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战于野,舞九天,剑陵志下诸神现【三期】

【女榜】

【一春辉光,三秋明艳,留人间万古四月天。】
【壹】 公冶朝歌
巫女洛神,绝色盖世。诸代佳人,国色流丽。焉能比公冶洲主之惊天动地?
日玥中和,蕴籍天华,瓌姿艳逸,神光旷世。顾一眸痴世生百态,指微攘绕枭雄千转柔肠,眼波流横,丹唇外朗,荣曜华茂,芳泽盛九天曦阳春晖,罗衣迫万象森罗消黯。
嘉平八年,未名七郎携新妇公冶朝歌,谢礼师尊鹿尘,朝歌纤纤步来,云裳珠履,乍一淡未名百般风流,揽太湖粼粼艳色汇一身。老逍遥睹之生叹,是比肩双星,人间两玉,一春辉光,三秋明艳,可留人间万古四月天。后渐遗传江湖,广为人颂,实是夫妻相偕,胜那朝霞升,流波澜,乘云翔,照万方。上古不闻,后世再无。
华色含光,鲜荣施朱,脂粉却不过污闲丽,金翠亦只堪染俗意。姑苏楼外一楼,籍满绅雅骚客,玳瑁显贵,那日驷马初至,两街华盖避让,擎帘探守,鬓影华衣摩挲,争先是望朝歌。唯闻声声珠玉玲琅,霓虹折光,万道昭辉隐绰,踏落朝歌阶前一方寸地。她之神光,不敢逼视,恐玷仙灵。却恨是不窥一睹,凝上那双慧菁翩若的眸。
此一盛景,姑苏十年熙攘,也不有见。再复,则东都京洛,牡丹花皇之乡,空前绝之,亘古也少,花开齐盛午桥,椒途蘅薄,流姿仙芳,酒色蒸蔚,兴之所至。洲主夫妇展才拟词,七歌两赋,再绘满苑一支青龙卧墨池,蝶飞翩跹,撷香鸣乐。她身佐七弦拨抹,一曲流音淙淙。
所谓。千秋画,万古琴。
鲸鲵上溯,腾跃睇眄之貌,却只朝歌冠优之万一。她敏达神慧,智算千绝,遗则狡兔匡敌,通达人情。曾明教长亭之乱,日月风云号上,大局沉敏,布施有计,生天既已出,后谋再斗法。持夜帝令,号明教诸雄,一人无通武艺半点,则镇压乱势,分散群英,囊朝后除敌,平后轻舟画舫,远去乘归,遗情而已。
她广袖披拂,流眄转精,八方来客,四海豪杰,无非裙下之臣,作那指尖黑白二子。商以致富敌国者,如沈醉。视她如女如友,一百三十二艘宝船龙舟,停驻太湖圣门,满载是纳贡醴泉,落英鲜花,煌煌扈扈,供娱而尽欢,瑕玩以解聊。沈醉道,我之财帛,朝歌取用,乃之荣幸。朝后回雪,靖绥二君,白龙公子,未名诸郎,召南望川,或她挚交深友,或她萍水相逢,亦一腔真知相付,视作把盏同欢,生死来交。至她合离飘然,一走江北,鹿台将归,是名士王侯,奉贴相拜,做她眼中无尘轻蔑,亦恐后争先,欲亲香泽。
仲君楼顶,湘帘紫纱荡,美人塌卧,她轻阖眼眸,生彩微婉约,国色犹楚怜。明眸惺忪忽睁,满堂无颜色,明容夺红蕉。执觞盛满玉露琼浆,饮罢又醉,醉来还梦,风拂袅娜楚姿,芙蓉脂肉绿云鬓,罨画楼台青黛山。美人蹙眉,自古伤情多是。沈安昭告武林,与公冶朝歌合离,江湖震惊,莫是他傻了,痴了?怎舍伤得洲主,怎舍引她失神。
平生不得朝歌顾,枉作一场英雄事。
这是圣门绥君所叹。靖君墨逍在侧,噙笑补之:莫说英雄,便称道四海九洲,天下四字最惑心神,正是,公冶朝歌。
英雄无匹,莫过明教先教主东华,赠夜帝令,十万教众,供朝歌差使挪用,绝无二话。开国之君,是乃凤阳嘉平燕帝,私访沈府,见之惊为天人,神痴思迷,瞠目结舌下无言拟。公子风华,独未名六分的沈安夜华,所望明月皎皎,朝晖思忆,也独爱慕仰止,因她形销骨立,沈腰潘鬓。
风华一榜之魁首。或言世间风华,寥寥四字,足可拟。
公冶朝歌。


………………
【世外仙姝长寂寞,白骨盛来冰玉貌。】
【贰】 朔方仙子
世外仙姝长寂寥,空有骄阳初照,明月舒光,孤芳自赏,顾影自怜。瞻仰俯瞰,罕造物雕琢,渥饰玉颜,象无双,美无极。远眺遥穷,其淡睨晨曦,神仪笼于霞光燎照,炜烨含荣,披云汉之采,振翔鸾之裔裔。千秋万载,无枯朽零泥之悲。凡尘临立,无亵渎玷污之痛。
安康召南谷,立有一像。此像之成,灌体肤以鲜血肢骸,琢像之瑕,满冤魂生命菁灵,一气一貌,一寸一毫,集世之绝色精华,微点不虚。
褒姒无一笑倾国倾城,祸国祸民,烽火诸侯轶事,且不过深宫宠妃寥寥笔伐。西施无乱吴毁业,成勾践霸主伟朝,也区区终属村庄,浣纱老妇一名。惊世美人,必以撼动天地之事,千万人牺牲匍匐不得。此像,此雕,此仙子之称,实至名归。
景少桓,名剑合虚,逆春水十三诀,再是惊世,也乃俗物俗器俗人。然他,凭一双妙手,一腔情痴,不再试剑行医,纂有的,便是以他亡妻为魂,天下绝丽为骨,体,肢,发的一樽雕像。
那一樽雕像,悲悯圣洁,神女幽静,近远正斜,凡立一处,所望之容彩,皆异有不同。或笑,或哀,或是清冷冰玉的目下无尘,或是山温水软的淡雅脱俗。她如水,人饮之,冷暖自知,超逸绝美。若她有了一颗心,一颗热烈跳动的心。那她是活物,她是不蔓不枝的青莲,亦难匹裙裾风华。
然她是一尊雕像,无情,无心,无爱。不言不动,不叹不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是也痛苦的,只是凝望她,期盼希冀着,一丝丝温暖,一点点怜惜的人。她冰冷纤丽的手,永不会垂抬,抚过她爱人痴迷地眉眼。无人会去怪责她,叱语她。她怀卧希望与光明,耀照一切人世的可怜。她又承载苦难与罪孽,将鲜血冷酷降伐人间。
她是雕像,是天宫仙葩,琼楼玉宇,赐往凡俗的祥瑞平宁。她镇守着召南谷,以她的温润玉颜,光华璀粲,神光合离间,呢喃浅叹,悲悯人间。

【剑啸召南之清风,奉行本心之无垢。】
【叁】 水芜澜
芙蓉出水,俯弄芳菲。剑啸若兰,虚静闲态。心明慈柔,温善而美。一笔誊绘颜华,殊不过飘飖兮流风回雪,奇亦乃绝一代之丽,不足夸谈多述。出身及拟,芜澜萍水浮沉,乱世孤女,无是考证从取。召南温岚,酝其骨,蕴籍风,养灵韵秀识,滋般般入画。金针倒拈,绣幕风起,空谷幽兰,楚然清芷。
南国容辉,北庭擢秀,安康召南水芜澜,却兼是北国风光,南方秀丽,一段春风扶眉,婉转闲淡。初时,她名不见经传,舍纵江湖风雨,素手施银针,妙心医顽疾。剑法,却不得见犀利,难也承师扶桑之威。然芜澜心如琉璃剔透,逢是病者,无论贵贱贫富,脏污腐臭,视是眸中无物,不见一分倨傲。
国手医术,天下九州,不乏出众不群,卓尔昭昭。女流者,亦一二相有。何故芜澜,名列风华榜,亦列于堂堂第三。美人冠风华,风华当无双。芜澜无双之所,恰又是一段传唱江湖,今不曾断的绝笔。
嘉平十年,云中先生叛,萧墙祸起,以其伉俪赴死而终。水芜澜,登召南谷望川君之位,扶剑领职,登台潇湘,试剑之斗,一套逆春水剑,潇洒行云,明艳四慑。
次年,召南谷乱,朔方伏法,明教集结教徒,围攻召南。东方明姬书信未送,朝后回雪撤令未下,水芜澜持以合虚,领召南诸弟子,一夫当关在前,誓卫召南,长剑寒光挥斥,眉宇蕴的山水清音,迎烟芍药,竟绽如绚彩高炽的纵横之意。她的剑无情,无情之剑,饱饮鲜血,这鲜血,却未污浊美人的清靥。
那是召南谷,坚苦卓绝,骂名受载的两年。两年光景穿梭,芜澜佐助行之,勤修剑诀,再度出世入独孤山庄,英雄宴堂,昨日之咏雪,已是兰亭颂歌。她的一身气节,召南百年清风,遗然惊鸿地彰显。那柄合虚舞出的剑花寒光,是水芜澜的剑法,水芜澜的剑气,剑中有善,善行天下的明柔。
春华初又秋碧,瘟疫肆意,侵扰了北地。东都之内,一派风物闲美,繁华熙攘,芜澜却出,骑马单乘,孤身犯险恶。据传,她自瘟疫集中营地重返洛阳时,她的衣裳,已如淤泥浸泡般浑浊,她的神容,已倦怠疲软的精神皆散。她扶剑的柔荑,满布经风遇霜创下的累累痕痛。可她的双眸清亮,她的双眸空灵,她的双眸无尘无垢,她便是九天之上的琼华姑射,却可亲可近,似一江春水般生不出微毫地冷。
独孤盟主有称,水芜澜之德,医者固然无双,女子中,当属楷模第一。谢睿摇首,却是叹她双十妙龄,一番且长,殊不知花开惊艳,待期之日,必撼然古今。
德行,可判风华。二战圣门,芜澜不有露面。召南再逢巨变,上代前贤,相继暴毙无踪,群英无首。此时,那一柄剑,那一套剑法,重执芜澜之手,绝不是经年故去的星辰疏淡。
她合望川朔方,南北医剑,人心尽归,一统召南。主潇湘会,众武林前辈,召南长老,推举水芜澜继承谷主之位。她与晏清芷斗剑,剑辉所到,已敢坤煌争锋,试炼九洲。清芷折首,召南叩拜,芜澜步履登阶,挥剑出鞘,于召南先祖灵尊之前,武林群豪同门之上,发誓请愿,力保召南不失,前承清风,继启正道,扫荡诸魔,复辟畴昔,与召南荣辱共存,与正道沧桑并济。
他们膜拜她,他们尊敬她,他们臣服她。她无睥睨自雄的豪杰气,她无登顶临望的英雄风,她却有豪侠任纵的情义,她却有德攘独秀的高洁。凭此,她得到了,独孤盟主,亦不曾获得的尊重。她眸间的无垢,却不曾消磨,她对正道本心的坚守,一如始初。

【璇玑心藏四库书,笔墨豪杰姿侠骨。】
【肆】 独孤九,字晏
幽闲有容,婉娩淑女。吟诗着文,逾迈前贤。林下风气,雅人深致。
以符采,敏识乾坤事,博涉经史集。掌天罗,量九洲豪士,佐英雄荟萃。剑璇玑,彰英姿侠骨,烜独孤门庭。
九姑娘出身畴昔囊揽侠客,施援乱世的独孤氏广陵一脉。嫡系长女,自幼颖悟绝伦,慧根灵敏,极得父祖青睐,被誉独孤氏中,独孤嫣然第二。是也,此时独孤九骄横刁蛮,轻慢待人。后家逢大变,举族惨死流乱之下,独孤九侥幸得救,双眸已瞽,蒙受重击,送召南求医。此,则性情沉寂,隐有改善。
待独孤九于洛阳安居,寄之篱下,那傲慢自矜,尽数消殆。独孤九扎于书海,钻研经史子集,独孤庄有赞道:阿九好学,韦编三绝不足夸。而非驽钝,每阅书籍,如汉传列侯,有其见解明晰,独到引思。长至十六之龄,独孤九已府藏四库,典崇高雅,每每独孤山庄有文士鸿儒,则无不道她博学广闻,无所不晓之能。独孤庄更倚重深深,亲书谢明之,以求表字。
谢明之赠以:晏。晏安和悦,晏然处之。冀独孤九有幼藻高华,内向沉静。时,谢逸才铸剑,以璇玑命名,赠与及笈典上,独孤九持剑,崭绝清巧,雅俗并济。
若以百晓生蝶化为凤,涅槃重塑而观独孤九。则她有内谦贤德,攘誉品性。是九洲盟立,天罗阁出,韶龄十八的独孤九,身兼重任,不负盟主托,一一宗卷整束,有条不紊。罗列九洲英杰,信付诸人,请至英雄宴,再有楼外楼。无论质疑能力,或难题刁钻,独孤九恬淡相应,轻巧化之,花家幺姬,伊洛传芳,逊其七分谦容,巾帼旷达。
江湖中有问:独孤九容以清丽,素风英奇不假。但论品相精致,貌美之上,不及花家两姝,更非逸群遗世,如何排以风华第四。
老逍遥道:美人以气韵,灵识,趣雅,仪止,品相,雕琢可鉴,空皮囊,乃乌发蝉鬓,玉指素臂,俗不可耐之,下称姿色。观独孤九,九洲无不道好。是高贵绝伦,以诗书酝章华,以敛芒如梅,傲霜雪,行济世,清九洲之风,尽四海明荣,当居风华名位。
向来女子无才以德,而才德兼备,寥若晨星。独孤九外赠璇玑九歌。意是通鬼神,知天地,璇玑为心,可见其才。而今敢与九洲争皇,独圣门六君。六君中,名列风华第二,靖君墨逍言:独孤九尤精梳理,耳闻则育,如活书阁楼,且点滴在记,深藏不露,故是攻伐九洲,一大阻碍。二战太湖,两盟对峙,圣门独占三元,绸缪在握,独孤九以言激墨逍,巧舌珠玑,迫其收兵扯掣,印证词言,此成墨逍跗骨之恨,首挟人前。而九洲拊掌称道,亦是独孤九心细广知,立于其前,梅骨风姿,临危不惧。
曾有未名鹿尘,再继娥皇女英,今独孤九揽未名之风,世家德容,负卓群才能,堪女中子房也。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1:19:00 +0800 CST  

【仰羲和之光,富牡丹之丽。】
【伍】 花楚岫
谢名剑,魏晋风骨玉阶连。花非花,一城风雨飞金沙。
花谢两大名门,簪缨世族,侈侈隆富,风流蕴集之菁华。予花楚岫,荣曜姣丽,流波将澜。明眸流眄则好物赏析,纤指甄定,世之瑰宝以千,楚岫知达九百。
亦是一指,风云顷涛,雷霆之降。英雄宴上,双驷神骏,高盖轩车,八虎卫戍,罗帷流珠,赫赫车架,步以一人莲步珠履出,笑睨群雄,于此一指中轻。仰羲和之光,盛牡丹之丽,落座尊席,言笑拟来,平令人生之:欲近不敢,欲舍不能。因楚岫之身,神仪形容,体态容与,但闻声,绰约貌,则穷富星罗,高华天成。
金谷横秋,玉京天阙。亦是纤指流泽,号枭雄称首。
圣门墨逍,供星月靡衣,水晶睡枕,琼枝盈室,娱宝船逍遥,纵游神州,博是楚岫欢,笑靥展。三月,不过夏秋交替,则化敌是友,送归九洲盟内,赠之信物,结拜兄妹。足又是楚岫风流袅娜,千娇百媚,偏生豪爽意兴,烈性胆识。令人拊掌称叹,道那女儿柔情,实乃至情至性,骄傲堂皇。
再睨太湖战罢,九洲败北,惨亡众伤弟子,不绝于数。召南营中,日以十计送入。花府之尊,谢门之风,楚岫更罗裳,拾玲琅,一袭简装,纤指再起,是与众医者共,不畏艰牢,不分疲怠。血污与残肢,哀鸣与生死前,涕然泪下,悯然慈悲。直至伤援扶助事罢,楚岫方去,无意声张,但求心安。
然议楚岫,撰楚岫,必不可缺,那轰轰烈烈,爱意至深。
是飘渺城中,少年落魄,施手援救,此一见倾心,再忘不能。而后,一路相随,江湖风霜,坎坷摧折,只添缀伊洛传芳,傲骨不屈,尊华沉淀。楚岫骄蛮纵性,亦是花府门第,同列榜上十三朵一筹。然百炼钢,成绕指柔,千金傲,任浪子消。
非是求而不得,亦非痴缠不休。楚岫之情,如火明烈,如火璀粲,是卸无一身明荣,花谢庇护,香车骐骥,与宋遗天涯漂泊,至死不渝。她执着深重,飞蛾扑火,世间评说或道,何足挂齿?而郎心如铁,千般婉拒,怎不于此情此爱,此奇女子动容。
不入江湖,楚岫闺阁飘渺,千金贵躯,曼曼若年,成是风华资,盛气凌人,随之喜恶。浮沉江湖,风雪经霜,楚岫一改脾性,宽宥待人,敛锋藏锐,更是她本性至善,真挚热情。于江湖,于圣门九洲,于宇内之斗,人负使命,重担沉肩,楚岫却是牡丹,傲姿楚容,秀逸盛绽,无忧亦无意逐权争名。为之情爱,一生相许。

【许盟主而辅九州,好利剑而轻内帷。】
【陆】 花十三朵
花非花,一城风雨飞金沙。正是所述钟鼎鸣食,衣香鬓影,往来奇客鸿儒,耀极一时的飘渺花氏。那曾出东皇剑啸凌云,神资无匹;那曾出花九公子如玉,风遨九霄。那是撰叙符采述摛藻,那是奕代蜚英育龙凤,那是鸣玉洁,幽兰芬,旷绝剑陵五世家,瑰逸大燕一代臣。
花十三朵。乃飘渺城主嫡女幺姬,曲台罗绮,荃兰枕玉。长袂以玲琅饰彩,寒剑彰飞鸾明荣。赫赫懿范,睇眄富丽。性沉敏无浮艳,好利剑轻内帷,仰取俯拾,望云临水,风流别致,顾盼神飞。
一驾骏骐临洛阳,是谢府公子胤亲迎,把盏闻音,洗尘相接。婚配与秋雨孟尝,然陆熙之拒,十三朵无如淑女之怯,闭楼掩面,唾泪忍恨。一舞长鞭,厉厉飒沓,于陆熙前凛然相拒,不结两家之仇,亦是一鞭挞落,敬谢不敏,回赠悔婚之辱,扬长而离,青衣盈风。
春秋轮回,迭乱江湖,清流惶惶终日,九洲无措忙乱。十三朵好友广朋,请缨出面,代九洲邀之秦英等名士,于楼外楼,助力沈七,达成聚众士,抗圣门,留谈美名清姿,侠女秀剑。眼高于顶,却是轻鄙诸雄笑少侠,一望神州矜自身。
论之十三朵,不得不与其剑,其性,其菁华风流而言。十三朵之剑,承飘渺飞鸾轻灵飘逸,继召南逆春水泠冽迅敏,先后得景少桓,小逍遥指点,成以剑秀青云,微澜拂荡之雅。故是交召南晏清芷,华阴谢慎平,以剑论道,集文会友,曲水流觞,燕饮击节。
性之明艳孤清,决绝执着,博未名河图青眼,收授为徒,关门弟子。此后纵未名仙境,琴歌逐风雅,机关巧奇阵。通学博古今,秀名渐流芳。

【舞罢霓裳动天下,檀郎不爱魁中花。】
【柒】 慕姮欢
江都,千古风月蕴籍,烟花两岸长街。淮左名都,竹西佳处,仰风华一阁,以绣闼雕甍,飞陛琼台。瞻毓秀俊采,物宝天华,鸿鸾冠魁首,毕方以殊绝。
慕姮欢。
寥寥三字,书尽的国色流丽,明艳方物,如也一泊香墨漾开剑陵志上,沉地凄凄嫣红,销魂蚀骨。
江湖美人如云,以出尘远岫,素博一时佳谈,良誉无数。那不过是,二十载沧桑变幻,世事浮沉。今朝艳倾江湖,窈窕妖娇,谁出圣门之右?慕姮欢揽苗疆风华,淮北钟灵,曾得广陵狂士一语评之:舞罢霓裳,指笑群侠。峨眉不出,已闻天下。
未遇慕容衍前,慕姮欢亦织的名传长记,独倾她风姿之下清流,不知凡几。圣门盛宴,觥筹把盏,她一舞起,则山河醉。她盱阋凝,则风月颓。无人堪能秉持沉稳,于姮欢舞起之时。乃至阅女无数如慕容衍墨逍,亦曾也拊掌叹谓,道是姮欢之舞,平生仅见。世间无双,当今第一。
美人多舛,命途孽缘。慕容衍,便是慕姮欢那眉心一点朱砂痣,那血泪凝化,风蚀年华,相思入骨,情爱不得。十载,亦是一个女子朱华歇露,迟暮桑榆。姮欢的骄傲,自矜,芳华,亦沉入慕容无情,不曾着眼中,愈发狼狈,乃至性情大改,狠辣决绝,毒祸无辜。
姮欢之瑕疵,莫是善妒。善妒一事,亦令人怜之,叹之。凡与慕容衍一夕欢好,香艳渐传,无不成姮欢蛊药,以身研制,以毒倾害,手段残忍至极,是以糖浆浇灌人身,寒风吹冻,形成傀儡糖人。然纵如此,慕容无有收敛,群女亦趋之若鹜。姮欢变本加厉,心魔倾害下,自身内功紊乱,性情失控,半疯半癫,终日昏沉以懵懂,思君而不晓。
一笔难拓其容,一笔何述其罪。罪之深,武林共弃,正道口诛。罪之错,卿卿本艳,何堪自轻。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1:23:00 +0800 CST  
【晒戏集—圣门选戏三支】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1:36:00 +0800 CST  


圣门智斗之壹《春秋轮回——蜀中风云(2)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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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嘉平十六年九月
地点:蜀中
人物:圣门绥君。慕容衍 火凤辰妃。卫秋水
剧情:同生死,共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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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门绥君。慕容衍
雨仍在下,飞瀑奔流,黑云黯哑,星子泯灭与无,唯一的光,是密林瘴气满布,空洞幽深间,一点莹绿之色,摇摇坠坠,牵引魂灵方向,令慕容衍不至于密林中失去方向,令他仍可踉跄前行,令他可追寻秋水方向,远离这场深夜追逐。他摊开掌心,那一缕黑气虚虚缥缈,扩散经脉,掌中那处,已深黑如墨。妆如螺旋,然而慕容却无暇再看,他此时根本无心驱毒,因为他失了秋水踪迹,大雨冲刷过腐朽污秽,冲断血腥气味,也同样的,令他莹蛊失去了方位,此蛊寿命短暂,子母相随,一旦分开,子蛊穷一生寻母踪迹,直至死亡。
今夜大雨滂沱,于蛊不利,气亦不明,蛊已濒临死亡,它亦慌乱,四处奔波,无法明确方位,慕容紧随其后,拳掌紧握,指骨泛白,大雨淋透他面颊,长睫滴落雨幕成帘,忽的一声闷响,慕容一拳已重重砸向树干之上,叶落纷纷,木亦摇晃,随之而来的,是前方一点荧光倏忽而灭,飘飘落落,零落成泥。
慕容低骂一声,暗恨这场该死的雨,秋水走时伤势颇重,如今孤身在外,若有不测,他如何向墨逍交代。心头怒火突燃,胸腹一阵闷痛,气息不转,忽滞腔中,慕容闷哼一声,调匀呼吸吐纳,数度方有所缓。他撤掌,步行蛊尸落处,捻起虫尸细观,已确最后方位,虽不得具体,尚可明大概,慕容遂起身,继续追寻。
三刻之后,雨势仍剧,一道苍雷忽划破天空,天光乍亮,巨树火光冲天,转瞬既被大雨熄止,徒留焦土乌黑,重归黑暗。
而慕容却突然目光灼亮,眸中流现欣然惊喜之色,那黑暗一隅,深渊巨口中,荧光明灭,几如星子,虽星点之光,可堪比日月星华。
慕容急行而至,将那萤火敛入袖中,再低头看去,秋水横卧于雨瀑脏污之下,衣已湿透,其上血迹斑斑,她双眸紧闭,不言一语,面颊苍白模样,几如香魂断绝。慕容一敛眉,神容凝重彷徨,指尖微颤,拂向秋水鼻息,气若游丝,仍是一息尚存,慕容大喜,揽抱起秋水,让她靠在肩头,焦急呼唤:“秋水!秋水!”
见人仍不醒转,慕容心中一动,贴向秋水耳侧,再补一句:“墨逍来了!”

火凤辰妃。卫秋水
痛。剧痛。
她丝缕游离飘忽的思绪中仅存的几许清明,只充斥着痛意,断骨切肤,遍体鳞伤。山雨连夜不休,雨雾氤氲缭绕,她倒在一泊污水中,血色斑驳,她惯来欺霜压雪的肌肤,此刻亦惨白如纸,而她就更像是一具死尸横陈,毫无生气,毫无生迹。
雨水不断清刷她清白的面容,两扇纤长羽睫轻颤着,犹似秋树枯叶悬枝,摇摇欲坠,凄楚清冷。彼时,她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思绪。忘记这还是在蜀中唐门,忘记她尚且脱险,忘记自己有重任在身。忘记她是卫秋水。她仿佛从未懈怠过自己的责任。但这一回,她觉得自己实在无法支持了,人总有累的时候,应该,是值得谅解的……
这么想时,她终于彻底昏厥过去,人事不省。雨下得更大了,将萦绕着她的血腥气都冲散,也将她的气力,丝丝缕缕地牵走,也同样带走了她求生的欲望。不知过去了多久,是沧海桑田,也像是白驹过隙。只是她意识恢复时,墨逍到了,她的师哥来了。
她忽而觉得自己的神思被囚禁在躯体中,挣扎不出。她想醒来,拼了命地要醒来。可气若游丝,虚不着力的四肢,依旧动弹不得。连双眼都沉重得如灌重铅,只在重重挣扎下,由得微弱至极的几缕微光漏入眸中。稍稍刺痛她干涩的眼。
“师哥……师哥……”
她双唇翕动着,靠到他肩头,清秀浓眉紧蹙着,眉锋被雨水冲得凌乱,少了棱角,那苍白有如新月清晕的面容,亦有了几许柔和。
“对不起……我连累慕容衍了……去救他……快去……”她神思逐渐清明,痛意也就随之倾覆,她身体稍动,肩胛便是剧痛。
痛了,清醒了,她启眸,映入眼眸的侧颜俊逸精致,关切有加,只是,不是墨逍。
秋水更加清醒了。
她也明白,适才,应当是慕容衍为了唤她醒过来罢了。她深爱墨逍,他知道。秋水忽而有些心酸,也有些心虚。若非她血色全无,那面上必然是红的,而不如现在这般,苍白憔悴。
“你中毒了。”秋水蹙眉。
情况很糟,比她想象得更糟,所以她一清醒,就连半刻倦怠也无了。
“扶我起来,先帮你驱毒。你身上毒物无数,拖不得。”


圣门绥君。慕容衍
慕容轻笑,那一句墨逍,真真胜过千百种灵药,活死人肉白骨,可惜,只对秋水有效。
他扶着秋水,拨开她额前湿发,雨水不断冲刷着她睫翼,慕容将身子探出,挡在她身前,令雨水顺着他背脊滑过,不至再打湿她眉眼。慕容看着秋水稍稍回转的眼眸,听着她昏蒙中的呢喃细语,不由苦笑,满现无奈之色。
“傻瓜,哪用得着你道什么歉呢。”慕容附在秋水耳边轻道,暗骂墨逍种种,哪就让人怕成这样,连生死关头,也要先道一句歉。
慕容扶着秋水起身,雨势仍不减,他背靠着树干,支立起身子,揽住秋水伏在她肩头,二人才不至再次跌倒。掌心蔓延开的虚浮无力逐渐传来,目色一黑,呼吸一滞,再听秋水耳语,慕容再笑,却生出几分尴尬之意,他自以为掩藏极好,却比不得她聪颖机敏,他挑眉戏谑,轻揽着秋水肩头,小心避开伤口:“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了?放心,唐门这点小伎俩还算不得什么。”
说罢,慕容已解下外袍披在秋水身上,弯下身,手臂环过秋水腰肢,一首手环过膝弯,猛一发力,将秋水横抱而起。
“我来时发现附近有个洞穴,我们先去那里,避过这场雨。”
雨水湿滑,满地泥泞,慕容怀抱着秋水,亦步亦趋,踉跄前行,不时同秋水说些闲话,让自己清醒,也让她保持神智。
“墨逍这个人,嘴硬心软,你不用怕他,哪天他再欺负你,我种个蛊,保管让他对你言听计从。”
洞穴并不遥远,慕容也自觉自己走的极快,然而深夜似乎无边,他走了许久,走到双臂发麻,走到头晕目眩,走到他话题几乎只剩下他那些风流韵事说于人听,电光中,他才终于看到,远处幽密深邃,无边黑洞的入口,他松了一口气,几乎是脱力一般,手臂一颤,秋水差点脱出他臂弯,他突然凝神,双臂灌力,方才稳住了身形:“到了…”
他向前一步,眼前蓦然一黑,耳中逐渐消散的雨声就像一场遥不可及的梦,他双腿一软,跌落虚无之中,再无一丝气力,后事,也是浑然不知了。

火凤辰妃。卫秋水
慕容俊逸容颜上泛开笑意,虽有些许尴尬,却又被他话中几许关切而掩。那一刻,秋水凝眄他双眸,忽而觉得他的骄傲,与墨逍总有几分相似。她抿唇,颔首以应,并未坚持勉强。未几,一件外袍披落他身,将她稳妥抱起。秋水伸手摁住他身上一处伤势,唯恐他骤然发力之余,血流更甚。
秋水静默着,绵软无力的手,却还是硬从裙摆上撕下一片布帛,动作小心着替他掖上伤口,绕过他手臂,一匝又一匝,直到印染出的血色,不再那么鲜红刺目。他身上的伤,半分不会少于她。秋水想时,楚楚清丽的双眸稍抬,打量过慕容衍脸廓,与他翕动双唇,不断寻着话题说与她听,令她保持着清醒。分明伤痕累累,却还携着笑意。
她忽而觉得,或许墨逍与慕容衍,本就该是兄弟。这傲骨与坚毅,相似至极,性情却又浑然不同。约莫是降生时,天神一时酒醉,或想笑看一场人间沧桑,故而将他们,一个投向黄沙漠漠的西域,一个投向山峦层叠的南疆。但终究是同根一生,所以一西,一南,流着异姓的血,却终究还是兄弟。
她向来不善言辞,更不喜予人长谈,可慕容衍一件件地说时,她也就不断回应着。因为同样地,她也担心他若失了这份支持,就会倒下。那怀抱她的双手很稳,可她却感觉得到那几不可察的颤。正如他身上流下的血,他的气力亦源源不断地流损着。
果如她所料
“到了。”那两字,落地有声。
慕容衍也就倒了下去。秋水自然被脱手而出,摔到了潮湿厚堆的枯叶上。她能感自己断裂的肩胛骨摩擦着挪动一分,那剧痛不可忍,她却立刻伸手咬住拇指,将呻吟咽下,喉中只挤出几声嘶哑。不知多久,这痛意才徐徐消散。
秋水颇艰难地翻过身,且让自己在枯叶上躺了一会子。任由雨水湿她衣衫,漏入她双眼。她在想,她与慕容衍,能否安然无恙地度过这一劫。倘若他们出了事,墨逍会如何。她又想到了那双蔚蓝似大海的眼眸,令春意熙暖,百花盛开的笑容,尽管,是很久未见了。
“我们,不能死。”
卫秋水不能死。
慕容衍不能死。
他们都不能死。
她面上忽而挽开笑意,只因她仿佛听到了几声,并不存在的指引。她颤抖的手摁住肩胛,双眸怯着开阖了数回,终于一咬牙将断骨接回原处。
“啊!”她叫出一声,霎时冰寒的身体发烫,冷汗遍体。
她胸口起伏着,不断喘息着。终于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一手绕过慕容衍臂下,控制着力道,将他慢慢拖入山洞中。阴翳覆盖了他们,寒冷也就随之而来。秋水安置好了慕容,替他简单处理了几处伤势,亦将那外袍重又盖回他身,自己也就靠到石壁上,疲惫至极地往后一靠,静候慕容醒来。
“你还没说完呢,那个召南谷的姑娘,后来怎么?”
不知多久,秋水忽而问道,声音迭散在山洞中,仿佛无人回应。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1:39:00 +0800 CST  
圣门绥君。慕容衍
慕容的思绪是戛然而止的,毫无预兆,甚至不予他思考可言,以至于他沉浸在那片虚无,空洞,无休无止的黑暗中时,都未察觉,他是从何而来,又往何处而去。
“去年春日扶桑下的蛹结了新蚕,阿公取来入了药,今年制了好几样新蛊,各寨都差人来取,听说还有几个大巫,本事也大的厉害,阿衍你不去看看吗?”
“没意思,不去。”他记得他当时这么回答她的,书本上死板的典籍,做出花来也没有什么新样,所以那一次盛会,慕容埋头于他的小世界,任她自己一个人去了,而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阿衍,你别天天抱着那些书本子,明日花山节,一起去啊,快把那几本破书扔了。”
“阿衍,阿衍,阿衍…”那熟悉的声音不断唤着他,他分不清是从哪里,四处张望,寻不到源头,似乎哪里都是,也似乎哪里都不是,不远不近的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他徘徊了好久,直到最后,才发觉那声音来自于他心底,而那最后一句,却是一句,慕容。
那是水芜澜的声音,他记起来了,她说,等小黑的羽翼再丰满一些,爪子再硬一些,就可以带着小红一起飞。否则小红爬的那么慢,小黑每次跟在它龟壳后面玩,急也要急死了。
“你是不是傻,小黑那是惦记着吃它呢”慕容呢喃出声,声中带着些许的笑意,随着思绪,飘回到那年黄山下的日影偏斜,而随着他笑声,那画面逐片模糊远去,支离破碎,又是一场滂沱大雨,血红漫天,秋水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血水顺着她的伤流成血红色的河,他在河的尽头,想要迈步,却是一群狰狞可怖的面孔围在她身边,他们钢刀举天,闪电划破天际,溅落锋刃的雨,碎裂成无数,发出的声响,却成定格静止的画映入慕容眼中,他蓦然睁眼,眼中的虚无缥缈如同嗜人的深渊,而他如同傀儡,伸展的手臂,形似提线的木偶,黑夜中,一双眸子闪烁着墨绿色的光,却毫无神采,形似一副冰冷的皮囊。
他衣中鼓风,青黑色的蛊虫缓慢爬出,覆盖了他整副面庞,指尖,掌心,手臂,一切可见的皮肉,皆覆盖上一层拇指大的蛊,蛊虫咬破他血肉,吸食血液,青背褐斑逐渐变淡,淡至泛白,随即化作一地虫尸白壳,散落在他身旁,而慕容已经阖上眼,静如处子,神态安详。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幽幽醒转,身上一阵酸疼,伤口泛起的疼痛,让他一阵目炫,所幸气息流畅,已不同先前阻塞,慕容直起身,洞外的雨混合着雷声轰隆,传递到他抚地的掌心,都是一阵冰冷湿潮,他仿如大梦初醒,四下巡视一周,撩开身上衣物,借着雷光,才猛然发觉那是他的外袍,掌心倏忽一紧,脑海中跃出一个人的名字,他惊呼,翻身坐起:“秋水!”
卫秋水就在他身旁不远处,虚弱苍白,无力而孱弱,慕容握掌,指甲嵌入掌心,暗骂自己一句,蹲在秋水身前。她衣服早已湿透,被血水湿一层,又被雨水湿了一层,此时与皮肉纠葛一处,早已分不开彼此,而再看他自己,伤口早已包扎完好,裹着与他衣饰不相符的布料,看的慕容心里泛着难受的心痛。冷风刺骨,风声不断刺激着他的耳,他扶起秋水,将她伤口检查一番,左肩上的伤口尤其的重,力穿皮肉骨骼,断口处仍在渗血,伤口呈撕裂状,显然是重伤下用力过猛所致,慕容折拢眉宇,已然猜到是因何所致,他小心的解开她已然渗透鲜血的包扎,撕下一截新的衣料,握在掌心,已内力将其水份蒸出,重新为她包扎。
“对不起…”慕容轻声道,内疚,后悔,痛心,种种情绪翻涌而来,他以为这只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旅程,他也以为他会带着秋水顺利返回太湖,然而他所有的以为,终也不过是他的以为而已,他险些丧命,险些带着秋水一同陪葬,到最后,还需要秋水一人支撑着将他照顾,无力感泛上心头,慕容咬着牙,几乎将牙齿咬碎吞入腹中,而眼中,已被杀意覆盖:“那些人,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将外袍重包裹在她身上,用衣袖抚去她面容上的水珠,手心碰触她额头,眉结更深,那处滚烫灼热,刺痛他手,而夜还很长,他不能任秋水如此下去,慕容盘膝坐在她身旁,为她驱挡风口灌入的风,身周是不断蒸腾的水气,丝丝缕缕,烘烤干他湿透的衣衫,然而他内力尚未恢复,不过三四成可供驱使,衣未干透,他额上已是细密的薄汗。
“秋水,别睡,我要你亲眼看着那些人付出代价,我们要一起回太湖,我还要好好的,把你带回给墨逍。”


火凤辰妃。卫秋水
山雨滔滔未绝,山洞内潮气亦愈重,是侵肌入骨的寒,起先,秋水勉强着自己保持清醒,为了唤醒慕容,也就不断寻着话头,只盼着说到些什么时,他或许昏迷之中听见了,也就恢复神智了能应她。可渐渐地,她只觉自己连说话的气力,也如淌入了一团浮云棉絮中。她想起从前被追捕九尾狐却被困在歌朵兰的时候,她避在沙漠之下的地洞里,也曾这样狼狈过,寒气入骨,犹胜千刀万剐。她几乎都忘了,那时她是怎么撑过来的,而现在,她也一如当年之境。她仰首靠到石壁上,背脊又交叠上一层冰凉,可秋水的身体却渐徐烫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分明那么冷,可身体却仍似是被架在文火上用水蒸着。很快,她自己的意识也丝丝缕缕的断了线。玉门关外,黄沙漠漠,宽刀阔斧,明枪暗箭,数年前她所经历的,杂乱无章地呈现在她脑海中。
起初,她尚知自己是昏迷乱思。未几,她便已辨不清那是真实或是回忆了。身上的痛与寒意都过于真实了。太阳穴涨痛着,令她只觉自己瘫在一池起起伏伏的若水上,而思绪持续搅乱着她,终是将她彻底带回过去。西域古国外,她策马驰骋,那绿絮如茵的草原,仿佛每一处都是她的,大漠中沙枣甜香,喀尔奈的琴声都围绕着她。可渐渐地,这乐声就成了摧人心智的魔障。而后,从往昔到如今,有关墨逍的所有,都如决堤之水般冲入脑海中,将她的防备瞬间冲垮。
“师哥。”秋水蹙起眉,有如江南烟水的婉约,更携一段楚楚的怨月愁烟。那一声师哥唤出,没有她古井不波的沉静,没有她欺霜压雪的孤冷,没有她百折不回的决绝,更没有寒冰玄铁的傲骨。从来,她只想在墨逍面前,保留住她的尊严,挽留住那副骄傲。可每当墨逍挥袖而去,留予她那高山仰止的背影时,她心中痛意,又岂是她所愿。然而,就在她以为自己身之将死之际,忽而觉得那一切都很可笑。她何时争到了什么,早在十几年前,圣墓山下,她见到他第一眼起,就将所有都输给了墨逍。
她忽而好想他,想得心口发痛,甚而压过了断骨切肤的剧烈,眼泪都逼出了眼眶,滚烫地滑落她面颊。
“师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不该瞒你的。可我不知道她在哪儿,我不知道……我派人去找过,去找过。”她神志不清地说着,泪意决堤,宛如是她年幼时,做错了事。可事实上,即便是她年幼时,这派形容,也鲜有见之。那时,墨逍的心思都在明姬身上,她不想给他添麻烦。
倏忽间,她因寒冷而渐失知觉的身体仿佛被一道暖意覆落,未几又有几道真气萦绕于她,为她将雨水寒意驱散。就如同是雪中送炭,又宛似无尽黑夜中的黎明之光。她不怕死,可当有生机时,她也绝不会放手。这是人之本性使然,可对于秋水来说,更是她对墨逍的爱,不忍就此阴阳相隔。
一道极度熟悉却又陌生遥远的男声迭散在她耳中,听不真切,她努力全神贯注,也只能听清几字几词,混乱地,又不知到底是谁在说话。
“我,不能睡。”秋水咬牙,一字一顿。
她选择了信任此刻守在她身边的人,拼尽全力地让自己四肢恢复知觉,令她的神识重新得以驱使这举躯体。
不知过了多久,秋水紧绷的身体忽而释然,双眼却蓦然睁开,将慕容衍纳入眸中,浓重的呼吸起伏着,于是,之前的记忆也就随之重现。所以说,她清楚地明白着,此刻处境之险。
“你现在,恢复几成功力了?”
她目光移向山洞之外,那场大雨,将他们的气味抹去,为他们挣到了时间,然而,蜀中唐门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她身边的,可是圣门六君之一的慕容衍,谁杀了他,就将扬名立万。而慕容衍,却绝不能死。
“你说,他们会一起来,还是,一个个来。”秋水虽疲惫,而眸光却一利。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1:41:00 +0800 CST  
圣门绥君。慕容衍
阴冷潮湿的风,寒入骨髓的雨,月隐在乌云层叠,唯有电光划破黑夜,无月无星的夜晚,洞中无限蔓延开吞噬灵魂的黑暗,看不清的溶洞尽头,深邃的无边无际,雨势不知疲倦,雷鸣更加剧烈,石洞中渗下的水滴落慕容肩头。发梢,划过他轩朗卓绝的眉,湿润他了的眼,却在他长睫彼端化做一缕青烟,徐徐飘散,暗淡于虚空的尽头,成为黑夜中的点缀。
慕容双眸忽亮,一抹厉芒划过,又在他幽深的眸中,化做暗潮汹涌的暗流,隐匿在眼底。
他听见秋水声音,终于从混沌迷茫中恢复清晰,呼吸仍带着浑浊的鼻音,一字一句皆用尽全力,然而她已醒,神智清明,至少此时此刻,是件好事。
他嘴角扬起如释重负的笑,伸出掌心抚上秋水额前,冰冷的体温,额头却传来灼热的烫意,显然温度仍未褪去,慕容皱眉,然而不过转瞬又归于原态,他嘴角重扬起笑意,轩眉舒展,故作轻松道:“怎么刚醒就担心这个?放心,唐门那些毒根本不够看的,已经全都解了,内力虽然还未恢复,七八成也还是有的…咳…咳…”
慕容忽然起身,背对着秋水将嘴角血迹擦净,又装作无事,开始开解自己衣衫。他虽已解了体内的毒,然而初时体弱,内力还未恢复,又消耗为二人取暖,如今稍一动气,难免血脉逆行,牵动肺腑,气滞于胸。
“你先别担心唐门的人,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他们也没那么快找到这里。”慕容褪下自己衣物,露出内里坚实的身躯,他转过身,背脊挺拔,身形将秋水全部囊括其中,弯身取回盖在秋水身上的外袍,将已烘干的衣服盖在她身上:“先把你的湿衣换了,穿这个。”若是平常女子,慕容定毫无避讳,换衣之举,他定然自己代劳,不过对于秋水,他自然不能过于放纵,然而秋水伤重,他又不忍秋水牵动伤口,踌躇一瞬,最后仍是决定帮忙,她蹲在秋水身前,目光凝着她面容不移它处。开口转移注意力道:“我待会会在洞口布下陷阱,有我在不用担心他们突然袭击,等雨停了,我会让虫儿们去查看附近的情况。你伤势不宜移动,我们在这里能待多久就先待多久。”
慕容伸手挽过秋水耳际的发,轻轻梳理至她耳后,裹着自己外袍坐在一旁,刺骨寒风,却被他全数驱散于外,一分也无法泄露。
洞外的雨仍在冲刷着过往,林中弥漫的血腥,他们一路走来的痕迹,然而雨会停,风会止,慕容心知,唐门地界之内,早晚,那些人一定会寻至此处。他二人伤势不轻,这绝佳的时机,唐门又怎能轻易放过,而这每一时一刻,对他们来说,都尤其珍贵,慕容将五指紧握,隐在长袍下的阴影,目光却深冷如九幽冰河下的死神,浓郁的杀意,无可隐藏,心中却轻笑,这看似毫无生机的追逐,仓惶逃跑猎物,穷追不舍的猎人,然而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断定生死结果,也许看似无处可逃的猎物,才是真正的猎人,也未可知。
“离天亮还有一会,你再睡会吧”


火凤辰妃。卫秋水
自极深的昏迷中醒来,痛意还来不及折磨她的精神与思绪,秋水首先想到的是处境,但慕容衍予她的,却先是笑意,仿佛千难万险都已在几重山后,再也寻他们不得。慕容衍覆到她额头的微许凉意,让她清楚地体会到此刻她身体的滚烫,她的身体,的确远比她想象得还要糟糕。她未有将慕容衍的故作从容视若无睹,垂了双眸道:“你不必宽慰我,从前如何情境,你皱过几次眉头。”她咬住唇,忍着痛意又坐直了些。听得他背过起身那几声嗽,秋水两黛不觉蹙得更紧,心中不知缘何的乱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慕容衍和他有那样不同寻常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慕容衍在圣门又那样不可或缺的地位。
闻得慕容衍所言时,秋水不禁移眸向山洞外看去,那雨势连绵不绝,如一副水帘挂在洞外,映到她的眼眸里,流转着澄澈的清光。不知为何,秋水忽而出了神,她在想,不知道师哥现在在哪儿,是否也下着这样一场大雨,有没有人,为他备好一把伞。但也只不过是须臾,因为秋水发现想到他时,终究心口还是太疼了。虽然说,她本应该,早就习惯了的。还未及将思绪尽数收回,慕容便已解落衣衫披到到身上要她换上。秋水颇有些意外地抬眸,下意识地要开口拒绝,倒是最终也没开口,毕竟,倘若她身上寒气再重几分,脱险之算,便也就更少了。
“我自己……”秋水本抬手要截断慕容衍替她换下衣服的动作,却是肩头不轻地一痛,她不禁倒吸了口气,也打住了自己的话头。再看慕容衍双眸只凝着她双眼,并未窥她身体,也就暗自在心中道了句事急从权,并不多言。
待衣衫换毕,秋水手指理过衣襟,一手按到自己肩头,蹙眉忍痛靠回石壁,复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来。
“风华阁与唐门,都通毒之一道,算是经年的对手了,虽说你当年压过了唐门,却也让他们对你有所了解。江湖之中,名利之争最是风起云涌,纵横榜上一名之差则血雨腥风。如今,谁若能取得你性命,谁便自此扬名立万,名留青史,唐门借此机会亦可往九州盟占得一席之地……”秋水说时,忽而嗽了几声,少时又道,“所以,只要能杀了你,他们就会无所不用其极。但虽说如此,他们还怕你。所以绝不允许你缓过这一口气来,付出再多代价,也非要在我们伤愈之前要我们的性命不可。”
秋水忽而将眉头蹙得更紧。
慕容衍却只伸手,轻轻挽过她耳畔的发,轻裘缓带地坐落一旁。秋水侧眸他神情,已然明白,慕容衍,和她一样清楚当下之局的凶险。倒是她,多此一言了。秋水收了声,仰头靠下,心想,倘若师哥在的话,必然,是会有两全之策的。她从不怀疑墨逍的智谋。那慕容衍呢,他,是他师哥,最好的兄弟,不是吗。她也应该,相信他的。
天亮还有一会儿。
秋水颔首,望过雨后夜色,徐徐就阖了眸。
夜尽,天将明。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1:42:00 +0800 CST  






圣门智斗之贰《秋入雁归南,命寻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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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嘉平十六年 八月
地点:仲君楼
人物:圣门仲君。姬回雪 昭月司命。陶然
剧情:寻找墨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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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门仲君·姬回雪
转眼已是仲秋雁来之月,她立危楼之上凭栏极目而望,太湖万顷波光,再无莲荷映日别样红,倒是槐桂飘香,馥郁清芬,她素日里最厌的那起子文人骚客,都以之怡情平心,可在姬回雪看来,实在是无病呻吟,风云月露。所以这桂树槐英,秋色瑰艳尽收眼底,被繁务压身的她,实在也是不会去多看一眼。
她双手撑上围栏,远望着那秋水澄波远处影影绰绰的山峦如屏。墨逍离开了春秋十二楼,被她停了靖君务,罢了南王职,一言逐回光明顶去了。他本也是桀骜难驯的性子,这一回也分毫不肯退让,留了灵修令,孤身一人离了圣门,不知何往何踪。她算是知他几分,只是此刻,猜他一日当归或断他永无音信,回雪都寻得出缘由来,当真是烦得很。
这个墨逍,真像一匹难驯的野马。
正头疼着,回雪眼风往楼下一垂,正见陶然身影,步伐若凌波踏月,可窥是轻功卓然。她蓦地计上心头,想来,她顾着面子不能明着去寻墨逍,暗下遣人却又有何不可,也不必劝他回来,只莫丢了行踪便可。
“去把昭月司命请上来。”回雪曲肘修过玄袍广袖,回身走入楼中,向人吩咐道。

昭月司命·陶然
秋风起,白云飞,草木落,南雁归,春去秋来,四季更迭,最近的一段时日,到是比早先闲下许多,可陶然又似受不了这样的闲暇
薄茶半盏,荏苒云影天光,想昔日策马江湖闯荡,持剑尚能狂,今却久于教内,难免自觉无趣,执盏未饮,将茶盏重搁回案,起身而出,屋外是飒飒秋意,秋风微凉,虽不及春夏之繁盛,却有槐桂芬芳,别有一番美景入眼。
她纵身而起,身轻如燕,宛若蛟龙入海,虎啸山林,肆意飒爽,然不曾久,却有旁人来寻,只道是朝后有请,望此一去,陶然抬眸看去,且见那灼灼身影,独立于世,乃世间少有的风华,她点头应下,待不多时,已于朝后身侧
“闻说朝后找我。”
缓步上前,双手抱于胸前,轻怂了怂肩,面上挂着无害笑容:
“想着属下近来也没犯什么错,手下人也都乖巧的很,应该不是正好看见我要训斥我吧。”
一语作罢,故作委屈之状。

圣门仲君·姬回雪
余光映入一道姝色,陶然已长身亭立在侧,楚腰如素,纤肩细颈,如那火凤辰妃一般的身姿轻盈,倒是悦目。也是了,她毕竟也曾追随过东方,经东方手教出来的女子,哪一个不妙。她也只是年纪稍轻些,不然也早与叶蔻青衫二人并肩为四妃了。
回雪正这么想着,裙裾一动,已侧过身向陶然望去,问了句,“喝酒还是喝茶。”说罢,便顺而往身后躺椅上而坐,婢女恰时地替她将椅上虎皮铺整好。她本端着略肃然些的神情,眉宇间还掺着几许烦色,却看得陶然,云淡而风轻,气度从容,笑着与她这么回了一句。回雪眼风向她稍稍一扫,本想说她总这么不着调,却是在触及那澄澈笑容时也不免无奈着笑了一声。
“你这丫头。”回雪笑着摇了摇头,身往椅背歪下,屈肘搁上椅把,半玩笑着道“正是看你最近好似闲得很,安分得什么错也没犯,总待在春秋十二楼里,想必是闷了,所以有件事要派你出去走一趟。”

昭月司命·陶然
“喝茶喝茶,我刚出来时有半盏茶没喝就凉了,让我随手放在那,可心疼死我了。”
言罢,且看姬回雪坐于椅上,陶然也兀自寻了地方坐下,待茶而上,执盏品茗,茶香扑鼻,水雾晕染,淡烟袅袅,她闻得姬回雪半开玩笑的话语,竟有一瞬间的微愣,曾几何时,陶然尚是影密卫手下一不起眼之人,那时少使东方尚在,与夜帝东华,朝后姬回雪,三人平分秋色,傲气凌人,指点江山,睥睨天下,然时过境迁,谁曾料东方离世,东华离教,今朝后独在,却恍似被岁月磨平了最初的凌角无论是谁,都逃不过岁月的消磨陶然是在当了昭月司命后才有幸这般接近姬回雪,所以她不曾知晓,早些时候的姬回雪,是否也会这般平易近人的与她半开着玩笑是幸运,也是遗憾。
“还是朝后疼我,有好差事先想着我。”
面上笑意不减,眸光流转,盈盈而望,心下却将近来之事细细回想一遍,猜测着姬回雪要交与她的是何事“冲着朝后这份疼爱,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属下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圣门仲君·姬回雪
听得陶然语罢,回雪唇边笑意稍深,眼风向候在边上的侍女一扫,则是当即会意,退出这观景台,替她去备茶。她不急着交代这件事,只候着人上茶,只往楼外望去几眼,正将春秋十二楼收入眼底。长琴与姬策正在一处离仲君楼不远的地方拆招切磋,不过是惊鸿一瞥的几招,可见是她这一双儿女都很出息,策儿性子内敛些,所以处处相让长琴,而长琴,这性子只怕是随了她,张扬倨傲,如今更有些像墨逍了。
“好差事?希望你听完了还这么觉得。”
祁红高醇茶香幽幽沉沉着扑鼻而来,她方徐徐收回了目光看过陶然一眼,伸手执过茶盏,观了一观这艳红茶汤,一口饮下,除了甘甜清口之外,别的倒也品不出个好坏。她正将茶盏搁下。之前她这么说了一句,算是故意吊了她的胃口,此刻方徐徐道来。
“替本后去探一探南王的下落,跟着他,他每到一处做了些什么,就遣人回来告知于我。”回雪想了一想,却还是补上一句,“别让他发现了。”
圣门中人,又有谁不知那墨逍的脾性,这倒也罢,他那独步天下的轻功和位列四才的才谋,要跟踪他又不让发现,着实是,有些难为。

昭月司命·陶然
本就思索万千不知所派何事,闻姬回雪前语却迟迟不见人有后言,更加心痒难耐,又不好催促,想陶然刀光剑影,多次命悬一线,长亭之战更是拼杀甚久,身上留下数道伤疤,到还真不知会有何事能让她有所犯难,毕竟,明知她做不到的事姬回雪也不会找她打定主意之下却也没多问,只待将茶汤喝了大半,方听得姬回雪道来之语,顿时双目圆睁,满目惊诧看向其人,转瞬又做一脸为难之态
“这刚说了您疼我,您就给了属下这个差事,朝后您也不是不知道,南王的轻功……”
话至此处,点到为止,想那灵修南王轻功独步天下,陶然虽善轻功,却是无法与他相比,前者尚好说,后者要不被发现到真是要废些心思
“南王兴致好,闲暇之时去看看外面山川水色,只是属下这一去,可要有段时日方回了,怕您想我。”
灵修南王被朝后罢职,负气出走,此事圣门之中人尽皆知,二人一个不回,一个不寻,到底都碍着各自面子,不愿低头,未曾想今会突然唤陶然来去寻南王下落,可见姬回雪到底有些按捺不住。轻叹口气,她应早该想到。

圣门仲君·姬回雪
“南王的轻功自是无话可说,但你的也不差啊,圣门里能胜过你的也没几个,所以,你不去谁去。”她如此说着,眉梢稍抬向陶然看去,显然,这差事,回雪是非要她去不可了。
侍女已重新沏了满盏祁红,往回雪这边推了推,回雪却是抬手一止她动作,稍蹙了蹙眉头,她着实是不太爱喝这茶。能品之人,滋味有万千,可自东华走后,回雪几乎夜夜饮酒,越喝越不易醉,故而越喝越烈,即便是好酒,也易伤身,渐渐也就***了味觉。这茶水,对她来说,实在太过寡淡无味。
“不想。你整天在春秋十二楼里上蹿下跳,看得倒是头疼。”
她这般说着,端起了平日里的威仪来,话里虽是有几分玩笑之意,神情却是严肃。眼风向她一扫,唇角稍起几分。
“你放心,也不是要你追着他比轻功。你若小心些不叫他发现最好,若你当真被他发现了形迹。墨逍若想让你知道他行踪,就不会难为你。如果他当真避你避得毫无踪迹,那你就直接回来复命。”
回雪心里稍稍叹了口气,这个墨逍便是这样的气性,总是所说所做所想,皆不相同。说是深藏不露,但回雪看着,就是恼起来有些爱耍性子。


昭月司命·陶然
昭月司命,吏属朝后管辖,且陶然轻功甚好,此事落于她头上到也自然,现姬回雪话已明了,她当是推脱不掉,想那早些时候她还嫌自己过于闲暇,无事可做,如今到也算心想事成了
轻笑一声,刚要开口,却见姬回雪止了侍女动作,眉头微蹙,陶然回眸望了眼自己喝的大半茶汤,现已见凉。此茶甚香,实属上品,到不知姬回雪竟这般不喜,想她独撑明教大业,今又任圣门仲君,自是百般辛劳,品茶此等闲雅之事,应是无甚心力吧
“行吧,那属下就跑这一遭,让您少头疼几天。”
笑意视她,入眼的是她朝后仪态,不怒自威,凤姿卓越,出口之言也比刚自严肃几分,如此,算是正式与她下了命令,陶然随即起身,双手抱拳,神色不觉肃穆,与刚才判若两人
“是,属下遵命。”
言罢,重换笑容于面上
“那我去了。”
话音刚落,身影遂出,向自己住处而去,墨逍一走甚久,他的踪迹还要借助圣门天相道来寻了。

结。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1:47:00 +0800 CST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1:51:00 +0800 CST  


圣门九州武斗之壹《一错到底,命途早定》
—————————剑陵————————
时间:嘉平十七年 七月
地点:京洛龙潭峡
人物:未名七郎。沈安 小白龙
剧情:一错到底,两英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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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名七郎。沈安
瀑飞如龙,巨浪狂澜陡扑,轰彻遏云的响声,震得四方山谷齐荡,竹叶振落,花萍飘散。终年蔓延岩上青苔,旧绿沉淀,亦浮随水去。溪川蜿蜒东流,怪石竦峙,一只流泽莹光,纤长整洁,却横生一道迈过三指伤疤的手,扶上了沿石。那鲜红血渍脱离了激流,便恹恹地顺褐黑岩逢徐徐淌下。
这只手的主人,正是沈夜华。郎艳独绝,轩然无匹的未名七郎,聚未名洲六分风雅一身的沈安,沈夜华。
他借着石背撑力,双臂攀附而上,玉面终是浮出,神容绕是冠世的风流,却难掩一笔眉宇重重忧虑。他双手用力一按石岩,水中双足骤然腾跃,潇洒俊逸的长身转落,掀带起一片水浪溅溅。水珠淌过他额边服贴发缕,沿那棱角柔美的下颔滴落,他微启唇,喘息溢出唇齿,伴着一声呻吟。神情间,却有不敢怠慢的严谨肃穆。
是谁,令能未名沈七如斯的狼狈。如斯的顾虑。如临大敌。
需知道。一个文人骨血间的清傲居高,绝不弱于一位枭雄手握的权符所命。
他之所以双眸眸光蕴满流转思考,任一身负伤,也生生忍压,皆因他深知,他要面对的敌人,是一个可怕的人。可怕的智慧,可怕的武功,可怕的性情。
有多可怕?可怕到沈安脱离他布下的阵法,伤痕累累,精疲力竭。始他纵身江湖以来,从未有一人,在阵法上,将他困至这般窘迫艰巨的地步。尤其,这人对阴阳造化,天地自然的解剖融合,今时天下,几乎称得上第一。沈夜华也知道,他确实是第一。只是眼前,方领会到,这第一的实至名归,绝无吹嘘。
沈安阖眸,因肩胛渐传的剧痛,而务使身躯不有移动,平稳吐纳,紧锁长眉。他为何不离开?为何不?他有一个,非如此不可的理由停留。也是这个理由,小白龙命他破阵,他就必须破阵,小白龙命他去死,他也会无有犹豫的死。
他手里,有威胁沈安最大的筹码。唯一的筹码。他有,公冶朝歌。
“小白龙。朝歌在哪!”沈安耳畔乍起了衣裳摩挲之声,隐有步伐如星,飒沓走动。他睁开眸,手掌自肩胛撤下,举目昂首望天,拔高声调,焦急问道。“我已破了你的阵法。还我朝歌!”

小白龙
不见天日,沉云阴暗,飞瀑激浪遏飞舟,声势隆隆,宛如闷雷蛰伏,随时都将会霹雳雷霆直下,撕裂苍穹。他长身立在巨幅八卦罗盘之前,墨玉为底,镀金其上,每字每符都深埋于他脑海之中。他下颌倨傲地抬着,双眸紧阖,耳闻那罗盘转动之响,推算这时辰与阵势之变。
久之,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方圆一丈之内,亦闯入了外人内功的气场,瞬间冲破了白龙的冥思。他徐徐睁眸,那双从来澄澈无垢的眼眸,此刻却混浊地布着血丝与阴霾。他侧首,余光正是狼狈不堪的沈夜华。继而,他辗转回身,毫不畏惧,甚而高傲睥睨地面对着他。
即便他是沈夜华,白龙也未想过,还会再见到活着的他。
可沈夜华着实活生生地立到他面前,伤即便是痕斑驳遍体,那本彬彬楚楚的衣冠,此刻亦是血污浊迹,但讽刺的是,他人却不那么狼狈,只是焦急,若不是这份焦急,他甚至还可以焚香抚琴,写诗作画。
夜无明月花独舞,腹有诗书气自华——小白龙想起了朝歌书房中那副月下海棠图的题字。
他在心里笑了一声,沈夜华,你是不是任何时候,都能这样,气度高华,风姿不变?他这样想着,心中的嫉恨更深了一层。尤其是,当沈夜华道出那句,要他将朝歌还他。
朝歌,朝歌,朝歌在哪里,他也想知道!他明明承诺了会比沈夜华待她更好,明明都已将她带离了春秋十二楼那座监狱,她为什么还会走,走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她死了,被我杀了。”小白龙佯作冷静平常地道,语气却有着难以压抑的怒意。

未名七郎。沈安
沈安畴昔与白龙相会一逢,那白衣少年的清傲秀逸,无垢出尘,遥似仙君入世,淡拟凡俗生死,成败一瞬过眼。大抵人的气度品貌,皆随心性正邪而异,眼前的小白龙,依然风华正茂,独得天骄,却拢着一股邪佞狂肆的气焰,猖獗他心中的魔障不断滋长,将他所有的高洁,吞并无遗。
只是顷刻当下,他没有闲暇,没有心思,分出来顾念小白龙的变化起由。他双眸左右梭巡,环顾四方,为的,只能再见那瑰姿绝艳,华服明靥一眼。他从未如斯迫切渴望,急需见到朝歌。只因他心中深埋的顾虑担忧,是他此后余生,漫漫流年,再无法与她相望而凝。这般折磨,不如就生生死了快活。
正如他预料的最不可能,正如他担虑的至终屏障。朝歌死了,死在小白龙手里。眼前冰冷无情的人,吐出唇齿不过七字,却似抽去沈夜华的三魂七魄。
沈夜华胸臆剑深深钝痛,那痛意缠绕四肢,不可抑制的发寒生麻,周身的血液,却在沸腾燃烧。冷热交汇,将他体内的痛苦升至巅峰。他有泪,他凤眸涩疼,却噙着两滴泪珠。他仰面望天,那泪却流不出落不下。他微启唇瓣,五官挣扎于不敢置信,恐慌,绝望,伤心断肠百般的滋味折腾里,没得解脱。
朝歌。那两字,可知是多少断肠,多少销魂,多少年月的思慕爱恋,已融为骨血,脉脉相连,怎能抽去一点一分。她是他的命,他的魂,乃至,更胜。但她死了,她死了!
“啊。朝歌!”沈夜华仰天长啸,声响嘶哑逾迈,簌簌叶振,溪川激流,拍打石岩。长啸若是龙吟,环荡回绕,久而不歇,却是一条哀恸的,绝望的,生无可恋的。这长啸未止,这悲泣未尽,那两滴眼中的泪终于落下,沈安腰腹束的逍遥剑,亦猛地向白龙处掷向,毫无章法,只借蛮力地掷向。
是他。是他害死了朝歌!
每一个习武的人,每一个,都知道冲动之下,愤怒而冲,必生祸端,因为愤怒并不会使一个人,武功更高更强。愤怒只会操控一个人的情绪,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将所有的理智抛弃,只剩下一腔赴死的勇气。沈夜华怕死吗?他还怕什么?他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剑掷向白龙的一瞬, 沈夜华亦长身掠过足下青草如茵,扬身挥掌向白龙而去。他双眸通红,充斥着爱侣亡故的泣意,他神容黯然,满布势要白龙抵命的怒火。是故,他出掌出手,已是全力尽付,绝无转圜停手。他要小白龙的命,要他死。自然,他也没想着要活。

小白龙
失去挚爱会有多痛苦,沈夜华正为小白龙表演着,他忽然很想笑,想大笑,既是他将这个未名七郎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快感,更是他深知公冶朝歌并未当真死去,他不过是枉做小人的嘲讽。小白龙以为自己心里是痛快的,可袖管中,他的拳头却攥得愈来愈紧,他的愤怒和不甘也宛如黑蛟般在他身体里横冲乱撞。沈安向他掷来的剑,狠狠地砸在白龙肩头,令他上身一侧。那痛意自然不浅,他眉头重重一拧,也说不清自己明明能避开这一剑,却为何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下一刻,沈安已向他冲了过来。
“不自量力。”他冷哼了一声,步伐不退反进。那一身白衣被风拂得瑟瑟而动,掌风呼啸着向他挥至,他神容不变,扬手运起内力,一掌对准沈安的掌心拂了回去。不错,他沈安是未名七郎,盛名无匹的未名七郎。他或许有无双的智谋,广博的学识,但这一切,注定今日是要埋在他足下的土里,永世不得超生的。
白龙一扬袖,那倾倒在地上的逍遥剑脱鞘而出被他握在手中。
他执剑横扫沈安脖颈,清光如月,锋刃直迫他喉结,意在一剑封喉。长剑如风过白隙,倏而在他手中一转,齐肩向沈安右臂砍下。这执笔写字的手,这抚琴作画的手,这拥朝歌入怀的手。
白龙此前,从未在人前用过剑,然而他的剑法,俊逸如仙,又天罗地网,密如春雨,早已不下于当世一流剑客。他步步而前,从容不迫,剑势连攻,腰斩,削膝,刺面,剖心。沈安的怫然忿怒,显而易见。可他至少没有全失神智。武功,招式,都是十年春秋历练的刻骨知识。就同信手拈来的诗书工笔,临敌遇难,自当挥发的淋漓尽致。

未名七郎。沈安
白龙一剑横来,寒光冷冷,慑人逼近,其速迅疾,顷刻离他脖颈三寸之余,夜华弯过身躯,脖颈贴着相近剑身的距离擦过,一缕长发削断。那一掌自然挥出不及,撤回袖管。而在剑刃横挑,砍劈他右臂之际,夜华侧身一避,恰是躲开其芒。
其势未减,凛冽剑势又攻,快如闪电,密不透风,且无有破绽间隙的剑法。每挥向一处,夜华欲避,已吃力极难,何况这剑法的穿梭纵横,是剑剑相贯,横秋直来,绝无停断。依然是他的逍遥剑,却在小白龙手里,发挥出可怖的威力。剑陵志上无小白龙的排名,可他的武功,绝不在君榜之下。
这是这电光火石的一刹,就是这怒火再攻的瞬间,沈夜华忽而是眸间生辉一动,霎那又是剑刃迎来,夜华回身一避。垂首凝着足下犹泛江水的青草地。那一招,那一招云翻回雪,荡在夜华脑海。可是,他的剑,剑已不在他手,他如何能使出这一招,如何能对敌?
凝思之际,那剑刃映向面堂,侧刃格了过来。夜华狼狈地迈向左侧,一剑连攻,一步后退,剑剑相攻,步步后退。
这是他的剑。剑与剑主相通。即使,剑在小白龙的手里。这也是他的逍遥剑,相伴他十年的宝剑。用这把剑,来攻击他,本就是很不明智的事。他如何不能,用这把在小白龙手里的逍遥剑,让小白龙,自尝苦果?沈夜华不退了,他顿住了脚步,他掌心凝的真气迅速而汇,水气成冰,冰柱层出横飞,覆如剑身之上,朝小白龙面首,手腕,胸腹,重重打去。
那掌心凝的真气,如一缕缕寒雨,加诸剑身袭去,就同一把神兵尘封雪山经年,陡然冰破剑出,真正的锐利锋显,而冰成锐器,一样的锐不可当,例无虚发。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1:55:00 +0800 CST  
小白龙
白龙步步紧逼,沈安步步后退,逍遥剑的攻势将他的主人团团包围,他也只能堪堪招架,无法还击。此时此刻,沈安会是怎样的心情,面对杀死自己挚爱的仇人,他纵是享誉四海,又能如何。沈安只接受他小白龙给他划定的命运,那就是死。他就是要用他的剑杀他,让他知道,他有多么无能!
然而,他还是大意了。当白龙手中长剑,直直送向沈安心口的时候,却有一道力量制住了剑势。他眉头蹙紧,目光移向剑身,那周遭的真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水,依附在白刃上,倏忽,又凝结成冰,犹如万箭齐发般向他反攻了回来。
此时此刻,他手不能撤剑,方寸之隙,他竟无法阻挡,那冰柱划破他衣衫,浸出血色,顿时将他伤得如沈夜华一般狼狈。白龙往后退,用手中的剑挡开几箭冰柱,意外突生,那冰柱自他腕上抹了过去,锋利如刀,将他右手手筋割伤,霎时血流如注。
“呃……”白龙脸色霎地苍白如纸,难以抑制地低吼出声。
他一手紧紧捂住自己手腕,却深知自己也许保不住这条手臂了。愤怒迅速充斥了他的思绪,白龙几指封住右臂穴道,制止失血过快,亦将逍遥剑换到左手。
待他再度抬眸,望向沈安的时候,眼神中的阴戾,已有了宛如来自地狱的可怖。
“你找死。”
他语气阴冷深沉,话音未落,人影飘忽已然到了沈夜华面前,一掌往其胸口拂去,又飞起一腿踢向他腰际,待他身体前倾之际,膝盖猛抬,重重击向他下颌。
“你爱她,那就和她一起去死!”

未名七郎。沈安
沈夜华顿住了步伐,就在白龙受挫,那剑锋划破他衣裳体肤的最好时机。他阖闭了双眸,周身真气消散,杀意亦淡,眸底漾的黯然绝望,明晰刻露面上。
他赢了,赢了一招。将白龙的战斗力削减,可他不兴奋得意,亦不开怀愉悦。他心中的恨,尚且敌不过哀恸,一寸一厘。小白龙死了,又怎么样。他把他千刀万剐了,又能怎么样!朝歌,他的朝歌,已经瘗玉埋香,芳魂飘散,再没有一丝温度能暖起他这颗堕入冰冷地狱的心肠。
他意识到,他纵是千悔万恨,也换不回朝歌了。不如去陪她,不如九泉幽冥,再续他们这一生的夫妻缘。
沈夜华睁开了眼,睁眼刹那,迎上一双,确实来自九泉深渊的眼。那双眼,可怖到寒人肝胆,冻结骨血。可他不怕,一个不怕死的人,就什么都不怕。他扬起了唇角,那郎艳独绝的风华重展,或是,从不流离过他身。他依然高洁清华,谪仙公子,释然地眺望,从那山瀑远峦,去望去觅去寻朝歌的影像。
可他等来的。是致命伤骨,来自于小白龙盛怒之下的击打。他胸前受白龙一掌,那肋骨如断,剧疼蔓延,直戳心头的窒息感随来。未待喘息,腰腹再受那一踢,丹田猛受冲撞,不免前倾而喷涌出一口鲜血,污了他清净无瑕的衣裳,在玉面下颔,触目惊心。
而回神尚无,只在疼痛中无思无觉,下颔已感到那剧烈强劲的攻击。那攻击他躲不开,也没有躲,他闭上了眼,下颔遭白龙骨骼巨击,用力之猛,使得他长身径直朝一侧倒去。匍匐地面之际,夜华唇瓣齿间,已蔓延的满是鲜血污痕。浓重的血腥味,涣散的眸前景,与他唇边不断滴落的鲜血,使得一片茵茵草地浑浊。使得公子无双坠毁。
“朝歌……”他模糊不清的唇瓣启合,已是艰难,但他心心念念,唇齿依恋,不过也就是这两个字。
你还未看见我为你创下的朝歌体。你还未等我执梳理过你丰腴乌发。我们还未看遍神州大陆的每一寸光绮风景。我们还未为孩子高堂垂坐受礼。不过,你不要怕,我来了。这些遗憾,都不重要了。只要我们在一起。我,来了。
沈夜华闭上了眼,唇角,扬起了笑。

小白龙
沈夜华是凡人,没有摧折不死的躯体,但他却又是沈夜华,所以即便他满身血污,明明是苟延残喘地匍匐在他面前,却还有击不碎的高华。小白龙垂眼睥睨着他,其实他很希望朝歌现在就在一旁,让她可以看清楚,孰强孰弱,孰胜孰败。
如今,高高在上宛若神明,将生死握在掌中的,是他小白龙。
耳畔依稀也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名讳,却是沈夜华吟出的。白龙眉头又紧紧蹙起,一脚踢翻沈夜华肩胛,继而抬步上前,踩住他肩胛,俯瞰他玉面染血,俊容不再。
“你想死。”白龙紧锁沈安双眼,神情尽是邪佞暴戾,逍遥剑握在他左手,已然利落潇洒地转过,剑尖向下,直指沈安心口,顷刻就能刺穿他仍在搏动的心,让他从此,销声匿迹。
“我成全你。”
日光沿着逍遥剑的剑身流转直上,剑刃上的鲜血,早已分不清是小白龙的,还是沈安的。血水沿着剑身流下,汇聚于剑尖,滴落到沈安衣上。这一刹,他本该立刻下手,但却犹豫了。
他仿佛看见朝歌,正用自己的双手,握着剑刃,痛哭着哀求他不要下手。白龙想起那日,在龙门渡口,画舫上饮醉发癫的她。他忽而心中翻涌起苦涩。他第一回遇见她,那夜用了三十六种卜法,无不占出一句,她与沈安的良缘天定,不可逆转。
那一夜,他不就已经有了决定,愿他们与子偕老吗。
但白龙的犹豫,很快就在他记忆中闪现墨逍二字的刹那,又被怨愤和仇恨所填满。他目光再度凌厉,仿佛要将沈安双眼刺穿般紧紧凝住他。是了,为何他不能得到的,却要成全你们。
于是,他压下手腕,逍遥剑光一闪,映射过沈安的面容,那锋刃直下,刺往他胸口,绝无犹豫。


结。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1:57:00 +0800 CST  










九州盟智斗之壹《朔方易主,誓死效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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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嘉平十七年七月
地点:召南无欢坞
人物:召南谷主。水芜澜 断水轩主。晏清芷
剧情:又是一个朔方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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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南谷主。水芜澜
晚霞如血,残云如火,远天光影渐熄,红蓝交相叠映,星子泛空,已初现端倪。七月香兰,早秋霜渐浓,召南再是温暖宜人,亦不免叶飘零,花萋萋。
无欢坞冢前那一树白梨仙葩,景少桓走前,他日日灌溉,悉心照料,他走后,水芜澜日日来此,更是悉心无比,然而时如逝水,正如四季变迁,任她如何精心倾力,亦不能阻挡时之轮转,转眼间,花已落,他们,已去世经年。
“师叔,你们都不在了,这召南,再不如从前…”
水芜澜默立冢前,残阳逆影,渐灭渐远,她一颗心也徐徐沉落荒芜,那一年,梨花玉树,落英缤纷,他初任望川,也是在这,她找到景少桓,那心中怀揣着悸动憧憬,肩负着师长殷切期许,薄阳金枢,镀光的光影下,是景少桓索寞决然的背影,是光中辉灼,沧桑沉淀的那一柄合虚,自此,合虚易主,此后,也再无景少桓。
那一年,他是望川君,召南仍有耆老,有白宁远,有荀行之,她被赋予召南年轻一辈的希望,她虽已独当一面,却仍在庇护之中,而就在昨日,潇湘会上,群雄交相,九州会盟,她始登召南项背,立于千百人之顶,掌望川朔方双印,执握谷主之权。那权势犹胜千斤,李出云为其贪婪一生,景少桓则弃如敝履,荀行之执掌大权时亦曾言,高处,不胜寒。
如今她亦明得,独观召南风雨翻覆,独揽召南乾坤顺逆,目之所及,再不是那一方草庐,一炉药香,所能容下的了。
“师父也走了,召南,只有我了。”
水芜澜背影清疏,薄如风中蝉翼,飞颤旋舞,却仍是坚定的,决然的,立在那里,哪怕时世更迭,亦不能撼动,那怕她独身一人。已不能更改,何况,事不尽然,她在等,等一个人,可以与她并肩,同看召南辉光重明。

断水轩主。晏清芷
乌金西坠,玉兔将升,远处血红残阳,云霞披肩,给这七月的召南又凭添了一份风景。晏清芷行于路上,手执玄霄,向着无欢坞的方向走去,面上,是不变的清冷寒意。
召南,早已非昔日的召南,时光如缩,匆匆而逝,物是人非。召南还在,屹立在这片土地上很久了,从陆清还到荀行之,又从荀行之到水芜澜,她不知道下一辈会是谁,他们又将经历些什么荡气回肠,但清芷清楚的明白,她正在经历什么,她们,又在经历什么。
潇湘会上,群雄汇聚,看二人相争,召南易主,最终晏清芷技不如人,败于水芜澜之手,虽输的心服口服,却终究会有遗憾。
李出云执着半生的位置,到如今,她也未曾帮李出云完成心愿,当年的李出云差了一步之遥,如今的晏清芷也差了一步之遥,但她知道,这谷主的位置,谷主的权势,该是属于水芜澜的。
白衣临风,衣袂翩飞不染纤尘,晏清芷踏入无欢坞内,入眼的四座石碑依旧那般刺眼,而水芜澜立于冢前,秀丽之姿,影子被拉的斜长。
晏清芷没有感到意外,想是芜澜初任谷主,又怎的不来景少桓坟前说上几句,她只故作无物,径直走到李出云坟前,素手轻抚上石碑,似是要抹尽他碑上灰尘。
她是对芜澜如今剑术心服口服,也对她出任谷主没有半分质疑,但这并不代表,清芷可以忘记旧日仇恨,可以与芜澜相交甚好,毕竟她的手上,还拿着合虚剑。

召南谷主。水芜澜
谷中深沉的静谧中,一声稚鸟初鸣,划破冰冷墓石铭文上的寒霜,伴随来的,是她身后逐渐清晰的脚步声,这些年来,这里少有人来,而唯一让她记住的,也只有她,晏清芷。
因为自师叔去后,无欢永锁黑暗,来往人不多,荀行之,白宁远,同辈之中,除她外,也只有晏清芷一人,而最为重要的,只有询问无欢钥匙时,晏清芷才会向她开口,其余时,几乎视若无睹,便如现在。
“花是我刚刚新摘的,荒草昨日已经除过,坟上的土也已翻新,上好的檀香,今天上午才命人送来…”她细细道来,一点一点说与人听,事无巨细,将坟冢打理的井井有条,其实不止今日,往年日日,也是如此一般,只是她今日话多了一些,将这些,一一说与人听。
“你的剑法进步很多,那日一战,剑势剑意,已不负逆春水之名,已有些…大家风范。”她其实想说,很有些景少桓的影子,可也知这三字于她心中的意义,实在算不得夸奖之词。
芜澜望着少女的背影,豆蔻年华,如似春风,像极她韶华不永的过往,她也曾年少嬉骂,游遍召南,闯下不少乱子,师父的药炉早已不知被她炸过多少次,然而那年翻停在炉旁的《百草经注》早已在岁月苍黄中,不知忘记在了哪个角落。
她已岁岁年长,她却盛年如初,召南一辈中,天资悟性,无人一人可与之比肩,芜澜握着这一谷之重担,疲累时,却没有一个可以放弃的理由,因为在她心中,固执紧守的唯有那样一句话,这是召南,这是他们的召南,她想,颖悟绝伦如晏清芷,也是一样。
“清芷,这个召南,还是出云师叔的召南,从没有变过。”
芜澜一直坚信着的,是无论当年恩怨如何,陆清还,荀行之,还是李出云,他们所想的,无非都是让召南谷发扬光大,屹立于世,只是所走的路,却有所不同。

断水轩主。晏清芷
她柔夷抚上石碑,入手冰凉毫无温度,上面“李出云”三字刺痛双目,想来那个温雅谦和的男子已躺在这片坟冢下许久,待得坟头草立,枯骨成沙,最后只有这方石碑,证明他曾经真实存在过,曾经屹立在这片土地,挥斥苍穹。晏清芷收手而回,目光如炬,看着素白干净的手上未沾染一丝灰尘,继而又将目光移到一旁三碑之上,一样的洁净无尘,想来,是已被人打理过。身后水芜澜的声音传来,事无巨细,甚至有一些细心处连清芷都未曾做过。
“嗯。”她轻恩一声,算是对水芜澜的回应,其实这些年,晏清芷也知道水芜澜对此处的打理,井井有条,是她每次来此便入眼可见的,只是她并未做何态度罢了。
“可我输了。”晏清芷的逆春水剑法已修习至中上成,莫说召南谷内少有敌手,便是于九州盟内,也是可让人刮目相看之人。但潇湘会上她还是输了,晏清芷未想过水芜澜已将春水与逆春水相容,做到攻受兼备。这样的她若不是谷主,那谁还担得。她回身,面向水芜澜,少有的注视于她。自李出云死后,清芷与水芜澜的交谈就少了起来,年少时候的情义也渐渐淡薄,她以为,水芜澜与别人一样,也记恨着李出云。
“所以,你想说什么?”已经身为谷主的水芜澜告诉清芷,这也是李出云的召南,一个谋反未成而身死之人的召南,一个曾想做上谷主位带领召南谷壮大之人的召南。这么多年,在也没有人与她说过这样的话,原来,还有人记得。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2:05:00 +0800 CST  
召南谷主。水芜澜
清芷清冷的声线传来,不辨喜怒,她身沐着晚霞逆辉,如同即将盛放的木槿,坚决,无所顾忌,与水芜澜对视而立,玄霄,似也在凝望着合虚一般,从朝晖夕拾,从日升日落,似乎很久之前,她与她,那两柄剑。就一直如此,本该如此。
芜澜立在原处,回视着她,毫无闪躲,眸光清澈,极清极浅的,酝着霞光寂灭,冷月融融初生的光,光华敛入那双眸中,似一泓秋水静流,毫无波澜,那般清澈无垢,清雅至极,也是如此,她的淡,她的静,却更加深邃,更加不可忽视。
水袖轻扬,一度秋波蓦的扶风过柳,所过之处,芜澜掌心向上,伸与清芷目光之下,白脂玉通体莹透,银丝白线,似有光华流转其间,精琢细巧,别致非常,而物虽极贵,然其外光泽微暗,虽经仔细保存,却已生岁月痕迹,它曾辗转数人之手,如今于她手中,她又欲赠与清芷,想来,是它极佳归处。
“朔方之印,我想交托于你。”
早年朔方之位悬空,一时竟无人选接任,再因北谷叛乱,损伤众多,此事更无人敢提,搁置一旁,转眼已六年之久,六年,她从青葱岁月蜕变,被时光催发,被岁月磨砺,她不再年少,而清芷,却已亭亭玉立,光华万丈,她已经等了她许久,从数年前,她便已有了朔方的最佳人选,除她之外,在无一人可胜任。
“出云师叔曾掌此印,他一心振兴召南,如今他去了,你可愿同我,一起重建召南?”

断水轩主。晏清芷
晚霞的余晖照耀在二人身上,光彩夺目,让人难移目光,一如水芜澜与晏清芷,合虚与玄霄,望川与朔方,她们二人之间似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将两个人绑在了一起,注定要相互扶持,同舟共济。
晏清芷看着水芜澜拿在手中的朔方之印,在晚霞的照耀下熠熠生辉。那份精巧别致,古仆庄严,透着属于岁月的痕迹,也蕴藏着属于它的无尽责任。这块玉,景少桓曾拿过,拿着它与李出云一起剑指苍穹,振兴召南,那时的召南北谷,繁荣而名振江湖。
“芜澜……师姐。”这久违的称呼自晏清芷口中而出,仿佛穿越了很久很久的时光,不是谷主,也不是望川君,而是再一次,唤了一声那曾经最亲昵的称呼,芜澜师姐。她没有问为什么会选中她,因为答案太过明显,因为信任,对她晏清芷的信任,让她始料未及。晏清芷并非清心寡欲,从很小的时候,她也有执掌朔方,光耀召南的想法,所以她才会在潇湘会上全力一搏。而这一刻,清芷是如此想义无反顾的将朔方印自她手中拿过,答应她一起重建召南。可当年的痛楚太过刻苦,太过让人无法忘怀。
“我师父当年对召南做的事,你……不怕我卷土重来吗?”双拳紧握,右手指甲陷入肉中,那段往事被她刻意提起,因晏清芷在等,等芜澜的一个答案。

召南谷主。水芜澜
师姐,这一声师姐,时隔六年之久,似乎是颇为陌生的称呼,却又似乎极其清晰的在耳旁回响,在她垂髻之龄,也曾是这般的呢喃轻唤,牵起她的衣角,走过召南谷中每一簇繁花玉树,也曾经是,有过无忧年华的岁月,在她青葱时景中,那个粉雕玉琢的,肯唤她一声师姐的孩童。
她们本应是同出一派,在同一片天地,看同一场烟雨,也就应该共建一场繁华,共守一场兴荣。
她们本应该,是如此,就同合虚与玄霄,也曾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也曾朝夕相对,纵马轻狂。
召南谷,决不是一个北谷或一个南谷所能代称,南谷或者北谷,也绝不能是召南。
芜澜回应清芷,是唇边绽开的一抹轻笑,破土而盛放的青莲,莲瓣层层绽放,至最后,是掩映下最初的,那一片初心,岁月沉淀的更为深邃,却更见平淡与宁静。她向清芷轻笑的走近一步,掌心翻开的弧度半分都未移动,玉章流溢的光辉,在这场月色下,格外明耀。
“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相信师叔当年的选择有他自己的理由,你也有自己的选择,而我相信你。”
她身旁是景少桓的墓,而清芷立在初云墓前,也似乎是冥冥中有所注定,水芜澜与晏清芷,合虚与玄霄,景少桓与李出云,他们,总会要彼此牵绊,彼此纠葛,彼此扶持。
然而六年前的悲剧,却在这场羁绊中留下一根刺,刺入肌骨,扎在心头,在清芷,在整个召南心上,六年甚至十年二十年也无法磨灭。
但那些悲伤和痛苦,隔阂与猜忌,在她心中,并非是锥心刻骨的刺,她微笑以对,初心相待,在这满目疮痍的召南,她想撑起所有人曾经的净土。
“我也相信自己,可以留给未来,一个不一样的召南。”

断水轩主。晏清芷
这是时隔多年后,晏清芷第一次真正与水芜澜的交谈,也是第一次她们不在避讳的谈起曾经的仇恨,将一起摊开,明明白白。她记得潇湘会前,谢胤曾看着她一脸正色,言之那是上一辈恩怨,与清芷无关,清芷不必强加在自己身上。那时晏清芷问谢胤,“你懂什么?”谢胤所说的上一辈,是清芷的师父,让她如何忘怀,可时过境迁,今日晏清芷面对水芜澜时才忽然发觉,是自己太固步自封,太自以为是。
她总怨景少桓害死她的师父,而水芜澜手握合虚剑,可她又何曾想过,她的师父,李出云,差一点就杀了荀行之,差一点,就杀了水芜澜的师父。恩恩怨怨太过复杂,谁又能说的清是谁对谁错,也许现在的晏清芷尚不能对景少桓释怀,但她怨芜澜,气芜澜,真是毫无道理。芜澜曾经,也是她的师姐,牵着小小的清芷,走遍召南谷的每一处角落;如今,她依旧是她的师姐,站在清芷面前,希望清芷能执掌朔方。
晏清芷看着水芜澜的笑容,出口话语温和而坚韧,使她握拳的手松开,慢慢的,伸到水芜澜摊开的手前。当指尖触碰到那块玉石的刹那,晏清芷忽的将手缩回,单膝跪地,拿剑之手与另一手重叠身前,出口之语一如金玉石坠地。
“朔方君晏清芷愿辅助谷主共兴召南,誓死效忠!”
从今日起,晏清芷是召南朔方君。她手中的玄霄剑在两人之间,见证着今日的一切,也见证着,晏清芷在颌首之间嘴角边露出的浅笑。也许时隔多年,不仅是晏清芷与水芜澜,就连玄霄与合虚,都为能再一次双剑合璧而期待着。

结。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2:07:00 +0800 CST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2:15:00 +0800 CST  
《籍名清芷,蓄匡召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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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嘉平十七年七月
地点:洛阳 洛河
人物:风月无欲。谢睿 承影轩主。扶归燕
剧情: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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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影轩主。扶归燕
覆了大半片瓦蓝天的白光正盛,可归燕按辔循着河堤一路而来时,蒲苇摇曳,徐徐送风,不复酷热。再看河岸两侧碧树婆娑,景色宜人,不由心驰摇曳,神往这片与召南谷迥然不同的洛阳大地。
几日前,她、晏清芷、楚长亭已商议出重办潇湘大会,以求振兴召南日渐式微的声望。但苦于如今召南谷中上代高手全部陨落,一则在江湖中毫无号召力,难办的轰动。二则尽是年轻小辈,少不得江湖中人不给脸面。三人思来想去,唯有依仗着九洲盟的力量,方图重振召南之计。是而,她委托晏清芷修书,作为召南谷的年长师姐,亲自登门造访,与副盟主谢睿相约于洛河。
渐行渐近时,除了‘哒哒’的马蹄声,还有悠扬清越的琴声断续飘来。她勒了缰绳,聆听着那琴声,眼前不觉浮现从前吉光片羽,师父和景师叔的琴声也如这般天籁。归燕手指攥紧缰绳,慢慢叹出一口气。不忍搅扰这美妙琴声,她徒步继而向前,牵马而寻,不过五十步,看见一男子徐徐抚琴,举止从容不迫,颇有名士之风。她在脑海中细细思索起小时候与谢睿的一面之缘,不过是景师叔大婚之时,遥遥在坐上席的宾客中见过。然而,所剩的记忆却已不多。
归燕毕恭毕敬,垂首立在谢睿身后,不出一声。直到那琴声陡然一折,落下最后一音后。她才慢慢见礼:“召南谷扶归燕,见过谢副盟主。”

风月无欲。谢睿
长桥卧波,碧蓝深透,洛河似一折粼镜,千光百色,纳是万象夫大块地古今风华。繁都京师。洛浦秋风,半月横之,宜娱天下饱学骚客,觥筹与歌,把盏襄盛举。可较召南一年一度潇湘大会。而洛河之畔,潇潇易水寒,曲瑟照清江。石楼临之,是空濛凄绝意,断肠天涯人。
晏清芷书信寥字,言简意深,藏有踌蹰不举之念,望有斟酌,于扶归燕洛河一会。
扶归燕。召南谷,承影轩主。李出云长徒。十年江湖易主,况是十三载,春树秋荣,景李坟茔草又生,白衣清冷,长剑傲啸,已作尘世一叹,一歌,一忘。但扶归燕,楚长亭,没有忘。因而不忘,因而执着,因而,白宁远与荀行之,要付出生命,以血偿。
谢睿忖度猜量,且存于心。毕竟是,曾许一面之缘,曾见孩提淳朴。江湖两忘,到底缘薄。他也不因,无证而断,令两位女子蒙冤受屈。他如今,也确是无心顾念江湖风雪,刀剑纵横。初愈病症,林澈送葬事毕,他心头那一道疮痛,却愈无休止的作疼,抽刺。
弦调悠然南风,楚调偏扬,忽错拨乱音,浮沉于涩。江流大奔,涛涛松海,婆娑是雁飞影绰,无痕无过。十三年后,凭吊犹忆林澈的,是否,也独他一个。
“有礼了。”一曲已尽,谢睿徐徐转身,凝上她沧桑拂面,风尘满沾的容颜。依稀眉目绝伦之美,掩之于间。她,便是扶归燕。“清芷她,还好吗。”六个字,其如何答,其可见心。

承影轩主。扶归燕
夏季万物生长,洛河边植被尚茂,几场暴雨后,催生出冬夏都难见的青苔,薄薄覆盖了古旧石阶间,青苔的湿润绿意四散开来,渗入了底层石阶上细如发丝的裂痕。这苔藓是有柔软的,亦是刚强的,似乎蕴含着无限的力量。归燕履底碾过,那青苔转瞬又不知不觉恢复到原形。她若有所思撤了行礼的手,定睛瞧着,并未先回答谢睿的话:“念着七岁时见过您一面,失礼唤您句世叔。谢世叔以为,我师妹清芷如何”,不及谢睿回答,归燕做个揖礼,徐徐先行说了下去:“归燕鄙见,如今的清芷,虽年轻,但于剑、医上,造诣不浅,放眼召南谷,难逢几个敌手。如此,若能得到悉心教导,我召南谷重振之日,岂会远?”
怅然看着远处河流涌动,归燕朝着谢睿走近一步:”师妹她若说好,召南谷自然不会给如今的她,受半点委屈;可若说不好,谢世叔也知道,我与她师出同门,心里自然是偏着她、想着她的。我们俩都有承继师命,振兴召南的决心,可我自问虽是长徒,却不如清芷如今剑术修为,故而不敢多做他想。但看着这般天资聪颖的师妹,只能堪居区区轩主,为人公正有抱负,甚至较之水芜澜师妹,清芷可以说是’始终‘将心血扑在召南谷,乃至九洲盟上。”归燕刻意咬重始终二字,提起水芜澜,却只褒奖清芷贤能,并未贬损水芜澜,更未明说她与圣门孽缘云云,是洞察谢睿心思,有意在他面前维护水芜澜几分薄面。故而,只又做扼腕神情,只谈晏清芷:“可她,却不能施展拳脚在重振召南谷上,是我们召南谷屈才了。“,她目光落在谢睿衣襟上,像是有意提点了什么,转瞬又上移,看着谢睿相传智勇无双的眼睛:”谢世叔自然知道清芷她,是多么才华绝伦。“
她慢慢露出一个笑,却看起来那么意味深长:”归燕不敢欺瞒您,谢世叔您说,清芷师妹,如何算是尚好?“

风月无欲。谢睿
扶归燕步步逼近,颜如渥丹,窈窕撷来,长身立逆疏淡绰光,似蒙覆脸庞地薄纱,谁人可窥那深掩藏嵌的神绪。她的眸,亮如星子,纳阔野心。一如她的师尊,召南云中先生,李出云。那有匪君子,如切如琢,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后来,乱了乾坤,嗜上谋逆,衍至召南凋零,无人曾料。
很难想象。李出云,会有一个徒弟,如晏清芷。而扶归燕,若她藏锋敛芒,蕴锐温熙,肖她恩师十之六五。也已,很是可怖了。
他们,有一样的勃勃野心。昭然剑指。一念成魔,则是浩劫,战伐,乱世操戈。谢睿端凝她,她神情之游的一丝一缕,她言谈点字的意味森森。弯唇,却复是一笑浮漾。风生水起,化那端平温煦,渐似洛河无疆的阔旷悠远。
“你的驰辩之才,比清芷强十倍有余。”谢睿道,指尖抚过七弦之末,流音漾浮,荡涤回绕,如坠两岸婆娑芦苇,与白萍寄舟,随波飘远去。
淡泊明志,宁静致远。此八字。看破者,又能有几人。召南谷,名流遐迩,蕴籍风华,也是云烟轻尘,一江东流的天上人间。如何救?何能救?医者仁心,却不自救。人心麻木,症结之肯謦。济正道,扶危患,以己任承,舍生忘死。晏清芷,却是有,却是能,却会将召南,引归武林第一门派。
谢睿眼中,晏清芷。似一江洛河,风波雾迷,雨骤云卷,她岿然与抗,不偏不失,不蔓不枝。或涟漪起荡,心有迟疑,也只乃阅历之故,锤炼经年,则是不朽不晞。她有容纳阔海,分归百川之心。亦有剑横天下,苍生于救之意。如此的她,纵无扶归燕之言,也是召南谷主,极佳人选。
“清芷年岁尚轻,你亦久不出世。召南谷负望川君之身,她,可好?”谢睿又问道,双眸依然无澜,静似海川。
望川君。水芜澜。交谈会面,仅是吉光片羽。燕饮宴席,闻有事迹几章。荀行之,白宁远,常是称谓宽怀,有此传继。然谢睿钦她之举,是于那一柄剑。一柄污名盖之,唾弃沉淀的宝剑,合虚。她是以何等决心坚毅,漠然唏嘘,以剑重威,挥斥是正道无双。有这般偏执,能举己心者,怎又不是,一谷之主。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2:19:00 +0800 CST  
承影轩主。扶归燕
她没有按照礼法垂下头颅,也不像寻常女子知道何为含蓄内敛,反而推手行礼、坦然直视着谢睿:“谢世叔谬赞,归燕不才,游说之能,不过肖了家师二三罢。”
听出谢睿下半句的弦外之音,她呆愣了半晌,反问道:“谢世叔为何提我?”,转即又是笑望着他:“谢世叔此刻心中,怕是有疑归燕今日来意。毕竟人欲偏私,难免我是为自己争一个谷主?”不及人答,她又是断然开口,声音虽不大,咬字却明明白白,风度刚亦不吐、柔亦不茹:“我确有野心,且这野心,是完完全全、承继于家师。”,扶归燕的眼底,倏尔有了泪意,话音也多慷慨激昂:“为了有朝一日,我召南谷,能重返正道第一门派,扬名百世不倒!如此......归燕才敢咽气,去见家师啊。”
她猛地将头偏向一侧,目光放远看向洛河水迢迢,是而深吸遏制软弱崩于外人前。停顿了片刻,她接着道:“世叔是过来人了,自然明白,自古情、义,最难两全。”此话提的便是水芜澜了,她轻轻一笑,却并未看谢睿:“归燕还是先反问一句,谢世叔觉得,人心。此物,可事事尽在预料之中?”
远方鸥声连音,扶归燕一手攀附着素色广袖,如此淡雅之色着于她身,偏生来有一种凛然神色:“人心最难测,是故从无定数,不是我不肯信她。今日,水芜澜全的是九洲盟大义,尽扫卧底,立下大功;倘或她明日要全圣门爱恨,我召南将置于何地?”

风月无欲。谢睿
那语调凝噎,一许泣意。终泄得扶归燕本性,那影匿神容之下,尚留温软,一腔明柔的孝。只这点孝,谢睿于她自持矜傲,盛气凌人衍出的徐徐了然,亦添得四五分释怀。她野心过甚,贪欲执念深重,因之连绝艳风姿,亦是不出召南的冷冽颐气。纵是隐世伏潜,也到底少女韶龄,沉着温度,老谋城府,厚黑取算,破绽层出无终,尽露于中。
“自古难全的,只是忠孝。少在情义。”谢睿望她,双眸睿智,是洛河之阔的海纳百川,生生循循。
忠孝,情义。忠,是俯首摧眉,折骨舍傲,以节气忠诚于历历谷主,召南百年。孝,是天地之性,人贵凡今,传剑道医德济天下苍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情义二字,较衡忠孝,便似沧海一粟,缈缈天地,无依无方。偏要冲破桎皓,与争天地。也就是,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众生素缟,生灵涂炭。
“人心难测。而世之所困,在于人心麻木。”谢睿轻笑,那掌心复按弦音,徐徐淌之,阒然寂空,复似春晖再顾,终止悠荡,乘风萦云。“你予我八问,我且只问你一事。你需旦旦无假,诚心真言。自,也能得到我之答案。”谢睿掌心离弦,沙鸥扑翅,惊滩过河,柳蔓而一晃影平。如这世间,从来花开,从来花落,无人去记。
“你肖尊师。清芷,若也肖尊师。那,尊师可曾错了。”谢睿的明眸,睨看归燕。那眸,似也是操纵人心的无形枷锁。却非权衡窒息之意,而令人甘愿臣服,不道半字诓话妄言。因字句斟酌,整肃百般,也抵不得那眸凝来的一窥。人心,从来于智者观,无遮无掩。

承影轩主。扶归燕
高阳颇好,炽烈的阳光徐徐铺开,如吐火、如明珠。映照得洛河水一时如刺眼的镜面,波光粼粼,流光错彩,蒲苇如金浪般浮沉。是而天地相接,尽是灼灼。扶归燕一壁细细思索谢睿忠孝之言,一壁将目光放远,看着金光遍是涂抹,猛里想起一句话来:武王伐纣之年,血流漂杵。却不知、嘉平十年的召南谷,是否也是这样的燎火之热。
她垂首应道,是谦虚弟子的规矩姿态。但即便一举手、一投足是如何的循规蹈矩,以至于无可挑剔。那眉眼中的,凌霜傲然,从没消融半分:“归燕受教了,听谢世叔一言,胜过读书万卷。”
无关于身份、无关乎阅历,彷佛她生来便如剑兰、自有其威仪。
“我肖家师,但清芷师妹——”她一笑了之,微微摇首:“除却天资聪颖外,她,从不肖家师。”
这一字一顿,她道的诚诚恳恳,骤然静阒的凉亭里,悠悠回荡:“当年归燕并未在谷中,更不能亲眼所见,家师在世人眼中是对是错,不敢妄下断言,但因为他——”她所提的‘他’,不是别人,不是那个名满江湖的云中先生,更不是那个声名狼藉的李谷主,他,只是李出云,只是她扶归燕的李出云、恩师:“他,是我的师父。所以,不论他做了什么,归燕都相信,他自有他的道理。至于功过孰多,自有后人,评说。“

风月无欲。谢睿
“所以,对错,只是因人之所观,而同异不一。”谢睿宽袖之摆,织线密绣,枫纹簇集,若是金秋没落间,生而不息,长吟且颂。功德碑无字,任是后人评道,那先贤前古,无论孔孟朱程,建安竹林,盛唐婉明,自有歌功颂德,亦生遗臭万年。人,各有志,道不同,不过只不相为谋罢,不强作定。
由此见,扶归燕,实是一性情中人。她的骄傲,她的执见,无容置喙评言,无愿污垢覆名,是孝意,是尊崇,予李出云无上的信任,至高的敬重。
“云中先生有幸,有徒如你,纵身死憾名,也清芳温意有记,深信无疑。”谢睿道,凝之归燕,却无甚喜色和悦,那惯沉眸底深睿犹然,一阔无疆,广袤窅窅。“亦有幸,有徒如清芷,承剑之无双,明德之清洁,纳宽怀有容,可继大任,肩负一谷。”此言落,答复自予,归燕能知。
洛河粼粼之光,泉壤兴衰,自千年浪翻澜卷,悠悠沉沉,经年渡渡,湖色依是天光澄破的荡阔犹闻,清之两岸芙蓉,淡遂轻舟猿山。埋葬无循的,只是人,只是尸骸。青史能记的,只是胜,只是朝代。我辈有幸,活于此一段江湖,存载记于一本剑陵。
剑陵志上,正邪共存,无分仁义。纵圣门朝后,仍有英雄无匹之称誉。况是那,曾一剑慑九洲,玄霄指苍穹的云中,李出云。他有错,却依然是那白衣胜雪,名赫四海的玄霄剑主,云中先生。他也,有一位叫晏清芷的弟子,谢睿会助她达之恩师夙愿,亦会助她侠名垂永,无朽正道。
“如果清芷最终,缘错无份,你,可愿立誓,辅佐新任谷主,永固召南,不生他意。”谢睿紧锁扶归燕盛年之在,厉色皇皇的双眸。她太张扬,是如朝阳高升的灼然,如此气焰,若成燎原之火,可倾召南余名,至万劫不复。

承影轩主。扶归燕
她久未答话,是沉思回想着,谢睿那一席对错之言。恍然间与水芜澜诸事比较,竟也茅塞顿开了。洛河白日积攒下来的暑热,与湿润的江边水汽交织在一处,在她抬眼对着谢睿展颐一笑的顷刻,灌满了她广阔的袖口,使得衣衫上所绣素雅的纹路,飘然兮若浮云游摆,有如她话语轻而含温:“受教了。”
说着这话时,她压下那鼓动的袖口,毕恭毕敬向谢睿做一揖,是今日见他之后,终于心悦诚服眼前这个被称为九洲盟、乃至天下间不世出的奇才:“多谢世叔,全我召南兴旺。倘或往后有时日,还望多向谢先生讨教,愿先生,不厌弃我口舌笨拙。”,略作停顿后,扶归燕诚恳说道:“师父在世之时,与景师叔所授有限,兼之,我与师妹避秦十载,虽不如清芷聪慧多闻,却也清明,何为量力而行。”
在眼前这个古老而永恒的山河间,她忽而想起师父所说过那个古老的故事。昏庸的君王,绝情地绞杀了有志的太子,刑台下太子的百姓涕泣,他的鲜血凝固在石阶上,不肯被洗去。人心所向,便是这世间,最无力改变的事实。
“我以恩师之名起誓。”她的眼前分明是洛河的澄碧,却依稀记起李出云在黄昏下,被光芒被晕至模糊的侧颜:“我此生,全心全意,以召南之稳固为己任,为召南之兴衰而悲喜,倘若有一日,清芷师妹登临谷主之时,再绝不妄生歹心,否则——”,她话语略顿,一字一句,无比郑重:“生前梦中,死后地府,今世奈何,来生轮回,再无法得见恩师。”,放下手指后,两人心中全以分明,略道一二,她牵马,沿着原路疾驰而返召南。迢迢洛河,流水长东,不见白头。

结。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2:21:00 +0800 CST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2:24:00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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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嘉平十七年 八月
地点:未名洲
人物:秋雨孟尝。陆温然 飘渺花家。花十三朵
剧情:这是个可怜姑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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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渺花家。花十三朵
屋室昏暗,四周锦帘垂落,不透半寸光,寂静悄然,宛若无人死境。
抱膝蜷缩床角,双臂紧拥身体,仿佛这般,便能予以方寸安稳。
偶松束缚,以指代笔,于暖榻上书写。勾勾画画,竖捺撇点,自始至终不过二字,一人之名。横划结字,片刻痕迹渐消,复用力写了几笔。凝视所书二字,伸手抚平,如触人面,伏榻阖目,如卧人怀,痴痴唤道:
“白鸦…”
有时醒来,常不知身在何处,一切仿佛似梦似幻,难辨虚实。或许心里比谁都明白,不过是现实太过残酷,所以只能选择逃避。
可脑海里,总有些声音回响,一点一滴,逼迫己接受现实,逐渐陷入疯狂。
“他死了,尸骨被丢到大漠,已经被狼吃个干净。”
“你永远,都别想再见到他。”
白鸦不会死,她知道。
那个像神一样的男人,怎会这般轻易死去?
他在等她。
这般想,便也就这般做了。
撑身起,快步走向门口,踩入踏进无数次的阵法,身形一滞,如陷泥潭,再难行半步。待费劲气力,脱出桎梏,身一软,跌坐在地,阵法纹丝未动。
五指紧攥成拳,浑身颤栗,咬牙不甘,欲强行毁阵。触及阵眼刹那,如遇火灼,剧痛迫使己放弃。
“放我出去!”
“师父,求求您放我出去!”
“求您放我去见他一面…”
“只要一面…就够了…师父…您一直最疼我的不是吗…”
起先竭力叫喊,而后声音渐弱,渐低,满目失措无助,泪水顺面颊滑落,泣不成声。
明知太公布下此阵,任何人皆可进,唯己不可出,却仍一次次去闯,一次次失败。
“师父…真的…真的只要让我见他一面…就好…”


秋雨孟尝。陆温然
世有召南,隐有未名,未名十四洲,天际流霞艳彩,百花怡然丛艳,洲中常绿意,阵法循环往复,不惹凡尘俗世,万事隔绝于内,也将陆温然,困在这一隅之间,固步自封在自己的世界中,无可出,不能自拔。他素来君子端方,温润得仪,衣不染尘,冠无不正,言谈举止,自持甚重,他自幼受孤独家教导,儒礼熏陶,陆温然自认修身,齐家,他已经做的很好,可是,仍敌不过这情之一字,他困在其中,已然半月之久。
“少爷,您休息一下吧。”书砚将饭食放在一旁,唤了陆温然一声,随即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径自整理起院子。
自陆温然来后,他再没与人说过话,每日坐在院中,坐在秦雁碑前,终日喃喃自语,或哭或笑,或描拓碑字,目光深远空无,似在另一个世界,书砚每日陪着,每日劝着,每日看着陆温然日渐消瘦,然而一天天过去,他依旧如此。久而久之,书砚也就习惯了,虽然担忧,却也苦于无法可解。他每天在未名洲里游荡,听些新奇趣闻,然后说与陆温然听,大到九州盟近况,小到今日洲中哪株仙树吐蕊,事无巨细,娓娓道来,却从无回应。
“少爷,今天洲中的荷花开的可美了,我见有弟子作画,那画的可漂亮了,就像您之前说过的,那个,那个什么,栩栩如生,真像活的一样,这未名洲就是不一样,寻常弟子,也带着仙气,今天我还碰到几个小姐姐,又美,人也温柔。”
“我还从弟子那听说,过几天还有斗诗斗画,那场面,少爷您要去看看吗?”书砚自说自话,将庭院洒扫一番,沏了温茶放在陆温然旁,又将空了的酒坛收到一旁,每日他都要如此絮叨一番,哪怕他知道陆温然不会回应,但自己说说话,也好过死气沉沉的寂静。
“对了,少爷我还听说…”书砚突然犹豫了一下,思索着该不该继续说下去,然后想了想最就坏也不过是陆温然仍旧毫无反应,于是也就继续道:“我听说花家的那位小姐也在未名,就是那个,被您拒了婚,打了您的那个,她好像,情况不太好…”书砚说到着,突然没了下文,扫着庭院的积草,继续自说自话着。
“她怎么了?”陆温然突然出言询问,声线几分干哑,显得飘忽遥远,倒将书砚吓了一跳,他闻言大惊,回过头去看陆温然,陆温然正盯着他,眼上浓重的乌黑,面容仍显憔悴,然而,至少,目光已经有所变化,他凝着书砚,不再开口,只等着他下文,不显急切,也不似毫不在意,书砚拿不准他心思,但也只好回答他的问题道:“我听人说,她疯了。”
“疯了?”陆温然皱眉,轻道一句。思绪似乎飘远到那场大雪纷飞时节,那个在独孤山庄门口,倨傲率直,毫无名门闺秀温婉的女子,那样敢爱敢恨的人,书砚却说他疯了,疯了,他无法置信。
“他,在哪?”陆温然继续开口,今天的话格外的多,书砚很惊奇,他觉得这是好事,所以喜上眉梢,格外的开心,完全不像在说,一个已经疯了的凄凉女子:“在河图长老那,少爷您要去看看他吗?我带您过去。”
陆温然看着书砚急切的样子,也不以为然,他沉思一瞬,视线重回碑石,轻抚上那字迹,眸中凝着温柔与痛苦交缠的繁杂,声音放的极轻,极缓,生怕惊扰到沉睡的灵魂:“我离开一会,很快就回来。”
陆温然起身,薄阳炫目,他似乎许久未曾这般看了,他抬臂一挡,正欲向外,书砚却拦在他身前,陆温然挪开视线看他,他尴尬一笑,指着陆温然脸颊,小心道:“少爷您的脸,我帮您梳洗一番吧。”
陆温然一楞,掌心顺着书砚指尖抚过脸庞,胡髯满布,刺痛掌心,原来他已经憔悴如斯,他点头,任书砚取水洁面,简单梳理过后,才前往河图之处,一路无人,山花秋色却极是艳丽,书砚在一旁偷着笑,陆温然却一脸肃然,神思虚游,不同在人间一处。
“少爷,就是这了。”书砚正要引路,却被陆温然一挡,他极慢的巡游回神魂,向院外山石观摩一番,轻冷道:“此处古怪,小心一些。”
书砚不明其意,却素来笃信自家少爷,点头应了,又向前走,然而不过须臾,只听“咚”一声,便是书砚大声呼痛,陆温然进时,迎面一物正撞向他怀,他下意识一揽,触手温软,偏头看去。书砚被撞倒在地,正揉着痛处起身,而她怀中那物,不是别人,正是他此来目的。
他皱眉,看着眼前熟悉且陌生的人,轻声唤道:“十三姑娘?”


飘渺花家。花十三朵
泪眼朦胧,抬手虚触阵眼所在,无措亦无奈。深知太公布阵玄妙,且有一处,便是若想强行毁去,必阵破人亡。
默然不语,须臾,五指倏地收拢,渐渐紧握,阖目横心,以血肉之躯,朝阵眼处冲撞而去。
与其生不如死,倒不如赌一次,便是死,也算值了。
本存玉石俱焚之念,却竟未觉剧痛,反倒身体一轻,清风扑面,驱散三分死气。原是机缘巧合,正遇青龙位,值生门,当真闯出屋舍。
一股脑冲出屋舍,也不知撞着何物,许是房门或座椅,此刻早顾不得这些。前头忽现一人,刹不住脚步,直扎入怀,迫使驻足。
抓住他的衣袖,抬头视去,日光下,那人面庞映衬地格外柔和,似虚镀了层光影。
这一刻,喜悦如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面上却出奇地平静。贝齿轻咬下唇,抬手虚抚他脸庞,目光半刻也不愿挪开。
“白鸦…真的是你…”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你会来找我…”
边说着,唇畔绽开笑靥,如春华秋露,明艳无双,双臂拥上他腰间,轻靠胸口,久久不肯松开,嘴里还不停地说道: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没有信…”
“看,你就在这,就在我面前,他们都是骗我的…



秋雨孟尝。陆温然
入怀的温软之人,脸庞尤带清泪,玉颊已然消瘦苍白,那一双眸子,虚无缥缈,望着陆温然,却全然看的又不是他,那一个陌生的名字。他不知是谁,却从她话中的音色明白了几分。十三朵一双本毫无神采的眼眸,一瞬间,却突然生辉,那如溺水之人所寻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求生欲望。也是一瞬间,陆温然胸口几乎坑漏停一拍,他看着十三朵,又何尝不是从她身上看到另一个人,她是白鸦,而他却的看到了自己,一个同自己一般,深陷泥沼,与痛苦挣扎,无可自拔的人。
可陆温然是羡慕她的,十三朵可以将他错认,可以疯魔成痴,而他呢,为何这般清醒,让那时的梦魇,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自己,每一日每一夜,淹没他所有的思绪,天知道,他此刻是有多么的,羡慕着她。
温然回揽上十三朵背脊,书砚也已起身到他身边,似有话要说,却被陆温然眼神制止,陆温然环着十三朵,轻抚着她背心,缓慢的一下一下轻拍的安抚着。他眸色一暗,含盖着复杂不能言说的情绪,却有如星光柔美的辉光,点点填满明瞳,轻启双唇,低缓而沉哑:“嗯,我没事,我就在这。”
他终是不忍,残忍的撕碎她的幻梦,他求而不得的,至少,她还能拥有。
“外面风大,我先送你回房好吗?”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2:27:00 +0800 CST  









-------------------------------剑陵-------------------------------
时间:嘉平十七年 十月
地点:独孤山庄
人物:九洲军师。杨慕 璇玑九歌。独孤九
剧情:肺痨晚期偷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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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军师。杨慕
十月夜,天色漆黑如墨,大地却一片银装素裹,整个山庄陷入冰冷的凝静,仿佛一只蛰伏冬眠的猛兽。花园小径,雪花片片落下,遮盖地面小路中前人印下的脚印,让人看不出痕迹。石山之后一袭黑衣蒙面黑罩,轻轻喘着呼吸,看一眼远处此时山庄内唯一一处亮灯的房间熄灭,眸光一凝,拉起黑罩覆盖面庞,手轻轻耸动向上拔出一抹寒光映射拔剑之人的一双寒眸。她要来了,她是独孤九,也只有独孤九会这么晚还在书房,这个时间段就连独孤山庄的护卫与下人都回房休息了。侧耳倾听,风雪中传来一阵阵轻微脚步声。
就是现在,驱脚勾起一块如冰一般的雪球,脚尖一勾,侧踢向来人方向,同时手中长剑脱鞘寒光大方,仿若与月争辉,让人不禁叹一声好剑,剑疾从风,剑刃在雪球之后直指人胸口命门,这时若有人在,说不得要替独孤九捏一把冷汗,但她现在死不得,熟悉她的人,也知道这一招绵里藏针也不能致独孤九与死地,只是让她必须动真格,无从思考应付,直接拿出独孤剑法核心剑招来应敌。


璇玑九歌。独孤九
铜壶水漏点滴,幽幽沉沉,书页翻飞,她雁眸逡巡过几行墨字,执了茶盏顺而饮下一口白水,喉中干涩稍缓时,余光侧顾时,见铜壶又满,已是夤夜。独孤九稍揉了太阳,踌躇之下,还是搁下了书卷,熄灯执了璇玑剑,悄步而离。又是一日夜的飞雪,独孤山庄皑皑一片,雪色经风灯照过,更如明烛一般,这夜路,也就不那么沉冷阴寒了。然而,静穆之下,她耳畔忽闻风声骤急,夹杂着几许轻微呼吸声。她循声倏地侧眸而去,眼尾余光锐利如鹰,一别她往日温文尔雅。
目光紧锁那雪球飒沓,显示有人刻意为之,独孤九不及细想,手中风灯拦开雪球,随之摔落一旁,蜡烛摇落雪中,火光瞬熄,而剑身龙吟细细,一丛月华照青锋,寒光迸入独孤九眸中,映出几分惊诧。那剑直指她命门,快如疾风掣电,且以适才那雪球为虚,防不胜防。独孤九不及细想,也不可犹豫,她只能拔剑。
璇玑剑顷刻出鞘,如北斗七星之耀,她拧腕立剑于胸前,两指贴附剑尖下三寸,以剑身挡下那刺往胸口而来的一刺,来人一剑正中璇玑剑上,剑身如月而弯,极近她命门之位,可见凶险万钧。独孤九沉力将之格回,长袖流风,顺势持剑下劈,向来人天灵凝力劈下,她虽以剑走轻灵为长,然这招式却霸道,正是独孤剑法中的杀招之一。
漏夜而来,致死一剑,独孤九实在不敢轻敌承让。


九州军师。杨慕
一柄剑横空出鞘,剑身横挡,恰好阻击这一刺于身七寸之外。眸光定眼一望,便认出这是她的贴身佩剑璇玑剑。月下寒霜遍布剑身,照耀四周,独孤九的动作却并未因挡住这一刺而停下,袖舞遮天,剑光流转,如星光闪耀,流星降世,绕过我之剑直劈额间天灵,端的霸道,端的轻巧。招式巧妙,前所未见,必是独孤剑法杀招,独孤庄这只老狐狸,却从未在人前使出过,不知他还有多少底牌未露?脚下后退,提臂驱剑,弓身向前侧闪躲避,剑刃游走顺势一挑之前扔过如冰雪球,雪球炸裂,仿若万千冰晶直射人面,顺力而上,反手以剑柄磕剑刃,继而招式不止于此,剑风回旋,月下一抹清影为之而动,照亮剑身花纹,让人觉得此剑眼熟,只要是江湖上的人都会觉得这把剑眼熟,此刻更加清晰,剑柄力使独孤九剑身微斜,剑尖回旋,剑如流风回转,化作春花鸟意,紧随冰晶雪花之后直扑人面,春意未使人暖,剑风如花,随风而动,却异常冰凉,反而比这雪更寒,更冷。
“..哼”
闷哼一声,力随剑出,这一剑不止剑让人熟悉,剑招更是闻名江湖,剑春寒!春秋剑法


璇玑九歌。独孤九
清辉剑寒,映来袭者双眸,独孤九惊鸿一瞥,忽感那眉目并非陌路,然不及细细端倪,一抔雪色于她面前迸裂,寒琼迎风拂面,美则美矣,凶险已极。月华如素,雪光明烛,来人手中长剑折出惊艳清光,剑柄之上,龙吞夔护,章纹图腾刻入独孤九双眸,令她心神皆有一震。然千钧一发,她尚不能陷于震撼惊异之中,然璇玑剑下劈之势,到底落空。
她倏然回神,剑光伏在雪光寒色后,再攻她面门而来,独孤九折腰后仰而避,靴尖掠皑皑,疾势后飞。眸中一点青光寒水,望春初放。百花萌动,然亦化意东风解冻,复欺霜压雪之寒绝。连召南都失传了的春秋剑法,这人却是如何学来的,还有这把剑,明明已随李长卿前辈,长眠华山绝壁之下!独孤九思之,心中纳罕之余,更有忿然,身后松柏渐进,无可再退。独孤九一腿后踢踏在树干之上,万般无奈之下,独孤九心下一沉,挥袖而起,出剑竟骤然快过往常一倍,白驹过隙,她一剑重撩开刺来一剑,金石交错之声响彻,是她故意为之,是以惊动九州盟戍卫。
她心下暗暗思量,来人一出手便强攻不休,且春秋剑法精妙绝伦,不可小觑,她若久处守势,必应接不暇。独孤九亦想,春秋剑法高妙,来人也必然未学精参透,不然,她哪还有一口气可换。那她便要试试,这人的高下,这人的底细。
北风紧,松柏肃,雪落纷纷。天上繁星不见,地上璇玑剑光连银河,其势既轻且灵。续那重撩剑身未尽之力,独孤九,顺而抬腿横踢过其人丹田,楚腰一拧回身,剑光淌水,扫过其人咽喉。继而她步步逼上,剑势将其人周身大穴尽拢其下,他守膻中则倏而剑势一转刺肩胛,他守面门,则剑花一动穿咽喉。
独孤九愈发认真,她必要将此人拿下,未尝不可寻得剑侠下落来,生死也罢,总不能叫贼子辱没了去。


九州军师。杨慕
这把剑,这招剑法,如意料之中引动了她的情绪,如果说之前一剑尚留三分余地,如今在看,剑势凝聚之下,剑招攻击之中已是半点余地不留,就连是我,亦是开始感到吃力,独孤山庄祖传剑法独孤剑法,曾在第一任庄主手中大放光彩,只是后代之中只论武林地位,而少有在武林中再现独孤剑法精妙,如此看来,独孤家恐怕一直是在蛰伏,独孤庄召集武林十二派三十六门组建九州盟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对抗魔门。
思虑之间,剑光交错,清脆鸣响,双剑相击,迸出花火淹没风雪之中,眯眸从风中细瞧,银河疾光繁星下堕,止步雪中划出一道长痕,手腕翻转,剑光随舞,如花开花落,一剑流转清风素意剑刃侧劈,一剑斩断人剑之轨迹击破剑花,剑压独孤九剑脊七寸之上,内劲付诸,力压降慧,有时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独孤剑法至此时已初解三分。身躯一闪至独孤九一侧,剑刃顺势而上划过对方长剑,相交错如急流之中逆流直上的一叶扁舟,一剑侧斜正对人双臂,意图明显,更见歹毒,要一剑拦臂斩双手。春秋剑法剑招本光明磊落,此时却带了一丝邪气。


璇玑九歌。独孤九
寒风瑟瑟,飞雪倏忽大作,覆落青丝,沾湿冬衣,独孤九长剑凝真气,一挥一扫,其风便荡开一方风雪。她雁眸不复温婉,侠骨英姿,浩气存眉宇。璇玑剑首锋光清寒,随她步伐而前,于漫天大雪之中,直取来人命门,她眸中沉下迫人厉色,势如破竹。
“砰然”,双剑相击,来人持剑重压璇玑剑脊,独孤九双黛拧力稍蹙,手腕颇是酸疼,却仍紧握璇玑不放。夜幕静沉,两段青锋交错,一行火光绽焰,将战势氛围随之推高,逝者如斯,凶险一重复一重。那剑携春风清扬,应是润物细无声,然来人戾气如斯之重,生生将这绝世堪唱的春秋剑法,演出了邪佞狷介来。独孤九心中悍然,若今日放此人离去,这春秋剑法,这前辈名剑,不但负前人之慧,更要为祸江湖,风云再起!
须臾,那剑已然扫至她前,挥之而出,断她双臂而来。好毒好狠的剑招,妄使这百兵之君!独孤九不得已,当下只能释剑,她双腿一字而开,挥袖撤手,仰身使那一剑堪堪自她面上劈过。然青丝泼墨,不及垂落,鬓发迎风断飞五寸。她心中一恼,脱险的刹那便伸手果决至极地攥住下坠璇玑。电光火石的瞬间,她一腿扫起皑皑白雪,凭着腰力,不及起身便拧转过身,借那骤然一力,挥剑划过半周,腰斩身后之人。
她未转身,余光一侧,瞄准来人右手,飞腿后踢他手腕,裙袂莲飞。未几,她收势回身,左手抬掌直抨人胸骨,携力之大,几欲将人十二环胸骨齐齐拍断。
不远处,几丛松柏林立,隐约可见火把起伏,显已察觉此处殴斗声响,正来势围困此庭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2:36:00 +0800 CST  
九州军师。杨慕
飞雪随剑,就如星斗落地与雪相融,星光之中雪花朵朵,风一吹眯眸一剑相对,到底是能让春风消去星雪,还是春意湮灭在星与雪中?春来无秋,剑如飘叶逆飞而上,独孤九疾退,身姿轻盈,让人惊愕,剑扫一闪而过,一阵风流缓缓随剑而逝,离独孤九面庞恐不及半分,但仍是被人如此巧破去,此女智慧非常人所及,自己一向是了解的,甚至是欣赏,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倒是想收其为徒,但此念也只是一瞬而过,身随剑动,反身之机,迎面白雪遮盖视线,耳中除去风声,还有那疾疾剑鸣,心中大感危险,横剑于胸,脚下步伐微屈向前划出,一声铿锵,双剑震荡。挡下一剑,细细思索,这一剑之中本身剑意是厚重,但却被独孤九以轻盈使出,但这般巧劲之中仍未卸去剑招之重,除却剑招精妙之外,也不难看出独孤九天资,独孤剑法再窥其三。但已来不及再行去想,剑招之后独孤九攻击如连绵细雨般袭来,飞身一脚穿过雪雾踢向自身手腕,手腕随之一缩,再随之一握,并指成拳,来不及全力应敌,只以三分力与人一脚相对,不禁后退两步,裙飞带雪,一掌紧接而至,刹那间,反手握剑,旋身一斩,耳中穿来嘈杂声音,独孤山庄守卫恐怕要到了,心下一定,弓身一冲,剑至人手侧过,撩至人面发前一闪,借地之力一跃而上假山,转首深深看一眼独孤九,奔空而起,继而落下融入黑暗之中不见。
墙身阴影之中,手持羽扇,面色苍白,从墙角阴影走出,不时咳嗽两声,正当面独孤山庄护卫,摆手不必见礼,询问一番,一同踏入花园假山传出打斗之中,当先一人正是独孤九,嘴角一勾继而向前一望左右,询问道
“九姑娘,发生了何事,咳咳”


璇玑九歌。独孤九
两锋清光共映月华,清寒交擦出银花,独孤九收势回剑,璇玑剑首于飞雪夜空划过一弧北斗流星。风声呼呼,难掩耳人衣动裙飞之声,剑吟嗡嗡,二人腿脚相对一击,独孤九借力回身之际,目光如剑尖一点寒光,直逼来人不放。那拂向其胸口的一掌被青光下斩而截,领会了他高招狠毒在前,独孤九此刻已然不复惊异,反倒临危沉着起来。她虽云锦衣,轻裘氅,一派闺阁淑媛气度,然英气侠骨,绝不亚于四海豪侠。
剑是往她手腕砍下的,而独孤九神情不变,只见那手肘如机括般适时一转,令她避过那绝世锋刃,然而却不依不饶地在剑身砍空之后,续着适才之力,又追向其胸口。她小臂这一转,并不掣电光雷地迅疾,反倒是柔中带刚地徐徐,那内力浑厚精纯,偏有几分太极的意韵。这本是令人防不胜防的一掌,独孤九也知道来人隐藏着实力,没料到的只是,他隐藏得这样多。
她心下一沉,那一掌自然拂空,气劲震往丈外松柏,累雪倏忽下沉,雪光并剑光迷眼,刺得独孤九不得已一手以袖遮住双眸,一手持剑徇风声追着来人划过,终究也没留下他来。她撤袖向下墨染一挥,掀起几许寒琼纷纷,临雪踏月,她再要追时,只与人如星一耀的眸光相对,自知失了时机,追不得了。
未几,铁卫队已持刀剑飒沓而至,竟还惊动了军师来一探究竟。那熟悉嗽声入耳,独孤九颇愧疚地一蹙双眉,来不及歇一口气,转剑附肘,上前便向杨慕拱手一礼,道:“劳了军师的驾,阿九惭愧。”
她这般说道,目光已向铁卫队某队领徇去,眸中自有几分严肃厉色,却还按耐着几分,不便在杨慕面前发作斥责戍卫不利云云,只沉了声向一人道:“传我的令,立刻鸣号封锁独孤山庄。”说罢目光又转向另一队领,再道:“你,立刻去请庄伯,兄长,再去陶然居问一声谢先生是否就寝,若没有便一起请来,还有召南谷水谷主,晏姑娘,事不容缓,你们所有人,搜捕独孤山庄。”
铁卫队见一贯温文尔雅的独孤九这般严厉起来,自知关系重大,不敢多问,领了命便轰然而去。
待人走尽,独孤九方往杨慕处走近几步,蹙了眉,低声道:“军师,大事不妙……”


结戏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2:36:00 +0800 CST  











楼主 剑陵志  发布于 2017-05-06 22:41:00 +0800 CST  

楼主:剑陵志

字数:99831

发表时间:2017-05-07 02:4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16 07:47:5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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