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一个关于铸剑师的传说

终于从荒山小屋回来了,一会晚上继续写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01 19:48:00 +0800 CST  
@落萱映南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02 14:20:00 +0800 CST  
这个时候,有不少人围了上来,向蒙面人口称“公子”。柳晗风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后的三分希望也无影无踪。

看来,他果然是这群人的同谋。

“公子,我们可算把您等来了。您再不现身,我们就要死在这个鬼地方啦。”有人忙不迭道。

“按您之前交代的地点,铸剑手札果真取到了手。公子,藏着啸锋剑的铸剑厅,是否就在......”

“......”蒙面人却沉默了,低头寻思着什么。

尔后,他说出的话,却带起一片愕然:

“诸位,请大家立刻沿路返回,在一个时辰内,务必各自下山。”

浑然不顾众人的面面相觑,蒙面人沉声开口:“一个时辰内,在下可保诸位安然离开。至于之后,便未必了。请速动身。”

“什么,下山?”已有心急的跳出来,把手一摊,“您是什么意思?之前不是您透出风声,说结界破坏有机可乘,要与我们里应外合,带我们潜进璀阳派的吗?”

黑衣人并不回答。深沉的双眼,向伏在地上,身上血迹斑斑的柳晗风望去,眼底泛起一丝涟漪。

他语气郑重地重复:“你们,立刻离开此地吧。”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疑惑而恼怒,不仅是因为这话来得莫名其妙,更是因为心有不甘。

天下最神秘的剑眼看就要弄到手了,居然在这当口,说让他们离开?

那些常在江湖摸爬滚打的汉子们,有些眼中露出了桀骜的光,冷冷盯着他。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03 22:36:00 +0800 CST  
他们七嘴八舌,嚷着要给个交代,不然绝不善罢甘休,夹杂着些市井俚俗的粗话,甚至有人习惯性地拔出刀来。

蒙面人却连眉梢也未动。他在那些人挥舞拳头、说到激愤时,已然闭目垂头,迅速做了个并指胸前的姿势。立刻,一道竹青色的光华自他背后窜起,于手中还原为一把长剑。

“还不走么?”只淡淡说了一句,他并指在刃上一抹,已拂了一道青色的剑芒下来。手指一错,剑芒竟化作无数细碎的针,骤雨乘风一般,倏然向各个方向射出。

做梦也没见过这样的招式,一群江湖浪客惊得目瞪口呆。但见光芒一闪,自四面八方飞至,手里的兵刃同时被细针样的剑芒击中,竟如受到重锤一击,开始一寸寸折断。精钢在掉落的途中碎裂为齑粉,只剩下光秃秃的柄。

蒙面人挥剑,带出一道青色光弧。剑气带着白雪激射,以他为中心数丈内的枝条,居然齐齐断裂,喀啦啦地跌落,像是下了一阵暴雨。

那些江湖浪客惊得面如土色,你推我搡,忙不迭地转身就向山下跑,几度被枯枝败叶绊个踉跄。

但听雪原上一阵杂乱的靴声,渐不可闻,人影已去得远了。

蒙面人从容地收了剑芒。看样子,他十分清楚要对付这些习惯了武力拼斗,手下见真章的江湖客,一点小小的威慑,是比什么都管用的。

碎金铁如尘泥,削枝叶而不损人身,那样的剑法,可称妙到巅毫。

回过神,蒙面人的目光落在了柳晗风身上。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03 23:27:00 +0800 CST  
十二岁的少年试图撑起身子。但他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再度栽倒在雪地上,嘴角淌下一道血迹。

方才的混战中,胸前一道伤口已伤及了肺叶。虽然酷寒下身体麻木,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可是随着接连的咳嗽,越来越浓的虚弱感遍布全身,已经连起身的力量都没有。

长靴已经停在衣摆下。蒙面人俯下身,扶着他的背帮他坐起。柳晗风挣扎了一下,但因身体虚弱,没有成功。

他知道这时的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了。

“你......你是......”他断断续续地咳嗽,眼中神色锋锐——从刚才起,他的双眼就死死盯着黑衣人手里青色的剑芒。

竹青色的剑气——毫无疑问,那竟然是“青涯”!

那么,佩剑的主人,自然就是——

“晗儿,你无恙么?”蒙面人却在这个时候,自己伸手摘下了面巾。

面巾下,是一张熟悉的,俊秀而年轻的脸,长眉入鬓,目沉如水。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04 00:00:00 +0800 CST  
(喜欢这个文的读者也可以加袖子的qq2316284949欢迎)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04 21:47:00 +0800 CST  
(似乎很多亲是古剑二的粉,是看见鱼七小天使点进来的^O^某袖之前写过一篇古剑二的神脑洞同人文《假如沈曦成了流月城大祭司》欢迎大家看看哈)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05 09:53:00 +0800 CST  
“小......师叔......”柳晗风嘶哑地出声,再无力气说余下的话,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一下虚弱的摇晃。

“晗儿!”商岳瀛抢上,在他倒下前,手疾眼快地扶住,出手点了他胸前的大穴。商岳瀛修长的手有力而沉稳,迅速将柳晗风的伤势稳住。

柳晗风感到一股浑厚而温和的灵力涌入四肢百骸。商岳瀛抵住他胸口的紫宫、玉堂二穴,缓缓将自己的灵力送入他的身体。

虚弱因这股力量缓和,柳晗风抬眼,锁着眉,猛地看向对方的眼睛,想看穿那双眸子后,究竟隐藏了什么。

而商岳瀛也正看着他,神色平静。

平时白衣胜雪的小师叔,第一次身着黑衣,因这黑色的映衬,清俊的脸显得异常苍白,微散的额发垂在眉间。他的眸色较一般人为浅,让神色总显得从容沉静,给人云淡风轻的印象。但也有人觉得,那种神色更适合描述为坚定决然。

他将自己的灵力源源渡给柳晗风。天生上扬的嘴角,总让他带三分笑意,连这时也不例外。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焦虑,没有慌愧,没有得意,也没有无措,只是一味最纯粹的温和沉静。

那样的表情,让柳晗风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小师叔......真的是你,毁坏了结界?”

“......是的。”商岳瀛却道。

柳晗风的语气开始颤抖,“那......也是你将那些人引进来,和他们里应外合,抢夺我父亲的啸锋剑和铸剑手札,这是真的吗!”一度,他甚至希望小师叔给出的,是个否定的答案。

“是。”商岳瀛声音深沉,不曾作一句解释,只是静静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浅色的眼眸中也未动波澜。他抵住柳晗风的胸前要穴,继续将自己的灵力一分分渡送给他,因修为的剧耗,额头泛起一丝薄汗。

“......那么,你背叛了我父亲,是不是,究竟是不是!”

“......可以说,是的。”这次,商岳瀛沉默了半晌,方回答。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晗儿,这件事情牵扯良多......我一时无法向你解释......”商岳瀛合上清俊的双眼,掩去眼神中转过的念头,认真思索了一瞬。再开口时,他的语气依旧平静而深沉,“你伤得不轻,我先送你回去。将来有机会,再将一切慢慢向你说明。”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07 09:11:00 +0800 CST  
但柳晗风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这一刹那,他的脑海里全部被一个念头充满了,混乱得像要炸裂一般,一个声音在心中疯狂重复着——小师叔背叛了父亲,小师叔是叛徒,是叛徒!

商岳瀛闭目凝神,将自己的灵力缓缓送入柳晗风的体内,额角有汗珠凝聚,背后长剑的竹青色光芒,自明亮充沛渐渐暗淡——柳晗风的伤势不轻,他足足耗费了自己七八成的修为。

突然,柳晗风猛地睁开双眼,一掌击在了小师叔的胸口。一道灵力碰撞的光激散,使出的是全力。

距离很近,这一掌挟带商岳瀛刚刚输送给他的全部灵力,霍然借力击向了对方的身体。商岳瀛闷哼一声,灵力在疗伤时剧耗的身体猛地摇晃了一下,捂住胸口。他诧异抬头,拭去嘴角沁出的鲜血。然而这时,柳晗风已眼神冷峻地站起了身,冷冷盯着他。

“晗儿——!”商岳瀛捂着胸口,挺起身子,急唤。柳晗风表情冰冷地看着他,迅速做个剑诀。那把失去光芒的佩剑,重行泛起夺目的光,回归他的手上,那光芒甚至比平时还要亮——商岳瀛为他疗伤时输送给他的灵力,竟更胜于他原来。

“等等!”仿佛明白柳晗风的意图,商岳瀛拭净唇角的血迹,立刻探身,试图拉住他,但被重击一掌后的虚弱,到底让他的行动迟缓了片刻。柳晗风狠狠甩脱那只手,一个纵身,便化光御剑,猛地向着铸剑厅的方向而去。

——小师叔叛变了,那么父亲那里是否很危险?他必须,必须快些赶到铸剑厅去!

寒风彻骨,雪落阵阵,柳晗风纵身御剑,耳边是哨响般的风鸣。他的心头乱作一团,唯有灵台仅存一点空明,坚持着这个念头。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22 00:27:00 +0800 CST  
脚下白色的雪原上,枯枝败叶间散布杂乱的足印,那群乌合之众的盗剑者们,早已在恫吓下落荒而逃,作鸟兽散。柳晗风向着与足印相反的方向御剑而飞,商岳瀛一身黑衣,在高处看仍然醒目,他捂着胸口,仰头急切地看过来。但很快,那道身影便消失在背后的风声里。

——爹,你怎样了,是否安然无恙?一定要,一定要啊!

心脏像要跳出了胸腔,柳晗风在空中,一遍遍默默重复着,顶着呼啸狂风。

“绝地纪崖”的影子,在风雪后渐渐浮现了,像是烟灰色纸面上,洇毁了的一片浅淡墨迹。那片危崖下,便是璀阳派不许任何人涉足的禁地。而在别处遍生草木时,这座形如牛首的山峰却永远是寸草不生的,赤裸裸露着岩石的灰褐色,石缝中杂混着铜矿的金属光泽。此时被白雪覆盖,在灰白雪幕后只剩轮廓,宛如一颗低垂沉思的头颅。

而这座山峰内部,却是中空的山洞。大铸剑师夙兴那间最神秘的铸剑厅,便位于中空的山腹内。只有一道盘旋陡峭的阶梯,绕着这座赤裸的山峰,通向山壁上一道黑漆漆的洞口,而这,就是铸剑厅唯一的入口,此外,只有几道空对着悬崖的洞口,权当做窗子。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22 01:06:00 +0800 CST  
飞雪中,柳晗风收剑,落在洞口外的平台上,身子虚弱地摇晃了一下,扶住石壁才没有摔倒。靠着小师叔商岳瀛渡给他的灵力勉强御剑至此,他已经是近乎力竭。他拄着剑站起,试图提一口气冲进铸剑厅时,却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目光。

侧头下望,苍茫白雪,巍巍悬崖间,居然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刺目的红色,如血色的藤蔓一般,顺着峭壁,从崖底一路爬上来,一直从几个对着悬崖的窗口,延伸进山腹内的铸剑厅。

他愕然细看,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什么藤蔓,而是密密麻麻盘曲纠结符咒,被一笔一笔地用朱红色画在赤裸的岩石上。此刻飞雪漫天,画在岩石上的符咒居然没有被覆盖,而是泛出格外惹眼的红。那些符咒过于密集,让人联想到纠缠在一起的小蛇,仿佛会动一样,没来由感到恐怖恶心。

“这些天小师叔带人在崖下,不知道干些什么!”妹妹天真无邪的声音,陡然响起在耳畔。

——这些符咒,是小师叔前不久带人画的!柳晗风心中一阵恶寒,看着这些殷红如血,一看就充满凶煞诡谲之意的符咒,一颗心更是吊了起来。

小师叔果然早就在谋划什么,这符咒,又是什么居心叵测的布局?父亲闭关不出,这些近在咫尺的机关,居然都没有察觉么!

柳晗风心潮起伏,剧烈喘息,牵动身上的伤口,血缓缓又洇上了衣服。而这时,他无意间一扭头,竟发现了令自己毛骨悚然的事情。

那些画在岩石上的符咒,居然自己动了!

像一群自沉眠中苏醒的小蛇,向着血腥的方向,缓缓蠕动。

只是一转眼,那些会动的符咒,就蜿蜒到了他的脚下。

一阵恶寒自脚底窜上头顶,柳晗风几乎惊叫出声。他本能地拼命闪躲,终于在那些血红色的符咒将自己的双脚包裹前,抢先一步奔进了山壁上的门洞,穿过漆黑的甬道,拼命往铸剑厅内跑,而这个时候,那些符咒也如潮水般缓缓褪去了。

他终于停下来,在漆黑的甬道内扶着墙壁喘息,几处伤口的剧痛和乱跳的心,让他的心神格外不宁。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想着那些自崖底爬上来的诡异符咒,霍然,联想起妹妹说过的话“长松师兄说,那崖底下,有会吸人血的妖怪!”

会吸人血的妖怪!他脊背发凉,想起方才诡异的一幕,隐隐有猜测或者说预感——按照刚才的趋势,如果方才自己躲得慢了一步,恐怕会当真被那些活了的符咒,当场吸去鲜血吧?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22 01:45:00 +0800 CST  
黑暗中,柳晗风靠着墙壁喘息,为自己躲过一劫庆幸,忽然想起被自己藏在树上的妹妹,想起那个小女孩躲在树枝间,大大的,惊恐的,又充满依赖的眼睛,被冻得通红的小脸。

不知道此刻晞云怎么样了呢,应该没有被那些歹人发现,躲过了一劫吧?她有没有成功找到人来帮忙,还是就那样傻乎乎一直躲在树梢?天气那样冷,刚才一幕那样可怕,她会不会冻坏了,吓坏了?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将整个人拖垮,他捂着胸前的伤口,穿过漆黑的甬道,拼命向着铸剑厅跑。他太想见父亲了,不知是急于查看父亲的安危,还是想从那里得到抚慰和依靠。

自小到大,父亲常不在家,又一贯十分严苛,不苟言笑。柳晗风一直以为父亲高大的身影,只是一个疏离的,只可仰望的存在。可是这一刻,心力交瘁的他,才发现自己对父亲,原来有着这样的依恋,甚至心底希望像一个小孩子那样,一头扑进父亲坚实的臂膀间。

但踏入铸剑厅的时候,他又停下脚步,稳了稳心绪,拼命控制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虚弱踉跄的步子变得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拨过头发,尽可能地遮住划过眼睑的刀伤,又整顿衣服,尽力让身上的血迹和伤势变得不易察觉,几次尝试手臂如何摆放,才可以掩盖住伤口,好在父亲面前伪装出浑若无事的模样。

当他细心确认可以瞒过父亲的时候,才迈着强行伪装出来的稳健步伐,走进了铸剑厅。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22 08:48:00 +0800 CST  
走出甬道的时候,炽热的橙红色扑面而来,那情景和他第一次走进铸剑厅时何其相似。但是眼前空旷的铸剑厅,却弥漫着异常的冷清。粗大的铁链斜斜横过,无数明灭的灯盏垂落,安静得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

铸剑厅巨大,空旷。柳晗风从半腰处的露台俯视,粘着血迹的衣摆在热浪里翻飞,他高而瘦的身影渺小得像是沧海一粟。

那古拙的铸剑炉正对着脚下,铜绿依稀,然而炉中的火焰已不复上次的明亮,挣扎般跳跃,火光无力地明灭,像是将燃尽的木材,以最后的余热勉强泛出红炽。炉中沐着的剑形带着惨白色的光,在越来越弱的炉火里忽明忽暗。

一道比炉中的剑大数十倍的影子衬在剑炉后,是形状一模一样的剑影——那是啸锋剑“剑气”的雏形。那道影子像雾一样试图凝形,却仿佛缺少使其化为实体的力量,始终缥缥缈缈地游荡。

在璀阳派铸剑师的眼中,真正的剑分为“剑躯”和“剑气”两部分。可以淬炼,可以触摸的凡铁,在他们眼中只是盛剑的容器。而剑的灵魂,乃是这剑躯之中蕴藏的“剑气”。要铸成璀阳铸剑师眼中真正的好剑,除了淬炼凡铁,还要淬炼的,乃是剑气。

而啸锋剑的凡铁剑躯,早已在数十年前,便以最珍稀的矿藏铸造成型。然而作为其灵魂的“剑气”,却足足拖了几代铸剑大师毕生光阴,直到即将火尽剑毁,仍然难以成型。

炉中的啸锋剑,此刻正宛如茧中蜕变到了最关键时刻的蛹,下一刻不是羽化成蝶,腾翔九天,就是力尽而亡,僵死在这狭小的躯壳中。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22 23:32:00 +0800 CST  
这时候,柳晗风看见了父亲。多日不见,夙兴一身广袖黑衣的身影仿佛憔悴佝偻了。他在铸剑厅最底部距离剑炉数丈的地方,正急促地反复踱步,来来回回,急促而狂乱,几乎把地面踏出深沟。铸剑厅底部很暗,几乎看不见底,火光微弱的铸剑炉,是仅存的光源。而夙兴一身黑衣的身影,就隐没在那阴影中。只有那张苍白的,眉头紧皱的脸,在阴影与火光间忽隐忽现。

而在他身畔,头梳垂髫的俊秀的少年谦恭地垂着头,却是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手捧长剑,一副静候吩咐的模样。

“长松,为何还不见动静!”忽然,夙兴扬声道,嗓音嘶哑而焦虑。

“师尊宽心,还有足足一个时辰时间呢。”捧剑的俊秀少年谦恭地垂着头道:“小师叔是师尊您最信赖的助手,更是万中无一的人才,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22 23:52:00 +0800 CST  
@有种国境别跑hh在这里更新啦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24 20:37:00 +0800 CST  
“不,没有一个时辰了,最多半个时辰......”夙兴的深色很焦虑,眉头紧缩,眼底有两道乌青,“以往交给他的事情,从未有过差池,难道......”

夙兴黑色袍服下的双脚边,居然也遍布着那些诡异的血红色符咒。适应了厅内黯淡的光线,柳晗风才分辨出来——那些符咒从透光的高窗自外,一路延伸,漫过大厅底部,纠缠渐密,一直汇聚到铸剑炉的所在。

正想呼唤父亲的柳晗风停住了。隐隐地,他觉得气氛中有些不寻常,一切似乎,都不是他之前预想的那样。

“长松,你速去看看小师叔那边的情况!”夙兴猛地掷袖,沉声,“另外,确认这附近是否有闲杂人等窥看。若有,你知道怎么处理。”

“是。”长松恭顺地回答,做个剑诀,背后银色的长自动飞出,化作光弧。他一个纵身,自厅底御剑而起,稳稳站上了柳晗风所在的露台。

柳晗风有些意外。他不知道这个师兄何时已掌握了御剑之术。印象里,长松师兄的资质算得上乘,却未必是一等一的出挑。几月前的比剑中,甚至还会败给年纪小着几岁的他。然而单凭这御剑而飞的身法,已可看出几个月不见,长松师兄的修为,竟然已经精进到了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地步。

是他因为比剑输了受到刺激,这几个月他痛下苦功,竟然有了这样大的进步,还是......从前他一直藏招,不让人看清自己的真实实力?

在他这样想的时候,长松已踏上露台,向着通往厅外的甬道走去。一转眼,他便看到了浑身血迹的柳晗风,错身瞬间,眸底泛出几分惊愕,却不动声色地向他点了点头。

柳晗风“哼”了一声,神色冷冷地径自走开,与长松擦肩而过。不知道怎么,他对这个师兄一向没什么好感,不愿和他多言。

柳晗风想要出声招呼父亲。然而就在他和长松错身的刹那,突然全身一阵酸麻,像被一道无形的绳索束缚,瞬间动弹不得。

——是定身术!柳晗风愕然,却已经无法回头,招呼父亲的话也淹没在喉间。

“师弟什么时候不声不响进来了呢?”背后,长松停下施术的动作,笑盈盈地道,“可惜来得有些早了啊。哎......”他放低了声音,一面走开,一面喃喃,“不是很是时候啊。”

柳晗风的惊愕凝结在脸上,冷然看着长松不疾不徐地走出了门。须臾,他又返回,御剑而下,站定在夙兴面前,抱拳施礼。

“可有其他人在附近?”夙兴道。

“禀师尊,再无旁人。请放心。”长松微笑着躬身。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30 00:47:00 +0800 CST  
一阵焦躁的踱步后,夙兴的体力终于到了极限。他颓然寻了一处石阶坐下,扶着额头待了一会,疲惫地揉着眉心。

“师尊太累了,歇歇罢。”长松上前,走到夙兴背后,手法娴熟地替师尊按揉肩膀。半晌,夙兴吐出一口气来,淡淡嗯了一声,开口问:“晗风呢?为师曾命你这些日子看着他的情旷吧?他们兄妹两个,可有乖乖待在家中?”

却听长松语气如常地道:“放心,晗风师弟一向敬重您,不会违命的。此刻他还在家中习练剑法呢。”他不轻不重地替师尊按摩肩膀,再加上几句宽慰的话,夙兴紧蹙的眉头渐渐松了。

柳晗风的心瞬间提到了胸口。他远远听着,视线也被一根粗大的铁链挡住,行动被定身术所束缚,根本无法做出反应。

“嗯。”夙兴疲惫地吐出一口长气,“就怕他这时节顽皮乱闯,多生事端。长松,有你这样一个懂事的弟子,是为师之幸。你虽然资质算不上绝顶,但谦虚肯学,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师尊过奖。”长松慌忙躬身,“虎父无犬子,晗风师弟才是真正不可限量的天才,弟子就算再怎么勤奋,也是比不过了。只盼能多向他讨教学习才好。”

“呵,晗风那小子啊,虽然是为师的亲生儿子,但不知是不是我对他自小太过严苛的缘故,见了我这个父亲,总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还不如你与我来得亲近。”夙兴慨叹,沉默了一会,“大约是我从小逼他太过,整日督促他的功课武功,他是嫌恶我了吧。罢了,罢了.....”

听到“还不如你与我来得亲近。”这句话,长松一怔,继而不易察觉地露出了微笑,殷勤地替师父按摩。

远远听着这番对话,柳晗风的心底却起了重重波澜。一种迫不及待想替自己辩解的冲动自心底诞生,却带上几分愧疚,几分失落,让他哑口无言。

回想自己从小到大,竟未像长松一般替父亲按摩过,甚至在父亲彻夜忙碌的时候,也不曾说出过几句宽慰的话来。遇到父亲的训斥教导,长松师兄总是立刻态度谦恭地低头认错,而他自己,却总是一言不发地和父亲较劲,甚至出言顶撞,几天冷战。柳晗风心中一痛——大约正是如此,才让父亲方才给出那样的评价罢。其实,有时候他的心中积蓄了满满的话,可是或许是由于父亲严肃的表情,苛刻的要求,总让他心底没来由的产生一股对抗的力量,让他倔强地闭嘴,让他无法把这番话说出口。

他因为父亲的几句期望,可以没日没夜地练剑,从小到大,身为大铸剑师的父亲在他心中犹如神明,只可仰望,不敢轻易亲近。听了父亲方才的话,柳晗风心底苦涩难言——原来这一切表现在父亲眼中,竟然像是嫌恶。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1-30 16:08:00 +0800 CST  
时间缓缓流逝,偌大的铸剑厅内静谧无声。然而,铸剑炉中的火焰,跳动得一次比一次弱,火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黯淡下去。

夙兴不眨眼地盯着铸剑炉,长久未合的双眼布满血丝,火光每黯淡一分,他的脸色变难看一分。

终于,一声细微的响动,打破了死寂——铸剑炉中,那一柄银白通透的啸锋剑上,出现了第一道裂痕,像毒草黑色的根,顺着剑身一寸寸蔓延。

过渡的淬炼,已经使得炉火和金铁到了极限。裂痕再深下去,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这把凝结了他几千个日日夜夜心血的神剑,就会碎裂为一堆废铁。

那道小小的裂痕,也像是突然扯裂了夙兴最后的心防。他猛地跳了起来,大口喘着气,几步上前,掠过地上猩红色的符咒,声嘶力竭地叫喊出声,“究竟怎么回事!他呢!商岳瀛呢!长松,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不必麻烦了,师兄,我来了。”这时,一个沉静如水的声音,自某一处响起。

青色的剑光坠地,化作长身玉立的人影。商岳瀛走到夙兴面前,平静地躬身行礼。

“你,你......”夙兴死死盯着一身黑衣的他,眉头间的青筋跳了几跳,“难道说,你......!”

“师兄,很抱歉,我没有听从你的吩咐。那些前来盗剑的人,已被我全部放走了。”

夙兴的身体像被天雷击中,猛地摇晃了一下,“你,你说什么......”他再顾不上大宗师的风度,一个箭步抢上,一把扯住商岳瀛的衣领,“你在干什么!干什么!”

商岳瀛只是微微一笑,神色未改,语气波澜不惊,“师兄吩咐我遣开所有门人弟子,毁去结界,给那些江湖浪客一个可乘之机,岳瀛已经听从了吩咐。果然他们和师兄想得一模一样,冒冒失失地便来了。”

“师兄料得很准。神剑将成,果然有一批批地人甘冒奇险。师兄在山谷内布下机关,引得他们上钩,然后一个个地葬身谷底,再以血戮之阵噬其鲜血,变为啸锋剑的血祭。师兄的吩咐,岳瀛做了,然而最后一刻,终究是背叛了师兄。请师兄恕罪。”

“要让我再一次看着这几十个活生生的人有来无回,不明就里地葬身璀阳派,岳瀛做不到。即便是再卑微的盗剑者,也是一条条性命。我已沾了满手血腥,再不可一错到底了。”

听到这番话,柳晗风脑中“轰”地一声,一片空白。

夙兴松开了手,后退几步。商岳瀛神色平静,那双颜色极淡的眸子,却沉静得像是幽潭。他忽然一扬手,将身上的那件黑衣扯下,露出一身白衣如雪,在热浪中翻飞。他随手抛去,那件黑衣被铸剑炉残存的火焰舔舐,瞬间化为灰烬。

夙兴急促喘着气,冷冷逼视着自己的小师弟,“难道,你是舍不得区区几个江湖杂碎的性命!我且告诉你,他们自己存了贼心,我等便是将他们诛杀于此,一个不留,也是理所应当!”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2-01 11:12:00 +0800 CST  
“人纵使在旁人看来,有高低贵贱之分,却一般是平等的生命,这一点绝无差别。即便心存贪念,毕竟罪不至死。而师兄却是布下局,故意引这些人前来送死,难道,不觉得良心有亏么?”

“岳瀛,你究竟在想什么!啸锋剑是我的毕生心血,你也付出了整整几年!再不得生灵鲜血献祭,便要真的毁了!就算......就算找不到最合适的血来献祭,以这百人之血尽数祭剑,也可抵得过了!”

“师兄。那些人心存不轨,意欲豁出性命盗取神剑,这是他们的心魔。然而师兄牺牲几十数百人的性命,难道不是师兄的心魔?师兄早摸准啸锋剑将成,会有无数人心生觊觎,索性布下诱饵,伪造出结界空虚的模样,命我给他们指点路途,引得一批又一批的人误入血戮之阵,葬身于此,又算得什么呢?”

“呵,笑话!什么平等?牺牲区区几个低贱的江湖闲人,成就璀阳派一统江湖的大业,有何不可!等神剑铸成,便可汲取地脉之力,令门内弟子修为突飞猛进,你我便是一代宗师!”

夙兴一贯的矜持克制,仿佛在这一刻彻底碎裂,他目光冰冷地笑了,“那群江湖上游手好闲的小人物,那群只会生火打铁的卑微工匠,妄想窥探璀阳派的铸剑法门,原本就是痴心妄想,他们根本不配!这群乌合之众真是可笑啊。哼,以他们的血来献祭啸锋神剑,已经是无比抬举了!”

柳晗风远远站着,遍身血迹,像是坠入冰库,身体越来越冷。那双澄澈的眼中,倒映着铸剑炉的光亮,像是翻腾着火焰。那道贯穿眼睑的刀伤,带着刺目的红,像是落下的血泪。

粗大的铁链挡住夙兴的视线,他在激动下居然没有发现儿子的存在。长松的法术并不精深,定身术的效力早已消退,而他就是这样呆若木鸡地站着,一动不动。

那就是他的父亲......他一向敬若神明的父亲吗,那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铸剑师吗!他紧紧捂住伤口,血从指缝间渗了出来——方才,他被人持着刀威胁,在刀刃一次次插入身体时,也没有吐露父亲的秘密。为了帮父亲挡住那些不速之客,他曾经拼上性命去抵抗......

然而这一切,这一切都是.....父亲为达成自己的目的,布下的一个局而已。

古拙的铸剑炉上依稀铜绿。炉边,一黑一白两个人影遥遥对峙,气氛在一瞬间僵硬。

长松向前迈了一步,似乎试图劝阻,略一思索,又安静地退到了黑暗的角落里,默不作声地看着。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2-01 11:13:00 +0800 CST  
“师兄,住手吧。”商岳瀛凝视夙兴的眼睛,平静开口,“这把剑如果铸成,将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剑,威力无匹——然而这种以鲜血淬灵而成的剑,日后也需鲜血来养护。那时候,每隔数月就须再取生灵鲜血,来维持此剑的威力,将有多少生命白白消耗。岳瀛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兄因为心魔,一错至此!”

商岳瀛的目光,转向自窗口蜿蜒向铸剑炉的符文,“这‘血戮’之阵,师兄命我将其设在禁地谷底,与铸剑厅相连,凡是误入者在劫难逃,都将被被此阵吸取鲜血,魂魄遭受诅咒,难以超生,这是多么大的罪孽!”

他一面说,一面似乎在用余光四下寻找着什么。柳晗风知道小师叔料到自己会来,是在寻找自己,下意识悄悄移动身形,避开他的目光。商岳瀛没有看见柳晗风的身影,诧异之外,眼神中倒有几分的庆幸——似乎,他早就在暗地担心着什么。

夙兴冷然看着商岳瀛,厉声喝道,“这与我何干!我立志铸成神剑,任何代价都不惜牺牲!这世上强者为胜。他们是弱者,卑贱无能,贪婪愚蠢。我有力量取他们的性命为我所用,便天经地义,无人可以阻止,包括你!”

“师兄以为可以恃强凌弱,为达自己的目的滥取别人性命,请恕岳瀛不敢苟同——罢了,岳瀛不欲再和师兄争辩什么。今日我背叛师兄,罪无可恕,然而,我心意已决。”

商岳瀛朗声道,话未毕,青涯剑的光芒自他手底流窜,矫娆灵蛇一样窜向了铸剑炉中未完成的剑。炉中那把剑上已经出现了三四道裂痕,这雷霆般的一击命中,便将是绝无可能修复的毁损。

夙兴在同一刻长袖猛拂,亦是一道剑气出手,与青涯的剑气在半空中霍然相撞,双双抵消,碰出一道猛烈的波浪,方圆数丈内尘土飞扬。

“好,好,真是我的好师弟啊,枉我一向这么信任你!”夙兴微微眯起了眼睛,冷得像冰,手中的天玄剑,猛地亮起玄色的光芒,一道凌厉的剑气,竟是直袭商岳瀛的胸前要害。

(其实此处很想痛快写一场高手的精彩的打戏,然而毕竟晗风是主角啊,而且为了不抢重点还是忍了~)

商岳瀛点足纵身斜掠,与那一道剑气堪堪擦过。剑气划过地面,留下一条深沟。

“难得与师兄交手,那么师弟得罪。”青涯剑的光闪电般掠过了铸剑厅,与此同时,天璇剑玄色的光也急刺而至。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以电光火石之势相遇,乍合又分,转瞬以快捷无伦地交换了数十招,挟带激射的剑气,势如疾风骤雨。

长松躲在角落里抱头蹲下,小心避开凌厉四射的剑气,却悄悄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璀阳派顶尖两大高手的交锋,脸上露出倾羡的意味,痴痴地看得出神。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剑气之中忽隐忽现,两人绝招连出,势如雷霆,身法如电,令人目不暇接。然而柳晗风遥遥看着这场当世罕有的精彩决斗,却是眼神空洞如死。

他根本无心去看,无心去想,脑中只是不断回想着父亲方才冷酷淡漠的语气。

原来他从未了解过父亲,原来他一向崇拜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让他觉得如此不堪的人......

楼主 携花盈袖  发布于 2016-12-01 11:15:00 +0800 CST  

楼主:携花盈袖

字数:161807

发表时间:2016-10-25 16:1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2-27 08:50:56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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