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来说一个关于他和他舅舅的故事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1 17:59:00 +0800 CST  

神一般的人物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1 17:59:00 +0800 CST  

设计狮在想什么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1 18:00:00 +0800 CST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1 18:00:00 +0800 CST  
下面精彩继续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1 18:04:00 +0800 CST  
大六壬

农村里迎亲的,都得有个唢呐班子,一般都是两个人。唢呐分长号和短号,长号约摸丈来长,只有在新娘进屋的时候才吹几下。吹唢呐的师傅都有一手腹中换气的功夫,能一口气吹上半个小时也不断调。唢呐师傅要是勤快一点,家里整天都不断声响,很是热闹。

我和舅舅到了村头,一眼望见沟对面的贺家正亮着大灯,人来人往的。排场虽然热闹,却听不到唢呐的声音,也不见有人划拳行酒令,这景象,清净冷寂的,倒像是送葬的道场。

舅舅笑道:“阴人过路,鬼锣一响冷清清,就是这家了,这家人是不是姓贺,男的叫贺麻子的?”

我点头说:“娶媳妇的应该是他的儿子,叫贺贵。”

舅舅年轻的时候没少来我家,知道村里住了些什么人也不奇怪。这贺家也是解放后才搬过来的,男的一脸的麻子,像雨打的稀泥地似地,据说是小时候出痘子留下的。在农村,称呼人一般不提名字,有辈分的叫辈分,没什么瓜葛的就叫声表亲。贺麻子这外号是同辈人才能叫的,年轻人要是这样叫,那非得吃他几个耳刮子不可。

贺麻子是个酒缸子,成年喝得个烂醉,脾气也不太好,家里上至老母亲,下至贺贵,都没少挨过他的老拳。说来也奇怪,贺麻子对外人却是客套得很,逢人三分熟,在村里经常有帮有扶的。真可谓是十年养育恩,不及旁人一碗水饭情。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1 18:06:00 +0800 CST  
母亲正在院子里喂猪,看见我和舅舅,哎哟一声道:“正估摸着这两天就去接他呢,还要麻烦舅舅送回来。”

舅舅笑道:“我也没什么事,新安嚷着要我来吃一顿年猪肉,我就厚着脸来了。”

母亲丢了桶,把舅舅迎进屋里,一边说:“是要等你们来了才动刀的。家里少了个人,平时还不觉得,这年头年尾的,就感觉少了点什么。”

灶房里正烧着火,暖烘烘的,炉子上架了个鼎罐,哧呼呼冒着白汽,却不见父亲和哥哥在。我问母亲道:“哥哥他们呢?”

母亲给舅舅倒了水,没好气道:“不都在贺家窝着么,贺贵今天娶新媳妇,你哥去帮着挑担接亲。这贺麻子也真是,有一出是一出,要摆几十桌酒,家里的锅头碗筷都借去了,待会你还得跟舅舅过去吃饭。”

舅舅笑了笑,感情母亲还不知道贺家娶了个鬼替身进家呢,这会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以舅舅的脾性,人家要是不来请,他也不喜欢去凑那热闹,天知道那石匠弄的是什么把戏。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1 18:07:00 +0800 CST  
母亲从火灰里刨了几个烧熟了的红薯出来,让我们先吃着,压压槽。我心里虽然猫抓似地痒,想去看热闹,却又不好把舅舅落在家里,只好老实坐着等天黑。

大家烤着火,聊了些各自的家常,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时父亲从门外进来,迎头看见舅舅在家,干笑道:“大哥稀走,让新安自己回家就行了,还要麻烦你送过来。”

母亲横了他一眼,问道:“轮到帮忙的吃饭了么?舅舅走了那么远的路,早就饿了。家里煮不了饭,还得过去吃。”

父亲翻了翻眼珠子,吁了口气道:“你还不知道啊,今天这事办的,早上好好的一笼白饭蒸不熟。等新媳妇到了,又不肯进家门,好不容易拉进了门,跪着就不起来了,好几个后生都拉不动,古怪得很。我估计是那石匠搞的鬼。”

母亲诧异道:“花节上头,哪有这样整蛊人的,贺麻子是不是得罪了他?”

父亲取了水烟筒,呼噜呼噜抽了几口,这才玄玄乎乎地摆起龙门阵来。

原来那石匠姓蓝,是山下大河边的人,五十来岁了,依旧四处走动讨生活。蓝石匠最厉害的倒不是打石磨的手艺,而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学的一手大六壬课。大六壬算尽身前身后事,只要走到你家门前,也不用进屋,连你家里有几双筷子都能数得出来。凭着这一身古怪本事,蓝石匠走到哪里都很受欢迎,别的石匠可能一年半载才能打上一副石磨,他却是活路不断,常年都有人请。

腊月初的时候,蓝石匠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贺家。贺麻子家里养着一头老水牛,由于是冬天,地里也没有庄稼,那牛就整天放在外面,也不用看管。老水牛熟门熟路,天黑了还会自己回家。这天晚上,天黑了好久,那老牛却还不见回来。贺麻子一想不对路,急急忙忙地到处去找。一家子找了半夜,四处都找遍了也没找到。

贺麻子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刚好撞上蓝石匠来讨歇脚处。蓝石匠听得这事,掐了时辰,当场就给他起了一课。这一算计,却是丝毫不差,那老牛走了多远,在什么方位,临山还是临水,跟人走还是跟畜生走,讲得头头是道。

贺麻子得了石匠的指点,连夜寻着方向把老牛牵了回来。原来那老牛临老发了春情,四下里乱跑,竟然跑到隔壁村子里,跟着一头小牯牛厮混,不愿回家了。贺麻子这下对石匠佩服得五体投地,得知他会打石磨,刚好家里缺这么一个,便请他住了下来。

老石匠也不推辞,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便出了门,在山沟里找了个没内胆的大石头,叮叮当当地打起石磨来。贺麻子也不含糊,每顿好吃好喝地送到沟里去,晚上还去接他回来。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1 18:07:00 +0800 CST  
老话说进门三天是客,三年不走成仇。老石匠人老眼花,手脚也不利索,在山沟里忙乎了半个月,那石磨还没打成正型。日子长了,热乎劲一过,贺麻子也开始抱怨起来。刚好家里要娶媳妇,老石匠原来跟贺贵一起住,这下要腾新房,一时间找不到多余的房间。贺麻子也是个憨人,脑子一转,把老石匠安排在了灶楼上。

那灶房里整天烧火煮饭,楼上楼下都熏得黝黑,却是不好住。老石匠也不说话,闷头在灶楼上睡了一晚。到了今天早上,大家都忙着杀猪洗菜办酒席。那蒸饭的用大木桶蒸着好几十斤白米,谁知到了十点多,客人都来了,准备摆酒席的时候,米饭却还没蒸熟。

蒸饭的老头苦着脸,对贺麻子道:“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这饭是熟不了了。”

贺麻子喝了点酒,急得一脸猪肝色,这时仔细一想,估摸着是那老石匠搞的鬼。老石匠今天也没去打石磨,蹲在炉灶旁边烤火抽烟。帮忙的人也猜出了几分,这时候,却不好去触他的霉头,只得用大碗装了一碗白肉梭子,和着点汤水,先请他吃了。

老石匠翻了翻白眼,也不客气,三下两下就吃完了,把碗递给贺麻子,懒声懒气地说:“饭熟了,你自己去看。”

贺麻子半信半疑,解开木桶盖子,舀了一勺出来,一看傻了眼,刚才还是白生生的白米呢,这一转眼就熟了。这要放在平时,贺麻子指不定就感激得流上几滴猫尿,但今天家里有喜事呢,闹这么一出,大家都看着,议论纷纷的,他面子上过不去。贺麻子脸一变,趁着酒胆,指着老石匠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还用邪法来害我——”说着就要上前给那老石匠一顿老拳。

周围的人一看不好,花节上头,怎么能动起拳头来,一囫囵上去,把贺麻子拉住。老石匠心里有气,加上又有心卖弄本事,争几分面子,没想到碰上这么一个浑人,他一看阵仗不对,色厉内荏道:“你不留我,莫要后悔,事后来求我。”

贺麻子正在气头上,哪还管那么多,一边挣扎着要去打老石匠,一边还口道:“我来求你?你尽管走,我要是求你半分我就跟你姓。”

老石匠黑着脸,转身上楼取了挎包,寻着路颤颤巍巍地走了。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1 18:08:00 +0800 CST  
通四海

在当地,新媳妇出嫁,穿一身黑衣黑裤,撑着黑伞,由娘家人背出房门,天没亮就得走。这是汉人的习俗,其他民族另有一套做法。瑶族姑娘出嫁,穿的是一身绣花衣帽,衣帽上缀满了金银饰片,端的是环佩叮当响。瑶族家的姑娘,老父母从小就给攒银子,攒不起银子的就攒铜片,到了姑娘出嫁那天,身上挂了多少金银铜铁,一片一片都能数得出来历,旁人看了,多少也能揣摩出这家人的家世。

在解放前,新媳妇穿黑衣打黑伞,天没亮就出门,也是为了躲兵荒土匪。那些赶马跑三山,今日不知明日事的匪痞子,要是撞见出嫁的姑娘,可不会轻易放过。

前面说了,阴鬼比的是香火气,活人比的是阳火气。夜里撑黑伞,阴气盖住了阳魂关,很容易招来阴鬼秽物。小时候在家里玩老阳伞,母亲劈头就是一顿骂,说是怕我以后长不高,其实是怕引鬼入室。

新媳妇打黑伞,要在平常倒也没什么,因为迎亲的人多,所谓人多火焰高,再加上喜神临门,清净得很。可这回偏偏碰上个会指路神仙的老石匠,魂走阴关,财通四海,新媳妇半道听了鬼锣,跟我和舅舅一样,稀里糊涂进了亡魂路,换了个鬼替身出来。既然接的是个鬼新娘,迎亲的队伍一过,逢桥过水撒的铜钱都变成了冥纸,恐怖得很。

新媳妇也是大河边的人,一路过来得走个老半天。大家急着赶路,也没注意她的异样。到了贺家,新媳妇怎么也不肯进家门,不是她不愿意,而是进不去,门神土地都守着呢。大家不明就里,还以为那姑娘改了心意,送亲的,迎亲的都急得不得了。主家人以为她半路撞了邪,偷偷倒了一碗水饭,这才勉强把她拉了进去。

拜堂的时候,老师傅鼓起腮帮子吹唢呐,那唢呐却不响了。那媳妇跪在地上,脸色青白,行尸走肉一般,动也不动。大家见事不好,正要去拉她起来,才发现她生了根似地杵着,好几个后生合力都拉不动。

主家人急得眉毛都焦了,又是倒水饭又是拜祖宗,依旧没用。旁边有心的人提醒贺麻子道:“是不是那石匠搞的鬼?早上你赶走了他,指不定是他在用些鬼门道作怪。”

贺麻子这时酒也醒了,心里没了主意,老石匠都走了老半天了,想要去求他,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再说了,以老头子的浪荡性子,指不定往别的什么地方去了,你就是进他家门,也未必找得到他。

指路神仙里的四十九条路,其中就有一条财通四海,那是石匠讨生活的门路。财通四海跟天门鼓的自来财差不多,老石匠凭着这一手,走到哪里都能找到活干。财通四海跟所有求偏财的偏门秘术一样,虽不能给你大富大贵,但至少能让你衣食无忧。

父亲抽完老烟筒,起身对舅舅道:“我还得去看看,找不到那石匠,这场婚事估计就得变成丧事。”

舅舅眯着眼,嗯了一声,也不动弹。

父亲去了没多久,贺麻子就端着香米红包过来了。贺麻子一脸青菜色,进了门,勉强堆了个笑容,咋咋呼呼道:“新安回来啦?这不是吴家大先生么,稀客啊,您有十来年没过咱们这边来了吧?快请去我家坐坐,刚好灶上饭菜都热着。”

舅舅知道他的来意,客套了几句,也不摆谱,让我取了挎包出来。

贺麻子乐颠颠地接了挎包,死活又叫了母亲同去。到了贺家,来喝喜酒的客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只有送亲的宾客和主家的宗亲四邻不好走开。大家围在大门口,诚惶诚恐地看着那跪在大堂里的新媳妇。

那姑娘一身黑漆漆的衣裳,低着头,膝盖齐地跪着,也没个动静,跟个死人似地。大家虽然知道她可能只是撞了邪,但仍觉得毛骨悚然。不管什么鬼怪,你哭也好喊也好,折腾出点动静来,大家倒是不那么害怕,最可怕的就是那种一动不动,也看不到面目的,吓人得很。

我在人堆里看到了黎乐,她正裹着几件厚衣服,跟个冬瓜似地,战战兢兢地瞄着大堂里。黎乐见了我,一脸煞白,小声说:“这个人好像死了。”

我忍不住伸手拽了拽她的马尾,笑道:“还没死呢,只是失了魂,我舅舅来了,她就有救了。”

黎乐鼓着眼说:“你怎么知道?我妈说你被人拐卖了,你怎么回来的?”

我心里颇为得意,摇头道:“你才被拐卖了,我去我舅舅家了,好玩得很,改天再跟你讲。”

黎乐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稀罕你讲”,她看了看舅舅,又说:“你舅舅是做墨工的么?”

舅舅看了黎乐一眼,皱了皱眉头,没来由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径直进了大堂。大家见贺麻子请了人来,都伸长脖子望着。两个年级稍大的送亲客赶紧上来,跟舅舅打过照面。

舅舅看了看新媳妇的模样,便交代贺麻子去刮一点锅底灰来。贺贵手脚利索,没等老父亲动手,自己便到灶房里摸了一把黑乎乎的锅灰来。

舅舅在神坛上了炷香,请了喜神坐堂,接着用大拇指沾了一点锅灰,抬手摁在那姑娘的脑门上。那姑娘吱呀一声抬起头来,翻着白眼,龇牙咧嘴地模样,很是狰狞。

舅舅一把捏住她的牙关,嘴里默念几句,顺手在神坛上取了半杯敬神酒,含了一口,张嘴喷在那姑娘的面上,末了喝道:“你不去坐你的鬼轿,来这里做什么?”

那姑娘挣扎不动,嘴里嘎嘎作响,发出一阵惨厉的叫声,跟个老鸦鬼叫似地。

舅舅也没理她,又说:“你要是识相,就自己走,阳世福你享不到,还可以去享你那阴世福。非要让我拉你出来,我就丢你下阴河,尝一尝那黄汤的滋味。”

那鬼替身本来要去结她的鬼婚,无端端来了阳间,得了好处,自然不愿走。奈何这下被舅舅拿住了痛处,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得灰溜溜地走了。阴鬼一阵风出了门,这边这姑娘张嘴吐了口秽物出来,可能是跪得脚麻了,噗通一下瘫在地上。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1 18:09:00 +0800 CST  
三神土

驱鬼请神,念动咒语通灵之后,先得好言相劝一番,要是对方识相,那倒也罢,要是对方存心为难,还得许以好处,或是用秘法镇压。无论家鬼野鬼,那都是欺软怕硬,欺熟怕生的,有些人一辈子都撞不上一回鬼,有些人一辈子冤鬼缠身,就是这个道理。

那鬼替身一走,这边新媳妇一骨碌瘫在地上,像抽了骨头一般。旁边的人赶紧上去扶了起来,好一阵嘘寒问暖。那姑娘这会还没清醒,迷迷糊糊地说:“你们这些老尿淋的,怎么都没个正形?你们要拉我去哪里?”

大家一看傻了眼,活人讲鬼话,这分明是还没回魂啊。当时农村没有夜壶的说法,一般人家的妇女都在房间的角落里放个木桶,以作方便之用。有人撞邪的时候,就骂一声“老尿淋你”,用木瓢在桶里舀一瓢老尿,迎头淋向那阴鬼,也是一个简单的驱鬼办法。那姑娘浑浑噩噩的,竟然还知道骂这个,可见魂气还没散,还有得救。

生魂不同鬼物,生魂离身太久,魂气一散,即便能找回来,也是个痴呆子。舅舅不敢耽搁,叫主家人把那姑娘抬进新房,熬点糯米粥来喂她,先保住命根子再说。

民间鬼神秘术分阴法和阳法,最大的区别在于,阳法供的是道坛灵神,阴法供的是恶鬼阴神。匠师秘术大略可以归为阳法一途,当然了,你要学的是杂学,那得另说。老石匠的指路神仙暗合奇门之数,讲尽阴阳五行,人情沟壑,只要你还没脱出轮回的,一旦撞上了,就得先吃一番苦头。就算是舅舅,有心算无心之下,也不免着了道。

那姑娘虽然去了鬼替身,但自己的魂魄还在亡魂路上飘着呢。要破不了这法子,那真的就魂走阴关,误入枉死城了。舅舅做了一辈子的鬼事,这样的鬼门道也没见过几回,当下皱着眉头,好一阵苦思盘算。

主家人煮好了米汤,几个不避嫌的妇女一起动手,灌鸭子似地给那姑娘灌了下去。那姑娘高一声低一声地又哭又叫,声音那比鬼叫还难听。夜宴酒都还没喝一口呢,受了这么一通折磨,也着实够可怜的。

贺麻子急得脚尖直跳,一双手搓麻似地搓着,眼巴巴望着舅舅道:“大先生,现在怎么办?”

舅舅眉头一扬,嘿嘿笑道:“去找三神土来。”

贺麻子得了吩咐,赶忙叫上儿子去准备不提。所谓三神土,指的是灶神灰、土地泥、井边落黄花。这些东西都很常见,叫一声三神土,只是摆个名堂,未必处处都能用。

舅舅让那看热闹的人都去门外回避,只把我留在大堂里。不一会,贺麻子两父子就一手攒了一把泥灰回来。舅舅把八卦图铺在地上,用泥灰摆了个旗门,中间放了一盏明灯,末了对贺麻子说:“花节上头,做这种事实在不好,主家要衰几个月,过后要防老人病痛、畜生瘟症、钱财走失,你要是不嫌麻烦,也可以找人念几天黄经,解一解灾劫。”

贺麻子忙不迭地点头,表示省得。不过以他的性子,懒蛇似地,戳他尾巴他未必会甩脑袋,祸不临头不烧香,这事一过,指不定就当了耳边风。

舅舅叹了口气,也不去瞎操心,转头对我说:“阴间路和阳间路不同,看起来远,说不定就在眼前。那姑娘不知道被抬到哪里了,我要把你送进去,你把她叫回来。”

我这时也不害怕了,生死奇门都走过,也不多这一趟。走一走亡魂路,在黎乐和天羽面前还可以炫耀一番。

贺麻子担忧道:“他这么小的孩子,能去么?要不让贺贵去吧。”

舅舅摇头道:“八卦奇门,只有他去过,我都没见过什么模样,别人要是去了,说不定自己都出不来了。你把姑娘的生辰贴给我。”

贺麻子挠了挠头,也不再说什么,转头让贺贵把生辰贴拿来。

舅舅翻转戒尺,在我脑门和掌心上印了个符印,叮嘱道:“进去之后不要害怕,有坛神爷护着你,除非是阎王老爷送亲,否则其他鬼怪都得避着。”说完传了我一句咒语。

我听得舅舅这一说,心里颇为得意,兴冲冲地坐在图中央,等着舅舅送我进去。

舅舅拿了生辰贴,焚香燃纸,请了六丁六甲护身,嘴里默念几句,末了在我背心一拍,喝道:“去!”

我只觉得头脑一昏,身子轻飘飘一荡,睁开眼看时,眼前却是一条灰白的泥路。四下里昏昏暗暗的,还下着点毛毛细雨,也分不清这是什么地方。我正琢磨怎么没看到以前那几扇门呢,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哐哐当当的锣鼓声。这锣鼓声乍一听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那感觉,如同一个人在荒郊野外走着,突然听得一阵送葬的哀乐。

我想起舅舅的话,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阵,面前却是一片老坟湾。大大小小的坟头堆馒头似的挤着,很是恐怖。到了这里,鬼锣声忽然停了下来,四下里一片寂静,只有那细雨打在坟头草上稀里哗啦地响。我全身鸡皮疙瘩直冒,念了不知多少遍坛神爷保佑,左右一看,只见当中有一座老大的土坟。

那土坟跟座小山似地,也不知道是本来就堆得这么大,还是后人护理得好的缘故。坟头上立着个大石碑,石碑前面赫然跪了个黑衣黑裤的人。见得这情形,我顿时明白过来,赶紧走了上去,仔细一看,只见那姑娘裹着个黑帕子,低着头,也没什么动静。

我鼓起勇气,在她肩头拍了一下。那姑娘一个激灵,猛一回头过来,却是一张死人脸。惨白的脸色挂着一丝古怪的笑意,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也没敢多看她的模样,张手将符拍在她脑门上,念道:“尘归尘,土归土,阳人不走阴间路,哪里来的回哪里!”

口中刚一念完,那姑娘却突然不见了。我知道她已经出去了,下意识地回头扫了一眼那墓碑,只看见碑上有“建安”两个字,耳边听得咣的一声响,头脑一昏,再睁眼一看,人已经在大堂里了。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1 18:09:00 +0800 CST  
居灵宫

待我一会来,舅舅收了法坛,将三神土用黄纸包好,对贺麻子说:“等天亮了,拿到山神庙里放着,不然那阴官还会找来。”

这回进亡魂路招魂,跟那活人抢亲差不多。舅舅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来路,但从那鬼锣震天响的排场来看,至少也是个居灵宫、霸鬼市的阴官。无端端丢了个到手的鬼新娘,它说不得还要找回来。

这时候,新媳妇已经醒了过来,除了精神有点萎靡,也没什么大碍。主家人否极泰来,赶忙招呼帮忙的摆出夜宴来,好一阵吃喝,到了半夜,宾客都醉得东倒西歪的才罢休。

我私下里将路上看到的情形对舅舅说了,心里兀自后悔没把那石碑上的字看个清楚。

舅舅笑道:“那是灵宫,我们一般叫做鬼市,也是墓葬的一种,你也算有眼福,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

舅舅闲着无事,便跟我讲起了鬼市的来历。活人住阳宅,死人住阴宅,人死之后,不可能长期在家里游来荡去的,阴宅才是它立身的根本。自古家门有三大奇祸,绝代、抄家、掘祖坟,碰上任何一样,都是绝古悲剧。阴魂要是没了坟墓,那就跟个流浪汉一样,沦为无家的野鬼,惨淡得很。

古代风水最重要的就是看阴宅阳宅,天子修陵寝,百姓筑小丘,不管做人做鬼,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这才是根本。古代墓葬大略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明宫,一种是灵宫。明宫是肉眼看得见的,灵宫则是罕见,只有那种奇门秘术穷天究地的大匠师才能造得出来。

相传鬼市里有无数的金银财宝,堪比天子陵寝里的陪葬品。能够修得起灵宫的,那都是王侯将相、大富贵之人,普通人想都不要想。古代帝王一般也不会修这种灵宫,居灵宫,霸鬼市,最多不过是一方阴官,过的是鬼日子,帝王们都指着死后升天呢。民间也有不少人见过鬼市,但却很少有人能从中捞到好处。从来只听说盗明宫的,还没听说过盗鬼市的,足见匠师手段的可怕之处。

灵宫修在阴阳交界,那是天不管地不管的地方。修建灵宫的时候,匠师先用指路神仙打开亡魂路,然后差生魂进去,行那改天换地的勾当。待到灵宫修成,生魂也变了亡魂,从此跟着鬼老爷享那无穷尽的阴福。至于这福分是不是真的无穷尽,那还得另说。

说到这里,舅舅又说起了另一件事。那是在吃大锅饭的时候,当时镇里有个田七场,是集体公社开出来种田七的。田七场原本是个荒坡,开荒那会,舅舅和母亲、朱大常还有父亲都在,我父亲就在那时候认识了母亲。集体劳动,那都是人山人海的,热情很高。大家一把火烧了荒山,待到地皮凉了,铁板锄一挖下去,却发现下面是个万人坑。地壳子翻开来,到处都是一层层的石灰疙瘩黑木炭,还夹杂着无数的死人骨片。

舅舅当时还没入行,但自小受外公影响,多少也知道一点丧葬的门道。在墓葬中,石灰木炭那都是用来防尸水解煞气的,这一山漫漫洒洒的灰土,下面指不定得埋了多少人。尸骨都烂成泥了,大家也摸不清这是哪个年代的。由于常年雨水冲刷,尸骨才露出地面来,得见天光。

当时人多,大家也没怎么害怕。在加上这荒坡四周敞亮透风,也不像是个阴邪地,估计也闹不出什么事来。开荒开了十多天,终于挖了半山的梯田出来。由于要赶生产,当即就下了田七种子。种子下好之后,还要一两个人日夜看守,防那鸟兽来刨地。大家在开荒的时候就有点嘀咕,到了这时候,都推脱着不肯留下来守山。

朱大常向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也不顾忌这个,他见大家都推让,便拉上舅舅认了这活。守山还真是个便宜活,平日里赶赶鸟兽,围围栏杆,逍遥自在,工分还不低。舅舅跟朱大常在山顶上盖了个草棚子,每天敞开衣襟晒肚皮,清闲得很。

过了大概半来月,这天晚上,两人吃过晚饭,甚是无聊,围着梯田四下里晃荡一圈,依旧回来躺着扯点鬼神经。当晚天上下着毛毛雨,舅舅和朱大常盖的草棚子并不严实,雨水从顶上渗下来,闹得两人不得安宁。朱大常讲了一会在沙屯学天门鼓的事情,心里烦躁,便起身要去看那装在山垭口的铁猫子。

朱大常刚一出棚子,就听他哎呀一声道:“妈呀,撞鬼了么?”

舅舅以为有野猪来刨地,赶忙起身出来,抬眼一看,却吓得头皮都炸开了。只见下面满山人来人往的,有牵牛马的,有买卖东西的,热闹得很,跟个集市差不多。来往的人虽然多,却没一点烟火声息,阴森森的很是恐怖。

朱大常脸都青了,对舅舅道:“老表,大半夜哪来那么多人?咱们恐怕是撞上那玩意了。”

舅舅定了定神说:“要真的是人,老早就听到声音了,估计是开鬼市,只要不进去就没事,咱们还是进棚子呆着,等鸡一叫就好了。”

朱大常一听倒是不怕了,鬼迷心窍地说:“这可了不得,听说鬼市里的东西都是老样式,很值钱的。咱们也不贪心,白纸换真金,换它个一样出来就值了。”

舅舅心里瘆得慌,没好气道:“阴鬼只要香火血食,你哪来的香火给它?再说了,要在鬼身上讨便宜,比老太婆穿针眼还要难,你可不要莽撞。”

两人正说着,鬼市里的人好像瞧见了他们,只是一眨眼,面前就站了个穿一身黑衣的阴鬼。那阴鬼低着头,也看不见面目,它把手伸出来,只见上面套了个绿幽幽的玉镯子。镯子里隐隐还有血丝流动,煞是好看。

舅舅不敢看那阴鬼的脸,脚下一滑就准备开溜,却被朱大常一把扯住了。朱大常嘿嘿笑道:“你怕什么,这镯子看起来是个好东西,它要跟我换,你情我愿的,我也不怕它反悔。”

没等舅舅拦他,朱大常嘴里嘟囔几句,反手在衣兜里摸了一把,居然摸出了一叠纸钱。那阴鬼见了纸钱,也不含糊,把镯子一丢,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朱大常得了镯子,赶忙推着舅舅进了棚子,蹲着半天不出声。

舅舅忍不住道:“你哪来的纸钱?”

朱大常嘎嘎笑道:“那是咱们记工分的本子,哪里是什么纸钱,老头子废了我一身的阴法,单单这障眼法不用请神,还使得出来,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1 18:11:00 +0800 CST  
盗灵宫

从古至今,多少帝王将相,巨富商贾,享尽尘世富贵,生前修不成道,死后便想借机脱去凡身,登仙极乐。但也有不少人另作他想,仙道难求,鬼道却是触手可得。与其去爬那遥不可及的上天梯,还不如修个灵宫,做一方鬼王,倒也现成。

再说了,明宫易盗,经世积累的财富,指不定一夜之间就化成了泡影,还落得个尸骨难存。至于灵宫,除非你有匠师开路,再加上那出入阴冥的术法门道,否则你就是空望神山云雾中,半个子儿也捞不着。就像那蓝石匠,他能点开亡魂路,自己却进不去,那也是一场空。

说回朱大常,他用几张白纸换了个玉镯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用舅舅的话来说是,脑门都亮了。他把那镯子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回,就差没用嘴去尝尝味道了,当真是死鬼抓糯米饭,紧咬牙关不松手。

舅舅也看了下那镯子,光滑锃亮的,也看不出什么蹊跷。

朱大常把镯子别在裤腰里,对舅舅道:“你可不要告诉别人,要让支书给知道了,说不定就得咬我几口。”

舅舅翻了翻白眼,没再理他,倒头睡觉去了。就朱大常这性子,油盐不进,你要是唠叨劝说,反而没什么用,就得让他吃点苦头才行。

朱大常正在兴头上,一肚子吹嘘卖弄的话却没人听,心里很是憋闷,这一晚上也没怎么睡,床上床下,屋里屋外折腾了大半夜,跟鬼上身似地。

第二天天没亮,朱大常就起床了,把煤油灯一点,就去裤腰里摸他那镯子。这一摸不要紧,差点没把草棚子给掀开了。只见那裤腰里兜着的,哪里是什么玉镯子,竟然是一条死蜈蚣。

舅舅瞧见这阵仗,笑道:“你偏不信邪,死人财是那么好发的么?”

朱大常气得顶上生烟,扯着嗓子骂了一阵,末了丧气道:“这下好了,你蒙我一下,我蒙你一下,刚好扯平,谁也不欠谁的。”

舅舅嘿嘿一笑,说:“饿鬼可不会跟你讲这种道理,锅里刚好还有半碗饭,趁天还没亮,赶紧去倒碗水饭给它,不然还得吃一顿苦头。”

朱大常气得嘴都歪了,没好气道:“害老子白高兴一场,还想要我给它吃食,想都不要想。再让我碰到它,我连它老坟都掀了。”

舅舅心想,咱们前阵子不就是掀了它的老坟么。好在这些死鬼是生魂入关的,托生福都在鬼市里,也不在乎什么坟头,不然还真难说。自古盗墓发丘,那都是受人不耻的,由己及人,掀人祖坟,都是损阴德的行径。就算你自己命硬,扛得住,也会报在别人身上,至于是现世报还是来生报,那得另说。

朱大常正在气头上,也没去倒什么水饭。到了天亮,这一天却是个大晴天,朱大常出了棚子,被太阳一照,全身如同死尸发酵一般,顿时冒出了无数的水泡,伸手一抓,那水泡里流出黄汤似地的脓水来,很是吓人。

朱大常吓得不浅,赶紧避了风,对舅舅道:“这是出痘子么?我小时候已经出过了呀,怎么还有这玩意?”

舅舅仔细一看,摇头道:“这是鬼流脓,老话形容恶鬼,不都是头顶生疮脚流脓汤么?赶紧去滚牛塘里泡一阵。”

朱大常顿时傻了眼,要不是他还有点脾性,说不定就要流点猫尿出来了。说到滚牛塘,田七场的半腰处就有那么一个泥塘,牛马都喜欢在里面滚,粪便都混在一起,弄得个乌烟瘴气的。朱大常想不到别的法子,只得进那烂泥浆里滚了起来。

说来也巧,他在这烂泥塘里滚了一阵,弄得一身臭烘烘的,到了下午,那全身的水泡都消了,当真只是活受罪了一番。

后来田土分下户了,舅舅接了坛,从此做起了这一行。朱大常仍不死心,便来找舅舅,预备搭伙进鬼市,盗灵宫。按他的说法是,坟头不好掀,也没那手艺,但灵宫藏在阴阳交界,舅舅要进去,却不是难事,只要你盗得,也没人管你。只要顺手捞那么一次,指不定几辈子都享受不完。

当时外公还在世,劈头盖脸地将朱大常一顿好骂。朱大常触了老外公的霉头,心里也不痛快,从此以后,便再也没上门来过。说到这里,我才明白舅舅为何跟朱大常十几年都没来往了。

舅舅跟我讲古到半夜,住了一晚。第二天,吃过年猪肉,他便连夜回了家。舅舅说我长期跟他走阴阳路,沾了鬼气,现在离了坛神,容易撞邪,便给了我一张符纸,要我戴在身上,说不定还有用处。

我当时也没在意,没想到后来真出了事,只是这张符没救我的命,却救了黎乐的命。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1 18:11:00 +0800 CST  
更新了
@我是小怪兽ing@丹丹lovexixi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3 20:41:00 +0800 CST  
人来丧
舅舅回去以后,我在家里浑然不自在。父亲买了几串鞭炮在柜子里放着,预备过年的时候弄出点声响来,热闹热闹。我看的眼馋,便偷偷地摸了一串出来,点了一支香,在野地里炸得稀泥满天飞。 当时黎老师家离我家只有一道土梁子,很是亲近,你家煮点好吃的就送一碗到我家来,反之亦然。黎老师是个代课老师,家里一般人家要稍微好一点,他每个月到公粮所领半袋子面条,自家吃不完的,就分给邻居一些。父亲经常跟我说,你长大了也要做个老师,那是铁饭碗,雷打不动。你是有这个潜力的,他这样说。 黎老师家也是个老房子,五开间的,由于家里人少,有一个偏厢住不了,就养了些鸡鸭在里面。老房子里阴郁潮湿,用父亲的话来说是不阳气,屋子里一天不也不见个光亮,一般人也不喜欢来串门。我跟黎乐、天羽在野外玩腻了,就溜进了黎家养鸡鸭的偏厢,把鞭炮点燃丢进那鸡圈里。鞭炮一响,几十只大小鸡鸭麻雀炸了窝似地满屋子飞窜,乱成一团。 黎乐的母亲听得响动,开门一看,顿时气得脸都青了,破口骂道:“你们这帮野孩子,反了天了!”说着就抓了竹扫把追来,预备逮住谁就是一顿好打。 我跟天羽挨打惯了,早有预料,撒开腿就跑。黎乐哪里见过这阵仗,眼都傻了,被她老母亲一把抓住,打得长哭短嚎的。那妇女一边打一边骂:“叫你野,叫你不让老娘省心” 我跟天羽见她打得凶,心里也害怕了,转头各自回了家不提。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3 20:43:00 +0800 CST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哥哥就到别家串门去了。我跟老父母坐着烤火,闲扯些家常。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几声鸡叫。父亲皱了皱眉,从兜里摸出老怀表一看,才九点多呢,不由嘀咕道:“哪家倒霉催的,三十夜都过不了,真是麻烦。” 母亲横了他一眼道:“就你嘴上会说,要是有得挑拣,谁不想图个安安乐乐的。” 那时候农村的鸡都是家养的,每家只留一只老公鸡,那公鸡也不随便乱叫,一般只有中午和午夜之后才叫几声,跟古代打更的一样守时。呱呱鼬叫蛇吞象,长虫结队狗背娘,午前鸡叫人来丧,那都是死兆,家里有老人病痛的都得防着点。稀奇古怪的事我见得多了,也没太在意。 第二天天刚亮,黎乐就到我家来了。她昨天刚挨了一顿打,脸上还挂着泪痕子,鼻涕吸溜着,也没洗过。她一进来也不说话,耷拉着眼皮,抱着膝盖蹲在灶炉便烤火。母亲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啦?跟个焉猫似地,昨天挨打了吧?你妈也真是,下手都没个轻重。” 黎乐摇摇头,没精打采地说:“我头痛,肚子也痛,好像哪里都痛。” 母亲摸了摸黎乐脑门子,哎哟一声道:“你都烧成这样了,赶快叫你妈找点药给你吃。” 正说话间,黎乐的母亲却找来了,迎头看见黎乐在那磨蹭,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一天不往外跑就不自在,老娘说不得要把你**打断了才管得住你。” 母亲在一旁劝道:“孩子不都是这样嘛,我们家这个更加无法无天。这孩子烧得厉害,估计是感冒了,你先别急着喊打喊骂的。” 那妇女点头说:“昨晚闹了一夜,一会说看见有人结婚,一会又说有个老头子抱她,这会刚消停一点就往外跑,你说气人不气人。”母亲附和道:“这倒也是,不过昨天刚打过,今天就算了,快给她弄点药吃,免得年三十都不得安乐。” 当时民间算命的门道多不胜数,那是穷返先天,知祸福,了因果,趋吉避凶的命数预言。命数分先后天,在命理学说里,无论是十二命宫、称骨算命还是 三世书 ,看的都是先天运势。先天是根本,但后天才是主线。所谓先天造就,后天可改,说的就是这个。 在众多的命理学说当中,有一种是看宗堂流水的。自古以来,小到立家,大到立国,都有气运的说法。且说小的,家里供过神龛的都知道,横匾上写着“安定宗堂万代流芳”(当然还有别的提法,这个另说),自有百家姓以来,成家立室讲的就是个香火不断,家宅兴旺。通常有哪家妇女怀孕生了男孩,或是家里有人走了官运、财运,旁人就会说:你家祖坟冒青烟啦。当然了,家鬼不会单独照拂哪一个人,先祖有福荫,而你刚好有那福分,这才会落在你身上。这其中道理复杂无比,没有一定的道行,根本理都理不清。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3 20:44:00 +0800 CST  
我跟了舅舅这么些日子,是好是歹都见过不少。家里清净无事的,家宅干净敞亮,人畜安乐。你要碰上那种家里阴森森没有生气的,指不定谁就得有个三灾六病的。这跟从家宅四周的坑脏程度看这家人是否六畜兴旺是一个道理。 这时看黎乐的脸色,青黑青黑的,跟当初那怀鬼胎的姑娘差不多。我心里也没什么决断,便稀里糊涂地把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给了她。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3 20:44:00 +0800 CST  
此人的最后遗言:
跟起点签了出版合作协议,大家想看电子版可以到起点看,等版权期过了我会回来更新完的.感谢朋友支持,新安拜谢!


没了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3 20:46:00 +0800 CST  
居然成精了。






楼主 ___大象___  发布于 2013-08-13 20:48:00 +0800 CST  

楼主:___大象___

字数:136838

发表时间:2013-08-11 21:57: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5-08 21:23:45 +0800 CST

评论数:32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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