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向，目前大纲是到玛丽亚夺还战，会不会写到或者会不会超过……这个不好说。
*算是对原先旧坑的重写？不太算吧，毕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想写的故事想表达的东西很多都变了。
*慢慢更新。
*有一些私设，所以有时候也会改掉部分原著漫画里的内容。
*标题是一首歌名，我很喜欢的一个乐队，Nightwish，觉得歌词和进击的背景还挺配的。

“**！”
这个暴怒的男声却让利威尔觉得熟悉，这***不是奥路欧？
下一声却是他的惨叫和佩特拉的惊呼。
驻屯兵团的士兵很快过来了，驱散了围观的人，然后粗暴地拎起了个小女孩，一把扔了出去。
女孩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到柱子才停了下来。
利威尔抱着手臂，因为他看清楚了，他的手下，一个已经十八岁的男人，脸上一个黑黑的鞋印，坐在地上捂着腿站不起来，呲牙咧嘴。
“混账东西！”驻屯兵团的士兵啐了一口，又朝着那个女孩子走去。
正是三笠。
三笠撞到了后背，一时间站不起来，她趴在地上盘算着还有几秒钟她就该从地上起来给那个士兵一击然后逃跑。
军靴在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喂，这就是你们的本事？欺负一个小孩子？”
三笠猛地抬起了脸，这个冷淡而没有感情的声音来自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调查兵团的制服——和刚才那个撞倒她并且还踩到了她的面包的该死的眯眼睛男人一样。
“还有你，”利威尔看都不看奥路欧，“你被一个小孩子打倒了？现在的训练兵团是吃饱饭就能毕业了是吗？”
驻屯兵团的士兵忍不住窃笑了一声，奥路欧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兵长，我没有……”
“啊你……”佩特拉已经看见了冲过来的三笠，但是来不及了，这个黑发小女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间朝着背对着她的利威尔猛地冲了过来，她甚至在身前屈起了手肘——
三笠没有能像撞翻奥路欧那样撞飞利威尔，反而被利威尔整个人给挡了回去，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利威尔只觉得后背剧痛了一下，一回头就看见那个女孩仰面摔倒在地上，一声巨响。
“……你脑子没事吧？”利威尔难以置信地看着三笠，“你父母呢？”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脑子好像不太好使的女孩躺在地上就开始掉眼泪，越掉越厉害，没有声音地嚎啕着。
不想成为人群焦点并且更不想被看做那种所谓的“欺压民众的士兵”的利威尔，黑着脸让佩特拉捂着她的嘴抱起了她，然后跟着他走了。




三笠不想哭的。
今天是她父母的祭日。一年前那个下着雨的寒冷的秋日里，她眼睁睁地失去了她的父母。
为什么偏偏要在今日问起她的父母呢？还连着问了两次？
还有就是摔得太痛了，她还是第一次碰见她用尽全身力气都撞不翻的人。
佩特拉把她放在了利威尔房间里的单人沙发上，“诶……小妹妹，你是不是哪里摔疼了？”
三笠扭过脸去，拉起围巾擦干眼泪，然后用围巾挡住了半张脸。
站在门口的利威尔被她这种行为恶心得要吐了，掏出条洁白的的手帕扔她身上，“给她擦一下。”
奥路欧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兵长，我真的没有欺负小姑娘——我没看见她……不小心撞了一下……”
然后因为没来得及收住脚，又踩扁了人家的面包。
奥路欧把一个纸袋子递了过来，“呐，面包我没找着，给你一袋军用的干粮饼干可以吗？”
三笠迅速地把纸袋子夺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点了点头。
佩特拉拿着手帕给她擦眼泪，温柔极了，“你是不是饿坏了？这里的供应很少是么？”
三笠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会说话吗？”奥路欧伸长脖子看她，“诶，好像这长相和我们……有点不一样。”
“没有人想和欺负自己的人讲话好不好？”佩特拉没好气地顶了奥路欧一句，转而又柔声问三笠，“有没有哪儿受伤？”
这样温柔的佩特拉让三笠不能克制地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尽管佩特拉看起来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姐姐，她忍不住往佩特拉那儿靠了靠，但是仍旧没有说话。
一直抱着手臂倚着墙壁站着的利威尔忍不住“啧”了一声，他扫了一眼奥路欧，“你真是被她打的？”
奥路欧憋红了脸，“我那是不和小孩子计较——而且她牛一样从背后冲过来，我后面又不长眼睛……”
“姐姐，”三笠抬起眼睛看着佩特拉，佩特拉正抱着她的腿给她擦膝盖上的泥土，“……你为什么加入调查兵团？”
从前和平普通的日子里，艾伦就心心念念要加入调查兵团去送死；如今他们都亲眼见过了巨人，艾伦还是不愿意放弃，让自己去死就是为母亲报仇么？
眼前这个温柔的姐姐，为什么也是调查兵团的人？
在场的人闻言都愣住了，显然诧异这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小孩子会这么问，佩特拉愣了一下，才恢复了原有的温柔的眼神，“你觉得需要理由么？”
“当然。人做事都是需要理由的。”三笠把围巾拉了下来，露出了整张姣好的面容，“就像人活着需要支撑一样，如果没有什么东西支撑着人的话，那么就没有办法好好活下去。”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佩特拉心痛起来，这个孩子竟说出这般让人惊奇的话来，怕是经历了无法想象的残酷的事情，“别怕一切都好起来了。”
利威尔却已经站直了，“赶紧替她收拾干净，把人送回去。还有人和你在一起吗？”他看出来三笠大约是失去了家人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他仍旧问得直接，“如果已经没有人和你在一起的话，你可能要被送去收养孤儿的地方。”
三笠拼命地摇头，“我不是孤儿……我……和两个弟弟还有爷爷在一起。”


佩特拉牵着她往难民区里走，之前她又把自己今天的那份食物也给了三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三笠不相信，“死去的人不会活过来了。但是我还要活下去。”
“那三笠要好好生活。”佩特拉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三笠这么懂事的孩子，一定会有福报的。”
换了一身便服的利威尔却也追上来了，佩特拉有些疑惑，“兵长？”
他从兜里掏出三颗糖果，扔到三笠手里，“刚才那个傻子的道歉。”他指的是奥路欧，“还有，小鬼，不管你经历了什么，都要活得像个人样，要把自己当成一个人。”
三笠愣愣地看着利威尔，“……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利威尔发现自己果然不该和一个小孩子讲什么大道理，“非要说的话，不要拿围巾擦鼻涕，恶心死了。”
三笠还是直愣愣地看着他，“你也想活下去，那你为什么加入调查兵团？为什么要去外面送死？调查死了这么多人，也没有能够保护我们，巨人也攻陷了墙壁——到底为什么？”
“活下去不需要什么理由，去送死也是。你要是想知道，不妨自己去试试——这个世界上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是由人试验出来的。”利威尔不想和一个小孩子讲大道理，前一句是他自己想法，后一句是韩吉的口头禅，借来用一用。
所以他并不知道，一路上都保持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的三笠到底是被他的话震住了还是被那头奇行种的话给灌顶了。


艾伦在领粮食前和三笠起了冲突，结果一转眼，居然就不见了三笠。刚开始他还一肚子气，结果在绕了难民区三圈都没看见三笠之后又开始紧张起来。
爱尔敏也很担心，“你怎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和三笠吵起来，这下好了，三笠生气了，我看她不想理你了。”
“怎么可能！她不会不理我的……”艾伦原地转圈，“爱尔敏，要不我出去找她。”
“去哪里找，还是在这儿等等吧，我看她是真生气了，不然……诶。”爱尔敏突然看见了三笠，“三笠！三笠！”
艾伦比他冲得更快，朝着三笠直奔过去，却在拉到三笠的手之前生生止住了脚步，转而长大了嘴巴看着佩特拉——
“你是调查兵团的人！”艾伦突然大叫了一声，吓得佩特拉差点跳起来，“小弟弟，你……”
“啊啊啊，你真是调查兵团的人！”艾伦激动地抓住了穿着制服的佩特拉的外套袖子，“你……”
穿便服的利威尔自然就被忽略掉了，但是他很好奇，这个少年对调查兵团的态度好像不太一般啊。
“三笠，你怎么找到调查兵团的人的？”艾伦热切地看着三笠，“你是特地找他们过来的么？”
三笠不理他，把装着食物的袋子分了一个给爱尔敏，“你拿回去，给爷爷一份。还有这个。”她放了一颗糖在爱尔敏手心里，“给你。”
爱尔敏没忍住咽了咽口水，“谢谢。”
“三笠三笠！”艾伦拽着三笠的袖子，“所以说你到底去哪里找到调查兵团的？”
“躺地上哭。”三笠面无表情。
艾伦眼睛瞪得鸡蛋一样大。


“三笠的弟弟——叫艾伦是吧？”佩特拉一直到和利威尔到外面吃晚饭的时候还是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真是太可爱了，他起码喊了五遍要加入我们兵团吧？”
“肯定不是亲姐弟。年纪太小，不懂事。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利威尔说道。
“我问过三笠了，他们是希甘希纳区的人，”佩特拉感叹，“我觉得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了，可是明知道前路希望渺茫，却坚持不改本心，真的太难了——或许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眼里看到的世界和我们不一样。”
“每个人看见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吧。”利威尔说道。
总有人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倒是觉得，那个冷漠地说出“躺地上哭”这种冷笑话的女孩子，或许眼里的世界和他看见的，应该是很不一样的。
——————————TBC——————————
接下来一周去玩，不更。这里一口气放两章，隔壁坑放一章，就这样吧。

我才发现第一章好像被吞了？
人生啊……
看看能不能恢复吧，恢复不了就换地方更新了，贴吧太魔幻了。

03


接下来的几天里，无论艾伦怎么讨好和纠缠三笠，三笠也没有告诉他更多的“到底怎么样才能认识调查兵团的人”的“秘诀”。
艾伦很失望，他显然不相信三笠所谓的“躺地上哭”的说辞。爱尔敏察觉到了三笠情绪的低落，找了借口把艾伦打发出去了，才问三笠是不是想念父母了。
“是，也不是吧。”三笠拉起围巾挡住半张脸，“你觉得活下去需要理由么？以及去送死呢？”
爱尔敏无言了许久，他也无法给三笠一个更具体的答案，“如果是我自己的话，活下去的应该是需要理由的吧，比如我怕死，比如我还有爷爷……以及人要是能活下去，为什么要去送死呢？”
三笠心说调查兵团的人可不是这样说的。那个人告诉她，活下去不需要理由，去送死也不需要。她抱着膝盖靠着墙壁，仰头从高高的窗子望出去。深秋少云，夜空高远，有几点星辰闪烁。爱尔敏靠过去了一些，他也看着那星辰。
“露丝之墙里的星空和希甘希纳那儿的星空是同一片，天空是相连的，不知道墙外的世界是不是也是这样。”


利威尔再次见到这个不同寻常的小女孩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
佩特拉牵着三笠来找利威尔，三笠停在那间整洁无比的房间前，再不肯往前迈一步。
利威尔见她这个天气里居然还是那身秋天时候的打扮，光着腿穿裙子，身上有许多污渍，围巾倒是不擦鼻涕了，改擦土了。
“兵长，抱歉，我借您这儿的浴室给她清理一下，我会帮您重新打扫的。”佩特拉一脸歉意，但是语气里却隐隐有些愤怒，“他们太过分了。”
三笠掐着门框不肯进去，“我没事。我要去找艾伦和爱尔敏。”
利威尔瞄见她那手上全是冻伤和各种各样的口子，“怎么回事？他们让你们做什么去了？”
“干活。”三笠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因为只有家畜才可以不干活就有饭吃。”
半个月前，难民们就被驱使去开拓荒地了，要赶在明年春天可以种植之前把土地开垦好，以解决日渐严峻的粮食供应问题。最开始只是成年男人需要去开拓荒地，很快女人和老人也要去了，十天前开始，所有的孩子也必须进行高强度的劳动。
每日的口粮并没有增加。
三笠因为是女孩，一开始就没能和爱尔敏和艾伦分在一起，这种时候也没有人会管她的意见。她和一群妇女一起被驱赶到了疏通灌溉水渠的地方捡石头挖淤泥。每天直到深夜才能回去，从远郊的水渠走到难民区里又要花上整整一个小时的时间。爱尔敏和艾伦比她回来得早，但都连脱鞋的力气都没有，倒头就睡。两人被分去了开垦荒地的组里，和成年男人一样没日没夜地挥舞着锄头去挖那些根本不适合耕种的板硬的土地。
佩特拉为此感到十分愤怒，嘴唇紧紧地抿成了薄薄的一条线。三笠坐在浴室里的一张板凳上，温顺地任由她为自己洗头。她发现佩特拉是真心实意地替她为这种不公感到愤怒，她甚至还为此很生气。
毫无保留地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打抱不平。
真是个好人啊。三笠心想。
佩特拉带她来这儿之前还回她的住处拿了件自己的毛衣裙，这对三笠来说大了一些也长了一些。三笠还不到一米五呢，穿着佩特拉的长裙，直接就拖去了脚踝。
佩特拉替她挽起了一小段衣袖，“你先这样穿着，原先的衣服我替你洗洗。”
“会弄脏的。”三笠坐在唯一的一张单人沙发上，有些局促，“明天还要去干活，我要回去了。”
“别着急。”
利威尔把医药箱给翻了出来，“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他隔着好远一段距离问三笠，方才他看见三笠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劲。
佩特拉更生气了，“她才十岁！兵长，他们太过分了。”她把三笠的裙子往上拉到膝盖，三笠的小腿上全是青紫黑红一片的伤口，膝盖也惨不忍睹，三笠想把裙子往下拉，被佩特拉挡住了，抓住她的手，把袖子往上一推，同样全是各种伤口，其中有几道，利威尔很熟悉，那是宪兵团的皮鞭抽打的伤痕。
他不由得也眉头紧蹙，几乎就要倒吸一口冷气，“那些士兵这么对你？”
“不止是我。”三笠总算把袖子从佩特拉手里抽了回来，她一贯没有太大的表情，语气里带着一些疲惫，“背的东西太重了，有时候会摔跤，站不直，偶尔也要跪在地上往前走——太累了走不动，就被打了几下。”
“**。”利威尔低声骂了一句。
佩特拉小心翼翼地给三笠包扎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三笠仿佛是感知不到痛觉一样，毫无反应。利威尔想起了什么，找出块军用口粮给她。
三笠狼吞虎咽，几乎没有咀嚼就吞了下去。佩特拉吓了一跳，急忙给她找水，怕她噎住了。她却在吃了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了，看着那块口粮，咽了咽口水，又重新把它包好了。
“吃吧。”利威尔说道，“还有。你想带多少回去都可以。”
三笠冷不防就掉下眼泪来。
“哭什么。”佩特拉替她擦眼泪，“都会过去的。”


晚一些的时候来找佩特拉的奥路欧把已经睡着的三笠给背回去了，佩特拉则是要履行刚才的“重新帮兵长打扫卫生”的承诺。
“你帮得了一个，也帮不了所有。”利威尔站在一旁看佩特拉擦满是污泥污水的浴室地板，“而且很有可能，你连这个也帮不了多久。”
“我知道。”佩特拉又开始难过起来，“她让我想起了我的妹妹——啊，我们家三个孩子，我是老二，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我妹妹和三笠一样大。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不是我刚好出身内地，是不是我的妹妹也会像她一样遭遇这么残忍的事情。”
利威尔不予置评。
他却看见佩特拉的徽章没了，“给她了？”
“是啊。”佩特拉说道，“她和我说，她也要参军。以后……要成为一个有力量的人。”


赶在这一年结束之前，利威尔终于接到了率部回总部的命令。
冬季一般是休整期，没有太多训练，也不会有出壁的任务。但是利威尔却发现总部里各部门都忙得热火朝天，尤其是出现在他面前的韩吉·佐耶很显然散发着十几天没洗澡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利威尔迅速地后退了一大步，掏出手帕捂住口鼻。
韩吉再一次鄙视他这种和战斗力成正比的娘炮洁癖行为，但是她很难得地没有纠缠利威尔，只是指了指她的实验室的方向，“你去看看，莫布里特会给你介绍，这个冬天的假期泡汤了。”
在正事上利威尔还是信任韩吉的，因为韩吉是一个如此执着的人。哪怕在无遮无挡的平原上，巨人已经到身后了，她还要抱着她那堆反人类的所谓的“人类的未来”不肯撒手。
利威尔连自己的未来都懒得考虑，更不用说担负什么别人的未来了。毕竟好好地活下去就很艰难了不是么。
莫布里特在利威尔看不见的角度鼓了鼓腮帮子，后者正拿着一堆图纸在翻看，根据莫布里特对一般人类的了解，这种眼皮下垂一半，朝着斜下方四十五度看东西的方式，意味着对方根本没有打算认真看。
不过利威尔还是问出了莫布里特等待着他问的那个问题：“给我看这些大炮干嘛？你们打算拉着大炮出壁？”
去送死就算了，就不能死得轻松一点？还拉大炮，你怎么不拉头牛。
莫布里特终于可以抱着手臂，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就像不久之前韩吉对几个新兵做的那样，“利威尔兵长，真正的地狱要开始了。这一次出壁作战，我们的送死部队要大大增加了。”
破格能够参加高层军事会议的利威尔在会议上不发一语。
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王政的命令已经直接下达给了埃尔文，尽管现在还处于没有公开的阶段。开春以后的玛利亚领土夺还战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是要去作战的不是士兵，而是墙内已经没有更多粮食可以负担的难民们。
要么夺还自己原先的家园，要么饿死。可惜去夺还家园，本身就是一条死路。
埃尔文知道自己并不需要真的带领部队去做救世主，是以他根本没有制定详细的计划。反倒是韩吉把撤退的路线都规划好了。
“保存实力——”她点了点地图，“这一次最新加入的新兵们就不出去了，以免热血上头白白损失有生力量。另外你们回去之后注意部下的情绪。我们不能反抗王政，也没有力量去当救世主。”
“你留下。”埃尔文终于说话了，他保持着自己一贯的看不出波动的冷静的神情，“如果有意外的话，你是下一任的团长。”
韩吉推了推眼镜，“能有什么意外？史密斯先生，你不要自己制造个意外出来就行了。我起码得到露丝之墙上，我自己改良的武器我自己看着。”
“等等。”韩吉一巴掌撑住了桌面，“埃尔文，你这次没有必要领头冲锋吧。”她用下巴指了指利威尔，“不然你叫这个人型巨人绞肉机来干嘛？”
“不要随便给我起外号。”利威尔警告韩吉。
“不是冲锋，是带人去送死。”埃尔文的语气和以往无二，“还有，如果不是地狱真切来临了，没有人会认为我们调查兵团才是真正的希望。”
利威尔却在这一瞬间里，少见地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半年后，托罗斯特区临时战地医院。
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的爱尔敏抱着膝盖坐在柱子背后的角落里，三笠沉默地靠着他坐着，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
艾伦远远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摇头。
投入了二十五万人的战役，最终只有百余人生还，一寸土地也没有夺回来，但是粮食的压力终于减轻了。
从托罗斯特区收容地出去作战的人里，只有十个人生还，没有爱尔敏的爷爷。
这是早就预料到了的结果。
爱尔敏死死地把脸埋在屈起的腿上，三笠放在他的肩膀上的手越来越用力，艾伦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又是一年的夏天了。铺天盖地的阳光照在角落里的三人身上。
少年迎着刺眼的阳光抬头仰望天空。
三笠藏在袖子里的另一只手的手心里，紧紧地捏着一枚徽章。
自由之翼。
————————————TBC——————————
至于被吞的第一章，大家就随缘吧……

04


仔细算起来，“人类最强”这个听起来十分中二且带着点土匪气的名号，就是在这次的玛利亚夺还战之中盖到利威尔头上的。
利威尔在这场摆明是带着人送死的战役里声名鹊起。在侥幸生还回来的不多的人的嘴里，利威尔成为了天神——
成为了救世主。
但是利威尔自己很清楚，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谁一定是谁的救世主。很多时候，能把自己救下来就很不容易了，往往你越想保护谁，就越是谁都保护不了。
整场战役里利威尔就是一个冷漠但是运转精密的杀伐机器，属于他的新组建的小班，因为有两个是新兵，不能跟着出壁，所以剩下的两个索性被编去了别的分队里，他一个人冲锋。
没有队友也没有后援。
埃尔文的比他落后一个位置，根据战况指挥前进或者后退。
利威尔分心的时候看过他一眼，他知道埃尔文才是实际上的那个带着活生生的人去送死的人，可惜埃尔文甚少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战斗的时候，他永远都是一副目光坚定战斗到死的模样。
他很想知道埃尔文的眼睛里看见的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他选择追随这个人，他知道对方能看见他看不见的东西。
韩吉做战后统计和总结的时候一直叨叨利威尔“你要发财了”。她留守在墙壁附近监督自己新改良的武器的实战效果，没有真正和巨人对上，所以这次战役严格来说她的战果是零。但是大杀四方的利威尔战果显然很丰富，虽然利威尔并没有计数自己杀了多少巨人的习惯，而且也数不过来。
“有奖金的啊。”韩吉把那叠文件卷成一个筒，敲打着莫布里特的脑袋，莫布里特腹诽你不敢敲利威尔就敢敲我，“我说利威尔，你真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了？埃尔文和我说起码有一百头。”
“你随便吧。”利威尔已经习惯了韩吉在某些时候的神神叨叨，这也是一个能看见他看不见的东西的怪人，“对了，埃尔文和你什么时候回王都总部？”
韩吉这次改良的武器在实战中的效果十分之好，是以她对于这次回王都述职以及提交新的计划十分期待，“快了快了，也就明后天吧。诶，你是留在托罗斯特这边还是回史托黑斯那边？”
“还没有人给我命令。”利威尔其实自己心里有了些别的打算，“留在托罗斯特这边的分部吧，懒得走了。”
没有出壁作战的时候利威尔其实就是个闲杂人等，韩吉也没有多想，“那和埃尔文说一声就可以了。”


三笠很想安慰这些日子里一直很伤心的爱尔敏，但是她向来不太会说话。想来想去，最终趁艾伦出去排队领面包的时候，把那枚自由之翼的徽章塞到了爱尔敏的手里。
爱尔敏知道这是三笠表达关心的方式，“你哪儿弄来的……是那次给你口粮的调查兵团的士兵给你的？”
三笠点点头，“给你。”
爱尔敏把徽章放回三笠的手里，“好了，你自己收着吧。说实话艾伦可能更想要这个呢。”
“你也想进调查兵团。”三笠用了一个肯定句。
爱尔敏有些讶异，“你看出来了。”
“猜的。”三笠说道，“我们都想成为有力量的人，只有调查兵团，能给我们真正想要的力量。”
她想起这些日子里她频繁听见的那个熟悉的名字，艾伦还一直憧憬着见到所谓的“人类最强”。三笠知道他们其实已经见过了，那个人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沉默着扔给她吃的东西，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原来他却是一个如此强大的人。


佩特拉是在街上被三笠叫住的。
三笠很想亲近她，但是显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叫住佩特拉之后就有些局促地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佩特拉见到三笠也很惊喜，“好久不见啦，你还好吗？”
“挺好的。”三笠说道。
佩特拉盘算了一下，然后果断地牵着三笠走了。
托罗斯特分部里只留下了几个班，所以佩特拉堂而皇之地把三笠带过来了，三笠一路打量着这个调查兵团的分部，心想自己应该先回去叫上艾伦的，艾伦要是能来这儿肯定很高兴。
“他们没有再欺负你吧，”佩特拉卷起三笠的袖子看她的胳膊，很白净，没有伤痕，双手有点普通的划痕，指甲缝里有些泥，“在地里干活？”
三笠点点头。很快又摇了摇头，“马上就可以不这样了。他们说，征兵的年龄提前了，明年秋天我就能参军了。”
佩特拉知道这件事情，王政把征兵的底限年龄从十五岁降到了十二岁，她摇摇头，“你还可以再等几年，还小呢。”
“等不及了。”三笠说道，“我想像你们一样，成为有力量的人。”
“你怎么把人带到这里来了？”利威尔看着佩特拉把三笠牵进来，她还一脸抱歉，“对不起，兵长我忘了我今天轮到我去厨房帮忙做晚饭——能不能让她在你这儿呆一会？吃过晚饭我就送她回去。”
“我可以自己回去……”
“坐吧。”利威尔说道。
利威尔并不是一个会有文件需要处理的人，他本来坐在屋子里也是无所事事，再来一个更无所事事的三笠，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特别是这个孩子还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他，利威尔不由得怀疑他脸上到底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看我干嘛？”
“他们说你是最厉害的人。”三笠有一说一，“你是巨人的克星。”
“所以呢。”利威尔对于这样的褒奖并不感冒，“所以又能怎么样？”
三笠显然没有料到利威尔会这样反问。
最终的结果是，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的三笠，被发现她手指很脏的利威尔皱着眉头拎到了外面的水槽边上，一脸嫌弃地抓着她的手给她洗手。
“你就不能讲点卫生？”利威尔给她打第五遍肥皂，三笠都开始心痛他浪费肥皂了，“……有这么脏么？”
都快把皮给搓下来了。
利威尔足足给她洗了八遍肥皂才放过了她那双可怜的小手。他掏出块洁白的手帕给三笠擦干净手上的水，“行了。”
三笠：“……”
利威尔牵着她往食堂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还打量她，“你洗头的吗？”
“……昨天洗过了。”
这之后三笠再听见艾伦嚷嚷着什么“要追随利威尔前辈”这样的话时候，脑海里总会闪过一些诡异的画面，比如利威尔抓着艾伦摁在水池子里给他洗了八遍头之类的。
而一向事事以艾伦为中心的三笠，也有了一件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利威尔等人在托罗斯特区分部逗留了数个月，这期间三笠常常来找佩特拉，也是来找利威尔。
艾伦不知道，他心目中那个威武无比三头六臂无所不能的人类最强，在三笠心里，其实也只是一个很温柔的普通人。
利威尔班接到命令撤回王都总部的时候已经是年底了，命令来得也不算突然，接到命令的两天后才走。分部里的人都知道佩特拉不知道去哪里捡了个很好看的小妹妹，于是有士兵在街上碰巧看见跟着干活的队伍回收容区的三笠的时候就把她带了回来，带她去和佩特拉告别。
“那你们还回来么？”三笠问牵着她的那个士兵。
士兵笑了笑，“什么回来不回来的，本来就不是一直固定在一个地方呆着。兵团四个分部一个总部，命令来了就换区呆着呗。”
“那我要怎么找佩特拉？”
“以后如果出壁的话肯定还会从托罗斯特出去，”士兵说道，“不过谁知道呢，你要是看见我们出壁的话记得来送送我们啊小三笠，指不定早上站着出去晚上就躺着回来了。”
三笠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队伍出发的那天三笠还是一大早就跑过来了，利威尔先看见的她，有些诧异，“你不需要跟着去干活？这么跑出来不会被为难？”
三笠穿着一件不知谁给她的不合身的外套，看起来应该是个男人的，拖到了地上，围巾照旧是被拉起来挡住了半张脸，“还没有到时间，我偷偷跑过来的。”
“你昨天已经和我们告别过了。”利威尔朝她伸出手，“去吃早饭么？”
三笠摇摇头，“我决定了。”
“嗯？”
“我要和你一样，成为有力量的人。”三笠很少这样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她把围巾拉了下来，证明她没有说谎，“明年我和艾伦还有爱尔敏就去参军，我要加入你们。”
利威尔笑了一声，大概没有真的放在心上，他伸手出来想揉她的脑袋，在准备碰到她头发的前一秒又收了回来，拿出块手帕摁她脑袋上，隔着手帕揉了揉她的头发，“虽然我没有参加过训练兵团吧，但是看起来应该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小鬼，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我昨天洗头了。”三笠在大衣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团东西递给利威尔，利威尔犹豫了一下，才接了过来。
“一个给你，一个给佩特拉。”三笠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洗过了——有花的那个给佩特拉。”
利威尔抖开一看，是两条旧手帕，应该是之前他给她擦脸之类的，原本洁白的手帕上的一角分别被人绣上了一朵蓝色的花，和一个自由之翼的徽章。
“你自己弄的？”利威尔觉得有些惊奇，“你还会这些？多大点人。”
“我不是小孩了。我走啦。”三笠挥挥手，“再见，利威尔，还有替我和佩特拉说再见！”
她蹭蹭蹭地就跑远了，跑得飞快。
利威尔站在原地，一直到看不见她的人影。他摇了摇头。
——————————TBC——————————
有人看吗…………

05


征兵是847年的九月份开始的。
爱尔敏是十一月的生日，准确来说还没有到参军的底限年龄。并不愿意和三笠以及艾伦分开的爱尔敏一直很忐忑，生怕被卡了回来。
然而填表的时候并没有受到很认真的审查，甚至还差点没找着三笠的户籍资料——希甘希纳沦陷已经两年了，许多户籍却还没有整理好。
艾伦昨天晚上还和三笠吵了一架，今天谁也不理谁。起因是艾伦认为三笠一个女孩子不应该去参军，留在开拓地继续干活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三笠想也没想就说“连我都打不过的艾伦也去当兵了为什么我不可以”。
爱尔敏认命地去拉架，从后面抱着艾伦不许他冲上去和三笠打架，“你们两个！为什么就不能用正常的方式关心对方？”
“不要吵架了，”他莫名地开始悲伤起来，“有什么好吵的呢？我们在这个世界上都没有别的亲人了。”
训练兵团南方区就在托罗斯特区的郊外。三人去报到的那天一大早就从收容区出发了，背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
走出这儿的大门的时候三笠还回头看了一眼，艾伦催促她，“走吧三笠，我们不会再回这种地方了。”
再也不会被当成一个乞食的家畜了。


三笠在女兵报到的队尾排着，心不在焉，隔着大半个操场看着爱尔敏和艾伦那边。
她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一个比她略矮的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对方歪着脑袋看她的脸，“诶，我发现你长得和我们好像不太一样。”
三笠自知自己有东洋血统，她不喜欢别人谈论她的血统或者相貌，拉起围巾挡住了大半张脸，不回答。
“你好漂亮。”高马尾女孩绕到她的面前，“我叫萨沙，萨沙·布劳斯，你呢？”
三笠发现对方是真的没有恶意，纯粹是出于下意识地对她夸奖而已，“……三笠·阿克曼。”
萨沙却低声赞叹了一句，“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你是内地的人么？”
三笠没听明白，“我是希甘希纳出身。”
萨沙眼睛亮了一下，“那你们家也是打猎的？”
三笠这辈子第一次碰上比她自己说话还难让人听懂的人，“……我是农户的女儿，我父亲会打猎，我不会。”
“那你会杀鸡？”
“……应该吧。”
萨沙凑近了一点，“诶，你吃早饭了么？”
三笠闻到了煮白薯的味道，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她确实没有吃早饭，而且还是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走到的军营。
萨沙变魔术一样地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热腾腾的煮白薯，然后小心地掐了一小块，塞给三笠。
三笠想了想，一口吃掉了。
如果三笠知道，这将会成为她辉煌的三年训练兵团生涯里唯一的污点的话，她就算饿死，也不会接受萨沙递来的这小小的一口白薯。
尽管这白薯真的好好吃。


列队式上双眼放空的三笠并没有被教官为难，直到教官发现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旁若无人地吃白薯的萨沙。
到目前为止和三笠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白薯是萨沙偷的。
而且教官要找共犯。
三笠一脸呆滞地绕着操场跑了整整五个小时，她不停地回想起小时候家里养的那条狗——无论她在森林里跑得多远，那狗都会准确地在饭点的时候找到她，叫她回家吃饭。
教官罚她的理由是她身上的白薯味道和萨沙身上的一模一样。
晚饭时间已经过了，吃饱饭没事干的新兵们都跑出来围观这两个绕着操场跑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女孩。
一个一脸呆滞，但是速度不慢；一个七倒八歪一脸绝望，可是居然还能追上前面那个。
艾伦很担心，“她真的没有问题吗？我觉得……”
爱尔敏摇头，“你看她的表情，她可能只是很迷茫而已，应该没有生气。放心，她想不明白的事情，过一会儿就不会想了。”
萨沙终于追上了三笠，她试图去抓着三笠的腰带，以借力让三笠拖着她跑。三笠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一手抓着萨沙的肩膀，一手拧着萨沙的皮带，利落地把萨沙拎起来摔了个三百六十五度。
“……”艾伦推了推爱尔敏，“你说三笠没有生气的。”
“……”
基斯教官终于出现了，放过了这两个女孩。三笠跑到教官面前立正敬礼，萨沙基本上就是爬过来的。
基斯看着浑身汗湿，却不见狼狈疲态的三笠，有些诧异，但是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训练场。
教官把吊着三笠的立体机动吊绳收到了最短，她被升到了最高处，俯视着整个训练场上的人。
一丝晃动也无。
几个教官都过来围观三笠，不乏赞叹之声。
三笠自上而下，很不巧就清晰地看见了隔着几个架子，头朝下倒吊着的艾伦。艾伦的身边围了更多的教官。
“阿克曼这样的天才确实很多年没见过了，而且年纪这么小。”基斯的副官感叹了一声，“但是我觉得耶格尔这样的好像更少见。”
“感觉这样比一丝不动更难吧哈哈哈哈哈哈……”
基斯丢给控制升降器的教官一个颜色，正在分神看艾伦的三笠猝不及防就感到了迅猛的失重坠落，她差点就一个倒仰，电光石火之间，她想起了教官说过的绝对不能用手去抓立体机动的绳索，把手收回来的她迅速地压低了自己的重心，微微屈起膝盖，全身的力量沿着皮带往脚掌灌注而去——
稳稳地落在了地面。
想要屠龙的少年却没有拿起宝剑的力量。前一日还豪言壮语的艾伦·耶格尔今夜彻底成为新兵食堂里的笑柄。
与此同时，三笠却因为出色的表现被教官们单独叫走了。
艾伦十分沮丧，爱尔敏试图安慰他，这让艾伦更觉自尊心受创。
“等三笠回来，”爱尔敏说道，“让她教教你吧，我看三笠好像很厉害。”
“那是当然的。”他们隔壁桌的让·基尔希斯坦难得找到了反击艾伦的机会，在昨天晚饭的时候，雄心壮志的艾伦彻底地鄙视了想去内地生活的他，然而很可惜，艾伦·耶格尔似乎连成为士兵去壁外送死的机会都渺茫了——“诶，我看你们三个好像是好朋友？怎么人家这么厉害，你嘛……”
食堂里又是一阵哄笑。
艾伦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和让打架，爱尔敏拉不住他，“艾伦……”
门突然开了，“艾伦？”
站在门口的三笠一脸疑惑地看着艾伦和爱尔敏，“你们怎么了？”
爱尔敏终于看见了救星，“……没什么，刚和艾伦说去找你呢，你再不来就没有晚饭了。”
三笠越过众人坐去艾伦和爱尔敏那一桌，拿起面包就往嘴里塞。
让凑了过来，“诶，三笠啊，教官叫你干什么去了？”
三笠被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叫了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姓氏，还愣了一下，“没什么。”她转过脸去看了这个男生一眼，“你有事么？”
结果让居然脸红了，“没……没什么……啊……我发现你好像和我们长得不太一样……”
三笠不喜欢一切有关自己长相和血统的话题，不回答。
让显然没发现，当然也不可能知道，“我……是说，你的黑发很特别，很漂亮。”
爱尔敏推了推黑了脸的三笠，三笠才放下面包，直视着让，“谢谢。”
满心沮丧和烦躁的艾伦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通过立体机动的初级测试，“待会你陪我去试一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三笠也说不出什么来，“其实我刚才试了一下，倒立好难啊，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倒了过来。”
艾伦一瞬间黑了脸，“你也取笑我。”他很焦急，“如果不能通过的话，我就要去……又要回去过那样的日子了。”
三笠安慰地拍拍他，“不会的，你一定可以的。”
“你手怎么了？”艾伦看见三笠的手心有伤痕，仔细一看她身上还有土，“你摔跤了？”
“教官刚才让我直接试了全套的立体机动。”三笠用衣服蹭了蹭手心的伤痕，“速度太快了……我控制不好，撞了一下树，然后落地的时候又绊了自己一跤。”
“诶！！！”
听清三笠说什么的人全都涌了过来，“天啊，你已经可以直接试验立体机动装置了么？”
整个食堂都沸腾了起来，简直像是见到了神明，小光头——康尼更是直接就扑到了三笠的面前，“这是什么感觉啊？你真的直接飞起来了？还撞树上了？”
你还活着回来了？
三笠在过去的短暂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当过人群的中心，她甚至有点慌张了，“我……是，撞树上了。”
其实她只是按照命令落在树上的时候没收住脚，因为她还不熟悉怎么用立体机动刹住脚步，然后就撞树上了，落地的时候也是不知道如何把绳索赶紧收回来，把自己绊了一跤。
教官又推门进来了，“吵闹什么？阿克曼训练兵在吗？”
“是。”三笠急忙站起来。
“明天早操之后不用去列队，直接来今天晚上的地方，明白了吗？”
“是。”
教官刚走，食堂里又是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过来围着三笠问东问西，爱尔敏忙着帮三笠解围。
艾伦沉默而孤独地坐在角落里。


赶在冬季休整之前，调查兵团还有一次短途的壁外调查，主要目的是调查露丝之壁外近距离内的巨人情况。
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实验韩吉最新的成果，即捕捉巨人的机械和一些改良的武器。是以这次出壁选择从托罗斯特区出发，直指巨人聚集最多的南部地区。
整个九月份里韩吉都处于一种神经质的状态，包括但不止于不停地反复叮嘱利威尔“要留活口”，不要下意识地就宰了她的巨人。
说实话现在的利威尔可能更想宰了唠唠叨叨的韩吉。
遭受池鱼之殃的利威尔班众人很快就学会了十分实用的“五秒钟内发现并及时闪避韩吉分队长”的技巧，但是韩吉也掌握了“五秒钟内发现并缠住利威尔”的技巧。
利威尔终于忍不住了，在他看来韩吉和埃尔文最不可思议的地方是一致的，两人都有着优越的出身，从军之前也有着光鲜而体面的生活——这样的东西是当年的利威尔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出卖灵魂也想得到的，可是这两个人都选择了最难以理解的一条路。
“你疯了？”利威尔问已经连续五天睡在实验室的韩吉，“你在追求什么？”
“利威尔。”韩吉摘下眼镜，她眼前的利威尔开始模糊成一个不清晰的人影，“我想知道真相——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变成这样的真相——我还需要未来——不只是我的未来，不只是龟缩在墙内的未来——是自由的，可以选择的未来。”
“是不是有点可笑？”韩吉哈哈了一声，“我很执着，我有信念——但是我不是个有力量的人。利威尔，你有碾压了所有人的力量，但是你好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
“为了我自己。”利威尔当然不明白，但是他不想承认，“为了像个人一样地活下去，仅此而已。我觉得已经足够了。”


佩特拉不知道也不会去思考自己的两位上司关于人类的未来和自己的未来这种深刻的谈话话题，她只关心出壁之前和之后会不会在托罗斯特区分部休整——
“说不定还能见到三笠呢。”佩特拉说道，“算起来，上一次见她还是去年底了，春天和夏天的时候我们都在西边分部，上次壁外调查也没有从托罗斯特区出去，一转眼又快一年了。”
“上次好像听她说她要参军。”奥路欧还记着呢，“今年也十二了吧，说不定去南部训练兵团了。”
金摇头，“也太小了……听说今年征兵的时候对于年龄的审查不是很严格，还有年纪更小的。三年后毕业也不过十五岁。我当初还是十六岁才去的训练兵团。”
利威尔插了一句，“训练兵团都训练些什么？三年都是练习立体机动？”
“啊……挺多的。”佩特拉回忆道，结果想起来的都是很不堪的回忆，奥路欧几人的脸色也很糟糕，“立体机动当然是重点……还有对人格斗……体能……野外生存……文化课……团队作战……啊真是一点儿也不想回忆起来。”
“每个地区训练兵团毕业的前十名可以有进入宪兵团的资格。”奥路欧补充道，“其他人只能选择驻屯兵团或者我们兵团。”
“宪兵团那种身手居然是前十名？”利威尔还质疑了一下，“你们是倒着排的？”
四个人同时望天。


另一边，艾伦总算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要被赶去开拓地”的危机。训练兵团劳累而充实的训练生涯正式开始了。
每门训练和功课都轻而易举地高分飞过的三笠在训练兵团里显得十分游刃有余，事实上她很满意这样的日子，比去地里挖白薯或者挖水沟好多了。她尤其喜欢不用动脑子的事情——一切能靠身体本能以及训练出来的本能解决的事情，对三笠来说都是很轻松的事情。
于是成天没有表情或者用围巾挡住半张脸，难得说话也是词不达意的三笠，很快被大家迅速地划去和无论说什么都是天马行空、甚至有些智障的萨沙作为同类了。
“你们为什么这样说萨沙？”三笠听话听半截，“萨沙是个很好的人。”
毕竟这可是她除了爱尔敏和艾伦之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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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三笠又是最后一个回宿舍。她像往常一样绕到后面去推角落的那扇窗，窗后面就是她的床。
结果窗纹丝不动。
三笠凑近玻璃艰难地看了好一会儿，她上铺的萨沙已经睡成一个死猪状，窗户里面的锁已经锁上了。
在距离熄灯睡觉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已经是凌晨一点的现在，三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使劲敲窗户惊醒除了萨沙以外的整个宿舍的人，要么睡外面。
走廊拐角处却突然伸出了一个脑袋，金色的头发，温柔地叫了三笠一声，“三笠？我给你留了门。”
是赫里斯塔。
“三笠又训练到这么晚呀，浴室没有热水了吧？”赫里斯塔怀里还抱着条毛巾，“你擦擦头发吧，小心着凉了。”
“谢谢……”三笠接过毛巾，她最开始的时候就不太明白赫里斯塔为何无缘无故对她那么好，后来发现赫里斯塔好像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她于是就不想了。
这个世界上的人有多种，可能赫里斯塔就是那种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很受欢迎的人，而她自己就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被当成怪胎的人。
“你又来充好人了哦。”
乱着一头短发的尤弥尔光着脚走了出来，一把搂过了赫里斯塔，“不过你对她这么好，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嘛。赫里斯塔，不如对我好一点？”
“尤弥尔你小声一点，大家都睡了。”赫里斯塔做了个“嘘”的动作。
三笠已经径直回了自己床上，不管头发还滴着水，倒头就睡。


对于新兵来说，第一年的训练大部分都是漫长而又难熬的体能训练。尤其是征兵年龄历史最低的104期。
在陆地上直立行走了无数年的人类，一朝要依靠机械的力量变成满天飞的人，需要的也不仅仅是不怕死的勇气那么简单。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像三笠那样直接去用立体机动啊。”
训练的间隙，倒在地上的让看着瘫在地上喘气的艾伦，三笠在完成每天的体能训练之后都会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叫走。
艾伦累得说不出话。
萨沙倒是接了一句，“体能和平衡训练半年之后可以使用不带刀的立体机动，九个月后就可以进行正式的立体机动训练。”
“三笠告诉你的？”让问她，“诶我问你，三笠平时说话吗？她都说什么？”
艾伦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三笠又不是哑巴，怎么会不说话。”
“那是和你说话。”让撇嘴。
爱尔敏气若游丝，“三笠可能是太累了，说不出话来。这几天她和我们也没怎么说话，天啊，我觉得我要死了。”
让一脸悲天悯人，“你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怎么毕业——你啥都不及格。”
何止不及格，据去偷看了教官评分的尤弥尔所说，基斯教官本来是在爱尔敏的“体能”这一个大项上打了一个愤怒的零，后来被副官劝道，不能这么开创训练兵团的历史，然后就被改成了1。
样样垫底的爱尔敏在几天之后的第一次文化课测试上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
104期大幅度降低征兵年龄，带来的一大影响就是招进来一批娃娃兵，其中有不少人还是玛利亚之壁失守之后流离的难民，是以有的士兵在进兵营之前连字都不会写。
基斯没有降低文化课的难度，而且从他担任南部训练兵团最高长官以后，又大幅度改革了原先的授课和考试方式。
是以这次考试几乎是哀鸿遍野。
一直到晚饭时间，整个食堂里都是悲声一片。
“完了完了。”让抱着脑袋，“这次考试成绩要计入测评的……天啊我都不知道我写了什么。”
康尼不知道让在愁什么，“可是还有三年呢，反正还要考很多次的。安心啦。”
让一脸绝望，端着餐盘坐去艾伦那桌，当然他和爱尔敏坐在一边，“诶，你们几个考试怎么样？三笠肯定没有问题，我觉得。”
他偷偷瞥低头啃面包的三笠，三笠照旧没有什么表情，目光涣散不知道看哪里。
“我……反正是写完了。”爱尔敏比较谦虚，“我看艾伦的卷子上写得也挺多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三笠突然说了一句：“可是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没事的啦。”艾伦难得见到三笠这副样子，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反正你其他科目这么高分，文化分低一点没关系的。”
“不是。”三笠很担忧地看着艾伦，“你交卷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一半的卷子。和我写的全都不一样。”
艾伦一口汤给喷了出去，“什么！不可能！那肯定是你写错了！我从来没见你看过书！你上课走神了吧三笠。”
爱尔敏和三笠同时望了一眼对方。然后摇头叹气。
让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我们对一下答案怎么样？”
结果是，除了最后一道实战情境分析之外，三笠和爱尔敏的答案完全一致，让的答案和他们两个有大约百分之六十相同，而艾伦……
艾伦最后一道大题的答案和三笠有点相似。
“我现在也有很不好的预感。”爱尔敏和让同时叹气。
第二天课堂上基斯教官居然亲自拿着卷子来他们这个班分发。
从高往低，第一名果然是爱尔敏，并且是所有人里的最高分，98分。基斯把卷子给他的时候扫了他一眼，爱尔敏差点没跪地上。
“你的想法不错。”基斯难得不用吼人的语气说话，“不过仍有一点瑕疵。”
“是……是！”
此外就没有九十分了。卷子一张张往下发，出人意料的是，那个沉默寡言堪比三笠的金发女孩，阿尼，居然有88分。
让拿着自己79分的卷子颇有些怨念，大多数人都在六七十分左右。更出人意料的时候，一直被大家当成脑子被门挤了的萨沙居然还考了70分。
最后还有三个人没有卷子。
艾伦，康尼，还有……三笠。
艾伦脸都绿了，还没有绿多久呢，基斯就点了三笠的大名。
三笠站了起来，全班所有人都看向她，不少人心想果然这个怪物还是有点缺点的，四肢太发达脑子就不太行，你看她平时说话都说不清楚。
“三笠·阿克曼，是本次的第二名。”基斯一句话丢下一个惊雷，“89分。”
全场哗然。
“但是，”基斯盯着三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道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三笠顿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答错了，“让艾伦他们先走掉，然后我……冲上去……冲……我……把巨人杀光……”
“你的脑子长在脖子上是为了增加身高吗！”基斯对着三笠怒吼，三笠差点捂耳朵，他一转脸看见三笠旁边的艾伦，气更不打一处来，“还有你！艾伦·耶格尔！你的答案是什么！”
艾伦被吓得跳了起来，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我要把巨人一个不留地驱逐出去！”
三笠一直绕操场跑了三个小时也没有想明白她怎么就没脑子了，如果她是没有脑子的话那艾伦和康尼考了三十多分算什么？算什么？
艾伦已经快跑不动了，但是又不甘心落在三笠后面，偏偏倒倒地继续跟着。
最后一道题目是，如果最外围的瓮城再次被攻破，在你可以调动一切你可以调动的资源的情况下，你将如何应对？
大部分人答的都是跟随战斗班迎战巨人，为居民撤退赢得时间云云，答得好的比如爱尔敏，还写出了详细的迎战策略和撤退方案，以及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放弃瓮城保护主城墙，如何调动所有的士兵力量等等，稍差一些的阿尼和让等，还提到要保存有生力量，主要重心是居民撤退而不是正面硬战巨人，再差一些，也按照平时上课上提到的那样，服从命令，配合长官策略，履行士兵职责等等。
除了被罚跑步的这两个。
“说实话，三笠有这样的想法不算难理解。”尤弥尔跟着赫里斯塔的尾巴，玩着她的马尾，“我要跟她一班我也追着她让她保护我——但是谁给艾伦的勇气让他也这么写？”
“他们是好心。”赫里斯塔说道。
尤弥尔不以为然地撇嘴，余光却看见阿尼又偷偷地从人群中往后退，似乎是想借机溜走。她再把脸转回来的时候，却看见那个高大个贝尔托特，似乎在偷偷看着什么人。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闪过一丝玩味。


调查兵团众人已经抵达托罗斯特区分部做此次出壁前的准备，按照惯例，在正式出壁前的那几天里只要不负责后勤物资的调配，在敲定作战计划之后就是自由支配时间。
也一贯被戏称为送死前的最后极乐时光。因为过高的死亡率，兵团里对于士兵们的私人问题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佩特拉拖着奥路欧跑到了收容区去找了一圈，被更小的孩子告知，三笠他们已经参军去了。
“还真去了？”佩特拉还揣着准备给三笠的一包饼干，如今这种时候，饼干可是奢侈品，她也是因为要参加这次的出壁才得到的一些奢侈物资的配额，“诶……”
那个小孩子直勾勾地盯着佩特拉怀里的饼干。
奥路欧摸了半天兜才摸出一颗糖，糖和盐巴一样是金贵的东西，他叹了口气，扔给那个小孩，打发他走了。
“他们应该也会知道我们要出壁的消息吧。”奥路欧说道，“说不定出去那天会见到她。你老是找她做什么。”
“还那么小呢。”佩特拉叹息道，“我觉得我影响了她——她之前和我说，要成为和我一样的调查兵团的士兵。你知道么，这真让我觉得特别骄傲，我加入调查兵团，我的家人，我的邻居我认识的所有人都不理解，认为我是去送死——”
她仰头看天上的太阳，秋天少云，天空特别高远，一直延伸到墙外去，“奥路欧，我觉得我们很幸运，至少在玛利亚之壁陷落之前，去见过真正的壁外的世界。”


而另一边，坚持不懈地搞着只住几天的宿舍的卫生的利威尔突然被埃尔文叫了过去，“换制服——”
埃尔文和韩吉都是全套的军装，穿着披风，“去训练兵团一趟。”
“……你确定我要去？”利威尔把口罩拉下来，“我觉得基斯那个家伙应该不是很想见到我。”
“哪里。”韩吉打了一个响指，“这次可是点名要你过去——老团长好像想要炫宝来着。”
“基斯前辈派人来和我说，他也找到了一把尖刀。”埃尔文看了利威尔一眼，“让我过去看看。”
其实基斯的原话是，等那个混混死外面了，我给你一把真正的尖刀。
“尖刀”这个称号还是埃尔文自己起的。早在基斯还未卸任调查兵团团长的时候，他就和埃尔文有很大的分歧，除了出壁作战的理念和战略上的分歧，还有一个很大的分歧就是利威尔。埃尔文顶着压力收编了利威尔，而基斯看不起地下街混混出身的利威尔，不相信他的忠诚，认为他只是一个放在自己后方的炸弹。
而埃尔文坚称利威尔是一把尖刀，有朝一日扎在最后的敌人的胸口上的尖刀。
利威尔对此不发表意见。如果埃尔文要求他成为刀刃，那就成为刀刃吧。


三笠跟在一个教官的身后，灵活地穿过树林中的枝丫，避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巨人模型，准确且稳稳地落在了目标的树上。
“做得不错。”教官拍拍三笠的肩膀，“也难为你了。才十二岁。”
三笠点点头，深秋的天气里出了一身大汗，汗珠沿着发梢一直往下滴落，“教官，我还是觉得落地的时候腿发麻，怎么办。”
“操作立体机动不是看起来的这么简单，你现在还没有开始练习斩杀巨人，如果在空中加上斩杀巨人的动作的话，需要的力量更大——你如今的力量还不足以支撑你像我们一样自如地操控立体机动，当然，你已经是从未见过的天才了。”
三笠还想说什么，基斯已经骑着马来到了树下，“一切正常吗？”
负责她的教官回答：“完成的质量一如既往的好，我认为下周开始她可以试着练习斩杀模型巨人了。”
“现在。”基斯说道，“你把你的刀片给她一半。”
三笠身上的立体机动刀匣原先是空的，“教官，我……”
“你有两个小时学会，并且不能撞到模型上。”基斯说话毫无感情，“我希望你今天的脑子是正常的，两个小时以后你穿全套的立体机动到操场去，有人要来了，你要是丢我的脸，那你就完了。”
“是！”三笠敬礼。
基斯走了之后那个教官摇着头给她装刀片，“你说你吧，各项都那么优秀，上次文化课考试怎么……你哪怕写一句一切听从指挥嘛，你看你那么老实干嘛，这几天基斯教官专门为难你。你真是气死他了。”
三笠其实一直不知道基斯到底生什么气，“……我觉得我写的没错。”
“……你下次可以只写后半句，别写耶格尔，明白了吗？”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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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有人看么~~~

今天更新推迟到白天。

发不上来。
随缘吧。
乐乎那边的话等酒吧街那篇完结之后再搬运并同步更新这篇。

07


104期全体训练兵在操场列队。
艾伦看着身边空出来的三笠的位置，稍稍一晃神，就被教官呵斥了一句：“东张西望什么！”
“全体听好了！”负责教管全体新兵的是奥托教官，“三天之后调查兵团将从托罗斯特区启动今年最后一次壁外调查！史密斯团长及其部下已经抵达托罗斯特区！下午的时候史密斯团长将会给你们上课！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是！”艾伦应得尤其大声。
众人又在阳光底下站了半晌之后，三笠才匆匆从远处走了过来，穿着全套的立体机动，刀匣里甚至还放满了刀片，低着头穿过队列，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艾伦瞄见她足足把围巾拉到了眼睑底下，大半张脸都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额头，浑身湿得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诶……你怎么了？”
三笠摇头，示意他列队的时候不要说话。
半个小时前，立体机动模拟训练场。
三笠腾空而起，准确无误地在周围的树上找到了锚钩的固定点，在挺身离地的瞬间，双手交叉，长刀到位，抽刀而出，疾速收缩的钢索将她甩到了半空中，利用全身力量在空中旋转了半圈的三笠，终于将巨人模型的后颈深深地切除了一大块。
就是落地的时候姿势有点难看，差点脸着地。
负责训练她的教官急忙把她抱了起来，“三笠？你还好吧？”
三笠一张嘴想说话，鼻血就哗哗直流。
教官领着她到水井边，打起桶水来，用凉水给她拍后脖子，三笠咳嗽着，“……对不起，我是不是没有做好？”
“……你做得已经太好了。”教官感慨看着她，她才十二岁，明明还是个孩子，“真的已经太好了。”
基斯对三笠已经不是严格了，可以说是变态般的苛刻，对于一般的训练兵来说，熟练地运用立体机动并能做出削除后颈的动作，往往需要花上两年甚至更多的时间，更有甚者，直至三年期满毕业，也只能削除固定不动的模型的后颈。
或许基斯是对的也不一定。有的人总是能扛过重压，并且在重压之下爆发。
教官用外套的袖子给她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水，已经喘过气来的三笠早已经收起了疲态，甚至开始皱眉头苦苦思索自己哪里还做得不够。
鼻血是止住了，不过三笠脸上青了一大块，在白皙的脸上显得十分瘆人，教官问她要不要提前回去休息，三笠摇头说不要，扯起围巾挡住脸，让教官帮自己把刀刃补充满，就往列队的地方去了。


“诶……”三笠的另一边是让，他低声地叫了三笠一声，“你真的没事？”
手上全是擦伤，挡着脸的围巾的颜色感觉也不太对。
三笠抬头看看前面，教官们围在一起讲话，暂时没有看着他们。她才偷偷伸手把围巾拉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刚才已经被水湿透的手帕，擦着脸。
“天啊……你……”让震惊地看着三笠青紫了一大块的右脸颊，还有她应该是在试图擦鼻血的动作，“你……真的不需要看医生？”
三笠摇头。
“你怎么了？”
“撞树上了。”三笠敷衍了一句，“你还有手帕吗？”
让手忙脚乱地把手帕翻出来给她，三笠说了声抱歉，用让的手帕盖住口鼻，再重新用围巾挡住了眼睛以下的部分。
“全体敬礼！”
埃尔文等人已经到了。
三笠越过前几排的人群搜寻了一会儿，调查兵团来的这三位，一位是团长史密斯，一位是分队长韩吉·佐耶，还有一位是副分队长莫布里特。
她都不认识。
接下来的长官训话她也没怎么听进去，注意力不集中，她自然也没有发现韩吉已经死死地盯着全场唯一一个穿了全套立体机动的她很久了。
“哟，”韩吉推推莫布里特，“那个小姑娘怕就是老团长找到的刀哦。”
莫布里特不明所以，“分队长？你连个小姑娘都不放过？”
“三笠·阿克曼！”基斯的吼声又吓得三笠一抖，“出列！”
三笠机械一样地大步向前站了出来，敬礼，“是！”
“其他人继续训练！”
队伍按照平日训练的样子散开了，艾伦落后了一步，艳羡地看着三笠被领到了大名鼎鼎的调查兵团团长埃尔文·史密斯的面前。
埃尔文打量了一下三笠，“今年多大了？”
“十二。”三笠的声音隔着一层围巾和一层手帕，有些模糊。
埃尔文怔了一下，这倒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十二岁，这么小的年纪就能被基斯刮目相看？他再看了一下三笠身上的立体机动装置，还有手上重叠的新旧擦伤，看来是已经能够使用立体机动一段时间了，“前辈，我认为你没有看错人。”
从来没有对三笠有过好脸色的基斯难得在语气里带出了一丝自得，“年纪是小了一些，但是这正说明未来不可限量——埃尔文，我认为这才是你真正需要的武器，首先得是一个忠诚的士兵。”
“诶诶诶，”韩吉一向喜欢看热闹，“不如和莫布里特比划比划？”她一把把莫布里特推向前，“小妹妹？叫三笠是吧？怎么拿围巾挡着脸？”
莫布里特不从，“分队长！您做事能不能不要这么飘逸？”他才不要和一个十二岁的训练兵比划呢，比划什么呀，欺负小朋友吗？
三笠低头不语，等待着长官的命令。
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响了起来，“我穿好立体机动了——那些士兵呢？要我去树林那边演示？”
三笠猛地抬头，果然看见了熟悉的人，她眼睛亮了亮，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声——
“利威尔！”
基斯直接一脚就踹向了她。
利威尔被喊了一声，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三笠，然后紧接着就看着她差点被踹地上，“啧，说了要你不要参军的吧？小鬼？”
埃尔文看了利威尔一眼，又看看直呼利威尔大名的三笠，“你们认识？”
“啊，”利威尔点头，“两年前我不是在托罗斯特区的避难所执勤么？她也在那儿，我的部下她关系不错，常常关照她。”
三笠使劲点头。
基斯拉着脸，“阿克曼，怎么没听你说过？”
“……”三笠心想你也没问啊，“我……之前确实被利威尔和佩特拉关照过好几次，因为避难所的食物不够，然后那天奥路欧他……”
“行了行了，”基斯对于三笠的表达能力不抱任何希望，“你也跟着去模拟训练场看着。”
“是。”
基斯和埃尔文走在前头谈话，利威尔落后了一步，三笠则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见到利威尔很高兴，但是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亲近，利威尔不是佩特拉，佩特拉太过温柔和善解人意，往往这种时候就会主动破解三笠的局促。
“还真跑来当兵了？”利威尔慢了一步，和她站一块，“原先你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三笠点头，“我说了，我要和你们一样，成为有力量的人。不是小孩子说的大话。”
“围巾拉下来。”利威尔说道。
三笠顿了一下，还是乖乖拉下来了，青紫的右脸颊，糊了半张脸的鼻血血迹。
跟上来的韩吉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怎么把脸弄成这样了？”
利威尔的表情丰富了起来，夹杂着嫌弃、诧异以及对于基斯这种不是人的行为的鄙视，“你用脸着地了？”
“没有，”三笠也不知道听不懂挖苦还是怎么回事，很认真地回答，还比划了一下，“其实用肩膀着地了，说实话我觉得我手臂其实更痛一点。”
最终给训练兵们指导和示范的大部分工作都由莫布里特完成了——当然三笠也出场了，她不但跟上了莫布里特的速度，并且力道毫不输于这个成年男人——只不过展示了几分钟之后，一落地就被一旁等着的赫赫有名的“人类最强”给叫走了。
艾伦羡慕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反倒是爱尔敏想起了什么，“艾伦，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利威尔兵长？”
“啊，不会吧？”艾伦诧异道，“啊，我也好想像三笠一样……”
“下辈子吧。”蹲在一旁看莫布里特满天飞的让说道。
“真的。”爱尔敏说道，“就是那次，你和三笠吵架了，然后三笠跑出去了，最后被执勤的调查兵团士兵——那个温柔的女士兵领回来的那一次，你想起来没有？”
“我和她吵架多少次了我哪里还记得……”
“所以说你们早就见过利威尔兵长啊？怪不得呢。”康尼凑了过来，“但是看起来利威尔兵长好像和三笠比较熟。”他指了指后面不远处的水井边上。
利威尔抱着手臂监督三笠洗脸洗手。
三笠总算不流鼻血了，脸上的脏东西也洗干净了，然后这样看上去，右脸的青紫更加瘆人了一些。她坐在水井边上喘着气。
“你们训练都这么不要命的？”利威尔问道。
“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么？”三笠反问道。
“……你不知道？”利威尔说道，“我不是训练兵团出身的——否则你以为你的那个伟大的基斯教官为什么不给我好脸色？”
“他可能是便秘吧。”三笠双眼放空，“他也没有给过我好脸色，在他眼里我就是个不知道为什么稍微有点天分但是其实是个没脑子的傻子吧。”
这话槽点太多了，一向毒舌的利威尔居然一时半会还不知道从何槽起。
“对啦，佩特拉怎么没来？奥路欧呢？”三笠问利威尔。
“很不幸，他们两个似乎是集体去避难所找你了，不过没想到你真的参军了。”利威尔说道，“我们大后天出壁，你可以去送一下，到时候应该能见到他们。”
“可是不是假期。”三笠有些惋惜，“你们黄昏时候回来？那时候我能出去。”
“黄昏的时候活着的话就竖着回来。”利威尔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也可能有的人是躺着回来——或者回不来也不一定。”
三笠怔了好一会儿，“……是啊。”
利威尔想起她是希甘希纳区的难民，不由得认为自己提起这种话题似乎不太友好，“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你已经是个士兵了，如果以后不是进宪兵团的话，就算在驻屯兵团，也一样还是要面对巨人的。”
“我说了要和你们一样。”三笠抱着膝盖，“我知道巨人吃人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这是你一直想要有力量的原因？”
“嗯……不完全吧。但是有力量才能战斗。”
只有战斗，才能活下去。
她想回到故乡，想回到从前的日子，或者，如果那些噩梦注定无法躲避的话，她毋宁自己能更早一点儿知道战斗，更早一点儿拥有力量。
在父母倒下之前。
利威尔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经历过什么，然而从他自己的经历来看，在这种年纪露出这种伤感的人，想必经历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儿，“能好好活下去就很不容易了。小鬼。”
————————TBC——————————
测试一下。

08


调查兵团几人走的时候三笠还一路跟到了军营门口，看起来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又没有说出来，并且她还敏锐地和韩吉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那小朋友好像挺喜欢你的啊。”
回去之后埃尔文还难得地和利威尔开玩笑，“要知道你和她那么熟，我也不会反问基斯前辈如何确保她一定会选择我们兵团了。”
“未必吧。”利威尔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希甘希纳区的难民——当年她应该见过巨人了，如果这样还是打算加入我们的话，也算是个特别的人。”
“你这个评价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
利威尔不接他的话。
佩特拉知道利威尔在训练兵团见到三笠之后还懊悔了很久，要是她没有跑出去的话，她也可以跟着去了。她总说三笠特别像她家里的小妹，奥路欧表示怀疑，说你们两个看起来人种都不一样她怎么就像你妹妹了。
两个人在打闹，利威尔沉默地坐在一边不言语。这两人比利威尔晚了一年进入调查兵团，他们知道那些传得越来越离谱的“人类最强的传奇”，却不知道利威尔真正的故事。很久之前，也会有人叫他大哥，那是一个眼睛很大很漂亮的女孩子，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也会露出那种憧憬和亲近的眼神。
其实就算你有力量又如何，该保护不了的人，还是保护不了。


同期们显然对三笠和调查兵团的关系很感兴趣，然而大家都知道让三笠准确地叙述一件复杂的事情，其难度不亚于让萨沙吐出嘴里的面包。
几天之后的黄昏三笠居然不见人影了，而且还连带着个萨沙。艾伦去问教官，教官说她们两个有事情请假出去了。
一直到晚上集合点名的时候两人才回来，三笠照旧是围巾挡着脸看不出什么神情，但是萨沙却是几乎挂在三笠的胳膊上，被她拖着走的。
“喂……”康尼诧异地看着萨沙满脸的惊惧，“笨蛋，你干嘛了？怎么这副表情？”
萨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在颤抖着。
爱尔敏看向耷拉着眼皮的三笠，他熟悉她这样的神情，她难过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恍惚间他好像想起来，今天似乎是调查兵团出壁调查的日子——那天史密斯团长来的时候有提到过。
怪不得。
解散之后爱尔敏和艾伦本想和三笠说话，萨沙却一下子蹿了过来，紧紧地抱着三笠的腰，“……你不是答应我要和我一起去驻屯兵团的吗？”
没走远的人纷纷停下来看她们。
“你今天不是都看见了么？你为什么还要去调查兵团？”萨沙颤抖着，“你不怕像他们那样死得那么痛苦？”
“……我没有答应过，”三笠低着声音，她摊开手心，掌心里是一个沾着血的自由之翼徽章，“我要去调查兵团。我要成为有力量的人。”
“在驻屯兵团也是一样的啊，”萨沙终于忍不住眼泪了，“我们可以保护我们的家乡，对不对？”
“……萨沙，”三笠把萨沙的手从自己的腰上拿开，让她站好，正视着她，“我，艾伦，爱尔敏的家乡在希甘希纳区……我们已经没有家乡了。”
“如果我们不自己战斗的话，就永远也回不了我们的家乡了。”
三笠和萨沙赶到城门口附近的时候，调查兵团回程的队伍已经走了很久了。她又带着萨沙跑去分部，但是被一个陌生的士兵给拦住了，“跑来这里干嘛？”
“……我找尤利乌斯班长。”三笠说道。
尤利乌斯班长长期留在这个分部，之前就是他，只要在街上看见三笠就会把三笠给牵回来，他的部下老笑他抢佩特拉的妹妹。
那个士兵却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他已经牺牲了……你是他的家人或者邻居么？几岁了？敢去看遗体么？”
白布拉开的那一刹那萨沙就尖叫着摔倒在地上。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遗体”了，或许称之为碎片比较合适，但是又被勉强地拼凑出了人形，他瞪着眼睛没有闭上，三笠一边颤抖一边想伸手上去，想替他合上眼睛。
他始终睁着眼睛。
一双手从后面扶上了三笠的肩膀。利威尔熟悉但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隔着口罩传来，“他为人类献出了心脏，不要哭，要为他感到骄傲。”
三笠憋着眼泪点头。


艾伦最终还是从三笠的嘴里问出了始末。他沉默了许久，才道，“其实我觉得你和萨沙去驻屯兵团也挺不错的。”
三笠坐在阶梯上，抱着膝盖，“艾伦你明明也一直想加入调查兵团。”
“……虽然我在你面前说这种话没有什么底气吧。”艾伦背对着三笠站着，“但是我还是希望三笠能过平静安宁的生活吧。妈妈以前一直和我说要我保护你，可惜我一次也没有做到过。”
“才没有这种事情。”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无论是艾伦，还是爱尔敏，我不要失去你们。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秋去冬来，春过夏至。
三年的光阴转瞬即逝。
或许是阴错阳差，或许是这才是原本的正常状态——那之后利威尔再没有机会见到这个在牺牲的士兵尸体面前憋眼泪憋得满脸通红的女孩了。
调查兵团为了探寻夺回玛利亚之壁的路线奋不顾身，开拓据点的路途堆积了一座又一座的尸山。
三年间不断有新兵加入，又不断有人死去。
新开辟的路线越来越长，设立的据点越来越多。
休整期的时候，利威尔又率领整个特别作战班跟着韩吉到了希娜之墙东区——韩吉新设立的实验室要依托都市区的物资供应，而利威尔的任务，拿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帮埃尔文看着韩吉，不能让她作死到自己都弄死了。
这个疯女人。疯起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但是最终利威尔也必须承认，他的力量终究是一人之力，而韩吉却试图让人类强大起来——那些天马行空的图纸最终都被证明，可以被实现——
立体机动开始得到新的改良，城墙的大炮也开始更新换代，还有一批又一批的新的捕捉巨人的装置。
后来她甚至和利威尔说，或许有一天，不用人力也能杀巨人——让巨人自己进入绞肉机的陷阱里。
虽然那个时候的她好像十天没洗头了，但是利威尔决定原谅她一次。这个人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现状。
850年6月。
调查兵团第56次壁外调查。
队伍穿过托罗斯特城区的时候，骑在马上的利威尔瞄见了几个穿训练兵团制服的人影，才恍惚间想起来，佩特拉好像什么时候嘀咕过，三笠也该毕业了，估计秋天就会进入我们兵团了。
原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啊。
城门开启。
队伍疾驰而出，利威尔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
这个时候的他不知道，他很快就会再见到那个同样被称为“尖刀”的女孩，也不知道，两人的见面会如此的戏剧性——
两把尖刀会撞在一起。


大批巨人北上，墙内或许又重演了五年前的那次地狱。
韩吉的作战加实验阵型刚在上一次设立的新掩护据点附近展开，就收到了埃尔文全员撤退的命令，她一边尖叫一边疯狂地让士兵收拢，然而她根本无法舍弃她那些好不容易运出来的各种庞大的器械。
萨卡里亚斯的第一分队已经火速往托罗斯特区驰援了，利威尔询问埃尔文，“你带队先走？我盯着她。”
“不，你马上率领你的精英班驰援城区，”埃尔文道，“如果只是托罗斯特区失守还好，如果罗塞之墙也失守了——那才是真正的人间地狱，真到了那个时候，”他扫了尖叫着收拾东西的韩吉一眼，“无论是人类最强还是什么天才都没有用处了。”
利威尔很快就追上了萨卡里亚斯，萨卡利亚见到他还惊讶了一下，“不是吧，埃尔文这是打算不管韩吉了？”
“她还没有这么没用吧。”利威尔紧紧拽着缰绳，“怎么每次出事都赶上我们出壁的时候？”
“你有没有发现这次的出壁路线本来就没有多远？”萨卡里亚斯用余光看了利威尔一眼，“而且他还预留了很多时间给韩吉搞她那些反人类的东西。”
利威尔愣住了。
“啊，”萨卡里亚斯居然还有点“果然如此”的语气，“我还以为他会告诉你呢，看来你和我待遇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无所谓。”利威尔一挥马鞭，“我追随埃尔文的所有决定。”
一个小时后，最前头的部队终于赶回来了。
托罗斯特区果然城门洞开，巨人源源不断地涌入城区里。远远望去，城内已经升起了浓重的硝烟。
“所有人！从两侧登上墙壁！一班把大家的马集中到东北侧墙下！”萨卡里亚斯指挥道，如今从城门是不能大摇大摆地进去了，“利威尔，你和你的班驰援内城墙。”
“知道了。”利威尔从马上站了起来，离着城墙还有不短的距离，他扣动扳机，疾速如风，佩特拉一抬头，就看见利威尔已经站在墙壁之上了。
剩下四人慢了一步也登上了城墙，佩特拉环望了一周，“居民应该撤离了吧？外墙这一周的固定炮台已经没有士兵守着了。”
话音刚落，远处又突然响起了榴弹爆炸的声音，震得几人捂住了耳朵。
“这……”奥路欧青白着脸指着硝烟升起的方向，“是里面……内城里面……天啊……”
“佩特拉，你和奥路欧沿着城墙两侧搜查，金和根塔，你们从城中央穿过——我直接去那个地方，然后大家在内城门汇合，注意安全。”
“是！”
————————TBC————————————

先预警一下？
感情戏应该不是特别多。篇幅的话应该会超过之前那几篇了。剧情会有些改动，但是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救回要便当的人了。
所以该便当还是会便当的。
剧情改动主要改的还是发生的顺序吧。
而且要说个鬼故事。
我没有存稿了。
然后我要出门旅游。
大家要是想我的话就去看看之前那几篇吧哈哈哈哈h~~~~

09


榴弹爆炸的热浪和硝烟把三笠狠狠地掀到在地，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肯定要粉身碎骨了，可是预料中的弹片击穿入骨肉的疼痛却没有到来——
浓烈的硫磺气息随之扑面而来，三笠几乎要断过气般地剧烈咳嗽着，她费力地翻过来仰面躺着，烟雾散去了一些——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半幅巨人的躯壳罩住了她，巨大的骨骼狰狞而可怖，她下意识地环顾一周，只见早已经站起来的爱尔敏惊恐地长大了嘴巴。
她又开始头痛起来了。
巨人的骨骼渐渐破碎，烟雾弥漫之中，艾伦跑了过来，一把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三笠？三笠？你没事吧？”
他方才咬的是搂着三笠的左手，巨人化的猛烈气浪大多撞在了三笠的身上。
三笠甩了甩剧痛的脑袋，她不能继续胡思乱想了，艾伦还好好的，这就够了，艾伦就是艾伦，不管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她无法理解的事情，只要艾伦还在，就足够了。
“怎么办？”艾伦急切地，“我们该怎么办？”他晃了晃还愣怔着三笠，确认她没有伤到骨头，“爱尔敏？我要怎么样才能保护你们？”
爱尔敏往后退了一步，险些瘫坐在地，“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我……”他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艾伦，你赶紧走。”三笠一把挥开了艾伦，“你还能继续这样变成巨人对不对？榴弹不会对你造成多大的伤害，你变成巨人走吧，这边死伤惨重，没有多少人还想继续战斗了，居民也已经都疏散了。”
她急切道，“我知道的，驻屯兵团的精锐班早就撤走了，离这里很远，你不要管我和爱尔敏，你赶紧走，只要你走了，为了套出你的情报，他们只会把我们抓回去，不会杀了我们的。”
“这怎么可以！”艾伦觉得三笠疯了，“我不会丢下你们的，而且就这么放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爱尔敏发现三笠的情绪不对，她以及濒临失控的边缘了。是了，这一天她承受的大起大落已经太多了。从得知艾伦被巨人吞噬，到后来的一心寻死，好容易振作起来，又因为要夺回补给室，只能接受爱尔敏的气体和刀刃，差点要放弃爱尔敏，最终却又阴错阳差地发现艾伦竟然还活着。
失而复得没多久，又被自己人逼入死地。
三笠已经受不了了。
“你冷静一些。”爱尔敏从背后抱住三笠，“你冷静一些……相信我，你谁都不会再失去了。三笠……”
“总会有办法的，让我来，我来和他们谈判。我们都不会反抗王政的不是么？我们是士兵……”
下一秒钟，他却被三笠奋力掀开，她直接把爱尔敏推得摔出去好几米，几乎翻了个跟头，艾伦尚未来得及惊叫，也被三笠一脚踹远——
三笠突然间腾空而起，立体机动的钢索的破空声极其刺耳，刀光一闪——
竟然是四道刀光！
三笠尖利的吼叫声几乎震破了两人的耳膜。
硝烟终于全部散去了。
从天而降的利威尔难以置信地看着从巨人的底下冲出来的士兵，长刀居然是朝着他自己砍来的！
片刻之前，从城墙上一路狂奔而至的利威尔只隐隐看见还未散去的烟雾之中显露出来的巨人，他毫无犹豫就一跃而下。
瞄准巨人后颈的他突然意识到有别的攻击突如其来，然而他已经躲闪不及了，只能挥刀转向，这一瞬间利威尔认定对方要死于自己的刀下了——
利刃相碰，对方居然寸步不让！
利威尔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尚未来得及诧异，已经看清楚来人是谁的三笠，脑中最后一根弦终于崩裂了。
她比谁都知道利威尔是谁，利威尔又意味着什么，她绝望了。
然而半空中的两个人谁也不可能收得回力气，用尽所有力气的三笠终究比不上自上而下杀来的利威尔的力量，她的刀刃利落地被这股力量拦腰截断，利刃随着惯性直直朝着她的胸前劈来——
利威尔迅速地一脚将她朝地上踹去，锋利的钢刃最终只是在她的锁骨处划了一道长口子，而不是把她劈成两半。
重重摔在地上的三笠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腰后的立体机动装置几乎要砸进她的皮肉里了。
“你疯了吗！”利威尔落在地上，将刀刃插回刀匣，“你这是被巨人吓得脑子都没了？”
将三笠几人逼入死角的驻屯兵团众人终于看清了来人是谁——利威尔兵长。
“利威尔兵长！你赶紧让开！”威尔曼分队长歇斯底里地大吼着，“离那几个叛徒远一点！他们是巨人的同伙！”
利威尔一抬头，发现自己面前起码有一百来号的驻屯兵团士兵，个个都一脸紧张地端着枪，而枪口——
他回头看了一眼，三笠一下子还爬不起来，而她那两个弟弟，叫什么来着？一个傻坐着，一个要哭不哭地去晃三笠。
“他们是叛徒！”
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
“你赶紧过来！”
利威尔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是下意识地抬脚朝那边走去，而躺着地上的三笠眼角余光已经看见，威尔曼又举起了右手——
榴弹炮还对准着他们。
她拼了命一样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抽刀往前冲去，利威尔一瞬间就转身格挡，但是他发现三笠的目标不是他——
他没有用全力，抵住了三笠的冲击，抓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松开了长刀，利威尔这才看清楚，三笠目光涣散，却双眼通红，完全一副没有了理智的模样。
三笠回身挣脱，挥拳就打。
她当然不是利威尔的对手，但是利威尔并不想为难她，只是试图制止她，但是很快就发现制止她没有多大用处，他回头看了一眼几步之外的内河，朝三笠的膝弯一顶，拧住她的胳膊一转，迫使她半跪了下来，然后拎着她直直往河边拖去。
三笠被他整个人拎起来浸泡进了河里，动弹不得，一张嘴就是喝一肚子的水，一呼吸水就进了肺里，在她几乎呛死过去的前一秒，利威尔又把她拎了出来，放在了河边的草地上。
“两年不见你就变成神经病了？”利威尔沉声道，“冷静下来没有，没冷静就再泡几次。”
呛了水的三笠几乎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了。
她锁骨前的伤口很长，方才已经流血不止了，又被扔水里再捞上来，血水随着湿透的衣服弥漫开来，整件白衬衫都被染成了淡红色。
利威尔掏出手帕摁上她的伤口。
驻屯兵团众人看着利威尔收拾了那个今天以一当百的士兵，面面相觑。利威尔站起来刚想问问到底什么情况，却看见威尔曼分队长一副比三笠还要没有理智的样子，四十多岁的男人了满脸惊慌，“利威尔！你赶紧离开他们！他们是巨人的同伙！他们会变成巨人！”
“我看你才是要变成奇行种了吧？”利威尔道，“威尔曼，你今天早上大便的时候是顺便把你脑子冲走了吗？”
“利威尔！你！”
“不许动！都不许动！”
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正欲去看三笠的怎么样了的爱尔敏的面门而过，爱尔敏脸色惨白，冷汗如雨下。
他要怎么办？他看看不远处躺在地上，衬衫被血水染红的三笠，又看看身后一脸警惕，随时准备再次爆发的艾伦，还有这插翅难飞的包围圈，以及对巨人无一败绩的利威尔兵长——
三笠用力地咳嗽着，试图把呛进肺里的水都咳出来。她听见爱尔敏声嘶力竭地解释，听见他说着她一时之间还没有听明白的话，是了，爱尔敏也是一个有力量的人。
他们要好好活下去。
最终终止了这个混局的人是匹克希斯司令，南方领土的最高军事长官。


三笠的立体机动摔坏了，爱尔敏正要把他自己的给三笠换上，就被利威尔制止了，利威尔拎着三笠的皮带，示意爱尔敏跟上，直接把她拎到了城墙上。
“阿克曼？你怎么搞成这样了？”伊安班长还在城墙上呢，他记得三笠应该是和那群训练兵一块走了，他狐疑地看着利威尔，对方是从内城那边把三笠拎上来的，既然三笠都进了内城了怎么还受伤了。
爱尔敏摇头，“出了些意外……”
利威尔眼尖，看见远处似乎是埃尔文来了，“你找人给她看看，主要是看看是不是摔到脑子了，我先走了。”
“什么情况？”伊安不明所以，又见三笠还是一脸呆滞地坐在一个木箱子上，爱尔敏手忙脚乱地给她包扎伤口，“那谁啊，这是个姑娘，你就上手去解人家的衬衫？”
“我……我们是亲人……从小一起长大的。”爱尔敏稍微挡住了一点，拿着纱布的手还在抖，三笠身上的伤口从锁骨一直划到胸前，足足有四五寸长，所幸伤口不深。
三笠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我自己来吧，你害怕。”
“没有……”爱尔敏蹲在她前面挡着她，将她另一边的衬衫袖子也拉下来，三笠穿着好几层的束胸，倒不至于太尴尬，他将纱布在三笠的胸前绕了几圈，又从腋下穿过，给她缠住了肩膀和锁骨。
“你穿我的衬衫？”爱尔敏就要脱衣服，“你的湿透了。”
“不用了，湿透我一个就行了。”三笠总算露出了疲态，她看着不远处和匹克希斯交谈的艾伦，他们终于安全了。她自己扣好了衣服，“你刚才说的作战计划……”
“你听见了？”爱尔敏蹲在她的面前，“说实话，那时候是情急之下……但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而且，调查兵团赶回来了，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我们能活下来。”
“一定可以的。”


利威尔简单和埃尔文提了一下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跟着他来的驻屯兵团的士兵反倒把来龙去脉解释清楚了。
利威尔还处于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状态之中，却发现埃尔文似乎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简单来说这一切似乎并没有超出埃尔文的预料。
他晃了晃脑袋，没有继续深究，“所以接下来怎么办？我的部下还没有回来呢。”
“我要去和匹克希斯司令谈谈，我想他会需要我们的帮助的。”埃尔文说道，“你别走远了。我们很快就要继续战斗了。”
“人不是都撤走了么？”利威尔笃定托罗斯特区肯定要被放弃了，“还打什么？”
“我们被逼着后退了上百年了，”风吹动埃尔文的斗篷，猎猎作响，“也该到了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韩吉从后面追了上来，一脸严肃，埃尔文附耳过去，韩吉低声说了什么。
“注意安全。”埃尔文道，他扫了一眼利威尔，“找到你的部下，然后跟着韩吉走。”
“……是。”
————————TBC——————————

10


“你哭什么？”
不知道从哪个班里溜出来的尤弥尔正四处蜇摸着找赫里斯塔，却发现萨沙蹲在一个马厩旁边的角落里抽泣着，“喂喂，白薯女，说你呢！对了，你不去跟着你的保镖了？”
这是104期训练兵里一个玩笑话，说的是三笠是艾伦的妈，是爱尔敏和萨沙的保镖。当然前一句一般不敢明说，后一句倒是常常被提起。
萨沙一边哭一边抖，她抹了一把脸站起来，越过尤弥尔就走。
尤弥尔跟了上去，回到了士兵们暂时等待命令的地方，她一眼看见了被一圈男士兵围着的赫里斯塔，不满地钻过人群搂着她，“我到处找不到你呢。”
“我没事，倒是大家……”她环视了一周，不远处的让和康尼等人都面如土色，无声不语。
“什么情况。”尤弥尔又看见萨沙也走过来了，“诶，我说萨沙，你还哭呢？被巨人吓的？你跟着三笠屁股后面这么久了也没有学得胆子大一点？话说回来，三笠呢？精锐班不是早就撤回来了么？”
萨沙在原地愣了好半晌，突然又跑开了。
她是往城墙那边跑去的。
“诶诶！”让是知道内情的，“你别去！你要违抗命令吗！”
目睹艾伦从巨人身体里出来的他们被勒令不许离开此地，也不能透露消息，然而萨沙自从跟着回来之后就心神不宁，看来是要坏事。
结果康尼也跟着蹿了出去，一路追着萨沙。
尤弥尔一低头，发现赫里斯塔疑惑地审视着她自己，“……怎么了？”
“……尤弥尔，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的样子。”赫里斯塔移开目光，她认为自己不应该对尤弥尔投以这样的眼神，“好像很轻松的样子。”
“啊……我这不是因为太蠢了所以早早被丢回来了么，说实话我气体还没用十分之一呢，也没有正面见到巨人。”尤弥尔打着哈哈应付过去，“别怕啊，我会保护你的，等过了今天，你进了宪兵团，一切就好了。”
“那你呢？”赫里斯塔握着尤弥尔的手，“这本该是你的机会——你别当我是傻子。”
“我？算了，我这样的人，在哪里都能活下去的。再说了驻屯兵团也分区的呢，说不定以后我们俩的区一样的人，这样你还是我上司可以管我呢。”
“你已经想好了呢。”
“那当然了。小赫里，人生和命运这样的无常，我得早点做打算。”她突然凑近赫里斯塔耳边低语了一句，“我以后娶你好不好？”




三笠是被伊安班长领到匹克希斯和埃尔文的面前的，片刻之前，匹克希斯正式认同了爱尔敏所提出的托罗斯特夺还的方案，而埃尔文对此表示全力支持。
“她今天一直和精锐班一起掩护居民的撤离。”伊安班长说道，“我认为她的能力可以超过一百个普通士兵。”
埃尔文还认得她，“三笠·阿克曼，你也成为一个优秀的士兵了。”
三笠笔直地站着军姿，不知道如何回话。
匹克希斯哈哈一笑，“伊安，看来有人捷足先登啦。”他看得出来，伊安属意三笠加入驻屯兵团，准确来说是成为他的手下。
莉柯拿来地图，“如果阿诺德训练兵的设想可以被实施的话，我认为由调查兵团来负责主要的引诱巨人到一角比较合适。调查兵团的士兵比我们更具有实战经验，可以最大程度避免单纯成为巨人的诱饵，并且也可以应对大量巨人聚集一处的时候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进入托罗斯特区的巨人数量太多了。”埃尔文摇头，“若想把散落各处的巨人引到一处，必然要和巨人陷入周旋，在这个过程中，有经验的士兵和新兵其实一样处于大概率的牺牲局面，如果我们必须要付出牺牲，那我认为，没有牺牲大批量的精锐的必要。”
他说的已经很委婉了，但是伊安和莉柯很明白他的意思。
莉柯于心不忍，“史密斯团长，您的手下是士兵，我的手下也是。”
“总有一些东西是需要被放弃的。”埃尔文面色不改，“强者之所以成为强者，那也是因为他在还是弱者的时候，拼命地活了下来。”
一直站在旁边听着的三笠觉得有人在抖，转过脸一看发现是爱尔敏抓住了她的手，“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最终摇了摇头。
三笠被安排进了伊安的班里，执行跟进保护艾伦的任务，同样的还有莉柯班和米塔比班，驻屯兵团里最精锐的作战班。
而调查兵团，则要率领驻屯兵团的其他部队和训练兵们，执行引诱巨人的任务，但有一半的力量，会留在内城门附近，警惕可能再有的，破坏城门的行为。
三笠看见利威尔和那个戴眼镜的好像是叫韩吉的分队长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她蹲在地上换新的装置，补充刀刃和气体。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萨沙艰难地也爬到了城墙上，一路朝着三笠奔过来。
三笠听着全体士兵集合的信号，疑惑地看着萨沙，“你怎么来这里了？你还没有走么？”
萨沙大口地喘着粗气，满脸都是眼泪，“你……你……你……”
三笠以为她还在害怕，“已经没事了，等艾伦把城门堵上，我们就能回去了。”
伊安见鬼一样地猛地转过头来看了三笠一眼，这孩子是真傻还是装傻？
“但是……那就让他去嘛，我们走吧。”
天啊怎么还有个更傻的。
伊安开始回忆起利威尔不久之前说的让他找人给三笠看看脑子的话，他还以为是利威尔刻薄。
“你别哭了。”三笠转眼间已经重新穿好了装置，正在调试扳机，“你往内城走吧，里面很安全，我回去就去找你。”
“不！”萨沙急切地摇头，“三笠，你不要去了！不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我们说好的不是么，过了今天，我们一起去驻屯兵团，我们再也不要来这里了……”
“但是我要去。我不会再食言了。”三笠把刀把卡回刀匣上，“萨沙，我答应过艾伦，一定不会再放弃战斗了。”
“怎么办？那我该怎么办？”萨沙蹲在地上绝望地抱着头，她开始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胆小，恨自己如此弱小。
她连去送死的勇气都没有。
士兵们已经在内城门附近聚集了，匹克希斯正在发布着激动人心的演说，这个背景音本该振奋人心，而三笠和萨沙之间却似乎只有一片静谧。
“那你就跑吧。”三笠拉起湿透了的围巾挡着脸，声音很闷，“一定要不停不停地往前跑，跑到你愿意停下来，愿意战斗为止。”
“阿克曼，走了！”伊安班长喊道。
伊安班的人连同三笠一起在城墙上奔跑着远去。
萨沙还瘫坐在地上，爱尔敏拍了拍她，她一回头，却见爱尔敏也已经全副武装好了。
“……你明明……是最弱的。”她看着爱尔敏。“为什么？”
“所以我不能再拖他们的后腿了呀。”爱尔敏看着远处，三笠已经从城墙上跃下去了，像一只苍鹰俯冲向猎物，“虽然我……一直很没用，但是我也想保护他们啊……哪怕……一次也好。”


韩吉突然间“哇”了一声，“利威尔！你怎么擅自撇下我跑了！”
在她身后几米远的利威尔克制着抽刀砍她的冲动，“智障了吗！我难道现在不是被迫在当你的跟屁虫？”
韩吉见鬼一样地看看利威尔，推了推眼镜，突然俯身趴在城墙上，伸长脖子去看什么。
刚才她看见一个人影飞速地蹿了过去，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一头目测有十五米级的巨人，借着惯性还准确地避开了鳞次栉比的房屋，在一个拐角处协助一个作战班戳瞎了一头奇行种的眼睛。
快得让人看不清楚，她还以为是利威尔飞下去了。
“那。”韩吉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人去哪里了，“看，这是哪个兵团的士兵？在我们兵团之外……准确地说除了你和米克，我也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身手了。”
利威尔却隐隐想起了什么人，“我去看看。”
韩吉阻拦不及，利威尔就真跳下去了，“埃尔文说过的！你陪我去收集那个巨人小子的情报！！！啊啊啊啊！！！你先把莫布里特给我叫回来啊啊啊啊！！！”
另一边，三大精锐班终于为艾伦杀出了一条通往巨石的血路。
三笠将开了无数道口子的刀刃丢掉，重新换了新的，她回头看了艾伦一眼，对方朝她点头。艾伦蓄势起跑，在屋顶上一路狂奔，待到三笠面前的时候，三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凌空将他甩了出去——
艾伦借力朝着石块飞跃而去，在空中咬破了手。
利威尔是晚一步到来的，他眼看着那个飞到半空中的小子，竟然带起了一道黄色的亮光，紧接着是爆炸的巨响和扑面而来的热气。
亲眼所见才是最震撼的。
利威尔在原地停了那么几秒，就看见凭空出现的一头十五米级的巨人站在了面前，而三笠喊了声“艾伦”，正欲靠近——
“阿克曼！让开！”伊安大吼出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对艾伦毫不设防的三笠被巨人化的艾伦挥拳击来，连滚带爬的她花了几秒钟才能启动立体机动飞跃开来，然而四处飞溅的瓦砾碎片已经劈头盖脸地朝她飞来，锋利的瓦片还划破了她的脸颊。
利威尔截住了已经来不及收住脚步，即将撞向一座房屋的烟囱的三笠。
鲜血沿着三笠的右脸滑下。
“失败了。”三笠用刀撑着屋顶，“我就知道，命运就不会眷顾我们。”
失败的不仅是托罗斯特的夺还计划，还有他们三人的，未来。
“小小年纪说这样的话。”利威尔居高临下地站在，看着坐在屋顶上的三笠，“再说了，我们本来也没有多指望这个巨人小子贡献多大的力量——起来，拿着刀就去战斗！”
三笠不顾一切地飞跃到了艾伦的身上，她拼命地说着什么，可是艾伦根本毫无反应。
利威尔一直克制着自己去削那个巨人的后颈的冲动，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巨人，连个奇行种的都不算，所以这能指望什么呢？
韩吉赶了过来，还带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爱尔敏，“他之前变成巨人的时候有过意识么？”
“……”爱尔敏喘着气，“和他直接接触过的只有三笠，但是之前，艾伦为了保护我们，是自己有意识地变成了巨人。”
“那他得振作起来。”韩吉半眯着眼睛看向东北方向，那边是预定的引诱巨人的区域，“不然很多人可就白白进入地狱了。”
“真是棘手啊。”韩吉抱着手臂，看不出悲喜或者别的感情。


东北区。
让一路在空地上奔跑着，这样无异于自杀，但是他没有办法。
他开始后悔起来，明明过了今天就能进入宪兵团了，然而他还是选择了来当诱饵——他怎么就不能从始至终老老实实地接受自己是一个向往平庸的人呢？
几头巨人迈着沉重的脚步追着让来了，让看准时机，急忙跳到了屋顶上，改在屋顶上奔跑，一路飞奔加飞跃。
总算抵达了捕杀区，待命的调查兵团的士兵利落地解决了这两头巨人。而让瘫坐在屋顶上不停地喘气。
他喘气喘到半截，发现离自己不远处，萨沙还一边哭一边喘气。
“……你害怕还来干什么？话说回来你之前不是找三笠去了？”
“你才怕！你个一心想去内地混吃等死的人。”萨沙嘴硬。
让没想到自己来当送死部队还要被嘴炮，“你胡说什么呢！想挨揍是吧！”
“我就害怕！怎么了！”萨沙踉跄着站起来，“怕就不能来了吗！”
让难以置信地看着萨沙居然一边哭一边重新朝着自己负责的区域狂奔而去，而奔过了一个街口的萨沙，居然踏地飞起，一边嚎叫着一边朝着一头巨人扑去。
让被她吓得肝胆俱裂，下意识地就朝她冲过去支援，等他靠近的时候，连砍了好几次的萨沙总算将巨人的后颈完整地切了下来，污血刚好溅了来得凑巧的让一身。
让总算想起来，这个**可不是靠抄三笠的作业才考到前十名的。
——————TBC————————
这篇应该要慢更了。
因为我最近沉迷嗑尤赫百合组无法自拔，打算给她们写个中篇。
以及打算重新写一写沙尘，当然原先坑了就是坑了，没办法的，只是闲着无聊又想写狗血大戏了。

11
三笠是被胸前伤口的刺痛给弄醒的。



摸到潮湿的地面的时候她总算清醒过来了，这里是监狱。


托罗斯特区夺还作战胜利了。


三笠靠着墙壁，回忆着昨日的情景。失去意识的艾伦不认得她了，她想要接受习以为常的命运的不眷顾，然而利威尔勒令她站起来。


然后呢？


对了，她站起来了。她看见爱尔敏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坐倒在地上的艾伦身上，他似乎在嘶吼着什么，什么时候，还在说那些什么大海啊火山之类的她完全听不懂的话。她只能看见四周，潮水一般涌过来的巨人们带来了地狱的气息。


她看见利威尔一人劈开了地狱。


伊安力排众议，带着精锐班视死如归。三笠跟在他的身后一路狂奔，她不敢低头，一低头就能看见那些做诱饵的士兵，在地上带着恐惧却绝不肯躲避地奔跑。她也不敢回头，她怕回头看见的还是毫无意识的艾伦。


三笠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巨人。她麻木地一个接一个地了结那些巨大的怪物，面无表情地从地上死无全尸的士兵的身上取下新的长刀和气体罐。她终于听见了爱尔敏歇斯底里的吼叫——“上啊！艾伦！”


她不敢回头。


她以不可能的速度，飞过了几排楼房，几乎是撞在了那头巨人的身上，给它从嘴边到后颈开了一道弯曲而又骇人的口子，生生将伊安从巨人的嘴里给拖了出来。


两人一起摔在了屋顶上。三笠做了垫子，几乎被砸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伊安还处于死里逃生的后怕之中，三笠推开他，扔了刀片站起来，再一次换刃抽刀。


绿色的信号弹就在她的面前升空了。她看着离她不远处的莉柯，她似乎在哭。


三笠终于可以环顾四周了。


还在屋顶上的人，只有他们三个了。驻屯兵团三个精锐班，几乎全灭。


节节败退的人类终于从巨人的手里守住了领土，以极其惨重的代价。


“谢谢。”精疲力尽的伊安站不起来，他躺在屋顶上看着没有什么表情的三笠，她的外套早就丢了，身上的衬衫应该是白的，不过已经被血渍染得乱七八糟，脸上还有一道血痕。


“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们。”


前来支援的士兵们还未抵达的时候，利威尔就已经解决了所有围绕在艾伦身边的巨人，韩吉则和爱尔敏将艾伦从巨人的后颈里拉了出来。


爱尔敏这时候才开始后怕地颤抖，然而他却没有发现调查兵团其他的士兵来支援，“长官……”


“走吧走吧。”韩吉替爱尔敏调整好立体机动，“利威尔会掩护我们的。”


又一头巨人轰然倒下，利威尔站在巨人的尸体上，“还不赶紧滚！”






三笠是一回到士兵集合的地方就被解下立体机动给带走了。想要说什么的萨沙被尤弥尔使劲地捂住了嘴巴拖到了沉默的人群之中。


违抗命令，以下犯上和长官动手，甚至试图杀人。三笠知道自己应该会有很大麻烦，不过她无所谓。她就算犯下再多的罪名，最多不过是被军事法庭审判。而艾伦呢？


那些把艾伦当成怪物，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在托罗斯特区夺还战结束之后，还会放过艾伦么？


伊安获得探视三笠的许可是两天以后了。关押三笠的是宪兵团，他也没有太大的办法。驻屯兵团方面对三笠的能力十分认可，他和莉柯也已经递交了报告，阐明了三笠在作战过程中的贡献。


“你还好吧？”伊安见放在地上的面包和水都没有动，三笠木然地坐在墙角里抱着膝盖，“我和莉柯已经向上面报告过了，你不会有事的。再忍耐几天，我们直接让你加入驻屯兵团的精锐班……”


“那艾伦怎么办？”这两天几次汗透加湿透，加上六月天里潮湿又炎热的天气，她身上的伤口估计已经发炎了，刺痛不已，“他怎么办？”


伊安叹气，“那得看韩吉分队长他们的本事了，我们兵团不可能抢得过宪兵团的。宪兵团的意思是，你和艾伦都要上审判庭。保下你毕竟简单一些，而且利威尔坚持作证，不承认你和他动手了，也不承认你当时试图杀人，你全程都没有反抗。那你的罪名就没剩多少了。”


“利威尔兵长？”


“是啊，看起来他应该挺欣赏你的，不然他也不会和威尔曼起冲突了，昨天紧急会议的时候，威尔曼分队长指证你试图杀人，利威尔反过来指证他逼迫你们去死。”伊安想到昨天的事情还有些好笑，“好一顿冷嘲热讽，原来利威尔嘴皮子这么厉害。”


伊安给三笠拿了件新的衬衫来，还有一些纱布和药膏，让她自己处理一下伤口，“调查兵团那边好像也在申请探视你的许可。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考虑一下，我希望你加入我的作战班。”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答复您。”


“我明白。”






利威尔绕了一大圈，还是没有找到埃尔文，韩吉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一般这两个人同时不见人影的时候，往往意味着他们两个肯定又在谋划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他需要一份去探视三笠的许可，很显然他自己去申请的话，无论级别够不够，宪兵团肯定会为难他的。


这两天时间空了一些，利威尔才有些后怕，他没想到那时候的三笠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如果他那时候但凡反应慢了那么一点，或者是三笠再冲得快那么一点，毫无疑问三笠已经死在他的刀下了。


利威尔对三笠的印象还是那个乖巧地被佩特拉或者奥路欧牵着的女孩子，再加一些的话，就是那次去训练兵团，还是很稚嫩的她十分努力地证明自己是个有力量的人。


埃尔文和韩吉是去关押艾伦的地方了。


埃尔文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韩吉两眼放光地扒着监狱的栏杆，要不是缝隙太窄，她可能就要把脑袋塞进去了。


艾伦有些惊恐，但是他认得埃尔文和韩吉，“长官……”


“你现在能动么？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么？”韩吉恨不得钻进去和艾伦呆在一块，“能不能移动过来？让我摸一下？”


“我……”


“埃尔文，你能保下他的吧？”韩吉恢复了正常的语气，回头问埃尔文，“我们有了尖刀和利刃，但是我们需要曙光。”


埃尔文站了起来，走到韩吉的身边，正对上艾伦那双惊魂不定的眼睛，艾伦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眼前的埃尔文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却能感觉都一股无形的威压。


“艾伦·耶格尔是吧。你认为，我们的敌人到底是什么？”


“啊？敌人？”艾伦的神色渐渐变得狰狞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这个少年想起了什么噩梦，但是他已经扯动了束缚他手脚的铁索，发出金属冰冷而沉重的声音，“当然是巨人！我要把巨人一个不留的统统驱逐出去！”


“请允许我加入调查兵团，我要为人类战斗！”


“哈！”韩吉又一次扒上了栏杆，“好志气！小朋友！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啊！哈哈，埃尔文，宪兵团那些胆小鬼不配审判他——总之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要回去重新制定研究计划了。”


埃尔文不置可否，艾伦没有得到想象中的，调查兵团团长的认可，忐忑不已，可是埃尔文从来不让人从脸上看出他真正的想法，“士兵，希望你能配得上你的勇气。”






三笠是第五天的时候被放出来的，没有被审问，也没有人告诉她她怎么又突然被放出来了。她回到训练兵的驻地的时候，只见到几个人留守在物资管理处那儿。


爱尔敏乍一看见三笠，差点没哭出来，“你还好么？”


三笠见他面如土色，精神很不好，几乎就像个鬼一样，“我没什么事……倒是你，你怎么这副样子了？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爱尔敏拉三笠进屋坐着，“我能有什么事情……你换了身衣服？伤口没事吧？”


“没事。怎么都不见其他人？我回来好像是要和班长报到？马可呢？”马可是三笠的班长，“还是和阿尼还有莱纳他们在一起吗？”


“这几天都是我们这些新兵轮班去打扫战场……简直就是地狱……我不知道马可分到哪一个时间段了，应该不着急，不过莱纳又不是你们班的，他们怎么会在一起。”屋子里没有别人，爱尔敏让三笠解开衣服给他看看伤口，“天气越来越热，你小心一些处理伤口，发炎就麻烦了。”


伤口还真发炎了。三笠之前重新包扎伤口的时候比较随便，药膏随便糊的，浅一些的地方结痂了，深的地方还没有，一拆纱布就是连着血肉一起往下扯，爱尔敏心惊胆战，“军医现在也没有空理我们，我去拿点消毒药水给你清洗一下。”


清洗伤口的时候三笠怕把内衬的裹胸也弄脏了，索性把两层裹胸都解开了，只穿着里面的内衣，是以爱尔敏又看见她身上很多处的青黑的撞伤和摔伤，“……真让人后怕。”


“后怕也活下来了。”三笠说道，“现在难的是，之后怎么办？艾伦怎么办？我和你怎么办？”


爱尔敏也伤心，这几天根本没有艾伦的消息，他也不知道之后要如何才能保下艾伦。


两人各自难过着，结果房门突然被撞开了——这本来就是一间临时的办公室，让咋咋呼呼地闯进来，“爱尔敏！要换班了……啊！”


让猝不及防地看见了只穿着内衣的三笠，恰好三笠听见声音又下意识地转过来了一点——他差点当场就直接飙鼻血了。


爱尔敏迅速地抄起衬衫就盖三笠身上，起身一步挡住她，“让！你不会敲门吗！”


让语无论次，“我……我……不对！你和三笠在干嘛呢！你为什么在这里！”而且你刚才是在三笠的正面啊！爱尔敏啊爱尔敏，难道你才是我隐藏最深的情敌？


三笠这才反应过来，尴尬万分，顾不得还没有重新缠上纱布，急忙穿上衬衫，但是胸前的扣子因为没有穿那两层裹胸，怎么也扣不上，更加慌乱了。


“你还不出去！”爱尔敏跳脚，“让！”


让火烧屁股地一样冲出门，然后关好门，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拍着胸脯惊魂未定，一抬头，居然看见个萨沙！


萨沙一脸惊恐加鄙夷，“让啊……”


“……你……”让咽了咽口水，“你看见什么了？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真龌龊。”






一直到晚饭的时候，让都没有能向三笠道个歉——开玩笑他还是要印象分的好吗。


萨沙一直紧紧地粘着三笠，顺便用一种夹杂着“你这变态”的目光扫视着他，甚至还拉着康尼来和爱尔敏坐在一起吃饭，硬是凑够了四人一桌，让只能坐到远一点的地方去了。


三笠显然还是想找马可，按照训练兵团的规定，不管是例行执勤还是这次突然遭遇的战斗，各班班长要负责记录成员的表现，还有离队归队的时间和原因，她一开始就被伊安叫走了，前几天又被关了起来，三笠自己是无所谓被处分还是怎么样，只是这样会连累马可还有其他人的考核，她不想给马可这个老好人添麻烦，“是全部都回来吃晚饭了么？马可呢？”


“我也好久没见他了。”让接话道，“应该是轮班的原因吧，一直碰不上。”


三笠看了一圈，她所在的训练兵32班，只有她自己和阿尼在这里，除了马可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人都不见踪影。


角落里的阿尼起身往外走，“别看了，那两个死了。”


三笠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阿尼已经迅速地离开了食堂，却在一会儿之后突然又进来了，一如既往地冷漠着脸，“阿克曼，有人找。”


是佩特拉。


“之前就想去看你，不过探视的申请一直下不来，今天才听说你被放出来了……啊，好了，都过去了。”


三笠是主动上去抱住佩特拉的，她已经比佩特拉高了不少了，但是她还是将脸埋在佩特拉的肩膀上。


佩特拉拍着她的背，“几年不见，都比我高了。”她很感慨，这几日她已经从驻屯兵团的同期那里听了无数有关三笠的事迹了，利威尔虽然不说，但是那天会议上和威尔曼硬碰硬的时候，她也在。


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变成了一个英勇的士兵，可是她还是那个温柔的小女孩，需要一个怀抱，需要一点儿软弱的空间。她总是记得以前的小三笠，很想和她亲近，但是总是会局促地停在她的面前，等着她牵她。


三笠根本不敢开口说话，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见到佩特拉就忍不住哭，最后鼻涕眼泪都擦佩特拉的外套上了。


利威尔是和佩特拉一起来的，不过半路上想起了什么，让佩特拉先过来。此刻他抓着包不知道去哪里弄来的糖果，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安静地看着她们。


————————TBC——————

12 （上）


“训练兵32班！还有32班的人在这里吗！”



第二日晚饭的时候负责管理训练兵的长官来了，拿着一本文件夹，“班长马可·波特？还有其他人在吗？”


这几日打扫战场已经接近了尾声，死亡的士兵已经清点得差不多了，除了全灭的班之外，各班应该陆续上交了记录。


三笠和阿尼站了起来，“三笠·阿克曼。”


“阿尼·雷恩哈特。”


“你们班长呢？”


“……我不知道。”三笠答道，她看向阿尼，阿尼没有正视她，“我也没见着。”


“那你们班的记录呢？”长官有些不耐烦，“还有别的人么？”


“死了。我们两个不负责记录。”阿尼没有什么表情。


“那你们自己写。”长官说道，“以免……”他话未说完，食堂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让还戴着口罩，手套上全是不明的污渍，他踉跄着，似乎在发抖，爱尔敏一下子站了起来：“让？”


“……马可……”让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他死了。”


死了很久了，死无全尸。


三笠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下意识地去看阿尼，阿尼似乎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情。长官怔了一下，转而呵斥她们俩，“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自己班长阵亡了都不知道！之前干什么去了！”


爱尔敏拉过三笠。“她之前被驻屯兵团的伊安班长调走了，所以不知道……对不起，长官，我们要去看一下……马可。”


他一手抓着三笠，一手拖着让，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她们两个情况比较特殊，”食堂里，莱纳替她们辩解道，“长官，三笠是第一名，早就被调到精锐班去帮忙了，阿尼比她差一点，但是我想她们班长应该没有要求她一定要跟上大部队。而且她们两个一直不合群。”


屋里的人纷纷点头，尤弥尔扫了一眼在角落里不言语的贝尔托特，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让？你先冷静一下。”爱尔敏拉着两人去了没人的地方，“马可怎么会……”


让扔了手套，抱着头颓然地蹲下，“我不知道……明明……那天还好好的，我还以为他这几天……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明明那时候都快可以撤退了……”


三笠也觉得有些难过，而且她不明白爱尔敏非要追问让是在哪里发现马可的尸体的，“爱尔敏，你先别问了，让他已经很难过了。”


“谢谢。”让悲哀地想就算是你安慰我，我也不可能真的不难过了，“……就在东部的第七条街道里，是引诱作战的位置……他……应该是没能跑掉……”


“三笠，你最后一次见到马可是在哪里？”


三笠不知道爱尔敏为什么这么问，“……我想想，我忘了，从墙上下来之后就一直往南边的外门跑，穿过的街区太多了，就看了一眼，不过我见到他的那个时候，那边还没有什么巨人，所以我很快就走了……”


让一直蹲在地上，克制不住地颤抖着，他想哭，但是又哭不出来，他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哪里的口袋里放着半枚训练兵团的徽章，马可的。巡查的护士不许他拿任何东西，说是死了那么多天了，可能会爆发瘟疫，但是他还是偷偷收起来了。


连铁质的徽章都只剩半个了，那个时候马可得有多痛，多绝望啊。


一只白皙的手突然伸到了他的面前，三笠摊开手掌，手心里放着一颗糖果，“……给你。”


让一头雾水，“三笠，你……”


三笠其实想安慰他，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别人给我的。”


让迟疑着接过那颗糖果，“……谢谢。”他抬头看三笠，突然更觉悲从中来。他想起之前马可还和他开玩笑，说三笠在他班里，说不定他还可以帮他追三笠呢。


“而且让啊，我肯定会紧紧地跟着她的，这样还能托她的福保护我呢哈哈哈哈哈哈。”


这几日他已经见识了太多的死亡，但独独没想到马可会死——这明明是多么可靠的一个人啊。


“是三笠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来，爱尔敏和让都吓一跳，三笠却眼睛亮了亮，“利威尔？”


确实是利威尔，还有个韩吉。


他们两个急忙立正敬礼，三笠本来想上前去的，看见韩吉之后立刻又缩回爱尔敏的身后，“分队长！”


利威尔满脸嫌弃地看了一眼韩吉，“就是她——你有什么要说的赶紧说，不要说废话。”


韩吉看看低着头的三笠，又看看利威尔，推了推眼镜，“三笠·阿克曼是吧？你的履历和之前的作战记录我看过了，听伊安说，你要加入驻屯兵团的精锐作战班？”


“……我没有答应。”三笠答道。


韩吉半张脸都在阴影里，她没有表情的时候往往很瘆人，不像平时疯疯癫癫的样子，她似乎在沉思，转而又对利威尔说道：“那可能有点麻烦。”


“那你教她怎么在审判庭上说话。”利威尔说道，“她是要进我们兵团的——埃尔文应该也是这个意思吧。”


“啊，这个嘛……”韩吉顿了一下，“埃尔文的意思其实是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艾伦留在调查兵团里，至于她的话……能留就留，不能就算了，我们不要和驻屯兵团起冲突。”


三笠开始着急了，“不，长官，我要加入调查兵团，请您务必教教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韩吉其实已经拿到了三笠所有的资料，包括她以前的经历，所以她还是有些为难的，她知道三笠上审判庭的话会被问什么，而三笠能不能承受，她不太确定，“……说实话，如果你当场失去理智的话，会给我们添很大的麻烦，我们必须首先从宪兵团手里保下艾伦，其实你直接加入驻屯兵团可能会比较好，他们会给你解决别的问题的。”


“不，”三笠都快哭了，使劲地摇头，“请您教教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爱尔敏拉住了她，“三笠……”


韩吉沉思了一会儿，和利威尔领着她走了，爱尔敏本想跟过去，但是韩吉不让。


“……真去调查兵团啊？”围观了许久的让拉了拉爱尔敏的衣袖，“他们两个都在调查兵团的话，你也是要去的吧？”


“……我本来就只有两个选择啊。”爱尔敏苦笑，“而且我现在觉得，去调查兵团，会离我真正想找的东西近一些。”


“……为什么呢？”让仰了仰脖子，阻止眼泪落下来，“她怎么总是追着那个急着送死的**跑？”


“你相信人类真的可以完全驱逐巨人么？”爱尔敏突然反问道。


“怎么可能……”


“你看，你不信这个，我也不信，其实三笠也不信——最强大的三笠都不信，可是这个狂妄的理想却是艾伦的梦想啊，有几个人能再希望极其渺茫的情况下决不放弃呢？”爱尔敏低声说道，“其实我们都比不上艾伦，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认命了。”


————————TBC——————
太长了分两段。

12 （下）


那日的审判整整持续了五个小时。让和萨沙想跟过去，但是都被轰了回去。


外面的战场和街区打扫已经完全结束了，新兵们都在驻地里无所事事，整整七天过去了，他们终于可以正式庆祝自己的劫后余生，以及期待以后的生活了。


来日却依旧渺茫。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有驻屯兵团和调查兵团两个选择，托罗斯特区的作战却也表明，就算进入了驻屯兵团，也不一定能避免送死的命运。然而驻屯兵团起码比调查兵团好一些不是？如果分到比较靠北部的城镇，那就意味着能过上安定的生活。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围坐着，大多都在谈论这个问题。


萨沙没有什么精神，康尼一直安慰她，“三笠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啦，她这么厉害，肯定几个兵团都想保下她。”


“她肯定很难过。”


康尼没听明白萨沙说什么。“啊？”


晚饭的时候爱尔敏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让刚想问他审判的事情怎么样了，就见他把萨沙拖了起来，拿了几个面包给她，“你去劝劝她吧，我不好进女兵宿舍，她不肯出来。”


“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明天艾伦会提前跟着调查兵团的人走。她等到我们都选完兵团之后再走。”


萨沙一溜烟地抱着面包跑出去了。


“爱尔敏……”


爱尔敏疲惫地对让摆摆手，示意他别问了。


他没想到三笠小时候的事情也被翻出来了，而且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逼着三笠不停地重复描述她父母遇害的情景——只为了证明她当初杀人的正当性。


韩吉他们应该提前教过三笠如何回答对她以下犯上、违抗命令的指控，但是爱尔敏不知道韩吉有没有教过三笠怎么面对这种翻人疮疤的行为。他站在旁听席上，看着底下的三笠青白着脸为自己辩解。


艾伦先忍不住了，他不容许别人把三笠称为怪物——只有他知道那个时候的三笠有多绝望，甚至当年如果不是艾伦没听格力沙的话，如果艾伦没有趁他们不备直接冲进去杀了人，现在的三笠还可能安然无恙地当一个士兵么？


在座的个个衣冠整齐，满口为了人类为了和平，难道他们都不知道一个九岁的姑娘被拐卖会遭遇什么吗！


利威尔冲下去教训艾伦的时候，三笠就跪在艾伦的旁边，一动不动，目无焦距。这也是韩吉教她的，绝对绝对不能表现出反抗的意图，也不能表现出不满。


最后调查兵团取得了对艾伦的监护权，而三笠因为伊安和莉柯的两份有力证词，被认为在作战时候立下的功勋可以抵消之前为了保护艾伦而违抗命令的错误。


爱尔敏去拉三笠起来的时候，三笠才小声地抽泣了一声。






三笠再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三大兵团来对新兵进行劝诱式的时候了。


只有各地区训练兵团的前十名可以选择加入宪兵团，所以宪兵团历来都是让有资格加入的士兵直接跟他们走。


三笠他们属于南区，前十名现在还剩九个，除了被带走的艾伦，还有八个人站在最前面。


阿尼出列了。


剩下的人都没动。


宪兵团来的是一个分队长，有些疑惑，其他几个区的训练兵前十名，全都选择了进入宪兵团，南区这边是疯了么？


他的副官低声说了一句，“南区的总教官是基斯。”


他才想起了，基斯是上一代的调查兵团团长，有点明白了，带着点不屑的笑容，“再给你们五分钟考虑，否则我走了，你们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三笠偏过头去看其他的人，萨沙低着头，死死抓着衣角，而之前最想进入宪兵团的让，站得笔挺，但是不动。


赫里斯塔身后的尤弥尔居然踢了她一脚，赫里斯塔差点扑了出去，但是她硬是挺住没动，尤弥尔就差伸手推她了。


五分钟后，宪兵团的分队长带着阿尼走了。


驻屯兵团不需要来说什么，反正剩下的士兵绝大部分都会加入驻屯兵团，只是伊安和莉柯来说了几句，大意是如果成绩优异的话，可以直接补充进精锐作战班。


大家都知道这其实指的是三笠，她已经退回到人群中了。


最后上来的是埃尔文·史密斯。


三笠没仔细听，她发现她身边的爱尔敏脸色很难看，“你怎么了？”她低声问道，“昨天是不是突然检查立体机动？你的出问题了？”


“……没有。”爱尔敏脸色苍白，“三笠，你确定，你最后见到马可的时候，他确实是和阿尼还有莱纳在一起？”


“不可能看错的，”三笠不知道他突然又问起这件事情做什么，但是觉得不对劲，“……你别乱想了，阿尼和莱纳不至于见死不救，马可的事情应该是意外，让和萨沙说过，之前他立体机动故障的时候，莱纳和阿尼都帮过他。”


“是么。”


三笠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身边的人突然就开始散去了，看来是调查兵团的话已经讲完了。


留下的人意味着选择调查兵团。


萨沙一把抓住了三笠，三笠以为她还是想拉着她加入驻屯兵团，“你自己去吧，我不会去的。”


“……”萨沙摇头，她紧紧地抓着三笠的手腕，站在她的身边，眼眶已经红了。


“你何必呢。”三笠不明白，“你明明这么害怕。”


“三笠，我不能拖后腿了，我也要成为保护别人的人。”


“尤弥尔！”赫里斯塔死死往反方向拖住尤弥尔，“我不走！”


尤弥尔恨不得把她扛起来就跑，“你疯了么？”


“我很清醒！尤弥尔，你快走吧。”


尤弥尔长叹一声，“我不会离开你的……但是你为什么非要去送死不可呢？”


最终他们都留了下来。


也许是三笠他们这几个最优秀的士兵起的示范作用，南区的训练兵里除了前十名里的七个以及艾伦之外，竟然还有十余个人选择加入调查兵团，别的几个区所有的选择调查兵团的新兵加起来才十五个。


韩吉拿到新兵名册的时候都震惊了，“埃尔文，你最近新学了迷魂术？”
——————TBC————————

13（上）




“你是来找利威尔兵长还是佩特拉？”莫布里特看着被士兵领到跟前来的三笠，还牵着个他不认识的女士兵，“他们昨天就已经走了，韩吉分队长也走了。”


三笠没想到是这个情况，“可是……我们这些新兵不是后天才跟着各自的兵团走么？”她除了来找利威尔，还有就是想看看艾伦怎么样了。


“我不是还在这儿吗。”莫布里特说道，“是利威尔班先去旧的总部了，别的人也各自回分部了，后天我会带你们走的。”


“这样啊……”三笠有些失望，“谢谢前辈。”


萨沙拉着三笠往临时驻地里走，“你还是担心艾伦？他不会有事的吧。审判那天你不是还见着他？”


三笠心想就是可不是见着了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差点被利威尔打死，她硬是把口腔内壁都咬破了才忍住了没有爆发，“利威尔太过分了。”


“他都给你一包糖了你就原谅他吧，现在能弄到一包糖果真不容易。”萨沙知道三笠所有的秘密，三笠什么都告诉她，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分享给自己的小伙伴，以交换友谊，她从三笠口袋里又摸出一颗糖果，拆了塞三笠嘴里。


三笠一边嚼一边捂着脸，甜腻的糖刺激得她嘴里的伤口刺痛。


调查兵团旧总部。


打扫了整整一天的艾伦乖巧地坐在一楼的会议室里，利威尔一脸严肃，利威尔班的几位也一脸严肃，艾伦不由得想，这次会议大概是有关如何处置他的吧。


但是没有人说话。


佩特拉看了看时间，“……我觉得应该快到了。”


利威尔扫了奥路欧一眼，奥路欧利索地起身，刚刚走到门口，“砰——”


厚重的木门被人踢开了，门扇直接打在奥路欧脸上，后者躲闪不及，捂着鼻子惨叫一声，血溅当场，佩特拉不忍地闭上眼睛——


韩吉挥着一卷不知道什么东西兴奋地冲进来，“诶，小艾伦在吗？你们正在开会吧？我也来我也来！”


阻挡韩吉的计划，失败。


利威尔冷静地坐着，“我们在讨论如何处置他的问题。”


“我有一点研究计划，”韩吉跨过倒地的奥路欧，在桌上摊开她带来的那卷东西，整整铺了大半个桌面，“首先我们可以先从艾伦如何变身开始……”


利威尔站了起来，“他每天的任务就是打扫两遍庭院，以及建筑里的卫生也归他。除此之外，别弄死他就行。”


“分队长，我有点特殊情况。”佩特拉绕了半圈，躲在利威尔身后，“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诶……我们陪奥路欧去医务室……”


艾伦眼睁睁地看着利威尔班消失无踪，整个屋子里只剩他和韩吉，他突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艾伦啊，”韩吉的眼镜闪过一丝亮光，“你想知道巨人研究的成果吗？”


“当然！”艾伦激动起来，“我们现在对于巨人的研究已经取得什么样的成果了？”


门外，佩特拉一脸悲天悯人，“兵长，我认为我们应该告诉他真相的。”


“算了吧，”艾鲁多摇头，“好不容易有个新兵来了给韩吉分队长玩弄，我们终于可以解脱了。”


利威尔不说话，但是他表示赞同。






三笠正蹲在地上收拾她不多的东西，下午就要去调查兵团了。


萨沙突然跑过来，拉开她衣襟往里面塞了什么东西，三笠下意识伸手去掏，“你扔虫子进来了？”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艾伦以前做过这种事情？”萨沙摁住三笠的手不许她掏出来，“护身符啦，不许丢，也不可以给艾伦——进调查兵团会死的。”


前言不搭后语，三笠心想。


“但是你确定是放在这种地方的么。”三笠还是坚持要拿出来，“卡我内衣里了。”


萨沙：“……”


尤弥尔见鬼一样地看着她们俩，“走不走啊？外面已经喊集合了。两个神经病。”


这一日的新兵入团和平时毫无二致。调查兵团历年的新兵入团式也只是集合训话、发制服而已。而前一日埃尔文已经和韩吉去王都了，萨卡里亚斯也在别的分部没有过来，连集合训话都省了，直接人手一套制服，去所属的班里报到。


“三笠·阿克曼，爱尔敏·阿诺德，”莫布里特叫他们两个出列，“你们两个的所属班等团长和两位分队长回来再决定，其他人到各班去吧。”


“是。”


艾伦一大早就火速地打扫完了所有的卫生，就等着他们一解散就跑过来了，“诶，大家都选择了调查兵团？”他看来一圈，“……阿尼不在么？”


三笠斜了他一眼，“不止阿尼不在吧？”‘


“……呃，”艾伦被三笠噎了一下，“确实挺多人不在的，但是大部分人本来就只有两个选择啊……对了，让都在这里了，马可不在？”


让不满他这种语气，“我不能在这里吗？马可……死了。”


“啊？”


赫里斯塔打圆场，“其实艾伦激励了大家呢，今年是我们南区选择调查兵团的人最多，除了阿尼，大家都没有选择宪兵团。”


艾伦一下子还是难以接受马可的死亡，“可是马可他……”


“我才不是被这个**激励的。”让说道，“每个人做出自己的选择，自然会有他们自己的原因，你也别把自己当成多么伟大的人……”


结果艾伦根本没在听，“三笠，你现在好点了没有？他们后来没有再为难你吧？”


三笠扯了扯围巾，“没人为难我。”


“喂喂，你们有没有在听……”


三笠突然转了过来，对着让的身后挥了挥手，“佩特拉，这里。”






三笠见到利威尔的时候没什么好脸色，也没有像平时一样亲近，反而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兵长”。


利威尔有些下不来台，“……你吃错药了？”


三笠低着头不说话。


佩特拉和稀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三笠你现在好些了么？”


三笠点头，“我已经没事啦。”


“伤口没事了？”利威尔觉得还是应该关心一下她，毕竟是他弄伤的，“伤得深吗？”


三笠下意识地开始解衬衫扣子，“好得差不多了……”


佩特拉一把摁住她的手，“……好了就行了，那我们也放心了。”她尴尬地看了一眼站着的利威尔，示意他出去。


利威尔也觉得尴尬，但是三笠又一脸纯良，“我那刀不干净，你还是注意一些。”


“都好多天了。”


确实好多天了。三笠回想起这些天的经历，情绪就有些低落。她虽然冷淡，也不太合群，但是到底同吃同住整整三年的同期，她无数次从城区里飞掠而过，看过无数的熟悉的人变成了尸体。


“她没有被安排所属班。”佩特拉说道，“会编进我们班吗？是特地留她下来的么？”


“一个班五个人，她放哪里？”利威尔不觉得埃尔文会把三笠编进他的班，至少埃尔文似乎是把三笠当成第二个所谓的“武器”的，“等他们两个回来再说吧。现在是莫布里特管这些新兵？”


“今年情况特殊，他们还没有选择所属兵团就对巨人作战了，应该和往年不一样，没有单独的新兵训练了。”佩特拉说道，“各班已经领人回去了，直接开始日常训练。”


————————TBC————————
仍旧是太长了分两段。

13（下）


晚上集合点名的时候，也就是给新兵开了个会，熟悉调查兵团里的编制和一些注意事项。


调查兵团的人并不多，五个分队，每个分队的分队长有一个直属的精英作战班，然后每个分队下有十至十五个作战班不等，之所以说是不等，是因为调查兵团每次出壁的死亡率较高，能活下来的人就会往前递补前面的班的编制，然后每年新补充的士兵就补充后面的班，不过一般每年加入的人都不多。


利威尔班是直属于埃尔文团长的精英作战班。


除了王都的总部之外，调查兵团在罗塞之墙的四个瓮城内都各有一个分部，在玛利亚之壁陷落之前，罗塞之墙内的也只有两个分部，陷落之后，原先的分部就撤回了罗塞之墙。分部平时人不多，一般只有一个班留守。原本的托罗斯特分部是这几年出壁调查的准备和出发驻点，不过外城门已经被堵上了，所以以后的活动重点，大约会转到他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分部——也就是前调查兵团总部，东部的卡拉尼斯区内。


莫布里特把这些事情都交代清楚，告诉新兵们要遵守的戒律。调查兵团和驻屯兵团或者宪兵团不同，平时并没有巡逻或者加固城防的任务，但是有强度绝对超过训练兵团的日常训练——


“这是为了让你们更好地在墙外活下来。”莫布里特敲敲黑板，“如果顺利的话，两个月后就会有一次出壁调查，而这一次，新兵们也要编入作战的队列。”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大多数的新兵都刚刚从托罗斯特的地狱中好不容易活下来，现在又得知马上又要出壁，未免有些焦躁。


“加入调查兵团，难道连这个觉悟都没有吗！”






第二天所有人就开始了日常的训练，除了还没有所属班的爱尔敏和三笠。


“你就坐着别动。”利威尔翘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盯着焦躁不安的艾伦，艾伦哪里坐得住，他看着跟着佩特拉尾巴跑圈的三笠和一旁在偷懒的爱尔敏——爱尔敏反正跑不动，“兵长，我不需要训练吗？”


“我只负责看着你。”利威尔不为所动，“你的训练等韩吉回来再说吧——万一你要是出了意外我没有办法和韩吉交待。”


“我是士兵！”艾伦眼见着三笠从面前跑过，“我……”


“必须我和韩吉同时在场的时候你才能变巨人。”利威尔“啧”了一声，“老实呆着。现在没人指望你像一个普通士兵一样作战。”


三笠又跑了一圈回来，奥路欧跟着她，“兵长，她要和我比划比划，可以吗？”


“认真的？”利威尔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三笠已经把木头的匕首塞奥路欧手里了，他本想说不要欺负新兵，不过到底没开口，“去吧。”


艾伦：“……兵长，不如提醒一下奥路欧前辈，认真一点。”


利威尔看他一眼，“什么意思？”


“三笠不会放水的……她连我都打。”


利威尔心想要不是你有免死金牌我也打你了，“奥路欧的对人格斗还是不错，你太小看我的士兵了。”


“咚——”


利威尔一转眼过去就看见奥路欧四脚朝天地摔地上了，而三笠还一脸遗憾，“……他们说你是精英班里格斗最厉害的。”


“我刚才让你了！”奥路欧从地上跳起来，“再来，你进攻！”


“……不！前辈！让她防守……”


来不及了，艾伦不忍地捂着脸，三笠冲过去就把奥路欧拎了起来，摔了一个圈。


一声巨响。


“开玩笑的吧？”佩特拉他们几个都围了过来，佩特拉一指根塔，“三笠，你和他再试试。”


一样的结果。


利威尔也起了兴趣，“她在训练兵团时候就这样了？”


“……所以没有人和她做对人格斗训练……啊，还有阿尼也是这样，不过她们两个……也算打过吧。”


“谁赢了？”


“说不准。”艾伦说道，“阿尼没办法把三笠抱起来摔，也没有撞倒她，三笠已经把她抓起来了，但是教官来了。”


“哪个是阿尼？”


“去宪兵团了。”艾伦觉得挺遗憾的，“她之前还和我说过呢，这种选拔方式，明明就是让越有能力的人越远离巨人……那意义在哪里呢？”


“是吗？我怎么觉得是刚好让最怕死的人离巨人最远？省得来拖后腿。”利威尔站起来了，往前走了几步，示意三笠从那三个被她摔翻的男人那儿过来。


他弯腰从长靴里抽出了真正的匕首，褪下刀鞘，利刃闪着光，“和我试试？”


三笠盯着他手里的真刀，“用这个？”


利威尔把刀丢给她，“你进攻。”他脱了外套放一边，手心朝上，朝三笠勾了勾手指。


三笠正握着匕首，其实有些迟疑，她平时打人从来不手软，但是拿的毕竟是假的。她压低重心，双手握住匕首就朝着利威尔冲去，她还是迟疑了那么一秒——


就这一瞬间，利威尔已经捏住了她的手腕，一个转身，肩膀顶着她的胸口，轻易地就是一个过肩摔。


三笠重重地翻了个跟头，坐倒在地上。


“起来。”


三笠背对着利威尔翻身跃起，手腕一抖，反握匕首，利刃对着利威尔横着挥了过去，就在重心偏移到上半身的时候，利威尔霎时就弯腰躲过了刀锋，转而一腿扫过去，三笠感觉自己简直就是被铁棍重击一下，整个人就失去了平衡，再次摔倒在地上。


一边的艾伦看都没看清楚，就见三笠握着匕首摔在了利威尔一步远的地方。


“太慢了，有破绽。”


三笠再次跳了起来。


这一次艾伦终于看清楚了，因为三笠和利威尔对峙住了，刀锋离利威尔的喉咙只有毫发之远，而利威尔已经一手捏住了三笠握刀的右手，一手钳住了她的肩膀，三笠青筋毕露，额头的血管几乎要爆出来了——


她终究力气敌不过利威尔，又被利威尔放倒了，而且是放水一样地放倒——因为利威尔可以摔她一个背摔，不过还是卸去了力道，让她坐到了地上而已。


“不可以这样，你看不起我。”三笠扔匕首给利威尔，“你进攻。”


佩特拉他们四个加上一个爱尔敏在草地上坐了一排看戏，就差掏瓜子出来了。






两人打了一个上午，三笠都没有占到上风。


午饭的时候士兵们都在大食堂里，三笠气喘吁吁地进来，穿过人群，站到了莱纳的面前。


莱纳一头雾水，“……你怎么了？”


“你吃饱了吗？”


“……我还想再吃一碗可以吗？”


“那我在外面等你。”


莱纳一脸的莫名其妙，后面的让一下子跳起来了，“三笠！你找莱纳干什么？你有什么事情非要找他？”


“我也可以帮你啊……”让追着三笠出去了。


一声巨响加一声惨叫。


莱纳心里“咯噔”一声，三笠又进来了，“你吃完了吗？”


“你到底要干嘛？”


“单挑。”三笠言简意赅。


“……我最近没有惹你吧？”


“来是不来？”


能不来么？为了男人的尊严。莱纳认命地放下饭碗，跟着三笠出去了。


让刚从地上呲牙咧嘴地站起来，“三笠……我……”


“你们两个一起。”三笠捋了一把头发，“随便进攻。”


整个食堂里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不过这个热闹很短，无非就是三笠利落地绊倒了让，顺便还把这么大一只的莱纳拎起来摔了出去。


爱尔敏总算姗姗来迟，悲天悯人地把三笠拉过来，牵着她进食堂，“三笠，那是利威尔兵长……你不要怀疑你自己，你打不过他很正常，让和莱纳是打不过你的……”


躺地上的让和莱纳欲哭无泪，拜托你怀疑你自己就怀疑吧，来打我们干什么！


——————————TBC————————

14


利威尔对躺在地上的三笠伸出了手。
三笠已经不想动了，摇了摇头，“等会儿。”
这两天三笠已经全方面地认识到了“人类最强”这个名头真的不是随便安在利威尔头上的——力量、力量、还是力量。
绝对的力量的差距让她有点恍惚，忍不住想人要怎么样做，才能达到这个地步？
她想到什么就直接问了，“我要怎么样做才能像你一样？”
利威尔让她赶紧从地上起来，“和我一样？为什么要和我一样？如果你在训练兵团呆了三年就想超过我，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那你是在哪里学的？”
利威尔擦拭匕首的手顿了一下，在哪里学的？
其实最开始也不过是为了像一个人一样而不是像一个牲畜一样地活下去而已。
“有人教过我，后来……后来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越来越熟练了而已。我毕竟比你年长许多。”
“那你教我。”三笠地上爬起来，抓住了利威尔的手腕，“可以吗？”
利威尔对上了她热切的目光，有些诧异，但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拒绝，“你呆在兵团里自然有人教你的——说实话格斗这种东西除非你去街上打人，平时也没有什么用。当然打人是违反军规的。”
“这样吗？”三笠很失望，“可是你别的也比我厉害。”
“走吧。”利威尔拖着三笠的袖子，但是去的方向是水槽边，“你几天没洗头了？”
“我昨天洗过了……”


三笠顶着头湿漉漉的头发吃晚饭。
艾伦这几天已经完全放弃挣扎了，他甚至开始有点想念韩吉了——韩吉一天不回来，他就得继续赋闲。他试图和利威尔理论，但是利威尔根本不理他。
“啊，我不吃。”艾伦把三笠分到他盘子里的鸡蛋又给她倒了回去，“一天到晚地呆着啥也不能干，我不饿。”
“有什么好抱怨的。”三笠划拉了一半给对面的爱尔敏，“萨沙她们班下午就去整修训练场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让其实就是趁萨沙不再才能霸占了爱尔敏旁边的位置，得以和三笠同桌，“你吃这么少？”
“吃不动了。”三笠一摇头，头发上的水就飙艾伦脸上，艾伦“诶”了一声，“你这个点洗什么头？”
“弄脏了。”三笠看着盘子里剩下的东西，还是没有胃口，今天一整天都在和利威尔做无谓的较劲，累过头了总觉得胃里有东西往上顶，吃不下。
“你怎么天天洗头。”艾伦顺口吐槽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她天天洗头？”让反问了艾伦一句。
艾伦一脸莫名其妙，“啊？”
爱尔敏认命地在桌子底下拖住让，“你们两个能不能讨论点正常的话题？”
“我……”
食堂的门突然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闪了进来。
米克·萨卡里亚斯。
他大概是用脚开门的，抱着手臂，环视了里面一周，指着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三笠，“三笠……什么来着？对，就是你，跟我出来。”
三笠还愣住了，被艾伦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诶，你忘了，第一分队长米克前辈，我们在上审判庭前见过的。”
米克走到门外了发现人没跟上，又退了回来，“赶紧出来——对了，以后你在我的分队，十班。”
三笠一脸茫然，上一次她这样把莱纳叫出去是想单挑，所以现在她的顶头上司也想和她单挑？
天啊所以之后还要再洗一次头？
米克没有和下属，尤其还是十几岁的小下属单挑的恶习，他只是被埃尔文通知，这一届的首席，托罗斯特区夺还作战里最耀眼的士兵归他管了，至于怎么安排，他随意。米克把三笠领到自己的办公室里，还给她倒了杯茶。
三笠一脸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米克有些不解，“你怎么了？你刚才是在紧张？我们不是都见过了吗？”
“没有。谢谢分队长。”
米克直接坐在办公桌上翻着一叠文件夹，“十五岁……你也不容易。”
三笠以为米克说的是她的幼年经历和身世，尽管这些事情当初在审判庭的时候已经给过她足够的难堪了，此刻她仍旧不太愿意再被提起来，遂沉默不语。
“我挺欣赏你的。”米克却说道，“基斯前辈给你的评价很高，而且你在首次作战的表现已经超越百分之九十的、有经验的调查老兵了。”
三笠没想到米克给她的评价这么高，“我……谢谢。”
“当然，你还小，没有经验很正常。不过只要能活下来，经验只会多不会减少，但是这种天赋的力量就不会了，我很赞同基斯前辈给你的评价，你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虽然某些方面还是有些缺陷。”米克把资料合上了，“知道进调查兵团是做什么来的么？”
三笠不假思索，“成为有力量的人。”
米克根本没有想到三笠会这样回答，他差点伸手去摸三笠的额头，“……我……”
“为什么啊？”米克决定给她一个机会，毕竟基斯的评价里有一句咬牙切齿的话，就是“语言表达能力可以忽略不计”。
“……我想保护我的家人，我还想回到家乡。”三笠有些紧张，她知道她说错话的时候别人就会露出米克此时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说才对，而且她不会说谎，“只有成为有力量的人，才能活下去。”
米克怔了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声，“过来。”
他揉揉三笠的头，虽然头发还是湿的，“还是个孩子啊……不过啊，加入调查兵团，不管你们最终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但是，我得告诉你，来这儿，就算送死来的。我们会踏着别人的尸体出去，也可能成为尸体被战友踏着回来——我们开拓出来的路，都是尸山血海堆积出来的，可是就算这样，我们仍旧前行不息。你知道为什么么？”
“你胸前这个，”米克指了指三笠胸前的徽章，这一瞬间他突然发现三笠的徽章似乎是个很陈旧的，不应该是新兵新拿到的，“这个是什么。”
自由之翼。
他们前行不息，是为了人类的自由而战。


爱尔敏最终的归属是韩吉的分队，所以他现在抱着笔记本，兢兢业业地看着韩吉折磨艾伦。
如艾伦所愿，韩吉终于回来了，他再也不用成天像个傻子一样地晒太阳了——
利威尔飞上半跪着的巨人体的肩膀上，把被蒸汽烫得惨叫但是还不肯撒手的韩吉用力地拖走，佩特拉和奥路欧则熟练地划开后颈，将已经昏死过去的艾伦拉了出来，又因为奥路欧下手太重，艾伦的手臂还被划破了。
“下次晚一点拉我走。”韩吉一边搓着烫红的脸一边抱怨，“爱尔敏。记录下来没有——包括他刚出来的状态也要记录下来。”
爱尔敏奋笔疾书，“都记下来了，但是我画的画没有莫布里特前辈那么好……”
佩特拉把一壶水倒艾伦脸上，替他降温，如今正是七月的天气，气温已经够高了，在这种天气里进行巨人实验，艾伦几乎每天都是一副中暑的状态。
“你还好吗？”佩特拉问终于睁开眼睛的艾伦。
艾伦说不出话来。
韩吉过来给他看伤口，“能自己复原么？不然的话需要缝针了——”
伤口没有愈合的迹象，艾伦已经到极限了。韩吉摸着下巴沉思，今天的巨人实验里，艾伦维持巨人形态差不多两个小时，但是到后半段，可以发现他已经没有太清晰的意识了，不过也没有攻击在场的人。
正想着事情呢，利威尔就把一条湿手帕摁韩吉脸上了，韩吉反应慢了半拍，“啊？谢谢，我没事。没烫伤。”
“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设想？”
“他今天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仍旧没有攻击我们——联系起之前他一变巨人之后就对三笠打了一拳，我们是不是可以设想，艾伦的巨人化的能力，其实也是处于一个进步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就算他意识不清了，但是还是能辨认出我们？”
“不妨往更深一点想，会不会有可能，他能够树立‘不攻击人类’的意识？那这样的话艾伦失控的可能性说不定能经过训练大大降低。”韩吉站了起来，一边用手帕捂脸一边原地打圈，“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设想——起码你可以不用杀了暴走的艾伦……”
“你想，如果城市作战再次来临，那么面对可能无法撤离的大规模的居民，艾伦如果能一直保持不攻击人类的意识的话，那我们的作战能节省很大的兵力，并且能最大限度的保全艾伦……”
利威尔知道韩吉又陷入她自己的世界里了，一般这个时候站一边听就行了，不用去附和她。他看着爱尔敏奋笔疾书，似乎是在记录韩吉说的话，“喂，这些不用记下来，她会记得她自己说过的话的。”
爱尔敏没有停，“不……这是很重要的话……而且……而且……”
如果艾伦巨人化后的这种表现是一种类似于“奇行种”的特殊情况的话，那么在那些巨人里面，还存在类似的“奇行种”吗？如果“不攻击人类”作为一种特殊的能力、并且可以通过不停地训练来加强保持的话，那么其他的能力呢？
比如准确地撞破最薄弱处的城门的这种能力呢？


埃尔文一进食堂就看见狼狈不堪的韩吉，他向利威尔投去询问的目光。
利威尔一脸冷漠地擦着餐具，“我只能保证她不死——事实上我觉得她现在作死的能力已经超过我保护她的能力了。”
“利威尔，你说话真是一天比一天难听。”韩吉手都不擦一下就上手拿面包，“小艾伦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说是吧？”
艾伦的左手缠着好几圈的纱布，满脸的疲惫，他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力气吃饭，无力地点了点头。
爱尔敏替他盛汤，“你多少吃一点……诶，怎么没见到三笠。”
“还没回来呢。”身后的莫布里特接了一句，“第一分队最近……”
话没说完呢，第一分队的人就哗啦啦地都进来了。看起来神色都不太好。
三笠在最后面，像是拖着脚步进来的，头上还缠着纱布。爱尔敏一下子站了起来，“三笠？”
三笠满脑袋嗡嗡响，听不见，目光涣散的，爱尔敏拉着她晃了好几下她才反应过来，“别晃我了，要吐了。”
“突然失控了，”康尼也在第一分队，而且还在她身后目睹了这一切，“加上她速度太快，所以撞得挺厉害的。”
“失控？”爱尔敏不解，“怎么会？三笠应该不会啊。”
三笠也没有力气说话，一坐下，看见旁边是艾伦，就往他身上靠，但是艾伦自己也神情恍惚，哪里支撑得住，直接带得三笠一起就往后摔。
利威尔眼疾手快地抓住三笠就拎了起来，艾伦“咚”地摔地上了，很大一声。
米克一脸愤怒地走了进来，刚想发作，见埃尔文也在，才克制住了，他手上拿着三笠的立体机动，几乎扔在后勤分队的人的脸上，“昨天新换的装备，不如你试试？”
被米克发作的是一个年轻的士兵，不敢吭声，捡起来看了很久，冷汗都出来了，才发现原来是控制瓦斯出口的叶片损坏了，而且坏得太巧了，不是缺了口子，而是控制开闭的转轴坏了，不能调节大小，但是不穿上试用，肉眼也看不出哪里坏了。
“还有这里，”米克扯出了一段钢索，中端竟然缺了一个口子，“缺口直接卡住了，左边的钢索比右边短了一大截，也就是她刚好撞上了巨人模型，要是直接撞树上了，现在已经可以拉出去埋了。”
“这……应该是制作的工厂的失误。”后勤的士兵也很为难，“确实有一定的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残次品，但是这实在太巧了，如果是昨天领的话，应该也试用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可能是原来并没有完全损坏，她用了几个小时之后才完全失控……”
“对所有的物资实行一次排查吧。”埃尔文说道，“这种问题不应该出现。伤得严重吗？”
“有点震荡。”米克替她回答，“刚好我让她和格鲁葛来一次比赛，她是全力飞出去的，本来应该躲过转向模型，但是瓦斯和钢索同时出问题了，撞上了。”
三笠现在一脸呆滞，什么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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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日更了都没有人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