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封笔(ABO,律师攻X总裁受)

(10)


慕容穿着平日的那身黑色西服呆呆地站在铺满了麦秆的土地上,指尖沾染着浓郁的麦芽香。天空是诡谲的橙色,一层一层的薄云把那颜色叠加得愈发厚重,低低地压下来,压着风在天地的缝隙间呼啸而过。他背后很远处,梧桐林干枯而泛着白黄的树叶碰撞在一起,发出碎玻璃般清脆刺耳的声响,而前方麦秆堆积的尽头,一大片彼岸花妖艳如火。

慕容往前走,踏碎了一地枯折的麦秆,踩着反卷的花瓣和光秃的花茎。他看到花丛的那边有一扇木门,门半掩着,里面黑漆漆的,吞噬着呼啸的风。

他木然走进门,周遭的一切忽然都安静了下来,指尖的麦芽香在黑暗里无限发酵,浓郁得叫人喘不过气来。而视线的前方是一把橙色的油纸伞,伞面染着幽光,伞下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小孩子的轮廓。

轮廓的线条在空中浮动不前,瑟瑟地在原地踏着一条黑色的河。

涟漪扩撒到慕容脚下,湿了他的皮鞋和裤角。他往前走一步,那小孩子就往后退一步,直到他再也看不到来时的门,那门却“砰”地一声被关上了。

气流震在慕容的耳廓,继而一声凄厉的猫叫伴着毛绒肉爪把周遭黑色的幕布撕了个口子。

麦芽香、油纸伞和西服倏地消失了,清晨的阳光透过半个墙壁大的玻璃窗洒在慕容白色的T恤上。他的小腹露在外面,上面还有一道昨晚留下的淡淡的粉红。慕容愣坐了一会儿,才从那个奇怪的梦里回过神来,回想起昨晚的衣冠**和他精神焦虑的宠物猫。江沨礿大概刚刚去上班了,走的时候毫不留情地砸上了慕容梦里的门。

车水马龙和秋晨的鸟叫声渐渐入耳,慕容又回到了本来的生活。

天色渐白,把彷徨的夜撕扯得体无完肤。

只是这生活从上星期开始就不太一样了,慕容平日穿的那套西服已经被锁在柜子里,随之被暂停的还有他努力了多年的职业生涯。好在经过自己的一番努力,从今天起便能过上蹭吃蹭喝的日子,既得粟黍,又贪清欢。

而这仅有的小幸福却在慕容打开江沨礿家冰箱的一刻破灭了。各式各样的酒堆满了冷藏室,且不说羊羹熊腊,就连萝卜青菜也没有。两个小鸡蛋可怜巴巴地挤在一堆玻璃瓶子中间,蛋壳裂了条缝,从中飘出阵阵变质的气息。

慕容强忍住恶心,在心里礼貌问候了一下那个靠喝西北风补脑的家伙,便裹了大衣出去门买菜。虽说自己现在还是吃不下什么,但也不能亏待了小的,毕竟就着啤酒吃避孕药这种操作已经很对不起它了,好在医生把他骂得半死之后扔下句一切正常。

慕容没想过别的结果,那段时间他还在公司里忙,没时间想,也多亏没时间想。

青菜切成小段,放进白糯的大米粥里,再倒入事先处理好的鸡肉沫。腾腾热气自锅中飘出,不一会儿就把灰色大理石装修的厨房烘得暖暖的。江沨礿家的餐具厨具都和客厅的沙发小桌子一样,上面积着一层薄灰,可见自以为人帅多金的主人除了喝西北风外也喜欢偶尔感受下吃土的滋味。

大橘大概是闻到了不曾感受过的香气,颤着两条小胖腿儿从江沨礿被窝里蹭到了厨房门口,和慕容保持着五米的安全距离,圆圆的眼睛饱含悲怆地看着已经被蓝色小火苗烧黑的不锈钢锅,慕容毫不怀疑这猫是在同情这口即将要被自己烤熟吃掉的锅。

怀孕之后慕容越发嗜睡,加之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下午便一觉睡到了黄昏。醒来的时候窗外的白色已经被刷上了一层淡淡的黄,晚霞镶着一道边儿,把太阳努力往身后塞。

小家伙吃饱睡足了,也让慕容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他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接点水喝,刚走出卧室,玄关的门便“啪”地一下被打开了。

傍晚的冷风呼啦啦地灌进来,江沨礿栗色的大衣被掀到了身前,宛若晾台上外表内敛实则内心火热的碎花床单,被撩拨两下便扭得花枝乱颤,愈发风骚。

江沨礿放下公文包,双臂大张,不顾被吹到嘴角的栗色卷毛噘嘴眯眼对着空气就是一个啵。

“宝贝儿,” 他冲着屋里一声吆喝:“我回来了!”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8-12-17 22:38:00 +0800 CST  
被迫欣赏了这么一出的慕容愣在原地,饶有趣味地待那人尾音落下去,不慌不忙地应了一声:

“哎。”

空气蓦然凝固,江沨礿猛地睁开双眼,猫没在,眼前只有活生生的一个人,眼熟,并且看到的瞬间感到十分心痛。

昨天发生的一切又一股脑地被从堆满了案例的记忆中翻了出来。和对方辩护律师磨了几个小时嘴皮子之后,肿胀的舌头终于麻木,他也就顺便忘了赖在自家的万恶之源。

江沨礿收回拥抱空气的双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关上宛若鼓风机的门,挂好大衣,和慕容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便蹭回卧室去找他的宝贝儿了。

胖橘听见外面的动静吓得不轻,此时仍缩在被子里颤悠,顶出的小丘仿佛一个充满弹性、就要出锅的灌汤包。江沨礿刨出猫,抱在怀里忿忿地撸着,硬是在这十月的天气里把猫撸出了一层静电。

精神紧张了一天的胖橘此时终于是感受到了爱抚,满意地卧在江沨礿怀里呼噜,炸起的一身毛噼里啪啦地和他擦出爱的火花。主仆俩就这么可怜巴巴地蹲在卧室,纠结着为什么在自家放肆也变得如此艰难。

太阳最后的一点光终究也蹭着地平线落了下去,云来月来,窗外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江沨礿抱着猫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多时却被从门缝间飘进的饭香叫了个十成的清醒。

厨房的灯亮着,阵阵白气从锅中咕嘟嘟地冒出,伴着抽油烟机低频的工作噪音给原本清冷的小屋子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慕容仍穿着昨天江沨礿给他的白色T恤,袖子被他卷到臂弯,露出半截略显清瘦的小臂。江沨礿比慕容高一些,这衣服慕容穿起来便显得十分宽松,只有小腹处稍稍贴在了衣服上,划出一点尚不明显、但仍可察觉的细微弧度。

慕容拿着菜刀,熟练地把砧板上的黄瓜切成大小适中的菱形,洗净的虾仁被放在旁边的白色小瓷盘里,浅嫩的粉色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亮晶晶的水光,再加上料酒和姜蒜末的点缀,甚是诱人。

听到门外的声响,慕容转过头,便看到一大一小两只生物扒在门框上直勾勾地往里面看。江沨礿要维持他衣冠**的正统形象,可他的宝贝儿就没那么多顾虑了,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舔鼻尖开始吧唧嘴,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直勾勾地盯着满盘的虾仁。

江沨礿瞅瞅自家不争气的胖猫,也不知道平时的进口猫粮和鱼罐头是不是都喂了狗。

待小火把橄榄油烧热,慕容熟练地将腌制好的虾仁倒入锅中,水油相遇,爆香的白烟伴着嗞啦一声瞬间腾起,在胖橘的黑色大眼珠上映出两道高光。

“慕总……会做饭?” 江沨礿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感叹。别人家的厨房是厨房,他家的厨房纯粹是件艺术品,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把这艺术品展现出点实用价值。

“江律师会在法庭上问法官懂不懂商业法吗?” 慕容抓来些盐均匀地撒入锅中。

“……” 吃瘪的江沨礿自认没理,轻踹了两下猫屁股,转头走回卧室。

虾仁逐渐收缩变色,慕容用铲子将其捞出,再放入葱蒜煸香,倒入黄瓜和胡萝卜丁,不一会儿餐桌上就多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晚餐。慕容又盛来熬好的大米粥,备上一双碗筷,开始孝敬小的。

待抽油烟机没了声响,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的江沨礿总算拎着张纸从卧室走了出来,递到慕容面前:“来来来把这个签了再吃。”

慕容抬头,顶端正中间的“同居协议”几个大字看得他眉头一皱。且不说这个辣眼睛的标题名称,下面正文十几项的小字全是标准的行楷,还是用钢笔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他见过江沨礿的签名,比鬼画符好不了多少,从没想过此人认真起来还是有些城府的。

“8102年了,敢问江先生听说过活字印刷么?”慕容夹起一筷子的虾仁,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这不是存在感太低我出庭了一天给忘了打吗,手写的怎么了,别人还没这待遇呢。”江沨礿又把协议往前递了递。

慕容顺手接过,倒没急着签,而是认真地逐项检查起来。

“啧我那些客户要是有慕总一半认真也不至于被人坑了还要哭着帮别人数钱,折完兵还得在我这儿赔出个夫人的价格。”江沨礿说着,从厨房又顺出一双筷子出来,两眼放光:“你慢慢看,我先尝尝你这手艺。”

然而他筷子还没碰到盘子边儿,手就被慕容拍了回去:“江律师误会了,我没说过我做的饭有你的份儿。”

协议里列的项基本都是二人在酒吧里讨论过的,什么抚养费赔偿问题、暂时居住的时间规定以及后续亲子鉴定的相关事宜。

“江律师还特地给我立个合约,真是受宠若惊。” 慕容拿起笔准备签字,不料江沨礿却从他手下一把抽过那张纸,给第十三项后面又加了个“14”。

“这不是怕被坑吗,得有个保障不是。” 江沨礿奋笔疾书,字又出现了飞升的架势。

“行了,签吧。” 他将改好的合约递回给慕容,满脸春光。

“给你做饭?” 慕容扫过那人刚刚写上的内容,眉毛轻挑:“这是山珍海味已经满足不了江律师、准备下凡尝尝鲜了?”

“你就说行不行吧。” 江沨礿难得没和慕容磨嘴皮子。

“你上面写我这几个月的生活费要从700万里扣,那给你多做的那份怎么算?”慕容抬起眼,眼角微弯,黑色的眸子映着一点餐厅暖暖的光,让整个人看上去都温柔了不少。

这人要是不说话,江沨礿觉得他还是能找到下半辈子的幸福的。

“我付我付,饭就不算在700万里了行吧,我把你的也包了。”

“可以,这句也加上吧。” 慕容把协议又递回过去。

“至于吗你……” 江沨礿象征性地叹了口气,末了还是要服从规定,拿起笔磨磨唧唧地加上了一句。

“这不是怕被坑吗,得有个保障不是。” 慕容把江沨礿刚刚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又送了回来:“再说我现在是穷人了,得把账算明白点。”

“700万都是你的了你跟我讲你穷?”江沨礿气结,但还是要努力保持微笑。

毕竟他真的很想讨点所谓的家里的饭来吃。

“所以……” 他搓搓手:“今天的晚饭?”

“你条款没说清,那就是我说了算。” 慕容夹起个又肥又嫩的虾仁,故意从江沨礿面前移过。

“自己解决。”

那天晚点的时候,江沨礿抱着因为堵车、送到时已经凉了的外卖和慕容锅里剩的半碗大米粥,委屈巴巴地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说吧,” 他嚼着伸缩性能良好的炸鸡,口齿不清:“你那个案子,具体怎么回事儿?”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8-12-19 23:26:00 +0800 CST  
硬核夫夫处理问题方式: 签协议防止互坑
大半夜的查了一堆菜谱,写饿了,连猫粮和鱼罐头都想吃
作者: 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慕容(冷漠脸): 不如抓他家的猫
讲道理以后一大一小一只猫扒着门看慕容做饭想想就很可爱呀!!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8-12-19 23:30:00 +0800 CST  
(11)

大概是半个月前,飞越突如其来的一纸状书把慕容告上了法庭,指控其通过不正当手段窃取飞越内部生产研发资料,并交与越南合作公司进行秘密生产。第一次庭审,飞越公司提出了冻结慕容名下所有资产、并容许查察的申请;等到第二次庭审时,便拿着从慕容旧电脑里提取的历史记录、源代码和窃来的图纸,还有越南那边已经生产出的半成品,让这起案子瞬间成为了闲人们物美价廉的下酒菜。

他们笑着说,看那个年轻帅气的、什么星河还是星海公司的老总,最后还是栽了吧,原来成功都是靠偷来的,罪有应得。说罢,小酒杯一碰,抓来一把茴香豆咔吱咔吱地嚼着,话题拐到不好好学习的孩子和狐假虎威的领导身上去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茴香的茴可以有四种写法,且不说是哪四种。

而那个成了众矢之的的人,面对如山的铁证,只淡淡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在证据面前,所有事实都是苍白无力的。慕容明白。

江沨礿也明白,所以他从来没有关心过真相到底是什么。

“上诉就申请减少赔偿和减刑吧,” 江沨礿终于啃完最后一个鸡腿,把纸巾叠成精致的三角形,擦了擦自己油光满面的嘴:“就朝着你们公司独立开发出了相同产品这个角度辩护,窃取飞越商业秘密是因为在合作关系下了解到他们也有类似产品,只是为了进行不正当商业竞争。”

江沨礿编故事编得开心,又补充道:“这样的话你也被判不了多久,赔钱那肯定还是要赔的,但出了法定哺乳期去里面蹲几个月,回来还能赶上你儿子叫爸爸。可以吧,不亏。”

慕容听罢并没有立即反驳,只是靠在沙发上轻轻一笑:“江律师这是好不容易逮着个偷懒的机会吗,还是说公报私仇。这种水平的辩护我自己来也可以,免费那才叫不亏。”

江沨礿被人戳透了心思,笑嘻嘻地撇撇嘴,拇指和食指夹住单片眼镜往上推了推,灰色的眸子里狡黠一闪而过:“公报私仇,情节轻微者,无法进行立案。再说了,你这案子真的很难办,没人证没物证,那么大一个公司谁知道你办公室连个摄像头都没有,说出去都要被人笑话。”

“那我这关注度这么高,江律师就只给客户争取到这点好处,也不怕说出去被人笑话。”

江沨礿看出来了,慕容这是把他的破罐子擦得亮亮的,然后捧给自己来摔。

又是外面风刮得很大的一晚,秋天等不及要卷着枯叶连夜出逃,客厅的玻璃被其毫无留恋的大踏步震得呼啦啦响。

“行吧,你要什么?” 末了,江沨礿咬咬牙,终于狠下心把主动权交给了慕容。既然已经败在了这个非人类的手里,那就该拿出点君子风度——

不怕输得再惨一点。

“无罪,恢复名誉。” 慕容微微坐直了身体,语气平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江沨礿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盯着这个人看了一会儿。按理说谁摊上这么大的事儿都多少有些慌乱,可慕容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甚至还有闲心和他打嘴架。也不知道他是在见自己之前已经悲伤过了还是心本来就是铁打的。

他想象中的慕容说起这句话时至少会表现出一点点的脆弱,比如他十分善于捕捉的闪动的眼神或者微颤的指尖。

可那人并没有。

慕容安静地望着他,只是在单纯地寻求一个答案。

“太难了,” 江沨礿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你不如让我给你变个独角兽出来,霍格沃兹的咒语我还是会几条的。”

“江律师就不要谦虚了,X市一分钱一分货,七百万足以让你拼上小命去搏一把了。”慕容自然地接过他的话,拿来史努比马克杯,把白天买的柠檬切成小薄片泡在温水里,端起来呷了两口,继续道:“圈里都知道你上次帮甫发银行催贷款,让那个没来得及跑路的无辜合伙人赔到只剩内裤和床垫,站在雪地里冻得发白。”

“他们给的钱恐怕还没我多吧。我这要求,要按性价比来说也不算高了。”

又是一番讨价还价,江沨礿最终同意尽力帮慕容翻案,但也只是尽力而已。

“你既然想证明是被别人坑的,那总得有个大概的调查范围。”认栽的江沨礿看清了现实,终于开始卖力工作,修长的手指把键盘敲得噼啪响。

“这个,拿去。” 慕容递上一份名单。

江沨礿接过名单,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上百号人的名字和职称。他工作这么些年,见过名单长的,却还没见过这么长的。

“慕总你真是太难为我了,这活儿应该给商业间谍干去。” 江沨礿扶额,感觉吃过晚饭血液全都一股脑儿涌到了胃里,大脑缺氧,眼前发黑。

“没办法,认识的人有点多,你就辛苦一下吧。” 慕容拍拍江沨礿肩膀。

慕容也算是在圈子里混了五六年,他知道这里面没什么人情味儿,只有铜臭堆积在一起,宛若花街柳巷里上好的迎宾楼,敞着大门让你看到里面的旖旎笙歌。来往的商客都喜欢从中走一遭沾点喜气,一来二去,也彼此混了个眼熟。且不说再出来时是个什么光景,都只道一句流连忘返,怕是醉了也痴了。

行商者,广交朋友,处处为敌。

江沨礿一时间有些难以相信这个怼了自己一晚上的钢铁侠竟然说了句人话,不由得有些感动。可再一想,本就是自己受的委屈,脸黑摊上这么个无解的案子和无解的人,于是那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点好感便瞬间什么也不剩了。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8-12-25 00:13:00 +0800 CST  
小江: 明明都是你的错,你还欺负我,好气,吃手手

法律我只懂一点点,基本都来自于百度,大家不要太介意,娱乐看文就好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8-12-25 00:16:00 +0800 CST  
电脑电池坏了,送去修了两天,今天刚拿回来还要关机冲十二个小时电,就这么理所应当地鸽着,咕咕咕
基友画了个小江,并表示想上//他,此处@花痴咸鱼画手@菜呀李从瑜 ,我也想呜啊啊啊啊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8-12-27 21:21:00 +0800 CST  
两人又就着当时的情况和庭审的过程讨论了一会儿,客厅时钟的表针不声不响走过了十二点,夜色还是微微发亮的,落地窗上映着二人半透明的剪影,还算清晰的轮廓框住了半轮月色。

江沨礿啪地一声合上电脑,伸了个懒腰连带着打了个哈欠,又摘下他的单片眼镜放在笔记本外壳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那今天先这样吧慕总,你快去睡,要不病了我还得付医药费,你那医保怕是都用不了了,我心疼啊。”

“哦,心疼我?”慕容明知故问。

“心疼钱啊!” 江沨礿扭过头,一脸生无可恋地望向慕容。

而慕容也恰巧在这时候抬起头来,于是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有了一瞬间的交错。

摘下单片眼镜的江沨礿,看上去正常了不少,也无害了不少,慕容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些这样的想法。那人的眼角还微微泛着红,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给自己加了太多戏委屈的,映得本就苍白的小脸越显憔悴,叫人不由生出些怜悯之情。

但仔细想想,要论可怜的话自己还要排在他前面的,没工作,没钱,没名誉,还要寄人篱下、努力巴结肚子里那个小的,既想让它暂时过得好一点,又要把握好度,不至于让自己抱着马桶在厕所安家而失了体面。

生活不一定总能过得去,但也没什么太强烈的理由撂摊子跑路。况且就算真的觉得人间不值得而溜了,也不会有人真心去怀念他。可预见的结果是媒体大肆报道一番昔日少年成才的慕总畏罪自杀,然后网上几百万自己的“朋友”一边点蜡一边笑着说这个人我知道啊,罪有应得。

而爸妈的眼泪,他也不知道究竟会有多少是单纯的为了自己。

只是让别人吃瓜看戏,吃完就扔,那才叫不值得。

也许这事儿放在几年前,那个人还会给自己一个带体温的软软的拥抱,然而时过境迁,锅碗瓢盆都积了灰堆在干掉的水池里,抽油烟机上的厚厚的油渍粘着一层已经干掉的小飞虫尸||体,被熏黑的墙最终也没像他说的那样买来涂料重新刷一遍。总之这些事想多了也没什么用处。

但即使明白是对社会发展毫无建设的无用功,慕容还是忍不住偷偷回忆了一下那已经许久没有过的被关心、在乎的感觉,还有那种忍不住要摘下面具的畅快。然后,他又不动声色地锁死了那道被小心翼翼推开一条缝的门。

毕竟门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光。

半晌,两人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和残余的外卖,便各自回房间了。

“慕容,” 江沨礿忽然叫住他。

“嗯?” 慕容推门的动作停在了一半,转过身来,玄关的灯光便顺着门缝溜进了屋。

“窃取飞越商业秘密这事儿,真的不是你干的吧。” 江沨礿看着他,竟难得地露出些认真的神情。光线有些昏暗,把其他的情绪遮掩得模糊不清。

“江律师怎么还在乎起这个了,啧,不像你的风格。” 慕容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饶有兴味地回望过去,重新对上那双浅灰色的眼睛。

“是我。” 他看着他,微微一笑,黑色的眸子淬着温柔而细碎的光,看上去美极了。

“你说实话。”

“睡吧江律师,梦里什么都有。” 慕容转身进了卧室。

关上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但夜色透过窗伏在枕边,又让人瞥见那乌云背后一线温和的银白月光。

“明天我不回来了,记得帮我喂猫啊!” 江沨礿隔着门对慕容吼道。

“哦。” 慕容躺上床盖好被子。

布料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苦艾酒香,肚子里那个小的仿佛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个父亲的信息,心满意足地蜷在暖暖的被窝里乖乖睡去了。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8-12-28 20:34:00 +0800 CST  
楼下广场舞音乐使我丧失理智,果然还是半夜码字比较好……讲道理零下十几度的天暖暖地窝在家里不好吗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8-12-28 20:36:00 +0800 CST  
(12)

降温来得突然,冷空气在地表沉淀出厚厚的一层隔断,寒风裹着毛大衣,渗透进体表,结成薄而易碎的冰。

今晚的The LostWorld里并没有多少人,小灯做成的人造银河只亮了一半,彼岸花静静地立在阴影中,纤细暗红的花瓣向下耷拉着,在秋末的边缘努力营造出盛开的假象。

“这些,” 江沨礿将手里的名单推到对面:“都帮我查一遍。”

池飞舟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信息,挠挠自己放荡不羁的板寸,面露难色:“江少,这都是商圈重要人物啊,商业间谍都不好下手,咱们又哪能挖出点啥。”

江沨礿微微叹了一口气,仰头灌下一大口烧酒,顿觉胃里暖和不少,但心也随之被烧得好痛:“也不用挖太深,就先看看和飞越还有星河那俩公司的利益关系吧,剩下的回来再说。”

“飞越和星河……” 池飞舟低头若有所思,半晌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头,屁股瞬间从座椅上弹开:“我c……唔……”

江沨礿及时冲上来捂住了他的嘴,一副祖宗你饶了我吧的悲惨表情。

“别吧,” 池飞舟被按回座位上,擦着被江沨礿蹭花的嘴角,长长吐出一口气:“星河那个慕容自寻死路的案子你也敢接?说吧他给了你多少钱,是不是把家底都压给你了,不是我说多少钱也不行吧,这不铁定输吗?现在不让我说了,现在知道脸面挂不住了有啥用?”

“啧,小舟就这么看不起你哥?” 江沨礿砸砸嘴,抬手又给自己的陶碗斟满了烧酒。

“说实话,是啊。” 池飞舟瞥了一眼江沨礿:“再说人飞越那边都铁证如山了,你还能变出朵花来不成?”

“变不出来,当着那个非人类的面儿什么花样都变不出来。” 江沨礿摩挲着陶碗的圆口忽然泄了气,语调变得绵软无力,混着酒味的尾音颤悠悠地飘在还算温暖的室内空气里,酿出一小片苦涩的旖旎。

没想到一向嘴皮的江少这次这么快就服软,池飞舟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只能小心地开玩笑试探道:“江少你这是被下药了?”

“我怀疑之前是。” 江沨礿两颊微红,抬起头微微一笑,薄唇上沾着一层酒光。

“别喝了,再喝就多了,明天你不是又得出庭?” 池飞舟被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选择性无视了江沨礿不知所云的回答,末了叹气道:“名单我先拿着,你既然接了那也只能去查查看。”

“恩,帮我和大家说句辛苦,冬至请你们涮火锅。”

池飞舟闻言翻了个白眼:“那不是还有两个月?”

“你哥我忙啊,掰手指头算算事儿都排到年尾了,知足吧。” 江沨礿举起小碗一饮而尽。

池飞舟向江沨礿投去了个同情的眼神,收拾好文件穿上大衣准备撤退。

“对了,” 他起身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头坐了回来:“你爸说让你有时间回去一趟。”

“嗯?他是脑子终于坏了还是中风口齿不清了?” 江沨礿饶有兴趣地俯身凑上前去,眯起已略显朦胧的双眼问道。

池飞舟摇摇头:“都没有,他说有个案子想让你接。”

“八成又是帮别人洗黑||钱,”江沨礿撇撇嘴,泄了气似的向后靠去,银灰色的眼睛里映着干枯的彼岸花,综合成一种毫无生气的褐色:“你帮我跟他说一句,我现在人帅多金,看不上他那点小生意,别让他烦我。”

“这么讲那个慕总果然是把家底都押给你了。” 池飞舟恍然一笑。

“呵,他身家都在我这。” 江沨礿感叹。

池飞舟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很是奇怪,而且江沨礿这个玩味不明的眼神他也从未见过,一时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想。

“别琢磨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去睡睡觉补脑,你还嫌那名单不够长是吗。”江沨礿喝完了最后一口,啪地把碗放到桌上,碗底粗糙的陶瓷上还一粘着层酒光,圈住头顶碗口大的白炽灯,亮得晃眼。

待他送走池飞舟,便转身回到吧台:“小张,我今晚不走了,就去我平时住的那屋,再给我拿瓶烧刀子。”

江沨礿看着不远处桌上残余的酒罐,努力排斥着方才池飞舟告诉他的消息。他胸口闷闷的,想来大概是烈酒烧得狠了。

烧刀子佐笑话。

樽前须当醉,酒债换清明。

……

自从那日江沨礿走了之后,慕容便很少看到他回家,更多的时候是大半夜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是宝贝儿毫无尊严的甜腻叫声,但等到他起床,那人早又不见了踪影,只剩胖橘翘着屁股卡啦卡啦地抓门口的毯子,然后抱起江沨礿的拖鞋蹭来蹭去,宛如一个恋爱中的奔三少女。

慕容问过宝贝儿的猫龄,顺带知道了它是被江沨礿从院子里捡回来的,当时下着雨,瘦瘦小小的一只在草丛里嚎了一天,叫得好不容易放假补觉的江沨礿一个头两个大,就下去嫌弃地把猫捞了上来,洗了洗丢在不怎么回来的家里自生自灭。

春去冬来,当年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咪逐渐变得丰满而圆润,直到有一天,江沨礿看见一只黑瞳大眼的少女猫扭着屁股在自己面前点着猫步走过,终于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捞到怀里使劲撸了一番。而从此之后,他便再也放不下他的宝贝儿了。

最后一句是慕容听完故事加上去的,江沨礿听罢嫌弃地“哼”了一声,不攻自破。

然后他一声不吭地把晚饭里的小鱼干挑挑拣拣吃了个精光。

不就是猫吗,都胖成那样了,一条都不给它留。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8-12-30 23:16:00 +0800 CST  
池飞舟是基友起的为了拯救起名废的我,据说小飞舟的技能点是抽卡游戏非酋之王
年末了,宝贝儿这么可爱,大家不冒个泡吗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8-12-30 23:22:00 +0800 CST  
秋天很快就踩着落叶走了,第一场雪落在了十二月初,给视线能及的地方都铺上了点白色。

江沨礿这一个多月以来都在外面跑,大部分时间就睡在城郊结合部的那间酒吧里,尤其是在发现有人可以帮他喂猫之后,彻夜不归的行为变得更加严重。慕容最近一次见到他还是五天以前,那人回来找自己问了些关于案子的事情,身上混合着不知道多少人的信息素味。

“江律师最近生活很幸福?” 慕容问他。

“哈哈,还好还好。” 那人努力控制着自己向上翘的嘴角,换上身清爽的衣服便又出门了。

一阵冷风从楼道里吹进来,屋内又重归平静。

江沨礿这段时间是很忙,但是以前就算事情多,也会回家休息调整一下。不过现在……他回头望着自家门牌叹了一口气,然后裹紧大衣快步走进了初冬干涩磨人的空气里。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慕容相处。也许是一人一猫生活惯了,亦或是敬畏那个自己吵不过的人和他肚子里那个存在感日渐强烈的小孩子。

虽然自己满嘴说着不在意,虽然这一个月以来一直在外面醉赏群芳,可每次贴上那些烟花粉黛的薄唇,握着她们肤若凝脂的小手时,脑海里总是模糊地浮现出老贼慕容笑着的样子。

那种平静的、微微侧过头眼角微弯的笑,仿佛他还是那个站在山巅的人,抬起手便可覆百川,颠层峦。

可他明明落魄得连山头的破草房都买不起了,回来还要在X市养个孩子。

这个人的心就不会痛吗。

可相处得时间久了,直觉告诉江沨礿这个人大概和自己很像。

不就是笑嘛,他可是太熟练了。

江沨礿其实最近没怎么见过慕容,但每次他半夜回去时,餐桌上都静静地放着几盘菜,已经凉了,但看得出来是慕容按照协议专门给他留的。不得不说,慕容的手艺很好,菜式虽然简单,但比起从小就一直在吃的那些高档餐厅里热腾腾的外卖,凉掉的菜吃到胃里竟然暖了起来。

心似乎也有点暖暖的。

而慕容这边,秋去冬来,肚子里的小的也随着屋内暖气的供给开始愈发膨胀,刚来时微不可见的凸起如今已经有了明显的弧度,在他卡其色的薄羊毛衫上顶出一个圆润的小丘,和略显精瘦的身形有些格格不入。

而且那孩子会动了。

慕容第一次感觉到它的时候,正在炒菜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他带着一丝惊诧低下头,便看见上腹部微微鼓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平底锅里的鸡翅还在泛着淡香的橄榄油上滋滋地响着,升起的白烟在橙黄的灯光下卷出柔和的弯儿。

慕容轻轻把手放在腹顶,那孩子又小鱼吐泡泡般挠了挠他的手心。

窗外的北风带着被半掩的昏花月色呼啦啦晃着玻璃,眼看雪就要开始下,而温暖安静的室内却忽然多了份家的味道,即使这套不大的三居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只是一瞬间,他却忽然明白,原来人真的可以对风雪、花月甚至纵曲枉直置若罔闻。

世界永远都是这个样子的,可是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个小小的、刚刚成型的孩子却是他的全世界。

慕容自然不知道他当时的眼神有多温柔,便也无法知道自己究竟多久没有流露出过如此真实的感情。他已经太习惯商业场上的那套,忽然单纯地觉得快乐,那快乐便如洪水猛兽般来的汹涌了。而他的神情,用江沨礿后来的半吊子情话说,便是你不用总去看半夜的星星了,你去照照镜子,就能看见自己眼里淬着的星子,比那遥不可及的小玩意儿们还要美。而我呢,也不用再绞尽心思去想怎么把它们摘下来送给你了。

那道可乐鸡翅的后半段,慕容做得心不在焉,先前的那些事又开始在他脑海里打转儿。就着啤酒吃避孕药的那晚他其实没有想太多,可能是出于一种压抑已久的叛逆心理和Omega生理上对小孩子的关心。而在江沨礿家的这段时间里,他大部分时间依然在外面安排公司的管理层人员调动,虽说知道这个小家伙的存在,却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它、去认真想这意味着什么。

它出现得很是时候,甚至正好可以被用来做砝码。

但这并不代表慕容不会爱它。

那小鱼摆尾的轻轻几下,让慕容蓦然间意识到,这个孩子是如此真实的,他从此不会再是一个人了。他可以给他一个拥抱,而自己也会得到一个同样暖暖的抱抱。

他会牵着他的手,走下自己堆了很久的那个山头,去到远方,摸摸那里沁凉清澈的水,低头闻闻山涧里轻轻摇动的洁白山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徘徊在原地、远远地看着。

即使他们说自己造的山比那些景色还要漂亮。

慕容想着这些,一不小心把鸡翅烧得有些糊,不过还好,还能吃,而且很好吃。

于是乎那天半夜回家的江沨礿吃到的鸡翅也是糊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做了一个月好菜的慕容为什么会败在可乐鸡翅上。而更令他感到困惑甚至惊悚的是,慕容头一次给他留了张纸条,上面简单地写着别每天晚上吃凉的了,微波炉不会用吗,不会用就百度下型号学着加加热。

于是他半看教程半研究地勉强热好鸡翅,靠在橱柜上,就着厨房的小灯吃了顿热乎的夜宵。鸡翅糊是糊了点,可在冬天的凌晨吃起来却意外可口。

慕容的字是镌绣的好看,江沨礿忽然没来由地这么觉得。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9-01-04 23:17:00 +0800 CST  
感谢觉醒的包子开始助攻
慕容: 今天高兴,那就吐槽一下你这个连微波炉都不会用的二货吧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9-01-04 23:27:00 +0800 CST  
(13)

慕容端着热好的橙汁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小蒲团上,白色的热气从史努比马克杯中阵阵冒出,隔着玻璃萦绕在窗外远处的树枝上。前几天新下的雪还未化完,簇成小朵卧在枝头,又在空旷的地上划出几片人迹罕至的区域,反着冬日温和的米色阳光。

他这样坐着,卡其色的薄羊毛衫便贴合在隆起的腹部上,勾勒出线条尚且流利的轮廓。慕容低下头,带着一丝新奇审视着自身的变化。

人生中那么多第一次,谁还不是第一次怀孕了。

过了头三个月,平坦的小腹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向外发展,加之慕容在伙食上从来没亏待过自己,到了第五个月初,他甚至有点想尝试一下传说中肚子上放果盘的操作。然而考虑到自家孩子多动的性格,他还是没有真的下手,怕小祖宗感到压力生气起来再把果盘踢个底朝天。浪费粮食总归是不好的,不能让他从小养成这种习惯。

这么不安分,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

小家伙第一次动的时候慕容可以肯定自己是很开心的,可再之后,这种感情就变得很复杂。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生理上有些承受不住。孕期的Omega需要Alpha的信息素来保持稳定,可眼下那位这段时间基本上是在外面安了家,也就偶尔晚上偷摸回来抱上猫睡一宿,早上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只有厨房被吃干净的盘底和宝贝儿从江沨礿被窝里爬出来后的迷离眼神能证明那人的存在。

于是江沨礿的信息素在这间小屋子内就渐渐地淡了,慕容被子上的那一点儿已经散得无影无踪,只剩那人常呆的地方、以及胖橘身上还留有些苦艾酒的味道。

所以现在,慕容坐不得不在这窗前的小蒲团上,拉来橘猫四仰八叉地躺在他身旁,咕噜噜地留着口水白日做梦。

慕容还从来不知道江沨礿喜欢半夜的时候在这儿给自己制造点小情调。

等到银河升上去的时候,危楼便变成天上宫殿了吧。

所以那个花心油嘴的律师也喜欢看星星吗?

然后往事佐酒,酒浇新愁。

而另一方面,在江沨礿家蹭吃蹭喝一个多月下来,女主胖橘终于认可了慕容这个第二铲屎官的身份,并开始在他眼前煞有介事地晃悠。慕容看那猫卧成一团的时候还蛮可爱,便偶尔也摸一摸它。可能是动作太呆板,胖橘总是一副欲||求不满的表情往他身上蹭,甩甩尾巴走人的时候还留给慕容一裤子的猫毛做小费。

见宝贝儿现在已经在自己旁边睡成一摊猫饼,慕容便放下杯子略显笨重地往那边凑去,可手还没碰到那热乎的肉团,便忽的收了回来,摁在腹侧把衣服揉紧了。

肚子里那个大概是睡醒翻了个身,冷不丁地卷出一片绵延的疼痛。慕容扶着腰缓缓靠在身后的墙上,褪了一半血色的薄唇紧抿,眉头微皱,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他心下一沉,没想到即使把那人的存在感升到最高,还是不能满足自己对他信息素日益增长的需要。

疼痛顺着腹底蔓延至腰背,然后又向上刺激着胃的收缩,他一个没忍住,冲进厕所半跪在马桶前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期间胎儿又动了几次,手脚并用把慕容仅剩的坚持撕扯得支离破碎。

两个月前的噩梦再次光临。

小茶几上的橙汁凉了,慕容撑着勉强站起来,颤抖着手清理好现场,又一把凉水拍在自己脸上。不知道是没戴眼镜还是跪了太久的缘故,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吊灯投下的层层光圈让人头晕目眩。

他不怪肚子里那个,想来这孩子现在也很难受吧。

有些东西自己终究给不了他。

比如另一个父亲的信息素,比如一个完整的家。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个自私的人,而此时此刻也正在为这种自私付出代价。

不知道这孩子长大之后会不会恨他。若真是如此,慕容不敢想。

自己大概会欣慰吧。

毕竟这样一来,身边终于有一个知己了。

水龙头里的冷水还在哗哗地流着,带着外面化雪的温度,叫人因寒而栗。

……

晚上,慕容抱着宝贝儿推开了江沨礿卧室的门。

“你说他今晚回来吗?” 他问胖橘。

问罢,慕容就着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竟不知道更希望听到哪个答案。

胖橘后脚轻踩着他的腹顶,随随便便地“喵”了一声。

他把猫放到江沨礿床上,略嫌弃地看了眼那人皱巴在一起的床单和被子,然后掀开一角躺了进去。

亚麻的编织物清爽而干燥,上面残留的苦艾酒的迷香瞬间把人抱了满怀。银月映雪,些许药草绿色的淡彩逐渐氤氲进白茫的梦境。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9-01-08 00:43:00 +0800 CST  
宝贝儿: 对我是女主。我当时在现场。事情是这样的,这个第二铲屎官霸占了我的床位,把我挤到边上还抓着我不让我走。我怀疑他是爱上我了,不可以,不应当。

再也不用手机记事本码字了,一不小心几百字全删了还没法撤销,差!评!哼!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9-01-08 00:47:00 +0800 CST  
江沨礿今晚是没想回家的。

他从大清早就在法院听两个公司为了一个调职员工的工作限制令吵架。大中午门缝透进阵阵饭香的时候,两边依旧在喋喋不休,说什么这个技术是从我们这里学来的,用到你们那里不是侵权是什么,另一边一拍桌子,笑道这种满大街人都会干的事你们也好意思拿来炫耀。

原来现在神经网络算法已经是满大街人都点了的技能点了,江沨礿望着当事人,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他还顺便闻出门外路过的人带着海鲜芝士味披萨饼,并明目张胆地咽了咽口水,反正那俩公司爱得深沉也没空搭理他。

每当这种看不到吃饭的希望时候,他都会给自己洗脑,打是亲骂是爱,他就是家里那个没人要的小孩儿,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现实版八点黄金档伦理剧,一边渴望主角能再圣母一点注意到都饿瘦了的自己。

救助饥饿儿童,人人有责,比纠结写代码来得实在多了。

然而像之前的每一次,人们只顾着吵架和利益纠纷,甚至忘了时间和最基本的生理需求。江沨礿没吃,两边的当事人自然也是没吃,不过看他们那样子,大概是已经吞了不少方块字和彼此的口水,被撑得满面通红。他后来还注意到有八只麻雀停在外面的窗台上停留过,其中两只据他推测还是一对。夕阳在下午五点十五分的时候准时挪到了窗外,给逼仄的小房间铺上一地浪漫的红色。

天空逐渐开始浸出深蓝的时候,半透明的银色月牙儿被挂在秃了的杨树梢。寒风吹着已经干掉的树叶,发出像是冰碴子碰在一起的响声。

江沨礿裹了裹大衣,望着阴郁的天色哈出一口白气。

没想到今年的十二月初已经这样冷了。

他回到自己在The LostWorld的小房间,就着葡萄酒和外卖的海鲜芝士披萨翻看起白天那场调解冗长的资料档案。两边最终还是在协议书上签了字,然后以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走出了法院的大门。

江沨礿站在调解室的窗前,面带微笑地审视着这所谓的和解。

文字和食物的催眠力量来得很快,累了一天的江沨礿不知不觉便趴在小木桌上睡着了。等到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被风刮到了夜幕顶上,他手里握着半角没吃完的披萨,白衬衫的袖口沾着已经半干的葡萄酒渍。高脚杯倒在桌案上,洇着白纸黑字,化出一片墨色。

明天还要见委托人,江沨礿只好认命地重新裹上大衣,蹬着自己的二八式山地自行车钻进了寒夜里。北风呼呼地吹,江沨礿眯着眼望了望大风刮来的方向,X市中心的霓虹灯在快速移动的气流中花成一片,像一幅大家都说美的抽象画。

也难怪觉得今夜的风更冷了。

没有提前和慕容说自己要回家,那人大概也不会给自己留夜宵,想到这,江沨礿忽然有些说不出的小情绪。

可能是失落,他也定义不太准,毕竟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了。

凌晨两点十分,1701玄关的灯啪地一声亮了,江沨礿卸下一身寒气,一如既往地轻声唤了句宝贝儿,然后对着空气张开双臂。

可是今天,他并没有等来那个毛茸茸的拥抱。

没了小火炉在胸前暖着,江沨礿的心一下子哇凉。餐桌上空空如也,整个屋子一点人气也没有。

有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老宅子。门窗紧闭着,空气被尘封在落了满地的灰土里,小小的他坐在红木桌旁,桌上是刚从五星级饭店送来的外卖,仅存的白色的热气一点点升高,踩着大而无用的空间,然后消失在彩绘玻璃的天花板上。

那屋子,不是在放大尖锐而肮脏的话语就是在放大死一般的寂静。

他从不开门,哪怕是一条缝。光会透进来,让那些污秽的灰土在眼前跳舞。

妈妈告诉他,饭凉了就倒了再点一份,然后打电话通知她她去投诉。微波炉我们有钱也不买,热出来的饭伤身体。

小小的江沨礿看看眼前已经冷掉的鱼翅,一声不吭地一点点吃了下去。

屋子里回荡着汤匙碰撞瓷碗的声音,那是在放大死一般的寂静。

他原本以为,等自己经济独立后在有烟火味的小区里买一间小点的房子,就能甩开那些有的没的。可只有真当工作了才知道,没有人是愿意回家的。

离得远,耽误时间,还不给加班费。

证据充足,辩论得当。

可他们忘了一点。即使漂在外面、睡在公司的沙发上,他们能梦见家;他们能在公司的食堂里吃出那些饭不是家的味道。

有些东西其实是刻在心里的,因为存在,所以才觉得不需要。

“江律师,你觉得今天食堂这饭怎么样?” 同事有时候会这样问他。

“御用的,” 江沨礿嚼得贼香:“比五星饭店的好吃多了!”

那些人会笑他,可他们并不知道那是江沨礿唯一能做出的比较。

终于,黑漆漆的夜又传出了点活物的声响。江沨礿从并不太美好的记忆里回过神来,隐约听得那是宝贝儿挠自己卧室门的声音。

不知道这猫什么时候多了个关门的能耐,江沨礿一边走过去一边腹诽,再怎么学它也不能把自闭学了去吧,还漏了至关重要的开门这一技能点。

他转动门把手,然后玄关略昏暗的光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照到了慕容的脸上。他似乎被扰出了某个还算安稳的梦境,皱皱眉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于是那人毫无防备的眼神便一下撞在了江沨礿心上。

“我去!” 江沨礿显然是受到了惊吓,扒拉下抱着他裤腿委屈巴巴不撒手的猫,随手丢回床上:“慕总你别这么想我,上次就是个意外!”

他忽然觉得那里不太对,又顺口补充道:“上上次也是!”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9-01-12 00:44:00 +0800 CST  
宝贝儿: 被关屋里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QAQ
.
随便说两句,大家写文风格都不太一样,图个开心,没什么写得对和不对,只是看个人喜不喜欢。我是个剧情废,喜欢揪着小细节唠叨,写景比开车还开心,如果小姐姐们看到这儿应该能看出来哈哈。当然喜不喜欢都很正常,谁和谁的爱好也不一样,觉得有不足的在这里提出来我都接受。只不过我很想写的,我也会继续这么些下去。比如秦淮河上的机动船,让抱着想看“烟笼寒水月笼沙”景色的我幻想破灭,再比如文里关于法律的一些非常小的细节,是我之前当过十几年律师的老师讲过的。他曾经受委托,把一个无辜的人搞到破产,只剩内衣和一个破床垫。自此之后,他就辞职了。教教书,养养花。
很多事,我觉得,是值得玩味的,人们也因为身边这些值得玩味的事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总之,谢谢大家看我的文。
.
明后天的,我要发糖!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9-01-12 01:07:00 +0800 CST  
(14)

江沨礿这边努力自圆其说地折腾完便安静下来,等着慕容像平时一样有理有据地给他拆台。可他在床头站了一会儿,等到胖橘重新在他脚边团成猫饼,那人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半张脸埋在自己被子里,散乱的刘海遮着一双微阖的眼睛。

被欺负惯了的江沨礿一时竟有些难以适应,要知道这人平时可谓是见缝插针的犀利,当然也就是因为他那一张能翻云覆雨的嘴和不近人情的眼神,才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把自己搞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之前说那事是他自己干的,江沨礿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见那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江沨礿鬼使神差地又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忽然蹲在了慕容面前。可能是光线太昏暗,可能是晚上喝了酒的缘故,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两人间的距离已经近得有些暧昧。

玄关的灯还亮着,从半掩的门缝中透进来,把江沨礿略显单薄的身影拉宽拉长,然后轻轻盖在了慕容身上。

他这才发现,阴影里的人双眉紧皱,鬓角还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粘住两缕头发,湿哒哒地勾在眉尖。江沨礿又凑近些仔细瞧去,看见那人眼角却也泛着红,还未完全干透的泪痕印在发白的皮肤上,拐着别扭的弯儿,最后在被子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他不曾想,会在一个不经意回来的半夜,猝不及防地看见慕容这样的一面。

江沨礿愣在原地,一时竟是没了主意。

他从未安慰过任何人,而眼前这个人想必也从未需要过任何人的安慰。

“喂,你,” 江沨礿略带酒气的温热呼吸扫过慕容耳畔,被子下的人像是被扰了般,终于有了些动静。

“你没事吧?” 憋了半天,江沨礿在各种近义词句中选了个最保险的。

慕容只记得自己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他这小半觉睡得并不安稳,纵然是上了江沨礿的床,那点残留的信息素也很快散得所剩无几。肚子里那个又不知为什么动作比平时还要厉害些,几个小时下来,身上除了痛已经体会不太到其他的感觉,而痛到最后,只剩下麻木。

屋里明明是黑的,眼前却一片花白。像小时候电视上的雪花屏,上千个形状不规则的小亮点胡乱晃着,搭配着滋啦啦的音效,叫人心生烦躁。

慕容尝试把头半埋进江沨礿的被子里以和那梦寐以求的苦艾酒的气息挨得更近些,他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一个自认为清醒的吸||毒者,跨过痛苦的边缘,在漫山遍野的红玫瑰和罂||粟中用倒刺把自己刮得遍体鳞伤。

也许他本就是不清醒的吧,他本也不应该清醒。

不知什么时候,慕容眼前的雪花屏上出现了一团黑影,黑影逐渐扩大,赶跑了那些刺眼的光斑。尖锐的信号干扰声也随之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不同于往常,有些温柔,还夹带着浅白的无措。

耳畔绕来一丝温暖的气息,把徘徊在悬崖边的人勒在了原地。几片玫瑰花瓣落在他的额上眉间,浸着苦艾酒的清香,瞬间拂去了所有的不安。

慕容睁开眼,便看到江沨礿蹲在自己床头,一脸半醉不醉的样子,殊不知在酒精的作用下那些平日努力藏起来的小情绪此时却显露无疑。

慕容又目不转睛地看了几秒。

这个人,是在担心自己吗?

江沨礿见慕容醒了,蹭一下站了起来,后退几步保持住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没事吧?” 他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边。

慕容的各种感官此时已是回来了不少,他看到外面天仍黑着,玄关微弱的光从江沨礿背后的门缝透进来,那人穿着一件白衬衫,半揣在口袋里的袖口染着一小片深色的污渍。微弱的葡萄酒的香气和苦艾酒相互混杂,给浓重的黑色空间又添上一抹旖旎。

他这次自然是听清了江沨礿的问题。

“没事,刚才不太舒服。” 慕容从床上坐起来,腰后垫了个枕头靠在床头。他这才发现,自己穿来睡觉的T恤已经被虚汗湿了大半。

江沨礿见状,转身从自己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睡衣:“把衣服换了吧,这大冬天的您再感冒了我可担待不起。”

慕容接过衣服,当着江沨礿的面直接把湿掉的T恤脱了下来。

于是江沨礿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意识到了那个孩子的存在。

他记得上次见到慕容的时候,那人大概是穿着毛衣,两人坐在客厅的小茶桌前,一切还没什么不同。

而十来天不见,再没了衣服和家具的遮挡,慕容腹前的圆弧原来已经这样的明显了。睡裤不算紧地勒在他白而光滑的腹底,半遮不遮,似乎在纠结怎样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他仍旧记得之前那里坚实的手感,慕容虽不属于健美的类型,但为了保持工作上能有精力,平日里也是训练有素。上上次江沨礿摸过,还贴上去过。

这样回忆着,一个词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江沨礿的脑海里。

可谓妙不可言。

这想法来得突然,江沨礿愣了愣便忽然回过味来,当下一个激灵,被自己吓得不轻。

再说了,那些肌肉如今已经被脂肪层给替代了,看起来就软软的,一点手感都没有。

而那层脂肪下面,还有个已经成型的小孩子在慢慢长大。

掩耳盗铃,诚惶诚恐。

思绪到了这儿,江沨礿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样,咬牙纠结了一下措辞,终于开口问道:

“它闹你了?”

话一出口,酒意终是醒了八分,心上像是有群找不到路的蚂蚁在乱爬。

此时慕容已经穿好了衣服,正不紧不慢地把扣子一颗颗系好,于是江沨礿先前的臆想便被遮羞布重新裹好藏了起来。

“嗯。” 慕容也没掩饰。

江沨礿虽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但该有的常识还是有的。他回想了一下慕容之前难受的样子,再结合自己上次回家的时间,心里便有了数。

怪不得慕容,也怪不得自己。

他从衣柜里翻出件新的衬衫换好,转过身来慕容已经又躺回到床上。他脸色看上去比自己刚进来时好了不少,虽然那人不会多说,但瞧上去仍是虚弱得很。

江沨礿走出卧室,把大衣和皮鞋重新穿好,直到他把玄关的门打开,慕容也没有开口让自己留下。

然后玄关的灯暗了,门被啪地一声关上,一切重归寂静。没了灯光的干扰,月光又透过窗户落进屋里,落在慕容身旁空着的一半床位上。

冬日里月光的温度也是凉凉的。

慕容把手放在腹底,安抚了一下那个因为关门声又踹了他两脚的小的,重新把被子拉过头顶。至少那人回来这一趟作用还是显而易见的。虽然待得不久,但也足够让这孩子安生不少了。

慕容这才发现自己累极了,睡意又忽然涌上来,把他向深渊里拖拽。

而朦胧中,却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然后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枕头被扔在另一侧的床头。

席梦思床垫颤了一颤。

“这么睡你也不怕憋死,” 江沨礿撩开慕容盖过头顶的被子,继而干脆了当地钻了进去。

“你往那边点儿,我睡觉转圈压着你可不负责啊。”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9-01-15 21:13:00 +0800 CST  
可以了,两人也算是睡过了
.
开学了,海外狗没有春节,以后周末更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9-01-15 21:16:00 +0800 CST  
于是毫无准备的,慕容身旁顿时一暖。江沨礿又在那边折腾了会,直到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消停下来。

他这条被子本来就不大,如今盖着两个人,便显得十分拥挤了。

热气在密闭而柔软的小空间内膨胀,放大了黑暗中的安静。江沨礿和慕容背对背躺着,各自拽着各自的被角,一时间都没了睡觉的心思。慕容晚上不习惯拉窗帘,此时卧室内的一景一物便被落进来的月光将将勾出些模糊的轮廓,窗框,小柜子,装饰花瓶,灰灰白白的,在夜里失了色彩。

客厅的时钟有条不紊地走着,透过虚掩的门,一下下撞在二人心上。

江沨礿原来不知道,比起永远看不到头的调解差事,时间还可以走得再慢一点。他默数着秒针啪嗒到第一百二十多下,只感觉自己肠子都悔青了。

好端端的没事做什么大天使,温暖别人又不能让头上多出个光圈照亮自己。

更可况,慕容看样子也不是会领情的那种。

想到这儿,江沨礿又凄凉地往床边挪了挪,既然来都来了,还没把自己捂热乎就跑路实在是有失体面。更何况已经被慕容睡了半宿的被窝真的很暖和,比起外面的寒风刺骨,阎王殿的火炉看起来都友好了很多。

只是他这一动,慕容那边的被子便被拽开了。

冷风顺着缝儿灌进来,让那勉强又有了些睡意的人瞬间清醒。

“你抢我被子了。” 慕容淡淡地说完,一把把被子拽回到自己这边。

这一下来得毫不留情,江沨礿的铺盖瞬间被扒了干净。

“您就给自己和那来之不易的后代积点德吧。” 江沨礿顿觉委屈,不情愿地连人带枕头往慕容那边挪了挪:“需要我你就直说,搞这么傲娇干嘛。”

慕容听罢眉头一皱,刚想反驳,却看到卧室门被不声不响地开出一条缝。

一团又厚又重的黑球蹭地跳上了床,肉垫踩在棉花上,摁出一个个彰显体重的深坑。胖橘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会儿,看准了中间那块因为被子被拉紧而十分平坦、富有弹性的区域,颤着一身肥肉后脚一蹬跃了上去。

下一秒,两人好不容易拽住的被角就都飞了。

宝贝儿卧在左拥右抱的小夹层里,心满意足地开始咕噜,两只胖爪左右交替地摁着慕容后背,努力完成小时候想吃到奶的梦想。

然而它几爪子下去,慕容和江沨礿不光心里凉,皮肤表层被冻得哇凉。江沨礿尝试把他的宝贝儿摘下去未果,抬头对上慕容毫无求生欲的眼神,竟是心照不宣。

两人默默搬着枕头凑近了些,把因为胖橘的压迫而缩短的被子以这种方式弥补了回来。

于是他们之间,便只隔着一只猫的距离了。

被夹住的胖橘似乎是感受到左右护法冬天里暖暖的爱意,翻了个身把肚皮翻在外面,没过几秒便进入了梦乡。

深夜里的万家灯火都灭了,也不知黑暗中的人们是睡着还是醒着。

江沨礿依旧睡不着,他睁眼看着窗外的半轮月亮移了方向。那点葡萄酒像一针兴奋剂,搞得他的心跳到现在依旧很快,思绪如乱麻,搅着从前的和现在的事,相互纠缠着系成一个死结,绳子的起点和终点被火熔化了又被泼上冷水结成冰,到了现在,已经黏连在一起,再不可能解开了。

他不明白,慕容为什么要留着那个孩子。他看不出这世上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值得尽全力去推介给别人的。而且就他看来,慕容也没有。

看到慕容脱去上衣的一瞬间,他忽然想问问那孩子多大了。但这个念想也就只存在了几秒,江沨礿便熟练地把它也塞进了那一团放置不管的乱麻中。

所谓苦短,可夜明明很长,每一晚都是。

江沨礿一个姿势已经呆了很久,他听慕容那边没了动静,便翻了个身。

而慕容不知什么时候也翻了个身,此时正面对着他,看样子是睡熟了。

虽然屋子里的摆件们还是灰灰白白的看不出颜色,可那人的双颊却染着一层淡淡的粉红,大概是因为信息素给足了,那孩子没有再闹他。慕容看上去真的挺辛苦的,江沨礿想,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自己已经走到了楼道里又返回来了吧。

那满脸的毫不在乎,和自己如出一辙。

而且这个姑且称得上是家的地方还是挺暖和的,这个被窝也是。

江沨礿注意到,摘掉眼镜的慕容一下没了平日里那些扎人的棱角,几缕松软的头发随意垂着,长而疏的睫毛笼着月影,薄唇轻启,竟是难得的温柔。像高中的午后、会在树影下邂逅的一个穿着浅蓝色校服的安静少年,捧着一本《贝加尔湖》靠在树干上,对这个世界毫无防备,又充满向往。

那该死的葡萄酒,竟让心跳又快了几拍。

慕容这样侧躺着,身前的圆弧便被清晰地勾勒出来,他一只手搭在上面,手指微微触着腹顶。宝贝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把胖爪放了上去,肉垫抵在被子上,随着慕容的呼吸一起一伏。

然后,江沨礿看到那个小丘在慕容指尖附近鼓起了一个小包,左右晃动两下,又安静下去。

轻轻地,悄悄地,像不忍再折腾那人一般,也不想让自己看到。

——可你是存在的啊,我知道你在。

等到江沨礿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伸到了慕容身前,只要在往下一点点,便能摸到那个小孩子,又或者,摸到慕容的指尖。

他把手在半空停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声不响地收了回来。

既然没有那个能力,何必再多一个念想。

不过,江沨礿想,以后还是可以多回来两趟的。慕容做的饭终究是比披萨好吃,比那个中午没吃饭时心心念念了一下午的海鲜披萨还要好。

可以搭配一点葡萄酒,但就只有一点儿,这样心跳便不会如今夜这般快了。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9-01-19 22:36:00 +0800 CST  
电脑要被借出去接济电脑坏了但是要交毕业论文的小哥……没捉虫,有错字的话就凑合一下先
这其实是一篇安利养猫的科普类文章,总结,猫很可爱,还能助攻

楼主 air空air  发布于 2019-01-19 22:40:00 +0800 CST  

楼主:air空air

字数:41190

发表时间:2018-12-12 03:34: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19-06-16 15:50:2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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