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佐鼬同人】《极夜》(复仇弟攻x黑道卧底兄受,相爱相杀)

顶着佩恩账号的鼬笑了笑,那天果然是晓和佐助以自己的名义做的交易吗?难怪那天佐助的一切陷阱都布置得井井有条,只可惜自己早有防范。不过,角都和面具男靠着卖他的情报从佐助那里赚了不少钱吧?佐助真是个傻孩子。鼬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继续打字道:


“这一次不会。”


“我凭什么相信你?”佐助的回信很快发来了。


鼬斟酌了一会儿,估摸着自己调包后的钻戒应该已经寄到佐助那儿了——没错,就是那枚他最开始在佐助婚礼上偷走的钻戒,宇智波鼬自己留下了真货。这么想着,鼬发出去一行字:


“如果你有收到一个快递包裹的话,打开看看。算是我的诚意吧。”


包裹?确实有一个,是刚刚寄来的快递。佐助还以为那是香菱买的口红,所以并不在意地丢到了一边。那个包裹是什么重要的物件吗?佐助再次捡起它,徒手撕开了快递包裹,里面竟然是一枚包装精致的戒指。


正是他和小樱成婚那一天丢的戒指。


用快递寄这种东西?他们知不知道这鬼东西值多少钱?快递保价了没?!真亏他们想得出来……佐助脑内一阵无语,心想晓这群人可真是心宽。


鼬在屏幕前等了一会儿,却见佐助发来了一个问号。


“?”


鼬的眉头轻蹙,是没有收到吗?难道寄丢了吗?鼬修长好看的手指在键盘上悬空,有些焦急地用指腹敲打着delete键,将原本计划打出的字撤销了。


“我的道上资产可没你想的那么多,退还这枚戒指足够让你亏本了。”


原来收到了……鼬舒了一口气,眯着眼看着这一排字,眉头舒展,轻笑着想,佐助果然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天真可爱的佐助。


“不要妄图有所隐瞒。你在北海道的偷渡武器渡口,大阪的军火库,还有在东京的黑币市场——我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不要耍小聪明漏掉什么。”


靠!晓的情报员是哪个**,是能遁地吗?佐助看着屏幕咬了咬唇,愤愤打下一排字,每一个字都按得很重——被狂戳的触屏手机表示十分委屈。


“你就不怕你高估了宇智波鼬的价值么?他算什么东西,值得我牺牲这么多跑这一趟么?”


是么?鼬苦笑,心中难免有些难过。或许自己确实高估了自己的价值。他将戒指还给宇智波佐助就是为了让对方不至于损失过多——毕竟那枚戒指是春野家出资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佐助的正道资产。


这是一场博弈。黑道上的资产堆积也是来之不易的,想必是花费了不少心血。如果要佐助为自己而放弃,鼬还真的拿不准佐助会如何抉择。


于是荧幕那一头的鼬揣摩着佐助的心思,继续回信引诱道:


“那还真是可惜了,本来打算让鼬独自一个人去交接的。”


条件太诱人了。佐助想。虽然与“晓”上一次做的交易并不愉快,但是“晓”确实是把鼬送到了他的面前,是自己没能抓住机会罢了。


这一次……我一定能得手!佐助握紧了手机,盯着黑白荧幕上面的这排字,骨节微微泛白。


佐助花了多年的心血、时间,竭尽所能地争取社会地位,曾经向别人低过头,受过不少耻辱,更是不惜染上污名也要加入大蛇丸的团队。他精心设置的每一个据点、每一个“鹰”的成员,每一份财富,不管获得的途径是否光明磊落,都是他宇智波佐助一点一点攒下来的。最后佐助甚至为了地位出卖自己这张皮相去联姻,只是为了得到更多的经济支持——这些都称不上正人君子所做的事,可是佐助在所不辞,他的一切耻辱、一切巧取豪夺的物质与财富,都是为了能够靠近鼬一点。


因此,哪怕要放弃曾经拥有的一切,为了宇智波鼬,佐助也在所不惜。他宇智波佐助的黑道帝国,本来就是为了鼬而建的,所以为了他,佐助也可以亲手拆了这帝国的城墙——哪怕这一砖一瓦,都倾注了佐助的心血。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3:00 +0800 CST  
屏幕两端,佐助赌自己能得到鼬,而鼬也在赌佐助敢不敢为了他而来。


佐助深黑色的眼眸盯着荧光的屏幕上黑色的标准字体,眼神中闪烁的自信和决绝像是一个充满豪气的醉酒的赌徒,他手指敏捷地按着字母拼音,没有丝毫犹豫就发出了短信:


“可以。你定地点,时间越快越好。”


鼬看着对方打过来的干脆利索的两个字,一时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本以为佐助要考虑一会儿才会回复的。


就这么……赌赢了?鼬愣愣地看着屏幕,指尖还停留在键盘上,一时不知道打什么字好。还以为佐助会讨价还价,正在想着应对方案,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爽快地答应了。


好一会儿,鼬才反应过来,在那一头佐助的焦急等待中,鼬把地点和时间发了出去:


“落鸦山,后天上午十时。”


屏幕中佐助发来的信息转换成了“已读”二字。






在之后的十二个小时里,宇智波鼬觉得自己太过于懦弱了。他的果断和决然,已经下定了的决心,总是被孩子不安又微弱的蠕动打散。


这来来去去的熙攘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能留得住,感情是,生命也是——也许鼬无法留下自己与自己所爱的人的血脉,但是佐助身上一样流着宇智波家的血,佐助会有自己爱的人,他们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宇智波一族……终将复兴。


尽管鼬不断地这样自我安慰,甚至开始喃喃自语,他心中对孩子的不甘和对自己的遗憾依然不时地挠着他的心——这太不理智了,太不像我了。鼬狠狠地掐着自己几乎掐不出肉的胳膊,强迫疼痛刺激着自己因为怀孕的某些激素影响而变得越发感性的情绪。


鼬第一次在怀孕期间给自己吃了一些镇静类的药物。他疲惫的身体迫切地需要一些生理上的休息,也只有安眠药能暂时停息他如机械表一般不断被上了发条的大脑思绪。


现在的他需要好好睡一觉,然后一觉醒来,曾经的那个可以面无表情地将一切利益最大化的冷血的宇智波鼬就会回来,替这个懦弱的宇智波鼬唱完最后一场戏。然后倒下,世界清净。


鼬睡得有些迷糊,即使吃了药,他的梦境依旧是支离破碎的——月圆之夜、枪械、任务、黑夜、血迹、来往的嘈杂人群、孩子、佐助……那些画面在鼬的脑中不断闪烁,像是几百页的幻灯片快速地播放,不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20


排成一字型的货车与吉普车在未曾铺过水泥的崎岖不平的环山路上驶过,一路颠簸着。


水月坐在副驾驶上,凹凸不平的路面让他的脸像水壶里的水一般抖个不停,插着吸管的饮料也不断地晃动着,一片混乱。水月总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总觉得这一切可能并不真实。


今天的佐助的气势是水月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的——毕竟在上车的前一秒,水月还在怀疑佐助是不是只是逗组织的大家玩的……毕竟宇智波佐助不是那么不冷静的人,居然真的会带上全部黑道的家当和精英,去换一个宇智波鼬?如果没换成呢?和“晓”的人火拼到鱼死网破吗?


坐在副驾驶上的银发少年越想越觉得佐助疯了,但是转头看到佐助自信满满的样子又不忍浇冷水——既然佐助要疯,他便陪佐助疯。


宇智波佐助坐在最前方的驾驶座上,思绪却丝毫没有被颠簸的石子路影响。他紧抓着方向盘的手指嵌入皮质方向盘的软垫里。俊朗桀骜的少年黑色的瞳孔如火炭一般燃着自信的火焰,似乎对今天的交易充满信心。


今天他可是带了十二整车的武器,每辆车的驾驶员也都是精锐成员——这也就意味着,就算晓的人要毁约,他也可以与对方火拼至最后一刻。至于他为什么只带十几个人——因为宇智波佐助很清楚,对付“晓”这个组织,夸张的人数并没有什么用。


佐助的目光犀利地望着前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与山顶的距离——他锐利的自信满满的目光几乎可以透过挡风玻璃,看得出来,他对宇智波鼬势在必得。他将油门踩得更加狠了一些。


吉普车粗壮的轮胎碾过一片崎岖山路上飘零的枫叶,冲着山顶而去。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3:00 +0800 CST  
这座山叫做落鸦山。山名的由来是一个古早的不知去何处考究的神话故事。


传说这里曾经住着许多村民,男耕女织,一片祥和。山上水源稳定,阳光良好,可是却一直受到鸦群的困扰。鸦群并不亲近人,却对秧苗稻米有一定的害处——尽管乌鸦吃秧苗的同时也捕食害虫,细细算下来并不全是害处,但是村民们还是很讨厌乌鸦。他们讨厌乌鸦凄厉的鸣叫,害怕他们尖利的看似充满攻击性的喙,嫌弃他们食用稻米的习惯,还恐惧他们乌黑的、融入黑夜就难以被辨别的颜色。


鸦群中曾经有一只乌鸦受到了山的最东边的农夫家孩子的恩惠,它在饥寒交迫时被孩子赠予了半碗白米饭。乌鸦从来没有忘记那个幼童在那一天毫无顾忌、毫无畏惧地对自己的信任和帮助,他成为了首领后,便告诉鸦群不可以再食用农民的稻谷,改为食用无用的腐肉。


然而人们并没有因此喜欢上鸦群,它们依旧被人类厌恶着。


夏季的某一天,农夫那已经长大了的孩子在农田里耕作,蝉声阵阵,劳作了一上午的年轻的农夫放下锄头,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抬头看那万里晴空,走出农田,放下卷起的裤腿,坐在绿意盎然的树荫下,拿出自己的馒头打算吃饭。


此时,一只体型硕大的乌鸦却从树上飞落在他身边,叽喳地吵闹着。年轻的农夫哪里还认得出那是他年幼时曾经喂过的乌鸦呢?他早就成了和村民们一样的人,在人类的教育下长大的他对乌鸦充满了偏见。他见乌鸦不走,就烦躁地挥舞自己的草帽,想要赶走那只吵闹不休的黑色大鸟。


他更不知道,那只焦急的、反常的乌鸦之所以那么聒噪,是因为鸦群提早预知了很快就要到来的风暴——在这看似万里无云的夏季晴空之后,一片巨大的台风旋涡正犹如车轮一般向这一片山脉翻涌滚动而来,势不可挡,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乌鸦也不怕青年赶自己的草帽,冲上去就将年轻人手中的馒头叼了走,之后就向唯一通往山下的小路飞去,希望年轻人能追着自己跑离这里以理解自己的用苦良心。


然而年轻人只是气愤地继续拿草帽驱赶他,一边口中喃喃“这无赖的臭鸟,真是倒霉透了……”之类的,也不追赶。


乌鸦见少年农夫并不追赶,也不气馁,干脆丢了馒头,高亢地叫唤了一声,只一会儿就唤了许多的同伴。于是村民们见到黑压压的鸦群一个个或是扯着自己的衣服、或是衔走自己的帽子,多年压抑的不满偏见终于爆发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鸦群疯了”,人们便纷纷拿出农具、刀具和木箭砍杀、射杀这群恼人的乌鸦。


可是乌鸦们并没有放弃,他们前赴后继地、苦口婆心地用难听的嗓音向村民们报着大风将至的消息,却不能被任何人理解。


最终鸦群全部倒在了血泊里,那个农夫的孩子杀了那只他曾经喂食过的、对他无比信任的最大的乌鸦。村民们将这群沾着血污的乌鸦连带着许多从树上打落的乌鸦巢中的蛋放在一起,算是斩草除根了。


“总算是解决了这群讨厌的家伙。”人们看着那一筐已经死去的鸟类,向他们吐着唾沫。


村民们将乌鸦的尸体装了很大的一箩筐,又不知如何处理——毕竟曾经有什么不好处理的腐肉都会被乌鸦直接吃了。最终村民们决定拖着那一箩筐的黑色大鸟,由数个年轻人抬着,一直到了山的最东边的悬崖边,鸦群的血迹沿着他们的行进步伐滴了一地。


那悬崖下是深深的迷雾,从来没有人下去过。扛着乌鸦箩筐的年轻农夫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一眼,打了一个寒颤,还是将那一竹筐惨死的鸟类连带着血迹斑斑的竹筐丢了下去。


村民们庆祝着他们终于征服了这座山上最讨厌的敌人,甚至还办了一场庆功宴,却无人知道最大的危险已经在他们的脚跟后面了。


果不其然,夜里一场风暴如期而至,大雨泼洒,强劲的呼啸的大风吹倒了许多的房屋和农田,毁掉了粮仓,更可怕的是巨大的降雨量松动了早就被过度耕种的土壤,引发了一场几乎无人幸免的泥石流。


第二天的清晨,狂风暴雨退去,那山崖最东边的悬崖上,大雨早就将鸦群的血迹洗刷干净,这场风暴像是一场呼啸而来的复仇一般,来得凶狠又酣畅。


再后来,幸存的村民们都搬去了山脚下,给这座孤山命名为“落鸦山”。而“落鸦山”最东边的悬崖底下,至今都没有人能够到达过。


这是个充满神秘色彩的故事,鼬是听山脚下的人们说的,或许真假参半,可是鼬并不讨厌它。他每每听起讲故事的人们讲到鸦群的死时,总会神色难过;讲到不知恩仇偏见很深的村民被泥石流掩埋时,眼神中又有些卸了仇恨的畅快感——那时的鼬附和着,心里却不这么想。


那群甘心赴死的乌鸦,本可以自己展开羽翼迁徙,离开这座山脉。是他们自己冒着不被理解的风险向村民报信,才会最终因为沟通不畅被村民屠杀——或许村民的偏见确实有错,但是这本身是乌鸦自己的选择,它们早在做这个决定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3:00 +0800 CST  
事到如今,鼬还是这么相信着。那只乌鸦的义无反顾只为了报答那年轻的农夫年幼时赐予他的半碗救命的粮食。


就像鼬所做的一切、所承受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答谢那温暖、缤纷了宇智波鼬冰冷的短暂的生命的少年,他的弟弟宇智波佐助。








几缕发丝飘落在冷冷的大理石砖块铺的浴室地面上,鼬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拾起一把老旧的木梳梳理着自己的长发,一边将那多余的几寸剪去——自从知道有了孩子以来,鼬已经许久没有剪头发了,不想现在竟然已经那么长了,几乎都要到达腰间了。由于癌症的影响,鼬的一头乌发早就不如从前那般,如今长了些,尾端的头发愈发稀少,还有不少因为缺乏营养而干燥分叉。鼬的指尖将发丝捋起,毫不心疼地一撮一撮地剪下。


鼬在浴室中,没有开浴霸,只开了冷色的修容灯,冷白色的光影打在自己写满憔悴的脸上。鼬取下了自己的框架眼镜。镜框在他高却不显得突兀的俊秀的鼻梁上留下了两个浅浅的红印,鼬轻轻揉了揉,令它们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他修长的手指打开隐形眼镜盒,熟练地用指尖拾起镜片放入瞳孔。世界再一次变得清晰起来,只是却并不太舒适。


鼬不太清楚那副年抛的隐形眼镜是否已经是过期了,他似乎许久之前就用着这一副了,如今的度数也不够匹配了,至于上一次换清洗浸泡液是什么时候更是记不太清了——反正,都不重要了。他是将死之人,在乎这些意义不大。


鼬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像极了佐助的脸庞,摘掉了框架眼镜的他褪去了那股斯文味儿,失去了镜片遮挡的眼下却显露出一股浓浓的疲态,白而暗淡的肤色令他看上去像极了恐怖故事中的吸血鬼,却又莫名透露出一股病态的、带着倦意的美感。


这并不是鼬想要看到的自己。宇智波鼬并不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也不喜欢用那种能令人产生保护欲的美来吸引任何人——他希望最后的自己能在佐助心里留下一个威严的、难以推翻的枭雄形象。


鼬用大把的过期遮瑕霜遮盖了自己的泪沟与法令纹,随后再次审视自己。鼬对着镜子摆出一个客套的虚伪微笑,刻意地练习着一个他认为反派该有的自私又冷淡的客套表情。


鼬思索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用一条白绫一圈圈缠着自己隆起的腹部,至少让它看上去不那么明显一些。白绫用一种极其不舒适的紧绷的状态勒紧了鼬的腰腹,引来孩子的一阵不满地打闹。


“抱歉……”黑色长发的青年喃喃着,修长的指尖安抚着它的躁动,声音里缺了些底气。


曾经的鼬对自己或许残忍又绝情,可是无论何时都总把孩子放在第一个的。这七个月来,哪怕在夜里疼到浑身颤抖、不得不缩紧身体咬着牙缩着肩膀在被褥中发颤,鼬不会为了那几片药物而放弃孩子的健康。可这是第一次,鼬把对自己的残忍和无情用在了一直以来疼惜的孩子身上——他将那白绫打了个狠结,随后强忍着不适穿上了有些宽松的网格里衣,竟然与往常的鼬丝毫看不出区别来。




此时,天已全亮,阳光透过窗台洒落,驱散了所有黑夜的寒气,却未能阻止一场由八年前的谎言掀起的翻涌风浪。


鼬打开放在洗手台边的手机,看到半个小时前的一条来自佐助的消息发到了盗用佩恩账号的通讯软件中:“我出发了,叫宇智波鼬过去。”


鼬很满意地看着佐助的回答,看来自己的计划并没有被识破,一切都如他预料地进行着——佐助依然以为自己是代表“晓”到来的,这就足够了。


鼬没有回信,只是看着屏幕上的字,然后锁了屏。字里行间,鼬能感觉到佐助意气风发胜券在握的表情。继续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鼬把自己的面庞幻想成自己弟弟的模样。鼬没有打字回信,而是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自言自语般浅笑着轻声答道:“我来了,佐助。”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4:00 +0800 CST  
如果佐助真的犯下要用余生来偿还的大错,那么没有尽到监护责任的兄长替他承担就好了。


鼬如是想着,将大蛇丸留下的一支镇定剂注射入了自己满是针孔痕迹的血管中——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里破碎、脆弱又感性的灵魂根本无法支撑鼬完成最后的事,只有通过化学药品刺激神经系统,那个最强大、最冷静、最理智的宇智波鼬才会被召唤归来。


末了,鼬带上那枚暗红色“朱雀”的戒指,披上那件刚洗好、烫好的整洁红云风衣,抖一抖立领,鼬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情感和温柔,俨然是一副“晓之朱雀”的架势——这就是鼬要让佐助相信的真相,也是他要让木叶相信的真相。


鼬穿上光洁油亮的皮鞋,缓步走入空荡荡的、蒙了一层灰的仓库中央,偌大的空间随着他脚跟与地面的碰撞发出空洞神秘的回响。


与之相对的则是仓库的卷帘门外,宇智波佐助与他的车辆队伍隆隆的发动机引擎声,随后还听到了车门打开、关闭的声响,窸窣的响动与交流的声音。


佐助在这扇门的外面,他如鼬预料中的那样来了。


鼬按下手中捏着的遥控器的按钮,锈迹斑斑的旧卷帘门缓缓升起,老旧的机械转动出难听的吱吱呀呀的声响,隔开门内外的两个不同的世界。


自动卷帘门从下向上拉的过程伴随着难听的喑哑,可是在佐助听来却无比地兴奋——因为佐助知道,那门后就是宇智波鼬。


仓库内的鼬见到的佐助站在阳光之中,随着金属门帘缓缓拉起,佐助的身体从下到上地显露在鼬的面前,阳光透过干净的白衬衫打落在意气风发的少年健康的体魄上若隐若现的健壮的线条与肌肉。佐助抬着头,背光的俊朗面容颇有些霸王的气势,只是鼬看不太清他微妙的、因为看到自己而变得激动的表情。鼬眯着眼,能看到的只是自己眼前的少年势如破竹的气势和蓬勃的朝气。佐助灼眼得像是一只凤凰。明明佐助身后跟随着许多人,可是鼬的眼中只有佐助英姿飒爽的身影,似乎那身后的人群,都只是凤凰背后雀鸟一般的陪衬,无足挂齿。


相反地,映入佐助眼中的鼬,是孤身站在阴暗空阔的空间里的青年男子,眼神冷漠。从鼬的光亮的黑色皮鞋开始,逐渐显露出鼬并不修身的红云晓袍、高高的立领口,垂落在领子里用红绳束的发、尖而瘦削的下巴、轻薄泛白的唇与冷冽阴沉的眉眼,像是一只等待猎物死前,幸灾乐祸的残忍的乌鸦。只是明明鼬的表情刻薄冷淡,佐助却还能捕捉到一股极不合时宜的温柔。甚至,如像是看错了一般,鼬眼底似乎有一股翻涌压抑着的欣慰和赞赏?


一袭白衣的少年握紧了手中的手枪,收拾自己因为看到鼬而逐渐加速的呼吸与紧张的心跳——他总是看错,他总是自作多情。


他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一边嘲讽着自己对鼬的感情。佐助用力抹掉自己脑海中对鼬的幻想,将那鼬眼中几乎不可察觉的柔和与慰藉理解成眼前这个一次次离开自己的男人的挑衅。


鼬也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姿态,锐利的视线扫过佐助身后的车辆——它们规整地停在了鼬所安排的划线区域内,没有例外。将自己的身形隐在深色大衣内的鼬露出一个客套的、标准又虚伪的微笑,道:“欢迎‘鹰’组织的各位同行。”


佐助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可以与对方针锋相对的冷笑,一边举起枪口对准了那个一身是黑的修长身形,一边向鼬一步一步靠近。他用自信又戏谑的语气向鼬说道:“你跑不了了,宇智波鼬。”


佐助身后的数十名打手与枪手就跟在佐助身后,阵型专业,姿势正确,握枪的手也很稳,想来都是“鹰”的精英吧。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4:00 +0800 CST  
就在佐助已经与鼬无限靠近的时候,他们一行人的身后、停在仓库门口的车辆区域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绵延的火焰灼烧着每一辆货车,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货车车厢内的汽油更是助长了火焰的蔓延,别说是毒品白粉与现钞,便是金属制成的武器,也在这旺盛的火焰中烧得、炸得变了形,成了废铜烂铁。


在听到这巨大的声响之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向后看去,有人哪怕在看到这浓烟大火的场景之后,也依然没能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佐助回身时见到了那满满的十二车的火焰,犹如城墙坍塌一般,令强装出冷静自信的他也一时诧异,望着那熊熊烈火的黑色瞳孔紧缩。宇智波鼬趁着佐助回身,迅速扼住佐助拿枪的手腕,强行缴械后,将佐助的手腕向后回拉,强行用手臂从与自己身高相近的佐助胸前钳制着佐助的脖颈,一边迅速给枪上膛,用刚刚夺来的手枪对着佐助的太阳穴。


“切,你这家伙……”佐助挣扎着,有些狼狈地用双手去掰开鼬压制自己领口的胳膊,可是鼬的手臂虽然并不粗壮,但是实在将他钳制得有些紧,加上鼬是经过训练的人,他一时之间难以挣脱。


佐助讨厌这种被强行压制的、不得不妥协的感觉,可是与鼬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他的鼻腔一瞬间被浸入了宇智波鼬那熟悉的、带着淡淡檀草甜味的气息,这种味道他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些喜欢。可是下一秒,鼬说的话就让佐助再次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愤怒。


“所有人,不想要佐助死的话,把你们的枪和武器也都丢到火堆里去。”


佐助的耳边,质押着他的宇智波鼬冷淡地发出命令,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可是声音里却充满危险的气息,握着枪的手指泛白发紧,一根手指按着扳手,像是随时都能杀了佐助一般。


“别管我,你们这群**别听他的!”


然而,领头的水月见到佐助被俘,第一个将自己的手枪、步枪都丢了进去,其余人也纷纷照做——没人听佐助的。


鼬满意地看着佐助调教的这群忠心耿耿的部下——他们看到佐助被俘后,为了佐助的安全而放弃了自己的自卫武器,更没有人选择弃王保相,实属难得。鼬心中不由得对佐助的认可又增加了几分,毕竟培养出一群优秀的忠心的部下,十分考验领导人的能力。


望着浓重的熊熊燃烧的火焰噼里啪啦地烧毁了佐助的一切涉黑证据,鼬总算是放下了一直提着的这口气,虽然现在身体开始显露出疲态,但是一切至少都还是如他预期那般进行着。


佐助此时却挣扎得更甚了,他的心血在他的眼前毁于一旦,还要受鼬的钳制,实在令佐助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不已。加上现如今的佐助本就没比鼬健壮几分,他不再用力去掰开鼬质押自己的胳膊,而是用手肘向后的方式攻击鼬的腰腹,希望能以此将鼬推开。佐助手肘的力度毫不客气地向后击打在了鼬的腰腹间,那触感却不是自己意料之中的瘦削之人的肉体该有的质感,而是一种奇异的有些隆起的柔软质感。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4:00 +0800 CST  
鼬原本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的钳制着佐助的紧绷的手臂像是突然脱了大半的力,佐助感觉得到鼬的身体似乎是被什么电流穿过了一般,原本霸道的气力一下子泄了大半,竟然险些连手枪都抓不稳。贴着鼬极近的佐助敏锐地观察到了鼬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和额头细密的汗珠,就连方才风轻云淡得像是从未有过表情的眉也蹙了起来,薄唇微张,像是险些就要吐露出什么虚弱的呻吟一般。


一心只想着脱身的、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的少年根本没想过,那柔和的隆起之下,是一个与他骨肉相连的孩子。佐助误以为对腰腹的碰撞极有可能是鼬还未痊愈的伤口,这才引起了鼬如此隐忍的疼痛反应。佐助一瞬间有些内疚懊恼自己的鲁莽行动——他记得大蛇丸说过鼬的身体状况极其差,也许随便触碰某个脏器对鼬的身体都是极大的损伤。佐助本想推开鼬后径直脱身,可是鼬瞬间流露的虚弱令佐助险些忘了自己努力挣脱的目的,关心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你怎……”


那句“你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却见鼬死死地咬着牙将几乎难以掩盖的、到了喉尖的虚弱呻吟咽下,强忍着腹部紧绷的剧痛,快速调整状态,重新拾起力量钳制住了佐助的身体。这一次,为了防止佐助再次全力挣脱,鼬干脆狠心用膝盖毫不客气地从后面向前顶佐助的膝盖,强行让佐助半跪在自己身前,将佐助的手反扣,并继续用手枪抵着佐助的后脑。


佐助气愤地挣扎着,可是这次却怎么也挣不开了。他被鼬突如其来的转变气得满脸通红,误以为鼬刚才闪现出的虚弱是对方抓准了自己心软的弱点后演出来的伎俩,实际上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露出破绽来,以更好地压制自己。


“***……”佐助爆了粗口,他实在是太生气了。鼬居然一次次地利用自己心里掩藏的爱慕之情脱身,简直令佐助自己单方面的执着变得可笑荒唐。


更可气的是,鼬似乎每一次都能看透自己的情感。无论佐助如何佯装冷漠地伤害鼬、凌辱鼬,最终总会在鼬虚弱的时候心软——可鼬呢,总是利用他的特点,一次次地从他身边抽身离开,像是魅影一般,怎么也抓不住。


佐助并不知道,身后压制着自己的鼬与他一样,深陷误以为自己是单方面爱慕的旋涡里。鼬并没有洞悉佐助对自己超过兄弟感情的爱意,也没能察觉佐助每一次对他的心软。


并不是鼬看穿了佐助,而是佐助没能看破鼬。


在这场感情的风暴中,鼬选择了放弃——尽管他依然深爱着佐助,尽管他依然斩不断这超过兄弟情谊的令人不伦不齿的感情,可是鼬对佐助的复杂感情终究被他以“兄弟之情”诠释。


鼬选择了做“兄弟”,可佐助却选择了做“情人”——所以他们必定会分道扬镳,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在这一次的交集之后越走越远。作为哥哥,鼬可以名正言顺地为佐助付出、替佐助承担佐助犯下的错。


所以,鼬必须要足够强势,足够强大,让自己足够代表父亲的威严对佐助施压。鼬是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所以才会有了今天的场面。鼬继续钳制着佐助,无论佐助如何地反抗挣扎,都不会心软。


“你放开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佐助像一只小狮子一般地冲鼬吼着,鼬却依然面无表情,像是在等着什么。


这盘棋,就快下完了。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4:00 +0800 CST  
“你回答我!你说话啊!烧了这些东西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佐助依然在挣扎,声音里竟然除了愤怒还掺杂了些委屈,因为鼬冷淡地向仓库外眺望远方,并不回答他。


烧了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处?!佐助实在想不明白啊,直到——


刺耳的警笛声响起。


宇智波鼬终于等来了他想要的声音。


警笛声是道上的所有人都畏惧的声音,虽然黑道有自己的势力,但是终究不能与警方长久对峙。所以每一次不管是多重要的会议、交接或者项目,只要意识到被警局盯上了,大家都会一哄而散,什么算不清的经济纠纷、恩怨情仇,为了各自的好处,都会暂且放下,下次再议。


没有一个道上同行会喜欢这种声音,可是今天的鼬却期待它很久了。


“我靠宇智波鼬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条子来了赶紧放开佐助走啊!有什么恩怨下次再清行吗?”


水月焦急地催促着,尽管他也很清楚,此时他们的车辆全部被销毁,除非找到仓库内的其他车辆,不然没有人能出得去。再加上他们此时在山顶,下山的唯一道路就是环山公路,如果直接下山必定会碰到警方,此时的情况别提有多紧急了,可鼬却依然维持着压制佐助的姿态,不发一言。


佐助还在鼬手里,在场所有人都不能走也不愿走,哪怕如今他们手无寸铁,特警部队的人也已经围了上来,鼬依然与这群人僵持着。


穿着防弹服的众多特警成员整装待发,一个个步伐迅捷地围了过来,甚至连火影都来了。而一个金发的少年在看到佐助被鼬钳制的身形之后,不顾众人的阻拦,冲在了最前面,有些莽撞地喊着:“宇智波鼬你放开佐助!”


很好。鼬的嘴角不经意地勾起——这便是他的局的最后一步,偷梁换柱。


佐助在看到鸣人的瞬间也吃了一惊,鸣人还没有从警校毕业,居然因为火影亲自出勤而一起跟来了么?


“宇智波佐助和他的人销毁了我们‘晓’组织仓库内的重要物资,我当然不可能放过他。”鼬冷静地回答着,刻意地用高调又冷漠的声线把自己实打实地塑造成了一个坏人。他审视在场的人员,他看到了人群中的佐井——那名协助他策划这一幕的少年,有些欣慰。


佐井惯有地保持着冷淡的眼神,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但是在看到宇智波鼬的那一刻,他知道,山中家没事了。佐助也没事了。


半跪在地上的佐助并未察觉鼬和佐井的对话,只是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很想去揉揉耳朵确保自己听力没问题,可是鼬依然钳制着他的双手。


明明是自己的物资、明明是鼬烧毁了它们,为什么鼬面对木叶……要这么说?!难道他想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揽给“晓”吗?可是他不是“晓”的人吗?


警方的喇叭员迅速了解了情况,举起白色的电喇叭播报道:“嫌疑人宇智波鼬,你已经被包围了,请立刻放开人质,放下武器,举起双手……”


听到这里,包括水月在内的“鹰”组织的几名精英队员也愣住了,哎?不是来抓我们的吗?——也对啊,我们手上没有武器,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吧。


喇叭巨大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山间回响,佐助感觉一阵晕眩后,自己混乱的思路终于在这一刻被理清了。


原来,鼬烧了那一切,命令自己所有的部下把武器也丢进去,就是为了这一刻——自己的人手无寸铁、无措的样子,正常人怎么看都像是受害者。而鼬,将佐助骗到这里的鼬,便成了黑道上的加害人。所有的罪责,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鼬和“晓”。而自己,便会成为因为烧毁“晓”的黑色收入和资源被木叶奉为英雄。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佐助有些惊诧地想要回头去看鼬,理清了思绪的他情绪激动,竟然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可鼬却为了让戏演得更真些,竟然真的一脚踩到了佐助的背脊,令佐助不得不上身狼狈地倒向地面,脸颊贴着冷冷的地面,更是说不出话来。


佐助迫切地想要站起来,迫切地想要和那些人解释清楚一切,可是鼬却丝毫不给他机会。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5:00 +0800 CST  
带土做这一切,实际上有两层深意。一是引起场面混乱并让佐助相信鼬对他的好;二就是团藏万急之下,又杀不死自己,一定会选择先杀了宇智波鼬来堵死这个唯一知道真相的人的口,如果宇智波鼬死了……佐助会站在谁那边,未来又该如何选择道路,自然是不需要他带土多操心了。


鼬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不知是团藏那边开枪的声音的关系,还是对被戳穿真相的绝望感,他只感觉耳侧响起了尖锐的耳鸣,而腹中紧绷的不适感也愈发强烈起来。刚才给自己注射的镇定药似乎一瞬间失去了大半的药效,把理智强大的自己从体内抽离。


他该怎么办,要怎么解释?鼬本来还指望着佐助虽然知道自己爱他,但是至少不清楚木叶是害死宇智波的罪魁祸首,从而在木叶度过幸福的下半生……可事情发展至此,宇智波佐助在木叶又将如何立足?


令佐助骄傲的姓氏,他背后闪耀的族徽,从此都会变成捆绑佐助的痛苦的石头。


鼬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一想到佐助的未来不再如他所期待的那样在正确的轨道上走下去,他就不知所措。从小到大,鼬经历过很多很多的事,好事坏事,他有能力改变的事和不能改变的事——所有事他都会想好最坏的结果,以至于哪怕糟糕的结果发生了,他也不会太过沮丧。可事关佐助的事,他总是无法理智地思考——鼬从来都无法去考虑佐助的糟糕的结局,是他的大脑强行过滤掉了这一条,因为他无法面对。


可是如今,这个打破鼬所有计划的宇智波带土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鼬感觉自己的双手都在颤抖。


佐助感受到了鼬的颤抖,几乎要连自己都按不住了。可鼬却依然镇定地对带土身边的佩恩说:“首领,难道你想在此时洗白我,让我去做木叶内部的间谍么?你该早点告诉我的,现在临场演戏我没有准备。”


带土挑了挑眉:“好啊,真不愧是宇智波鼬……死到临头了,还想再往‘晓’组织身上抹黑点什么吗?”


方才鼬只想着如何回应带土的话,一时竟然没想明白带土那句“死到临头”是什么意思,难道带土早就知道自己病入膏肓?不,那也不该在现在这个场景下用这个词才对……


而很快,一声犀利的枪响就给了鼬答案。


这一声尖锐的枪响从木叶的人群中来,子弹划破人群的议论、鸣人的呼喊、佐助绝望的眼神和鼬沙哑的嗓音,直直地打入肉体之中。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拖沓,一切的声响都被那“砰”的一声子弹射出的声音给打断了。而随后,映入佐助眼中的,是子弹打入鼬的左肩的画面。


鼬瘦削的身板在那一刻像是稻草人一般被子弹的冲击波向后打散,脱了力的手顺势便放开了佐助。


这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因为绑架者还没有提出任何条件,就有人对鼬开了枪。所有人向自己身后开枪的方向看去,那一柄手枪的枪口依然冒着硝烟。


握枪的人是一个年迈的、常年用绷带遮着半边脸的男人,他的脸上满是年龄累积出的褶皱,深陷在眼眶内的眼睛总是半眯着,小小的瞳孔里暗藏着精明的算计。他便是火之国的警务人员中,当今资历最老的长老,志村团藏。


“鼬!”被鼬松开钳制的佐助却愈发焦虑了,因为鼬刚才还充满强势气力的身体就像一尊雕塑一般轰然向后坍塌。


佐助迅速起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鼬的背脊,可鼬却只是撑了他的手臂一下后,快速地挣开了与佐助的肢体接触,确保自己与佐助保持一个微妙的距离,同时再次颤颤巍巍地举起右手捏着的那把手枪指向佐助,一边转头向木叶的众人,用高傲的、冷漠的声音盯着团藏,狠狠地说着:“哼,竟然敢开枪,不怕我杀了他吗?”


鼬当然不是想要用佐助的生死威胁团藏来换取自己的存活,而是在用佐助的生死绑架团藏的行动。鼬为此不断地强调着佐助的受害者身份,并用那犀利的语气警告团藏,如果佐助死了,团藏难逃被追究的结局——因为木叶、漩涡鸣人,他们在意佐助。


温热的汩汩流出的血液湿了鼬肩头的衣衫,尽管鼬的表情依旧冷冽得像个恶人,可他的勉强和脆弱却尽数映在佐助的眼睛里,像是快要倒塌的危楼。佐助只感觉眼前这个男人的演技令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佐助看着,都觉得疼。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5:00 +0800 CST  
佐助咽下喉咙中发涩的哽咽,想要走近鼬两步,而鼬却毫不客气地开了“砰砰”两枪,两发子弹从佐助的耳际划过,对佐助施放赤裸裸的警告。鼬用残留的力气假扮着这个黑夜中的角色,除了佐助和晓的人以外,谁都看不出真相。


“团藏你住手!这样宇智波鼬会杀了佐助的!什么晓什么间谍的我们等下再说!”鸣人焦急地回头向团藏喊着,可这个心机深沉的老人像是没听到一般无视了这个年轻莽撞的金毛少年的言论,眼中透露出一股不屑和自信——他也许无法堵住那个带面具的男人的嘴,但是宇智波鼬才是真正的当事人。只要鼬死了,不管“晓”是否知道真相,都无法撼动他的地位了,毕竟谁会去相信一个恐怖组织成员帮会对木叶高层的污蔑呢?


更何况,如今的志村团藏,有更大的抱负和目标,那就是火影。


“你们别听鼬说的!鼬在说谎,他都是在演戏给你们看。带土说的是真的,鼬才是你们那个4536什么号的间谍!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和木叶啊!”佐助终于解放了上半身,焦急之中,干脆对木叶的众人这么喊。他语气激动,说话也不太顺畅了:“还有志村团藏,你,你这个满手鲜血的魔鬼……”


鼬很想去把佐助的嘴捂上,因为这样会给佐助招来杀身之祸——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这么做了,小腹的坠落感、胸口的刺痛、还有伤口不断失血造成的贫血无时无刻不在堆积令他身体站不稳的压力的稻草,疲乏感和疼痛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鼬,这具身体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旋涡鸣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哎,怎么回事,什么意思?”


才思敏捷的水门这下算是明白了,他心中感叹鼬的演技优秀的同时,眼神有些不悦地望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团藏,这个三代身边的副手,这个为了木叶不择手段的男人——可他所做的一切,却都成了木叶后来的隐患。


水门问:“团藏,你怎么说?”


“呵呵,宇智波佐助……你不会觉得连你也能威胁老夫的实力吧?”苍老却精明的男人望着鼬强弩之末般勉强又摇晃的身体,勾起嘴角,打了一个果断自信的响指。


突然之间,大半的枪械扭转了方向指向火影的少量暗部人手,而团藏的枪,则是瞬间指向了四代火影水门本人。


“团藏,你……”年轻的火影的眉头拧了起来,碧蓝色的眼瞳中不再是往日的随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严肃的忌惮和愤怒。身边的众人感受到了水门气势的改变,纷纷退让开来——他毕竟是火影,暂时没有人敢动他。


实际上,水门并非不知道团藏想要当火影的心思,只是不曾想团藏会明目张胆地令部下将枪支直接对准火影——这是赤裸裸的叛变。


“四代目火影大人……波风水门。”团藏笑着说,“我觉得您太年轻了,火影这样的位置,事关火之国民众的心向,对未来至关重要,我认为,您并不合适。”


鼬没想到的是,团藏原来对这一场篡位早有准备,趁着今天在荒郊野地执行任务,安排的人手大多都是“根”的成员,想来是对火影的位置志在必得。


“我本来想杀了你之后,再进行政变的,可是鼬啊……你的态度令我非常不满。你居然把重要的秘密分享给了‘晓’,这就是你作为间谍的态度吗?”


团藏看着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还有他身边那个剑拔弩张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得意地笑着说:“这样吧,现在我命令你,4536251号间谍,杀了宇智波佐助,然后自杀。”


团藏竟然敢拿火影来要挟鼬?!


这边团藏干脆承认了自己做的一切,反正“根”大多是被团藏洗脑了的、忠心耿耿的人,听到他说出什么黑暗的真相都不觉得奇怪——而火影带来的人,火影本人和鸣人,反正团藏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这里,到时只需要对外宣称他们二人被歹徒杀死了即可。


这下,波风水门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这位向来温和阳光的火影大人罕见地将那温柔的眸子里填满了不满和愤怒——水门向来做事光明磊落,最不喜欢这些阴损的勾当,什么间谍之类的,固然对于木叶的发展很重要,但是他绝不会为了安插一个间谍毁了别人的全族,更不会觉得把敌人杀光了就能天下太平。可是,团藏这根刺,一时半会儿确实是拔不掉,拖到了今天,竟然让对方先下手了。


水门并不是没有准备,他皱着眉头,心头盘算着自己提早安排好的人手什么时候上山。作为火影的他考虑到了团藏的计划,所以早就安排了人手在山下,只是他所推算的时间还是不够精准,所以他的人或许现在在路上,无法解决现在的燃眉之急。


团藏的话,鼬能只听进去一半,因为胸口实在疼得厉害,小腹的下坠感也逐渐变成了时不时袭来的紧缩疼痛,鼬耳边尖锐的耳鸣实在令他难以汇聚精神,只感觉身体越来越沉重。可是他死撑着自己——他隐约记得自己的口袋里还有一管子镇定剂或是麻醉剂,现在拿出来用或许、或许还能让自己再站起来一次?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5:00 +0800 CST  
可是,这一次,佐助没有给鼬思考的时间。团藏说什么,鼬或许没听清楚,佐助可听清楚了——团藏要鼬杀了自己,然后自杀,还想要用四代火影的性命威胁……


佐助气不打一处来,知道了真相的佐助根本不想去考虑什么火影活不活得下去,漩涡鸣人会不会死这种问题,因为如今没有什么比鼬更重要了。


他懵懂的年少,轻狂又愚蠢,一叶障目便爱恨不识,如今看清了……怎么能不努力去抓住这个最重要的人呢?在那一瞬间,佐助什么都不想管,他只知道不能让鼬死了,不然他的余生都会在懊恼和后悔中度过。


哪怕鼬想死,也不能死!他绝不允许!


什么狗屁计划,鼬凭什么瞒着自己!做什么狗屁间谍,木叶那群高枕无忧的**凭什么让鼬一个人承担这么多?还有要给自己洗白,铺一条阳关大道,鼬到底有没有问过自己的想法?!凭什么要这样把人生强加到自己身上?


——我是宇智波佐助,你是我哥,兄长如父,很多事你可以替我安排。可我长大了,今天的我也是你的爱人,这件事,我要自己做选择!


在想通的那一瞬间,佐助像疾风一般向鼬冲去,还没等谁反应过来,就一脚踢开安全通道的门拉着鼬向下冲了下去。


鼬感觉自己被灌了铅的、逐渐沉重的剧痛的身体突然之间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拉住了手腕,力道之大令鼬有些踉跄,被拉着跑到楼梯口时面对阶梯的弧度竟然向下倒了下去。佐助眼疾手快地接住了鼬,在安全通道昏暗的狭窄的区域里,绿色的灯光映在鼬的脸上,将他的面容照映得更加苍白。佐助将鼬横抱起来继续往下跑,可因为佐助焦急的动作和在阶梯奔跑的晃动,鼬的腰受到了腹部的挤压变得格外难受,剧痛从尾椎放射到全身,他浑身颤抖,额头是细密的汗珠,而胸口的疼痛更是令他一时之间连连倒抽气。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6:00 +0800 CST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7:00 +0800 CST  
22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鼬也始料未及。


也许在鼬的计划里,佐助应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着故事继续发展,可佐助没有。佐助不仅动了,还把自己这个关键人物带走了。


鼬很清楚,此刻自己是知道真相的关键人物,而佐助因为面具男的突然出现也知道了十二年前灭族惨案的缘由,这些残酷的来龙去脉都是对团藏的巨大威胁,一旦被追上,他们两个都留不下活口。


颠簸与疼痛中,鼬的视线模糊,额角满是汗珠,可是他还是勉强地透过透视镜中山中迷茫的雾气看到了追逐着自己的团藏举起的枪口。


“砰”的又是一声,车辆一阵抖动,一个轮胎泄了气。


佐助赶紧用力转动方向盘调节车轮方向,防止车辆在高速运转中因为瞬间爆胎而失去平衡能力冲破悬崖边沿——要知道,这陡峭又鲜有人迹的石子路根本就没有围栏。


破旧的老车险险在一个巨大的弯口转过,佐助尽全力将方向盘转到最大,一只车轮已经在深渊边沿踏出了一半,险险脱离,扬起巨大尘埃,与潮湿的雾气融合在一起,视线愈发受限。


团藏被那尘埃模糊了视线距离,一时前方近百米都是尘土飞扬,可他却丝毫不愿减速,因为宇智波兄弟掌握的秘密,可是他的命门,一旦被其他人知道,他就永远与火影无缘了。这一场博弈,注定只能是你死我活。


当团藏看到那个巨大的弯口时,已经十分危险了,他及时地调整方向盘,想要继续追踪而去。可此时的鼬忍着剧痛解开了安全带,在佐助震惊的眼神中摇下车窗,不顾自己胸口的伤口因为动作更加猛烈地流血,将头探了出去,颤颤巍巍地举起枪对着后面在烟尘中急转弯的警车车轮连开了数十枪。


鼬从来不喜欢一次性开这么多枪把弹夹打空的,因为他从来对自己的枪法很有自信。可这一次,鼬的肩膀受了重伤,视线受到限制,身体也虚弱无力,他实在无法保证这双颤抖得像帕金森患者的手能中一发子弹。鼬拼尽了全力地想要活下去,倒不是因为他自己想要活下去,而是他身边坐着的是佐助。


他怎么舍得让佐助陪他死呢?佐助可是要代替他好好活下去的啊,在那片他所向往却又不敢踏入的阳光下。


鼬的子弹似乎是挤满了他所有的拼死一搏的勇气和寄托,弹无虚发地嵌入了警车厚实的车胎下,一时间,团藏的车辆进入了难以控制的状态,漂移的车辆加上来不及刹车的警车在悬崖峭壁的转弯口冲了出去,带落无数石粒,消失在茫茫雾海中。


可能因为东面的悬崖太深,甚至连坠落的重击声都没有传回来。


鼬看到团藏的车消失了,这才脱力一般丢下了枪,重重地靠回自己的车坐垫上,重重地喘息。


十二年……这十二年的所有事,是不是都会随着那个男人的死而终结了?鼬感觉身体的疼痛依然在不停息地折磨着自己,可是大脑却在那一瞬间放松了,似乎紧绷的弦终于断了,所以就不用再小心翼翼了。


可鼬还没来得及缓过一口气,只感觉车辆瞬间急刹车,原先超过两百码的速度早已突破了这辆破车的刹车闸门的极限,令车轮与地面摩擦出很大的声响,这刹车更是太过急促,令鼬与佐助都因为惯性向前冲去。鼬下意识地护住了腹部,因为刚刚解开了安全带的关系,他的额头重重地撞上了前车玻璃边缘的车架钢铁。


然而车辆还是没能停下来,鼬感觉身体瞬间充满了失重的感觉,天旋地转,竟然是他们的车辆也开出了悬崖边沿!


老旧的破车原本就是数十年前堆在这间工厂的产物,如果不是大蛇丸一时兴起把它修好了,甚至连能开的机制都没有——要指望这辆车有安全气囊,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7:00 +0800 CST  
佐助第一次陷入了慌张,因为他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垃圾的车,居然在这个摩擦力巨大的石子路上,会无法把车停下来!眼看着自己眼前的画面由路面转成了万丈深渊,佐助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两耳轰鸣。可他依然紧紧地踩着刹车,因为他知道这无用的老旧的刹车闸门是鼬和他最后的希望。


他不想死,鼬也不能死——他才刚刚知道这一切,他才刚刚见到真正的鼬,他们的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他们都不能死!佐助狠狠地咬着牙,可是车辆还是翻落了山崖。


失重感,失落感,从头顶直到脚尖,只是佐助竟然并不怕。只是他心里掠过一种遗憾——啊,差一点,佐助心想。差一点,就以为能和鼬共度一生了。安稳的,像一对普通兄弟,普通爱人那样的余生,终归还是自己的奢望吗?


不过,能和鼬死在一起,也不差吧。佐助转头去看鼬,而鼬似乎也在那一瞬间,和他想到了一处去。那一瞬间的时间是缓慢的,身体在失重环境中坠落的感觉也变得不那么强烈了——佐助睁大了眼,用力地想要把鼬的面容刻在自己的脑海里。鼬的额头因为刚刚的急刹车撞击到了车角的钢铁,有一个骇人的伤口,鲜血淌过鼬骨相立体的额头,掠过鼬因为生病化疗而变得有些稀疏的眉毛,流淌过鼬的眼眶,随着鼬的眨眼再从脸颊滑落一滴红色的血液,竟像是哭了一般。


“佐助,抱紧我。”


在缓慢到几乎能定格成照片的瞬间,佐助听到了鼬沙哑的疲惫的声音,那声音里,似乎含着笑意,温柔地,谦和地,柔软地触碰佐助的心。好像,这一刻他们并不是在经历生死,而是和儿时一样,在年幼的佐助无措地在被窝里因为做噩梦而发抖的时候,鼬总会及时出现,将自己的头搂紧,然后自己在鼬的怀里,听着鼬的心跳和鼻息,听到鼬说的这句话。


佐助有些感动地转过头,这句话他等了太久太久,这是鼬第一次如此主动地想要抱紧自己。而鼬的脸越来越近,修长的手掠过了自己的脑袋,环抱住了自己,这种充满血腥味的熟悉的温度,带着湿哒哒的血液的温暖的体温,熟悉到佐助热泪盈眶。


鼬拼尽全力地向佐助靠近,随后将那个自己从小抱到大的孩子,紧紧揉在怀里。佐助的发看起来嚣张跋扈,可还是如从前一般柔软呢。鼬揉了揉,闭上了双眼。


佐助尽力地去环抱这个把自己揉在胸腔的男人,手臂搂过鼬的背脊,这瘦削的能摸到骨头的男人没有自己这般强壮的身体,却在自己面前强撑出强大的样子,摆出保护自己的姿态。


——哥,你知道我等你这个拥抱,等了多久吗?你终于,不会用拙劣的谎言骗我了啊……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7:00 +0800 CST  
——坠落吗?也好啊,和你一起。


——就这样吧,这里就是我们的结局。


——我一点都不害怕,真的。我觉得,太幸福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如佐助料想的那般发展,坠落了才不过数十米,他们的车辆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接住了似的,不再向下移动,只是不稳地晃动着。


原来,这山崖边沿的石壁中,有一棵枯萎的巨树,枝干粗壮,枝丫却有些稀疏,只是恰好地接住了他们的车辆。


佐助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原来是随着巨大的冲击,老旧破车的玻璃终于承受不住,碎成了一丝丝一片片,尖锐的碎片如折射彩光的刀锋之雨,快速发散,有许多碎片掉落进山谷深渊,而另外的,则悉数打向了鼬和佐助。


玻璃碎片扎入肉体的声音,刺啦刺啦的,听着就十分骇人,可佐助却丝毫没有感受到疼。因为鼬张开了双臂,将他稳稳当当地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抱紧我”这句话的含义,佐助似乎现在才明白——原来,这并不是什么临死之前含情脉脉的告白,而是一如既往的保护。


在这一刻,宇智波佐助才知道,宇智波鼬真的是个大骗子。刚才从副驾驶的角度,鼬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有一棵可以接住他们车辆坠落重量的大树,而鼬第一时间的反应,居然是转过头来保护自己。而自己同样傻得可笑,竟然真的任由鼬用肉体挡下了所有尖锐锋利的碎片。


佐助差一点,就以为自己能和鼬拥抱着长眠了——可命运,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而鼬,则是用另一个善意的谎言,奋不顾身地保护了自己。


宇智波鼬,你真的是个大**!佐助很想这么说,可是实在不忍心说出口。鼬很疼啊,这么说的话,鼬一定会更疼的。


佐助的脸贴着鼬因为疼痛而呼吸一窒的胸膛,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因为剧痛而停止了半晌的力竭的心跳。


画面随着佐助逐渐模糊的视线闪烁跳跃,像是迂回泛黄的幻灯片。


鼬在翻炒番茄炒蛋时被溅起的油渍烫伤的手背、在夏夜的星空下敞开大门躺在榻榻米地板上睡觉的温度、在他扭伤了脚时背着他回家的脚步、在学校门口等自己放学回家的身影、在无数个点着白炽灯的夜晚给自己辅导功课的侧颜、在自己遇到危险时第一个不顾自己性命从高处跃下的瘦削背影……


桩桩件件,鼬所做的一切,几乎都是为了自己。


镌刻在脑海深处的回忆如跳动的心脏,早就流淌在佐助的血液,它们明明每天都要周转佐助的周身一遍,可宇智波佐助却一直没能察觉。


太可笑了,就像鱼不知道自己在水中游一样——只有搁浅的那天,才会明白失去这份包容万象的水之爱有多可怕。


他呢,他又对鼬做了什么?


佐助胸口一窒,想起少年时对鼬无时无刻的谩骂,在暴雨中对已经受伤倒地的鼬毫不留情的踢打、烫伤了鼬的滚烫的粥、在床褥间野兽般的啃咬凌辱、将鼬捆在十字架上的抽打、“活该”“去死”“**”之类的诅咒和脏话……居然都是他对这个一直以来都护着自己的男人做的。


所有变相的报复、肉体的欺辱、逞一时口快的伤人话语,都成了恨燃烧殆尽的碎屑,飘散在佐助的世界,满是雾茫茫的一片灰烬,睁不开眼,却灼得他胸口焦疼。




他都说了什么啊?




“你想看,我便让你看。”


——那是他们的孩子啊,鲜血淋漓的刚刚从鼬身上剥离的骨肉,自己居然那么冷漠地将血淋淋的一团肉摆在鼬的面前,强迫他承受已经承受过一遍的凌迟。


“就连你宇智波鼬,也会有在意的东西么?”


——鼬……在意的东西,不就是我吗?他那么爱我,那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宇智波鼬,你可是连孩子都有过的人,在这里装什么清高?!”


——停下来啊宇智波佐助,为什么要一遍遍伤这个遍体鳞伤的男人的心?!


“你根本不能理解我这十二年来有多恨你,我恨不得将全世界最恶毒的刑法都用在你身上。我还要夺走你最在乎的一切,让你眼睁睁看着无力反抗是什么感觉……想让我杀了你?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我为什么要说那么过分的话?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7:00 +0800 CST  
心好痛。好想站起来,保护他。可是最终鼬还是先自己一步,总是先自己一步地保护了自己。


一切的迷惑都烟消云散,只是驱散迷雾的不是明媚的阳光,而是一场伴随着轰隆声的雷鸣。


天又暗了大半,远处的乌云中划过闪电,豆大的雨滴砸在佐助和鼬的身上。


宇智波佐助感觉,心又寒了大半。






23
雨滴从高空坠落,透过已经毫无遮挡的车辆的框架上的车窗,打在两个人身上。


佐助小心地从鼬的怀抱里出来,生怕自己一丝过于激烈的动作会加剧鼬的痛楚。


鼬似乎还想抱他一会儿,可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尊人偶,由着最后一丝蜘蛛丝一般脆弱的线吊着最后一口气,毫无力气,四肢的感官几乎都已经失去了,浑身上下疼到麻——所有的感应细胞都在疯狂地向痛觉中枢传送着剧痛的信号,导致承受太多信息的痛觉中枢几乎要忙到瘫痪。


鲜艳的红色液体在衣服柔软的布料上,和掉落的雨水一起,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暴露在空气中越来越冷。鼬不知道自己的背上、颈上、手臂上到底有多少扎进去的玻璃碎片。鼬几乎感觉不到疼了,只有冷与麻木。自己现在应该丑陋极了,狼狈极了,这可不是鼬想最后留在佐助记忆中的样子。


鼬尽力睁开眼,他感觉到连他自己的睫毛上都沾了血迹,该是刚刚头上撞的伤口淌下来的血迹。他看到佐助挣脱了他,他看到佐助震惊、复杂又懊恼的眼神,还有佐助半边脸上的血迹。那血迹被雨水冲淡了,顺着佐助清秀的脸滑落,像是泪水一般,一滴一滴的。


佐助受伤了?鼬紧张了起来,他已经尽力了,可还是没有保护好他吗?鼬想要询问佐助哪里受伤了,会不会疼,可是喉咙哑得厉害,再加上一开口,胸口就又一次涌上来一股腥甜,引得他咳嗽连连,每一次咳嗽,周身的伤口都溢出更多的血来。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8:00 +0800 CST  
鼬忘了,他刚刚把佐助按在了自己胸口,而佐助脸上的,是自己伤口的血。


佐助的心随着鼬的每一声咳嗽,震得一颤一颤的,他慌乱地撕下自己衬衫上依然干燥的布料,想要去补鼬肩头的枪伤汩汩流血的口子,可是那布料很快就浸满了血,还是无法阻挡鼬继续流血。


“宇智波鼬,你这个大骗子……”


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眶好热,鼻子也被什么讨厌的液体塞满了,呼吸不畅。佐助抹了一把脸,可是那些令人讨厌的闷热的液体从鼻腔再次酸涩地涌上来。雨水模糊了佐助的狼狈,可冲不散佐助的慌乱。


那个不断流血的窟窿,像是要把鼬的三魂七魄都抽走一般。


不要,不要再流血了……佐助举着无用的布料,无助地去补鼬身上的窟窿,双手颤抖,声音里带了些哭腔,可那委屈的语调被雨水和风声带走。


鼬真切地累极了。他的瞳孔涣散。不知是阴云遍布的关系,还是贫血的原因,鼬眼中的世界已经变成了黑白的画面,就连佐助在他耳边大喊他的名字,大喊他是骗子,他都感觉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


意识几乎就要飘远,可鼬像是被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唤醒了,他再次握紧了拳头——啊,他还不能就这么睡过去,他……还没把佐助救出去。


可是现在的鼬嘲讽着自己,看着自己残破的躯体,他如何做得到?他和佐助共同被挂在这棵树上,两个人的任何动作都会引起车身一阵不稳定的晃动,像是随时会掉下去一般。


鼬尽力地盯着一个方向,眼前的影像终于重新清晰起来,佐助的声音稍微清晰了些,可他依旧只能隐约辨别出“骗子”这个词。


不能让佐助死在这里,这是鼬此刻唯一的想法。太危险了,这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啊。


鼬咽了一口血,尽力恢复神智,血液的滋润让喉咙稍微润了些,可是发出的声音依然如锯木一般沙哑:“佐助,你车座前面的盒子里……”


佐助听到鼬开口说话,以为鼬说的盒子里有什么急救用的医疗用品,手忙脚乱地立刻打开了它,可那冷冷的铁盒里却是一条绳索、一份登山用的安全锁链和手套之类的用品。


“你……咳咳……”鼬被一口血呛到,咳嗽两声后,由于小腹致命地疼着,他声音仍像是燃尽了石油的生锈的机器一般喑哑,“你戴上这个……能上去。”


是的,佐助当然能上去,峭壁虽然抖,但是有了登山道具的帮助,十几米的距离绝对不是身强体壮的佐助的难题。如果是一般情况,佐助可以先爬上去,之后再把虚弱的鼬拉上去。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眼下他们的车辆卡在一根不稳的树枝上,树枝脆弱不堪且车辆重心不稳,一旦副驾驶或是驾驶座上的任何一个人抽身离开,在重量瞬间失衡的情况下,车辆就犹如失去平衡的杠杆,必然坠落山崖。


这样做的结局就是,鼬会消失在这谷底。


佐助在想明白鼬的这种想法后,瞥了那道具一眼,居然一挥手就把它丢下了悬崖。看着那铁盒从车上掉落,鼬一时震惊地看着同样脸上挂着血迹的佐助:“佐助你……”


“我受够了!我受够你每次都这样安排我的人生了!”佐助用力地摇着头,却将身体挪向鼬的方向,车辆随着他的移动不平稳地晃动着,“我告诉你,别想再留下我一个人,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一个人去死!”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8:00 +0800 CST  
佐助努力地继续用强硬的语气对鼬说着话,可是鼬闭上眼的动作像是放弃了一切的挣扎,像是要让佐助死心。


佐助像是说服自己一样,抓着鼬的手,企图用自己无用的温暖的手心去暖那只逐渐变冷的骨节分明的手:“你居然骗我……你居然敢骗我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把一切都赔给我……你欠我的,你欠我的,你不会死的……”


为什么,人的血肉之躯,会如此脆弱不堪一击?为什么,一个小时前还有力气压制着自己的人,顷刻间就能变得如此气若游丝?


佐助脑子混乱紧张,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慌张得语无伦次,尽力地组织着语言。佐助在这一刻这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堵着什么,这种感觉就像过去每一次他看到鼬受伤时一样,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碾过他的胸口。


佐助不断地说这话,一边拉着鼬的手,抚着鼬的脸,可是还是表达不清意思——迫切地想要告诉鼬,他是真的,真的,很爱宇智波鼬。


“宇智波鼬,你还欠我一个宇智波姓的孩子,你、你不是很喜欢孩子吗?等我们离开了,还会有孩子的!……一定会有的,没有也没关系,但是你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听到了吗宇智波鼬!”


鼬睫毛眨了眨——佐助在说什么呀,说得好像他已经知道了一样。


鼬被佐助摇着肩,因此发丝飘开后在雨中凌乱地滴着水,鼬是在恍惚后定神时才惊觉,不经意间,他腰间的白色绫带竟然散开了。原本绑着腹部的绫带从腰间松散滑落下来,弧度撑起了鼬原本宽松的里衣,湿哒哒的衣衫下隆起的腰腹愈发明显。在鼬瘦且伤痕累累的身体上,腹部竟然没有一点儿伤口,显得十分突兀。


鼬蹙起眉头。


佐助看着虚弱喘息的、眉头紧锁的鼬,与他隆起的腹部,一个令他窒息的猜测浮上心头……


难道鼬……真的有了自己的孩子?


可是鼬在察觉自己的肚腹竟然在佐助面前显露出来时,第一反应是慌张。鼬的双唇发紫,手抖得厉害,可是他依然尽力地去掩藏隆起的腹部——这个一息尚存的孩子,是他对佐助超过兄弟之情的、卑微的爱意的证据,是应该和他一起消失在这深深悬崖的血肉。


“鼬,你……”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8:00 +0800 CST  
佐助的声音不大,可是透过雨声,传入鼬的耳朵里。还是瞒不住了吗?


鼬闭着眼,沾了雨滴的睫毛颤抖着。他翕动嘴唇,可声音太虚弱了,被雨水剪散,渗入充满血腥味的空气里:“对不起……”


——我本来不想要你知道的,至少这样你面对我的死,就会毫无负担了。至少你会以为,我对你的爱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关怀,而不是那些僭越的、不伦的爱恋。


“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佐助的慌乱里,夹杂了惊喜,鼬听得出来佐助发颤的尾音,“我,你,我们真的有一个宇智波姓的孩子?!”


落到这般田地,鼬闭上双眼,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可耳边佐助的声音不断传来,那声音一次次地给他希望,像是无尽的黑夜里终将燃尽的短短的火柴。忍着腹部频繁的疼和浑身上下的痛,鼬尽力地憋出一句:“不、不是……不是你的……”


鼬翕动着继续溢出血液的唇齿说着不再精妙的谎言,每一次发音都让他的身体流失更多的力气。


“这个时候,你能不能不要再骗我了……”佐助眼神恳切,他看着鼬起伏越来越缓慢虚弱的胸膛,像是随时要离开他一般。


如果不是为了我,你……又会为谁做到如今的地步?佐助握紧了拳头,佐助的眼眶不知被雨水还是泪水模糊得一点儿都看不清——他用力揉着眼睛,他不想在这一刻还看不清鼬。


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像是要把二人最后的缘分冲散一般地锐利、无情。佐助害怕极了。


“咳咳……咳……这次,被你,看穿了……呢……”鼬苦笑着,嘴角继续溢出着鲜血,那一抹红色又快速被大雨冲淡,沿着他的脖颈流下,染上衣衫。鼬叹气,神色中最后的刻意的疏远终于也褪去了——像是被这倾盆大雨冲走了。


什么都瞒不住了。他的爱,他的卑微,他的孩子,都在佐助面前,赤条条的,再无遮掩。


鼬感觉到佐助俯下身,小心翼翼地透过湿润的衣料把耳朵贴在腹部,动作里是无尽温柔。


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佐助,想必他……是真的很喜欢孩子吧。就如他自己喜欢年幼软糯的佐助一般。


佐助带着哭腔的哽咽嗓音询问着自己:“鼬,你能感觉到吗?它,它还活着……你不要放弃它好不好?等下一定、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你再撑一会儿,求你了……”


大雨滂沱,将佐助零碎的哀求冲得格外卑微。


再卑微一点也没关系——哪怕低到尘埃里去,佐助只想要鼬活着。


像是救赎一般的警笛声响起,悬崖顶端出现了许多警务人员——佐助抬头去看他们,滂沱大雨中,他也顾不得是谁,顾不得是木叶的恶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他只知道,这是眼下唯一可以救鼬的人了!


若是救不了,他便与鼬一起死了罢。


佐助急促地抬起头,将头探出破碎的窗口,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上面吼着,声音冲破迷雾与大雨,直冲云霄,几乎要将嗓音吼破,他放下了所有的矜持、面子:“这里——”


“我们在这里!”


“快点下来啊!”


“快点——”


“求你们了……”


佐助根本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形象之说。嘶哑的吼叫还是掩盖不住声带里委屈的哭腔,他不争气的泪水不断向外涌出,涕泪横流却被这场无情的大雨洗得模糊。


是谁都好……


救救鼬……


救救他……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3:59:00 +0800 CST  
佐助这次没有去甩开鸣人伸出的手,只是绝望地、痛苦地呓语着,半身搂着鼬湿漉漉的身体:“我只是,不想再听到你们这样评价他了……”


“我知道,好好好,鼬不是通缉犯。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先上来行吗?”鸣人不得已只能顺着佐助的意思来。时间紧急,鸣人看着越来越脆弱的树干几乎在崩断的边缘发出难听的折断前的喑哑,他只想尽量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佐助拉上去。


可佐助并不答话,也并不搭鸣人的手,只是向鼬那一边又靠了靠,车辆越发倾斜歪倒,几乎要坠落了。


——他是我最后的,最后的亲人了。而从小到大被众人捧在手心,就什么都有的你,怎么能这么高高在上地,义正言辞地说着“理解我现在的心情”?


鼬听到了他们二人的对话,他抿了抿口中的血液,随后咬紧了牙关,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


佐助,你舍不得的,是孩子吧……


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哥哥都尽全力地满足你。


……因为我爱你啊。






滂沱大雨中,清脆的“刺啦”声打断了正在焦急地与漩涡鸣人解释的白衣青年。


那是刀刃没入皮肤血肉的声音,几乎被大雨淹没,可是却在此时此刻在佐助的耳畔被无限放大,甚至夸张地比他们刚刚经历的那一场噼啪乱响更加大声一些。


那声音,听着就好疼啊,想必会流很多血吧。


佐助在惊愕中回头时,看到的是鼬颤巍巍的手虚弱地握着一把瑞士军刀,刀锋却稳当而精准地,剖开了自己的腹部。


佐助还愣在原地,他黑色的眼眸里,就映出了更大的一片血红色,比这场无尽的暴雨还要可怕的深渊一般的颜色。


宇智波佐助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么——这是比他杀伐一生看到的一切血腥暴力更可怕的东西,比那十二年前的灭族之夜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看到了鼬的锐利的刀锋,一刀划了下去,对着自己的腹部,血液顺着刀刃从皮肤流淌而出,铺天盖地,染红了他的眼睛。那创口很长很长,像是鼬生怕孩子拿不出来一般。而且,鼬动作虽然快,却又十分小心地控制着力道,仿佛担心伤到孩子。


“唔……”


尽管死死地咬着唇,鼬的痛哼还是从声带里发了出来,他尽力压抑了,可还是没能控制住那开膛剖腹的痛。


这一刀撕裂了鼬的身体,也将佐助剩余的希望劈碎。


宇智波佐助崩溃了。


他不曾想过,事到如今,宇智波鼬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而将对方搂在怀里的他,却总是察觉得那么迟缓。

楼主 倾花不若离辞  发布于 2020-03-22 14:01:00 +0800 CST  

楼主:倾花不若离辞

字数:124862

发表时间:2020-03-22 21:22: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4-04 09:13:27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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