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无月或永夜》论恒星角度对脑量子波干涉的后果

第九夜 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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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我吗?
是的,这是我。
可我怎么能这么狼狈?
那张英俊骄傲的面孔,强壮有力的身体去了哪里?


我像一个魂魄,正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打量着自己这具千疮百孔的躯体,我在审视它需要承受多少份量的痛苦。
三组皮带将我紧紧束在十字架上,除了那头棕红色的头发还长在原出外,全身的皮肤皆被剥去。


肌肉群的轮廓清晰可见,然而上面布满了撕扯剔烂的沟壑。残存的血管如扭曲的蚯蚓蜿蜒在空气中,肋骨间肉被很小心的挖走,透过胸膜,甚至可以模糊的看到尚在跳动的心脏。
“噗嗵”,“噗嗵”……


我的头一直耷拉到了胸前,四处血迹斑斑,一刻不停滴淌着鲜血。
四周弥漫着冰凉的白雾,我立在冷库的中央,和伟大的耶酥保持同一个姿势。
但我知道我不是圣人,永远也不会是。我甚至知道自己身处梦境,可照样冷得刺骨,痛得锥心。
我想解救这具可怜的支离破碎的身躯,却无法真实的触碰到它。我掩面不敢正视这种悲惨,惊恐颤抖又无可奈何。
冷库的门突然打开,冰雾像灰尘一样慢慢升起,再缓缓褪下去。


一个身穿着白色无菌服,戴着面罩的人类推着治疗车走进来,他散发的冷酷把我飘荡的意志慢慢压回躯体。
那种绝望的恐惧,再次清晰的被读取,甚至强烈的可以再次令我抬起这颗和骷髅没有多大差别的头。
他程序性笑笑,算打个招呼。虽然隔着面罩看不到什么笑容,但我能感觉到,那种刺穿肠肚,冷酷无比的笑。
我知道将又一次忍受我的地狱,我的末日,我的怨恨。


他以征服者的语气开始说话,指着推车上触目惊心的陈列品:
“想不到吧?你看,这数十管血液都是你的取样,这数十个组织切片来自你的各个部位。我真的很高兴你一直活着,为我们提供了生动的研究标本。”


我想嘲讽,舌头被血的粘性贴在上颚,发不出语音。
我想讥笑,嘴唇早被剥去,利齿森森分不清表情。
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引来戳骨剜心的酷刑,只有嘶哑的呻吟从喉底漏出。
我一定像一个十足的厉鬼。


戴上手套,他从容的向我走来,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用镊子夹住我的右腿股直肌,用锃亮的手术刀,仔细从上面分离开结痂的表层,再从新的创口处,切割下小指粗细的肌肉条。不时,锋刃划破动脉末梢,鲜红的血以极高的压强喷射到他的面罩上。
护目镜下的他专注、严谨,甚至有种沉静神圣的美感。于是,在血泊的倒影中,在利刃的反光下,我充当着最丑陋的配衬。


把肉条放入培养皿,最后再注射好防止感染的抗生素,他站起来投以凝视,专注的如同欣赏作品的艺术家,忽的凑前耳语:
“你是我见过的,最坚韧的猎物,但你没必要活着,我才是主宰。”


气流突然冲开舌齿,我喷出骇然狂笑:“我……用痛苦……为你们叹息……”


他微微色变,刀闪雪仞:“那你还是羔羊,可惜,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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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7-05-16 18:01:00 +0800 CST  
【 无月或永夜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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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子随着人流乘上下行扶梯,他双手插兜,面孔深深隐藏在带起的兜帽阴影中,谨慎熟练的低头避过每个地铁里的监控摄像头,只能瞥到下巴上浓密的胡茬。


他正通过无线耳麦跟一个男人通话:“确定执行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开口:“执行吧,没有其他办法了不是么?”
他冷哼一声:“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那边毫不在乎这种嘲讽:“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我经手的活儿总是干净漂亮,所以才找的我。不是吗?”
“记得,温柔一些Mr.Nobody,毕竟TA是我的孩子。”
“您这样的人还懂得伤感?真刷新我的世界观。”断开通讯信号,Mr.Nobody轻蔑的歪歪脑袋,任务目标已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他拉低兜帽,将浑身上下危险的气息很好的收敛。
像一条蛇一般,轻轻潜行,接近。
人群就是它的雨林,毒牙已然张开,嘶嘶作响。


汉娜再次打开手机查看神秘短信。“二十三点,地铁电视台开往市政大厅方向,第三个候车长椅,我会带一件特征明显的礼物。”
特征明显的礼物?太不具体了。一般陌生人约定见面总会说自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或者手里拿着什么书,这位匿名者的说法真奇特,会是什么呢?
汉娜左思右想百无聊赖,准备上网打发时间。
反方向的列车即将进站,她打了一个哈欠,决定再过15分钟无人出现,就判定整个事情是件卑劣的恶作剧。
什么见鬼的深喉!世界上哪来那么多斯诺登。


突然间!坐在汉娜身后长椅上的一名乘客,迅速站起身,决绝的飞奔向候车区,挤开惊愕的人群,猛冲过安全线,在列车车头飞驰电掣般驶进站的瞬间,从站台上跳了下去。
一时间,列车刺耳的刹车制动声,人们的尖叫声,地铁警务人员维持秩序的口哨声,交织成了一片。
汉娜捂着嘴茫然起身,为眼前发生的事故所冲击,有些不知所措。


人们潮水般涌向站台边缘,有人开始呕吐,有人祈祷。
上帝,这都是怎么回事,怜悯不幸的人吧。


赶来的警卫在竭力劝离乘客,汉娜颤抖着不敢上前,她曾经在某个文章中看到过,在列车轨道上自杀的尸体都异常惨烈,通常被巨大的惯性拖曳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好一点的,也是半个身子和轨道摩擦消失的状况。


但是记者的本能驱使她镇静下来,迅速抓拍一些现场照片及短视频。当镜头掠过自杀者坐过的长椅时,汉娜脸色骤变,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是件特征明显的礼物——金属座椅上搁着一个透明礼品纸包好的小鹿斑比马克杯。
掉下站台的人就是匿名深喉?这怎么可能?TA不是要面谈一个秘密?却约了自己来目睹一场自杀?


一时间四周的人和物像是在飞速旋转,白昼般的光线愈加刺眼,汉娜也开始想吐,额头冒出冷汗。强忍着挪过去,捡起马克杯一把揣到自己的随身手袋中,扭头看看左右无人注意才些微松口气。


“喂,小姐,这里禁止拍照,请随工作人员离开,本站暂时封闭。”一只手拍拍她的肩,将她半推半请的撤离站台,塞进乱哄哄往外撤的人流队伍中。


此刻的她只想逃离,不仅仅是地铁站,她想逃离到事情发生之前。
在这该死的崩坏之城,最好什么都不要开始,因为这里就像恶果循环的诅咒。
开始的,永不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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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7-05-31 19:23:00 +0800 CST  
看着沙发抢还是不抢?心里终究太痒,抢了吧。
儿童节快乐。

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7-05-31 19:38:00 +0800 CST  
《第十夜 最纯的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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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洒满落雪的山巅,洁白的刺眼。
天蓝得让人想哭,也遥远的毫无希望。
我真的想哭,因为他们是天使,圣洁的手握摧毁灵魂的武器,都会眉宇轻柔的神,花瓣裹着他们,像下落的羽毛。


我从年幼时就想见天使,族长们说我相见他们,是因为我可以弑神。
只有我自己清楚,那是因为他们的美丽,最单纯的贪念。
但我从未想过只要贪念,便已经触罪,无所谓单纯与不单纯。
因为我是魔,没有魔敢仰望天堂。


于是,我学习善良,修得礼貌,也从没有哪个魔如此苦苦攀附高尚。
“高尚”——用来赞美天使,而嘲讽恶魔。
带着族人的拥护和自我的期待,这注定的相见,却是刀锋相战。


利刃逼割,收走了族人的生命。
天使的武器在手中优雅的挥舞,抖落击碎魂魄的光华。
空中的风掠过眼角,留下一脸冰凉。


天使真如我所想的那般美丽,肮脏的血沾不到他们的身体就被蒸发,一缕缕黑烟飘散,平原安静的像从未发生过战斗。
只剩我一人,握着未出鞘的剑。
终于,我们相见了。


我见到了天使,在一个我不熟悉但清澈明媚的空气中,有雪峰作证。
这就是我的天堂,对一个恶魔来说,足够了。
“放下剑,我们会善待你。”有天使降落在面前。
我从未听过有人可以像音符一样的说话,他的眼睛比我见过的任何一颗星子都要明亮,他似乎带着笑,温柔的如同披满精灵树的荧光。
“我相信你们。”魔剑咣珰落地,我轻易的选择了背叛,我相信天使,相信善良的底线。
因为几百年,我从未杀过人,一个从未杀过任何人的恶魔……
那么还有什么不存在?


绳索收紧,骏马飞驰,马后倒拖着投降的魔。
我从大片大片金黄的麦秸中掠过,仰望蓝天。血从后背流出,染红了经过的田野。
没有疼痛,我认为那是种幸福——为天使而流的血。
他们会给我公道,因为我只犯过一个错误,一个不是错误的错误:我生就是魔。


“行刑。”
竖琴错落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闭上眼睛拿出号角,火焰从银色的号角中滚落,点燃了原野,融化了雪峰。
在末日焚火中,一切都会永恒毁灭。
“为什么,为什么欺骗我!为什么!”骏马跃入火焰时,我流下一颗泪。
据说魔不会流泪,有也是假慈悲,但我真的伤了心。


双眼尽红,绳索寸断,我从末日焚火中腾空浮起。
魔剑出鞘,倒飞回手中。
魔界在我身后洞开,杀气让雪峰重新凝冻。
别忘记,我是魔,可以弑神的魔。
我骄傲,残忍,无耻,冷酷。
我要为所有死去的族人复仇,我要撕碎攥在掌中的天使,恨意冲天:
“记着,从此我见人杀人,见神弑神!”


“其实,我们知道你是善良的。”他淡定浅笑,通体晶透,美丽芳华不可比拟。
我相信了他,没有多余的理由,仅凭一个眼神。
就是这么轻易,绝无怀疑,因为他们是天使。
白光闪烁,他的杖比闪电更快,当胸穿过。


我没有挥剑,看着血从杖上渗出,流到靠近他的那端,蒸发成烟尘的颗粒,喉中轻喃:
“那么……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你生就是魔,这是你最大的错误。”
他抽出杖,血如泉涌,却永远无法喷溅到他的衣角,就像是恶魔和天使遥不可及的距离。


终于,我明白了。
有一种东西叫信任,天使没有,恶魔也不该有;还有一种东西叫伤心,天使有,恶魔也会有。
我已了无遗憾,直直坠入火焰,心脏最后消融的时刻,听到了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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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7-06-19 18:35:00 +0800 CST  
【 无月或永夜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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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议长大人:
首先,您不必诧异这封信是通过何种途径,放置在您那戒备森严的海岛别墅书房会议桌上,这么做并非是为了炫耀我能轻而易举的渗入任何地方,而仅仅是为了让您早点读到信本身,因为我知道您很少使用该死的电子邮箱。


看,就是如此可笑而又朴素的原因,却恰恰是我们之间的分歧点。世界已悄然改变,而我们却依然固守在传统和规则加固的堡垒中,凝固蜷缩在月轮之下,守着腐朽的所谓血族荣耀诫律,自以为是的一夜夜陶醉在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幻境中。


当然,你们从未把我当做血族成员,拒绝承认我的存在,并永远放逐。想必您也很清楚,我没有丝毫要尊敬的意思,那仅仅是个礼仪格式和苍白的形容词,无需费心找出我的踪迹。我能凭自己的力量跻身暗夜一族,我也能在任何地方隐秘的存活,哪怕是近在您的领地。


然而,悲哀的是我依然保有忠诚。对一个给我打开暗黑大门,却又投票驱逐了我的殿下忠诚,对暗黑高门深处猩红荣光的血族忠诚。因此,我无法置身事外,同时也给你们一个警告:
时代正在变革,曾经不可一世的鲜血帝国正在溃坍,人类以惊人的想象力和科技武装自己。昔日的宿敌猎魔人甚至正在和狼人联手共同研发辐射子弹,首批28位基因调整婴儿已出生……。


你们还在冷兵器崇拜情结中徘徊时,人类已造出了只消零点几克就足以在瞬间湮灭一座城市的超级恐怖武器——反物质;强化外骨骼、人形作战机器,早从上世纪的秘密研发中心走进了量产,投放战场。太空轨道电梯更是展开大规模募资,执行修建进入正轨……。


世界注定经历无情的竞争,开启宇宙时代。


那么试问以议长大人为首的各位元老在做什么?你们之中不乏有家伙捱过了数百甚至千年时光,可惜你们还活在怀旧的镜像里。幻想着再次穿上塔夫绸长裙、天鹅绒外衣,在烛光绰影的阴森古堡中,奴役弱小人类饮尽他们每滴鲜血吗。


再看年轻一代的血族又在做什么?在浮躁的社交媒体上无病呻吟、虚荣度日。曾经严格的新血招募标准一再没落,人类究竟为了什么而加入暗夜一族?为了不朽的容貌?为了逃避责任?还是为了唧唧歪歪寻找一个理想幻灭的避风港?我们什么时候成了除去繁殖毫无自身价值、懦弱贪婪的那类磕药者的收容所?


‘高贵优雅的吸血鬼先生’?请原谅我忍不住笑出声。你们在人类眼中是什么?爱情肥皂剧中风度翩翩的偶像,富可敌国的冷血贵公子,游手好闲在森林奔跑撩妹的笨蛋?还是阳光下脱掉衣服闪闪发光的小丑?


醒醒吧,我的同类,你们拥有不朽的岁月,却活成了真正的行尸走肉,这是血族的耻辱和堕落!近在眼前的未来降临时,我们还能否占有一席之地?


不要以为我们真的会与世共存,错,我们就站在毁灭的深渊边缘。


OK,以上我要表达给您议长大人这个恢宏身份的话就到此落幕,接下来我会提两个要求,异常重要,给您另一个身份——血族的黑暗之手拉撒姆博(Lasombra)氏族族长,崔斯汀-特里纳克里亚Trinacria-L。


我只需要两样东西:
第一,爱弥儿的原血。
第二,圣巴赫索城堡的位置。


我的要求非常简洁,如果我们能够痛快的达成合作,那么我也准备好了丰厚的筹码作为交换。毕竟您也四面树敌,不是吗?在混沌的大清洗时期,你们这些野兽联手将爱弥儿挫骨扬灰之后,拉撒姆博氏族早已无法维持昔日的荣耀了,不是吗?


您会选择一位强大的盟友,还是再树一个新敌人,我将拭目以待。


与夜同在。
stand in the darkness forever.
您诚挚的旧识,阿方索。

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7-07-03 17:37:00 +0800 CST  
壁炉的火光将崔斯汀的身影高高的投在会议桌后拉撒姆博氏族纹章上,他的脸平静英俊,波澜不惊的灰色眼瞳盯着某处,沉思片刻,随即将手中的信揉成团扔进壁炉中,熊熊烈焰贪婪的将信纸舔舐殆尽。


他挑了挑眉毛,转身抓起桌上的电话听筒,按下机身最上面第一个键发出指令:“史蒂夫,给我找出今天所有书房走廊摄像头的监控录像,并把路过的人全部带到地下室。……是的,全部。”

注:详见《释罪的咏叹调》相关叙述。血族社会一般沿用古老固定的基本管理模式。联盟建立前每个氏族都由家族会议和评议会两个权力机构管理,经过选举分别产生“族长”和“议长”职务。均由氏族内掌握实力的尊长担任,相互制约。“族长”和“议长”不可同时兼任,由他们共同磋商,才能制定管理律文。家族会议处理日常事务,评议会严格监督并执行所有法律盟约。后经多温迪斯统一血族建立联盟,评议会合并为一个,家族会议仍由各大氏族自行组织。议长为指定制,族长为选举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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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7-07-03 17:38:00 +0800 CST  
《第十一夜 你不曾听说过的美人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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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岚帐,点翠帘。
丝韵绕耳,窗剪春山。
碧瞳半凝卷黛眉,但坐无声绕指绵。
美人,我的小美人。端驻窗边,全身如雪丝绦,云隙的光从玻璃格中透过,洒进眼眸,水波涟涟。


“想出去?”倏然拧身跃步,我已埋身到她侧边。
她没转头,只是动动瞳仁,已是碧海万顷,淹没了我。
我醉了,步法不稳,跌落在她无暇的白中。
顺势把湿润的鼻尖挤进她的毛丝间,沁香入心。


脖颈骄傲上扬,永远势不可侵,腰肢无限柔软妩媚,是三月足以融化任何冻土的缠绵牧笛。
她一定来自万绰风情的神秘古国,那个通灵的公主,我的女神。


美人,为何有轻愁?
让你这样夜夜无眠,倚窗远眺。
你不肯说,但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从我们朝夕相处的时间中偷取了三个月,去了你凝望的方向,那里是你芳草蓠蓠的故乡。
哦,不要那样幽怨而柔软的瞪我,你寂寞的味道会让我心疼的发了狂。
这不,我回来了,我说过无论在何方,我都会回到你的身旁。


我带给你最思念的礼物。
支起身子,抖开皮毛,室内烟尘升腾。
闻到了吗?这是你故乡的泥土。
“既然走了,为何还会来。”半是怨半是怜,她把利爪收拢,轻轻将我掀翻压了上来。粉红湿润的舌头轻柔的舔着我身上的伤,眼中有泪。


就算再被毒打一千次,我还是要回来。
你是我的美人,唯一的美人,舍不得也不能够放手的美人。
“傻瓜,你带着我们的妄念去到远方,我便也自由了。这一来,怕是再也出不去了。”她娇嗔连连。


门禁更严,铁栅加厚,金丝笼中的宠物。
够了,有你这么怜我,此世足够。
脖颈摩挲相交时,我耳语:“想出去?哪怕是死?”
“哪怕是死!”她决然。


晨光入室,她是我站在云端、高高在上的仙子,披缀珠玑。
“我带你去,我们一起去。”一拧身,我从地上腾起,她已知道会如何,贴我更紧。
前爪搭肩,我和她最后一次嬉戏,用微妙的只有我们之间才心领神会的动作撩拨着她的柔情,她偎过来,顺从如温玉。


她的泪从我的肩上滑下,落入后背的痕印,丝丝刺痛,带着欣喜。
杀意肆起,唇齿一合。
顷刻,她的血以喷入我的喉,染红了她雪霰绒丝项颈和我嘴角的须毛。
美人,这是我最温柔的杀意,我保证仅用过这一次。
听,他们来了。


链锁啷铛,是喜穿红纱的女子,轻掩面庞手握利鞭,倒也是俏生生的姑娘,下鞭毫不留情:
“你这个**,咬死了我名贵的猫!”
噼噼……啪啪……
我并不躲开,挺身迎下所有凌厉的鞭梢,直到鲜血淋漓奄奄一息。
她几乎扯下了我所有的皮毛,直至血污把身子染得像团破絮才罢手。


我龇开牙,给她一个最无礼得意的藐笑:
“你不知道那个人尽皆知的故事吗?犬和猫是前世的死敌。”
哦,人类,自大的人类,你们只配知道这些。
你们不会知道,她是我珍藏的美人。
永远……


好,愤怒,我需要的她的愤怒。
她砸断锁,抬起窗,一脚将我踢出窗外。
风在耳边呼啸,下面是无底的深渊,也许会通往地狱。
可有什么关系呢?我正紧紧抱着你,一刻不曾松开过。


天穹没有这么清亮过,空气没有这么明澈过,我带你回故乡。
看到了吗?
美人,自由。
哪怕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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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7-07-14 17:37:00 +0800 CST  
【 无月或永夜 11 】


布鲁克市警局的建筑风格令人过目难忘,整个外表被古罗马斗兽场般粗粝的大型凿石装饰,入口处是三座巨大的高耸坚岩拱门。彻夜不息的橙色地灯由下至上照亮整个建筑外墙,气势恢宏,像极了野兽咆哮的血盆大口,吞噬着每个进出这里的灵魂。


拱门顶端矗立着栩栩如生的命运三女神青铜铸像,她们的姿态邪恶却诱惑至极,让偶尔驻足的游客不免唏嘘:也许命运呐,就是这样,屈服于诱惑,堕落至邪恶。


米格尔(Miguel)从军队退役后,来警局报到的第一天,就曾站在女神的雕像下仰望,经历几秒眩晕感后的大脑反复感慨——负责设计此建筑的设计师,不是天才就是神经病,将命运三姐妹和一个城市的暴力执法机构放在一起……简直美轮美奂。


不过此刻他自己正在像疯子一样对着话筒大吼大叫:“现在能听清吗?胡里安,有具尸体,需要你验尸,喂!听到我说的了吗?”


“什么?……太吵了听不见!”话筒另一端电子迷幻乐的噪音震耳欲聋。


“马上回来,今晚你值班。”米格尔再次提高音量。


谢天谢地对方好像听清了,挤进洗手间内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发问:“老大在吗?”


“不在,还没有来。”


“太好了!他不在,我也不用去,哦……宝贝你太火辣,等下等一下。”胡里安显然在忙着应付一位女郎。

“可是尸体已经……。”

“拜托兄弟,尸体又不会跑……唔姆yes,继续宝贝不要停……好了,等老大出现再给我打电话!”

通话挂断。

"妙极了!"米格尔啪一声重重扣回话筒,他受够了这里的低效和散漫,甚至开始怀念枯燥粗糙的军队生活,至少无处不在的高效令人安心。

“有时候我宁愿他是德克斯特(Dexter)。”搭档菲利普双脚搁在桌面上摇晃,悠闲的点燃一根烟:"放松,米格尔中尉,这里不是军队,没人会一板一眼的执行命令。"

“谁是德克斯特?”

“那个法医啊,爱杀人的那个,没看过?”

“没有。”米格尔摇摇头。

“啊?算了。”菲利浦耸耸肩,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活的太无趣:“我们不过是最底层的小小巡警,改变不了什么大局,安全退休就好,重点是拿到退休金,别太认真兄弟,出去喝一杯,带你找点乐子。”

“我们不用值班吗?”米格尔皱皱眉,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办公室,寥寥几位同事,似乎在玩网游,时不时爆几句粗口。

“啊哈,我敢跟你打赌,今晚头儿和胡里安谁都不会出现,不然就根本不是崩坏之城布鲁克的风格,走吧,带你去红色墓园逛逛。”菲利普放下脚站起来,拍打几下衣襟上沾的烟灰,拖着米格尔向电梯走去。

命运女神的表情在夜色中噙着一抹神秘的笑,是嘲弄?还是同情?雕像的基座上刻着的字句已锈迹斑斑:“人们想要逃避责任时,便会用命运来解释行为。”

橙色射灯似乎也无法照透刻痕的纹路,暗影重重腐蚀丛生,未曾停歇。

位于地下二层的临时停尸间一片漆黑,外部走廊声控灯因长时间无人经过逐个熄灭,只剩墙脚处的紧急出口指示箭头还散发着绿色荧光,四下里死寂瘆人。

一个通体光滑直径约30厘米的黑色球状物,在绿光中缓慢滚动,最后停在临时停尸间紧闭的双扇门处,从球体顶端升起一支细细的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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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7-07-29 18:43:00 +0800 CST  
《第十二夜 我是詹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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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人来人往有些烦闹,我也不知怎地就闯进这样一个嘈杂的军官俱乐部。
“嗨,詹姆斯。”
“你迟到了詹姆斯。”
“詹姆斯玩把牌去?”
“……”
好些人跟我打招呼,或者走过来跟我握手,拥抱贴面颊。
有的热忱,有的例行其事。
我是这个叫詹姆斯的人吗?看来便是了。


暗金色的地毯,压有深红的藤花,那些变幻莫测的舞台转灯晃来晃去,让我一阵头晕。
各式各样牌子的香烟燃烧释放出来的尼古丁,在空气中搅成了一团,刺得人眼发酸。
比手指还要细的高跟鞋在厚厚的地毯上走得倒也稳健,一个舞步过去,旋出一个凹坑,另一只脚伸过来抹平了原先的痕迹,又一个停顿,踩出另一个压坑,到处都是这种细高跟鞋和大头短军靴在熙熙攘攘。


女人们手中端着金光闪闪的香槟,和英俊的男军官翩翩起舞,激情在他们之间像个巨大的放电磁场。
涂抹艳丽的红唇,故意学玛丽莲•梦露画在嘴角的黑痣,意乱情迷的眉来眼去和耳语私磨。
萨卡斯缓缓吹送着低迷的小曲,合着香水、脚臭和皮革的味道,逐渐将你推进一种随波逐流,及时享乐的幻境。


在我即将迷失在这股放纵的迷流中,握住染着猩红指甲的女人伸过来的手时。一个人莽莽撞撞的冲过来,在我手中塞了张东西,把我推到了墙角。
紧接着大队人马从俱乐部黑金大门处涌了进来,像核弹爆炸后掀过的冲击波,所有的音乐、嘈杂、暧笑……摧枯拉朽般倒塌,随风卷远。


幻境不再流淌,停止下来,似突然断电后凝冻的旋转木马现场。
一个身材高大,体格中等的男人走到中央的表演舞台上调试麦克,然后清清嗓音掏出证件:
“我是特情处高级工作人员Frank,经调查发现这里有内部成员散发不恰当的传单,请主动配合我们调查。”
有梦魇般的呓语骚动发出,他们开始逐个盘查。


和特情处的人搅在一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们的出现,几乎等同于厄运的凶兆,那是场悬在刀尖上的博奕,输赢的意义差别不大,赢家只是掉下去的晚一些而已。
他们把人群分成几队,开始挨个搜身盘问。有嫌疑的、没嫌疑的,总归扣押带走的多,释放的少。
有人顶不住逼审的心理压力,拔枪反抗者,全部当场击毙。


该死,我暗暗咒骂那个塞给我东西的人,斜眼看过去,他咬着嘴唇站在那里,紧张的盯住我看,不时瞟两眼Frank。
我熟悉那种眼神,熟悉眼神背后慌乱猜测的灵魂,以及会由慌乱衍生出来的阴暗。
他,正在抢先告发我还是等着被我告发之间犹豫徘徊。


我把手藏到背后,迅速撕碎那张传单,顺着裤管扔到地上,暗中用脚踩住,打了一个让他平静的手势。
然而,这些鲜黄的碎纸片在浑暗的舞池中显得过于耀眼,结果成了吸引猎狗们围捕的大排骨。
Frank抹平他深灰色圆角休闲款西服前襟上的小皱褶,正一下领带,大步走了过来。
很有趣,你越不希望谁注意你,谁就会越注意你。


“嗨,菜鸟,跟我们走一趟吧。”他的领带夹不错,但这么近的距离我却看不清上面的字,似乎把目光一聚焦在那里,字就会调皮的滑向一边。
说实话我很害怕,我压根不想充英雄,心中暗自盘算这样的时代会不会滥用私刑的当口,我们已经离开俱乐部,站在一间破旧的教堂外边。


他推开贴着卷边招贴画的大门把我拉进去向大家介绍:
“孩子们,这是你们的新教师,请大家欢迎。”
我瞠目结舌,无法在逻辑中为听到的话做出适当的解释,只好慢吞吞的挪上讲台,盯着鞋面然后抬头环视四周。
教堂里很暗,充满了烟一般灰暗的气氛,没人动也没人说话。良久,终于在屋子的中央有个男孩站起来咧嘴笑了:
“他不合格。”
我尴尬极了,只用余光瞥到男孩闪光的白牙。


Frank在外面敲敲窗子,我逃也似地飞奔出去。他重新把领带调整到一个适当的位置,温和的笑:“知道为什么不合格吗?”
“不知道。”我很诚实,至少我这么认为。
“首先你应该尊重女性,说说看教堂里的女孩子都坐在什么座位?别遗忘了古老的骑士风度,这可是入门的第一课。”
他并没有质问什么,但我满脸通红。惭愧,我的确没有注意女孩子们的位置,甚至连想都没想到这个问题。
“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我难堪的要命,却不得不承认,声音像木条折断时的噪音。
他从微笑转成大笑,用力拍拍我的肩膀,右手不知从哪里转出一把勃朗宁handgun,插到我腋下的空枪套中:
“好啦,祝贺你,你合格了,进去吧。”


我完全被这莫名其妙无法连贯的场景和对话衔接给弄懵了,呆怔着迈进教堂。
孩子们不见了,金黄的阳光从墙壁上方狭长的尖顶窗玻璃中投射进来,驱散了原先的黑雾,竟明亮的有份刺眼,但温暖美好。


我仿佛有几个世纪没有看到过这样鲜亮的夕阳了,它们全都落在位于讲台方向的一个沙发上。奶油色夹粉云的织布表层被金线压成隔痕,夕阳在金线上流连攒动,熠熠生辉。
脚下陈年木板被踩出的“咯吱”声把我从惊讶中唤出,猛回头Frank不见了,教堂不见了,一切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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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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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7-08-12 17:49:00 +0800 CST  
【 无月或永夜 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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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手不断伸长,伸长。



直到够至“刷卡安全锁”处停顿,触手前端咔一声分裂成两枝更细的触须,分别插进平常用来刷工作卡的卡槽上下端。略微滑动,一股电流闪过。安全锁嗤啦冒出缕缕青烟,短路失效。


“哦拜托K,让你破解程序,不是暴力开锁,而是技术开,用技术!懂吗?”一个穿着深蓝色卫衣,卷发乱蓬蓬的年轻男子,猫着腰从走廊那头的拐角处贴墙溜过来。虽然尽量压低了声音说话,但声控灯还是成排的亮了起来,他飞快的推开门扉,挪动身形,闪进室内。


黑球跟在他身后,表面赤道圈开始亮起呼吸灯,似乎在思考,随后发出颗粒感十足的声音:“我不懂,Lee,原理上讲暴力有时候也具备一定程度的技术性。”


“哇哦厉害呀,你还学会了基础诡辩?诡辩,是种高级智能,我要取消你的权限。”被称作Lee的年轻人轻手轻脚的挨个拉开贴墙设置的一排3乘2冷藏柜,边寻找目标边和黑球对话,“不,K,我要回滚你的程序,让你变笨。”


“你不可以威胁我,Lee,我们有过协议。”


“我当然可以威胁你,因为我是你的创造者,你的主人哈哈哈,协议第一条是什么?”


“执行一切创造者的命令。”


“Binggo!运气真好,终于让我找到了。”Lee抽出下层冷柜最右侧的那屉不锈钢滑床,打开裹尸袋,一团血肉模糊的残躯断肢胡乱堆在里面,显然还没有经过法医整理,“太好了,K你去门口守着。”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公共交通运行,相关工作组草草将跳轨自杀者的尸块收拢到裹尸袋中,从现场扔到了这个金属架床上。


Lee摇摇头戴上准备好的橡胶手套,小心翻检着。身体的左半边勉强完整,右半边沿着脊椎完全撕裂,手臂和腿能够辨认出轮廓,但粉碎性骨折,拎起来软绵绵的耷拉着,一部分内脏的肉糜粘在上面。血已凝固,所以血腥的气息收敛了不少。但lee还是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天呐,我只是个工程师,这都是假象……深呼吸,深呼吸。”


他边给自己打气,边拨开那些藕断丝连的肠子,将尸体左半边翻了个身:“太好了,关键部位还在,让我来检查下。”
自杀者的头颅并没有完全脱离颈椎,而是在猛烈的外力冲击下,向后折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挤压进了后背肋骨间。坚硬的颅骨,将后胸腔处撞出个大坑,牢牢卡在那堆乱七八糟的断骨中间。


“原谅我!”Lee咬牙,揪住死者被血迹粘成一片的头发,向反方向用力掰动。


‘咯嗒’脆响几声,头颅被掰成垂直于躯体的角度,立在空气中。


“呃……好吧,真抱歉。”他抿了下嘴唇,摘掉右手手套,从随身携带的双肩背包中,掏出一个小型金属存储器,和一把非常精巧的镭射刀,“我不想弄成恐怖电影的效果,但是,没办法……谁让我只是个蹩脚的工程师呢,让我们速战速决吧。”


尸体的面容残破不堪,左眼窝只剩下一个血窟窿,半截断骨插在里面。


运气真臭,Lee在心中咒骂着,转而扒开被血沾染的不成样子的右眼皮。谢天谢地,一颗祖母绿般的眼球完整无缺。他抓起刀,像技艺精湛的外科手术医生般比划起来。


不消片刻,眼球完美剥离,落入金属存储器。


还没等他仔细欣赏,一声炸雷般的断喝在门口响起:“嘿!臭小子,你在做什么?举起手来!”


门口,身材魁梧的轮岗警员,拿枪直指LEE的胸口。


“哦噢别激动,哥们儿,我是彻头彻尾的和平爱好者,听我解释……K,快想办法!”


“谁是K?你还有同伙?!”警员抓起腰间的对讲机,正想呼叫后援之时,一颗黑球悄无声息的滑至他脚前一米远处,停顿。


随着机械咬合的优美韵律,球体展开,迅速组装成一只通体钛金黑色的机器狗。机体圆润可爱,眼睛部位闪烁着粉红色的桃心,灵活的迈到持枪警察脚边,摇头摆尾的汪汪叫着撒娇求爱抚:“带我回家,带我回家……”


搞什么飞机?Lee呆在当场。卖萌的状态可不是现在的情势下启动的,那是自己设计用来在泳池派对时,搭讪比基尼长腿美女的必杀大法。Lee猜测,这只在不恰当的时机,表现出弱智萌蠢的机器狗即将被一脚踢飞。


然而,令人出乎意料的是,那位警员流露出与其高大身材极不匹配的温柔神色,弯腰单手抚摸K的脑袋。


“小心……”Lee的嘟囔脱口而出。


太晚了,接触k的瞬间,一股强大的电流从警员的手掌‘噼里啪啦’窜到脚后跟,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倒在地上不停抽搐,模样些许滑稽。


“Lee!你是在警告我们的敌人吗?”K的粉色小眼神,霎时换成了闪电恶魔紫,看上去因遭到了背叛而生气。


“Nonono,我是在提醒你……怕你被暴力对待。”Lee急忙转变语境搪塞,"毕竟你、这是袭警行为……"


“放倒他之前我已联网,迅速查阅了他的社交网络资料,他有个三岁的女儿,喜欢转发汪星人视频,最近浏览过十家以上宠物在线商店,并有过咨询行为,因此我的诱敌方案成功率90%以上。”k恢复了镇静的绿光呼吸灯。


“好啦好啦,你是家用型机器犬,不能这么暴力,知道吗?”Lee迅速把装有眼球的存储器塞回背包,背好。将尸体恢复原状,推回冷柜。


“当主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时,我被授权可以使用暴力,如果这条协议正确,你刚才的话就是伪善?”K看上去在认真思考属于人类的逻辑。


“你懂什么叫伪善吗?嗯……协议正确,但我也不是……算了,我伪善,我们走吧。”Lee觉得有必要抽空再优化一下K的程序,对复杂人性的深度解读。


跨过横在地上的魁梧大汉时,Lee给他颈后推了一针记忆干扰剂,保证他清醒过来时,绝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记不清拨弄尸体的小毛贼,和冲出来抛媚眼放电的贱贱机器狗。


K跟在Lee的屁股后面,一溜烟消失在走廊尽头。


声控灯逐个熄灭,以一片漆黑给这段插曲划上句号,寂静在这个喧嚣的都市,以矛盾独特的方式,潜行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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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7-09-08 17:38:00 +0800 CST  
《第十三夜 绛草 灵珠 绕烟 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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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岛湖,千湖岛。
一叶轻舟,绰绰行来。
天色尚白,却有澄黄明月点在穹宇中。
楼亭飞檐,宫灯珠纱,磬笙相交,歌舞升平。这是皇帝的出游,才有如此排场。
蒸腾水汽之上香阁点点,是佛家的正气,大片出泥碧荷之下的缥缈幻象是溟颓妖气。
那么这乘舟的人呢?
这一弯扁舟浮于水面,是跨属正气,还是沾濡了妖气?
我立在舟尾摇头浅笑,这样的问题已不去思考几百年了。我追随佛家,便是正气。
“你盲从盲信。”她掩口嗤嗤笑着,弯下腰将手伸进水中划拨。
不置可否,只求宁静。
舟无桨,却行的飞快,似湖面上随风动荡的轻烟,穿梭在绿云朵般的莲荷中。
清嫩的花骨朵红得太艳,有点刺眼,忽然一个晃动,便猛然一挣从枝头跌落,点在水面上,化成一庭阁楼,没落荒败却蔓草蓬生。
“到了,但不宜久留。”我看着她娉婷上岸,推开朽门震下一层浮尘。
“知道啦,你越来越像那个绝情寡义的和尚了。”
绕烟是小蛇,被和尚收了去,要处斩刑时,我讨了来调教。虽极讨厌它们身上冰冷滑腻的皮肤,但总归是命,就当善事做个伴,也极为宠爱。
明知不该纵容她出来,却暗自怜惜她整日嘤嘤嗡嗡的对窗思家。
许诺给她半柱香的时辰,避开和尚私自携了她溜出结界。
“为什么是半柱香,不是一柱香?三柱香?或者是无数柱香?干脆你放了我好了,乐得清闲。”看着她撒赖,我不语。
她要去的地方,已是我的极限。那些可怕的记忆虽被漫漫岁月逐退到了过往,但偶尔想起仍会胆颤心惊。
和尚说过,痛苦幸福皆为过往,心不随物动,心不随意动,便谓修行。
于是,我来了,验证我的修行,真是自扰烦绪。苦笑着独在船中打坐,不去理她。
手指掐算,时间倏然就到。
“我们走。”
她却面露难色,磨蹭着不肯从玄关处下来。
“我不想强行迫你走。”
她忽然双手护腹,流落出焦郁:“对不起,我……我要生了……”
叹口气,摘下半片荷叶投过去,化做青幔垂下护着她:“快点。”
我知道生产不比吃饭赶路,催不得。可也没有办法,他们半柱香就会发觉闯入者的气息,很快赶到。
“你不问这是谁的孩子?”她隔着幔脸色苍白。
“我不问已知道,除了灵珠,你们的蛇王,还有谁能入得了你的眼。”只是你太不了解灵珠,我暗忖,“你也盲从盲信。”
“能为他诞下子嗣,是我最大的心愿。”她呦蚴喘着,扯下帐幔,玄关外的竹廊上一窝小蛇,青白相尖,不见碎卵。
它们张牙舞爪昂起尖细三角头颈,吐着火红的信子,‘咝咝’声像鬼魅吐出的阴风,把我拉回到那个洞穴,漫长的永远也爬不出去的洞穴。没有光线,没有视觉,耳力所及处唯闻这种‘咝咝’的追魂声。
“我盲从盲信,是为了爱,我爱上了灵珠,你呢?”她绞着裙带。
我楞神,又无可奈何,抬手看向泛白的掌纹。
“人家是为了天下芸芸众生,伟大不?傻瓜。”步履摇移,佩玉相扣,这从屋后款款转出的美人,除了绛草,还会是谁。她打着罗扇,依在柱边讥嘲着。
绕烟跪坐在那里,银牙咬着,陶醉的笑,几许得意,几许无知:
“灵珠说过,你终究是妖,只要你回头,我们还是一个阵营。”
“他的心早就石化,‘劝’有用的话,我……唉!”绛草走过几步,嘤嘤嗔着俯身翻看小蛇,朱丹过染的指甲伸过去,由着它们尚未长出毒牙的小口戳咬,左右玩戏,“好可爱的宝宝呀。”
她边孩童般的呼着,边用锋利的指甲掐断几只小蛇的头。血箭喷出,她无邪的拍手欢笑,媚媚眼角勾魂般瞥向我。
“你!——”绕烟几乎气绝,扑身上前就要护子。
绛草珊瑚石榴石镶边的月牙色缎鞋一挑,绕烟便已摔倒一边,左手腕骨尽断。
她是谁,她可是蛇后,普天之下最为阴冷狠毒的女子:
“绕烟啊绕烟,我才是他的妻。”
绛草用手拢拢鬓角簪钗。
“我不在乎,灵珠也不在乎。”绕烟勉强吱声,并不示弱。
“可我在乎,你们从未有人在乎过我是否在乎。你睡在我相公床上,又待在船上那人身边这些年。我不过是女人,我会恨,懂吗?”她有绝代风华,亦有绝代恨意。
墨色漫起,蛇毒如四合的夜暮逼仄过来,无处躲藏。
“救救我的孩子。”绕烟念着,含泪抬首。
呃,蛇的泪,我正视。
传说蛇的泪是最虚诈,而又最叫人心痛的东西。
此生我见过两次,那是厄运的象征。
“业孽,躲不过的孽。”我仰天叹。
月半星稀,毒雾缓缓升腾。
掌纹愈加白亮,光陡然从中破出,百合幽香逐散了妖毒浊臭。
墨色褪开,绛草瞬时被抑住动弹不得,像凝在一块琥珀中。
这是和尚教给我的力量,名为“净”。
“绕烟,还不走?带上你的孩子!”我断喝。
绕烟回神,盘起幼崽纵身入水,腰肢拧动潜出好远才回头,泪落下,中有歉疚。
逃命中的道别,大概后会无期,我从绕烟消失的方向收回目光,一转头绛草已在眼前,举扇为刀抵上胸襟:
“她和灵珠合伙骗你,如今这陷阱怕是再也走不出了,你还护着她,傻瓜,碎。”
碎?
碎!
犹如五雷轰顶,这里果然是我的极限。
她突然扔下刀,扑过来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怀中,香肩微颤。我看清了她髻后的簪钗,一圈温婉血玉镶成的梅瓣,当中嵌着我从河床上捡来随手送给她的白石,光泽已褪。
那是百年前的事了?抑或是千年前?
“好温暖,碎,别叫醒我。”她羞喃道。
“绛草……”我不能再看,拧过脸去,心底某处隐痛不堪。
我记得,蛇的泪我见过两次。第一次,是绛草,那个我要离开的早晨,厄运之泪。
“你终于不敢正视我了,你这伪君子……,碎……,终于又叫了我的……名字。”她喜悦无比,扳过我的脸认真看我,“这次我不会让你走,你也走不了了。”
船底开始震动,一串接一串的涟漪从湖面散开,泡沫从湖心处不断翻腾上来,瘴气惊飞夜宿的水禽,凌空约莫二、三丈高了,却像被突然折断羽翼,生生跌落泡沫的中心。
那里倏然涨起一个水柱,通透的柱体中,是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蟒。
水鸟全都扑棱着掉进深不见底的撑开足够大的喉咙中。周围的碧荷齐刷刷枯萎,蔫成黄褐色,强大的妖气足以遮蔽半个苍穹,早不见灯影祥和的正气。
双手暗扣无名指,却无法狠心推开绛草,我还在欠她的吗?
心神合宁之前,就听到一声森森朗笑:
“一点没错,你走不了了,碎,我们又见面了,气色倒不错,身子骨我瞧着怎么有丝憔悴呢?叫你不要亲近那和尚吧,现在打不过我可怎么办啊?”
一个俏生生的公子哥,皓齿红唇,俊朗挺拔,气度不凡,哪有蛇虫类的猥琐爬相。
他站在缓慢平复的湖面波浪上,宛若脚踩白莲的渡佛。
一身紫色儒袍,飘逸洒脱,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完全抹去了蛇族天性中的邪媚。只是头发当顶束起,皆结成小辫,贯通了串上粒粒璎珞。
是灵珠,唯一能配得上绛草的叛逆不俗的灵珠。
“我走了。”我欲轻轻扳起绛草。
她却搂得更紧,语丝哽咽:“你还是要像那一次一样狠心的走吗?”
“绛草……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她凑到耳边,丹唇冰凉,“太晚了,晚到……你必须知道,什么是……恨!”
肩膀一痛,她已就势咬下,獠牙戳进那里的肌肉,毒液便随着断裂的毛细血管迅速行将到静脉,马上就会游走进心房。
先是胳膊,然后是半个身子,我却感觉不到自己在怨她。
真是我欠她的呢,就像曾经那场可怕的遭遇,也是这个缘由吧。
和尚渡我时曾问为何无怒无怨,只留恐惧。
我答,是该还的债,要怒什么,怨什么。
头晕得厉害,眼前晕黑,这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点点将我往下拽,拽我回到那段早已封存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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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7-09-22 17:54:00 +0800 CST  
度娘河蟹的腻害,十三夜下半章,喜欢的话请大家至围脖翻看,谢谢支持https://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152305397177791

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7-09-22 18:00:00 +0800 CST  
度娘的审核太麻烦,暂将文更新到E的微博。
《无月或永夜 14 上下》喜欢的朋友请到围脖查看,谢谢支持。
链接又被删除(吐血)

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7-12-15 17:41:00 +0800 CST  
度娘审核太严,暂将文更新到E的微博。
《无月或永夜 15》请盆友们到围脖查看,谢谢支持。

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8-03-22 23:09:00 +0800 CST  
《第十六夜 逢一世,爱一世》已更wb,谢谢支持。

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8-04-21 22:20:00 +0800 CST  
《无月或永夜 16》
《无月或永夜 17》已更wb,谢谢支持。

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8-05-01 23:46:00 +0800 CST  
《无月或永夜 17 下》已更wb,谢谢支持。

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8-05-11 22:38:00 +0800 CST  
《第十七夜 死神玻璃心》
《无月或永夜 18》已更wb,谢谢支持。

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8-06-01 23:04:00 +0800 CST  
《第十八夜:遗失的建筑》
《无月或永夜 18 上、下》已更wb,谢谢支持。

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8-06-21 22:55:00 +0800 CST  
《第十九夜:再回冰湖》
《无月或永夜 19》已更wb,谢谢支持。

楼主 eleven_shadow  发布于 2018-07-11 22:34:00 +0800 CST  

楼主:eleven_shadow

字数:10752

发表时间:2016-01-08 03:0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01 15:38:3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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