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这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人尝过心脏瞬间被冰封冻裂的滋味。
张艺兴尝过这种滋味，而这一次，当这种滋味再次袭来时，或许不如上一次含冤丧命那样凶险，却比上一世更让人绝望，那一瞬间的心寒，好像整个人都被冻进了冰块里，竟让他动都不能一动。
是人都能看出来这次事情和前几次明显不同——至少他之前总能轻易脱困，因为对他动手的是丛天啸自己，而他太懂丛天啸的套路。丛天啸真的下手之前总会有铺垫，张艺兴往往都能在这个铺垫期间化险为夷。而这次，一觉醒来丑闻缠身，所有披露新闻的媒体都是主流娱媒，而张艺兴甚至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动他！
这将是张艺兴重生至今遇到的最大危机，稍有不慎，导致的不是复仇进度的倒退，而是这场重生的失败。
可偏偏也就是这一次，鹿晗关机了。
张艺兴感到目眩，早应散去的酒力好像还在作用，让他恶心得发慌。张佑荣显然是也已经看到了新闻，已经整合了手上所有的公关资源，回公司去准备应对。张艺兴的私人电话响起，他连忙抓起来，在看到是张佑荣时竟然失望到甚至不想接。可他还是接了，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能够任性的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喂。”张艺兴张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的不能听，这一早上上的火，已经让他的身体情况发生了不好的变化。
张艺兴想，张佑荣会不会骂死他，这一次他真的没有任何托辞，他让这个团队一夜间站上了悬崖边，只差一推，大家一起gameover。
“艺兴，艺兴！”张佑荣的声音非常焦急，电话里传来大量脚步声，可以听出来张佑荣自己也在快速赶往什么地方，他的声音比平时都洪亮了一些：“艺兴你听我说，你先别怕，好好在剧组呆着，我让超人去你那边护着你，我先回公司看看能不能想办法……”
“祐荣哥……”张艺兴出口打断了他，“鹿晗呢？”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五秒钟——“总裁没有联系你？”
“嗯。”
“应该是还没来得及，艺兴你先别急，或者可以给他打过去，哦对了要打私号，另一个已经爆了……”
张佑荣还没说完，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伤人，而张艺兴只是轻轻微笑，这笑容里掺了一抹苦涩，他哑口道：“没事了，那我再试试看吧……”
还有必要再拨一次吗？
相信苦笑了一下，还是轻轻触动了一下鹿晗的联络人号码——
嘟——
通了？
张艺兴承认自己在一瞬间非常惊喜，他原本是跪坐在床上的，手机拨出去之后就开了免提丢在床上。而当第一声嘟声响起，张艺兴一下子就直起了身子，抓起手机，嘴角的笑容刚刚——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张艺兴的笑僵在了嘴角，空荡荡的屋子里系统女声在一遍遍地重复。
才响了两声就无人接听，鹿晗大概是按掉了吧。
也许……是手滑按错了呢？
张艺兴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屏幕上鹿晗的联系人照片——和哈啤的合照，某总裁笑的无比灿烂——张艺兴轻轻又按了一次。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张艺兴忽地笑了，果然如此。
这一上午，张艺兴接到了无数个电话，公司的，张佑荣的，吴世勋的…吴世勋气的火上房，还要和张艺兴反复保证他真的没有偷偷录音，可是吴世勋也确实真的不能解释这件灵异的事情。
电话被监听？
身上被放了什么监听设备？
张艺兴听他说了一大串后低声打断了他——“世勋，昨天我们在俊勉的房间里吃的饭。”
吴世勋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找一下衣柜什么的地方吧，看看金俊勉刚换下来挂着的衣服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为什么这么说？”吴世勋声音低沉。
“如果鹿晗没有估计错，你弟弟一直在被丛天啸监视和控制。用来监视你弟弟的玩意，这一次能录到我，大概也是无心插柳了吧。”
张艺兴没有料错，吴世勋真的找到了一个非常细小的监听设备，不过不在衣柜里，而在金俊勉放在桌子上的一支钱夹里。设备藏得非常隐秘，整个嵌进了一个装饰用的曜石扣里，估计金俊勉即使天天拿着这个钱包，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东西全天监控着他。也就是这个东西，在他住在张艺兴对门的那一周里，即便不想打小报告，却依旧能代替他履行监控张艺兴的使命。
只是找到了设备又有什么用？人家子弹都打出去了，人都被击中了，而你才根据弹壳找到人家刚才是在哪打的枪。
真荒唐。
微博上已经翻了天，动手的人显然还没有把控舆论导向，但这不代表张艺兴就是安全的。网上说什么的都有，大部分人对张艺兴同性恋暂时没什么负面的言论，但是很多人也表示，不能接受他真的爬床上位，更不能接受这吃里扒外的一出。禁欲系男神一夜间背上这两座黑锅，就连铁杆粉们都觉得翻身难。
“应该是真的吧，不然轰轰烈烈一早上了，怎么张艺兴连个p都没放过。”
“怎么可能是假的，不看看这次点名的都是哪些媒体吗？就差上央视新闻给盖棺定罪了。”
“艺兴，感情上我很想相信你，可是铁证如山。”
“出来说句话吧艺兴，不管你说什么，只要你解释了我就相信。”
“半年前张男神横空出世，然后从不追星的我第一次成了脑残粉。大概有很多人**张艺兴是和我一样的原因——看的不是男神人帅戏好，而是张艺兴一直在用自己的行动向我们证明，善良努力真的能换来光芒万丈。男神，请你给我们一个交代！”
张艺兴看着微博，心里难受的无以复加。
这一次不是粉丝倒戈，而是粉丝们被他伤了心。
张艺兴看着那一条条评论和私信，其中还有几个很熟悉的id。都说明星大腕是记不住小粉丝的，但其实明星大腕也是正常人，经常在自己微博上晃荡的几个id他们也是能记住的，最起码会有印象。如果哪一次这些id没有评论没有回复，或是那些总会出现的脸没有出现，明星心里也会嘀咕，会有些失落。
“我对你很失望。”这样的话如果从路人粉嘴里说出来，心态好的明星或许会不以为意。但如果这样的话从那些人嘴里说出来，明星也会觉得难过。
张艺兴很想说对不起，不为他真的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为他一时疏忽，让喜欢他的人们这么难过。
其实他最想说对不起的还是鹿晗，可是鹿晗现在，大概不想听他说话了吧。
委屈什么的，说出来有些过于矫情。但是张艺兴真的觉得很难受——我都这么惨了，你怎么还忍心和我生气。
事实上鹿晗并不是气极了就放手任由张艺兴自生自灭，他也在运作。加州和中国有16个小时时差，新闻是凌晨爆出来，鹿晗等于是正在吃中午饭呢一刷手机脸就黑了。于是饭也不吃了，下午本来约见的一家证券公司主管也只能往后推两个小时，鹿晗人在美国不了解情况，但也能看出这次事情的严重性，甚至不惜动用了家族里的人脉，这才抓住了是谁要搞张艺兴。
查了一下午，最后得到的那个名字，正是与丛天啸有着不能见光关系的那个老爸。
鹿晗是真没想到丛天啸这么下作，自己斗了几次没成功就直接找了大树。虽然鹿晗也确实从来没相信过丛天啸这一世会真的喜欢上张艺兴，不过这个人的精分程度也实在让他青筋暴起。
可是今天约见的几个人都有望成为未来泰和的股东，人家也是百忙之中抽身出来，鹿晗没有理由耽误。其实这次的丑闻涉及到了他本人，在美国这块地，企业家个人的丑闻对融资成功率影响很大，鹿晗只能希望这个新闻别传的太快。然而他却又同时清楚地知道，这次是红色背景的人要对张艺兴动手，这个新闻在未来几天一定会以几何级数的速度爆炸开，没有一段较长的时间，这段风波是不会告一段落的。
前面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家里已经先失火了。鹿晗无奈只得通知张佑荣几个人在公司会议室开会讨论这次事情的应对策略，鹿晗自己开着视频参加会议。

这件事自然是瞒不住相信的。不过鹿晗再不了解情况也能猜到，剧组应该已经被各种粉丝和记者包围了，张艺兴实在不应该出来吸引火力。于是他特意交代了张佑荣，让张艺兴在剧组里呆着别动。
张艺兴知道之后低声问张佑荣：“那我能用视频加入会议吗？”
张佑荣自然没意见，然而鹿晗却驳回。理由是——没理由。
他只是暂时不想看见张艺兴而已。外面漫天议论和责骂他当然知道，张艺兴在剧组里会有多么如坐针毡他当然也知道。只是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无论我多**你，犯了错就得罚，这是鹿晗无论如何不会退缩的原则底线。
“让他在剧组里好好反省，等这件事过去，准备接受公司的处分。”鹿晗的声音冰冷。

第76章
张艺兴就在张佑荣的身边，这句话，张艺兴听的清清楚楚。
这一次他没有再问能不能和鹿晗说一句话之类的问题，他直接将手机从张佑荣手里拿了过来。
“鹿晗。”电话里换成了张艺兴的声音。
鹿晗没有回应他，他将手机从耳侧移到了眼前，手指放在挂断上，犹豫了一下，却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有事？”他的声音比哪一次都冷漠。
张艺兴顿了半秒：“这次是我错的太离谱，我会接受公司的一切处罚。”
“你知道就好。”鹿晗的声音依旧冰冷。
“今天下午的会我也要在场。”张艺兴说道。
“不行。”
“为什么？”
鹿晗终于压不住火：“为什么？你觉得现在全世界的人还都特别喜欢你是吗？剧组外面逡巡着多少愤怒的粉丝和雇佣来的伪粉，我不在国内，这个节骨眼，唯一能护得住你的也就是赵霆纬！”
声音再严厉，鹿晗终不过还是在心疼张艺兴。确实，这个时候暴露在众人视线内，张艺兴就是在找死。
“可是——”
“没有可是！你现在没有话语权！我告诉你张艺兴，你要是再敢任性不听话——”鹿晗没有说下去。
“你就和我分手吗？还是把我雪藏？”张艺兴的声音太冷静。
“我不知道。”鹿晗的声音非常严肃：“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但是，劝你别玩火——惹怒我，你绝对会得到印象深刻的教训。”
张艺兴忽然笑了，他没顾张佑荣就在身边，直接问道：“有多深刻？踩脸惨死那么深刻吗？”
鹿晗没有说话，电话另一头死一般寂静。在遥远的加州，鹿晗的脸色铁青铁青，让身边的胖子助理第一次连气都不敢喘。从来没有人，见鹿晗发过这么大的火，说是雷霆之怒也不为过。
张艺兴走远了些，张佑荣猜出他不想让自己听见什么，便也配合地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张艺兴对着电话笑了一下，“鹿晗，我确实是被你宠昏了头，宠到忘记了上一世我也被如此宠过。也忘记了，你和他一样，都是高高在上的人，我再好，不听话惹你们不高兴，都是被踩死的命。”
电话的另一头鹿晗依旧没有说话，但是传来一声清脆的断裂声，鹿晗生生把一支笔捏断了。他只觉得一股火窝在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就要将他吞没——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强自控制，他不想对张艺兴大嚷大叫。
末了，鹿晗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或者说，一种公事公办的淡漠：“从你刚才的话语里，我没听出半点反省。”
“反省要看身份。”张艺兴回答的很快，“以公司艺人的身份，我一定会认真反省自己的大意错失。”
“你的意思是，以情人的身份，你就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吗！”
“我有错，但……”张艺兴说到这里停下来，过了许久，他忽然轻笑一声：“这件事闹得很大，但说到头我无非只是去吴世勋家里吃个饭而已。瞒你是我不对——可是鹿晗，这就真的值得你气得连电话都不接我？”张艺兴说着，没有等鹿晗回答，便直接自己接口道：“我讨厌你的失联。”
鹿晗只觉得自己被气得神志已经不清楚了，从小到大，他斡旋过多少真正的奸诈小人，却从来没被谁气成过这样。一句话在嘴边一下子溜出去，连他自己都刹不住——“我喜欢你，但不是欠你，你凭什么要求我在你做错事后必须要反过头来安慰你？”

张艺兴被问的一愣，他终于意识到，这次吵架已经朝向他不可控的方向去了。理智在疯狂地叫他住口，然而他却不肯停——“大概，是因为你给了我太高的期望。”
鹿晗笑的非常讽刺：“那大概要让你失望，情人背着我出去约会被爆丑闻，我还要在第一时间出现安慰。不好意思，我没那么好的风度。”他说完这一句，没有给张艺兴任何回驳的机会，直接道：“如果你要因此而觉得我和丛天啸没什么两样的话，我也无能为力。吴世勋是玩艺术的，大概比我们这些企业家更合你的要求。这次帮你渡过了危机，你不如直接接受他的示好——提前声明，我不会打击报复你，以后在公司，该是你的还是你的。等你的处罚期过去后，公司还是会看重你——毕竟我没有丛天啸那么狂，也没有他那份心力推翻一台印钞机再建造另一台。”
张艺兴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鹿晗话说得飞快：“张艺兴，你过分了。公司方面的处罚我还要再想想，个人方面，我想，我们还是先分开吧。”
鹿晗话音落，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很久，而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听着电话里断了线的嘟嘟声，鹿晗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这一次，他是真的将手机关了，闭着眼缓缓靠倒在那张很大又很冷的真皮沙发椅里去。
他什么也不想再思考。张艺兴的话，真的，太伤人。
无论你再多委屈，怎么能质问我，会不会和丛天啸一样对待你。
在你心里我究竟是什么，和他真的没有区别吗？和他一样只是一个愿意捧你则捧你，捧过了就丢开的人渣吗？
你将我置于何地，你将自己置于何地，又将我们的**置于何地！
鹿晗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狠狠地攥了起来——张艺兴，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你。
………
张佑荣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也不见张艺兴叫他出去，担心张艺兴和鹿晗吵得太厉害，便小心翼翼地出来，然而屋子里却没人，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张艺兴已经收了电话，一个人站在宿舍外头的小阳台上吹风。
张佑荣大步走过去把张艺兴拉了进来：“你疯了！不怕被拍到！”
张艺兴嗤笑一声：“拍就拍，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还能怎么造谣？‘被揭穿丑闻，失意过气明星天台寻死’吗！”
张佑荣这才发现某淡定帝艺人声音不对、情绪更不对，他仔细一看，这才看见张艺兴通红通红的眼眶，张艺兴把手机往张佑荣怀里一丢：“你走吧，告诉鹿晗不用再替我救局，让他们封杀我，事业不要了，复仇也不用了，让我回去，一场火烧死算，从此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张佑荣沉默了半晌，末了低声开口：“……艺兴，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开始胡言乱语？”
张艺兴呵呵笑了两声，直接把人推了出去，顺手插上门，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一时间真觉得自己不如死了算。
如果鹿晗不提分手，他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鹿晗已经取代了复仇，取代了他重新再来的事业，变成了他这场重生唯一的意义。
他不再是为了重写人生而复仇，而是为了能留在这一世，和鹿晗好好在一起。
我知道我有些无理取闹呵……但是对你而言，难道说分手会比安慰我几句更简单吗？
万籁俱寂，心死如灰。
张艺兴觉得自己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斗志，他懒得去想该如何应对，懒得点进系统，甚至想，要不就这样吧，他回去吧，回到原来的世界，一场火烧死算了。清静。
不用再在脑海里一遍遍回放，鹿晗对他说分手。
他亦从来没想过，鹿晗会和他说分手。不是变心了，也不是厌倦了，只是因为——张艺兴你错的太离谱，分手是我对你的惩罚。
张艺兴想，如果有一天鹿晗做了法官，这世界上大概就只有两种审判结果——无罪释放，还有，死刑立即执行。
随便吧。
张艺兴就这样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胡思乱想了一大通，而后竟慢慢睡着了。
梦里有很多前世今生，丛天啸和鹿晗一左一右牵着他的手，他挣开了一个，一扭头却发现，另一个也已经走了。
就连在梦里张艺兴都忍不住感慨，自己的前世今生，不同的两种心态，却是相同的荒唐可笑。
………
张艺兴觉得这一觉睡了很长，长到让人迷惑，恍恍惚惚间前世今生都不真实了似的。直到他被人摇醒，睁开眼却看见张佑荣带着责备和关切的眼神。
“这么大人了，怎么一不开心就睡在地上！”张佑荣忍不住责备道，一边却拉张艺兴起来，“现在是冬天，你以为剧组是你家还有地热吗？冻坏了怎么办！”
张艺兴任由他数落没说话，过了许久，他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一句对不起，声音却干哑的厉害。
张佑荣递给他一杯热水，看着双目失去神采的张艺兴，沉声叹了口气：“一开始找我来信心十足要做最好的艺人的你哪去了，鹿总气头上数落你几句，你怎么就能颓成这样。”
张艺兴只是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水，哑哑道：“是我没用。”
“说这些才是没用。”张佑荣揉了一下张艺兴的头发，“行了，别一脸苦大仇深的了。这次算我主动犯错，你被动牵连，收拾一下，跟我去公司开会。”
张艺兴闻言微愣，惊讶地看着张佑荣。
张佑荣又叹气：“和总裁吵狠了吧，就算我攒人品，再给你创造一次挽回的机会。”

张艺兴没说话。张佑荣看着他，意味深长道：“生活不是电视剧，并不是每次争吵都会有个谁对谁错。这世界上的事对错哪那么容易分清，双方都委屈、双方都愤怒，但如果你们真的珍惜彼此，谁先低头又有什么分别。”

………………………………暂封………………………………

沐晨大半夜的睡不着，跑来发疯更文了

第77章
张艺兴从嗓子里嗯了一声，而后就不再说什么了。张佑荣只得拍拍他的肩膀，自己先去准备，毕竟这个节骨眼要把张艺兴从剧组里安安全全地接出去再送回来实在有些难度。
等张佑荣走后，张艺兴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把那杯热水全都喝光了，然后走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似乎与昨天前天都没什么分别，他总是这样，即使心里有太多的情绪，表面上却依旧如常。张艺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秒，而后闭上眼，进入系统。
如他所料，系统整个界面再次全部变成危警意味很浓的红色，任务栏在疯狂地闪烁，然而张艺兴的注意力却全部被左上角弹出的提示吸引过去了——
［系统提示！］您当前已处于分手状态，此状态维持超过72小时，则自动退出双人在线模式！您的经验值和财富值都会因此大打折扣！
张艺兴忍不住苦笑，如果系统真能提示他在**情里每一步应该怎样做，他倒确实乐意按照指示。他大概天生是个不会谈情说**的人，连鹿晗那样温柔体贴的人，最后也被他惹毛了。
可惜他当初没有开通**情丰收支线，即便阴差阳错获得了**情，却也无法得到系统的提示。
张艺兴苦涩地将系统提示点叉，然而随着那个提示框逐渐淡化透明，露出藏匿在后面的凶吉表，张艺兴瞬间窒住了呼吸。
两个人的头像旁边，都是一个血红色的凶！这个字的血红色非常浓郁，看起来狰狞可怖。
张艺兴一瞬间心跳如雷，凶吉表预测的是明天的情况，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为什么会把鹿晗也扯进来！
现在的张艺兴已经无暇去看两人头像之间呈现灰白色的**情指示心了，他满脑子萦绕的都是鹿晗头像边上的凶字，一时间急得竟完全忘了，自己的头像边上也有一个凶字。
任务栏闪个不停，张艺兴点开，飞快地拖拽浏览，入目却统统都是建议他去接什么什么戏、做什么什么代言，甚至还有和某个女明星高调恋**，以此来脱困……张艺兴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似乎没有任何一项与鹿晗有什么联系。
是啊，系统君的任务是尽最大努力保证他重生成功的可能性，却从来没有向张艺兴承诺过保证鹿晗安然无恙。
张艺兴忽然之间觉得一切都那么荒唐。血红色的凶字意味着什么，事业失败还是生命危险？难道因为他重新来过的生命，原本活得好好的鹿晗就要因此走上另一条人生轨道吗？
张艺兴事发至今第一次觉得自己大错特错，即便是一次看起来无可厚非的小错失，也会带来巨大的危机效应。
他的视线移到右上角，财富值——19990000。
这真是一个尴尬的数字，张艺兴忍不住苦笑。他点开商店，寻找自己记忆中的那件宝贝。张艺兴记得当初在哈根达斯和鹿晗签约时，被怕体检的某总裁逼的不得不买了［概率改写卷］，而也就是那天，张艺兴看见了另一件贵的吓人的宝贝。
——［命运简史］：本商品可以预测未来，购买后玩家可以询问系统一件事，该事件的发生期间在未来72小时之内，系统会利用时空检索能力尽力解答玩家的问题。商品价值——10000000。
一千万，也就是说，张艺兴只能支付得起购买一次。张艺兴轻轻勾了下唇角，生死成败是他自己的事，即便最坏的情况发生，他也不能允许这最坏的情况和鹿晗有任何的关联。张艺兴毫不犹豫地点击购买，确认，财富值立刻掉了最首位的一个1。
一本淡青色的古籍缓缓出现在视界内，而后自动打开，翻到中间页，停下。羊皮纸上浮出一行字——“请买家写下问题。”
鼠标已经变成了一支发着浅浅的金光的羽毛笔，张艺兴试着挪了下，而后小心翼翼地写下问题——
“吴世勋明天的凶事是什么？”
鹿晗停笔五秒后，这行小字慢慢地洇进了纸页，消失不见，书籍也缓缓合上。系统弹出提示——“您的问题将在今天结束之前获得解答，系统时空检索中，请耐心等待。”
张艺兴叹了口气退出了系统，镜子中的自己目光含忧，竟一下子憔悴了不少。张艺兴只得又洗了把脸，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开鹿晗的应急会。
一般风口浪尖上的明星最不应该抛头露面，因为粉丝和小报记者是无孔不入的，无论你经过多么精心的乔装，也总是会被蹲坑守着的人抓出来。张艺兴前一世见过很多次，圈里的红人忽然被曝丑闻，出门都会被粉丝围堵扔一些很脏的奶油团什么的。他记得很清楚的一次，朴世荣被曝光整容，因为这种造谣实在太多了，公司一开始也没太理会，结果朴世荣晚上在自己公寓里下楼买个酸奶的时候，被一个蹲点的激愤的粉丝砸了一块石头——拳头大的一块石头，砸在脖子上，当时人就站不住了。

张艺兴很想知道，张佑荣会采用什么方法把自己弄出去，毕竟和助理换衣服这种策略大家都采用过，粉丝们也都驾轻就熟了。他知道鹿晗不让他去开这个会也是为他好，但是事关自己，张艺兴没办法不在场。
距离开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张佑荣来敲门，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却是赵导。张艺兴吓了一跳，连忙拉凳子让赵导坐，却没想到赵霆玮表情沉郁，瞪了张艺兴一眼：“走吧，坐我的车出去。”
“什么？”
赵霆玮疑似气呼呼的，没肯赏光解释。张佑荣连忙拉着张艺兴小声道：“赵导送你出去，等会你上拍外景装器械的大巴车，车直接从院子里开出去，不会有人怀疑你在里面。”
“呃……”张艺兴犹豫地看了一眼赵霆玮，果然换来赵霆玮的一记眼刀：“演员不好好演习，天天炒新闻，玩火烧身带来多大麻烦！张艺兴，你之后要是出不了好戏，鹿晗不同意我也会炒了你！”
张艺兴脸色一白，连忙道是。
如大家预料的，平时装器械和只坐导演的大巴车出院，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张艺兴顺利地出了影视城，在十公里外换了公司的车，而后一路畅通无阻地赶回了公司。
这一次张艺兴和张佑荣是踩着点赶到了，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公关部和联媒部的经理都已经来了，还有一些张艺兴不是很脸熟的人，大概都是吴世勋从各个公司里挖来的精英们。
会议室正中间的投影仪降下来，鹿晗在美国的实时影像就投影在白幕之上。鹿晗穿着深蓝色的西装，银色条纹的白衬衫，已经等在屏幕前了。
张艺兴刚进门，一下子看见巨大的鹿晗的实时影像，脚下一下子顿住了。才几天没见，鹿晗就好像瘦了一点，面部轮廓更加硬挺，眼底还有一抹淡淡的青色。
公司筹上市，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即使没有他这里的乱子，鹿晗大概也已经很久没有睡足过了。他听说鹿晗下飞机后连时差都没功夫倒，直接就开始面见各种投资人进行会谈。
这个男人一向固执，自己能周旋开的，就绝对不会找家族帮忙。
张艺兴正愣怔间，就见屏幕上的鹿晗忽然间朝他看了过来。那双犀利的黑眸看不出情绪地盯着他，“已经迟到了，还在这里耽误大家时间？”
张艺兴一瞬间感觉有些难堪，坐好的人都向他看过来，张艺兴就只能说抱歉，连忙和张佑荣一起就近坐了。
公关部和联媒部开始汇报最近的媒体新闻，情势很不乐观，几家大媒体都对张艺兴的负面新闻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报道，就连泰和的友媒都没有避嫌，只是报道力度没有别家媒体那么大。
非常明显，这次要动张艺兴的人真的很硬，即便早知道是丛天啸找了他爸帮忙，鹿晗依旧觉得头疼。这件事情之所以棘手，就棘手在每一份证据都是货真价实的，没有经过任何加工和添料，因此值得推敲。
而这种丑闻爆出来，最初的时候粉丝们的反应还会比较理智，甚至大多数人是相信艺人的。可是张艺兴不作回应的时间越长，放弃他的人就会越多。特别是，丛天啸有备而来，绝对不可能放任张艺兴采用不理会的态度把这件事熬过去。如果张艺兴不做反应，他也只会加把力，让张艺兴不得不作出反应。
公关部提出了几条应急方案，他们毕竟和张艺兴没有私人交情，只是从全公司的利益出发，建议鹿晗先撤换《烟火人间》的男主角，雪藏张艺兴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复出，或许还有得救。
当公关部经理说出换角两个字时，一直没说话的张艺兴的脊背忽然僵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屏幕，屏幕上的鹿晗认真地听公关部经理分析利弊，并没有朝他看过来。
也是……毕竟，他已经说过要分开了啊……
张艺兴舔了舔干燥的唇，又低下了头。
会议开了二十分钟之后意见就大致分成了两派，一派赞成先雪藏张艺兴，另外一派不同意，双方吵的不可开交。鹿晗在电脑屏幕前听了一会之后果断打住了大家，目光终于看向张艺兴。
“你自己说吧，有没有什么可行的方案。”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大家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张艺兴。张艺兴缓缓地站了起来，声音很低但是很平静，“如果要雪藏我——我没意见，这次给公司带来了很大麻烦，是我不对，应该承担后果。”

鹿晗冷笑一声，他还是第一次对张艺兴冷笑，语气中带着一抹奚落：“如果我有雪藏你的打算，何必还浪费时间开这个会。”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刚才提议雪藏的人同时屏住了呼吸，面面相觑。
“如果不雪藏的话，我想，既然对方已经开始动手，那么我们与其进行无谓抵抗，不如反过头来重新组织有效攻击。”张艺兴轻轻道，他说着抬起头，直视着吴世勋的眼睛：“金俊勉这个人很重要，既然丛天啸意图以他为卒，他也必然会掌握一些丛天啸的事情。然而这个人的态度到现在都暧昧不明，或许我们可以在他身上花一些功夫。”
“我不觉得你能说动他。”
“我不能。但是，吴世勋能。”张艺兴再一次提起了这个名字，他很楚地看见了鹿晗眼眸深处跳过的一丝愤怒，而他还是把话说完了：“如果我没有观察错，边伯贤恋兄，而吴世勋并不知道。”
鹿晗的眸光明灭不定，他看了张艺兴几秒钟，而后道：“我已经定了回国的机票，北京时间明天上午就可以回去。这些事，等我回去再说。媒体部和公关部如常联系友媒们看看他们可不可以撤新闻，其他人等我回来。”
鹿晗说着这些，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张艺兴。而张艺兴的眼神倔强，一如他放在身侧紧握的拳头。
“散会。”

第78章
张艺兴返回剧组的路上用超人的手机给吴世勋发了一条短信问金俊勉的事情，吴世勋电话回过来，语气很不好。张艺兴仔细一问才知道吴世勋已经和金俊勉吵过关于丛天啸的事情了，并且就在打这个电话的同时依旧在吵。吴世勋从来没对弟弟发这么大火，就像他很难想象，一直乖顺的弟弟真的会和丛天啸那样的人扯上利益关系，即便金俊勉从头到尾都是个被架上去下不来的角色。
吴世勋的态度是，无论毁约费多少，我给你出了，你给我麻利地从乐藤里滚出来。而金俊勉的态度是，我已经长大了，不用你养，我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吴世勋的电话打过来时，张艺兴都能听见金俊勉的声音，在吴世勋旁边小声嘀嘀咕咕。他嘀咕了几句之后，吴世勋彻底火了，也不管电话里还有一个外人在听着，就说要下去拿擀面杖揍人。
……张艺兴默默地挂断了电话，仔细想了几分钟，终于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你真的看不出来你弟喜欢你？”
一个脾气暴躁，一个性格沉闷，张艺兴真心希望吴世勋能在动手打人之前看见这条短信，然后拣回理性。他叹了口气，又追加一条短信——“冷静下来的话，晚上九点，我需要和金俊勉进行一次视频通话，别忘了查一下他的衣服和房间还有没有相似的监控设备。”
过了十分钟左右，吴世勋回了一个好字。张艺兴长出了一口气，想一想，还是试着给鹿晗的私人电话拨了一个过去。
然而出乎张艺兴料的是，这一次，鹿晗竟然不过两声就接起了电话，虽然他的声音依旧公事化：“有事？”
张艺兴尽量无视鹿晗语气的冷淡，告诉他自己已经约了金俊勉视频通讯，问他要不要加入。
鹿晗闻言顿了一下，张艺兴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解释一句：“我刚短信和吴世勋说的，他们兄弟两个正在吵架，所以不方便电话里说太多。”
“嗯，我没问题。”鹿晗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还有事？”
“……没事了。”
“那挂了。”鹿晗说着，利落地收了线，手机里立刻只剩下短促的忙音。
张艺兴看着手机屏，一时间眼神有些空洞。
……
下午五点，张艺兴顺利回到剧组宿舍。五点半，自张艺兴丑闻曝光以来，当事人第一次正面在微博作出回应。
张艺兴的口吻一如既往地平静，叫人听不出委屈，也听不出愤怒。他发博说——“要澄清两件事：第一，我与摄影师吴世勋是正常朋友，没有任何其他关系；第二，爬床上位这四个字无一字属实，我会用更好的作品向大家证明实力。”
张艺兴发这条微博事先只有张佑荣知道，因此远在加州的鹿晗将这条新鲜热乎的博文刷新出来时，一瞬间有点发蒙。
这条微博措辞谨慎，态度明确，没有任何不当的文字。张艺兴一举否认了新闻里的所有负面信息——爬床上位和出轨，但同时，并没有否认他与鹿晗的恋爱关系。这样一来，其实就相当于默认了，也相当于明晃晃地告诉大家，他张艺兴，确实和国民总裁鹿晗是一对，爱咋咋地。
——没错，就是在鹿晗刚刚对张艺兴说要分手的几个小时之后，张艺兴就这样半高调地公布了。
鹿晗看着博文嘴角直抽，他不知道的是，张艺兴就在同时以每秒钟一次的频率刷着他的主页。张艺兴想，鹿晗要是敢这个时候冷冰冰地发一句——“我和张艺兴没有任何关系”，或者不做任何回应让大家嘲笑他独角戏，他就……他就和鹿晗撕逼。
反正撕撕有助身心健康，情况也不可能比分手更糟糕。
好在，鹿晗没有用任何实际行动提醒张艺兴已经分手的事实。与之相反的，某总裁在第一时间转发了这条博文，并且说道——“艺兴红了，所以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黑他。这一次的黑很有技巧，爬床上位和出轨这两件事都是无法提供切实证据否认的，所以公道只在人心。艺兴的成绩和努力有目共睹，爬床上位于他而言委实没有必要。未来几天我们会召开正式的记者发布会澄清这件事，请大家理智辨识信息真实性。泰和致敬。”
张艺兴将这条看了好几遍，目光停留在最后四个字上，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
泰和致敬。其实是鹿晗本人，用了一种委婉的方式，在恳求大家不要再恶语中伤张艺兴了吧。
张艺兴默默地截了个屏保存。
网友们的反响依旧不统一，有挺有骂，不过这都是意料之内的。张艺兴关了微博，在这个节骨眼上，看评论只会让自己更闹心。
系统还没给他答案，距离约定好视频会议的时间还有一阵。张艺兴想了想，忍不住又给鹿晗打了电话。

这次电话被接起的很快。鹿晗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只是有一种过分淡漠的平静——“还有事？”
张艺兴一下子哑了口，不知该说什么。支吾了五秒钟，而后非常没营养地憋出一个问句：“你吃饭了没？”
鹿晗沉默一秒，“你问哪顿饭。”
“啊？”张艺兴的大脑有点当机，他看了一眼房间的表，18:00，难道不应该是晚饭时间吗？
“加州和北京有十六个小时的时差。”鹿晗的语气仿佛有些淡淡的奚落，“你难道都不计算时差、不知道我这边是凌晨两点吗？”
“啊……”张艺兴恍然，立刻羞愧了，只能拿着手机低声道歉：“对不起……我……我忘了……”
“到底有没有事？”鹿晗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已经非常不耐烦。
“我……我……没事了吧……”张艺兴缓缓松开拳头，心头顿时弥漫了一股说不出的挫败感。
鹿晗从来没有对他这么不耐烦过，即使初次见面，他也表现的很有风度。既然如此，就别再给人家增添困扰了吧……凌晨两点，人家不用睡觉的吗？
张艺兴想到这里，忽然颓然地叹了口气，无力道：“那……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也只是……算了……那，那挂了吧……”
大概是张艺兴电话里的声音太落寞，远在加州正在连夜处理公务的鹿晗心里那根绷得紧紧的弦忽然好像松了一下。其实他不是不知道，张艺兴这个电话来，已经是在示弱了。他之前想，无论张艺兴怎样，这一次，他都不会轻易原谅。可是为什么，只是隔着太平洋听一句那个人低落的声音，他本来很坚定的心就会动摇。
今天开会张艺兴站起来说接受被雪藏时，那个瘦削的肩膀那么让人心疼。这世上除了张艺兴自己之外只有鹿晗知道，被雪藏对张艺兴而言意味着什么，系统可能会直接给他的重生成功率判负，他可能会直接消失。
这个笨蛋。
于是鹿晗终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没有挂断电话，而是声音低沉道：“算了，既然都接了你的电话，给你十分钟，想说什么说吧。”
“我……”张艺兴抓着电话，竟然紧张了。
他其实有太多话想说，他想告诉鹿晗——对不起，我不是刻意拿你和丛天啸比较，在我心里，你们怎么可能是一样啊……我也没有和吴世勋暧昧不清，不是故意欺骗你。对不起，你本来就很辛苦，我还害得你要大老远为了我折腾回来。
他还想问鹿晗——你说分手是真的吗？我还有必要对你有期待吗？我……还能挽回你吗？
可是相隔这么远，话筒里的那个声音那么冷漠，要他如何开口。
过了许久，终于还是鹿晗先说话了。鹿晗想找句话打破这种尴尬，便随口道：“哈啤在身边吗？怎么今天没听它嚎？”

“………”张艺兴一下子恨死了自己，恨不得咬断舌头，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敏锐如鹿晗当然很快就察觉出不对，他微愣半秒，继而冷笑：“张艺兴，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把哈啤都留在吴世勋家了。”
“我……”
“张艺兴，你太让我失望了。”鹿晗的声音又冷了一度下去，直能冻死人。“领回来后不必再送到我这里了，我们分手后哈啤就交给你吧，相信摄影师先生也不会在意。或者你们可以给它改个名字，你和吴世勋既然结缘于拍照，不如就叫它相机吧。”
“胡说什么！”张艺兴焦急地打断他，“昨天太晚哈啤睡着了，我没忍心叫醒它才……”
“原来你也知道在人家家里待到太晚。”鹿晗犀利而尖锐，“对了，新闻的录音里，你不仅知道太晚，还知道不能酒驾呢！我看交警队真应该让你做他们的公益广告大使，简直就是良心代言。”
“我……”张艺兴再次哑口，他发现每次面对鹿晗尖锐的指责，他总是无法组织语言反驳，这次，自然也一样。
沉默了很久，张艺兴终于哑着嗓子开口轻声问道：“你说要分手……是……认真的？”
鹿晗没有回答，他停顿了一下，只说道：“等我回去再说这些。”
张艺兴那边便安静了下去。几秒钟后，鹿晗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一句话，却忽然清晰地听见电话另一头的呼吸忽然变的急促，紧接着，张艺兴慌乱的声音响了起来——“鹿晗，你的航班是不是cb7054！”
鹿晗一愣：“是吧……你问这个干什么？这次飞的急，我找了朋友帮忙。这个航班正常不做客用，除了两个官员外就只搭乘我一个。现在距离起飞没几个小时了，北京时间明天上午我就能……”
“不要坐……”张艺兴的声音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联邦政府用机cb7054，千万不要坐……你定下一班的客用机票，或者干脆后天再回来，怎么都好，cb7054一定不能登机！”
鹿晗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换了右手拿手机，严肃而凝重地问：“艺兴，究竟怎么了？”
张艺兴只觉得后背森森的冷气冒个不停，心悸，他整个人都在颤栗。
就在鹿晗说回来再说的时候，他的脑海里自动弹出了系统的答复。
——联邦政用cb7054，公元历2012年12月30日清晨，于太平洋上空，坠机。

第79章
“联邦政用cb7054，公元历2012年12月30日，于太平洋上空，坠机。”——张艺兴无法组织语言，只能机械地将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一行字念出来。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很久，鹿晗的声音冷静而低沉：“这是什么意思？”
张艺兴走到镜子前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呼吸，缓缓平复内心的惊恐，而后轻声道：“是系统的双人在线模式，这个模式有一个叫做凶吉表的功能，每天会在你我的头像旁边显示各自第二天的运数。今天，我看见你头像旁边变成了凶，就在系统道具商店里购买了一件宝贝，这件宝贝可以动用系统的时空检索功能，帮我查清未来72小时内会发生的事情。”
“你问了系统我明天会发生什么。”
“是。”
鹿晗顿了两秒，而后道：“好，谢谢了。我会订普通客机票回去，但大概会晚一天。”
“没关系。”张艺兴的声音很低。
“对了，”鹿晗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不是能看到两个人的运数吗，你呢，你明天是凶是吉？”
张艺兴沉默了，他捏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过了好一会，才低声道：“也是凶。”
“那你明天会发生什么？”鹿晗的口气明显有些紧张。
“我……我不知道。”
“不是可以问系统吗？为什么不问？”鹿晗一下子提高了嗓音，非常焦虑的样子，“艺兴，这种时候你还在和我置气？”
“我没有……我……命运简史要一千万，我的游戏财富值只有一千九百万……我买不起第二次……”
电话的另一头一瞬间变得异常的静谧，静谧到了让人怀疑是手机故障的地步，过了很久，张艺兴忽然听鹿晗低叹了一声，用轻微到不能更轻微的声音，就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这个傻瓜。”
只这一句话，张艺兴就觉得自己的鼻子酸了，他攥紧了手机，垂下头低声道：“鹿晗，我很在意你的。”
“我知道。”
“分手的事，我们回来后从长计议，好吗？”
电话里又一次静谧，然而这次张艺兴没有等太久，两秒钟后，鹿晗的声音响起：“好。”
……
张艺兴的一颗心落了地，整个人便也不那么慌张。不过鹿晗非常强势地交代了张艺兴的所有助理，明天一整天张艺兴不允许出剧组，不允许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剧组的拍摄任务暂停一天，不允许张艺兴拍戏……总而言之，老老实实待在宿舍里，以免不测。
其实对于自己的这个凶字，张艺兴的感觉要平淡很多。凶相有很多种，不是每一种都一定像不是这次一样要人性命。张艺兴甚至想，即便明天什么也不发生，自己仅仅是继续维持着现在这种被人诟病和议论的状态，系统大概也会给他未来好几天判凶。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抱有这种半侥幸的心理，张艺兴九点钟和鹿晗准时一起坐在了电脑前，然而金俊勉却没有如约出现，镜头里坐着的是吴世勋。
鹿晗明显对吴世勋的出现非常不满，但吴世勋是以金俊勉发言人的立场出现，某总裁也就不能太强硬，因此退而求其次，告诉张艺兴下线。
……鹿晗的霸占欲真的太强，不过想着今天一整天对方那冷漠的声音，张艺兴还是默默地退出了视频，让鹿晗和吴世勋交涉。
睡觉前再去系统里查看，鹿晗的头像旁边已经变回了绿色的吉。张艺兴长松了口气，虽然时局没有什么改善，不过还是由内而外地轻松了不少。
其他事宜，就等鹿晗回来再从长计议吧。

张艺兴又接下了几条系统发布的可操作性强的任务，准备用来弥补这次财富值的亏空。
此时躺在床上安然入睡的张艺兴不知道，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因为疼痛而睡不着觉。
……
第二天，张佑荣如常带着他的军团外出帮张艺兴公关，受这次风波影响，就连gucci都在重新考虑明年春装代言是否要延用张艺兴作为模特，之前鹿晗提到的明星真人秀栏目组也开始动摇，这都需要张佑荣去周旋。张艺兴被总裁严令禁足在小屋子里一整天，虽然是出于安全考虑，不过还是闲得发慌。
张佑荣留了慕斯在宿舍里照看张艺兴，之所以留了个小姑娘，一是现在爷们全派出去奔走在各家媒体之间了，人手上实在分不开；二是张艺兴就待在宿舍里，人不出去，只要不发生什么地震啊恐怖分子袭击啊，理论上就不会有任何危险，因此，也犯不着弄一群保镖保护他。
——当然，这只是张佑荣个人的想法，如果他知道对手究竟有多丧心病狂，大概就不会放心地留张艺兴和一个小姑娘在房间里。
说起来，慕斯也是服了张艺兴，在这么个人心惶惶的时候，居然真的能这么想——“我知道网上骂我的人多，所以我不上网”，并且说到做到，手机放在身边偶尔看一下时间，其他真是碰都不碰一下。不仅如此，还能捧着剧本坐在地板上看得专心致志，勾勾画画做批注，明显已经钻进去了，完全没有一点被丑闻缠身的艺人的样子。
心理素质太好也是一种心理疾病，张艺兴太淡定，淡定到了让慕斯觉得他简直不是人的地步。
可是慕斯没有那么好的心性，她坐在椅子上刷微博。其实昨天一天她已经快要把微博刷烂了，她当然也开了小号各种帮张艺兴说话，但网上的喷子怎么可能有完，骂张艺兴的人依旧理直气壮的样子，把话说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慕斯只好一边回骂一边愁，愁现在的情况，也愁处于漩涡中心的某男神怎么不知愁。
中午十二点，午饭时间，张艺兴终于从剧本堆里抬了头。这时电脑响起了提示音，是鹿晗向他发来了视频邀请，于是张艺兴自然而然地走过去点击确认。几乎就在同时，有人小声敲了下门。
“送盒饭的来了吧，你和总裁说着，我去开门。”慕斯说着走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穿着外送制服的人，戴着一个有些脏的棒球帽，帽檐压的很低，让人看不清脸。
“怎么这么多呀！”慕斯有点惊讶地看着那人手里拎的满满两大口袋沉甸甸的盒饭，连忙把人让进来，一边说道：“辛苦您了，平时不都是后勤统一领了吗，今天怎么劳烦您自己来送。”
外送男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在袋子里找着盒饭，张艺兴在显示屏的反光里看着那个男人，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
视频里的鹿晗也皱起了眉，几乎是下意识，张艺兴飞快进入系统购买了早就被自己标记过的敏捷度提升药水，鹿晗在视频里掏出手机联络剧组，张艺兴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拉着慕斯若无意般护在自己身后。
“今天是什么饭？”张艺兴声音有些冷，问蹲在地上的男人道。
蹲在地上的男人手上依旧在翻翻找找，忽然，他终于从一叠白色的快餐盒里翻到了那个用油笔写着金字的那一盒，从底下抽出来。
“今天是米饭和咖喱鸡块。”男人回答道，他的声音非常的哑，让人听了就不舒服。
张艺兴闻言锁起眉头，身后的慕斯一动，似乎有话说，然而却被张艺兴扣住了。
张艺兴看着男子的棒球帽，低声道：“你是第一次和我们剧组合作吧，我不吃咖喱也不吃鸡肉，剧组没有和你说吗？”
房间里陷入一秒钟诡异的沉默，一秒钟后，一直低着头的男子忽然抬起了头，他的笑容非常狰狞，声音阴森可怕。
“哦，咖喱鸡块你不吃，那硫酸烧肉你吃不吃？”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一直放在塑料袋里的另一只手忽然抽出扬起，慕斯尖叫，张艺兴几乎就在同时一个回身抱住慕斯往旁边闪躲。
有了系统的敏捷提升药水，张艺兴的反应速度和闪避速度都比平时快了零点几秒，而即便有这零点几秒，因为还要护着慕斯，张艺兴没有完全躲开。
张艺兴只感觉到背后左肩膀一沉，紧接着便是烈火般的剧痛，那痛楚直往皮肉深处钻似的，蚀肉感剧烈而迅猛。他听见慕斯疯狂地尖叫，听见那个阴森的声音咒骂他爬床上位不得好死，听见走廊里慌张的脚步声，听见视频里，不是一脚踹翻了椅子的声音。
然而张艺兴自己却发不出声音，他能听见自己破碎的呼吸声逐渐放大，整个世界渐渐放空，只有后背的疼痛，痛入骨髓，让人想要尖叫着求这剧痛停下，却已经痛得无力发声。他轰然倒地却完全无知，直到黑暗渐渐将他吞没……
张艺兴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瞬的念头竟然是……，真讽刺，上一世丛天啸为他安排了一场烈火车祸，这一世丛天啸又不知从哪里雇来了亡命徒朝他泼硫酸，无论前世今生，这个男人对他动手的办法似乎都是烧死他。
张艺兴还在想，硫酸应该没有泼到脸，他以后应该还能上镜，不会变成新闻报道里那些面目可怖的重度烧伤者。
他又想，鹿晗心疼死了吧，自己这么惨，他还忍心分手吗？
各种各样的想法充满了他的脑袋，张艺兴想的脑袋疼，直到黑暗渐渐袭来，他终于放弃了抵抗，陷入了无知觉的沉沦。

第80章
张艺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没能终结这场危机，鹿晗回国后和他分手，系统给他的复仇成功率判负，这一世他再一次在一片骂声中惨淡收尾。一瞬间白光闪过，再睁眼时他回到了上一世的烈火之中，周围的浓烟全部灌入口鼻，浓烟和烈火已经遮住了风挡玻璃，他看不见周桓和丛天啸的背影，只能感受到从后背肩膀处开始传来的焚烧之痛。
梦里的张艺兴没有落泪，更没有恨自己的重生只因一次小疏忽而落败，他只是在烈火焚烧中安静地想，重生失败究竟意味着什么——不意味着屈辱，也不意味着死亡，而是意味着现实中的鹿晗甚至都不是和他分手，而是根本不知道他们曾经相爱过。他们回到了上一世的时空，上一世的时空里，他们只是两条平行线，哪怕一条陨殁，另一条也毫无知觉。
张艺兴终于明白了就在这短短半年里，自己究竟有多爱鹿晗——因为有一个人的出现，这场重生再不只有复仇的意义。因为有一个人的出现，重生失败也变得不那么让人在意。
所谓沦陷，大抵如此吧。
张艺兴缓缓闭上眼，心底已如死水般静谧。
“艺兴……”
“艺兴……”
是谁在叫他？
“艺兴……艺兴！”
是谁？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张艺兴不得不用力睁开眼，后肩背的灼痛更加清晰了些，但为什么烈火烧了他这么久，疼痛的却依旧只有那一块皮肉？张艺兴迷茫地看着四周，发现火光渐渐淡去，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腕被什么温热的东西扣着，他低头一看，看见了一只熟悉的手。熟悉的手指，熟悉的骨节，和一直在他耳边的那个熟悉的声音……鹿晗？
“艺兴……”
鹿晗怎么了，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忧伤和疲惫。
张艺兴霍然睁开眼，入目是雪洞一样的白色床单和枕头，他趴在一张有消毒水味的床上，耳边的呼唤声没有了，只有用来记录心跳的近乎刻板的仪器声。
他没有回到上一世吗？
意识恢复的下一秒，肩背处忽然传来剧烈的烧灼之痛，痛得张艺兴一下子呼吸急促，整个人下意识地挣扎和蜷缩。但这一动牵动了烧伤处的肌肉，痛感更加迅猛地袭来，仪器的声音立刻杂乱地吵叫，张艺兴“啊啊”叫出声，声音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他从来没听过自己这么哑的声音，像是一个小哑巴一样嘶哑地发出模糊的声音。
下一秒，他被一双有力的大手圈住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让挣扎着的张艺兴瞬间停住，他的睫毛都在颤抖，张艺兴扭过头，撞进了那双幽深的黑眸之中。
“你醒了！别动……”鹿晗的眼神中惊喜和焦虑掺杂着，他立刻拍响了桌边的医护呼叫铃，然后稳稳地托住张艺兴的腰，把他原样避开烧伤处小心地按趴在床上，同时紧紧地攥住了张艺兴的手，十指相扣。
张艺兴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在蓝海的vip特护病房中，而本应远在加州的鹿晗就陪在他身边。他有些错愕地垂眸看了一眼鹿晗和他指缝穿插的手，立刻用力地握住了。
鹿晗感受到，连忙俯身过来，拨开他垂在额头上的碎发，轻轻在他脑门上印下一吻，声音轻柔：“别怕媳妇，别怕，我回来了……这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别人……”
张艺兴的眼睛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他哑哑地张开口，吐出的字却非常模糊。
“什么？你说什么媳妇？”鹿晗连忙贴上去听，张艺兴使劲说话，终于破着音发出了一个字——“te……疼……”
鹿晗一下子心疼得眼眶都红了，他紧紧地攥着张艺兴的手，“我知道，我知道疼……再忍一下，护士马上来了就会给你想办法的，再坚持一下……”
“e……嗯……”张艺兴听话地点了点头，而后闭上眼安静地趴伏着。只是他的眉头皱得太紧，浑身也在止不住地痉挛和颤抖，无一不预示着身体的主人正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好在护士们马上就赶了过来，主治医师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高个子外国人，张艺兴配合着他检查瞳孔和意识清醒度，一边的小护士准备开始给他伤口换药，而另一位开始调配各种调节张艺兴体内神经递质水平的针剂。
医师问了张艺兴几个简单的常识问题后，向鹿晗表示患者已经意识清醒，暂时性的生理指标异常是因为感觉神经苏醒后负荷的痛楚过大，也是正常情况。一针纯植物配方稀释的针剂被推入张艺兴皮下，而后张艺兴艰难地扭过头，终于看见了自己被硫酸腐蚀后的皮肉。
其实他算是很幸运的，因为他刚好和鹿晗开着视频，鹿晗联络剧组的行动很快，歹徒原本接到的任务是要让张艺兴彻底失明毁容，但他泼过硫酸后因为听到走廊的人员奔跑声便没有发动第二次攻击，而是转身仓皇逃跑。鹿晗从小受到的教育，对于应付各种紧急情况的常识都很了解，在视频里指挥慕斯对张艺兴进行紧急护理。慕斯随身带了大包的化妆棉，立刻就把张艺兴皮肤表面的浓硫酸液蘸去。小套间里有卫生间，几个工作人员跑进来把张艺兴架进去用大量的清水冲，一直冲到医疗队来为止，就连蓝海跟队过来的医师见了都感慨张艺兴身边的人训练有素，没让张艺兴承受更严重的伤害。
其实如果不是鹿晗在视频里指挥，已经吓傻了的慕斯很可能直接用清水去泼，酸液未除，用水稀释后会释放大量热，会造成更深层的灼伤，酸液烧光了肉把肩胛骨穿出洞来都不是不可能。而即便慕斯知道要先除酸，如果不是鹿晗一直在严令叮嘱，她也不会想着用棉布去蘸，慌乱中很可能大面积地擦，把酸液摊开后附近的皮肤也会受到殃及。
暴露在张艺兴视野内的皮肉是深红色的，表面凹凸不平，看起来像一块褶皱的抹布。烧伤面积足有成年男子的巴掌大，从左肩头向下，完整地盖住了肩胛骨，以至于他稍稍一动手臂就会痛到流泪。
好丑，张艺兴一下子觉得心里非常接受不了，他不顾医护人员在场，几乎是立刻闭上眼以最快的速度点进了系统。鹿晗看着他，自然能猜到他在做什么，但鹿晗什么也没说，只是心疼地更紧地攥着张艺兴的手。
凶吉表已经恢复了两个绿色的吉字，任务栏在闪，张艺兴还没点上去，系统就自动为他弹出了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037］：去系统商店医药部分购买可以缓解玩家痛楚的药物！
任务加成：无。
任务提示：系统上线医保体系，因系突发事故受伤，您所购买药物75%的财富值将由系统君为您免单，请放心用药！
［系统君真情tip！］嘤嘤嘤，疼坏了吧，摸摸头——by宇宙无敌系统君
……饶是疼得发蒙的关头，张艺兴还是默默地囧了一下，然后在心里给大方的系统君点了个赞。
如他所料，治疗这次紧急烧伤的药物都不便宜，不过打了75%的折扣之后价格便都非常亲民。系统君为他准备了好几种缓解灼烧感、缓解痛楚、帮助睡眠的药物，当然还有张艺兴最关注的——烧伤痊愈后抚平皮肉、祛除伤疤的药物也有不少。
张艺兴从来没有在系统商店里买这么多东西，他一股脑把所有药物都买了一堆，一时间游戏包囊里被塞的鼓鼓的，只等医护人员走了之后立刻就要给自己用药。
不过遗憾的是，系统毕竟不是万能的，商品属性中清楚明白地写了，所有止疼的药物都只能散去不足四成的痛楚，只能起到缓解的功效，却不能让张艺兴完全地不遭罪。
张艺兴惨白着脸看着医师拿着非常长的一张用药单让鹿晗核对签字，只觉得自己委屈到了心坎里。
对待被浓硫酸烧伤的患者而言，烧伤后的创口治疗是一方面，患者的心理抚慰是另一方面，通常被泼过浓硫酸的人心理都会异常脆弱，并且表现出非常大的消极情绪。医师们为张艺兴重新换了输液袋、调整了屋里的温度和湿度后就全部离开，只留下鹿晗一个人陪着张艺兴。
张艺兴在48小时内只能接受营养剂输液，不能吃任何东西。他清醒后医师只为他换了消炎的药物，因为烧伤过深，大夫需要确认张艺兴的神经没有受到永久性的创伤，所以要保证他36个小时不能睡觉，病患要处于绝对清醒的状态，也就是说，在至少36个小时内，张艺兴得不到任何来自医院方面的止疼针。
张艺兴听鹿晗尽量温柔委婉地解释完这两个悲伤的事实后，瞳仁又被一层水雾蒙上了。这是真的吗？系统也救不了他，医院不肯给止疼药，而他还要饿着肚子熬刑一样地用自己的意志力硬生生挺过这36个小时？
张艺兴又扭过头看着自己丑到爆的伤口，真觉得那个男子还不如给他一刀来的痛快。
鹿晗看着张艺兴痛苦，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揉碎了搅成一团，而他除了拍着张艺兴的头之外却什么也不能做，就连安慰都显得过分苍白。
这一天是2011年1月1日，本该欢乐祥和的元旦节，张艺兴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在医院中煎熬，而他此刻并不知道，就在自己受伤昏睡的这几十个小时里，媒体上已经炸了锅。鹿晗带着雷霆之怒回国，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独自解决，而是将张艺兴伤床上的几张照片直接高清传回了美国——准确地说，传到了他父亲的手机上。
配字只有一句话——爸，他叫张艺兴，是我认定了要一辈子的人。

第81章
就这几十个小时之内的事情，之前那几家领先曝光张艺兴丑闻的主流媒体全部同时改了口风，撤换下旧新闻，转而为张艺兴片场受害进行了非常大篇幅的报道。在获得了泰和官方的默许后，每篇报道都配上了绝对高清的医疗队现场的照片，还有那张张艺兴趴在特护病床上皱着眉惨白的睡颜，简直就是直击心灵的重拳，让无数小姑娘在加载出图片的一瞬间眼泪汪汪。
无论是之前骂得多狠的粉丝，只要不是乐藤那边花钱雇来的职业黑子，在见了这种照片后都会揪心。人心都是肉做的，想象一下浓硫酸泼在一个二十岁的少年的身上，人类天然的同情心就会战胜所有的鄙夷与偏见。
更何况蓝海官方透露出的病情消息是——深度中等面积烧伤，肩颈处重要神经密集，神经是否受损仍未可知，患者处于深度昏迷，尚未脱离危险。
于是之前微博上随处可见的“张艺兴滚出演艺圈”一夜间全部消失，“张艺兴加油”这四个字成为48小时内微博最巅峰的热词，无所出其右。
鹿晗坐在病房里等张艺兴苏醒时只动了一下手指头，把自己在加州当时电脑里保存的视频通讯文件发给了联媒部，联媒部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直接挂上了泰和官博，甚至连一个愤怒的表情都没有发出，一分钟内就被转发了上万次。
张艺兴在视频中即使在最危急的情况下，依旧下意识地保护身边的女性，这个行为更加让人们动容，看见男神被泼到浓硫酸后骤然倒地抽搐的高清画面，一些忠心的粉丝们哭得眼睛都肿了。
即使是陌生人看了，也会心疼吧。
当然有黑子不合时宜地指出——张艺兴宿舍里应该不会安装摄像头吧，你这视频的来源真的可靠吗？明显是找人替演的吧，想博同情想洗白，也不用这么假。
这个黑子是乐藤养在手下的老手了，本身也有个近百万关注，说话犀利带刺已经是常态。却不想这一句话发出来后，粉丝们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他直接就被鹿晗点名了——鹿晗直接转发了他的这条博文，毫不避讳地回应：“这份文件来自我和张艺兴的视频通话记录。泰和官方以及我本人都不能容忍任何造谣，再有人想说什么难听的话，不妨在说话前提前准备应诉。”
而当张艺兴清醒过后，自他出事以来，鹿晗的个人微博上终于发布了第一条原创博文——
“自29日以来，无论是造谣中伤、还是恶意袭击，所有给张艺兴带来身心伤害的个人和组织，泰和不会放过，我亦不会放过。明天晚上我将以个人名义召开记者发布会，向大家澄清所有的原委。还有，张艺兴刚才醒了，他不会离开演艺圈，他会继续红下去、走到更高的位置，那些诅咒他的人，你们也应该跟着醒过来了。”
这条微博简直带来了地震效应，几大媒体在转发助阵的同时不免都心带惶恐，其实无论是之前的丑闻曝光，还是现在的伤势宣传，媒体也都只是高位者的话筒罢了，说话的人谁更厉害，他们就得说谁想听的话，仅此而已，实属无奈。而一向走逗比卖萌风的鹿晗忽然雷霆之怒，网友们集体被震，转发表示支持的同时也都表示鹿总气场太强大，小心脏接受不了。
当然会有人注意到，鹿晗两次表态——一次转发，一次原创，火药味都非常浓郁，几乎是毫不避讳地在宣战。同时，也毫不避讳地两次提到了“我本人不能容忍”、“我亦不会放过”，如此明晃晃的个人攻击性言论，再次佐证了之前两人默认的恋爱关系。
以鹿晗的个人名义召开发布会，澄清张艺兴的事情？
——是人都能预料到一场声势浩大的出柜。
于是网友们一边心疼着张艺兴，一边期待着明天的霸道总裁公开恋情play——当然，这一切的一切，暂时都与张艺兴本人没什么关系，他只知道明天泰和要为他召开新闻发布会，却不知道鹿晗在微博上的一切言论。伤口要做到绝对的隔离细菌，手机什么的自然不能让他碰，就连鹿晗都要穿着隔离服，并且每过半小时就要给手严格消毒，才敢攥着张艺兴的手。

张艺兴不能睡，系统的药物只能散去不到四成的痛楚，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无异于熬刑。而他断绝了一切可以消遣的项目，只能睁大着眼睛感受着身后的疼，一分一秒，好像永远都没有尽头。
张艺兴甚至和鹿晗说：“不用排查神经损伤了，给我一针止疼剂，让我睡吧，就算和老天赌一把。”
鹿晗心疼的话也说不出，只能强迫自己强硬起来，近乎残酷地拒绝张艺兴的要求。可他却又真的板不起脸，张艺兴眼眶湿润一分，鹿晗的心就皱一分，他最后只能双手攥着张艺兴的手，在他耳边低声而温柔地絮语，鼓励他，跟他说加州的阳光特别好，他约见的一个投资商还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儿，不过那女孩再美，却也没有张艺兴笑起来时的一半夺目。
张艺兴虚弱地扯起嘴笑，鹿晗怎能不知道张艺兴已经是勉强回应，便心疼地再也不说那些需要张艺兴回应的话，而是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张艺兴趴在床上，侧着脸和不是对视，两双黑眸彼此凝望，竟能对着彼此好几个小时不言语。
张艺兴哑着嗓子小声问：“分手的事，不是说要从长计议吗？你……考虑过了吗？”
鹿晗红着眼眶亲他的额头，颤着声说：“不分了，傻瓜才要分手，这么好的媳妇我为什么不要。你别记得我之前胡说，别再烦扰这件事了，以后我再和你提，我就是小狗。”
伤重的张艺兴第一次真心地露出了一抹笑意，他虚弱地问：“是和哈啤一样的品种吗？好吃懒做的死傲娇萨摩耶吗？”
鹿晗心疼地抱着张艺兴，“对，我是死傲娇，还是霸占狂，是小心眼癌晚期，媳妇你别跟我一般计较。等你好了我就在你床头跪搓衣板，以后再犯下辈子就变成萨摩耶。”
张艺兴笑得很开心，虽然疼痛依旧叫嚣了整个世界在他感官中的存在感，不过张艺兴依旧觉得开心，他虚声道：“那就这么定了，以后就叫你死傲娇。”
鹿晗大手包住他的手，声音不能更温柔——“好。”
痛觉在挺过了24小时之后开始逐渐冲淡，其实并不是伤势有了多么明显的好转，而是神经对同一递质的接受达到了麻木饱和，而张艺兴本身的疲惫也让他变得更加迟钝，反而让这熬刑一样的坚持变得相对轻松很多。不过越往后，张艺兴就越疲惫，鹿晗不得不一直和他说话，和他扯些有的没的，张艺兴尽力去听，可总有意识涣散的时候。每当他快要睡着时，鹿晗就不得不强忍着心疼拍他的脸把他叫醒，被从入睡边缘叫醒的张艺兴眼神迷茫，带着一丝隐忍的委屈，让人的心都跟着碎了。
到鹿晗准备出发去新闻发布会现场时，张艺兴反而已经过了那个最困倦的阶段，激素过量分泌的作用下，整个人又清醒了起来。超人浑身消了毒替鹿晗在病房里守着，鹿晗在张艺兴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只说“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而后便走出蓝海，直奔发布会现场而去。
这一次，鹿晗足够高调，足够霸气，助理以及泰和的工作人员是提前等在会场的，鹿晗姗姗来迟，只身现身。当那辆属于张艺兴的白色保时捷出现在媒体记者的视线范围内，大家不由得同时打起了闪光灯。
那辆曾经被张艺兴解释过公司派给他的车，现在被鹿晗使用着，这说明什么？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鹿晗一身黑色西装，冷峻深肃，不需要助理帮他拦人，原本蜂拥过来的记者们在看到他如冰冷刀锋一般的眼神后都不约而同地为他闪出了一条通往发布厅的路。鹿晗独步径自从若干媒体记者中穿过，目不斜视，气场足到爆发。
主席台上已经坐满泰和的人，只有最中间的座位空着，鹿晗人一迈进发布厅，主席台上的一排人同时站起来朝他三十度鞠躬，几大主流媒体的记者便也下意识地慌慌张跟着站起来，然而鹿晗甩都不甩他们一下，大步直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这场新闻发布会，泰和的要求是现场直播。也就是说，自打鹿晗开着那辆标识度极高的白色保时捷918出现在门外时，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将同步完整出现在电脑和电视屏幕上。
鹿晗没有让身边的助理为他说任何开场的铺垫，直接拉过话筒——
“张艺兴还在观察阶段，很疼，所以我不能走开太久。今天我的个人新闻发布会不接受任何记者提问，只有几句话——我说，你们听，回去后将原稿整合新闻发出。这是规则。”
鹿晗的声音太冷肃，面对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霸王条款，底下向来不是省油灯的记者们竟然面面相觑，无一人敢站起来反驳。
鹿晗没有给大家太多的时间消化这一事实，他稍稍抬了抬眼，冰冷带有警告意味的目光扫过全场，而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