圣母马利亚怀抱着从十字架放下来的已死去的耶稣。耶稣的苍白无力,马利亚无声的悲痛……米开朗基罗的手似乎有种魔力,可以给冰冷的大理石赋予生命,让它们具有了温度,真实得似乎触手可及。

这时候,她只觉得墨渊握着她的手突然冒出了些许冷汗。她不再去欣赏米开朗基罗的杰作,而是扭过头来,关切地看着墨渊问道:“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么?”

墨渊摇了摇头,道:“我没事。”看着白浅温暖的目光,他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拉起白浅的手,轻轻地捏了捏,说道,“走吧,我们去看贝尼尼的华盖,这可是另一件稀罕的珍宝呢。”

白浅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了教堂的中间。

青铜的华盖是贝尼尼的另一个杰作,也是他为圣彼得大教堂完成的第一件作品。坐落于教堂十字的正中,有几乎30米高,仿佛一扇杵天杵地的大门,向游人敞开着。

墨渊在这个时候突然猛地抖了抖。只觉得再度天旋地转得让他受不了,只能再一次扶住了白浅的手臂。

脑中突然电光火石般地闪过模糊而凌乱的一个又一个画面。他觉得仿佛见到了门,门背后还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而后他见到了粉红的颜色,好像是桃花,满山的桃花,艳丽、缤纷,错乱。

墨渊只觉得很奇怪,自己并不喜欢桃花,从没有特意去看过桃花,为何这些桃花会突然从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蹿出来,美得那么让他心醉而又心碎?依稀之中,他仿佛见到了桃花映衬下一个墨色的模糊身影。

疼,他突然感到了疼痛。甜蜜,温暖,凄沧,不舍,种种熟悉、不熟悉但却异常清晰的感觉一起向他涌来。四肢和身体已经失去了控制力,牢牢抓住白浅的手臂,身体却依然不由自主地向下滑了去。

一片空白。

过了几秒钟,他感到自己被人紧紧地抱住了,那样有力而又温暖,还有隐隐的香。而后他见到了白浅那张美丽而精巧却又急切的脸。

他放弃了逞强的打算,无力地摇了摇头:“我不舒服,咱们回去吧。”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0-24 10:43:00 +0800 CST  
4

这时,墨渊只觉得有个人很有力地握住了他的手臂。抬头看去,握着他的是一个中国人,他不认识,但却并不像游客。

那个人和他年纪相仿,或者要大上几岁,成熟,知性,又很斯文。甚至还可以说是英俊,特别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让人不自觉地就会被他吸引,想要说出所有的心事和秘密。

“我看你不太舒服的样子,就过来帮你看看。我是个大夫,我叫科林。”那人一边介绍着自己,一边扶住了墨渊。

“我没什么事。”墨渊很本能地推开了他。本来便只是头晕,招得连个不认识的大夫都过来问自己,这实在,太丢人了。

“嗯,那好,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科林依旧很关切地问。他毕竟是个大夫,履行着医者的本能和职责。

“我扶你出去吧,教堂里这么多人,空气最不好了。很容易头晕的。”白浅在另一侧扶着他,也劝着。

墨渊终是点了点头。

白浅和科林于是一起扶着墨渊走出了大教堂。三个人坐到了路边的一家咖啡馆里。

“来吧,喝杯咖啡缓缓吧。”科林递过来一杯热热的卡布奇诺。

“谢谢。”墨渊从科林手中接过了咖啡。意大利咖啡特有的纯正,裹挟着卡布奇诺的奶香,渗透进了他的口腔里,异常的温润。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被融化了。

科林在这时扣住了他的手,而后便陷入了沉默。墨渊本能地想要把手抽走,而后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在被他号脉。

“我是个中医,在罗马行医十年了。外国人也很相信中医的。”科林笑着说。

墨渊点了点头,礼貌地笑了笑,转过了头。

他们所在的这家咖啡馆位置最好,刚好在圣彼得大教堂的斜侧面。此时正是中午12点的时候,大教堂在明媚的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国外的艺术家最喜用光,对建筑也是一样。所以这座教堂便可以在一天不同的时刻,因光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美丽。

“我看不出你身体有什么具体的问题。”科林在这时也撤回了手,“你是很突然就头晕了吗?”

“今天已经有过两次了。”白浅在一边插嘴说道。

“哦?那他以前也经常会头晕吗?”科林又问。

“好像没有吧?”白浅努力地回想着。墨渊的身体一向很好,没怎么病过。至于头晕,好像从来也没有过。

看到白浅不确定的神情,科林再次把视线转向了墨渊,眼光中似乎带了一丝热切的什么。

墨渊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一看见贝尼尼的青铜华盖,脑子里便出现了模糊而又杂乱的图景。像这样动不动就头晕,实在娘炮。所以只是很敷衍地说道:“我没什么事。以前也没有头痛的毛病,可能是因为倒时差的缘故吧。”

科林的眼神里似乎掠过了一丝失望,却只是很短暂地一闪,也很隐约。喝了一口咖啡,他换了个话题,很轻松地问道:“你们是游客吗?在罗马游玩可要当心,这里的美景虽然多,但小偷也不少,尤其要提防那些吉普赛人。”

“不,我们是来工作的。”白浅笑着说道。

“哦?”科林眼睛一亮。

“我来这里录音。”墨渊在一边解释着,“给唱片公司录歌的那种。”

“你原来是个歌星啊?”科林的眼睛再度一亮。

“哪里。”墨渊腼腆地笑了笑。白浅很喜欢他这个样子。事业如此顺利,国内歌迷这么多,但听到别人夸他,他却依然会很羞涩。

“好了。”科林此时已把杯子里的咖啡全部喝掉,站起了身,在桌上放下了一张名片,“既然你们是来工作的,就是要在罗马多待上几天了。我把联系方式留给你,再有不舒服或者有其他什么事的话,可以来找我。毕竟这里我很熟。”

白浅充满感激地看着科林转身离去后依然潇洒的背影,再又看了看正在低头喝着咖啡的墨渊。他的神色依旧凝重着,但是脸色确是缓和了不少,早已不像先前那样白得瘆人。

“这个科林,人真不错。”白浅不自觉地赞了一句。

“我觉得他有些古怪,但是又说不好。”墨渊说着皱了皱眉。

“你吃醋啦?”白浅笑笑地打趣道,“我一夸别的男人好,你就受不了啦?”

“哪里有。”墨渊很掩饰地答道,却又低下头,面色微红。

“好了,我们也回酒店去吧。”白浅温柔地说道。

坐在返回酒店的车里,墨渊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看着充满好奇盯住车窗外的白浅,心里充满了愧疚。

如果不是自己,在罗马下午的半天时光里,他和她本可以徜徉在地中海的艳阳里,悠然地在罗马的古城里闲逛,或许还能给她买个冰激凌,再或许两人还能交换着吃一吃。

这样想着,笑容不经意地掠上了他的脸,把身边的人儿往怀里拉了拉,再又握紧了她的手。

刚一推开酒店的房门,两个人便完全呆住了。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眼前的房间里竟然是一片狼藉。他们的旅行箱,房间里的柜子,甚至所有的抽屉都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全都被翻了出来,散乱地摊在床上,地毯上,沙发脚旁。

墨渊没有进屋,径直去找了酒店的值班经理。

“丢了什么东西么?”值班经理一面报警,一面用带着卷舌音的英语问道。

“好像,没有少什么啊?”白浅粗粗查了一遍,含糊地回答道。笔记本电脑,小型音箱,墨渊的吉他,甚至现金,比较值得一偷的东西一样也不少。这个贼,到底想要拿走什么呢?

“好像,是少了些什么。”墨渊突然开口说道,脸上却是一红。

“少了什么?”白浅赶忙问道。

“歌谱。”墨渊轻轻地说道,“那是我为你写的歌,但还没有写好。”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0-25 18:24:00 +0800 CST  
5

第二天的日光透进窗帘照进了酒店的房间里,但却似乎并没有将前一天留在这里的阴云驱散。

“他真的没有问题吗?”白浅不无犹疑地看着墨渊。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们今天要去唱片公司录音了。可是昨天……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但白浅却很喜欢此刻的时光。墨渊还没有醒,就在她的身边,侧身躺着。他的睫毛不算长,但却粗黑而浓密,随着他平缓均匀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微颤着。

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静静地感觉着自己的呼吸,细长,平和,均匀,仿佛这一刻,睡着的不仅仅只有他,她自己也可以随着他入梦去。她嘴角轻轻扬起,斜着眼睛看着墨渊,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乐趣。

“嗯?”这个时候,墨渊突然哼了一声,而后睁开了眼睛。在见到白浅的那一刹那,本来惺忪而迷蒙的睡眼里便流泻出一道光。这道光要比屋外的日光更加美妙,也把这屋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早。”白浅笑笑地说道。

墨渊回了一个微笑,并没有坐起身,只是从被窝里稍稍伸出了手,把白浅搂到了自己犹带热度的怀抱里。

“今天要去录音了,你真的可以么?”白浅问着。

“嗯,我可以的。”墨渊轻轻地笑着,任白浅的发丝在自己面前轻舞,“今天,我要为你歌唱。”

与白浅想得不同,大名鼎鼎的GMB唱片公司在罗马的分部并不大,而负责他们的编辑白真(这里白真和白浅没有任何的关系)已经早早地站在大门外等着他们了。白真是个干净而帅气的男生。而且很美,美得容易让人错以为他本来是个女生。

白真很热情地走上去招呼着他们俩。录制专辑的事情已经运作了一段时间,即便白真人在罗马,也和墨渊白浅交流过很多次,所以彼此都认得。

白真领着他们走进了录音棚。墨渊向着四周看着。虽然录音棚的面积不大,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长衫那间私人开的音响商店绝对无法与之比拟。

一流的设备,一流的音响,顶级名牌,专业水准。任何一位歌者的终极梦想。

墨渊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确实,在这世界上能够让他兴奋激动的太少,除了白浅,便是音乐了。而如果没有白浅,没有那个广告片,没有青丘之歌,他也不会迎来自己音乐事业上的第二个春天,更不会在这个春天来到如此顶级的录音棚里唱歌。

“你先试试音吧。”白真也看出了墨渊的兴奋,建议道。

“好。”墨渊说着,凑到了麦克风前。

白浅站在监听室里,透过玻璃窗看着墨渊。麦克里传出了墨渊的声音,低沉、浑厚。他在唱着那首《青丘之歌》,那是他为她写的第一首歌。

白浅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重重的一撞。继而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拥抱住了,是被墨渊的歌声拥抱了。那歌声极缓极缓地流动着,流动得很用心,也很顺畅。

白浅看着前方,看着在自己面前高歌的墨渊,却又仿佛什么都没入眼。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体会着自己心里的感觉,自己身体的感觉,感觉她被抱着,被握着,在这歌声里,她被覆盖着,被拥紧。

属于墨渊的声音拥抱了她,属于墨渊的味道萦绕着她,属于墨渊的温润充满了她。

白浅突然希望这不仅仅是一首歌,而是全天下最长的一首歌,能够唱上最久最久的时间。

这时,房门轻轻地响了。白浅睁开了眼睛。只看到墨渊正在直直地看着自己,眼里是这世间最美的光。

不知什么又响了一下,略略有些刺耳。白浅的心里一紧,忍不住侧过了头去,见到门口站着一个人。那人刚刚进门,穿着黑色的风衣,似乎还带着尘土的味道。他的相貌很普通,但却异常的健康矫健,尤其是从骨子里射出的冷气,白浅忍不住心里一寒。

而他的那双眼睛,仿佛一把利剑,透出一股强势而又逼人的冷厉,仿佛可以将人一剑穿心。

白浅在那人视线的逼迫下别过了头去。然后她觉得自己想多了。或者因为墨渊昨天两次莫名其妙的头晕而紧张,或许因为酒店房间被盗的事情吓到了,所以今天才会特别的敏感。来的那个人不过是白真的同事罢了。

她笑了笑,转过了脸去,想再去看看那个人,也许他已经在和白真说笑了。但让她感到吃惊的是,就自己这低头再又抬头的一瞬间,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0-27 21:23:00 +0800 CST  
6

“十七,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又走神了?”墨渊的一句问话,白浅这才清醒了过来。

“刚才那个人,是你们的同事吗?”白浅的这句,问的却是白真。

“哪个人?”白真不解地向两旁看了看。

“就是刚才走进来的,穿黑风衣的那个人。”

“哦,”白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个人我也不认识。录音棚里有时也会进来些闲人,比如送外卖的。刚才那个人我也看见了,看那样子不是我的同事。”

白浅点了点头。当然不能责怪白真不认识那个人,更不能责怪他们管理不严,毕竟录音棚也不是什么绝密的地方。只是那个人在她心里留下的阴云却挥之不去。无论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冷意,还是眼光中的凌厉,都让她感到深切的不安。

“你怎么了?”墨渊揉了揉她的肩。他也感到了白浅明显透出来的紧张,尽量让她放松着,“我刚才唱的歌,好不好听?”

“好听。”白浅这才回过了神,但却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嗯,看你这个样子,我们还是直接回酒店去吧。”墨渊看着她,关切地说道。

酒店里倒是安静得很。下午的阳光正好,太阳照进了窗,天只蓝得不像。

墨渊站在窗前,手里握着窗帘的一角,本来想合上,好让白浅好好睡个午觉,突然又觉得不舍,似乎辜负了这样好的阳光。于是只把纱帘轻轻地拉上了。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0-28 14:31:00 +0800 CST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0-28 14:53:00 +0800 CST  
7

令人神往的时光总是太短,而温存的缠绵却总觉得不够长。两个人躺倒在柔柔软软的大床上,枕着彼此间的温度与体香,安然入梦,醒来的时候已经见到了罗马西斜的太阳。

“我们出去吃晚饭吧?”墨渊提议道。白浅点了点头。

“我带你去吃大餐。”墨渊笑着在她耳边轻语着,低头吻了她的耳垂。

白浅侧头躲了躲,却笑着倒入了墨渊的怀。

两个人各自穿上外衣,并肩走在罗马傍晚五六点钟的大街上。白浅把自己的手放进墨渊的大手里,软软地倚到了那坚挺的腰身。墨渊伸出了手,轻落在她的腰间,手上触到的温软漾起他心里的暖意。抵着地中海的夕阳,这样缓缓地走了下去,落下两道彼此依偎的剪影。

走进餐馆,两个人的食欲都颇好,于是点了一份匹萨,又添了份意面。墨渊还特别点了一杯红酒。

就在这个时候,墨渊的手机突然响了。好像是白真打来的电话。他于是低下头,压低声音和白真说着话,白浅则独自享受着面前的美味。

意大利菜之所以受人青睐,不只因为味道好。而且菜品颇丰,做法又相当精妙。意餐多以海鲜为主,却又注重原味,佐料繁杂工艺考究,却又谙熟利用食材自身风味之道,因此既不会索然无味,又不会喧宾夺主,一切全都刚刚好。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墨渊收起电话,眼睛里又多了道光芒。

“什么?”白浅一手拿着刀叉,一边问道。

“白真刚才打来电话,明天他放了我的假。这样,我们就可以去参加复活节的庆典弥撒了!”

“真的?!”白浅的两眼放了光。确实,即便不信宗教,若能亲历在梵蒂冈举行的复活节庆典,也是人生不可多得的奇遇。

复活节期间的梵蒂冈和他们两天前去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了。还未到近前,便见到成排的警察在路边森然列队。这是平日绝难见到的盛景。

所幸他们到得早,还能进入到圣彼得广场的里边去。但广场此时已经挤满了人,他俩只在边角上找到个站立的地方。正前方的圣彼得大教堂被上午的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更显得庄严而辉煌。在教堂的前方,贝尼尼设计的廊柱沿弧行迤逦排开,在复活节气氛的笼罩下,更加气势恢宏。

与那日不同的是,广场的周围树立着几幅巨大的屏幕,而各大电视台的转播车在四周停着,每辆车上都贴着眼熟的标志:欧洲电视台,意大利电视台,BBC……

站在他们身边人中,有人手里持着圣经,或划着十字,或低头默诵,一脸的虔诚。墨白两个人全都不信教,但也被广场上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和带动着。

这时,墨渊有意无意地看了看身边的玻璃窗,不想却突然一惊。就在他们几步开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那人浑身投射出异常阴冷的气息,仿佛刚刚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一样。

墨渊心里一凛,用手肘捅了捅白浅。白浅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去,忍不住张大了嘴。

“他,他就是我在录音棚里见到的那个人。”白浅不敢回头,只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墨渊忍不住又看了看身边的玻璃窗。

那个人此时正低着头,仿佛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却也在偷偷地看着他们。目光像猎豹一样犀利而阴冷,似乎能够把他们两个人一起洞穿。

这个人是谁?他跟着自己又要做什么呢?墨渊忍不住想道。圣彼得广场上阳光温暖,但墨渊却觉得身上冷若冰霜。这时,肩膀被人猛地一拍,他忍不住抖动了一下。转过头来,他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原来拍他的人是科林。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0-30 20:00:00 +0800 CST  
8

“真巧,你们两个也在。”科林笑笑地说道。此时阳光明媚,而墨渊才看清,虽然科林是中国人,但却有着一双深蓝色的眼眸。只是他蓝得太深了,光线不好时就好像是黑色的一样,只有在明媚的阳光下,才能看出那融进了天空一般的蓝色,美得沉静而又不动声色。

而这深蓝色的眼眸里,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却是墨渊说不出来的,所以只好礼貌地答道:“嗯,这是很难得的盛会,所以我们才来见识一下。”

“嗯,确是盛景。”科林笑着站在墨渊的身旁,又关切地问,“你还会头晕吗?”

“哦,我这两天都没再头晕了,谢谢你。”

“可是,”科林皱了皱眉头,看着墨渊的双眼。那眼中仿佛有种莫名的力量,和它直直相对时,墨渊不得不错过了自己的目光。

“你的脸色还是不大好。”科林轻轻地说道。

墨渊低下了头去。确实,来罗马之后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事情,被盗,又被盯梢,没法不让他神经紧张。不过,没必要把这些事向素不相识的科林说,让他也徒增烦恼和恐惧,于是说道:“也没什么。可能还是有些累吧。”

说着没什么,眼睛却转向了侧窗。然后,他发现,刚才那个黑衣人,不见了。

这没有给他安慰,却只让他更加恐慌。如此神秘的一个人到底会是谁?来无影,去无踪。而他盯住我又为了什么?因为我的歌,怎么可能?虽然列侬被歌迷枪杀的事确是真的,但杀他的那人是个疯子。而眼下这个黑衣人显然不是。他更像个职业的杀手。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正前方的圣彼得大教堂楼上推开了一扇窗,广场上欢声雷动。教皇从敞开的窗口里露出了头,透过麦克带领大家诵读圣经。顿时,几万人的广场陷入了一片默读声中,不同的语言,高低的声音,搭构起一片宗教的虔诚与庄严。那气氛让人触动。就仿佛一道无形的结界由空中降落,城市的喧嚣,现代工业的文明,全部隔绝在外。此时此刻,这里属于内心里的一片空明。

“想到我的诊所里坐坐吗?离得不远。”弥撒结束的时候,科林向墨渊和白浅发出了邀请。墨渊点了点头。

与罗马巴洛克式的繁复不同,科林的诊所布置得简单而干脆。会客厅不大,墙壁上很随意地挂了几幅山水画,突显着主人的东方背景。一张宽大的沙发几乎占据了一半以上的空间,但倒颇有居家的温馨与舒服。

墨白彼此紧挨着在沙发里坐下。科林端过了红茶,亲自倒了一杯,直接递到了墨渊的手上。

“谢谢。”墨渊接过了茶,客气地说着,身子却向后靠了靠,尽量远离开他。不知为何,他总能感觉到科林的温和之中蕴藏着某种令他不适的热切。

科林似乎也觉察到了,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坐了,却转向白浅问道:“怎么样?弥撒有趣吗?”

“很新鲜,可惜我不懂宗教,只看个热闹罢了。”白浅手捧着红茶,轻笑着答道。

“我也不信教,所以也是去凑热闹的。单是能见到这么多人,在罗马就不多见。尤其是警察,平时很难见到的。”科林轻笑着说。

“是吗?”白浅很感兴趣地问。

“是啊。你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在罗马的大街上很少能见到警察。但若是出了交通意外的话,他们却会马上现身,就像学了法术一样。”科林说笑着,深蓝色的眼眸再一次看向了墨渊。

“真有趣。”白浅被他逗笑了。

墨渊再一次躲开了科林的目光,低下头喝着手里的茶。突然之间,他觉得有些眩晕,眼前逐渐迷蒙了起来。而后,他再一次见到了粉红色的桃花,似乎还有一条大河,很长也很宽,一眼望不到边际,耳边似乎还有厮杀声……

“啊!”他忍不住呼出了声。再睁眼时,白浅那张清秀而又焦急的脸,正对着他。心里刚一松,便看到科林那双深蓝色如地中海一般的眼眸。他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片汪洋。

“你怎么了?到底哪里不舒服?”白浅此时已经挪开了身,而科林则坐到了他的身边,为他号起了脉。

“我有些头晕。”墨渊不得不承认了,“我在刚才看到了一些很莫名其妙的图景。”他皱起眉头看着科林说道。

“你看见什么了?”科林说着,握住他腕子的手不觉紧了紧。

“我见到了一座大山,还有一条河,全都特别模糊。而且这些场景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我好像,还看见了大火。”墨渊极其不确定地说道,“那火好像烧得特别旺,甚至盖过了天空。”

“哦。”科林收起了手,淡淡地说着。

“他要紧吗?”白浅不无担心地问道,看着墨渊,又看了看科林。

科林没有回答,而是起身坐到桌旁,提起笔,刷刷写出个药方:“你可能有些累了。”科林用着医生惯有的冷静语气说道,“我给你开了些安神的药,如果你还出现类似的头晕或者幻觉的话,可以服一服试试效果。”

“谢谢你啊。”白浅一边扶起了倒在沙发里的墨渊,一边向科林道谢。

科林看着墨白两个人走向药房的背影,深蓝色的眼睛里显出了少许的异样。突然,他觉得自己再一次被那充满熟悉感的身体抱住了。有些太久了,然而那重量和体温,还有模糊的视野里,那张充满了霸气,渴望,占有欲的脸,全都那样的清晰。

一种无法忘怀的痛彻心扉。

“擎苍,我会放你出东皇钟的。我会还你自由。只要你忍一忍,再忍一忍。”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0-31 15:53:00 +0800 CST  
9

白浅轻轻勾住了墨渊,只觉得那坚硬的手臂下依然有一丝微微的颤。她知道墨渊还没有从头晕的状态里走出来,他大概真是太累了,于是有些心疼地问道:“我们回酒店去吧,好不好?”

墨渊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都是自己屡次头晕,让他们俩错过了罗马太多的景色,还让白浅无端替自己担心。这一次,他决心不再做个拖累,所以很坚定地回绝了白浅返回酒店的提议。

他强撑出一个微笑,伸手将白浅揽了揽:“我们不回酒店了,屋子里太憋闷,那样才真的会头晕呢。”他笑笑地说着,握紧了白浅的手,率先迈开大步,拉着她步入了罗马午后的阳光里。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走到了台伯河的岸边。台伯河贯穿罗马,河水静谧幽深。两个人便这样拉着手在树影里缓步前行,享受着罗马微微的风,阳光从树间流泻着,把两个人都镀成金色。

白浅抬起头来,看着前方,却忽然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墨渊扭头问道。

白浅指着前面说道:“即便是在罗马这样历史悠久的地方,也不得不见到古堡与现代建筑的交错。古典的气息就这样不可避免地被工业文明所打扰,不能不为它们叹息。”

墨渊却笑了笑:“你真是多愁善感。其实,意大利政府已经对罗马古城保护得很好了,对城内建筑也有诸多特别的规定。所以你看,现代城市里的那些高楼大厦,在这里统统都见不到。”

“只可惜罗马的城墙再坚固,也挡不住现代工业的进程。”白浅看着视野里的古堡与酒店的标识混杂相交着,忍不住再又叹了一口气。

“现代工业也未必全都不好,它为人们的生活提供了很多便利。比如我们做音乐的,很讨厌电声,多讲究unplugg。可其实,电声创造了更加丰富的音色,而多轨的后期混响也为歌曲提供了更多可能。”墨渊很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说着,“时代总是在前进着,人不能总躺在过去里,那是固步自封。”

白浅抬起眼来看着他。他本来因为头晕而显得苍白的脸上,在谈及音乐的时候,又再次放出了光芒。而浓密幽黑的睫毛,也随着他说话而一颤一颤的,说不出有多诱人。白浅真喜欢这样的一个墨渊,爱着他自己的所爱,认真,努力,执着。

墨渊似乎感到了白浅的注视,透过厚密的睫毛,转过头来,带着一种朦胧却又撩人的温柔,看了白浅好一会儿,然后脸上一红,又转过了头去。

刚巧,他见到了一个卖冰淇淋的小摊。

意大利的冰激凌全球闻名。甚至有人说,若没有吃过地道的手工冰激凌,便相当于没有去过意大利。墨渊忘了听谁说的,只知说这话的人,定然是个吃货。

墨渊一边想着,一边在心里暗笑,而后便买了两个,一个草莓,一个香草。白浅当然知道香草的那个是买给她的。只是她觉得有些奇怪,墨渊一个大男人,居然喜欢草莓味道的。之前问过,他总喜欢说:“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最好。”

白浅当真想笑话他,那么板正的大男人,心里却有份总也甩不去的童真。

“我来,我来尝尝你的。”走了不久,白浅突然壮起胆子,试探着看了看墨渊,又把目光落到他手中淡粉色的冰激凌上。

“你不是喜欢吃香草味道的?说那个最有奶香,还不受任何味道的打扰?”墨渊有些奇怪地问道。

白浅撅起嘴来说道:“那我也想有些改变嘛。正像你刚才说的,一成不变地守着旧宝贝不好。所以,我也想尝尝草莓味的!”

墨渊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嘛。无奈之下,只好把手伸了伸。只是,被舔过的冰激凌,形状有一点点的不大美妙。

不想白浅却侧过了头,顽皮地伸出舌头,轻巧地一勾,粉红色的圆筒便陷落了一个角。白浅闭住了眼睛,宛若满口余香的感触。

“那好,都给了你吧。”墨渊很大方地说着,却在心里动了动。

“好,咱俩换了吧!”白浅一口答应,夺走了墨渊的冰激凌,顺道把自己手里的塞了过去。

阳光从叶间垂下,照着那握着冰激凌的手美极了。墨渊突然生出个想法,便低下了头,躲开冰激凌,只向着那旁边的手咬了一口,轻轻的,直咬到她的眉头轻皱。

“吃你的冰激凌去。”她红着脸轻斥,被咬到的手却仍在那口唇边,没有收。

墨渊笑了笑,松开了她。他不大喜欢香草冰激凌,觉得没什么味道,糖分还高。可是,今天的冰激凌不同,全都是她的味道,有香草的甜,草莓的酸,还她身上的桃花香。此外,有爱的味道,幸福的味道。

手自然地落到腰间,迎着台伯河的轻风,和她并肩走着,只希望可以永远一直这样走着。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01 18:22:00 +0800 CST  
别着急,今天有文啊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03 17:51:00 +0800 CST  
今天没文啦。我停一天。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04 20:23:00 +0800 CST  

11

一片幽暗,天和地仿佛连接在了一起。墨渊觉得自己置身于天空,而脚下则是一条宽大的河。这条河他并不陌生,之前头晕的时候,他曾见过。

是的,这样的场景,他曾见过不只一次了,所以他说不好自己是在睡梦中还是又晕厥了。但这一次眼前所见到的却是格外的清晰。

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古人。古代的装束,水晶的战甲,皂角的战靴,手持长剑。他竟然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好像,还是个将军?

感觉却是异常的清晰。

火,他见到了大火,漫天的大火迷蒙了他的眼睛。而后,他向着那熊熊燃烧着的大火扑了过去。他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只觉得那仿佛是自己的职责,更似乎是自己的宿命。

只是在那一刻,异常坚定的内心里蓦然腾起了柔软的什么。他回过了头去。

让他无比惊讶的是,他看见站在岸边的一个人,一个女扮男装的人,白色的战袍,白色的盔甲,纤巧的五官,清秀的眉眼……她竟然是白浅!而她正在怔怔地仰着头看着他,眼睛里仿佛装满星辉的湖泊。

他感到自己的心已然碎裂,只听到自己用着异样的声音说道:“等我……”

巨大的凄沧感,如罗网一般紧紧笼罩他,贴在身上的每一寸网丝,冰寒入骨。

“啊!”一阵剧烈的颤抖,他大叫着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了?”白浅焦急的脸在视野中出现,也把墨渊拉回到了现实里。

“又做恶梦了?”白浅体贴地摸着墨渊冷汗涔涔的额边。

愣了一秒,墨渊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半夜,而自己正躺在酒店的房间里,刚才不过是做梦而已。当然,他知道这远不止一场梦那样简单。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同样的梦境会反复纠缠着他。

“哎,看来科林的医术也并不高明多少。你服了他的药,还是会做恶梦。”白浅叹了一口气,撩开被子坐起了身,打开床头的小灯,下了床去。

“我看你别再吃科林开的药了,先喝杯开水缓一缓吧。”白浅一边按动着电水壶的开关,一边慢慢地说道。

房间内只有那盏床头的小灯亮着,光线昏暗,而白浅在睡裙覆盖下的曼妙身姿依然隐约可见。

墨渊微微侧头看着,柔软的心里忽然掠过一丝惊惧。

为什么会在刚才的梦里见到白浅?当时内心激荡的感觉仍然无比清晰,似乎触手可及。难道,这一切也与她有关么?

丢乐谱,被跟踪,一次又一次的莫名头晕,仿佛都在预兆着什么。灾难近在咫尺,不能把她卷进去。

温热的水杯递到了掌心,手臂被缓慢地抚摸着,一股暖意沿着手背在体内蔓延。墨渊顿了顿。眼前是她那张焦急中依然不失清秀的脸。

墨渊把唇凑了过去,贴住碗边,一点点吮吸着。不过一杯半热的白开水,在他饮来却好像世间最美的佳酿。

又是一声叹息,在酒店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他见到她眼中的怜惜。一股热热的什么,在心头涌起,猛跳,滚热突然变成燥热,齐涌到下腹,再又被强按了回去。

仓皇地一怔,墨渊把自己的唇从杯口移了去。

“怎么了?”白浅问道,清澈的眼底带着一丝惶惑的不安。

“没什么,我累了,想早一点睡,明天还要去拍mv呢。”墨渊努力地抑制着自己。他在心里默默地对白浅说了声抱歉。为了你的安全,我必须要让你离开我。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05 12:49:00 +0800 CST  
他不出事我写什么啊?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05 17:50:00 +0800 CST  
你哭啥?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05 18:46:00 +0800 CST  
我也是,反正百度抽得厉害。去简书看吧。那里有图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05 19:20:00 +0800 CST  
这个第十章写了个英文版的,发简书上了。好奇的话,欢迎围观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06 11:32:00 +0800 CST  
今天无文了啊

楼主 Gio33  发布于 2017-11-06 16:33:00 +0800 CST  

楼主:Gio33

字数:44267

发表时间:2017-10-23 04:58: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4-08 14:11:22 +0800 CST

评论数:271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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