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囚笼(蓝堂英X若叶沙赖)

重开一贴,原帖在作者反复蹂躏下被无情删除(……)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08-27 18:59:00 +0800 CST  
楔子
“你会变得像断了翅膀的金丝雀一样被我禁锢在牢笼里。”
多年后若叶沙赖坐在微醺的暖炉旁抚摸着脸上任由时光镌刻的隐隐细纹,还能想起这句包裹在自己恋人甜言蜜语中的苦涩诅咒。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08-27 19:10:00 +0800 CST  
Chapter.1
她已经记不起什么时候开始和这个名为蓝堂英的顽劣男人有了种种牵连,恍惚昨日他还穿着纯白的校服任由一堆女孩簇拥着。她们的面庞在她脑海里模糊的就像雨后的磨砂玻璃。她躲避在角落里,听着耳边传来的唧唧喳喳的嬉闹声疲倦地皱起了眉。
她显然比她们聪明的多,知道这恍若星辰的男人随时愿意张开血盆大口将她们一个个吞噬干净,她也曾像这样恶毒地嘲笑着她们面对美丽时无知向往的丑态。可是后来命运怂恿,当她亲眼目睹自己的闺中密友睁着猩红的双眼,锋利的獠牙上还残存着腥臭血液的丑态时,她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自己注定无法和这只存在于恐怖小说中的恶魔种族撇清界限的现实。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散发着怎样脱俗的魅力足以让那个优异的男人无可自拔地爱上了她。更可笑的是她竟也心领神会地接受了他那露骨的奉承,甚至因他俊雅的仪表,机敏聪灵的头脑,殷勤的关心而沾沾自喜。,她想他一定骄傲于他那狡黠的容颜,从他头上那金黄蓬松的鬈发和勾魂的双眸到清瘦颀长的身躯都无可挑剔。
在她的一生中,她也许再也找不到像他一样英俊且深爱着她的人了。那段时间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成了坠入爱河的丑妇,当初那自命清高的虚伪早已被这美丽所奴役。
他们在那段芳菲四月里无时不说着缠绵的情话,那或是在午后慵懒地相拥而眠;在他置身于厚重的书籍中也不忘的一个夹着灰尘的吻;在深夜降临后被他刻意铺上保加利亚玫瑰的大床上,他们紧紧簇拥在一起,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像散了架,她的肌肤在苍白的汗水中融化,她的泪水混入滚烫深沉的吻中,心灵融化在他带来的柔情色欲之中。灼热中她恍惚觉得他遥远得像古书中封尘的过往,穿梭万年的时光来伸手拉住摇摇欲坠的她,可每当激情散去,她又被这突如其来想法吓得冷汗直流。
恍惚那是个连点点繁星都未曾施舍的夜晚,他的表情融化在卧室阴暗的烛光中,她清晰地听到他饱含戏谑的声音萦绕在自己耳际,视线被那句到死都烙在心里的话抹上了一层薄纱,她只能卑微地用近乎听不到的微弱声音答允着。
她听见他说:“嫁给我吧。”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08-27 19:11:00 +0800 CST  
Chapter.2
人人都道蓝堂家唯一的儿子在与一个人类相爱以后性情大变,当初他痴痴倾慕的玖兰枢挖去心脏沉睡时,他还悲伤地像个迷路的孩子不知所措。如今只因为这段见不得光的禁断之恋,他变得好像活过了千年,依然年轻的脸庞上捕捉不到任何的情绪,冰冷的眼神像阿尔卑斯山山顶不化的冰雪,就连昔日在宴会上天真傲慢的笑容如今也成了刻意的虚伪讪笑。
他与一个名叫若叶沙赖的人类女人订婚的消息很快就在血族狭窄的世界传开,这成了曾经痴痴盼望能获得他青睐的贵族千金们津津乐道的笑柄。他的父亲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对着他砸坏了家中珍贵的画像,摔碎了曾经视若珍宝的瓶瓶罐罐,滑稽地像头发情的狮子四处撕咬。最后气喘吁吁的中年人指着他的鼻尖愠怒地叫嚣道:
“你要是敢娶她进门,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而他的眼神依然平静,除了疲倦看不出任何的妥协或是反抗,
“父亲,如果这是你开出的条件的话,我明天就收拾行李走人。”
片刻他冷不丁地答道。
第二天他果不其然地离开了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他的房间被他打点的恍若刚刚上过漆的新房,他任由母亲扯着他的衣袖痛苦不堪的哀求和妹妹声嘶力竭的哭泣,那煽情的伎俩换来的却是几句算不上安慰的安慰。
最后他的背影还是如约消失在清晨的湿露中,恍惚名为蓝堂英的悲伤灵魂也随着露水的蒸发而消失殆尽。
后来他突然出现在一次血宴上,牵着他的未婚妻来宣布婚讯,台下嫉妒成瘾的贵族千金好像终于能拔出眼中钉一样热情高涨,厉声嘲笑着他的恋人平庸的像一块烂掉的抹布,定是用了从哪学来的狐媚妖术企盼着这能祝她扶摇直上……种种恶言,让那可怜的女孩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地自容的羞耻感。她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手心被汗珠洗刷。片刻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笨的就像猪圈里待宰的猪,傻傻等待着屠夫理所应当的审判。英回手紧紧地反握住她,他的手冰冷宽大,突然他回过头微眯着眼睛看向她,嘴角像个顽童一样轻轻翘起。
“她们说的很对,我的丑小鸭。”
他掏出她藏在身后的手,弯下腰深情地吻了下去。
这挑逗弄得她又羞又恼,滚烫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后来从优姬口中听说,那日公然嘲笑她的千金小姐无端死在了自己的房间,连生前最后的挣扎都没有被记录下来,就像一艘沉入海底的船,销声匿迹,无从考究。
“那听起来简直比零踩到一坨狗屎更让我开心。”
玖兰优姬撩了撩纤长的黑发,恶毒地嘲弄道;沙赖佯装无意地学着她的模样,恐慌却紧紧缠着她的喉咙,最后硬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咱们周围一定有个恶魔,并且这个恶魔还是站在我们这边。”
她没头没脑地开起了玩笑。
每当夜幕降临,她望着他熟睡的容颜,一根根地数着他的睫毛,她想她一定是被厄罗斯的金箭射中,才会这般飞蛾扑火地期盼着这段恋情的开花结果。
可当她的父亲第一次跪在地上委曲求全地要求她与这个男人断绝关系的噩耗却惊扰了她痴情的梦,她甚至来不及考虑就看到父亲颤颤巍巍地掏出的协会警告名单上她与未婚夫赫然的红名,她的手死死地握着这份宣告死亡的判决书,直到把薄薄的牛皮纸捏得满目疮痍,才低着头背过身去,“你就当你女儿已经走火入魔跟着情夫逃亡天涯了吧。”
她卖力地关上了门,像尊肃穆的雕像一般杵在门前,任由父亲门外声嘶力竭地哀求
“你明明知道的,我离不开他了啊。”
她缓缓地蹲下身,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低声哀婉道。
那天夜里,她被他环抱着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沉默代替了昔日琐碎的情话。片刻她终于忍不住沉下眼眸,伤心地说道:“你我现在都是被唾弃的罪人了。”
他不以为意地撩开她额头的碎发,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问她要不要一起逃去远方,他的声音恍如陈旧的磁带,扰得她意乱情迷。
他们的婚礼在米克诺斯岛上的一个小教堂如期举行,前来参加只有包括玖兰优姬在内的寥寥数人。新婚之夜,当旅馆的灯光都各自熄灭,一艘笨重的渡船悄然驶出码头,在静谧的夜空中拉响了汽笛。英和沙赖靠着栏杆站着,海风拂过他们夜色中朦胧的面孔,他俩五指紧扣,回头望着漆黑的海面,米克诺斯的灯光消失在远方。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08-27 19:12:00 +0800 CST  
Chapter.3
这对恋人一路辗转反侧,他们的脚步遍寻全世界每一个角落,他们的身影像两缕永不之疲倦的孤魂,最终也难逃魂归故土的结局。
“让我好好地抱一抱你,我远嫁归乡女儿。”
优姬用一贯明亮的声音,不满地戏弄着销声匿迹三年之久的挚友。
“你应该问问我们去了哪里,而不是未等我们放下行李就开始恶言相向。”
蓝堂英从她怀中一把扯过被搂得喘不过气的沙赖,反驳道。
“你能理解我的心情的,天,你们那天连礼服都没脱,说真的,如果不是查了码头的登船记录,我差点以为你们在新婚之夜被猎人谋杀了。”
“还有,”优姬囔了囔嘴,接着抱怨道:“你对我可真是嚣张。”
沙赖晃了晃行李箱,故作疲倦地及时阻止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我们去了挪威海岸,那里的云就像扯不断的棉絮,停驻意大利时,我一心想要登上阿尔卑斯山却没有听从他的劝说多穿点衣服,这足足让我的高烧了三天,后来去了多瑙河的源头,那里的水清澈的就像婴儿的眼睛…..”沙赖喋喋不休地叙述着这段疯狂之旅的同时不忘深情地注视着自己的灵魂伴侣。
“瞧,你们现在就像两头坠入爱河的死猪,我已经嗅到了空气中矫揉造作的味道了,”优姬滑稽地捏了捏鼻子。
“你们当然不会知道,这三年我为你们挡下了多少麻烦,那些自讨没趣的猎人每天都在追捕着你们这对名副其实的通缉犯,着实害怕你们偶尔杀了几个贞洁的少女做饭后甜点。后来他们终于变得聪明了点,就这么愿意妥协了,还义正言辞的给我这个名义上的家属一份代理合同,”
“合同的内容呢?”英提起兴趣地问道。
“如果你愿意通沙赖一同隐蔽世俗,就像菖藤家的那个老东西,在郊外买个大房子之类的,把与人类相恋的事实永远的窝藏起来,他们可以停止对你们的监视。”
“那听起来像见不得光的奸夫淫妇干出来的事。”英撑着下巴不满地申诉着
“你们难道不是么?”
优姬把头斜靠在沙赖的肩上,玩弄着她细碎的头发慵懒地调笑道。
后来他们搬去了距离市中心百里之差的一片富人区,蓝堂花光了他存留的所有积蓄买下了一栋几乎可以用来养猩猩的大庄园。
白天他的身影在城市大街小巷颠簸迷离,沙赖则遵守约定成为了足不出户的庄园内人。他们的生活像夜空中的落单星辰一般平淡无奇,他们曾经共同蜷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念着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沙赖曾用醒目的红钢笔在那些怆然的字目前勾出一道道刺目的曲线,她也曾靠着英侧耳低低地念着乌尔苏拉警告丈夫时所说的话:
“如果非要我死了才能留下来,那我就去死。”
转眼无数个冬天过去,明媚的白昼坠入狰狞的夜。沙赖在一天天恍若梦境的生活中迷失了自我。尽管他们共同孕育着儿女,留有子孙。
她的两鬓被岁月逐渐洗去了颜色,她的眼神不再饱含柔情,她的肌肤在无数次激情过后长出了难看的褶皱;而自己的丈夫依旧年轻,俊雅的面庞一如初见。她心中的自卑逐渐变成了难以治愈的孤独,整日折磨着苍老的人。
恐惧也无时不伴着她的孤独,尽管他依旧拿着书页破损的爱情小说读给她听,站在梳妆台前轻轻刮揉着她的头发,清晨准时拉开窗帘任由第一缕阳光斑驳在她的脸上;可她却时时感觉自己仍是一个人,她照着镜中模糊的光影,日益为自己凋零的朱颜焦虑。当初的热忱被一点点地冰封,她的感官开始灵敏地像一只猫,相处这么多年,她迟钝地发现自己的恋人从来都没有向自己索取过哪怕一滴血液,无数的满月之夜她从朦胧中醒来,他都不在身旁守护;她也不知道他每日早出晚归到底在忙些什么。她竟也未曾怀疑过。她这些年从来都没有迈出过庄园一步,门口栅栏门被他出门时紧紧锁上,她像一只沉睡多年的猛兽,开始无休止地撕咬发狂,她烧掉旧日他们一同写下的柔情蜜语,撕掉他为她日日读诵的可怜书籍,杂碎镜中自己枯黄丑恶的面目。
而自己的丈夫总是像只波斯猫一样坐在一旁,任由她精神病人般的发泄,眼底的疲倦暴露的一览无余。他对她的恐慌不闻不问,平静地有如一个看杂技表演的观众,而表演的小丑,竟是自己的妻子。她开始变得老眼昏花,消极度日。有一日夜里她从梦中惊醒,看着枕边人厉声质问道:
“你不是他,你是谁?”
英沉默良久,还给她一个抽离恐慌的拥抱,她在那冰冷的怀中渐渐像个死人般绝望地睡去。后来她面对紧锁的栅栏门,看着门外斑驳的光景,第一次像个囚犯一样渴望着自由,渴望着离开那个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人皮野兽。
“如果非要我死了才能出去的话,那我就去死。”
她在打点行李时不带感情地朝倚在门口的人做着最后的示威。
然后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他突然跑上前来执拗地拽住她,闷声不吭地扛起一箱箱笨重的行李。连句客套的道别话都未曾从他口中施舍。
沙赖还依稀记得他那天站在门外送别她之时眼底的遥远空虚,那恍惚难以复原的伤疤,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08-27 19:13:00 +0800 CST  
Chapter.4
“没事的,你做的到的。”
沙赖扯着一如污泥般浑浊的嗓音对零喋喋不休地教导着。
“我知道我活不久了,我也未能奢望过能始终跟你们一样年轻,我被囚禁了半生,只愿在这风烛残年暂享这可怜的自由。”
她把眼帘埋入阴翳,遮盖眼底深深地厌恶与不甘,
“有时我觉得我好像被他囚禁了不止这些年,我对他好像一无所知,离开后我才发觉他不过是个个飘渺的影子……”
最后一个难熬的夜,当枕边传来孩子阵阵的啼哭,她从混杂冰冷的梦中惊醒,模糊地窥见了那每逢黑夜在心中刻画了无数次的残影。
他消瘦了不少,紧握着她的双手却依旧遒劲,她第一次听到他以灼热的声音焦虑地呼唤着自己,
“别就这样睡去,我的挚爱。”
他顿了顿,尽量快得补充道
“原谅我不能一字不落地抚平你的悲哀,你要好好地听,”
“在很久以前,久的连确切日期都无能记载的年代,有个被历史唾弃的恶魄,他的魂魄久久停留在曾经的故土,执拗地不愿就此奔赴地狱,他在找一个灵魂,贪婪的私心唆使着他一定得找到她,实现根本不可能实现的诺言,”说着说着他的声音竟像个孩子一样哽咽起来。
“可当他漂泊了千年重获这份温存时,却发现自己只能像从前那样把她像死囚犯一样囚禁在身边,用这种恶心至极的方式留住她,只能眼巴巴地等待着她的热情渐渐淡去,等待着她把厌恶写满眼眶,这是多么恶毒的诅咒,比吸血鬼注定只能吸食鲜血还要恶毒”他不再说了,她也听不怎么清了。
“你现在听不懂这些的,你总有一天会懂得。.”
她开始哭,那是一种绝望至深的哀嚎,响彻着整个宅邸,她本想再抱抱他,告诉他比起自由她宁可变成吸血鬼同他共赴千年,而她卑微的血液从来却不为他所接受,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袖,企图抓住什么似的,不一会枯老的手渐渐失去了力道,视线渐渐没有了光的涉足,她最后费力地听清了来自他声嘶力竭的表白,
“无论你是否记得,但是我爱你,永远不变。”
她死了。死在了生前最后居住的别墅里。人人都知道她的葬礼后那可怜的痴情男人回到了他们一起相守多年的房子里,他房间的灯没日没夜地亮着,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08-27 19:14:00 +0800 CST  
Chapter.5
后来还是他那已经长大成人的妹妹叩响了这栋晦气庄园的大门,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一点也不想跟你这个白眼狼扯上关系,”她撩了撩麦黄的鬈发,挑了挑眉继续说道:
“去看看父亲吧,如果你认为你还有父亲的话,那个老顽固活不了多久啦,吸血鬼也迎来寿终正寝,听来真是嘲讽。”
蓝堂英拖着行李箱再度踏踵属于童年的宅邸,眼前景象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
花园里的玫瑰枯萎得只剩可怜的枝叶,周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还有荒漠僻野的凄凉。就像火烧过的焦黑废墟。
“您快进去吧,老爷想跟您谈谈。”
老仆扯着绞肉机一样沙哑的声音,头也不回地领着路。
房间昏暗一片,床单连同窗帘都黑得像乌鸦的毛,阴沉的的窒息感纠缠着床上虚弱的老人,英犹豫许久,最终缓缓地踱步到床前,眼神不情愿地望向半磕着眼的老人,先开口说道:
“父亲,我回来了。”
一阵死寂过后老人的声音突然燃烧起来。
“我的天,瞧瞧谁回来了,我的儿子,”他抿了抿干裂的唇。“可他明明已经化作尘埃,在我给他建的坟墓安然地睡大觉呢!”
久违的声音像烈酒一样刺激着老人,迫使他结结巴巴地迸着鬼话。
他垂下眼帘,别过头不去看他,任凭这个将死之人发泄最后的悲愤。
老人见他无动于衷,突然阴森露骨地笑了,那笑容比撒旦的面庞还要狰狞
“别假惺惺了,卡帕多利,这伪善的面容可不像你,当初你死时那狼狈的模样不能记入史册真是血族史的悲哀,”
老人开始不顾颜面地哽咽起来,
“可你这缠人的恶魔竟阴魂不散,祸害到我可怜的儿子身上….”
“少自欺欺人了,老东西,没有我你一无所有,无论我是谁,你只有我了。”英像被人捅破秘密一样愠怒地威胁着。
“人人都道你已经死了,你本该死的,你一定是来复仇的,送我们一个个进坟墓,正像你当年把自己父亲的头颅钉在十字架上一样残忍,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这个污点存留于世….”
“复仇?我找谁复仇?我所谓的哥哥姐姐们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尘埃都去滋润树木了”英顿了顿,
“唯一个活着永远睡在冰棺里等着公主深情的洗礼呢!”他幽怨的眼神像把毒刃直直贯穿老人的喉咙,
“可是你还是快要死了,没人知道我这个恶魂魂归故土了,他们只记得一个锁在城郊庄园里的被人遗弃的痴情鳏夫….”
“父亲,接受现实吧,成全你那恶魔附身的儿子吧,别痴心妄想做着你那雄伟的梦了。”
恶毒的劝谏不禁打磨一气呵成。
他起身扑了扑大衣上的灰尘,任凭床上的老人颤颤巍巍地咒骂着。
“我必须得走了,父亲,保重身体。”
英勉为其难地鞠躬施礼,随后身影缓缓向门前移去。
可怜的老人老人最后的听觉里只传来一阵足以炸裂脑袋的摔门声。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08-27 19:56:00 +0800 CST  
Chapter.6
卡蒙••瓦尔特•卡帕多利年轻的时候一位英俊多金的商人,他为年轻的姑娘们摘下清晨的野蔷薇别在她们柔软湿润的鬈发上,用动情的诗歌向他的每一位追求者大显才华,傍晚时分途经她们的窗沿也不忘深情地勾扰她们的灵魂。他的风流让每一个女孩心生恐慌,却又像浪荡的娼妓一般日日期盼爬上他的床。
后来他娶了一位叫罗丝•乔沃维奇的妖娆女人,她美丽的像泼过漆的红玫瑰,黑亮的直发像狂浪瀑布一样倾泻在雪白的项颈,那双勾魂的红眸不知道让多少追求未果的可怜男人死在她的窗下。他们曾经一同出现在商铺的柜台前,恍若一对璧人。
这让追求卡蒙的姑娘自信大受打击,像蔫了的黄瓜成天窝在阴湿的卧室作着昔日痴情的梦。
这对夫妻福泽深厚,妻子 接连给丈夫生下一三个孩子,
长子取名叫林•乔沃维奇 •卡帕多利,他人高个大,继承了父亲英挺的气质,但生性戏谑,臭名昭著,譬如把母亲的珠宝项链埋在门前的梧桐树下,用买来的生鸡蛋冲洗邻居家的后花园等,种种光辉事迹让罗丝操碎了心。
次子取名叫枢•赛尔特•卡帕多利,他生性像只多病的折耳猫,在父亲灰迹斑斑的书房中总能找到他蜷缩的身影。
小女儿取名叫枝•梅蕾耶丝•卡帕多利,她像极了她的母亲,从小长得就像名贵的玻璃娃娃,卡蒙为她带上价值连城的宝石项链,罗丝在她名贵的蓬蓬裙上嵌上星辰般的黑曜石,她像个小公主一样接受着父母近乎疯狂的溺爱。
人人都艳煞这个挑不出瑕疵的家庭,每每他们坐在门前的梧桐树下享用午餐,餐后罗丝用她那夜莺般的歌喉唱着摇篮曲哄她三个孩子沉沉入睡之时,路过的行人总是不满地嘟囔几句恶毒诅咒。
然而这些恶毒的诅咒在卡蒙跨海经商的一段时日里得到了应验,他在哄闹的街巷中一眼就注视到那个名为蓝堂•赛芙尔蔓的美丽女巫,她金黄的发丝像被风刮起的丰满麦浪,那双黛蓝的杏眼增添了几分波斯猫般的静谧,她那遮盖在黑纱下面的风情万种让这个优异的男人永坠爱河。每当深夜降临,他像滑稽的偷盗者轻声叩响她的房门,他在恼人的黑暗中摸上了她的脸庞,他不再需要手臂,赛芙尔蔓身上紫罗兰的芳香阻断了他所有的警觉。他试图在黑暗中看清她狡黠的脸庞,眼中却浮现了罗丝因愤怒而扭曲的狰狞面孔,愧疚袭卷了他整个神经,却无法从中挣脱开来,他像只迷途的饿狼接受着这个女人大方地恩赐。
他在那座小城市待了三个多月,每天夜里都悄然光顾,他被她稀奇古怪的妖术弄得摸不着脑袋,她曾经掏出女巫的水晶球,神神叨叨地在他耳边低语:“总有一天你的生活会变得只剩黑夜,你将在大难临头之日重获新生。”
不久他返航回乡,依然不忘这个蒙纱的女人,他在罗丝日复一日的叨唠中像个思乡的浪子思念着她,三年后他终于连蒙带骗地瞒过妻子孩子,漂洋过海,重新叩响了那魂牵梦绕的归属地,这时他见到藏在自己露水情人身后的小儿子,英•蓝堂•卡帕多利。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08-27 19:57:00 +0800 CST  
Chapter.7
英••蓝堂•卡帕多利有着和他母亲一样姣好的容颜,他的眼眸像千年不化的冰凌,金色的鬈发蓬松地耷拉在头上,有如新生的猫咪惹人怜爱。
他从母亲肚子里滑出来的的时候给他接生的老妪还以为是个秀气的女婴,直到似笑非笑的赛芙尔蔓艰难地抢过襁褓,对她鬼鬼祟祟地申辩道:
“这一定是个男孩,从他落地生根时我就知道。”
卡蒙见到这个羸弱的男孩时,惊讶地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他看见英战战兢兢地扣着母亲的裙角,汗渍沾染了布料,一双恐慌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像要抽离他的灵魂。
那日的光景在卡蒙的内心不留情地开裂了一道深得没有尽头的伤口。
他每日夜晚不再光临情妇的寒舍,他的身影流连失所在街角破旧的酒吧里,最后他衣衫不整地倒在满是灰尘的大街上沉沉睡去,他很久没有做过像这样的梦,梦里罗丝愠怒的脸庞着起了火,她漂亮的脸蛋被火焰烧的满目疮痍,梅蕾耶丝那双还未褪去稚嫩的娃娃脸泼上了阴森森的毒液,她撕破自己买给她的洋娃娃,扔在脚下肆意蹂躏……梦的尽头,他看到赛芙尔蔓绝望地站在火海里,火舌吞没了她的倩影,看到那个名叫英的羸弱男孩满身鲜血地瞪着他,眼底的恨意几乎要把他活活掐死……
他在梦中卑微挣扎着,撕心裂肺的痛包绕着他的灵魂,却只能在梦中活活溺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惊醒了他,他起来发现自己躺在简陋的房间里,
忽然门吱哑地开了,赛芙尔蔓静悄悄地走了进来,抬起头疲惫不堪地看着他,哑声道:
“我本以为,你会因为他的诞生而喜出望外。”
愧疚紧紧缠着卡蒙的喉咙,他只能摆出丧家犬的姿态沉沉的低下头去,
“我已有了家庭,跟在外偷欢的恶汉大同小异。”
直到沉默摧毁一切之前,他听到一声颤抖的哀叹。
“我曾经渴望着你能带我离开这个偏僻的地方,我们一起远渡重洋,到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到时候我不用再穿这丑陋的黑纱,我那笨重水晶球可以被我永远遗弃在大海里,你会和我们可爱的儿子在午后的庭院里活泥巴玩….”
“可现在我的梦碎了,你让我只能蜷缩在这个小镇里和那可怜的孩子孤独余生。”
赛芙尔蔓终于忍不住让泪水在空气中暴露无遗,她那一向高傲翘起头颅沉入阴翳,她无助地向后退着,好不容易地摸索到了门,转身只留下一声摔门的闷响。
他动身独自离开那天,在码头汹涌的人群中,他又看到了情人悲哀的身影和那梦魇孕育的孩子。她还是心有不舍地来了,走近他耳边对他说了一大堆没头没脑的话,他只好含含糊糊地听着,却始终没有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听到她恍若啼鸟的声音。
“你会回来的,我用这卑微的自信肯定着,别等这个孩子被憎恨蒙蔽双眼时再回来,别再来得晚了……”赛芙尔蔓悲怆地呼喊着,海藻般的头发浸在干咸的海风中。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08-27 19:58:00 +0800 CST  
Chapter.8
卡蒙卷土归乡后很快又投入到了每日繁杂的劳作中,他看起来和当年那个风流倜傥的帅气绅士丝毫未差,每天早餐前照旧抱着梅蕾耶丝围在餐桌旁转上几圈,午后和乔沃维奇一同爬上树梢摘下饱满的苹果啃磨牙齿,傍晚到书房将赛尔特一把抓起,毫不客气地拽出了灰蒙蒙的书房,人人眼里他都是一个挑不出刺的称职父亲。
可唯一一点微小的变化还是为他心思细腻枕边人所发掘。
每当深夜罗丝靠在床边久久愣神时,只能看见丈夫在昏暗的烛光中沉沉睡去,棱角分明的脸庞被晶莹的汗珠装点着,恍惚觉得他日复一日只做着同样一个血腥的噩梦。
她识趣地没在早晨醒来后追问丈夫昨晚睡得是否安稳,她把丈夫一人的不安包裹在自己堡垒般坚固的信任中,他的心虚在妻子日日的嘘寒问暖中逐渐被搁置在了一旁。
后来在梅蕾耶丝盛大的成人礼之后,一场瘟疫却恰逢时机袭卷了这个村庄,它像从潘多拉的魔盒中逃窜的厉鬼,不近人情地吞噬着这个村庄,他们在人们不经意间依次轻吻他们的额头,从他们房屋的前门到后院,一点也不含糊。卡帕多利一家也难逃此劫,他们精心打理的店铺因一个生锈的锁而堆满灰尘,家中的窗户像死人的眼睛一样紧闭着,一家人围坐在熏煮药材的炉灶旁呛得鼻青脸肿。
即便如此瘟疫依然如期地在一个静谧的夜晚趁虚而入,深情地拥抱这个家庭每一个健硕的灵魂,给他们以最恶毒的亲吻,片甲不留地摧毁了这村庄最后一缕生机。
罗丝用遍了不知从哪搜罗来的古怪偏方,依然没能让这个苍白的家庭重新变得灼热起来。梅蕾耶丝的咳嗽声彻夜不停,红润的小嘴上於满了淤血,那双昔日动人眼中如今点染着如发般的纤长血丝;昔日俊朗的乔沃维奇如今瘦成了一堆干柴,一动不动地窝在沙发上,像被剃掉了骨头般的人肉皮囊一样平展地铺在床上;多病的赛尔特更是不好,他像具枯萎的干尸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任由母亲日日竭力地呼唤。当死神举着黑漆漆的镰刀拥抱这个昏暗的家庭,卡蒙在混淆的精神中隐约地又想起了很久以前在那隔着海的小城镇的夜晚,赛芙尔蔓在耳边深情款款的咒语:
“总有一天你的生活会变得只剩黑夜,你将在大难临头之日重获新生。
他转过身不敢再多想,卖力地搂住罗丝因恐惧死亡而颤抖的身躯,霎时就没了动静。

至此名为卡帕多利的人类家庭死于一场疯狂的瘟疫。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08-27 19:59:00 +0800 CST  
Chapter.9
比夜晚更加黑暗,比血液更加殷红,你将深陷于黑夜的深渊,太阳的光芒将会让你们皮开肉绽,跟你有着相连血脉的可怜子孙会与你一同共赴地狱,你们会被赋予属于恶魔的能力,吞噬七罪的恶极,你们将会以人血为食,见证恋人的衰老死去,而你们依旧永葆青春;时间会见证,我所看重的契约者,你们终会踏着人类的尸体登上那孤独的宝座,在漫漫长夜中相恨相杀….
卡蒙在昏暗的卧室里木讷地坐着,距离他醒来已经过了许久。这段难熬的时间中他的脑海只知机械地重复着这不明来路的恶魔颂歌。
片刻他吃力地回过神望向他的孩子们,只看见三双同样空洞的眼神望着自己。
一秒。
两秒。
三秒。
相视无言。良久地沉默过后,卡蒙猛地想起了罗丝,内心深处的呐喊让他冷汗直冒,一股不可置否的念头机械地重复道:
他已永远失去他握在手心的妻子,失去那远方多年未见的腹中挚爱。
恍惚还是深夜,他安置好惊慌失措的孩子们,在院中毒瘾发作一般地寻觅着自己的妻子,结果最后悲哀地一无所获。
他无助地走到了门前的石阶前,一屁股像烂了的南瓜一样瘫坐了下来,又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悄然而至,这可怜的男人被身上强烈的不适感拉回了心智,届时他头一回感到难以言喻的饥渴,他跑去厨房翻出了所有什物一贯饥不择食地吞进胃里,可饥渴却像驻足的梦魇一般迟迟不愿溃退,他步履蹒跚地掐着喉咙走出院子,忽然一股前所未有的芳香让他竖起了所有的警觉,他因饥渴而变得猩红的眼睛一眼就窥见了瘫死在门前看家狗的尸体,它像一块布满殷红纹路的夜光石,深深地吸引着他。
他饿极了,手脚麻利地找来刀子将烂臭的尸体开膛破腹,像个被欲望冲昏头脑的恶灵,初生的獠牙卖力地吸吮着恶臭的血液,撕咬着腐烂的肌理……
当饥饿感不再操纵肉体,他回过神猛地打了个机灵,像个迷途的孩子一般木讷地坐在原地,傻呆呆地望着被自己舔舐干净的模糊肉体,
他的胃一阵翻江倒海,血液腥甜的气味涌上他的喉咙,他却几近病态地享受着。
最后他终于被这副陌生的躯体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片刻他用尽最后的理智起身拭了拭眼角的泪,迈着沉甸甸的脚步走出了院子,迷茫地走向被疾病肆虐后异常安静的大街,卑微地寻找着与他一样苟延残喘的迷途幽魂。
可是他依旧一无所获,
这座阴森的城镇被尸体的恶臭与刺鼻的灰尘漫绕着,被死神收割的地方已成绝望之都。
卡蒙只好像个一无所获的渔夫失魂落魄地折回了家,可接连的噩耗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屋内传来地尖利的血腥味再一次让他发疯地搜罗起来,
直到辗转反侧最后驻足在安顿孩子的卧室前,他捕捉到了到死都翻腾在脑海里的景象,
乔沃维奇的项颈被梅蕾耶丝乖戾地摩挲着,殷红的血液像小溪一样流过晶莹的皮肤渗透了麻衫,他们兄妹俩紧紧簇拥在一起,像刚问世的双生儿一样藕断丝连。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赛尔特见父亲久久无所动容,才恐慌地辩解道
“父亲,梅蕾耶丝说她很饿,所以……”
卡蒙脑海一阵炸裂的闷响,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耳际捕捉不到任何动静。
当情人的预言成为现实,当生灵永远沉入无边的夜,当白昼不再袒护这个昔日温热的家庭,当恶魔的恩赐指向迷途的父亲和他可怜的孩子们,
他们成为了午夜母亲用来恐吓孩子乖乖入睡的黑夜传说,吸血鬼。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08-27 20:00:00 +0800 CST  
Chapter.10
后来当卡帕多利一家终于慢慢适应这个不争的现实时,已过去了三个月之久。
他们把仅存的镇民的尸体抬去不远的深山埋葬,填埋土壤前还不忘背着良心谴责储存些不新鲜的血液供不时之需。
他们已经习惯了夜间活动,长时间呆在属于白昼的太阳底下会让他们的皮肤千疮百孔,他们在夜间的步脚越发灵敏,对这死亡带来的邪恶力量越发熟练,他们不再惧怕死亡疾病,他们的皮肉每当裂开眨眼就会重新生出可怖的芽苞。他们在这黑夜的恩赐中逐渐变得远离人情,孤僻古怪。
三个孩子都对母亲的事情只字不提,每日只能心惊胆颤地揣测着愈发阴晴不定的父亲,他变得像邪恶的渊源,尽情地把自己的孩子们吞噬干净。
他教会健壮的乔沃维奇捕猎动物来填饱肚子,把在日光下出神的赛尔特连拖带拽地拉回卧室,一记滚烫的耳光打碎他从前的梦。夜间不忘撕裂自己的手腕给疼爱的梅蕾耶丝一些饭后甜点。他依然还有一个父亲的模样,只是哺育的本质是教会自己的孩子们越来越像个活在黑暗里恶魔。
这种对他们而言寡淡无奇的生活在一个愚昧的冒险者到来后画上了句号。
深更半夜当他在一间破陋的小屋里熟熟睡去,顽童一般的乔沃维奇熟练地咬开他的项颈,任凭这可怜的生命在无畏地挣扎中渐渐消逝,他们第一次饱尝人血的甘甜,梅蕾耶丝哂笑着同哥哥们开着玩笑一边把自己的鲜血喂给了他,像在填充一个沙袋娃娃,而第二天夜晚这个男人装的像寻找故里一样登门造访时,恐怖之余他们发现他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可悲生物。
他叫里切特,来自千里之外的冒险家,得知自己永不能回归光明后很快知趣地融入了他们,像个滑稽的老婴儿接受着四个人佯装温和地教导。
直到后来作为冒险家的野心终于按耐不住时,一顿晚餐后里切特敞开嗓门壮着胆子说道:
“我们总不能在这片贫瘠的土地里寥寥余生,不免还会因饥饿互相残杀。不如试着离开这个鬼地方,用这奇妙的力量获得更多从前得不到的东西。”
“你听起来真像走火入魔的罪人。”梅蕾耶丝搂住他的脖子咯咯地笑道,
乔沃维奇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那听起来比在这里每天捕兔子吃要有趣多了。”
只有赛尔特和卡蒙依旧窝在昏暗的角落里,直勾勾地看着他们出神。那眼神好像在看三个迷途的羊羔一样充满怜悯。
片刻,一向不愿多言地赛尔特朝着里切特冷冰冰地说道:
“你已是吸食人血的魔鬼,难道还想罪上加罪?”
“哦,我善良的枢,我们只是帮他们摆脱死亡的追捕,同时解决温饱问题而已。”未等里切特出口反驳,乔沃维奇就已走过去亲昵地搂住了他。
第二天在三个人几乎不可动摇的决心下,卡蒙和赛尔特被迫同他们一起收拾行李上路。开始了一段远离故里的不归征途。
他们的脚步越迈越远,他们动人的身影穿梭于每一个黑夜,撕咬着每一个睡梦中的冤魂,他们的队伍像聚集圈一样越来越大。
卡蒙在鲜血与欲望中变得不再被动,他开始带领他所谓的军队将獠牙伸向一个又一个村庄城镇,甚至和刚成为吸血鬼的女人左拥右抱,像她们傲慢地展示着领袖地强大力量,和她们赤身裸体地躺在铺满玫瑰的床上,互相忘我地吸吮着灵魂,交换着柔情。
可每每激情散去,在长久的冥想中,他发现他的空虚依旧没有被乖乖填补。那如炸裂的黑洞混杂着曾经挥之不去的人情记忆。
他恍惚又看见了罗丝那纤长的黑发缠绕着他,夜莺般的歌喉婉转地唱着缠绵的情歌,看见赛芙尔蔓那张魂牵梦索的朱颜,梦见她长如黑夜的轻纱下哀婉地呼唤。
他还梦见了英,让他作为人类时被愧疚吞噬的祸源。他梦见他已经人高马大,同自己年轻时一样英俊无比。梦见他纤瘦的躯体被冰雪包裹着,眼中的恨意却能蔓出火舌,无情地舔食着他….
.他在一个个混杂的梦中变得暴戾无情,在一次次的寻觅中冰冷了自己曾经灼热如炭火的心。
只有每当看到依旧徘徊在善良边缘的枢目光里的嫌恶厌弃,卡蒙的内心才会偶然愧怍地回想起那在已经身隔千里的故乡曾经的欢颜笑语。
(由于第十章和十一章发在一块了,所以重开一楼,给大家添麻烦了,粟米马赛w)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09-21 12:03:00 +0800 CST  
好了好了,昨天发的太急没有怎么修改,都是暖心的小天使w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10-18 10:50:00 +0800 CST  
Chapter.11
后来吸血鬼的征服像黑夜的花儿一样缓缓绽放,他们淋浴着鲜血如暴风雨一般摧毁着人类铸造的座座城池,在战场上坚挺的可怜骑士最后也在远方的哭喊声中逐渐倒在魔鬼的鞋尖旁,沾满毒液的獠牙伸向一个个藏在角落里啼哭的小孩子,无数个数不上名的国王丧家犬般地摘下头上黯然失色的冠冕。卑微地献给征服者卡蒙以乞求生命的苟活
他在浩大的权利中逐渐变得疑神疑鬼,他给昔日像里切特一样立下赫赫战功的将领们修建了一座座无名的坟墓,像个慈悲的神父一样送他们最后一程;他把仅存的人类驱逐到荒僻的东边,许多人死于一次次漫无目的的迁徙,他们的尸体被出没的野兽啄食的血肉模糊;
他在统治中心建立起了一座座神祗的宫殿,整日像只慵懒的病猫蜷坐在用颗颗不菲宝石镶嵌的王座上。
被俘虏的女人像夏日的蚊虫一样恶心地黏在他身上,他的内心在皇宫的夜夜笙歌中逐渐变得衰老,他把乔沃维奇像死囚犯一样押送去了偏远的村庄,把梅蕾耶丝永远地锁在了皇宫最底层阴暗的禁室里,唯独赛尔特,那个孤僻的孩子,竟让他不知所措。
“你就是个臭名昭著的暴君,全天下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你恶臭的名字,总有一天有人会把你的头颅钉在十字架上祭奠那些无辜的灵魂。”这是赛尔特不告而别前对他父亲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直到后来他孤身一人的一个绵长的夜,他梦到了英,梦到了他站在城墙底下,他走过的地方被冰雪覆盖,他的睫毛沾染着细碎的冰凌,晶莹得像璀璨的宝石,一步步地从冰雪中铿锵走来,直到北风肆虐他的王座,在他耳边呼呼的作响……
卡蒙心惊胆战地打断了这个梦,他猛地起身抓着领口不顾形象地粗喘着,浑身遍布的汗珠让他燥热难当,他焦虑地呼唤着仆人,直到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时苍白脸色才渐渐有了许血色起来。
仆人们像沉默的雕像动也不敢动地跪在他身前,他渐渐陷入了良久的愣神。
“他终于要来杀我了。”卡蒙突然对着跪在一旁的仆人哂笑着说道。
“是谁?陛下。”仆人们有如惊弓之鸟一样滑稽地左顾右盼。
“我出色的儿子。”
卡蒙自顾自地向后卧去,直到把自己狠狠地摔在柔软的床上,他平静地翻了翻身,不再理睬任何人。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10-25 18:50:00 +0800 CST  
Chapter.12
英三岁之前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在那之前母亲总把他锁在森冷的简陋房间里,唯一透露光明的窗户也被安上了带刺的钉板。
他只能窝在快要断裂的木板床上,掰弄着脏兮兮的小手期待着夜晚的降临,届时母亲将会吱哑推开沉重的房门,把他宠溺地捂在怀里。他会在灼热的呼吸中将近窒息却病态地享受着。
他们窝在不大床上,月光洒在他们身上,赛芙尔蔓用夜莺般的声音吟唱着温暖的摇篮曲,哄着怀中闷声不吭地孩子倔强地闭起了双眼。每晚如此。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三年。
直到后来,一个陌生男人叩响了他和母亲的狭小天地。他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他看到他那张得巨大的眼睛里深深地惊恐与厌弃。
一股莫名的感觉涌向心头,在他刚刚萌发的心芽上结了一个永恒的痂。
他内心不甘地抗拒着这个不争的事实。
那是他的父亲,那是他在某个夜深露重的时刻稚嫩地向母亲问起的人。
“他是我所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不久以后他将远渡重洋将咱们接出这个鬼地方,那时候,你就可以天天在太阳底下活泥巴玩,任凭玩得怎样脏兮兮……”赛芙尔蔓笑盈盈地答允着。
后来他隔着门缝看到里面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伟岸身驱哈着腰怯怯地说道:“我已有了家庭,跟在外偷欢的恶汉大同小异。”
他没敢再听下去,他转过身尽量克制地走回房间,不一会他隔着墙听到了母亲声嘶力竭哭声。
他把头重重的埋在膝盖里,靠在满是灰尘的角落,捂着嘴巴没出息地哭了。
那天码头送别时,他连抬头看看这个人的精神都没有,只能卑微地缩在母亲身后,在母亲的叨唠中不满地嘟起了嘴。于是也想傻乎乎地学着母亲给这个男人说点什么告别的话,却发现他的背影已经涌进人海中难以寻觅。
显然那时他还不知道什么是恨。
“从今以后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没有人会再来打扰我们了,英。”那天夜晚赛芙尔蔓丧气地走上前去,抱起他又回到了那张小的不能再小的床上。
英懂事地伸出了手,搭在了母亲的头上像模像样磋磨起来。赛芙尔蔓的身躯猛地僵硬起来,忽然她又低低地笑了,抓起被子一把盖住了娇小的孩子,
“不过那又如何呢,有你就够了。”赛芙尔蔓睡前在他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滚烫的吻。
在三岁的孩童眼里那不过是个不快乐的阴沉日子。如果时光能一直让他这样想。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10-25 18:51:00 +0800 CST  
Chapter.13
当这属于孩童的稚嫩被时间的毒手所粉碎和消耗,当时辰吮干他的无邪,修整他的容貌,
使他所拥有的珍贵童年都渐渐消逝或全部消逝,偷走他生活中所有的至珍。
“你这个野杂种!”顽劣的孩子王一脸嫌弃地把他推到布满灰尘角落里,沾满泥垢的鞋底不留情地踩在他的白麻衫上,像一个个焦黑的烙印。
他只是沉默着,恍若一尊雕像,或像个逝人,他把脸埋在膝盖里,像个缩在龟壳里的乌龟,这让人始终看不清他那张或喜或悲的脸,连继续捉弄下去的兴致都不复存在。
“当你的肩上的力量还不够大时,就要假装懦弱。”
赛芙尔蔓的身影背对着英,埋没在灶房呛鼻的烟尘中。
她已经失去了当年的灼热深情,她曼妙的身姿在一次次踱步中变得步履蹒跚,她已经厌倦了等待那个许诺追随他到天涯海角的男人,在或高或矮,或碧眼或黄发的男人中辨认他。她经常摆弄着龟裂的水晶球,它许愿他一年,两年,三年后会再回来。可是最终发现它只是个不会说话的欺诈者。
她已经疲倦于给她可怜的孩子一个迷途的拥抱,她慈母的心肠在看着镜子里一天天健硕的身影中逐渐变得严厉。
“没有人会可怜你,英,你要带着这句话入土。”
赛芙尔蔓许久停下手中的活计,疲倦地转过身来,她的眼眶被灰尘叨扰,猩红得像麻风病人身上的痂斑。
他在母亲有如哲学家般的大道理中变得沉默寡言,孤独避世。
世人见到他的身影流连于街道弯折的小路,独坐在结实的枯藤椅上,望着无时不捧着的牛皮书空洞地翻着页。没有人有兴致停下脚步提醒他早些回家,或拽起他的衣领不明来意的一番刁难。他身上自命清高的孤独淡漠像瘟神一样惹人嫌恶。
这股被世俗拒绝的气息最后被一个愿意和他一同背负罪孽的愚蠢女人所欣赏。
“你在看些什么?”一阵甜腻的女声传入耳际,英惊讶地从书中拔出了魂,一眼就望见了女孩清澈的笑容。
她不顾霎时呆若木鸡的他,腾了个位置坐在了他身旁,从盖着白布的破旧篮子里掏出一个丰盈饱满的苹果,执拗地塞在了他的手心。
“我叫沙赖,你呢?”英错愕地看着他,一时手无足措地像个待宰的牲畜。
“你一定很会玩木头人的游戏。”女孩被英木讷的表情逗得咯咯地笑,
“英,我叫英。”他咽了咽口水,抬起头勉强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十三岁的初遇融化在静谧的时光中,青葱的岁月镌刻熟透的柔情。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10-25 18:51:00 +0800 CST  
Chapter.14
在他的印象中这是一个算不上漂亮的女孩。尽管她有一头柔软的栗色鬈发,像一头品种良好的马,丰腴的嘴唇下包裹着瓷白的牙。她裙缎上的蕾丝花边有如她的皮肤一样洁白细腻。在每一个同龄的坏小子眼里,那是一种几近倾城的风韵。
可偏偏这姣好的朱颜不被这个怪咖所欣赏,在他眼里那不过是还未熟透的苦涩橄榄。沙赖为此曾对他大发雷霆,装模作样地对他拳打脚踢。
那是春日里一个温暖的下午。
两人像只慵懒的猫一样蜷在城郊的草场上,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百合花的香气,风信子蓝色的花瓣刺眼地点缀着草地,毛茸茸的蒲公英漂泊在辉煌的日光下,他把脑袋埋在沙赖柔软的发丝里,纤长的碎发缠着他的项颈,氧得他咯咯发笑。
“如果你一定要我夸你漂亮的话,那就等我母亲睡在坟墓里之后吧。”他起身轻轻撩开她的头发,故作严肃地望着她。
她被他的目光扰得两颊滚烫,转过头匆忙避开了这个越发英俊的男孩。
当年从满是灰尘的书中唤他出来的时候,还依稀是一副沉默寡言稚气未脱的模样,如今却像一只蜕了皮的蓝闪蝶,让人难以拨开视线。
他的面庞在时间的精心雕刻下变得棱角分明,继承了母亲勾魂的蓝色瞳孔被湿润的睫毛温和地包裹着,从小独有的寡淡的气质偏偏像迷迭香一样吸引着每一个思春期少女,她们写下的露水情书每天像小山一样堆叠在英与母亲共同经营的杂货店门口,每日午后她们身影不知疲倦地簇拥着这个恍若神祗的男人。
每当沙赖望着被人群紧紧簇拥的他时,总会饱尝嫉妒的苦果,他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孤零零的她,就像当年她一眼就望见了枯藤椅上那个瘦小的单影。他朝她看似寻常地挥挥手,不顾礼节地推开麻雀一般的姑娘们,急切地朝她奔去。
她不满地嘟起了嘴,未等他抵达就转身像个生气的孩子不回头地涌进人海里。听着身后他急切的呼喊满意地哼起了小调。
每天夜晚沙赖缩在床上冥想着,那寡淡的面庞就反反复复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那时她以为自己只是嫉妒于从前那个孤僻的怪小子如今竟也变得如此受欢迎。
如果她的头脑能够如那些热情追求者一样成熟,兴许她就不会这么定义嫉妒。
“如果我没有这幅皮囊,她们就会不留情面地称我为野杂种,这样想你会不会好受点?”
当沙赖气急败坏地发泄着自己的怨恨之心时,英佯装正经地颔着头,哂笑着安慰道。
“除了你,没有人从内心深处真正接受我。”
她猛地抬起头,发现那双湛蓝的眼睛一直驻足于她,眼中的哀伤暴露得一览无余。
她在他灼热目光中,羞愧地低下了头,两颊像炉灶里烧的通红的炭火。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10-25 18:52:00 +0800 CST  
Chapter.15
后来他们结识了镇长的儿子拓麻•一条•迪米里斯,那是一个模样和英极其相似的英俊男孩。如若不是祖母绿的眼瞳时常像猫一样微眯着,人们几乎难以分辨这两个上帝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精致模样。
后来这股双胞胎的热潮愈演愈烈,他们像两个顽劣的孩童故作巧合地留一样的发式,穿一样的衣服。在每次躲猫猫的游戏中总是能狼狈为奸地轻松胜出。
而沙赖却能在人群中轻松地分辨出这两人。
只因为那潜藏在皮囊下不同温度的心。
她时常把他们一个当做太阳,一个当做月亮。
印象里一条总是没头没脑地笑着,有时恨不得将整个牙床都丝毫不吝啬地暴露出来,两颊的酒窝像深深地黑洞一样让一个个青葱的心深陷泥沼。他的双眸就像清晨的露水一样饱含深情。那恍惚太阳一般的灼热之心打动着所有苟且在黑暗里的可怜人。
而英恰恰相反,尽管他偶尔油嘴滑舌的样子让人已经想不起那个从前沉默寡言的他,可那股恶臭的寡淡气息几乎注定要伴着他入土为安。他慵懒地像个肥猫,内心深处莫名的自卑总让他偏执地需要治疗,他的容貌恍若弯月一样狡黠,阴晴不定的性格却像夜空的纱云一样残缺无声。
她不知何时他们三个人有了这样深的羁绊,以至于总有女孩尖酸刻薄地在沙赖的房前放下一份一份滑稽的挑战书,也有知心密友曾经一同窝在被窝里一本正经地对她说:
“你总要做一个选择的。”
那时她还稀里糊涂不知道所谓的选择是什么。直到有一天在城郊的树林里拓麻趁着英毫无戒备地沉睡后,早有意图地拉着她跑到远处,忽然他停住了脚步,沙赖猛地撞到了他结实的后背,一个踉跄过后疑虑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好似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转过身来,开门见山地严肃道:
“你总不能一直这样装傻下去,我和英,你必须尽快地做出你的决定。”
他见她像雕像一样久久地沉默着,像个不耐烦的孩子急切地解释道:
“说的明白点,就像鱼和熊掌,你总得把一个无情地丢掉,才能更好地享用另一个。”
那之后沙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魂落魄地折回了家,成了一个无病呻吟足不出户的闺阁小姐,没人知道她又在耍什么鬼。
一条自那之后识趣地没有再来找过她,只有不明情况的英每日按时叩响她的房门,可她却连开门的施舍都未曾给予。
她每日窝在微醺的暖炉旁,把头埋在蓬松的头发中,一遍一遍地刻画着那两个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却异常地只留下了模糊的光景,他们两个恍惚变成了镜中的残影,她似乎还发现镜子被自己愚笨地打碎了。
一日一个半梦半醒的寻常夜,她在一片刺眼地白中又开始像个失去灵感的画家卖力地刻画着,直到她看到那双湖泊般幽蓝的瞳孔,看到那冰冷的脸庞点染着模糊的泪花,看到那幼时埋在书本里的模样愈发清晰。她猛地惊醒了过来,冰冷的汗珠浸湿了雪白的罗裳,一股前所未有的愧疚紧紧缠着她的喉咙。
片刻她颓废地埋下头,在昏暗的房间里颤栗地蜷起了身子,低声自语道: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10-25 18:52:00 +0800 CST  
Chapter.16
她把这份心思最后只是掩埋在门前的梧桐树下,就像小时候埋下打碎的花瓶一样偷偷摸摸。然之后又假装无意地融入了这两个人,傻傻地期盼着从前的日子接着无忧无虑的继续下去。只是每当一条用审判犯人一样的古怪目光望向她时,她总感觉全身好像爬满了恶心的蛆虫,咬食得她遍体鳞伤。这种罪负感一直像梦魇伴随着她,叨扰着她。
以至于每次英不耐烦地皱着眉呼魂一般摇醒呆滞她。她不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把头永远埋在树影阴翳中,连卑微的解释都失去了光泽。
“你到底怎么了?”英失去冷静地掐着她的肩,他那张似乎不怎么有过温度脸庞如今像块沾水的抹布一样死死地扭在一起,精致的五官因愤怒而变得狰狞可怕。
她使出吃奶的力一把挣脱开来,故作不解地怒视着他,随后在良久的僵持中她闷声不吭地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转过身子看也不看他地朝家的方向走去,埋没在了嘈杂的人群中。只剩下了留在原地孤零零的他。
他愠怒地握紧了拳,尖尖的指甲嵌进肉里,浸出点点血丝。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像个迷途的孩子犹豫地叩响了她的房门,疲倦地贴着木板门哀求着:
“喂,你出来见见我。”
那声音柔情地像洒在窗沿的月光,安慰着屋内近乎断肠的思慕之人。
许久,屋内终于有了不寻常的动静,他听到一阵缓缓地脚步声朝耳边蹦来,内心的欣喜几乎快要麻痹神经。可那声音突然悲哀地顿住了,时间恍惚凝固在了一片死寂中。当他再一次迫不及待地想要试图挽回什么时,只听见屋内熟悉地嗓音愧疚地命令道:
“我们现在还是不要见面了。”
他那刚学会灼热的瞳孔被泼了一盆冰冷的酸水,霎时失去了光泽。
他最后只能故作安慰地低声应和着,语气僵硬地像葬仪屋的老头。
沙赖贴着门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难以捕捉。在一片黑暗中开始没出息地啜泣了起来。
后来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到英,只有一条每日午后依旧热情地光临她的屋舍,绅士地帮整理零落的杂物,用不知从哪学来的古怪腔调说着风趣十足的笑话。她佯装应和着笑得眼角挂泪。内心的悲哀却炸开了一道深渊般的口子,汩汩地流着血。
一日与父亲之间的交谈让她得知了海的另一边一场瘟疫几乎要灭绝了人类的文明。而大海竟然像守护神一样隔绝着这个噩梦。假惺惺的怜悯过后她竟然罪恶地庆幸了起来。
直到足不出户的她在夜晚看到点点刺目的火星像萤火虫一样飞过她的窗沿,人群的嘈杂让她不得不起身披上笨重的毯子,疑虑地朝屋外走去。
城镇的中心竖立着一个焦黑的十字架,可怖的枯藤无情地捆绑着一个女人,她的脚下蔓延着新生的火焰。在一片刺目的光芒中沙赖用尽力量朝那人望去。
待她看清那可怜人的容貌,她在一片喧嚣的人群中狼狈地摔在了地上,顿时惊愕地失了神。
那是赛芙尔蔓久经岁月雕琢却依旧留有风情的脸庞。
她的目光一眼就望到了人群中呆滞的少女,她悲怆地想说几句像样的慰藉。可蔓延的火舌却无情地舔舐着她焦烂的肌肤。
她毕生的爱化成了璀璨的明珠,它们的富丽却不足以赎她的罪。
她在痛苦中最后囔囔了嘴,尽量清晰地向女孩挤出了三个悲哀的字眼。
“救救他。”
她相信她能听到。她这一生都被这该死的自信所折磨。
沙赖那天最后的知觉里只听到一声生命结束前凄厉的哀嚎和神经炸裂时传来的闷响。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10-25 18:53:00 +0800 CST  
Chapter.17
“求求你一定得找到他。”病中的沙赖扯着难听腔调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短短数天她几乎已经瘦成了一块干柴,支着身子僵硬地靠在床前,见男人的轮廓逐渐清晰,深陷的眼窝里才终于有了许斑驳的光影。她吃力地扣住他的手,一遍一遍地哀求着,像个丧子的母亲无助地哽咽起来。
“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去找。
”一条温暖宽大的手掌回力紧紧地握住她,他坚定的声音像上帝的慰藉一样宽慰着病中苦苦牵挂的人。
距离赛芙尔蔓去世已过去了数天,一条乞求父亲至少给这个焦黑的灵魂一个卑微去处。镇长同意将她偷偷葬在城郊荒芜的后山上。一条托人将她的骨灰装在精致的匣盒里,上面撒上她生前最爱的紫罗兰的香粉。
所有一切都悄悄打点完毕。他去了如今荒芜一片的蓝堂家,望着门槛紧闭的沉闷屋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把事先准备好的便条塞在了门前破碎的花盆下。
“明日清晨城郊后山,我单独为蓝堂夫人送葬,期望你的到来。”
一条起身扑了扑晦气的尘土。转身混入人海中。托着腮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在找英。那天看着近乎病入膏肓的沙赖,他还是失去了坦诚的理由。
时间倒退回去,回到还能看到英的时候。
那是一个将歇的夜,赛芙尔蔓的邻居一路寻常的起夜方便。迷蒙中他窥见隔壁的灯还诡异的亮着。他动身嫌恶地想对这晦气的母子俩一探究竟。隔壁的门却恰逢时机地吱呀开了,突然倾泻的烛光刺地他灵敏地蹲下了身,故作聪明地藏匿在黑暗中。接着他看到了他短暂一生中唯一征兆死亡的景象。
他看见那个青年狡黠的身影滑稽地拖着一副模糊的扁长物体,小心翼翼地往门外踱去。
后来他被浓郁的血腥味惊觉,愈渐清晰的视线里他惊慌失措地惨叫了起来。
那是一具尸体。几乎称得上榨干了的枯尸。
他几乎还能辨认出那是镇上有名的恶棍的尸体,每晚都会叨扰不幸的人家,如今不幸终于学会了回报。
母子俩被这叫声吓得凝固在原地,
“快走!”赛芙尔蔓朝英嘶吼着,将那副可怖的躯体狠狠地塞给了他。
青年似有犹豫,看着被邻居尖叫声唤起的灯光越来愈多。他只好不情愿地转身以超常的速度跑向弯折的街道。
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剩下瘫坐在地上语无伦次的邻居,和一副视死如归表情的漂亮女巫。
鬼魅的影子消失在城镇东边蜂拥而来的人群中,就像狰狞的黑暗被白昼吞噬。

楼主 丨淳田花花丶  发布于 2014-10-25 18:53:00 +0800 CST  

楼主:丨淳田花花丶

字数:33841

发表时间:2014-08-28 02:59: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10 23:03:10 +0800 CST

评论数:818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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