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入]月物语 小校

月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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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尾维新
插图:羽海野千花
图源:零崎葱识
录入自JPT版本,略作校对修改
录入:零崎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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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很重要所以要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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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被甩的葱2012  发布于 2016-12-25 00:53:00 +0800 CST  
二楼放电子版

楼主 被甩的葱2012  发布于 2016-12-25 00:54:00 +0800 CST  
前言:
《物语》系列是什么?
——拥有吸血鬼体质的高中生阿良良木历因『怪异』陷入烦恼,并为帮助少女们而东奔西走的、西尾维新的青春小说系列。
由监督/新房昭之、制作工作室/SHAFT于2009年动画化。

《三月的狮子》是什么?
——桐山零是在幼年期因事故失去了家人,在内心怀抱着深深孤独的17岁职业将棋棋士。本来在东京的下町过着一人独居的生活,后来和明里、日向和桃这三姐妹的相遇,他的心也开始逐渐溶化...
由漫画家 羽海野チカ描绘的、有如小河流水般温馨的恋爱故事。

月物语 第交话 翼狮子是什么?
——三月的狮子主人公 桐山零在高中二年级的冬天,在将棋会馆前邂逅了《物语》系列的女主角之一、成绩居学年首位、品行端正、正大光明的『班长中的班长』羽川翼。
本作是描绘此后发生的故事,由西尾维新创作文章,由羽海野チカ新绘插画的联合作品。

在熟悉的风景中遇到的素不相识的少女,会给零带来什么呢...

楼主 被甩的葱2012  发布于 2016-12-25 00:56:00 +0800 CST  
正文:
月物语 第交话 翼狮子
001
“桐山君,你觉得天才指的是什么样的怪物呢?”
黑发和白发优美地混在一起的她,一边用白粉笔在黑色的柏油路面上涂画,一边向我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我过去也曾经成为了“那个”——不过因为太累了,所以没有再继续当下去。所以,看于那些不对此感到厌烦,又或者尽管感到厌烦也还是继续当着“那个”的人,我实在是打从心底里感到尊敬。
明明说是尊敬,却同时用上了“那个”这种像是要完全撇清关系的形容方式。在这段期间,她也没有停下在路面上涂画的手。她同时运用双手拿着的白粉笔,以相当灵巧的动作继续在地面上画着画。
不对,那并不是在画画。
“要不让我换个问题吧?桐山君——”
在沉默不语的我面前,她——
自称羽川翼的她非常干脆地放弃追问,然后又笑着向我提出了完全不同的问题,或者也可以说是完全相同的疑问。
“所谓的天才,你觉得他下的会是怎样的将棋呢?”

楼主 被甩的葱2012  发布于 2016-12-25 01:00:00 +0800 CST  
002



将棋是有定式的(注:所谓定式,就是经过棋手们长久以来的经验累积,而形成在某些情况下双方都会依
循的固定下法)。
那是战略,是框架,又或者是先人们花费漫长岁月建立起来的路标。“路标?应该说是墓标才对吧?”虽然也有棋手会抱着这种畸形的心态,但我还不至于极端到那个地步——不过,对于这些越是深入研究就越像是走进了哪座迷宫的这些东西,要将其理解成标示出显王道的指引牌,也确实是有点不合适。
勉强要说的话就是像兽道一样。

由于众多棋手的反复踩踏,在不知不觉间就自然形成了的道路。虽然不知道这条路的前方会通往哪里,但如果不走下去就根本谈不上任何发展了——即使兽道的前方有野兽是不言自明的道理。
当然,世上也并非没有完全无视那样的定式而大步踏上无径之路的棋手。以“所谓的定式,只不过是那些彬彬有礼的人们并做的类似社交辞令的行动”这样的言论道破玄机,下一些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规格外的棋步——说实话,那样的棋手实际上并不会有多强。如果说是在看穿定式的基础上使出破天荒的奇招还情有可原,那种单纯是无视定式去下一些完全乱来的坏步的行为,最多就只能起到让对手大吃一惊的效果吧。所以那样并不会有多强。
不过却很可怕。虽然不怎么强,但很可怕。
那种完全无视积累至今的深厚历史而贯彻自我意识的超强肯定感,虽说是绝对不应该羡慕的东西,但如果说,对此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憧憬的话,也是骗人的吧。
但是,虽然听说以前也有过许多那样的棋手但过去毕竟是过去——现代的棋手从幼年期开始就已经严格地灌输了“礼仪”——不,应该说是基础。正因为如此,每次遇到打破定式的棋手,那都是一件相当惊人的体验。要问有多吃惊的话,比如说——
比如说,那就跟在将棋会馆前看到一个用报纸卷着身体睡得正香的女高中生的时候差不多吧。
“......咦!?咦咦!?那是什么,好可怕!”
毫无掩饰的心里话就这样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了。
别说是定式,就连常识也对不上号的那个女高中生的睡袋——女高中生,应该没错吧?虽然不知道是哪所学校,但看样子还是穿着校服的......
不过,发型却显得相当的前卫——黑发和白发以完全对等的密度互相混合在一起,远远看去就像统一的灰色。虽然不管怎么说也不像是头发本来的颜色,但要染成那样子的话,恐怕不管是多么技艺高超的美容师也难以做到吧——那样的头发,可疑的她则梳成了麻花辫子。虽然她就这样卷着头发睡在那里,但现在这已经无关重要了。尽管是睡在将棋会馆前,但她毫无疑问不是组织的相关人员吧。
话虽如此,要问她是否尽只是碰巧睡在了将棋会馆前面的话,似乎也并非如此。虽然也不一定是有百分百说服力的证据,但是卷着她那娇小身体的报纸,正是将棋的报纸。
这种状况真是太超现实了。
正确棋步,正确的部分可以说是连一处也没有。
“......那个。”
我来到将棋会馆这里当然也不是毫无目的的。即使是为了避免惹上麻烦,在这种情况下选择“对明显的可疑人物装作完全没见到就这么直接走过去”,非但是作为棋手,甚至可以说是作为人的一个定式,我也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但是......
“不要紧吧?”“跟你在一起的人呢?”“你被扔下在这里了吗?”
对曾经同样在倒地的状况下得到过救助的我来说,实在是无法对毫无防备地睡在这里的女高中生视若无睹——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无视明里小姐的定式。
“你不要紧吧?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在等亲切的人呢。”
“你没事吧?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在等一个亲切的人。”(此处不知是否翻译重复)
对于我提心吊胆、诚惶诚恐的问话,她却做出了充满活力的回答——看来她只是在狸猫装睡而已。
话虽如此,她睁开的双眼也像是半睡半醒似的显得有点朦胧,那微笑的嘴角,与其说是狸猫,倒不如说像明里小姐家里的猫一样。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亲切的职业棋手。这下是完全命中目标了呢——桐山君,桐山五段。”

楼主 被甩的葱2012  发布于 2016-12-25 01:15:00 +0800 CST  
003

关于她——羽川翼小姐为什么会知道我名字的谜团,马上就解开了——因为羽川小姐用来卷着身体的将棋报纸上,碰巧正刊载着我对局的照片。
虽然总的来说这只是纯粹的偶然,但她遇到棋手这件事却并非偶然。因为她正是为了遇上棋手才躺在将棋会馆的门前午睡的——这完全不像是女高中生会做的事情。
因为我之前还抱着“搞不好她是死在这里了”的最坏打算,所以现在总算是大大松了口气。但同时也觉得这个躺在对棋手来说既是职场也是战场的将棋会馆前睡觉的可疑人物确实是令自己平白无故地担心了一番,而且还有点被算计了的味道,所以心里也并非完全没有不快的感觉。
“哎呀~不过真是太好了,向我搭话的人正好是跟我同世代的桐山君。刚才呀,有个长得像死神一样的人默默地盯着我的睡脸,最后什么都没说就不知到哪儿去了,真是好恐怖好恐怖的呢。”
然后,看到她一边用手抓着半黒白而且睡乱了的头发(因为是卷着麻花辫子睡的,大概连本人也没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一边打从心底里松了口气的样子,对于她这种不顾后果的行动,比起生气我反倒是先感到了无奈,从她合着双手拜托我“请一定要对战场原同学保密哦”的模样看来,我也顿时感到幸好向她搭话的是自己。
她说的死神大概是滑川先生吧。
不知到哪儿去了——或许是回去他的老家了吧。
“那么,要问我为什么在这里等待亲切的棋手的话,桐山君。”
已经变成对等口吻了。
虽然在学年上她比我高一级,但自从知道出生年月是同一年之后,她这种拉近距离的速度可真是非同小可。
就算是跟我同班的女生,也从来没有谁以这样的距离感跟我说过话——不,这个虽然也跟我在学校内的立场有很大的关系啦。
羽川小姐——
“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呢——那个,桐山君,你觉得天才指的是什么样的怪物呢?”
从校服的裙子(因为刚才是直接躺睡在地面上,所以已经变得比百褶裙还要皱巴了)的口袋里掏出了两支似乎是直接放进去的教室黑板用的白色粉笔。
“要不让我换个问题吧?桐山君。所谓的天才,你觉得他下的会是怎样的将棋呢?”
羽川小姐边说边画出来的——是这样的一个棋局(图1)。



(图1)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把我当傻瓜了吗!?
这就是我的第一印象,而且就算冷静下来重新仔细观察,这个感想也还是几乎毫无变化——因为这确实是完全违背常识的乱七八糟的棋局。
看来关于“天才”的话題,她只是作为话题的过渡向我提了一下,“有些事情想请教”似乎就是针对这个棋局的问题——不过就算她要为此寻求作为职业棋手的见解,我也会非常的困扰。
因为这棋局我根本就发表不了任何意见。
说得极端一点,这样的棋局搞不好比随便将棋子降到棋盘上还没有现实感吧——这已经不是无视定式的次元了。
要不是对局的双方互相配合、事先说好了要布置成这样的棋局状态的话,我可以断定这是绝对无法成立的。
“是这样的吗——嗯嗯。”
虽然羽川小姐似乎对我的反应感到有点失望,但我还是无法在这种事情上说谎。不,就算要说谎,我也完全想不出该说什么样的谎才好——羽川小姐究竟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那个,羽川小姐.....这个,是什么呢?”
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而且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该用对等的语气说话),我还是问了出口。如果说得直白一点的话,看到这样一个恶心的棋局,我实在是无法视若无睹——在某种意义上说,这就像看到倒在路上的女高中生却视而不见那样,心里总会残留着某种不好受的感觉。
“嗯~实际上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所以才来到这里的呢。心想如果是职业棋手的话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啦。”
还真是被寄托了相当笼统的期待呢。
不过,就算她把我当成职业棋手的代表我也很困扰。
毕竟怪物级的棋手在将棋会馆里可是多不胜数啊——然而问题就在于越是高段者就越能理解到这个棋局的非现实性。
话虽如此,因为我的个人水平而令她低估了全体职业棋手的可能性,我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如果你能将更详细的来龙去脉跟我说明白,或许我还能给出一些见解哦?”——我就不经意地向羽川小姐这么提议道。
“是吗?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羽川小姐露出高兴的表情,又继续用粉笔在柏油路面上画了起来——虽然她好像觉得这是正确姿势似的这么画着,但是四肢着地在地面上画画什么的,首先根本不是女高中生该做的事情吧?假如是小桃的话,或许还勉强算是能容许的令人忍俊不禁的行为......
“呜!”
但是,那样的忧虑,却被羽川小姐以流畅的笔致画出来的图画所带来的冲击彻底轰飞了——简单来说,那是一幅肖像画。
虽然好像是真实人物的肖像画,但正因为如此,更让人觉得那是一幅将特征把握得非常准确的画像——是女孩子的肖像画。梳着双马尾辫子,如果只看发型的话就跟日向一样。
但是眼神却很糟糕,很残酷,很凄惨。简直就像附带着一个写着“虽然我是被讨厌的人,但关于那件事我可绝对没有受伤哦?”的对话泡泡似的——从绘画中散发出来的那股强烈的气焰,勉强要说的话,也确实令我联想起自己的义姐。
“这女孩子是我引以为豪的朋友,名字叫做老仓。”
把自己引以为豪的朋友画得这么富有特征,还真是相当不错的性格。虽然羽川小姐表面看来是个悠哉悠哉的人,但包括她的观察眼力在内,或许并不是一个和外表相一致的人呢。
又或是跟外表相一致的、黑白参半的性格呢?
不管如何,羽川同学发挥出足以比拼二海堂的神秘绘画力,究竟是要向我传达什么样的信息呢——我想那决不应该是朋友的可怕之处吧。
“这个棋局,是老仓同学在初中生的时候从Penpal(笔友)那里收到的东西呢。”
Penpal?Penpal是什么......?

楼主 被甩的葱2012  发布于 2016-12-25 01:25:00 +0800 CST  
004

“关于老仓同学是什么样的女生这件事,这时候就姑且大胆地省略掉吧。而且她本来就是有着复杂内情的女孩子,也牵涉到隐私的问题啦。”
“啊哈哈,明明都画了这样的图画,已经说不上什么隐私不隐私了?哎呀呀,这个你就稍微体谅一下啦。”
“嗯嗯,由于那‘复杂的内情’其中之一的缘故,老仓同学在初中的时候就转学离开了。从中学A转到中学B,从地域A迁居到地域B.因为是基于特殊原因的突然转学,她把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丢弃了下来——但是,要把所有怀抱着的东西都扔下,果然还是很难做到的。”
“尤其是乡土关系是很难断绝的。”
“具体来说,就是把一个朋友作为笔友留了下来——啊啊,刚才桐山君你觉得很不解的‘Penpal’这个单词,就是指互通书信的笔友啦。”
“没有没有。”
“我不是什么都知道,只知道自己知道的事情。”
“不过在邮件和社交网络发达的现在,这几乎都已经成了死语呢——对当时还是初中生的老仓同学来说,书信来往什么的也应该是相当古老的交流方式了。”
“但如果不是这样,她或许是不会继续维持这种交流方式的吧。毕竟她就像这幅画所忠实体现出来的那样,是个非常棘手的角色。”
“如果是大家都在用的普遍交流手段,她大概就无法一直维持着和朋友之间的联系了吧——况且那书信来往也不是寻常的方式。”
“你知道书信象棋吗?”
“嗯,就是那个就是那个。”
“没错,就是以互相在书信中写上下一步棋的方式来下棋的、跟计时沙漏无缘的、极费时间的动态式象棋较量——当时还是初中生的老仓同学,就在转学后的中学里跟转学前的同班同学进行着那样的将棋较量。”
“嗯?不,将棋好像是对方那个女孩子的爱好呢。老仓同学的兴趣是数学。不过那种数学爱好者的理论性思维或许正好就跟将棋这种完全情报公开型的游戏相适应呢。”
“将算式判断为美丽的感觉,和将定式视为美丽存在的感性,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由于书信这种古老的交流手段和对故乡的怀旧感情的互相混合,结果变成了出乎意料地持续了很长时间的交流,我个人是这么感觉的啦——虽然要是对她本人这么说的话一定会很不高兴,但如果这是普通文字交流的书信,我想大概就连三次的来回也坚持不下来吧。”
“我想正因为是书信将棋,老仓同学才能持续交流了那么长的时间。”
“但最后还是迎来了终结。”
“在结束了不知道已经是第几局的将棋、正准备新开一局的时候,笔友发过来的却并不是自己走的棋步。”
“而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把所有的定式都彻底无视的棋局。”

楼主 被甩的葱2012  发布于 2016-12-25 01:27:00 +0800 CST  
005

“然后,老仓同学就把这莫名其妙的棋局看成是来自老朋友的诀别宣言,希哩唰的把那封信撕得粉碎,此后就跟对方绝交了。”
“不,羽川小姐,虽然你打算以若无其事的语气来加以中和,但这种歇斯底里的性格也绷得太紧了吧。”
希哩唰啦什么的,就算用这种富有节奏感的说法也没用吧。
不过作为棋手来说,我也无法完全否定老仓小姐的这种心情。我低头看向地面——这个棋局确实是乱七八糟到了令人产生那种冲动的地步。要是在估算着对方究竟是走“2六步”还是“5八飞”的时候被搬出这样一个棋局的话,感觉到自己被对方捉弄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光因为这样就绝交也真的是非常的壮烈。
“嗯嗯~毕竟老仓同学是个性格相当偏激的人呢。不过话虽如此,她实际上也并非以某种形式发表了什么绝交宣言,只不过是没有回信,然后对方好像也没有再主动跟她接触了呢。所以在老仓同学的心目中,发表绝交宣言的反而是对方——”
羽川小姐像是很无奈似的耸了耸肩膀。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在升上高中之后,老仓同学也发生了变化。”
“发生了变化,是变温和了吗?”
“相反,是变得更加偏激了。”
结果,高中也还是转学到别处去了。
听她这么说,虽然是别人的事情,但我也不由得抱住了脑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人。为什么我非要听关于那个必须小心轻放的人的事情。
要不是跟将棋有关的话,这个话题本来早就应该撇开不说了。
“然后,在转学后去了别处的老仓同学,我最近却碰巧在旅行的途中遇到了呢,真的很偶然。”
“在旅途中、偶然碰上了?真的有那种事情吗?”
“嗯,是偶然,我一直都感到很在意呢。对于老仓同学在那之后的遭遇,我偶然地、一直都感到很在意。所以,我就碰巧在附近路过的时候去找她了。然后,要问结果如何的话,实际上好像也决不能说是顺利。嗯,不过比起跟我相识的时候,她应该说是变得更强韧了呢。”
那个女生变得强韧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我实在是难以估量——强韧而偏激,我总觉得那是一种最恶劣的事态。虽然羽川小姐似乎是在那“偶然的重逢”中听说了她初中时代的经历。
“因为我过去曾经解开了老仓同学长年怀抱着的谜团啦——虽然那与其说是‘解开’倒不如说是‘重新回顾’了。因为有过这样的经验,她就跟我说‘能不能像上次那样再帮我解决这个图谜呢’。”
“......”
“她是用充满挖苦意味的声音跟我说的。”
呵呵——羽川小姐发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声。
那是不是她特有的表达愤怒的方式呢。
“‘一定是轻而易举三两下就能解决的吧?就像关于母亲的事情那样,我说不定是犯了个天大的误解哦——你就得意洋洋地纠正我的误解吧?优等生小姐’,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个人,大概是彻彻底底地根本没将羽川小姐当成朋友看待吧?”
“既然被说到这份上,我作为朋友当然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不过这个人也真的是不遑多让呢。
甚至可以说是出乎意料地相配的组合。
“不过,我对将棋可真是一窍不通。就连棋子的走法都几乎全部忘记了。特别是金将和银将实在没有自信——所以,我就想这种事还是应该请教一下专家的意见。”
不知为什么,羽川小姐在说的时候好像特别对“专家”的部分加重了音调。光从她能理解到这个棋局很奇怪就可以知道,她说的“一窍不通”绝对是谦逊之词吧。但即使听她说了这么多,我似乎也无法帮上她的忙。虽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所说的这番经过没有能提供到什么线索,但还有一个因素是即使听说了关于那个老仓小姐的事情,我也完全没有产生类似“好!那我就来大干一场吧!”这样的干劲。甚至反而是很明确地觉得,我完全不想为那样的老仓小姐做任何事情......
“而且羽川小姐为什么要为了那个‘引以为豪的朋友’做到这个地步,我实在是搞不明白。”
“这个地步?这个地步是哪个地步呢?”
“是卷着将棋报纸在将棋会馆前埋伏的地步。难道羽川小姐的爱好是帮助他人吗?”
“与其说是爱好,倒不如说是消遣吧。虽然我从没有过轻松的想法,但也是我自己走的道路啦。”
道路。
那可真是一条相当崎岖的兽道啊。
如果是墓标的话还好说,路标的话就根本无法期待了——好。
那我就来大干一场吧。

楼主 被甩的葱2012  发布于 2016-12-25 01:27:00 +0800 CST  
006


“这个棋局,假如说是带有某种信息的话,并且如果那是由书信对象发出的并非绝交直言的其他内容的话——”
仿佛在向自己表明接下来要开始认真着手探讨这个课题似的,我马上蹲下身子,从正面注视着那个用白粉笔画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棋局。
虽然我本身并没有那样的意图,但这样就像是坐到了先手方的一侧,而羽川小姐也像是迎合我的举动似的,在我的正面,也就是后手方的一侧正坐了起来——在柏油路面上正坐什么的。
虽然还比不上这个棋局,但也是十足的奇妙构图。
要是这个场面被别人看到的话,究竟会作何感想呢?尽管我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涌起了这样的不安,但别说是将棋会馆的周边,就是在视野的可及范围内都见不到半个人影。
“要解开这个谜团,我想应该并不需要什么特别专业的知识......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求助职业棋手的羽川小姐,但这毕竟是初中生出给
初中生的‘题目’啊。”
“不过,桐山君也是在初中生的时候成为职业棋手的吧?。”
“不,那样的初中生——”
我本来想说“在历史上就只有五人”,但还是吞了回去——如果听起来像是在自我吹嘘的话,那就有违我的本意了。况且在这个场合,要是不小心说错话,搞不好还会提高对方的期待值。
我集中精神进入了沉思的状态。
但是,毕竟我至今为止都没有遇到过如此荒唐的棋局,所以无论如何也无法保持思虑的深度——同时,想到我们一本正经地面对着这种棋局的滑稽状态,我
就几乎忍不住想笑出来。
说不定是探讨的方法不对头。
“是脑筋急转弯吗......从那个视点的话,我还真没有怎么考虑过呢。不过即使如此,在完全无法把握其中所表达的信息这一点上也没有任何变化。假如将棋就是对话,那么造成这个棋局的两人究竟是在谈论着什么呢。”
对话。
虽然身为外行人的羽川小姐好像只是不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但将棋这门竞技在很多时候都会被比喻成棋手之间的对话。包括我自己也有过那样的经历——在实感到和对战对象的“对话得以成立”的瞬间,我就会产生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
“......老仓小姐和书信对象进行的交流,就只限定于将棋的一步一步棋上对吧?”
“嗯,我是这么听说的。据说就连附言也没有呢。老仓同学大概是觉得这样看起来会很酷吧。”
“一说出大概是觉得很酷这种话,就马上变得很不像样了呢......然后......在正准备新开一局的时候收到的书信,就是这样的棋局......那么说,先手方就可以推断出是她的书信对象了吧?”
“嗯,嗯嗯,虽然老仓同学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从理论上说应该是这样呢。”
“好,那就是说——”
我把视线转回到棋盘上。
“书信对象要表达的信息,或许、可以解释为仅包含在先手方的棋子上......吧。”
因为我自己也没有大大的自信,所以语末就自然而然地变得含糊起来——实际上,这也是很牵强的推理。假如还有其他线索的话,这完全是会被立即否决的臆测。
但是这个推理却似乎深深地打动了羽川小姐,“原来如此!”她地猛地一拍膝盖——实际上,因为她是拍到正坐在柏油路面的大腿上,结果冲击传递到骨头,她忍不住呻吟了好一会儿(到底在做什么啊),但很快就振作起精神,一边说“那么,我就在这边画上只留下先手方棋子的棋盘吧~”一边第三次动起了粉笔。
毕竟她画的是地面,不可能像黑板那样随便擦掉再重新画上去——于是,将棋会馆前的地面就逐渐变成现代艺术的展示场了。这个,到时候要受责骂的恐怕是我吧?
“好,画完了。变成空荡荡了呢(图2)。”
......棋子少了一半的话,一我本来还期待着会盘面变得更加清爽一点,现在虽然是变得空荡荡了,却没有半点清爽的感觉。因为看起来更通风的关系,可以说反而加深了混沌的程度。

(图2)

“不过,桐山君。先不说要传达的信息,这样应该是很明显地变得富有规则性了吧?”
羽川小姐边说边在新画出来的棋盘上进行加工——将粉笔横置,就像在操场上画线似的,在棋盘的一部分、不,是大半个棋盘上涂抹了起来。结果,就变成了以下的盘面——不,试图面。
“把将棋的棋格当成是方格......然后以不重合的方式将棋子配置在这些方格上了?(图3)”
我把这一眼就能看清楚的状况按照自己所看到的样子说了出来——因为根本没有其他可以描述的方法,我就之能这么说了。
同时也无法推量出其中的意义。
的确正如羽川小姐所说,其中的规则性已经变得非常明显了——根本不需要她用涂抹来加以强调,我本来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是,这却只给我带来了“那又怎么样?”的感想。

(图3)
就算用棋子填满了方格的空隙,那又怎么样呢?
而且,如果是将所有的缝隙都填满了的话还好说,左边的角落还存在着空缺的部分——在剩下的五个空隙中,究竟是蕴藏着什么样的意图呢?
“因为手持的棋子数是每人二十枚,所以无法填满棋盘上总数为二十五个的空隙......难道就不能这样解释吗?”
从她提出了这样的疑问看来,羽川小姐说自己对将棋一窍不通(“只知道自己知道的事情”)的发言,出乎意料地可能并不是她的谦虚之词。
“因为在将棋中可以将吃掉的对方棋子当成己方棋子来使用,如果有必要的话,再添上五枚先手方的棋子应该也是可以做到的。”
本来的话,如果先手方和后手方没有互相吃掉对方的棋子,就无法形成这样的棋局(香车的位置明显是很奇怪的)。
“哦~那么,就算把步摆在这里也可以吗。”
“那可不行......那就变成二步了。”
虽然这也不是需要讲究细节规则的棋局,但我几乎就像犯了职业病似的加上了注释。然后,羽川小姐就像装糊涂似的说“唔,那么就反过来放上金好了”——为什么她知道如果是金的话就不会变成二步呢?我起初也感到很不可思议,不过她似乎是通过观察盘面做出了“可行”的判断。
正因为不知道,才有着更强烈的想知道的意欲。
或许该说是好奇心旺盛吧......否则的话,就算是为了帮助别人,也应该不会来到将棋会馆这个地方吧。
“不管怎么说,老仓小姐的笔友,并没有将棋子配置在这五格的空白地带上......看似有规则性,又好像没有......看似很整齐,又好像很混乱......”
羽川小姐边说边思索了起来。
跟我不一样,她似乎是属于一边说一边思考的类型。
不过在这个场合,烦恼的根源应该也跟我非常相似吧。
虽然直到刚才都是一个完全莫名其妙的恶心棋局,但这次因为去除了被推定为无用摆设的后手方棋子而呈现出来的规则,还有存在于该规则中的例外规则,都使得这个盘面充满了谜团。
在这半吊子的状态下,我也无法对“后手方的棋子是无用摆设”这个推断抱有自信。
“嗯嗯......不过这个构图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呢......”
虽然羽川小姐这么说,但是在被涂抹成方格状之后,在我看来反而变得连将棋棋盘也不像了——这幅图画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一直担心要是被谁看到自己跟女生在路上画画会怎么样,但到了这个局面,我倒反而想听听其他路过的棋手的意见了——然而,会馆的周围依旧是看
不到半个人影。
甚至简直到了不自然的地步。
“啊哈哈,没有过路的人,会不会是因为我这边的世界观的关系呢。”
羽川小姐说出了有点莫名其妙的话。
也许她也有点混乱了吧。
“我把桐山君留在这里真的对不起呢。你还有事要做对吧?”
事到如今才说这个,我也实在是感到困惑不已。不过我今天的确并不是来将棋会馆玩的。
“嗯,今天因为有狮子王战的预选赛——所以我就觉得有点奇怪呢。从时间来说,其他的棋手们也应该差不多来了啊。”
“狮子王战。”
“啊,那是将棋的棋战啦......对我来说,现在是从十六人中选出一人进入本战的小组赛......”
尽管明知道她并不是想知道棋战的详细内容,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做了详细的说明——毕竟这对我来说确实是非常重要的对局。虽说还只是预选赛,不过在重
要的对局之前,我也忍不住问自己现在究竟都在干些什么了。
“从十六人中选一人——就因为是狮子王战吗? ”
被她提出这样一个纯粹的疑问,我不禁一时呆住了。
嗯?
“不,不对!不是那样的呀!?4×4=16什么的,决不是因为那样的理由才组成十六人的淘汰赛的啊!?而且还有以五十二人和三十一人进行淘汰赛的小组——”
要问有什么出乎意料的话,最让我出乎意料的是她觉得将棋界是凭文字的谐音来决定组合人数这件事,所以我就慌忙出言订正了。但是那时候的羽川小姐所注视的对象,却并不是被涂成方格状棋盘,而是最先画出来的那个盘面。
是没有被涂抹过的、9×9的棋盘。
“桐山君,我已经想起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了——就是教室的墙壁呀。”
“教——教室的墙壁?”
“就是九九表了,这个(图4)。”


(图4)

楼主 被甩的葱2012  发布于 2016-12-25 01:31:00 +0800 CST  
007

把将棋棋盘看成是九九表,对棋手来说实在是个盲点,或者可以说是一种完全出乎意料的想法。但我并没有因此感觉到特别的意外,这是因为即使撇开刚才提到的从狮子引申到“4×4=16”的谐音不说,以“9×9=81”来描述盘面毕竟也是很常见的事情,而且在羽川小姐的叙述中也稳稳地布下了伏线的缘故——老仓小姐的兴趣并不是将棋,而是数学。
顺便一提,数学对我来说也是比较擅长的科目。
“是吗。真不愧是名字中有零的人呢。”
“不,我可不是因为名字中有零才擅长数学的啊? ”
“那么桐山君,你说不定跟老仓同学会很合得来呢。”
“哎呀?羽川小姐,你为什么突然开始说起怪谈来了?”
而且,九九表并不是数学,而是属于小学二年级的算数课的范畴。
她说的教室墙壁,应该是指小学二年级时的教室墙壁吧。
的确是有贴着这样的表格——怎么样?
这难道也还是“那又怎么样?”吗?
还要继续将这看成是门外汉的牵强附会而置之不理吗——不对,我有这样的感觉。
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太爽快,但同时却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吻合感。虽然是搞不好又会被岛田先生斥责的感觉性的说法......但我总觉得这个想法是对头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深入挖掘,伸出双手,抓取果实。
对了。
因为如果这是九九表的话,配置在上面的棋子位置可说是非常的绝妙。
“绝妙?此话怎说呢?”
“你看,羽川小姐。棋子的位置全都在九九表的奇数格上。”
虽然起初我还将这个现象解释为“为了填满方格状的缝隙而采用的配置”,但这样跟九九表并排在一起,或者说是重叠起来看的话,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
说白了就是这么回事。
我从羽川小姐手中接过粉笔,在地面的九九表上稍微补充了几笔(图5) 。
也就是说,我终于也正式加入了路面艺术活动的行列。虽说只是在数字上画了几笔,但我还是为了驱散这种羞耻感而说明了起来:
“棋子的种类,我想应该是没有关系的。这只是想要用二十枚的棋子占据二十个奇数的位置而已。”
如果是以这个目的来配置的棋子,并且更为了让这个特征变得难以察觉而再将二十枚后手方的棋子散布在棋盘上的话,弄成这样一个乱七八糟的盘面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非但如此,甚至应该说如果不是这样就太奇怪了。
反而可以理解成是为了让对方察觉到其中的奥妙而故意以冒渎的、甚至是侮辱的方式来营造出这样的棋子配置。
不过,这样也还残留着疑问。
老仓小姐的书信对象,为什么要将暗示着“奇数”的棋局邮寄给她了呢?这个意图现在也依然是个谜。先撇开意图不说,就算假设这个推理方向是正确的,我也还是不得不指出这还是一个不完全的状态。

(图5)
没有占据所有的奇数,这就是不完全的体现。
如果从数学的角度来说,就是不美丽。
假如是想占据奇数的位置,想要突出奇数的话,为什么不把九九表中出现的二十五个奇数位置都全部占满呢?
“九九表中的奇数是1、3、3、5、5、7、7、9、9、9、15、15、21、21、25、27、27、27、35、35、45、45、49、49、63、63、81这十四种二十五个数字。而在这个棋局中没有被占据的是5、7、9、21、27这五种五个数字——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别数列的样子呢。”
羽川小姐还是按照惯例一边说一边进行确认。
听起来就像在有节奏地哼唱着什么小曲似的——5、7、9、21、27。
既没有公约数,也并非全都是素数,更不是等差数列。虽然5、7、9加起来是21,但这却很难跟27扯上关联。
果然这些数字的共通点应该是位于“棋盘的左侧”吧——既是“棋盘的左下角”,也是“九九表的左下角”。
“可是这样看来,要称之为‘角’,也还是有‘5×1’的区域突出来了呢——或者如果在‘9×5’的区域内都没有配置棋子的话。整体上的平衡感倒是会更好一点。”
虽然羽川小姐说的话也充满了感觉性的成分,但我也对此持有相同的见解——总觉得多了一个,又或者是少了一个。
那么就反过来想吧。
如果要将这空白的部分变成“恰恰好”的感觉,究竟要找出什么样的法则才行呢?
等一下。“5×1”的区域......“9×5”的区域。
虽然我刚才说跟羽川小姐持有相同的见解,但对于这个表达本身还是抱有轻度的违和感。不过要说违和感也完全是感觉方面的问题——
“......羽川小姐,可以再多说点什么吗?说什么也可以。”
“嗯,嗯嗯,是什么意思呀?那可真是相当的强人所难哦?”
尽管如此,羽川小姐还是没有问“为什么”,继续说道:
“反过来说,‘5×1’区域的‘5’的位置明明没有占,却把‘1×5’区域的‘5’占据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即使是同样的‘5’,‘5×1’和‘1×5’对她的笔友来说却有着不同的意义吗? ”
就像在独白似的。
很遗憾的是,关于她提出的是否有着不同意义这个问题,在我脑海中并没有闪现出答案——取而代之的是,我得到了另一个灵感。
是这样吗。
我终于找到了违和感的出处,而且是非常准确的。
“羽川小姐! ”
“啊,是的,怎么了吗? ”
我猛地探出身子,她也相应地跟我拉开了距离——看来她也并非完全是毫无警惕的。
我没有理会那么多,只是把自己闪现出来的灵感告诉了她:
“从刚才开始,像是‘5×1’和‘9×5’等等......羽川小姐一直都是以纵向的数字为基准来描述九九表的吧?先说出纵向的数字,而把横向的数字放在后面吧?”
“嗯,嗯嗯。因为九九表不就是那样的东西吗?人们都习惯说‘1段’、‘2段’什么的......虽然我最近也开始逐渐对自己是个相当奇怪的人有所自觉,但这个应该是大家都一样的吧?”
“九九的确是那样的东西。大家都一样,我也同样如此。但是羽川小姐,将棋是不同的啊——将棋的话并不是先说纵向的‘段’的数字,而是先说横向的‘列’的数字。比方说就像‘2六步’和‘5八飞’这样子。”
不仅如此——我继续说道。
我仍然拿着从她那里接过的粉笔,这次是在她最初画出的棋盘上做了一些补充——把纵向的数列和横向的数列标示了出来。
“将棋盘和九九表,这两者的横向数字排列顺序是正好相反的哦(图6)。”

(图6)
将棋盘是从右往左的“1~9”。
九九表则是从左往右的“1~9”。
要说是琐碎的差异,这个区别也未免过大了。
毕竟手写的棋局一般都会省略掉这个数列,对将棋不太熟悉的羽川小姐没有发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过对棋手来说,这些数字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弄错的极其关键的要素——那个书信对象,假如自认是一名将棋棋手的话,自然是不会在这方面犯错误的吧。
那么结果会如何呢?这下会变成怎样?
“那又怎么样呢?”
“所以——就要颠倒过来了。”
羽川小姐马上亮起了炯炯的眼神。并不是灿烂,而是炯炯。
要是我遵循着自己的风格说句不合时宜的话,真是相当不妙的眼神——看起来完全不是为了引以为豪的朋友竭力伸出援手的人物会有的眼神。
比起她妖异的闪亮眼光,老仓小姐那应该经过夸张处理的肖像画上的眼神,可以说完全可以归入可爱的范畴。
记得有句惯用语是“眼色都变了”,而这时候的羽川小姐的眼神,在我看来甚至是闪出了金色的光辉。
就像猫那样的——不。
就像鬼一样。(注:此处应该暗指羽川的极轻微吸血鬼化,见业物语)
颠倒过来?
“所以九九表也必须跟着翻转过来考虑——因为这毕竟是将棋的棋局。被占据位置的奇数数值和没有被占据的奇数数值也会相应发生改变——就像这样子。”

楼主 被甩的葱2012  发布于 2016-12-25 01:36:00 +0800 CST  
就像被什么附身了似的,羽川小姐猛地趴在地上画起了新的盘面。因为两支粉笔中有一支在我手里,这次她就用右手上的单支粉笔进行绘画——这样反而更
快了。
怎么这样反而更快了啊。
“就这样!”
以速绘手法完成了盘面的羽川小姐转头向我说道。
“先手方的棋子所占据的奇数位置是‘1×一=1’、‘1×三=3’、‘3×一=3’、‘1×五=5’、‘5×一=5’、‘1×七=7’、‘7×一=7’、‘1×九=9’、‘9×一=9’、‘3×三=9’、‘3×五=15’、‘5×三=15’、‘3×七=21’、‘7×三=21’、‘5×五=25’、‘3×九=27’、‘9×三=27’、‘5×七=35’、‘7×五=35’、‘5×九=45’这二十个,而没有被配置棋子的就是‘9×五=45’、‘7×七=49’、‘7×九=63’、‘9×九=81’这五个(图7)了!”

(图7)
虽然就算她像念绕口令似的一下子全部列举出来,我也水过鸭背似的啥也没听进去,不过只要看图面的话就一目了然了——不过,这到头来也只是没被棋子占位的奇数发生了改变而已吗?
不是这样的,含义本身也发生了变化。
在被占位的奇数和没有被占位的奇数之间,出现了明确的差异——可以拉出一条区分的界线。
没有被占位的五个奇数——“45”、“49”、“63”、“63”、“81”,在反转后的九九表的所有奇数当中,是将它们按照数值大小排列时的最后五个数字。
其中存在着规律。
刚才按照通常的九九表来考虑的时候,羽川小姐看到“1×5=1”的“5”和“5×1=5”的“5”一个被占了位而另一个却没被占位,对其中存在的差异感到了疑惑。而关于这个问题的解答,只要套用现在的这个规律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得出结论了。
在最新的表中那就是“45”。“5×九=45”的“45”和“9×五=45”的“45”,为什么前者被占位而后者却没有被占位呢?那个疑问已经被置换成这个问题了——答案就是,那单纯只是因为从顺序上说“9段”比“5段”排在更后的位置。尽管因为要先说横向的数字,那并不能称之为“段”......
“总结起来,先手方的棋子是占据了反转后的九九表内二十五个奇数中的前五分之四部分的位置,而剩下的五分之一则是没有被占位的部分。”
奇数的五分之四。
那就是要传递给老仓小姐的信息——羽川小姐像是全身瘫软了似的蜷起身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刚才那炯炯的眼神光辉,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无踪了。
就像附身之物终于离开了身体似的。
不,人类的眼睛毕竟不可能突然间闪烁出金色的光彩,所以那应该只是因为光照的关系造成的错觉之类的——嗯?
不,虽然羽川小姐摆出一副好像放着不管就要在地上摊成大字形躺睡起来的放松样子,但就算她以仿佛全都解决了似的口吻这么说......现在也还只是解谜的途中吧?
“不多亏了桐山君,已经相当于全部都解开了啦——验算,你愿意继续奉陪到底吗?”
还说什么奉陪到底,要是来到这一步就收场的话,我可是会消化不良的啊。
“接下来的部分已经既不是将棋也不是数学了——就是桐山君所说的脑筋急转弯啦。或者说是文字游戏,是我们的专长领域呢。”
我们?
“‘奇数的五分之四’那就是想要传达给老仓同学的信息。虽然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三分之二更加整洁干净,但毕竟25无法被3整除,所以作为次善之策才选用了五分之四吧。”
羽川小姐明明说数学的话题到此为止,却又搬出了新的分数......本来最合适的是三分之二,因为没有办法才选择了五分之四?三分之二和五分之四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相等啊,在数学的意义上说。
那么,如果不是数学呢?是国语?
羽川小姐(她们?)的专长领域难道是国语吗?
文字游戏。
说起来,羽川小姐察觉到盘面和九九表的对应关系,也是从狮子王战的狮子和4×4=16的谐音联想到的结果。
“............”
我没能领悟提示的含义,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就算撇开文字游戏不说,仅就预估这方面来说,应该是属于棋手的领域 (至于不懂得察知气氛这一点就姑且不做讨论)。
奇数。
如果硬要用三个字来表述这个二字词语的话,就是用平假名写成“きすう”了——那么如果非要用五个字来表述呢?
那还用问。
当然就是用罗马读音标成“KISUU”了。
这样的话,三分之二和五分之四就达成了等价。
三个字当中的前两个字。
五个字当中的前四个字。
那就是说——
“咦,怎么?是KISU(Kiss)?”
“嗯,虽然那样也非常富有魅力和刺激感,但站在女生的立场上,我还是希望你再费多点工夫,按部就班地进行呢。不过与其说费多点工夫,倒不如说是再多动一下脑筋啦。”
正当我对自己推导出来的这个不合时宜的答案感到困惑的时候,羽川小姐最后再次指着最初的棋局说道:
“毕竟是有先手方和后手方的将棋棋盘——在这个场合,从身为后手方的老仓同学的立场看来,笔友的先手方棋子应该全是颠倒过来的呢。正如将棋棋盘和九九表那样,看起来是完全颠倒的——既然如此,桐山君推导出的答案,不也应该要颠倒过来才符合道理吗?”
把KISU颠倒过来。
颠倒过来的话——是SUKI(喜欢)?

楼主 被甩的葱2012  发布于 2016-12-25 01:36:00 +0800 CST  
008

突然寄过来的谜样棋局,实际上是书信对象向老仓小姐发出的情信——真相似乎就是这样了。
对根本就没考虑过书信交流的对象是男生这个可能性的我来说,这确实是个出乎意料地结论,同时也是难以立即接受下来的解答。
“对笔友的性别保密毕竟是基于个人隐私的考虑,而且我也不希望你由此联想到奇怪的男女关系,不过看来那都是我判断错误了呢。对不起,现在回想起来,光看老仓同学还能清晰地记得那封说是早已撕得粉碎的书信的内容这一点,我就应该察觉到其中的违和感了。”
要那么说的话,羽川小姐凭空记住别人转述的棋局布置的记忆力也同样令我产生了强烈的违和感,不过要是对此深究的话搞不好会推翻先前的推理,所以我也只有把这句话硬吞了回去。
“为了让对方能确实地认识到‘SUKI’既不是指‘隙’也不是指‘锄’而是指‘喜欢’,还首先令对方联想到‘Kiss’,由此可见这的确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想出来的暗号呢。”
虽然羽川小姐这么说,但我却觉得那恐怕是想太多了吧。即使不是这样,能想到这一点——说实在的,我看这才真的是想太多了。
“假如是普通的书信往来的话,应该早就结束了——羽川小姐不是作了这样的推测吗?你说正因为是书信将棋,才会不知不觉地持续了那么长的时间——既然如此,作为书信对象的男生就只能以将棋的棋局来表白了?所以才寄出了这煞费心机的、非但是拐弯抹角甚至必须实际上绕着棋盘转来转去才能解开的暗号——”
这个我也可以理解。
对于那个书信对象的男生超出“以将棋对话”的界限而选择“以将棋来表白”的行动以及考察,我并不打算加以批评。因为尽管那个信息根本没能传达给对方,尽管反而惹来了对方的强烈愤怒——对他来说,那应该也是无论如何也非做不可的事情吧。光从他没有把题材限定在将棋领域、而是采用混合了数学成分的暗号这一点来看,也可以感受到他对表白对象的顾虑之情——不过也许是因为成绩关系,他混入的数学成分实际上是属于算术的范畴,这可以说是他的可爱一面吧。
但是,这个时机却有点难以理解。
为什么突然间,他就像突发奇想似的毫无前兆地寄出了这样一个棋局呢?至少如果有那么一点点的预兆,老仓小姐也应该不至于把这当成是他的绝交宣言吧——这样的误会为什么发生呢?
“嗯~关于这个我还是不好发表意见啦。毕竟我自己有好几次都壮烈地弄错了表白的时机呢。”
是壮烈地,而且是好几次弄错了时机吗。
跟这个人相比,或许还是素未谋面的书信对象的男生——喜爱将棋的初中男生的心情更容易想象呢。
先不说老仓小姐自身的认识如何,对那个男生来说,这一系列的书信将棋,恐怕就像是只维系着一条细丝线的,类似于远距离恋爱的感觉吧——郊果说存在着什么再也无法满足于这个现状的理由,那会是什么呢?
或许不是理由,而是契机吗?
变得不能再满足于现状的契机,变得无法再忍耐的契机。
令他产生表白冲动的契机。
我一直不停地想着,一直想到从明年开始要在四国的高中上学的日向的同班同学——想到自己第一次和那个棒球少年对话时的情景,我就忽然醒悟了。
在感觉到“心意相通”时所产生的喜悦。
那种几乎令人忍不住要冒出眼泪的喜悦感。
假如他也同样感受到了的话——
“......所以,他才选择了那个时机啊。”
“咦?是怎么回事呢?”
羽川小组对我的灵机一动作出了反应。
虽然我实在没有自信能将这种“喜悦”、这种不同于感觉的感情向不了解将棋的羽川小姐完完整整地说明清楚,但是要在真正的意义上回报她对职业棋手的
期待,我想就只有这一刻了。
“这个棋局被寄送到老仓小姐那里,是在即将开始新一盘棋局的时候吧。如果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述,那就是在前一个棋局刚刚结束的时候。”
“嗯,的确是呢。那又如何?”
“明明如此,身为将棋经验者的书信对象的男生。却还以先手方的立场开始对局——”
基本来说,将棋一般都是先手方更有利。所以如果是存在着实力差距的两人间的较量,在普通对局中,实力较强的一方往往都会将先手让给实力较弱的一方——又或者是对战多局的时候,由前一局的败者选择先手,诸如此类的......
那么在新的一局中,假如书信对象的男生是先手方的话——就可以推测到前一局的胜利者是老仓小姐了。本来只是爱好数学、对将棋并没有太大兴趣的老仓
小姐,以喜好将棋的男性朋友为对手,成功地夺得了胜利——在那时候,他究竟有什么样的感受呢?
那绝对是非常不甘心的。
肯定是不甘心到了心如刀绞的地步。
但是,也决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彼此相隔着遥远的距离,花费了漫长的时光,可以说一直在陪着自己练习的对手,就算是碰运气也好,在这样的对手将自己打败了的时候,他恐怕是产生了“心意相通”的感觉吧——因为心意传达给了对方,感到非常的高兴。
于是就想传达更多的心意。
他大概是产生了想进一步跟对方互通心意的冲动吧。
所以——就选择了那个时机。
“......是这么一回事,就是这样呀。他没有能抑制住那股冲动——想得太多了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理解了我的意思,羽川小姐露出了不像她风格的复杂表情,这么点了点头——不,对于初次见面的她,我根本就没有资格说什么“不像她的风格”。
仔细一想,在解读棋局中隐含的信息时,她也完全没有喧闹起来——虽然在暗号解读的最终局面是满脸喜色地以炯炯的眼神发起挑战,但在得出解答的时候,却好像只是消耗了太多精力似的流露出一脸倦意。
然后,现在也同样像是叹息似的——
“唉~”
她深深地垂下了脑袋。
“对老仓同学来说,她恐怕只觉得那位笔友才一输棋就马上翻脸不认人了吧——她大概只感觉到是对方物理性地掀翻了棋盘吧。所以她才撕破了那封信。因为自那以后就没有收到回信,笔友就认为自己是被她拒绝了——认识到心意没有相通,抛开了心结。嗯,毕竟实际上也真的没有相通啦。就算老仓同学在没解读出这个信息的状况下感受到了他的心意,对于把这种感情带到决一胜负的舞台上的他,老仓同学或许也会断定为动机不纯呢——因为那个女孩子是会将别人的好
意化于无形的怪物。世事还真的不如意呢,一个个都这样。”
就不能好好的说话吗。
虽然很难判断是像她的风格还是不像她的风格,但羽川小姐这番与其说是粗暴倒不如说是敷衍性地说出口的自言自语,简直是完全不留余地的说法。

楼主 被甩的葱2012  发布于 2016-12-25 01:38:00 +0800 CST  
009

于是,非法占据着将棋会馆门前的可疑人物就这样离开了。在临走的时候,她还认真地将自己乱涂乱画了一大片的道路清理干净,由此可见她应该不是单纯
的可疑人物吧——那手脚麻利的清扫技术,总给我留下一种像是班长那样的印象。而且老仓小姐好像也把她称呼为优等生......姑且也梳着麻花辫子,要是再把
我的眼镜借给她戴上,或许看起来就很像班长了。不,虽然班长是应该不会卷着报纸躺睡在路边的啦。
“咦?话说羽川小姐你不用上学吗?今天可是很普通的平日啊。”
“啊哈哈,要这么说的话桐山君你也是呀。”
“因为将棋是我的工作啊——但羽川小姐的帮助人,是消遣对吧?”
“嗯,嗯嗯。其实老仓同学的事情只是顺便的啦——真正的正事,并不是帮助他人,而是找人啦。”
“为了顺便做的事情,你就花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吗......嗯~......果然是相当奇特呢。羽川小姐,甚至比你自觉的程度还要严重。咦,找人?”
“嗯,没错。我就是为了找人,现在是休学的状态。那个人就叫忍野先生——我现在正为了找那个人而到处旅行,辗转于五湖四海。然后就在这期间和转学后的老仓同学重逢了......因为听说忍野先生的学生时代很擅长将棋,所以我还抱着‘这里或许会有什么线索’的渺茫希望,不过这方面似乎是落空了。假动作反正也差不多要被试穿了,干脆再去海外碰碰运气算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必须折返回去,好好教训老仓同学一顿才行。我说,桐山君,这附近有什么值得推荐的、就算是性格恶劣的女孩子也会高兴的土特产吗?”
“咦?那么美味又富有良心的和式点心怎么样呢......那个,羽川小姐。你这个找人也还是消遣吗?”
“怎么会,这可是使命。是赌上性命的,也消耗着性命。”
虽然她像是觉得理所当然似的这么说,但这份决心的意义我却无法理解——没有领悟到。那恐怕是无法传达给我的话语吧。
毕竟是不同的世界观。
不管怎么努力地尝试传达过来,不管怎么努力尝试传达过去,有些话也是无法相通,无法传递的。这样的话有很多很多。不管通信发达到什么程度,或者说
越是发达就越多,多得满溢而出。
所以必须说更多的话。
羽川小姐或许是想向我传达这样的信息——正当我一边这么想一边目送着她背影的时候,眼前就立刻出现了许多进入将棋会馆的人们的身影。远远还可以
看到滑川先生和樱井先生一起走回来这边的身姿。那两人究竟会说些什么样的话呢......
不,现在可不是去理会那远离自己的对话的时候。
我接下来还要参加狮子王战的预选赛——我是来工作的,我是来战斗的。
我还要进行我自己的对话。
不管这条路最后通往什么地方,也不管在道路前方连通着什么样的人们,我现在都有着许多想获胜的理由。
隔着棋盘,介由棋子,描绘出前景,决一胜负。
一步一步的香气高腾,像快马一样推开金波银波,飞来飞去互相以角相碰,就算被人说是白璧微瑕也毫不在乎,不顾前后地被拍头,即使这样也还是重新端正姿势瞪大双眼,突破足以建仓的包围,作出近乎于天真的彻底估算,加以反击,在抵受攻击的同时步步进逼,就算蒙受了有洞就想钻进去那么严重的损伤,也决不呆站着继续进行交锋,将想放弃的心情封印在心底,就像永不停息耀眼群星那样,为了成名而一日千秋,坚定的鸟儿留下痕迹,将感受和思念一段一段地通过道理指示出来。
就算无法相通,也要指示出来。
好了,今天要说什么话呢。


楼主 被甩的葱2012  发布于 2016-12-25 01:39:00 +0800 CST  
好了,全文发完,收工睡觉去

楼主 被甩的葱2012  发布于 2016-12-25 01:42:00 +0800 CST  
啊哈哈,花了多少?

楼主 被甩的葱2012  发布于 2017-01-01 18:52:00 +0800 CST  

楼主:被甩的葱2012

字数:3855

发表时间:2016-12-25 08:53: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10-08 09:42:33 +0800 CST

评论数:37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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