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th The Journey
起床起床起身啦！D一大早就被L从床上叫起来，刷着牙还怀疑自己是不是没醒，今天竟是L叫他起床？
前几日还在曼谷庆生的时候L就说等到了上海要带他去见一个小伙伴，当年在上海拍《红色恋人》时一起演过对手戏，就是不知道这朋友还在不在。他说怎么不打电话问问，L想了想，皱眉说道，我估佢唔会接我电话。想到这D加快了洗漱速度，他倒是很好奇这个不接L电话能让L起个大早的是个什么人。
两人在酒店吃过助理买回的生煎包便乘车出门。早晨的上海是市井温情的热闹，晨练的大爷买菜的大妈，三两成群的学生还有匆匆赶路的上班族。这天天气很好，柔和的阳光把天空映得很蓝。汽车载着他们左转右拐上了虹桥路，又行驶了一段，一座英国乡村风格的花园别墅就坐落在眼前。
沙逊别墅的管理人张先生已经在门口等候他们了，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年纪和L关系热络的先生D有些不解，小声问L，尼个系你讲嘅小伙伴？
L笑，尼个系好朋友啦。说完拉着他往里走，没进别墅，而是到了旁边的草坪，L兴奋起来，你睇，尼个就系我嘅小伙伴，哇，佢有baby了喎！
D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只羊，嘴角抽抽，亏L在他提议打电话的时候还认真考虑了这事儿的可行性。
大只羊似乎还记得L，一人两羊竟然玩儿了起来，D不禁怀疑L有跟动物沟通的本事，毕竟加拿大的斑比也是跟L熟跟他就一般般。

L玩儿够了又盯上院子里的单车，拉着D要绕着花园骑单车，像以前拍戏间隙骑着车在院里逛。
这可为难了D，他能陪L游泳、打ball、开车兜风，可就是不会骑单车。这点L笑话了他不只一次，他都用香港没几条街有非机动车道学了也没用给搪塞过去，这次看来是逃不过了。
既然决定学D自然用心，老师是L，学起来倒真没那么难，L抓着后座带他骑了两圈他便摸索到了保持平衡的窍门。俩人吹着小风骑着车看着景，好不惬意。
他想起早晨来的路上见到的骑车上学的学生们，想，要是那时L一直留在香港，那他们会不会有机会念同一所中学。虽然家不在同一个地方，但方向是一样的，骑车上学不大现实，一起搭电车还是可以的。不想回家的时候就找个地方一起写作业，不想写作业，就一起去看海。都是一起的，很多的一起。
回想起来他们还真从没做过同学，他都不知道作为学生的L是什么样子，这么一想，他突然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
喂，小心啲呀，骑车都能发愣，想乜啩？L一个响指把他拉回神。
看着眼前的L他笑了，真是发什么神经去纠结过去已发生的不可改变的事实，童年加上现在，走过的人生不已经大半都有L了吗。
后来再想到这一天，他一无神论者都忍不住怀疑那一刻是不是一种先兆，预示着将来他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限纠结于过去某一点无法改变的事实，将生命寄望找到爱因斯坦-罗森桥。

那天他们在沙逊别墅一直待到午后，离开时张老师拿出在听闻L要来上海开演唱会之初就准备好的礼物，说早猜到只要能抽出空L一定会回来看看，毕竟这里有他从未谋面的新添的羊宝宝，他的伙伴羊可一直等着把宝宝羊介绍给他认识呢。弄得L有些懊恼，说来就来了都没从香港带上一份伴手礼，依依不舍告别，相约下次再见。
上车L便迫不及待拆开礼物盒，里边是一个乐队指挥造型的兵人，小人做的关节齐全可以变换各种造型，L很是喜欢，这不正好和两年前君悦酒店生日宴生日蛋糕上的那一队小人凑成团。
那蛋糕上巧克力做的燕尾服搭大裤衩的小人早没了，指挥兵人D一直给L留着，还有L在那之后淘回来的拉大提琴和弹钢琴的兵人，后来D又陆陆续续收集到各种乐器的兵人，倒真让他凑齐了一个完整的乐队，也不知道L看到了没。
那年行到杭州的时候，在我心相印亭L回答了他在曼谷提的问题，Passion Tour，是不是不单纯指热情之旅，从天使到魔鬼，再回归自我，亦是隐喻着受难之旅。
L说，人生本就系一段冇甘容易嘅旅程，幸得有你陪著我。
所以，你也是一直陪着我的，对吧。他想。

在曼谷见前文「8th 今夕是何年」

21st To You
什么叫现在我还爱他吗？我一直爱他的呀。
面对老友的问题D只能想到这个回答。好像从L离开以后总有人喜欢这么问他，难道爱，是随着一个人的离开就会消散的吗。
送别朋友D又独自开了一瓶红酒，窗外月正圆，可惜楼上吹萨克斯的老艺术家去年搬了家，好久没听到那悠扬的乐曲还真是想念。他喜欢在楼上旋律响起的时候翻一本书，或是小酌一杯，再或者泡个澡，这都让他觉得像L还在一样，他总喜欢看书哼着歌，打理衣帽间哼着歌，洗澡哼着歌，打麻将也要唱上几句。
他从不否认他想他，也不否认他一直爱他。
什么是爱情是一个亘古的问题。中学的时候D觉得爱很简单，头先在球场边为他欢呼、拿着他登在校刊上的文章朗读的女生或许下周就会搭着另一个男生的胳膊出现。爱情不过是现实生活的一小部分，爱就表达不爱就离开，哪像粤语残片里那么多狗血。
后来重逢L他才明白那叫喜欢不是爱，爱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杂着冲动、热情、思念、忍让、疼惜、不舍……「想轉身偏要依戀多一眼」，太多太多情绪。
他怕过，甚至想逃开这种不能自控的情感，幸好，L没给他机会。他疑惑是不是小明星都那么懂得如何展现自己的魅力，就连他抓着他在酒吧絮絮叨叨抱怨事业不顺他都觉得这个男仔可爱的不得了。
开始的时候他不懂爱，L也不懂，他们在碰撞中相处，一路摸摸索索还是牵着手。没有谁教会谁，他们是一起学习的。
然后他发现爱说来说去还是简单的，只要他不需要他离开，他就一直陪着他。

22nd 嘿，找到你咯
L体内到底暗藏着多少能量是个迷，D一直这样觉得。
比如他可以白天拍戏，傍晚商演，半夜飞另一个城市。拍戏间隙可以写首歌，吃到好吃的便当还会想起来也给加班的他叫一份。
又比如现在，开了三小时演唱会，在祝捷酒会和朋友们玩儿了两个钟，又去小田酒吧high到凌晨四点，居然还要回家开台打麻雀。都不留点儿时间怀念舞台的吗！
L上了牌桌还是精力充沛的样，D不行，是真困，舍命陪君子也陪不下去了，回房睡觉。
东方的天空已是透着晨曦，拉上睡眠质量为大的L特选的加厚窗帘房间又回到黑暗的静谧里。
半睡半醒间他见到十二年前的L推门进来，纤瘦的少年顶着一头乌黑稍长的头发，皮肤比现在黑点儿，双眼神采飞扬。他坐到床边凑到他面前跟他说道，我报咗名参加一个唱歌比赛，畀我二十文搭车得唔得啊？说着还撒娇般晃了晃他的胳膊。
他哪儿拒绝得了，摸到钱包就给L拿钱，L抱住他在他脸颊留下一个响亮的吻，不等他说想陪他一起去便哼着歌蹦跶着出门了。
再回来L满脸不开心，把包甩到一边，摘下帽子却没放下牢牢捏在手里，露出因拍戏剃掉头发刚刚长出青茬的脑袋。L看着他扯了扯嘴角笑得很难看，今日着嘘惨了，系唔系大家都唔中意我。
他想说当然不是，可是徒劳张着嘴发不出声，他看着他缩在床脚一个人抹眼泪，想抱抱他却碰不到他，只能看着哭泣的L渐渐不见。

耳边传来门外欢快的歌声，Thanks thanks …… Monica，谁能代替你地位……是L的声音。L开门见到他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信尼支歌一定会火！
他努力抬手回抱他，一动弹便从梦中醒来。周围还是一片黑，他睁着眼盯了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这是L最后一场告别演唱会的第二天，抬手抓了抓头发啧了一声，香港就这么点儿大，怎么L从英国回来的头几年就没能逢着他呢，他好希望从L初入行跌跌撞撞的那段时间就陪在他身边，不一定能帮他少一些曲折，至少可以多一分慰藉。
L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他很清楚，L对舞台的尊重与热爱他也明白，所以更知道这场巅峰时期的潇洒告别需要多大的决心和勇气。
D拉开窗帘看了眼时间，他居然已经睡了六个多钟，挂念着L洗了把脸往外走，可牌桌上哪里还有L的影子。
阿苏打了个哈欠嘴里念叨着最后一圈返屋企瞓觉，边看着他指了指最靠里的房间。D心领神会往置物间走。
这屋子是L的藏宝阁，存了不少宝贝礼物。门缝透出暖色的光，D推门探身进去。
L一个人坐在屋子中央的地毯上，专心鼓捣着什么，周围堆着这两天收到的还没归置的礼物，酒会上朋友们送的油画般大小的照片格外醒目。
看到他进来L冲他招招手，拉他坐到身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你睇，超靓哦。
拿到手是一个万花筒，凑到眼前一看，是个不一样的万花筒，不是花花绿绿的图案，是星空，旋转手柄便斗转星移，是挺靓。

D玩了会儿转头看L，见他抓了个毛绒唐老鸭抱怀里靠着他发呆，抬手理了理他额前翘起的呆毛，困了？
L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的心情D大概能懂，想睡，又不舍得这一晚结束。未必后悔选择告别，但舍不得是必然，就想把这场告别拖得长一点。
D把L揽到怀里，陪着他发呆，眼前的巨幅照片上是演唱会中抓拍的L挥手洒脱的背影，大大写着The Legend。他听到L说，我中意这张相，系唔系传奇冇所谓，我亦冇意同边个争，只愿可以做好我自己。
他懂，他当然懂，懂他的厌倦与疲惫，也懂他的热爱与骄傲。
D想问等去加拿大这些东西要不要带上。他不记得当时有没有问出声L又有没有回答他，印象里这幅照片是带走了的，所以后来要从加多利山32A搬走的时候想起这幅照片却无论如何找不到他还以为是不是在加拿大没带回来，可他从加拿大找到美国再找回香港都不见所踪，怎么也没想到这照片一直在香港的家里，用卡纸仔细包裹着，就在圣诞来临前的一次大扫除中出现在他眼前。
当他拆开泛黄的卡纸看到L的背影，突然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激动，就像打开门看到坐在地毯上玩着万花筒的L，很想抱住他说，嘿，揾到你咯。
那天从置物间出来已是正午，朋友们各自回家，两人便分享头天一早准备好被遗忘在冰箱的蛋糕做午餐。
那时他对L说，我会在你身边，无论如何。
现在也是。

我也没想到这篇会拖这么久……
后面还会继续写，虽然下一篇我也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