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04★凯源】《荏苒直至情长》BY：兔正
拾玖
58
初雪迟迟未降临，街头小巷的红色装饰却已挂上，在干燥的视线之间点缀上了几分寒凉的鲜艳。
连带着平日里浅蓝的天空也变得灰蒙蒙，日光微弱，让苍白的肤色看起来更加病态。
寒假作业领了厚厚一沓，放在书包里沉甸甸到不像话。王源的肩膀几乎快要被它的重量压塌，而宽大的羽绒服穿在身上更是手脚动不方便，仿佛像是北极的熊已进入了冬眠状态那样惺忪无力。
手忙脚乱地抱着放不下的作业本，王源快速地下楼只顾着看脚下，然后成功地在楼梯拐口与某人撞了个满怀。
怀抱温热，薄薄羽绒服被他冲撞的身体压下一块，然后透过所有衣物感受到了对方的心跳。急促又紊乱，并且还带着熟悉的气味与暖意。
王俊凯愣怔了会儿向后退了两步，稳住了身形后扶了扶王源的腰，低低地笑了笑：“跑这么急？”
“本来去高三教室找你的，但是发现你都走了。”王源红了耳朵，从他紧锢着的手臂之间挣脱，随后仰头：“原来你已经下楼了。”
“返校结束得早。”从容地接过少年手中拿着的沉重作业本，王俊凯微微颔首：“你作业怎么这么多。”
换句话来讲就是，寒假写不完作业我们没得玩。
因为在作业堆积如山的情况下没办法玩儿得舒坦，或许这段期限之间除了假期的前一个礼拜。
王源顿了顿，立即一脸愤愤不平：“老邓真不把我们当人看，这些就是天天做也做不完，我已经对我的寒假彻底失去信心了。”
然后他抬眼，转而问王俊凯：“那你呢？”
那你的作业呢？
王俊凯笑了笑，可是看上去却不大开心：“我没有作业。”
王源这才注意到他的书包很是空瘪轻盈，在身后显得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仿佛今天像是噩梦的返校日于他而言是一个简单的告别。
但其实这个告别才是真正的噩梦。
顿时愣怔，王源摸了摸后脑勺，弯起了眼睛却一阵酸涩：“说得也是，你要走了，作业拿了也没地儿交。”
“嗯。”
王俊凯显然是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转而拎过了王源的书包，反手背在自己身上。重量一下子解放的王源犹豫了下，随后还是仿佛释然般地揉着自己的肩膀向门口走了两步：“今天去哪里玩儿不？”
“先去你家把作业放下了？”
“哦，好。”
王源刚答应，然后马上摇头：“我们去刘志宏家吧，我打赌千玺也在。”
“嗯，那也行。”说着他露出了两颗虎牙，“路也认识。”
没什么缘由地想到了某个晚上他的一句“只是想来看看你”，然后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他们相背对着蜷缩在一张狭隘的床上时，那种只对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时才会开启的砰砰心跳。王源红了耳廓却觉得难过：“我们也是常住客了。”
“对。”
他沉默了一会儿，揽着王源的背走出校门，迎面拂来的风带着毋庸置疑的凉，天色也因此渐渐黯淡下来。
王源仰头眯眼，揉了揉通红的鼻子，便将脖颈上的围巾解下来后在王俊凯的脖颈上围得歪歪斜斜。
红蓝拼色的色调映暖了脸颊与桃花眼。他显得有些受宠若惊，随后盯着王源裸露在空气之下的脖子好一会儿，又解了下来。这次将他的下巴都围了进去，只露出红红的鼻尖和一双眼睛：“你自己带着吧，我又不冷。你看你鼻子都红了，是不是感冒了？”
“有点。”
“那，照顾好自己。”
这句话说得像是嘱咐一样郑重其事，又严肃到仿佛像是正对着一个临行的旅人。可真正即将踏上一条远行路途的旅人是他。
“以后多穿点衣服，毛衣这么薄。”
“嗯。”
“早饭不可以不吃，肚子饿容易生病，你看你这么瘦。”
“好。”
完全偏离了原来的话题，可他只是觉得自己放心不下，所以这些话不得不说。
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王俊凯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而王源也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只涣散地看着眼前的景物与自己越来越近。
他觉得自己快要忘记那种忘掉一切只想与自己身边的人厮守的感觉了。
虽然谁都没做错，谁都在顺从另一个人，王俊凯顺从的是他的母亲，王源顺从的是自己心底仿佛强大的陌生自己。就像是任事物由它们自己恒定的规律发展，他虽然不知道它的方向却装得心知肚明，然后把胸口千丝万缕的情感交缠在一起，变成一条直线。
大概等待五年是他解开这冗杂心结的最好办法。
不过一切都只是大概。
“我没去过美国。”
“嗯。”
对方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抬眼却看到被阴翳遮蔽的神色，王源沉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觉得有些怕。”
“你还怕撒子哦。”
“我就怕那种长着黄头发蓝眼睛的。”王俊凯笑得仓促：“我觉得他们都长得很奇怪，我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你说得对。就像是进入新班级的时候总会磕磕巴巴的自我介绍。
明明不认识任何人却装作自在，强颜欢笑地说着跟自己真正兴趣不搭边的I LIKE SWIMMING抑或I LIKE READING.
台下盯着的一双双眼睛淡漠又陌生，却像是FOCUS一样在心脏上牢牢敲下一颗突兀的钉子。
“所以你不想走。”
等到王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俊凯愣怔了一下。
他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心甘情愿，为的是母亲终于能带着他去拾起一个破碎的家庭。即使是远在跨过海岸的另一个陌生地方，他作为那个最大的受害者也应该笑得很开心。
可是这里有太多难以舍弃的东西，何况对方是他心中一个还不谙世事的单纯男生，挂着他恋人的名号却得不到他的陪伴。
太糟糕了。可是他不愿意结束，这其中还包括了不愿意结束自己的所有思绪。或许结束了它们，他就有了勇气去抛下一切包袱去告诉母亲自己不想离开，可他做不到。
说到底是他太懦弱。因为做不到对母亲说一个“不”字而让王源等五年。
“…对。”
王俊凯觉得自己的膝盖有点抖，席卷着而来的不安让他站立不稳。胸膛里翻江倒海的厌恶却将矛头指向了自己，强烈的谴责生成一簇藤蔓后缠绕上他的脖颈，扼得他难以呼吸。
“或许我是想等待一些日子再说一些话。”
“什么话？”
“我不想去美国。”
“对谁？”
“我妈。”
王俊凯轻轻笑了，可是没露出虎牙：“我能控制住自己，只要你能安静地乖乖地在这里等我。”
五年。
话出口后都觉得自己混账，虽然这是自己已经重复了多遍的事实。
王源反射性地点了点头，然后迟疑地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扬起了下巴。微弱日光似乎稍稍有了些强度，将他的眼睫映得发亮，若有若无的咸涩液体濡湿了发红的眼睑。
“你得给我带回来很多好吃的。”
“…嗯。”
“最好还有好玩的。”
“好。”
“然后我就没什么要求了。”
王源笑得特别明亮。斑驳的光线洒在侧脸，将微微发红的耳廓晕染得模糊，虽然不知道红起来的缘由。
明明你也很爱我，没理由爱不到结果。
只要你敢不懦弱，凭什么我们要错过。
我会等你。
王俊凯的眼睫被细碎刘海遮住，因而看不清楚神色。可王源已经窸窸窣窣地扯着他的袖子往前挪了好几步，到后来直接用他冰凉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拉扯着往前走。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发烧，混沌的思绪像是等他解答的难题一样冲撞而来，却得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复。
“哟，王俊凯？稀客稀客。”
刘志宏招呼着发呆状的王俊凯坐上他家客厅的沙发，王俊凯才如梦初醒地发现自己已经跨进了目的地的门。
嗯了一声，他随后反射性地握紧了王源的手，那人本想蹿去冰箱拿牛奶，却被这带着点的一握弄得脸颊腾烧红起来。
沙发上已经窝了好久的易烊千玺看了一眼他们交叠着的手掌，马上啧啧地别看眼去。
“现在几点？”
“八点半。”
“噢。”
毫无营养的对话，在易烊千玺与刘志宏之间进行着。
58
初雪迟迟未降临，街头小巷的红色装饰却已挂上，在干燥的视线之间点缀上了几分寒凉的鲜艳。
连带着平日里浅蓝的天空也变得灰蒙蒙，日光微弱，让苍白的肤色看起来更加病态。
寒假作业领了厚厚一沓，放在书包里沉甸甸到不像话。王源的肩膀几乎快要被它的重量压塌，而宽大的羽绒服穿在身上更是手脚动不方便，仿佛像是北极的熊已进入了冬眠状态那样惺忪无力。
手忙脚乱地抱着放不下的作业本，王源快速地下楼只顾着看脚下，然后成功地在楼梯拐口与某人撞了个满怀。
怀抱温热，薄薄羽绒服被他冲撞的身体压下一块，然后透过所有衣物感受到了对方的心跳。急促又紊乱，并且还带着熟悉的气味与暖意。
王俊凯愣怔了会儿向后退了两步，稳住了身形后扶了扶王源的腰，低低地笑了笑：“跑这么急？”
“本来去高三教室找你的，但是发现你都走了。”王源红了耳朵，从他紧锢着的手臂之间挣脱，随后仰头：“原来你已经下楼了。”
“返校结束得早。”从容地接过少年手中拿着的沉重作业本，王俊凯微微颔首：“你作业怎么这么多。”
换句话来讲就是，寒假写不完作业我们没得玩。
因为在作业堆积如山的情况下没办法玩儿得舒坦，或许这段期限之间除了假期的前一个礼拜。
王源顿了顿，立即一脸愤愤不平：“老邓真不把我们当人看，这些就是天天做也做不完，我已经对我的寒假彻底失去信心了。”
然后他抬眼，转而问王俊凯：“那你呢？”
那你的作业呢？
王俊凯笑了笑，可是看上去却不大开心：“我没有作业。”
王源这才注意到他的书包很是空瘪轻盈，在身后显得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仿佛今天像是噩梦的返校日于他而言是一个简单的告别。
但其实这个告别才是真正的噩梦。
顿时愣怔，王源摸了摸后脑勺，弯起了眼睛却一阵酸涩：“说得也是，你要走了，作业拿了也没地儿交。”
“嗯。”
王俊凯显然是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转而拎过了王源的书包，反手背在自己身上。重量一下子解放的王源犹豫了下，随后还是仿佛释然般地揉着自己的肩膀向门口走了两步：“今天去哪里玩儿不？”
“先去你家把作业放下了？”
“哦，好。”
王源刚答应，然后马上摇头：“我们去刘志宏家吧，我打赌千玺也在。”
“嗯，那也行。”说着他露出了两颗虎牙，“路也认识。”
没什么缘由地想到了某个晚上他的一句“只是想来看看你”，然后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他们相背对着蜷缩在一张狭隘的床上时，那种只对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时才会开启的砰砰心跳。王源红了耳廓却觉得难过：“我们也是常住客了。”
“对。”
他沉默了一会儿，揽着王源的背走出校门，迎面拂来的风带着毋庸置疑的凉，天色也因此渐渐黯淡下来。
王源仰头眯眼，揉了揉通红的鼻子，便将脖颈上的围巾解下来后在王俊凯的脖颈上围得歪歪斜斜。
红蓝拼色的色调映暖了脸颊与桃花眼。他显得有些受宠若惊，随后盯着王源裸露在空气之下的脖子好一会儿，又解了下来。这次将他的下巴都围了进去，只露出红红的鼻尖和一双眼睛：“你自己带着吧，我又不冷。你看你鼻子都红了，是不是感冒了？”
“有点。”
“那，照顾好自己。”
这句话说得像是嘱咐一样郑重其事，又严肃到仿佛像是正对着一个临行的旅人。可真正即将踏上一条远行路途的旅人是他。
“以后多穿点衣服，毛衣这么薄。”
“嗯。”
“早饭不可以不吃，肚子饿容易生病，你看你这么瘦。”
“好。”
完全偏离了原来的话题，可他只是觉得自己放心不下，所以这些话不得不说。
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王俊凯每一步都走得很慢，而王源也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只涣散地看着眼前的景物与自己越来越近。
他觉得自己快要忘记那种忘掉一切只想与自己身边的人厮守的感觉了。
虽然谁都没做错，谁都在顺从另一个人，王俊凯顺从的是他的母亲，王源顺从的是自己心底仿佛强大的陌生自己。就像是任事物由它们自己恒定的规律发展，他虽然不知道它的方向却装得心知肚明，然后把胸口千丝万缕的情感交缠在一起，变成一条直线。
大概等待五年是他解开这冗杂心结的最好办法。
不过一切都只是大概。
“我没去过美国。”
“嗯。”
对方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抬眼却看到被阴翳遮蔽的神色，王源沉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觉得有些怕。”
“你还怕撒子哦。”
“我就怕那种长着黄头发蓝眼睛的。”王俊凯笑得仓促：“我觉得他们都长得很奇怪，我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你说得对。就像是进入新班级的时候总会磕磕巴巴的自我介绍。
明明不认识任何人却装作自在，强颜欢笑地说着跟自己真正兴趣不搭边的I LIKE SWIMMING抑或I LIKE READING.
台下盯着的一双双眼睛淡漠又陌生，却像是FOCUS一样在心脏上牢牢敲下一颗突兀的钉子。
“所以你不想走。”
等到王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俊凯愣怔了一下。
他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心甘情愿，为的是母亲终于能带着他去拾起一个破碎的家庭。即使是远在跨过海岸的另一个陌生地方，他作为那个最大的受害者也应该笑得很开心。
可是这里有太多难以舍弃的东西，何况对方是他心中一个还不谙世事的单纯男生，挂着他恋人的名号却得不到他的陪伴。
太糟糕了。可是他不愿意结束，这其中还包括了不愿意结束自己的所有思绪。或许结束了它们，他就有了勇气去抛下一切包袱去告诉母亲自己不想离开，可他做不到。
说到底是他太懦弱。因为做不到对母亲说一个“不”字而让王源等五年。
“…对。”
王俊凯觉得自己的膝盖有点抖，席卷着而来的不安让他站立不稳。胸膛里翻江倒海的厌恶却将矛头指向了自己，强烈的谴责生成一簇藤蔓后缠绕上他的脖颈，扼得他难以呼吸。
“或许我是想等待一些日子再说一些话。”
“什么话？”
“我不想去美国。”
“对谁？”
“我妈。”
王俊凯轻轻笑了，可是没露出虎牙：“我能控制住自己，只要你能安静地乖乖地在这里等我。”
五年。
话出口后都觉得自己混账，虽然这是自己已经重复了多遍的事实。
王源反射性地点了点头，然后迟疑地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扬起了下巴。微弱日光似乎稍稍有了些强度，将他的眼睫映得发亮，若有若无的咸涩液体濡湿了发红的眼睑。
“你得给我带回来很多好吃的。”
“…嗯。”
“最好还有好玩的。”
“好。”
“然后我就没什么要求了。”
王源笑得特别明亮。斑驳的光线洒在侧脸，将微微发红的耳廓晕染得模糊，虽然不知道红起来的缘由。
明明你也很爱我，没理由爱不到结果。
只要你敢不懦弱，凭什么我们要错过。
我会等你。
王俊凯的眼睫被细碎刘海遮住，因而看不清楚神色。可王源已经窸窸窣窣地扯着他的袖子往前挪了好几步，到后来直接用他冰凉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拉扯着往前走。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发烧，混沌的思绪像是等他解答的难题一样冲撞而来，却得不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复。
“哟，王俊凯？稀客稀客。”
刘志宏招呼着发呆状的王俊凯坐上他家客厅的沙发，王俊凯才如梦初醒地发现自己已经跨进了目的地的门。
嗯了一声，他随后反射性地握紧了王源的手，那人本想蹿去冰箱拿牛奶，却被这带着点的一握弄得脸颊腾烧红起来。
沙发上已经窝了好久的易烊千玺看了一眼他们交叠着的手掌，马上啧啧地别看眼去。
“现在几点？”
“八点半。”
“噢。”
毫无营养的对话，在易烊千玺与刘志宏之间进行着。
59
“八点半也不算晚，要不我们出去嗨一下？”
刘志宏偏着头认真提议着，最后还若有若无地嘟囔了两声。千玺在一旁盯着寒假作业若有所思，一副我随你们便的波澜不惊。
“去哪？”
“还能去哪儿，KTV呗。”
“大冬天的不想唱歌，我嗓子都冻成球了。”王源皱了皱眉。
王俊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表示赞同地点点头，侧过身来抢先一步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罐牛奶。王源想要伸手去接却被他拽住手腕，王俊凯对他做了个“我去热下牛奶”的口型就走进厨房，留下他有些失神地歪着头。
刘志宏换了个姿势横躺在沙发上，脑袋枕着易烊千玺的大腿惬意无比，惺忪哼唧两声以后咬住了利乐包装的牛奶吸管：“那要不在这儿玩？”
“好…啊，玩儿什么？”王源顿了顿，转身心不在焉地解下自己的围巾扔在沙发上。挪到刘志宏没蹭到的沙发空档上坐下，他因为室内开到最高的暖气而觉得昏昏欲睡，眯眼撑着下颌没什么自觉地朝一边歪歪倒去。
然后肩膀就被王俊凯极为准确地扶住了。王源神色不自然地直起身体，接过他递来的热牛奶抿了一口，却因为滚烫的温度而烫得吐了吐鲜红的舌头。自动无视了王源蠢蠢的行为，千玺从茶几底下熟练地摸出了一盘大富翁，给刘志宏扔去一个眼神示意，玩这个？
刘志宏皱眉以眼神回应，玩腻了。
易烊千玺瞄了他一眼，无奈地抿嘴，不然你觉得还有什么可玩的？
刘志宏眨了眨眼垂下头，好吧就玩这个吧。
王源因为两人的眉来眼去而酸得捂住眼睛，王俊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清了清嗓子坐在铺满毛毯的地上，俯身把玩大富翁的骰子：“我好久没玩儿这个了，差不多也都忘光规是怎么样了。”
“我也是。”王源皱眉接嘴，将游戏币在桌上一字排开，蹦下沙发跟王俊凯并肩坐着。
“怀旧一下，消遣还是很不错的。”
千玺望了一眼低头专注研究游戏规则的刘志宏，然后慢慢像是撕口香糖一样别开眼，正巧，不经意地把眼神撞到了王俊凯的小动作上。修长的手指慢慢松开骰子，王俊凯将手轻轻移到茶几底下蹭了蹭王源的手背，那人的脸颊立刻蹭地涨红。
要不是想到没多久后的王俊凯就要离开，易烊千玺要真的以为这俩人没一点心结甜甜蜜蜜相亲相爱了。心下忽然有些不爽，他转身按住了刘志宏的肩膀再将他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搂，后者则震惊地松开了手中的游戏守则，看着某个平时高冷淡定的人眉目柔情，还缱绻难言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鼻息之间满是他身上干净的气味。
……
……
游戏玩到第五盘快要结束的时候，刘志宏光荣破产，退出游戏后就无聊地在地板上打滚。王源濒临破产边缘，可就是没人踩到他的领地里好让他收收房租，于是小金库就保持在了这样的贫瘠状态。王俊凯见状沉默半晌，桃花眼微眯，低低地说了一句：“我能不能给对手雪中送炭一下？”
“不行！”刘志宏一个激灵翻身坐起身来，王源顿了顿，对他如此决绝的话语欲哭无泪。王俊凯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将自己收在一边叠整齐的游戏币拿了三分之二给王源，后者见状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的曙光，可还是吞了吞口水推拒了一下：“小凯，咱们公平点。”
“没事，反正我的就是你的。”
“咱们玩游戏的时候……”王源挤眉弄眼。
“你们…能考虑下我的感受吗。”
易烊千玺撑着下巴无趣地眯了眯眼，刘志宏破产以后他就没有玩游戏的动力了，输赢不在对方的注视下都没什么意义。王俊凯沉默了一会儿抽走了两张再递给王源：“这样稍微少一点，你拿着没有压力。”
……王源心想你在一万里拿走两百有什么意义。
最后游戏还是以王源大获全胜告终，因为那至关重要的九千八百。得到胜利的小兔子嘿嘿笑着在小老虎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却没想到小老虎害羞地红了脸缩在角落里说不出话。刘志宏看着缠绵的两人一时很是惆怅，却被千玺半拽半推地弄到了浴室里：“时间不早了，咱们洗个鸳鸯浴怎么样？”
那个“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千玺不容拒绝地扒了毛衣转而解衬衫扣子，刘志宏震惊地飞快眨着眼睛，胸膛前却已经凉飕飕一片。
看着两人在浴室里纠缠不清，王源撇了撇嘴，毫无顾忌地将全身力气都赖在了王俊凯身上，就好像是付诸了自己所有的信任。
……
……
鸳鸯戏水，旖旎一片。
氤氲水汽充斥整个浴室，滚烫的热水在指间缱绻。易烊千玺唇角的小梨涡怒刷存在感，看得刘志宏神魂颠倒，而一个不小心手中的浴球就被对方轻轻拿了过去。更甚的是线条漂亮地麦色手臂上满是白色泡沫，他眯着眼单手捧起了刘志宏的脸颊，潋滟眼瞳中倾满温柔。
狭隘的浴缸里两个人不着寸缕相对而坐，只有洗浴水勉强有遮羞功能。刘志宏湿哒哒的头发黏在额头，剧烈的心跳迫使他垂下了头。慵懒靠在对面的少年欲言又止，带着浅浅笑容缓缓松开手指，转而手肘放在浴缸旁沿，支着下颌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羞愤地捂脸的刘志宏。
浅麦色脖颈上隐隐约约沾着些水珠，再向下是线条漂亮的胸膛，一半隐没在滚烫的洗浴水里。太勾引人了，刘志宏鬼使神差地撑起身体，膝盖跪在浴缸中央，将手掌撑在了易烊千玺肩膀旁的浴缸上，低垂着眼帘。后者却更主动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缓慢向自己唇畔靠近……
“砰！”
剧烈的踹门声让刘志宏顿时清醒过来。本弄得好好的却被破坏了气氛，易烊千玺黑着脸向紧闭的浴室门看去，便听见王源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字里行间满是愤恨：“你们搞撒子哦洗那么慢！管不管我跟小凯咯！”
被撩拨起的兴致烟消云散，腹部以下的燥热得不到……
呃。
易烊千玺皱了皱眉，慢慢起身跨出浴缸，用浴巾把自己裹成了个球，叹息着转头望向呆滞的刘志宏：“二宏，我们到房间里再……”
刘志宏闻言脸蹭地红透，结结巴巴地站起身来却没憋出一句话，机械地跨出浴缸然后被千玺一下搂进怀里，随后就被柔软浴巾裹上了身体。
王源皱眉看着两人脸色奇怪地搂抱在一起走出浴室，刘志宏似乎走路都走不稳当，脸红到像是煮熟的虾子。王俊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挑眉，以一种很懂的神情与千玺交换了一下眼神，就转头露出了两颗虎牙对上王源的脸：“洗澡不？”
“啊，洗啊。”王源心想你这不是废话，不然我刚才这么嘶吼喊他们出来是几个意思哦。
“我是说——”王俊凯知道他没理解自己的话，于是笑得眯起了眼，低低地道：“要不要跟我一起？”
“八点半也不算晚，要不我们出去嗨一下？”
刘志宏偏着头认真提议着，最后还若有若无地嘟囔了两声。千玺在一旁盯着寒假作业若有所思，一副我随你们便的波澜不惊。
“去哪？”
“还能去哪儿，KTV呗。”
“大冬天的不想唱歌，我嗓子都冻成球了。”王源皱了皱眉。
王俊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表示赞同地点点头，侧过身来抢先一步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罐牛奶。王源想要伸手去接却被他拽住手腕，王俊凯对他做了个“我去热下牛奶”的口型就走进厨房，留下他有些失神地歪着头。
刘志宏换了个姿势横躺在沙发上，脑袋枕着易烊千玺的大腿惬意无比，惺忪哼唧两声以后咬住了利乐包装的牛奶吸管：“那要不在这儿玩？”
“好…啊，玩儿什么？”王源顿了顿，转身心不在焉地解下自己的围巾扔在沙发上。挪到刘志宏没蹭到的沙发空档上坐下，他因为室内开到最高的暖气而觉得昏昏欲睡，眯眼撑着下颌没什么自觉地朝一边歪歪倒去。
然后肩膀就被王俊凯极为准确地扶住了。王源神色不自然地直起身体，接过他递来的热牛奶抿了一口，却因为滚烫的温度而烫得吐了吐鲜红的舌头。自动无视了王源蠢蠢的行为，千玺从茶几底下熟练地摸出了一盘大富翁，给刘志宏扔去一个眼神示意，玩这个？
刘志宏皱眉以眼神回应，玩腻了。
易烊千玺瞄了他一眼，无奈地抿嘴，不然你觉得还有什么可玩的？
刘志宏眨了眨眼垂下头，好吧就玩这个吧。
王源因为两人的眉来眼去而酸得捂住眼睛，王俊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清了清嗓子坐在铺满毛毯的地上，俯身把玩大富翁的骰子：“我好久没玩儿这个了，差不多也都忘光规是怎么样了。”
“我也是。”王源皱眉接嘴，将游戏币在桌上一字排开，蹦下沙发跟王俊凯并肩坐着。
“怀旧一下，消遣还是很不错的。”
千玺望了一眼低头专注研究游戏规则的刘志宏，然后慢慢像是撕口香糖一样别开眼，正巧，不经意地把眼神撞到了王俊凯的小动作上。修长的手指慢慢松开骰子，王俊凯将手轻轻移到茶几底下蹭了蹭王源的手背，那人的脸颊立刻蹭地涨红。
要不是想到没多久后的王俊凯就要离开，易烊千玺要真的以为这俩人没一点心结甜甜蜜蜜相亲相爱了。心下忽然有些不爽，他转身按住了刘志宏的肩膀再将他的身体往自己怀里搂，后者则震惊地松开了手中的游戏守则，看着某个平时高冷淡定的人眉目柔情，还缱绻难言地揉了揉他的脑袋，鼻息之间满是他身上干净的气味。
……
……
游戏玩到第五盘快要结束的时候，刘志宏光荣破产，退出游戏后就无聊地在地板上打滚。王源濒临破产边缘，可就是没人踩到他的领地里好让他收收房租，于是小金库就保持在了这样的贫瘠状态。王俊凯见状沉默半晌，桃花眼微眯，低低地说了一句：“我能不能给对手雪中送炭一下？”
“不行！”刘志宏一个激灵翻身坐起身来，王源顿了顿，对他如此决绝的话语欲哭无泪。王俊凯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将自己收在一边叠整齐的游戏币拿了三分之二给王源，后者见状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的曙光，可还是吞了吞口水推拒了一下：“小凯，咱们公平点。”
“没事，反正我的就是你的。”
“咱们玩游戏的时候……”王源挤眉弄眼。
“你们…能考虑下我的感受吗。”
易烊千玺撑着下巴无趣地眯了眯眼，刘志宏破产以后他就没有玩游戏的动力了，输赢不在对方的注视下都没什么意义。王俊凯沉默了一会儿抽走了两张再递给王源：“这样稍微少一点，你拿着没有压力。”
……王源心想你在一万里拿走两百有什么意义。
最后游戏还是以王源大获全胜告终，因为那至关重要的九千八百。得到胜利的小兔子嘿嘿笑着在小老虎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却没想到小老虎害羞地红了脸缩在角落里说不出话。刘志宏看着缠绵的两人一时很是惆怅，却被千玺半拽半推地弄到了浴室里：“时间不早了，咱们洗个鸳鸯浴怎么样？”
那个“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千玺不容拒绝地扒了毛衣转而解衬衫扣子，刘志宏震惊地飞快眨着眼睛，胸膛前却已经凉飕飕一片。
看着两人在浴室里纠缠不清，王源撇了撇嘴，毫无顾忌地将全身力气都赖在了王俊凯身上，就好像是付诸了自己所有的信任。
……
……
鸳鸯戏水，旖旎一片。
氤氲水汽充斥整个浴室，滚烫的热水在指间缱绻。易烊千玺唇角的小梨涡怒刷存在感，看得刘志宏神魂颠倒，而一个不小心手中的浴球就被对方轻轻拿了过去。更甚的是线条漂亮地麦色手臂上满是白色泡沫，他眯着眼单手捧起了刘志宏的脸颊，潋滟眼瞳中倾满温柔。
狭隘的浴缸里两个人不着寸缕相对而坐，只有洗浴水勉强有遮羞功能。刘志宏湿哒哒的头发黏在额头，剧烈的心跳迫使他垂下了头。慵懒靠在对面的少年欲言又止，带着浅浅笑容缓缓松开手指，转而手肘放在浴缸旁沿，支着下颌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羞愤地捂脸的刘志宏。
浅麦色脖颈上隐隐约约沾着些水珠，再向下是线条漂亮的胸膛，一半隐没在滚烫的洗浴水里。太勾引人了，刘志宏鬼使神差地撑起身体，膝盖跪在浴缸中央，将手掌撑在了易烊千玺肩膀旁的浴缸上，低垂着眼帘。后者却更主动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缓慢向自己唇畔靠近……
“砰！”
剧烈的踹门声让刘志宏顿时清醒过来。本弄得好好的却被破坏了气氛，易烊千玺黑着脸向紧闭的浴室门看去，便听见王源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字里行间满是愤恨：“你们搞撒子哦洗那么慢！管不管我跟小凯咯！”
被撩拨起的兴致烟消云散，腹部以下的燥热得不到……
呃。
易烊千玺皱了皱眉，慢慢起身跨出浴缸，用浴巾把自己裹成了个球，叹息着转头望向呆滞的刘志宏：“二宏，我们到房间里再……”
刘志宏闻言脸蹭地红透，结结巴巴地站起身来却没憋出一句话，机械地跨出浴缸然后被千玺一下搂进怀里，随后就被柔软浴巾裹上了身体。
王源皱眉看着两人脸色奇怪地搂抱在一起走出浴室，刘志宏似乎走路都走不稳当，脸红到像是煮熟的虾子。王俊凯抱着手臂站在一旁挑眉，以一种很懂的神情与千玺交换了一下眼神，就转头露出了两颗虎牙对上王源的脸：“洗澡不？”
“啊，洗啊。”王源心想你这不是废话，不然我刚才这么嘶吼喊他们出来是几个意思哦。
“我是说——”王俊凯知道他没理解自己的话，于是笑得眯起了眼，低低地道：“要不要跟我一起？”
不单单是情欲。
原来类似于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次，只是没这次严重，却也没想象中的严重。
而王俊凯所认为的严重，或许只是恋人间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王源抱住了他的脖子，声音好轻。
“我怎么突然又舍不得你走了呢。”
他有点舍不得哭了，只因为舍不得看到他蹙眉心疼的神情。
经历过的坏事怎么能够重来。
原来类似于这样的情况还有很多次，只是没这次严重，却也没想象中的严重。
而王俊凯所认为的严重，或许只是恋人间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王源抱住了他的脖子，声音好轻。
“我怎么突然又舍不得你走了呢。”
他有点舍不得哭了，只因为舍不得看到他蹙眉心疼的神情。
经历过的坏事怎么能够重来。
贰拾壹
62
他想要追寻的是什么？
或许他已经不知道了，又或许他要等好久好久以后才能知道，而明白又是另一回事儿。
最后，那晚的他们都很是安静，连带着心跳的速度都变得很慢。
简单的相拥而眠，却厚实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在静谧夜色中砰砰地变成同样频率。
最后的最后。
机场大概是近两年被翻修过一次的，但是他想不确切应该是哪一年。头顶上的透明玻璃折出微弱的光，被白色竖板分割得像是斑驳碎片，室内灯光不亮，却能照亮每个角落每个人的面容，于是行李箱莫名其妙地就这样沉重起来。
好多人与他擦肩而过，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肘，一句对不起却换来的是一个大大的微笑。
没关系。
这句话该怎么说，他说不出口，怎么在心中演练描摹都没法用唇舌表达。
王源于是还是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瘦弱的身体藏在厚重的羽绒服里，压下去有蓬松柔软的凹陷。可当手掌贴上后背的时候，还是被清晰分明的蝴蝶骨给磕着了。
“多吃点儿，真瘦。”
“嗯，你也该多吃点儿。”
真是的，到底谁是要离开的那个人啊。
“冬天别为了好看就少穿衣服，冻得感冒了没人救你。”
“晓得咯，这句话我也送给你噻。”
“早饭必须吃，你胃病就是这么来的。”
“那也得——”
王源仰起头，笑得很明亮，“你叫我起床啊。”
因为，要是晚起了就会因为时间紧迫而懒得吃啊。
他还在算着美国和中国的时差，想着这儿的清晨六点半在那儿是几点。
但是数学好像一下子变得很糟糕，他扳了手指也没有一点头绪，只有这空缺的一块宛如梦魇。
王俊凯最终几乎久违地露出了那两颗虎牙。
母亲没催促他离开，而是静静站在一个不远的地方，看着儿子给他的恋人落下一个吻。
大概是最后一次，可他们似乎都不愿意将这当成最后一次。
轻轻推开对方的唇舌交缠后，又顿顿地贴了上去。到后来甚至只简单地变成了唇上纹路的轻轻贴合，分开一秒却也觉得落寞。
这么粘人的两个人。
怎么能够说分离就分离。
王俊凯拖着荧光蓝的行李箱，垂着头夹杂在人潮中走得越来越远。可每一下分明都走得好慢好慢，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跟谁僵持。有谁又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愣怔地转过头去，他看着少年鼻尖红红地朝他做了个口型。
我等你。
他向后退了一步，松垮的羽绒服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只将入冬眠的小熊。
可哪有动不动就冬眠五年的小熊啊。
62
他想要追寻的是什么？
或许他已经不知道了，又或许他要等好久好久以后才能知道，而明白又是另一回事儿。
最后，那晚的他们都很是安静，连带着心跳的速度都变得很慢。
简单的相拥而眠，却厚实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在静谧夜色中砰砰地变成同样频率。
最后的最后。
机场大概是近两年被翻修过一次的，但是他想不确切应该是哪一年。头顶上的透明玻璃折出微弱的光，被白色竖板分割得像是斑驳碎片，室内灯光不亮，却能照亮每个角落每个人的面容，于是行李箱莫名其妙地就这样沉重起来。
好多人与他擦肩而过，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肘，一句对不起却换来的是一个大大的微笑。
没关系。
这句话该怎么说，他说不出口，怎么在心中演练描摹都没法用唇舌表达。
王源于是还是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瘦弱的身体藏在厚重的羽绒服里，压下去有蓬松柔软的凹陷。可当手掌贴上后背的时候，还是被清晰分明的蝴蝶骨给磕着了。
“多吃点儿，真瘦。”
“嗯，你也该多吃点儿。”
真是的，到底谁是要离开的那个人啊。
“冬天别为了好看就少穿衣服，冻得感冒了没人救你。”
“晓得咯，这句话我也送给你噻。”
“早饭必须吃，你胃病就是这么来的。”
“那也得——”
王源仰起头，笑得很明亮，“你叫我起床啊。”
因为，要是晚起了就会因为时间紧迫而懒得吃啊。
他还在算着美国和中国的时差，想着这儿的清晨六点半在那儿是几点。
但是数学好像一下子变得很糟糕，他扳了手指也没有一点头绪，只有这空缺的一块宛如梦魇。
王俊凯最终几乎久违地露出了那两颗虎牙。
母亲没催促他离开，而是静静站在一个不远的地方，看着儿子给他的恋人落下一个吻。
大概是最后一次，可他们似乎都不愿意将这当成最后一次。
轻轻推开对方的唇舌交缠后，又顿顿地贴了上去。到后来甚至只简单地变成了唇上纹路的轻轻贴合，分开一秒却也觉得落寞。
这么粘人的两个人。
怎么能够说分离就分离。
王俊凯拖着荧光蓝的行李箱，垂着头夹杂在人潮中走得越来越远。可每一下分明都走得好慢好慢，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跟谁僵持。有谁又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愣怔地转过头去，他看着少年鼻尖红红地朝他做了个口型。
我等你。
他向后退了一步，松垮的羽绒服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只将入冬眠的小熊。
可哪有动不动就冬眠五年的小熊啊。
63
分不太清楚水晶灯的光线是橙色还是白色。
摆设华贵的厅堂中间和乐融融，高矮年龄层次不齐的人们举杯相碰，其中年纪小的几个还有金发棕眼的混血。
而在那其中，一个绑着红色丝带蝴蝶结的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对虎牙。
他父亲也有虎牙。
他有虎牙。
那个一头柔顺金发的小姑娘今年五岁，母亲是美国人，死于空难。
大概这就是父亲突然想念起母亲的原因，他指的是他的母亲。
无人陪伴，他其实也怕这个。
听说那些人或多或少都跟他有些血缘关系在，可一个个都笑容冷漠疏离，仿佛都不认识这个身高过一八零的少年。
他莫名其妙地觉得特别冷，套了两层毛衣也还是冷，地暖分明也已被开到最高。抬起浓密眼帘，落地窗外的街道被铺上厚厚白色，类似鹅毛轻而大片的雪花缓缓降下，冷到快要冻结眼睫。
他突然就记起，自己好像没能在今年与他一起看到雪。
易烊千玺发来短信的时间是美国晚上八点左右，在中国大约是午间时分。
他说：“Karry，下雪了。”
没头没尾的一条讯息，缺少了许多重要因素，譬如时间地点。
或许还缺了某些人。
王俊凯最后再望了一眼厅堂中正热闹的他们，杯盏轻轻相碰的声音都能刺耳到如此地步。
母亲穿着浅灰色高领毛衣，耳垂上是泛着流光的白色耳坠，气质优雅却华贵。可纵使是这样的她站在中间依旧显得格格不入。父亲挽着她的肩膀，眉目间满是家庭的温情，如此情形就像是已恩爱了二十年。
仿佛中间没有一点缺漏。
虽然他知道这是假象，虽然他知道母亲的笑容好苦好累。可他还是什么都不想说。
起身回到了卧室，上二楼的楼梯显得尤为漫长。房间里的暖气被习惯性地调到最高，他抱着手机蹲下身来。
“也下雪了，这里。”
或许语序都有错误，可他脑中这么想也就这么写。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点击发送。
房间不算整洁。木质地板被铺上白色羊绒毯，低矮的床上是干净的蓝色被单。墙壁上被贴满写着英语单词的便利贴，
忽然就想要把桌上收纳整齐的东西全都打翻在地，让房间跟心情一样变得乱糟糟。他反复深呼吸，最后还是拉开了厚厚的米色窗帘。
窗外明亮的白色遮掩在夜色中，缠绕于栅栏的彩灯浅浅，楼下堆在门口的雪人被挂着一条红蓝相间的围巾，看上去有些好笑。
来到美国后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忽然有点嫉妒易烊千玺。他拥有比他强得多的勇气，能抛下一切包袱甩下一段回忆。
想到这里的时候，握在掌心的屏幕陡然一亮。
易烊千玺终于又回复了一条，四个字加一个句号，又是一条没头没尾的讯息。
缺少的重要因素有些多，譬如时间地点和人物。他想要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一直如讯息上说的如此，也想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还乖乖地呆在原地，更想知道那个字指代的人是不是与他心中的那个人，拥有同样姓名。
“他很想你。”
而这个他又能是谁。
他似乎都能听见雪花融在地面的声音，
……
……
王源蜷缩成一个小小的球，整个人仰躺在刘志宏床上。
慢慢地打出了四个字我很想你，似乎四肢百骸的温柔都倾注在了指尖。这才想起自己拿的是千玺手机。
于是一字一字删除到清零状态，慢慢地打出。
“他很想你。”
或许那人与现在的自己拥有相同的心情与温度，会在窗外降下白色雪花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在脑海里浮现对方面容。
只因为这是小熊冬眠的第一年。
小熊很想念那个出去捕食的小海豹，却没想到小海豹不小心被大鲨鱼咬了一口，慢慢慢慢地沉到海底，险些再也浮不上来。
虽然是“险些”，不知道为什么是“险些”。
王源只是不愿意让这个暖暖小故事的结局太过糟糕。
64
黄头发，褐头发，红棕头发，卷发。
抱着书本穿过教学楼走廊的时候，许多许多人与他接踵而过。他们大声谈笑着生活得自由自在，毕竟对于多数的他们来说，这里就是他们最能自在施展手脚的祖国。就算一口流利英语也学会了如何佩戴大笑的面具，可他事实上属于哪儿的事实，永远都变不了。
偶然看到几个黑色头发黄色面孔的人，他也迟疑地不敢上前。
就怕自己慢吞吞地说了句你好，对方一脸犹豫地看着他，然后说出一句清晰的日语或是韩语。
这种感觉真不好。
不过长得好的人去哪都出彩这条定律，从来就都没变过。
听说大一来了个桃花眼的小学弟，许多学姐偷偷摸摸地藏在LOCKER后头打量着王俊凯，也就是那个名字叫KARRY的俊俏少年。
Hey Karry! Have you got a girlfriend?
No.
Um……
I’ve got a boyfriend.
王俊凯笑着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会露出那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
……
王俊凯离开学校的消息也不晓得是被谁压下来的，高三寒假那段时间走得悄无声息。开学后才知道这事儿，许多女生都伤心落寞了许久，唯有几个强装镇定的说道：“咱，咱们还有源少，刘志宏和易烊千玺也……”
可王源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往他最恶心的科目就是数学，而如今却义无反顾地选了理科班。这个可怕的事实让熟知他心性的刘志宏啰嗦半天，差点扑通一下跪地上大喊老天有眼，看来是咱源哥终于想开了，觉得钻研理科更有男人味。
呸。
只是王俊凯走了以后，他没那么频繁走神了。无论火车错轨冲到他们学校里去造成操场破坏，从天而降的手榴弹炸毁食堂，酷炫的UFO在上课的时候成功将老邓抓走做人质，都一点都不关他的事。
反正下课以后不会看见王俊凯，午休时间不会看见王俊凯，放学以后不会看见王俊凯，周末不会看见王俊凯，节日放假也不会看见王俊凯。
不想王俊凯的时候，王源很清醒。
直到有一天易烊千玺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手机，发现王源偷偷摸摸地以他名义给KARRY发了两条短信，才恍然大悟，大源你的淡定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一看下来还真是简短，跨世纪恋人的交谈他不太懂。
除了王俊凯和王源，谁都不知道某个夜晚刘志宏家的浴室里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情。
虽然易烊千玺一点证据都没有，但是隐隐约约之间却能猜出来一些。
不是聪明，是相同的做事顺序。
刘志宏也是从那个晚上开始对他服服帖帖的。
终于有一天，三个人去KTV扯着嗓子唱歌，王源唱到一半就开始掉眼泪。
刘志宏皱眉表示不理解，因为王源唱着的那首歌明明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
不过他只是想到好久以前的王俊凯，也是在唱完歌以后的这样一个夜晚，第一次跟他拥抱的……而已。
曾经以为的细水长流，从现在看来居然已经算是轰轰烈烈。
岁月荏苒，你不在，何谈情长？
分不太清楚水晶灯的光线是橙色还是白色。
摆设华贵的厅堂中间和乐融融，高矮年龄层次不齐的人们举杯相碰，其中年纪小的几个还有金发棕眼的混血。
而在那其中，一个绑着红色丝带蝴蝶结的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对虎牙。
他父亲也有虎牙。
他有虎牙。
那个一头柔顺金发的小姑娘今年五岁，母亲是美国人，死于空难。
大概这就是父亲突然想念起母亲的原因，他指的是他的母亲。
无人陪伴，他其实也怕这个。
听说那些人或多或少都跟他有些血缘关系在，可一个个都笑容冷漠疏离，仿佛都不认识这个身高过一八零的少年。
他莫名其妙地觉得特别冷，套了两层毛衣也还是冷，地暖分明也已被开到最高。抬起浓密眼帘，落地窗外的街道被铺上厚厚白色，类似鹅毛轻而大片的雪花缓缓降下，冷到快要冻结眼睫。
他突然就记起，自己好像没能在今年与他一起看到雪。
易烊千玺发来短信的时间是美国晚上八点左右，在中国大约是午间时分。
他说：“Karry，下雪了。”
没头没尾的一条讯息，缺少了许多重要因素，譬如时间地点。
或许还缺了某些人。
王俊凯最后再望了一眼厅堂中正热闹的他们，杯盏轻轻相碰的声音都能刺耳到如此地步。
母亲穿着浅灰色高领毛衣，耳垂上是泛着流光的白色耳坠，气质优雅却华贵。可纵使是这样的她站在中间依旧显得格格不入。父亲挽着她的肩膀，眉目间满是家庭的温情，如此情形就像是已恩爱了二十年。
仿佛中间没有一点缺漏。
虽然他知道这是假象，虽然他知道母亲的笑容好苦好累。可他还是什么都不想说。
起身回到了卧室，上二楼的楼梯显得尤为漫长。房间里的暖气被习惯性地调到最高，他抱着手机蹲下身来。
“也下雪了，这里。”
或许语序都有错误，可他脑中这么想也就这么写。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点击发送。
房间不算整洁。木质地板被铺上白色羊绒毯，低矮的床上是干净的蓝色被单。墙壁上被贴满写着英语单词的便利贴，
忽然就想要把桌上收纳整齐的东西全都打翻在地，让房间跟心情一样变得乱糟糟。他反复深呼吸，最后还是拉开了厚厚的米色窗帘。
窗外明亮的白色遮掩在夜色中，缠绕于栅栏的彩灯浅浅，楼下堆在门口的雪人被挂着一条红蓝相间的围巾，看上去有些好笑。
来到美国后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忽然有点嫉妒易烊千玺。他拥有比他强得多的勇气，能抛下一切包袱甩下一段回忆。
想到这里的时候，握在掌心的屏幕陡然一亮。
易烊千玺终于又回复了一条，四个字加一个句号，又是一条没头没尾的讯息。
缺少的重要因素有些多，譬如时间地点和人物。他想要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一直如讯息上说的如此，也想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还乖乖地呆在原地，更想知道那个字指代的人是不是与他心中的那个人，拥有同样姓名。
“他很想你。”
而这个他又能是谁。
他似乎都能听见雪花融在地面的声音，
……
……
王源蜷缩成一个小小的球，整个人仰躺在刘志宏床上。
慢慢地打出了四个字我很想你，似乎四肢百骸的温柔都倾注在了指尖。这才想起自己拿的是千玺手机。
于是一字一字删除到清零状态，慢慢地打出。
“他很想你。”
或许那人与现在的自己拥有相同的心情与温度，会在窗外降下白色雪花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在脑海里浮现对方面容。
只因为这是小熊冬眠的第一年。
小熊很想念那个出去捕食的小海豹，却没想到小海豹不小心被大鲨鱼咬了一口，慢慢慢慢地沉到海底，险些再也浮不上来。
虽然是“险些”，不知道为什么是“险些”。
王源只是不愿意让这个暖暖小故事的结局太过糟糕。
64
黄头发，褐头发，红棕头发，卷发。
抱着书本穿过教学楼走廊的时候，许多许多人与他接踵而过。他们大声谈笑着生活得自由自在，毕竟对于多数的他们来说，这里就是他们最能自在施展手脚的祖国。就算一口流利英语也学会了如何佩戴大笑的面具，可他事实上属于哪儿的事实，永远都变不了。
偶然看到几个黑色头发黄色面孔的人，他也迟疑地不敢上前。
就怕自己慢吞吞地说了句你好，对方一脸犹豫地看着他，然后说出一句清晰的日语或是韩语。
这种感觉真不好。
不过长得好的人去哪都出彩这条定律，从来就都没变过。
听说大一来了个桃花眼的小学弟，许多学姐偷偷摸摸地藏在LOCKER后头打量着王俊凯，也就是那个名字叫KARRY的俊俏少年。
Hey Karry! Have you got a girlfriend?
No.
Um……
I’ve got a boyfriend.
王俊凯笑着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会露出那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
……
王俊凯离开学校的消息也不晓得是被谁压下来的，高三寒假那段时间走得悄无声息。开学后才知道这事儿，许多女生都伤心落寞了许久，唯有几个强装镇定的说道：“咱，咱们还有源少，刘志宏和易烊千玺也……”
可王源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往他最恶心的科目就是数学，而如今却义无反顾地选了理科班。这个可怕的事实让熟知他心性的刘志宏啰嗦半天，差点扑通一下跪地上大喊老天有眼，看来是咱源哥终于想开了，觉得钻研理科更有男人味。
呸。
只是王俊凯走了以后，他没那么频繁走神了。无论火车错轨冲到他们学校里去造成操场破坏，从天而降的手榴弹炸毁食堂，酷炫的UFO在上课的时候成功将老邓抓走做人质，都一点都不关他的事。
反正下课以后不会看见王俊凯，午休时间不会看见王俊凯，放学以后不会看见王俊凯，周末不会看见王俊凯，节日放假也不会看见王俊凯。
不想王俊凯的时候，王源很清醒。
直到有一天易烊千玺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手机，发现王源偷偷摸摸地以他名义给KARRY发了两条短信，才恍然大悟，大源你的淡定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一看下来还真是简短，跨世纪恋人的交谈他不太懂。
除了王俊凯和王源，谁都不知道某个夜晚刘志宏家的浴室里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情。
虽然易烊千玺一点证据都没有，但是隐隐约约之间却能猜出来一些。
不是聪明，是相同的做事顺序。
刘志宏也是从那个晚上开始对他服服帖帖的。
终于有一天，三个人去KTV扯着嗓子唱歌，王源唱到一半就开始掉眼泪。
刘志宏皱眉表示不理解，因为王源唱着的那首歌明明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
不过他只是想到好久以前的王俊凯，也是在唱完歌以后的这样一个夜晚，第一次跟他拥抱的……而已。
曾经以为的细水长流，从现在看来居然已经算是轰轰烈烈。
岁月荏苒，你不在，何谈情长？
63
分不太清楚水晶灯的光线是橙色还是白色。
摆设华贵的厅堂中间和乐融融，高矮年龄层次不齐的人们举杯相碰，其中年纪小的几个还有金发棕眼的混血。
而在那其中，一个绑着红色丝带蝴蝶结的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对虎牙。
他父亲也有虎牙。
他有虎牙。
那个一头柔顺金发的小姑娘今年五岁，母亲是美国人，死于空难。
大概这就是父亲突然想念起母亲的原因，他指的是他的母亲。
无人陪伴，他其实也怕这个。
听说那些人或多或少都跟他有些血缘关系在，可一个个都笑容冷漠疏离，仿佛都不认识这个身高过一八零的少年。
他莫名其妙地觉得特别冷，套了两层毛衣也还是冷，地暖分明也已被开到最高。抬起浓密眼帘，落地窗外的街道被铺上厚厚白色，类似鹅毛轻而大片的雪花缓缓降下，冷到快要冻结眼睫。
他突然就记起，自己好像没能在今年与他一起看到雪。
易烊千玺发来短信的时间是美国晚上八点左右，在中国大约是午间时分。
他说：“Karry，下雪了。”
没头没尾的一条讯息，缺少了许多重要因素，譬如时间地点。
或许还缺了某些人。
王俊凯最后再望了一眼厅堂中正热闹的他们，杯盏轻轻相碰的声音都能刺耳到如此地步。
母亲穿着浅灰色高领毛衣，耳垂上是泛着流光的白色耳坠，气质优雅却华贵。可纵使是这样的她站在中间依旧显得格格不入。父亲挽着她的肩膀，眉目间满是家庭的温情，如此情形就像是已恩爱了二十年。
仿佛中间没有一点缺漏。
虽然他知道这是假象，虽然他知道母亲的笑容好苦好累。可他还是什么都不想说。
起身回到了卧室，上二楼的楼梯显得尤为漫长。房间里的暖气被习惯性地调到最高，他抱着手机蹲下身来。
“也下雪了，这里。”
或许语序都有错误，可他脑中这么想也就这么写。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点击发送。
房间不算整洁。木质地板被铺上白色羊绒毯，低矮的床上是干净的蓝色被单。墙壁上被贴满写着英语单词的便利贴，
忽然就想要把桌上收纳整齐的东西全都打翻在地，让房间跟心情一样变得乱糟糟。他反复深呼吸，最后还是拉开了厚厚的米色窗帘。
窗外明亮的白色遮掩在夜色中，缠绕于栅栏的彩灯浅浅，楼下堆在门口的雪人被挂着一条红蓝相间的围巾，看上去有些好笑。
来到美国后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忽然有点嫉妒易烊千玺。他拥有比他强得多的勇气，能抛下一切包袱甩下一段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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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烊千玺终于又回复了一条，四个字加一个句号，又是一条没头没尾的讯息。
缺少的重要因素有些多，譬如时间地点和人物。他想要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一直如讯息上说的如此，也想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还乖乖地呆在原地，更想知道那个字指代的人是不是与他心中的那个人，拥有同样姓名。
“他很想你。”
而这个他又能是谁。
他似乎都能听见雪花融在地面的声音，
……
……
王源蜷缩成一个小小的球，整个人仰躺在刘志宏床上。
慢慢地打出了四个字我很想你，似乎四肢百骸的温柔都倾注在了指尖。这才想起自己拿的是千玺手机。
于是一字一字删除到清零状态，慢慢地打出。
“他很想你。”
或许那人与现在的自己拥有相同的心情与温度，会在窗外降下白色雪花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在脑海里浮现对方面容。
只因为这是小熊冬眠的第一年。
小熊很想念那个出去捕食的小海豹，却没想到小海豹不小心被大鲨鱼咬了一口，慢慢慢慢地沉到海底，险些再也浮不上来。
虽然是“险些”，不知道为什么是“险些”。
王源只是不愿意让这个暖暖小故事的结局太过糟糕。
64
黄头发，褐头发，红棕头发，卷发。
抱着书本穿过教学楼走廊的时候，许多许多人与他接踵而过。他们大声谈笑着生活得自由自在，毕竟对于多数的他们来说，这里就是他们最能自在施展手脚的祖国。就算一口流利英语也学会了如何佩戴大笑的面具，可他事实上属于哪儿的事实，永远都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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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笑着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会露出那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
……
王俊凯离开学校的消息也不晓得是被谁压下来的，高三寒假那段时间走得悄无声息。开学后才知道这事儿，许多女生都伤心落寞了许久，唯有几个强装镇定的说道：“咱，咱们还有源少，刘志宏和易烊千玺也……”
可王源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往他最恶心的科目就是数学，而如今却义无反顾地选了理科班。这个可怕的事实让熟知他心性的刘志宏啰嗦半天，差点扑通一下跪地上大喊老天有眼，看来是咱源哥终于想开了，觉得钻研理科更有男人味。
呸。
只是王俊凯走了以后，他没那么频繁走神了。无论火车错轨冲到他们学校里去造成操场破坏，从天而降的手榴弹炸毁食堂，酷炫的UFO在上课的时候成功将老邓抓走做人质，都一点都不关他的事。
反正下课以后不会看见王俊凯，午休时间不会看见王俊凯，放学以后不会看见王俊凯，周末不会看见王俊凯，节日放假也不会看见王俊凯。
不想王俊凯的时候，王源很清醒。
直到有一天易烊千玺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手机，发现王源偷偷摸摸地以他名义给KARRY发了两条短信，才恍然大悟，大源你的淡定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一看下来还真是简短，跨世纪恋人的交谈他不太懂。
除了王俊凯和王源，谁都不知道某个夜晚刘志宏家的浴室里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情。
虽然易烊千玺一点证据都没有，但是隐隐约约之间却能猜出来一些。
不是聪明，是相同的做事顺序。
刘志宏也是从那个晚上开始对他服服帖帖的。
终于有一天，三个人去KTV扯着嗓子唱歌，王源唱到一半就开始掉眼泪。
刘志宏皱眉表示不理解，因为王源唱着的那首歌明明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
不过他只是想到好久以前的王俊凯，也是在唱完歌以后的这样一个夜晚，第一次跟他拥抱的……而已。
曾经以为的细水长流，从现在看来居然已经算是轰轰烈烈。
岁月荏苒，你不在，何谈情长？
分不太清楚水晶灯的光线是橙色还是白色。
摆设华贵的厅堂中间和乐融融，高矮年龄层次不齐的人们举杯相碰，其中年纪小的几个还有金发棕眼的混血。
而在那其中，一个绑着红色丝带蝴蝶结的小姑娘，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对虎牙。
他父亲也有虎牙。
他有虎牙。
那个一头柔顺金发的小姑娘今年五岁，母亲是美国人，死于空难。
大概这就是父亲突然想念起母亲的原因，他指的是他的母亲。
无人陪伴，他其实也怕这个。
听说那些人或多或少都跟他有些血缘关系在，可一个个都笑容冷漠疏离，仿佛都不认识这个身高过一八零的少年。
他莫名其妙地觉得特别冷，套了两层毛衣也还是冷，地暖分明也已被开到最高。抬起浓密眼帘，落地窗外的街道被铺上厚厚白色，类似鹅毛轻而大片的雪花缓缓降下，冷到快要冻结眼睫。
他突然就记起，自己好像没能在今年与他一起看到雪。
易烊千玺发来短信的时间是美国晚上八点左右，在中国大约是午间时分。
他说：“Karry，下雪了。”
没头没尾的一条讯息，缺少了许多重要因素，譬如时间地点。
或许还缺了某些人。
王俊凯最后再望了一眼厅堂中正热闹的他们，杯盏轻轻相碰的声音都能刺耳到如此地步。
母亲穿着浅灰色高领毛衣，耳垂上是泛着流光的白色耳坠，气质优雅却华贵。可纵使是这样的她站在中间依旧显得格格不入。父亲挽着她的肩膀，眉目间满是家庭的温情，如此情形就像是已恩爱了二十年。
仿佛中间没有一点缺漏。
虽然他知道这是假象，虽然他知道母亲的笑容好苦好累。可他还是什么都不想说。
起身回到了卧室，上二楼的楼梯显得尤为漫长。房间里的暖气被习惯性地调到最高，他抱着手机蹲下身来。
“也下雪了，这里。”
或许语序都有错误，可他脑中这么想也就这么写。动了动僵硬的手指，点击发送。
房间不算整洁。木质地板被铺上白色羊绒毯，低矮的床上是干净的蓝色被单。墙壁上被贴满写着英语单词的便利贴，
忽然就想要把桌上收纳整齐的东西全都打翻在地，让房间跟心情一样变得乱糟糟。他反复深呼吸，最后还是拉开了厚厚的米色窗帘。
窗外明亮的白色遮掩在夜色中，缠绕于栅栏的彩灯浅浅，楼下堆在门口的雪人被挂着一条红蓝相间的围巾，看上去有些好笑。
来到美国后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忽然有点嫉妒易烊千玺。他拥有比他强得多的勇气，能抛下一切包袱甩下一段回忆。
想到这里的时候，握在掌心的屏幕陡然一亮。
易烊千玺终于又回复了一条，四个字加一个句号，又是一条没头没尾的讯息。
缺少的重要因素有些多，譬如时间地点和人物。他想要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一直如讯息上说的如此，也想确定那个人是不是还乖乖地呆在原地，更想知道那个字指代的人是不是与他心中的那个人，拥有同样姓名。
“他很想你。”
而这个他又能是谁。
他似乎都能听见雪花融在地面的声音，
……
……
王源蜷缩成一个小小的球，整个人仰躺在刘志宏床上。
慢慢地打出了四个字我很想你，似乎四肢百骸的温柔都倾注在了指尖。这才想起自己拿的是千玺手机。
于是一字一字删除到清零状态，慢慢地打出。
“他很想你。”
或许那人与现在的自己拥有相同的心情与温度，会在窗外降下白色雪花的时候，不约而同地在脑海里浮现对方面容。
只因为这是小熊冬眠的第一年。
小熊很想念那个出去捕食的小海豹，却没想到小海豹不小心被大鲨鱼咬了一口，慢慢慢慢地沉到海底，险些再也浮不上来。
虽然是“险些”，不知道为什么是“险些”。
王源只是不愿意让这个暖暖小故事的结局太过糟糕。
64
黄头发，褐头发，红棕头发，卷发。
抱着书本穿过教学楼走廊的时候，许多许多人与他接踵而过。他们大声谈笑着生活得自由自在，毕竟对于多数的他们来说，这里就是他们最能自在施展手脚的祖国。就算一口流利英语也学会了如何佩戴大笑的面具，可他事实上属于哪儿的事实，永远都变不了。
偶然看到几个黑色头发黄色面孔的人，他也迟疑地不敢上前。
就怕自己慢吞吞地说了句你好，对方一脸犹豫地看着他，然后说出一句清晰的日语或是韩语。
这种感觉真不好。
不过长得好的人去哪都出彩这条定律，从来就都没变过。
听说大一来了个桃花眼的小学弟，许多学姐偷偷摸摸地藏在LOCKER后头打量着王俊凯，也就是那个名字叫KARRY的俊俏少年。
Hey Karry! Have you got a girlfriend?
No.
Um……
I’ve got a boyfriend.
王俊凯笑着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会露出那两颗洁白的小虎牙。
……
……
王俊凯离开学校的消息也不晓得是被谁压下来的，高三寒假那段时间走得悄无声息。开学后才知道这事儿，许多女生都伤心落寞了许久，唯有几个强装镇定的说道：“咱，咱们还有源少，刘志宏和易烊千玺也……”
可王源儿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往他最恶心的科目就是数学，而如今却义无反顾地选了理科班。这个可怕的事实让熟知他心性的刘志宏啰嗦半天，差点扑通一下跪地上大喊老天有眼，看来是咱源哥终于想开了，觉得钻研理科更有男人味。
呸。
只是王俊凯走了以后，他没那么频繁走神了。无论火车错轨冲到他们学校里去造成操场破坏，从天而降的手榴弹炸毁食堂，酷炫的UFO在上课的时候成功将老邓抓走做人质，都一点都不关他的事。
反正下课以后不会看见王俊凯，午休时间不会看见王俊凯，放学以后不会看见王俊凯，周末不会看见王俊凯，节日放假也不会看见王俊凯。
不想王俊凯的时候，王源很清醒。
直到有一天易烊千玺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手机，发现王源偷偷摸摸地以他名义给KARRY发了两条短信，才恍然大悟，大源你的淡定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一看下来还真是简短，跨世纪恋人的交谈他不太懂。
除了王俊凯和王源，谁都不知道某个夜晚刘志宏家的浴室里发生了怎样惊天动地的事情。
虽然易烊千玺一点证据都没有，但是隐隐约约之间却能猜出来一些。
不是聪明，是相同的做事顺序。
刘志宏也是从那个晚上开始对他服服帖帖的。
终于有一天，三个人去KTV扯着嗓子唱歌，王源唱到一半就开始掉眼泪。
刘志宏皱眉表示不理解，因为王源唱着的那首歌明明是……清晨来到树下读书。
不过他只是想到好久以前的王俊凯，也是在唱完歌以后的这样一个夜晚，第一次跟他拥抱的……而已。
曾经以为的细水长流，从现在看来居然已经算是轰轰烈烈。
岁月荏苒，你不在，何谈情长？
贰拾叁
65
脚步时顿时停。
大汗淋漓之间脑袋一片空白，他有那么一瞬间想不起来许多事情，只有跳跃的深橙在视网膜里落下一点，于快速的传递之间拖曳出几道阴影。直到有人玩笑性地推搡了他一下，没有反应的余地，脚步一个虚浮就直直地向后坐在了地上。一点儿也不疼，地面温度并没如此灼烫，但是他的鼻尖莫名其妙地有些酸。
王源抱着膝盖，脊背贴着篮球场旁的绿色栏杆，眯眼抬手，用手背擦去额角汗珠。四月天气温凉，浅绿色调衬碧流香。他仰着下巴望着澄澈天空，翻滚着的云朵朝一个方向浮动，在不知不觉之间变成相同的一张脸。这
样的发呆持续了几分钟，直到有个人慢慢靠近了他，在视线里投下大片阴影。
一罐冒着凉气的雪碧闯进视线，明明还是浮动着疲倦气息的春天，焦灼热意却已蒸腾起来。心下骤然一紧，相似的记忆冲撞而来，他没接，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刘志宏皱眉，带着奇怪的神情俯下身，捕捉到了王源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接过雪碧后跟对方轻轻碰拳。
怀中抱了七八罐可乐的易烊千玺从小卖部的方向靠近，皱着眉头垂眼，一点点滑落的痕迹都令人胆战心惊。于是刘志宏嘿嘿了半天，从容走过去拿了几罐抱在自己怀里，将他们送到场上还打得火热的另一边。
根本就没有办法忘记，只要还活着一天。空气里都还有他的味道，每次呼吸都会想起。
心底那道名为遗忘的巨大工程尚未竣工，就连浮动的尘埃都能与某段记忆贴合，再于分别时分产生千丝万缕的牵扯。
……
他何尝不是。
抱着膝盖望向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已变成温软日光。冬天的寒凉过去得异常快也异常刺骨，每个定格的他都将自己藏在围巾里，露出一双平静的桃花眼，仿佛所有事都事不关己。
而春天来到的时候没有预警，温热替代凉意，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绿色笼罩上了褐色，跟记忆中的某个季节悄悄相印。
那个少年向他弯起眼睛，单薄的身体松垮地穿着校服，平日里的戾气在看向他时总会被温顺替代。这是只属于他们的特殊性。
手中攥着一支红色的油漆笔，指节泛白。
重复的ROY字样出现在简洁房间的每个角落。包括窗帘，床板，书橱，地板……所有能够触摸到的东西都以这样的形式被标记。
完成这一切的时候，有人剧烈地敲打起了门板，模糊的喊声隐约带着点哭腔。
他明白她的祈求，也明白他不知从哪儿来的愤怒，所有气急之下的咬牙都化作委屈，王俊凯没停止动作。
他要离开，他有什么理由呆在这里，当初的一时心软与亲情变成重压，让他以为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望着快要被染红的房间想了很久，门板与手掌分离又贴合次次剧烈，是让人根本忽视不掉的音量。他最终木木地坐到床沿，被单上的字样仿佛能够扭曲燃烧，仿佛时不时蹿起舔舐的火苗。
他扯着自己的蓝色T恤，一笔一划地用油漆笔写上几个硕大字母。
R-O-Y.
如果这样就能让我被你标记，那我大概就不是一片空白。
……
……
毕竟油漆笔是擦不掉的。
……
在街上能够被注意到的人有很多，有些人是因为长相，有些人是因为穿着。
但如果是一个唇角泛血的少年快速奔跑而过。喘息剧烈压抑，他扯下了衬衫上的领带随手抛下，风拂过耳畔的声音越变越响。
那会怎样？
来往行人纷纷进行侧目礼，而少年好像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外人，也并不在意别人会怎么想。世界变作黑白，身后紧紧追赶着的人面容模糊，将地面踏得震动。
逃，快逃。
风席卷血腥味产生一种类似呼喊的巨响，那是空气和他摩擦撞击发出的声音。
跑到拐角的时候王源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可是身后的追逐警告着他不能停下。
这时候的脆弱就被放到最大化，可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很久以前就孤身一人，或许是那场短暂的陪伴让他忽然不能习惯孤独，也让他忘记了如何孤身面对所有。
他发现啊，自己还是喜欢有个王俊凯呆在身边。不仅仅是因为那人会帮他收拾找茬的人，会帮他解决烦心的问题，会在他呜咽的时候擦去眼泪再轻轻说——
“你呆在这儿别动。”
我去帮你处理一些事儿。
而是因为一种只属于他们的特殊性。
步步后退，直至闯进阴暗巷口。从这一刻起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人潮中还能掩人耳目，而在此时这个安静到窒息的地方，以多敌少只有死路一条。
“呦，源少，没力气逃了？”
那几个男生步步紧逼，嗤笑着凑近他，巨大的阴影让本就昏暗的巷子变得愈加黑。
“怎么的，没王俊凯那臭小子你就不行了？”
“哟呵，什么时候变成个娘娘腔了，前两年不是还很能打吗。”
“唉你说什么呢，人家本来就——”
还没说完的话被一声剧烈痛苦的叫声替代。
王源缓慢呼吸着，几乎本能地用力踹上了对方的腹部，牵扯出精瘦漂亮的弧度。
某种骨骼血肉碎裂的声响刺耳到不断回响。愣怔的其余几人看着那个高个子倒在了地上，断断续续地抽着气抱着肚子，冷汗如雨，没有血迹蔓延却比那更可怖。
“王俊凯？”
少年低垂着眼望着那个痛苦的人，轻声笑了，本安然的眉目被戾气完全替代。
“那是谁？”
65
脚步时顿时停。
大汗淋漓之间脑袋一片空白，他有那么一瞬间想不起来许多事情，只有跳跃的深橙在视网膜里落下一点，于快速的传递之间拖曳出几道阴影。直到有人玩笑性地推搡了他一下，没有反应的余地，脚步一个虚浮就直直地向后坐在了地上。一点儿也不疼，地面温度并没如此灼烫，但是他的鼻尖莫名其妙地有些酸。
王源抱着膝盖，脊背贴着篮球场旁的绿色栏杆，眯眼抬手，用手背擦去额角汗珠。四月天气温凉，浅绿色调衬碧流香。他仰着下巴望着澄澈天空，翻滚着的云朵朝一个方向浮动，在不知不觉之间变成相同的一张脸。这
样的发呆持续了几分钟，直到有个人慢慢靠近了他，在视线里投下大片阴影。
一罐冒着凉气的雪碧闯进视线，明明还是浮动着疲倦气息的春天，焦灼热意却已蒸腾起来。心下骤然一紧，相似的记忆冲撞而来，他没接，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刘志宏皱眉，带着奇怪的神情俯下身，捕捉到了王源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站起身来，接过雪碧后跟对方轻轻碰拳。
怀中抱了七八罐可乐的易烊千玺从小卖部的方向靠近，皱着眉头垂眼，一点点滑落的痕迹都令人胆战心惊。于是刘志宏嘿嘿了半天，从容走过去拿了几罐抱在自己怀里，将他们送到场上还打得火热的另一边。
根本就没有办法忘记，只要还活着一天。空气里都还有他的味道，每次呼吸都会想起。
心底那道名为遗忘的巨大工程尚未竣工，就连浮动的尘埃都能与某段记忆贴合，再于分别时分产生千丝万缕的牵扯。
……
他何尝不是。
抱着膝盖望向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已变成温软日光。冬天的寒凉过去得异常快也异常刺骨，每个定格的他都将自己藏在围巾里，露出一双平静的桃花眼，仿佛所有事都事不关己。
而春天来到的时候没有预警，温热替代凉意，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绿色笼罩上了褐色，跟记忆中的某个季节悄悄相印。
那个少年向他弯起眼睛，单薄的身体松垮地穿着校服，平日里的戾气在看向他时总会被温顺替代。这是只属于他们的特殊性。
手中攥着一支红色的油漆笔，指节泛白。
重复的ROY字样出现在简洁房间的每个角落。包括窗帘，床板，书橱，地板……所有能够触摸到的东西都以这样的形式被标记。
完成这一切的时候，有人剧烈地敲打起了门板，模糊的喊声隐约带着点哭腔。
他明白她的祈求，也明白他不知从哪儿来的愤怒，所有气急之下的咬牙都化作委屈，王俊凯没停止动作。
他要离开，他有什么理由呆在这里，当初的一时心软与亲情变成重压，让他以为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望着快要被染红的房间想了很久，门板与手掌分离又贴合次次剧烈，是让人根本忽视不掉的音量。他最终木木地坐到床沿，被单上的字样仿佛能够扭曲燃烧，仿佛时不时蹿起舔舐的火苗。
他扯着自己的蓝色T恤，一笔一划地用油漆笔写上几个硕大字母。
R-O-Y.
如果这样就能让我被你标记，那我大概就不是一片空白。
……
……
毕竟油漆笔是擦不掉的。
……
在街上能够被注意到的人有很多，有些人是因为长相，有些人是因为穿着。
但如果是一个唇角泛血的少年快速奔跑而过。喘息剧烈压抑，他扯下了衬衫上的领带随手抛下，风拂过耳畔的声音越变越响。
那会怎样？
来往行人纷纷进行侧目礼，而少年好像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外人，也并不在意别人会怎么想。世界变作黑白，身后紧紧追赶着的人面容模糊，将地面踏得震动。
逃，快逃。
风席卷血腥味产生一种类似呼喊的巨响，那是空气和他摩擦撞击发出的声音。
跑到拐角的时候王源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可是身后的追逐警告着他不能停下。
这时候的脆弱就被放到最大化，可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很久以前就孤身一人，或许是那场短暂的陪伴让他忽然不能习惯孤独，也让他忘记了如何孤身面对所有。
他发现啊，自己还是喜欢有个王俊凯呆在身边。不仅仅是因为那人会帮他收拾找茬的人，会帮他解决烦心的问题，会在他呜咽的时候擦去眼泪再轻轻说——
“你呆在这儿别动。”
我去帮你处理一些事儿。
而是因为一种只属于他们的特殊性。
步步后退，直至闯进阴暗巷口。从这一刻起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人潮中还能掩人耳目，而在此时这个安静到窒息的地方，以多敌少只有死路一条。
“呦，源少，没力气逃了？”
那几个男生步步紧逼，嗤笑着凑近他，巨大的阴影让本就昏暗的巷子变得愈加黑。
“怎么的，没王俊凯那臭小子你就不行了？”
“哟呵，什么时候变成个娘娘腔了，前两年不是还很能打吗。”
“唉你说什么呢，人家本来就——”
还没说完的话被一声剧烈痛苦的叫声替代。
王源缓慢呼吸着，几乎本能地用力踹上了对方的腹部，牵扯出精瘦漂亮的弧度。
某种骨骼血肉碎裂的声响刺耳到不断回响。愣怔的其余几人看着那个高个子倒在了地上，断断续续地抽着气抱着肚子，冷汗如雨，没有血迹蔓延却比那更可怖。
“王俊凯？”
少年低垂着眼望着那个痛苦的人，轻声笑了，本安然的眉目被戾气完全替代。
“那是谁？”
66
推开门的时候有种温热的咖啡气味，可房间内分明门窗紧闭，置在天花板上的空调开到令人发抖的冷。桌前东方人面容的男人敛起神色，在他坐上桌前转椅的时候，几不可见地垂下了眼。
“要走了？”
“嗯。”
对方的深色T恤笼在线条漂亮的躯体上，褪去青涩与稚嫩，一并带着并不陌生的威慑力。可能只是习惯冷着一张脸，这种阴郁大多时候都被眉目间的戾气遮掩，尽管嘴角一直有意无意地上扬。
K.A.R.R.Y.
鲜有人能讲这个音调柔软的名字与一个冷然的人联系起来。勾唇间片刻温柔好像都是臆想，能够这样在不经意间流露的话，大概说明本来并不是一个冷淡的人吧。
王俊凯回答得有些迟疑，桃花眼半眯，修长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位华裔数学教授说中文，意料之外的好听，可多少不大习惯。
“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老师你——还是说英语吧。”
“别岔开话题。我这是第一次跟你说汉语？”
“是啊。”
“不是。”
那人轻笑了一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不晓得脑海中的思绪都已经飘忽去了哪个时间点，眼尾堆出好多皱褶。
“第64页，记不记得？”
这句话数来数去就九个音节，却能勾出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闻言，有些愣神地抬眼。
……
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间被无意识地用蓝色水笔描摹下了某个人的名字，作为学霸习惯坐在第一排，却再明显不过的开着小差。好像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偌大教室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直到白板笔在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恰巧没墨，摩擦出酸酸的声响。
他回身，慢慢放下白板笔，步下讲台凑近他身边，一把拿起了书。说是拿不如说是抢，力气不大却不留人反应余地。王俊凯像是猛然惊醒一样睁大眼睛，手动了动好像是要夺回，却终作罢。
直到对方轻轻地念出那个名字。
所有人第一次看到一向冷着脸的Karry大学神红了耳朵，垂下眼帘之间还有些慌。
干净纸张上从某个断点开始没了工整的笔记，替代的是密密麻麻的两字。第一个与他中文名的第一个字一样，第二个字光看字迹就有种被描摹出的干净意味。就这样无限重复，最后一个字的三点水还没写完就被夺过，于是纸张上被拖曳出一条刺目的蓝色划痕。
仿佛倾注了所有的温柔耐心。
那两个字代表什么？代表一个人也或许有与那牵扯的回忆，只是他们都并不知晓那是什么意思，至少现在还不知道。
不过又有谁想知道。
他在明白这一点的时候缩了缩手指，低着头失神空洞，听不清楚他们在说的话。
想起这段藏在脑海里的记忆时，王俊凯并没显得有多少失神。
向他告别的时候显得特别释然，整理完了宿舍再回到家，推开房门取走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仿佛已经花了好大力气。那个房间基本将被他日益成长的妹妹霸占，墙壁上涂满的ROY被粉红色油漆掩盖，小姑娘干脆把自己的所有娃娃都搬到了他的橱柜里。并没有经过谁的允许，大概沉默是最好的允许。
一点属于他的气息都找不到。
即使桌上的还是他摆上的装饰品，被子有与皮肤亲昵的气味，衣柜上是来不及处理的ROY字样。顺手取下衣架上挂着的红蓝拼色围巾，没什么条理地塞进包里，他重重关上了门。
……
重庆。
刚下飞机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一个说来巧也不巧的时间点。
陌生气息沁入四肢百骸，明明是曾久居流连的地方，竟然不习惯至此。好久没有与相同肤色的人簇拥着走在一起，人潮中的墨发墨眼成为共同特征，有人因为他的放慢脚步而绕开，也有人因为他的迟疑而皱眉。
都几年了？
他眯了眯眼，行李箱分明不怎么沉重。黑色T恤上是白色LOGO，外面随意搭了一件挽袖衬衫，浅蓝水洗牛仔裤上有几个破洞。帆布鞋的尺码没变化，走到在机场出口招了一辆出租车，王俊凯不假思索地坐进去，却因为报地址而犯了难。
……没有一个可以称作家的地方。
租好的公寓下个月才能够入住，离那个期限还有一个礼拜。沉默地想了一会儿，他流利报出了刘志宏家的地址。
司机透过反视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最终低眼。车子开始平稳地往前开。王俊凯支着下颌，手臂腰际之间夹着背包，隔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手机，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刘志宏的名字，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没有过多的等待，对方好像不假思索地接通了。他显然没有删除他的联系方式，哆哆嗦嗦的开场白显而易见。
“K……KA……KARRY男神？”
“……嗯。”
对方的声音好像有质感了许多，但讲话音调还是如此熟悉。刘志宏一脸要命的表情，双膝跪在床上仰头无声流泪，“咋，咋的了？我我我我可没犯事儿啊，这都几年了，呜呜呜你是不是要借钱啊男神，我借我借……”
坐在床沿翻杂志的易烊千玺眼皮跳了跳。
“滚。”王俊凯哽了半天，“王源儿在不在你那儿？”
“不……不在啊……”大概是对他云淡风轻的提起而惊讶，刘志宏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易烊千玺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窸窸窣窣地挪过来旁听。
“噢，我快到你小区了。等会儿给我开门。不介意我在你家住一个礼拜吧？”
“咋会介意？”刘志宏激动得差点没接上吸气，转头使劲给千玺眨眼睛，“随便住随便住！我给你吃好喝好！男神你回来这么匆忙怎么不先打个招呼呢，咱给你办派对啊……”
那边停了会儿，随后苦笑，“先别。也先别让王源儿知道，我怕他——”
这一个尾音拉长就没了尽头，他忽然就沉默了。最后一声再见还没能听得真切，电话里就是一阵忙音，刘志宏听得一愣一愣的。
“靠，这俩人咋这么烦。”
贰拾肆
推开门的时候有种温热的咖啡气味，可房间内分明门窗紧闭，置在天花板上的空调开到令人发抖的冷。桌前东方人面容的男人敛起神色，在他坐上桌前转椅的时候，几不可见地垂下了眼。
“要走了？”
“嗯。”
对方的深色T恤笼在线条漂亮的躯体上，褪去青涩与稚嫩，一并带着并不陌生的威慑力。可能只是习惯冷着一张脸，这种阴郁大多时候都被眉目间的戾气遮掩，尽管嘴角一直有意无意地上扬。
K.A.R.R.Y.
鲜有人能讲这个音调柔软的名字与一个冷然的人联系起来。勾唇间片刻温柔好像都是臆想，能够这样在不经意间流露的话，大概说明本来并不是一个冷淡的人吧。
王俊凯回答得有些迟疑，桃花眼半眯，修长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位华裔数学教授说中文，意料之外的好听，可多少不大习惯。
“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老师你——还是说英语吧。”
“别岔开话题。我这是第一次跟你说汉语？”
“是啊。”
“不是。”
那人轻笑了一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不晓得脑海中的思绪都已经飘忽去了哪个时间点，眼尾堆出好多皱褶。
“第64页，记不记得？”
这句话数来数去就九个音节，却能勾出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闻言，有些愣神地抬眼。
……
密密麻麻的英文字符间被无意识地用蓝色水笔描摹下了某个人的名字，作为学霸习惯坐在第一排，却再明显不过的开着小差。好像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偌大教室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直到白板笔在写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恰巧没墨，摩擦出酸酸的声响。
他回身，慢慢放下白板笔，步下讲台凑近他身边，一把拿起了书。说是拿不如说是抢，力气不大却不留人反应余地。王俊凯像是猛然惊醒一样睁大眼睛，手动了动好像是要夺回，却终作罢。
直到对方轻轻地念出那个名字。
所有人第一次看到一向冷着脸的Karry大学神红了耳朵，垂下眼帘之间还有些慌。
干净纸张上从某个断点开始没了工整的笔记，替代的是密密麻麻的两字。第一个与他中文名的第一个字一样，第二个字光看字迹就有种被描摹出的干净意味。就这样无限重复，最后一个字的三点水还没写完就被夺过，于是纸张上被拖曳出一条刺目的蓝色划痕。
仿佛倾注了所有的温柔耐心。
那两个字代表什么？代表一个人也或许有与那牵扯的回忆，只是他们都并不知晓那是什么意思，至少现在还不知道。
不过又有谁想知道。
他在明白这一点的时候缩了缩手指，低着头失神空洞，听不清楚他们在说的话。
想起这段藏在脑海里的记忆时，王俊凯并没显得有多少失神。
向他告别的时候显得特别释然，整理完了宿舍再回到家，推开房门取走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仿佛已经花了好大力气。那个房间基本将被他日益成长的妹妹霸占，墙壁上涂满的ROY被粉红色油漆掩盖，小姑娘干脆把自己的所有娃娃都搬到了他的橱柜里。并没有经过谁的允许，大概沉默是最好的允许。
一点属于他的气息都找不到。
即使桌上的还是他摆上的装饰品，被子有与皮肤亲昵的气味，衣柜上是来不及处理的ROY字样。顺手取下衣架上挂着的红蓝拼色围巾，没什么条理地塞进包里，他重重关上了门。
……
重庆。
刚下飞机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半，一个说来巧也不巧的时间点。
陌生气息沁入四肢百骸，明明是曾久居流连的地方，竟然不习惯至此。好久没有与相同肤色的人簇拥着走在一起，人潮中的墨发墨眼成为共同特征，有人因为他的放慢脚步而绕开，也有人因为他的迟疑而皱眉。
都几年了？
他眯了眯眼，行李箱分明不怎么沉重。黑色T恤上是白色LOGO，外面随意搭了一件挽袖衬衫，浅蓝水洗牛仔裤上有几个破洞。帆布鞋的尺码没变化，走到在机场出口招了一辆出租车，王俊凯不假思索地坐进去，却因为报地址而犯了难。
……没有一个可以称作家的地方。
租好的公寓下个月才能够入住，离那个期限还有一个礼拜。沉默地想了一会儿，他流利报出了刘志宏家的地址。
司机透过反视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最终低眼。车子开始平稳地往前开。王俊凯支着下颌，手臂腰际之间夹着背包，隔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手机，在联系人列表里找到刘志宏的名字，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没有过多的等待，对方好像不假思索地接通了。他显然没有删除他的联系方式，哆哆嗦嗦的开场白显而易见。
“K……KA……KARRY男神？”
“……嗯。”
对方的声音好像有质感了许多，但讲话音调还是如此熟悉。刘志宏一脸要命的表情，双膝跪在床上仰头无声流泪，“咋，咋的了？我我我我可没犯事儿啊，这都几年了，呜呜呜你是不是要借钱啊男神，我借我借……”
坐在床沿翻杂志的易烊千玺眼皮跳了跳。
“滚。”王俊凯哽了半天，“王源儿在不在你那儿？”
“不……不在啊……”大概是对他云淡风轻的提起而惊讶，刘志宏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易烊千玺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窸窸窣窣地挪过来旁听。
“噢，我快到你小区了。等会儿给我开门。不介意我在你家住一个礼拜吧？”
“咋会介意？”刘志宏激动得差点没接上吸气，转头使劲给千玺眨眼睛，“随便住随便住！我给你吃好喝好！男神你回来这么匆忙怎么不先打个招呼呢，咱给你办派对啊……”
那边停了会儿，随后苦笑，“先别。也先别让王源儿知道，我怕他——”
这一个尾音拉长就没了尽头，他忽然就沉默了。最后一声再见还没能听得真切，电话里就是一阵忙音，刘志宏听得一愣一愣的。
“靠，这俩人咋这么烦。”
贰拾肆
67
“我爱不爱你，日久见人心。”
写完这句话的时候，楼下呼啸而过的轿车席卷起了许多滚烫尘土。白色纸张上的黑色字迹干净清秀，昏暗灯光下有薄薄光晕。王源嗒地套上笔盖，抬眼望了一眼窗外快凝结的景色便拉上窗帘，光线一点点消失，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纸夹在了本子中间。
松垮的灰色睡衣挂在身上，上头不规则的图案像是水渍一样深深浅浅，手肘因为撑在桌子上太久而微微发红。浓密眼帘低垂不晓得在想什么，出落得愈发清秀的脸庞洗净戾气，有的或许只是残存着的疲惫。
王源没敢说自己在王俊凯走之前偷走了他衣柜里的一件睡衣，也没敢说自己很想留下他带走的那条红蓝相间的围巾。而他手残到差点用毛线把自己缠到窒息，最后还是拜托刘志宏帮他织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也没敢在他离开之后再有什么卑微的联系。
起初还每天都发早安晚安，在清晨时分站在落地窗前眯眼，想象着对方那里夜幕降下的样子，蹲下身，看着对方回答的一声 嗯 来牵扯出许多幻想。
每个定格瞬间都有他。不过是想让自己安心，到后来这种安心变成了不再联系，这样至少也能令他肯定自己的记忆里他还爱他，可他只透过几次短暂的视频聊天勉强记住他如今褪去青涩的模样，其他都像是他生活的局外人，听不到一点风声。
拍下房灯开关，空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空荡公寓里只有一个能够活动的生命体。窸窸窣窣摸索上床抱起被子滚作一团，他把脸埋在被子之间呼吸不畅。
并不是说只有感冒发烧的时候才会什么都不想做，心情很糟糕的时候也一样，这种状况下的人普遍在床上度日，翻来覆去骨头快要散架就算再饿也不起来。
王源在高三毕业之后的暑期生活里正式成为了此种生物，并没有夜行习惯，干脆点来说就是白天晚上都不想动。如果说本来还有繁忙的学习生活让他没有多余精力去想别的事，那么现在看着空旷的卧室灯光昏暗，桌角摆着一台黑屏的电脑，思考人生的时间就这样占据了他作息的大多时光。
还有三年，怎么时间过得这么慢呢。
咕咕——
咦我吃过午饭了吗。
咕噜噜——
……哎我是不是应该吃晚饭？现在是几点？
肚子咕咕作响没有办法再无视来自自己身体的叫嚣，王源如此想着的时候翻身看了一眼窗口，窗帘牢牢遮蔽了能够弥散的所有光线。他没精力翻身下床扯开严严实实的窗帘，于是从身后摸出发热的手机，打算久违地看看时间。
明晃晃的屏幕上几行字不大清晰。短信框里有一条提示，联系人名字是中规中矩的刘志宏三个大字，他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皱起眉。墨色发丝凌乱地压在脑后，欣长身躯凉到好像没了呼吸，再翻过身的时候还是解锁开来，修长手指慢慢打字回复。
“明天来不来聚会？”
“不来。”
他有点想把拒绝作为本能反应，但是从心底冒出来的犹豫不得不让他正视这件事。可这种犹豫只出于一种堪为笑话的白日梦，毕竟在聚会上他期望看到的那个人一定不会出现。
他也明白所有从脑海囚笼中挣脱开再噼里啪啦地炸开来的东西，都是臆想翻腾之间产生的最最微小的气泡，在海平面上泛个光影就消失不见。
但他却，想将那称作星光。
“你太无知了。”
“我说不去就不去。你给我弄个满汉全席也不去。”
“……咋的，你可别后悔。”
“别说的跟我不去就孤独终身了一样。”
“是不是终身我不知道，反正——”
这个破折号太长了，长到王源没有看下去的耐心。啪嗒把手机锁上以后就将整个身体埋进被子当中，呼呼吹着的空调也没那么凉。窗外大概有蝉鸣，可他听不见。
“反正，你不知道他有多想你。”
屏幕在黑夜中亮起，随后迅速黯淡下去。他闭着眼睛没摸索着打开它，而是干脆闭眼陷入梦境，当然也没能看见这句于他而言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即使对方没有点明这个他是谁。
就这么沉下去好了，沉到你我都看不见的地方，但——
幸好你没有藏起自己，幸好你能回来。
不晓得是做了什么梦，或许又有关于那个人。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去，滑到唇角后一点一点渗入，就连唇舌都难以抗拒地尝到了这发苦的咸味。
该怎么收藏怎么拥有。王源想着自己大概也真是醉了，能抱着几乎虚无的念想过了整整两年。而在这段冗长时间中，他只有在梦里才能够触碰到王俊凯的眼睫，鼻尖，唇角，耳廓——每一个本来应独属于他的私人领域，现在都不知道被陌生空气染上了怎样味道。
我饿了。
他陷入梦境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这样的。窗外世界烈日正盛蝉鸣不止，窗内狭小公寓却犹如黑夜，死气沉沉——
王源又忘记吃午饭，就直接睡着了。
68
我爱你。
好巧诶，我也是诶。
么么哒。
69
“王源儿，你能不能吃相好点儿——”
“唔，嗯。这个好次，你也次。”
从前的他们在这种情况下的相处模式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少年哼哼唧唧地咽下去一大口菜，把纸巾揉成一团擦了擦嘴，狠狠灌了一口冰饮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些什么然后——
抬眼，望着他，笑了。
对方因为这个笑容而有些脸红，手上却忙不迭地为他布菜强装镇定。另一只手蜷了蜷，还是偷偷摸摸地伸到桌子底下去捉少年的手。
手掌与手背触碰的时候特别烫，烫到吓人，少年猛然睁大了眼睛却只红了耳廓埋头苦吃。那人别过头去用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的虎口轮廓，又轻又痒。
嗯。
对。
而现在他却安静地坐在圆桌旁，包厢外头吵得很，室内冷清到快要冻结。易烊千玺淡定地站起身来给他倒了杯黄澄澄的芒果汁，刘志宏一边插手一边摇头晃脑地啧啧道：“你把我们KARRY男神当啥啊，还喝芒果汁，来来来啤酒满上。”
说着夺过了那杯芒果汁放在自己面前，给王俊凯倒了一杯同样黄澄澄的啤酒。其实自己想喝芒果汁才是真正的企图吧，易烊千玺翻了个白眼，光明正大地轻轻掐了掐刘志宏的手腕。
王俊凯则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喝蓝莓汁西瓜汁玉米汁石榴汁草莓汁柠檬汁都好他也不关心，他真正关心的是——
“今天王源儿来不来？”
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之前说缓缓再告诉王源回来的是他，而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久别恋人的还是他。刘志宏听到这话差点没吐血，一手撑着桌子弱弱道：“你，你不是喊他别来……”
“哦，那就……”
“不过我昨天其实有喊他来的。”
刘志宏耿直地眨眨眼。
王俊凯立马直起腰杆，“嗯？”
“他立志要做宅男吧，反正说是不肯来。”
“……你有说我回来了吗？”语气带着点惆怅。
“呃……差不多已经有这个意思，也可能是源少他人蠢了点，所以没懂……”
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王俊凯一时心塞。我大老远的跑回来你都闷在家不肯见我？吃顿饭也不行？这整整两年我都是怎么过的呜呜呜呜呜呜呜王源儿你是四八四已经不爱……
NO.
“我爱不爱你，日久见人心。”
写完这句话的时候，楼下呼啸而过的轿车席卷起了许多滚烫尘土。白色纸张上的黑色字迹干净清秀，昏暗灯光下有薄薄光晕。王源嗒地套上笔盖，抬眼望了一眼窗外快凝结的景色便拉上窗帘，光线一点点消失，他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纸夹在了本子中间。
松垮的灰色睡衣挂在身上，上头不规则的图案像是水渍一样深深浅浅，手肘因为撑在桌子上太久而微微发红。浓密眼帘低垂不晓得在想什么，出落得愈发清秀的脸庞洗净戾气，有的或许只是残存着的疲惫。
王源没敢说自己在王俊凯走之前偷走了他衣柜里的一件睡衣，也没敢说自己很想留下他带走的那条红蓝相间的围巾。而他手残到差点用毛线把自己缠到窒息，最后还是拜托刘志宏帮他织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也没敢在他离开之后再有什么卑微的联系。
起初还每天都发早安晚安，在清晨时分站在落地窗前眯眼，想象着对方那里夜幕降下的样子，蹲下身，看着对方回答的一声 嗯 来牵扯出许多幻想。
每个定格瞬间都有他。不过是想让自己安心，到后来这种安心变成了不再联系，这样至少也能令他肯定自己的记忆里他还爱他，可他只透过几次短暂的视频聊天勉强记住他如今褪去青涩的模样，其他都像是他生活的局外人，听不到一点风声。
拍下房灯开关，空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空荡公寓里只有一个能够活动的生命体。窸窸窣窣摸索上床抱起被子滚作一团，他把脸埋在被子之间呼吸不畅。
并不是说只有感冒发烧的时候才会什么都不想做，心情很糟糕的时候也一样，这种状况下的人普遍在床上度日，翻来覆去骨头快要散架就算再饿也不起来。
王源在高三毕业之后的暑期生活里正式成为了此种生物，并没有夜行习惯，干脆点来说就是白天晚上都不想动。如果说本来还有繁忙的学习生活让他没有多余精力去想别的事，那么现在看着空旷的卧室灯光昏暗，桌角摆着一台黑屏的电脑，思考人生的时间就这样占据了他作息的大多时光。
还有三年，怎么时间过得这么慢呢。
咕咕——
咦我吃过午饭了吗。
咕噜噜——
……哎我是不是应该吃晚饭？现在是几点？
肚子咕咕作响没有办法再无视来自自己身体的叫嚣，王源如此想着的时候翻身看了一眼窗口，窗帘牢牢遮蔽了能够弥散的所有光线。他没精力翻身下床扯开严严实实的窗帘，于是从身后摸出发热的手机，打算久违地看看时间。
明晃晃的屏幕上几行字不大清晰。短信框里有一条提示，联系人名字是中规中矩的刘志宏三个大字，他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皱起眉。墨色发丝凌乱地压在脑后，欣长身躯凉到好像没了呼吸，再翻过身的时候还是解锁开来，修长手指慢慢打字回复。
“明天来不来聚会？”
“不来。”
他有点想把拒绝作为本能反应，但是从心底冒出来的犹豫不得不让他正视这件事。可这种犹豫只出于一种堪为笑话的白日梦，毕竟在聚会上他期望看到的那个人一定不会出现。
他也明白所有从脑海囚笼中挣脱开再噼里啪啦地炸开来的东西，都是臆想翻腾之间产生的最最微小的气泡，在海平面上泛个光影就消失不见。
但他却，想将那称作星光。
“你太无知了。”
“我说不去就不去。你给我弄个满汉全席也不去。”
“……咋的，你可别后悔。”
“别说的跟我不去就孤独终身了一样。”
“是不是终身我不知道，反正——”
这个破折号太长了，长到王源没有看下去的耐心。啪嗒把手机锁上以后就将整个身体埋进被子当中，呼呼吹着的空调也没那么凉。窗外大概有蝉鸣，可他听不见。
“反正，你不知道他有多想你。”
屏幕在黑夜中亮起，随后迅速黯淡下去。他闭着眼睛没摸索着打开它，而是干脆闭眼陷入梦境，当然也没能看见这句于他而言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即使对方没有点明这个他是谁。
就这么沉下去好了，沉到你我都看不见的地方，但——
幸好你没有藏起自己，幸好你能回来。
不晓得是做了什么梦，或许又有关于那个人。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去，滑到唇角后一点一点渗入，就连唇舌都难以抗拒地尝到了这发苦的咸味。
该怎么收藏怎么拥有。王源想着自己大概也真是醉了，能抱着几乎虚无的念想过了整整两年。而在这段冗长时间中，他只有在梦里才能够触碰到王俊凯的眼睫，鼻尖，唇角，耳廓——每一个本来应独属于他的私人领域，现在都不知道被陌生空气染上了怎样味道。
我饿了。
他陷入梦境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这样的。窗外世界烈日正盛蝉鸣不止，窗内狭小公寓却犹如黑夜，死气沉沉——
王源又忘记吃午饭，就直接睡着了。
68
我爱你。
好巧诶，我也是诶。
么么哒。
69
“王源儿，你能不能吃相好点儿——”
“唔，嗯。这个好次，你也次。”
从前的他们在这种情况下的相处模式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少年哼哼唧唧地咽下去一大口菜，把纸巾揉成一团擦了擦嘴，狠狠灌了一口冰饮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些什么然后——
抬眼，望着他，笑了。
对方因为这个笑容而有些脸红，手上却忙不迭地为他布菜强装镇定。另一只手蜷了蜷，还是偷偷摸摸地伸到桌子底下去捉少年的手。
手掌与手背触碰的时候特别烫，烫到吓人，少年猛然睁大了眼睛却只红了耳廓埋头苦吃。那人别过头去用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挲着他的虎口轮廓，又轻又痒。
嗯。
对。
而现在他却安静地坐在圆桌旁，包厢外头吵得很，室内冷清到快要冻结。易烊千玺淡定地站起身来给他倒了杯黄澄澄的芒果汁，刘志宏一边插手一边摇头晃脑地啧啧道：“你把我们KARRY男神当啥啊，还喝芒果汁，来来来啤酒满上。”
说着夺过了那杯芒果汁放在自己面前，给王俊凯倒了一杯同样黄澄澄的啤酒。其实自己想喝芒果汁才是真正的企图吧，易烊千玺翻了个白眼，光明正大地轻轻掐了掐刘志宏的手腕。
王俊凯则耷拉着脑袋不吭声。
喝蓝莓汁西瓜汁玉米汁石榴汁草莓汁柠檬汁都好他也不关心，他真正关心的是——
“今天王源儿来不来？”
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之前说缓缓再告诉王源回来的是他，而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久别恋人的还是他。刘志宏听到这话差点没吐血，一手撑着桌子弱弱道：“你，你不是喊他别来……”
“哦，那就……”
“不过我昨天其实有喊他来的。”
刘志宏耿直地眨眨眼。
王俊凯立马直起腰杆，“嗯？”
“他立志要做宅男吧，反正说是不肯来。”
“……你有说我回来了吗？”语气带着点惆怅。
“呃……差不多已经有这个意思，也可能是源少他人蠢了点，所以没懂……”
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王俊凯一时心塞。我大老远的跑回来你都闷在家不肯见我？吃顿饭也不行？这整整两年我都是怎么过的呜呜呜呜呜呜呜王源儿你是四八四已经不爱……
NO.
“他有没有趁我不在，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儿？”
千言万语到唇边都变成了这句话。王俊凯眯了眯眼，抬眼望向刘志宏。后者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一脸正气地如实禀报：“报告大王，源少可清心寡欲来着，还是有好几个姑娘投怀送抱他都不答应……”
“我没问这个啊。”
王俊凯愣了愣，他从没担心过这个。
“他现在有没有不吃早餐，有没有在冬天羽绒服里只穿个衬衫就晃悠，有没有感冒了还不肯去医院赖在家……
有没有上课打瞌睡，有没有到处跟人打架，有没有午饭就去小卖部买个面包填肚子，有没有——”
有没有想我？
所有话听起来都有那么点肉麻，尤其是久别的他和他，虽然最后那句只在心里说了。刘志宏结结巴巴了半天，一样一样对照着回答道——
“源少他现在吃饭很乖的，虽然还是没长多少肉……冬天？别提了，裹得跟个球一样，三四件毛衣不是事儿。感冒了还会打电话差使我跟千玺去照顾他的，你放心，他已经把烦人精的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然后上课也很专心啊，这次高考录取通知书已经来了，他考到了重庆本地的F大——”
“F大？那还不错。这家伙考试的时候学霸附体了吧。”
“嗯……”刘志宏看起来有些犹豫，看着王俊凯饶有兴趣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期待着下文。
“打，打架的话，可能就有那么个……几次吧。”
眉目间顿时一沉，王俊凯为王源自豪骄傲了没几秒钟，就啪地把杯子放回桌上，“他跟谁？谁惹事？”
一字一字慢慢地道，“还，还不是学校里那几个混混……有次王源伤的挺重，躺医院了好一阵。”
“……伤哪儿了？”
“肩膀，还有小腿……骨折嘛，那时候吃饭还仰着个脖子喊我喂。”
……
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神经间的每个缝隙。
王源费力地睁开眼睛，血色好像快要淹没视线。明明不该再有那种腥甜血红的液体了，一切都早已过去，他现在躺在医院里安然无恙——
只是好痛，好痛。
“王俊凯呢？”
涣散的眼神望着天花板，这干哑的一声话让陪夜的刘志宏腾地站起身来。为难的盯着王源的神色看，他险些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我……疼。”王源讲话的时候很费力，眼泪凝结起来快要决堤。他不过是在努力地阐述着一个事实，真的很痛，肩膀似乎再动一下就要粉碎，小腿则没了一点知觉，仿佛膝盖之下空空如也。
“让……小凯过来，我痛。”
再次重复了一遍，那种渴望可能只是想要恋人的一个亲吻，再不济一个拥抱，也能让伤口愈合大半。没有王俊凯在他不安心，他害怕，他怕自己花了这么久守护着的东西会忽然破碎——
“喂，KARRY男神？”
“……Hello？”
犹豫了半天，刘志宏在某一秒突然义无反顾，一个电话就打给了他敬爱的KARRY男神。可接电话的似乎是个外国小姑娘，口齿伶俐清晰，是标准的美式口音。
声音还稚嫩得很，刘志宏一下子慌了，“Is this Karry’s number?”
“He’s not at home, you can call him later——”那边回答得不假思索，声音甜甜的很清澈。
Later你妹的later，刘志宏心底咆哮。
“Where did he go?”
“Um…I don’t know…Maybe his girlfriend’s home?”
听到girlfriend这个字眼的时候，王源很干脆的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过去。睡着就不会痛，就不会痛，可是眼泪还是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直到他听见刘志宏朝电话里吼了嗓子——
“滚你妹儿的，老子就是英语不好你他妈来打我啊！小妹妹爱哪玩儿哪玩儿去，老子还不乐意跟你讲话了……”
说完就特别果断的挂了电话。
王源安静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忘记痛楚，忘记所有紊乱的思绪，忘记那段特别白痴的英语对话——可是怎么能忘。在这样关头他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人，所有依赖感在阔别的时光里被拉到最长，他只想睡得不省人事一睁眼五年过去，这样王俊凯就回来了，虽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啊——
“你说，要是我说我现在快死了，王俊凯会不会飞回来见我？”
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难过，也只有难过。这个答案不会是否定，可刘志宏很不愿意回答：“哪有你这么咒自己的，他肯定会，因为他——”
他有多爱你啊，爱到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爱。
王源没吭声，说到后来刘志宏音量越来越小。于是他也再没有说什么，动了动唇就一点点陷入困倦的漩涡，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下沉。
“Who？”
王俊凯低着头翻阅手中杂志，客厅里的儿童节目放得正火热，妹妹饶有兴趣地抢先跑到他卧室里接电话。这是她最近特别喜欢做的事情，而父亲也认为她到了好奇心旺盛的年龄所以并没阻止——
“That guy must have had the wrong number.”
小姑娘狡黠地笑了笑，露出两颗甜美的虎牙。王俊凯没抬头，唔了一声就继续翻杂志，眉目之间有些懒散的心不在焉。
完全就没有在意过，这件似乎应该这样发生的事儿。
病房里完全睡着的少年呼吸平稳绵长，暂时忘却疼痛。
因为他心中住了一个定会归来的，小小的人。
千言万语到唇边都变成了这句话。王俊凯眯了眯眼，抬眼望向刘志宏。后者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一脸正气地如实禀报：“报告大王，源少可清心寡欲来着，还是有好几个姑娘投怀送抱他都不答应……”
“我没问这个啊。”
王俊凯愣了愣，他从没担心过这个。
“他现在有没有不吃早餐，有没有在冬天羽绒服里只穿个衬衫就晃悠，有没有感冒了还不肯去医院赖在家……
有没有上课打瞌睡，有没有到处跟人打架，有没有午饭就去小卖部买个面包填肚子，有没有——”
有没有想我？
所有话听起来都有那么点肉麻，尤其是久别的他和他，虽然最后那句只在心里说了。刘志宏结结巴巴了半天，一样一样对照着回答道——
“源少他现在吃饭很乖的，虽然还是没长多少肉……冬天？别提了，裹得跟个球一样，三四件毛衣不是事儿。感冒了还会打电话差使我跟千玺去照顾他的，你放心，他已经把烦人精的形象发挥得淋漓尽致，然后上课也很专心啊，这次高考录取通知书已经来了，他考到了重庆本地的F大——”
“F大？那还不错。这家伙考试的时候学霸附体了吧。”
“嗯……”刘志宏看起来有些犹豫，看着王俊凯饶有兴趣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期待着下文。
“打，打架的话，可能就有那么个……几次吧。”
眉目间顿时一沉，王俊凯为王源自豪骄傲了没几秒钟，就啪地把杯子放回桌上，“他跟谁？谁惹事？”
一字一字慢慢地道，“还，还不是学校里那几个混混……有次王源伤的挺重，躺医院了好一阵。”
“……伤哪儿了？”
“肩膀，还有小腿……骨折嘛，那时候吃饭还仰着个脖子喊我喂。”
……
消毒水的气味充斥着神经间的每个缝隙。
王源费力地睁开眼睛，血色好像快要淹没视线。明明不该再有那种腥甜血红的液体了，一切都早已过去，他现在躺在医院里安然无恙——
只是好痛，好痛。
“王俊凯呢？”
涣散的眼神望着天花板，这干哑的一声话让陪夜的刘志宏腾地站起身来。为难的盯着王源的神色看，他险些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我……疼。”王源讲话的时候很费力，眼泪凝结起来快要决堤。他不过是在努力地阐述着一个事实，真的很痛，肩膀似乎再动一下就要粉碎，小腿则没了一点知觉，仿佛膝盖之下空空如也。
“让……小凯过来，我痛。”
再次重复了一遍，那种渴望可能只是想要恋人的一个亲吻，再不济一个拥抱，也能让伤口愈合大半。没有王俊凯在他不安心，他害怕，他怕自己花了这么久守护着的东西会忽然破碎——
“喂，KARRY男神？”
“……Hello？”
犹豫了半天，刘志宏在某一秒突然义无反顾，一个电话就打给了他敬爱的KARRY男神。可接电话的似乎是个外国小姑娘，口齿伶俐清晰，是标准的美式口音。
声音还稚嫩得很，刘志宏一下子慌了，“Is this Karry’s number?”
“He’s not at home, you can call him later——”那边回答得不假思索，声音甜甜的很清澈。
Later你妹的later，刘志宏心底咆哮。
“Where did he go?”
“Um…I don’t know…Maybe his girlfriend’s home?”
听到girlfriend这个字眼的时候，王源很干脆的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过去。睡着就不会痛，就不会痛，可是眼泪还是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直到他听见刘志宏朝电话里吼了嗓子——
“滚你妹儿的，老子就是英语不好你他妈来打我啊！小妹妹爱哪玩儿哪玩儿去，老子还不乐意跟你讲话了……”
说完就特别果断的挂了电话。
王源安静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忘记痛楚，忘记所有紊乱的思绪，忘记那段特别白痴的英语对话——可是怎么能忘。在这样关头他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人，所有依赖感在阔别的时光里被拉到最长，他只想睡得不省人事一睁眼五年过去，这样王俊凯就回来了，虽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啊——
“你说，要是我说我现在快死了，王俊凯会不会飞回来见我？”
话语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难过，也只有难过。这个答案不会是否定，可刘志宏很不愿意回答：“哪有你这么咒自己的，他肯定会，因为他——”
他有多爱你啊，爱到你都不知道他有多爱。
王源没吭声，说到后来刘志宏音量越来越小。于是他也再没有说什么，动了动唇就一点点陷入困倦的漩涡，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下沉。
“Who？”
王俊凯低着头翻阅手中杂志，客厅里的儿童节目放得正火热，妹妹饶有兴趣地抢先跑到他卧室里接电话。这是她最近特别喜欢做的事情，而父亲也认为她到了好奇心旺盛的年龄所以并没阻止——
“That guy must have had the wrong number.”
小姑娘狡黠地笑了笑，露出两颗甜美的虎牙。王俊凯没抬头，唔了一声就继续翻杂志，眉目之间有些懒散的心不在焉。
完全就没有在意过，这件似乎应该这样发生的事儿。
病房里完全睡着的少年呼吸平稳绵长，暂时忘却疼痛。
因为他心中住了一个定会归来的，小小的人。
贰拾伍
70
等刘志宏推开包厢纹路繁复的门时，圆桌靠墙壁的地方已经安安静静地坐了个王俊凯。这崽子也真是不消停，说好一起过来还早早蹲点。……喝喝不是你说不想见咱源儿吗，就不给你见。
刘志宏内心戏着实丰富，而这么一想还真是心情爽快，不知不觉间也笑得阴险起来。易烊千玺挑挑眉，挨着他坐下。这回他们叫来了几个高中时候的好兄弟，个个笑得心花怒放对王俊凯嘘寒问暖，可那人只皱着眉搅着杯子里的西柚汁，心不在焉地回答得有一搭没一搭。
气氛很是热烈，点完菜后大家自觉交了手机开始互相聊天但，还是有人对着自己的饮料放空。在热闹的川菜馆吃饭本来就不是一项高雅的事情，这是环境再高雅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哎，”刘志宏不怕死地问了，“Karry男神这么帅，有没有在大美利坚找外国妞儿当女朋友啊。”
易烊千玺淡淡白了他一眼，真八卦，不过问得好。
王俊凯低头没做声。
等过了好久才迷迷糊糊地抬头，猛然发现所有人都正盯着他看，一瞬间反应不过来，“呃？”
……敢情是根本就没在意有人跟他讲话。
后来沉默了很久，王俊凯也发呆了好久。一道道色泽鲜红的菜肴被端上，有人又追加了几瓶啤酒，也有人大笑着碰杯将桌上弄得狼藉不堪，他见状微微蹙眉，忽然觉得这场聚会的主角根本不是自己。最终却不晓得是用了多少力气来说出一句话——
“今天王源儿来不来？”
忽然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还是他。
怎么会是突然发现，明明你每时每刻都明白这一点，第一次发现都已经是好多年前。你还是忍不住想着对方在另一个地方是不是笑得那样没心没肺，夜幕拉下用油漆笔描绘着对方名字呼吸绵长——脑海中却忽然闪现对方哭泣的模样，每颗泪珠掉下的力度都能让人粉身碎骨。
于是你忍不住想着，等哪天回去了一定要狠狠地吻住他然后补偿回来，只因为你对他、抑或他对你的感情坚信不疑。
可真正回来的时候却害怕了，不知道害怕的是他不再爱你，害怕对方已经变到你不认识的模样。
还是对方会因为这场阔别而向你生气。
刘志宏愣了半晌，脑子里忽然涌现出另一幅场景——
“小凯他来不来？”
没有得到回答。他坐在病房角落的白色床上，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消瘦的手臂上可以看见青色筋脉，侧脸在阳光照耀下轮廓几近透明，眼帘低下安静至极。
却发作得突如其来。
抬手将护士端来的餐盘打翻在地，喘息轻微到视线朦胧的地步。刘志宏因他的戾气而惊得后退一步，猝不及防地看见那双冷淡已久的眼瞳里，涌出了好多悲哀意味。
“他为什么不来？”
……他怎么知道？
之后王俊凯问了刘志宏很多问题，每个问题都离不开王源。刘志宏也是觉得自己好久没那么耐心了，如实一一回答特别仔细。毕竟他们彼此间的温度早已紧紧贴合，身上每个微小缝隙似乎都是为对方量身打造，就好像是一句莫名其妙的问题能够得到下意识的正确答案。
他们就像是互相推动着前行的齿轮，再如何都不言痛。当其中一个齿轮松开后，另一个也只能停留原地无法前行，岁月如何荏苒都不得织成箴言。
这样的人怎么能离开彼此呢，不论多久。
车子终于在市中心的吵闹地段熄了火。王源慢慢睁开一双疲惫的眸子，星辰色彩压在墨镜之下。下车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位置，单边白色耳机在肩膀晃荡，眯眼抬头，耳边放着的音乐里浅浅唱道——
“谁待我若你一般钟情 谁爱我比你久远”
手指摸上右边耳机上啪嗒按了两下，切歌。王源闭了闭眼睛向前，最终止步在了一家川菜馆面前，侧头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要给刘志宏一个惊喜。
表明下，源少我最近过得才没那么颓废。
……
知道王源现在已经把源少这一称号体现得淋漓尽致的时候，王俊凯特别意外，意外到给自己拼命灌酒，最后趴在桌上酒瓶一扔不省人事。刘志宏哭丧着个脸把他好好安顿了，再拼命清空碗里易烊千玺给夹的菜，心里也是塞啊。
天有不测风云，总有人得自挂东南枝。这句话实在过于巧妙，许多事例都能够完美证实，而现在将要发生的这件也可以。
忽然包厢的门被打开，吱呀一声淹没在了混乱一片的谈笑里，可啪嗒几步慢慢走来，周围的人猛然间都不再做声。
只能听见刘志宏低低地感叹了一句，“……卧槽？”
王俊凯没力气抬头，酒精麻痹了神经，再把一种翻江倒海的辣意传到喉头。有些难受，他下意识将脑袋在臂弯里埋得更深。
身旁一直被留着的空位被忽然拉开，接着有人在那里坐下得无比自然。他感受到了那种风吹草动，柔软衣角擦过手臂他还是能感受得到的，于是心说哪个小子胆子这么大胆，敢坐留给王源儿的位置——
于是这一抬头，就撞见了一双久违的，干净杏仁眼。
70
等刘志宏推开包厢纹路繁复的门时，圆桌靠墙壁的地方已经安安静静地坐了个王俊凯。这崽子也真是不消停，说好一起过来还早早蹲点。……喝喝不是你说不想见咱源儿吗，就不给你见。
刘志宏内心戏着实丰富，而这么一想还真是心情爽快，不知不觉间也笑得阴险起来。易烊千玺挑挑眉，挨着他坐下。这回他们叫来了几个高中时候的好兄弟，个个笑得心花怒放对王俊凯嘘寒问暖，可那人只皱着眉搅着杯子里的西柚汁，心不在焉地回答得有一搭没一搭。
气氛很是热烈，点完菜后大家自觉交了手机开始互相聊天但，还是有人对着自己的饮料放空。在热闹的川菜馆吃饭本来就不是一项高雅的事情，这是环境再高雅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哎，”刘志宏不怕死地问了，“Karry男神这么帅，有没有在大美利坚找外国妞儿当女朋友啊。”
易烊千玺淡淡白了他一眼，真八卦，不过问得好。
王俊凯低头没做声。
等过了好久才迷迷糊糊地抬头，猛然发现所有人都正盯着他看，一瞬间反应不过来，“呃？”
……敢情是根本就没在意有人跟他讲话。
后来沉默了很久，王俊凯也发呆了好久。一道道色泽鲜红的菜肴被端上，有人又追加了几瓶啤酒，也有人大笑着碰杯将桌上弄得狼藉不堪，他见状微微蹙眉，忽然觉得这场聚会的主角根本不是自己。最终却不晓得是用了多少力气来说出一句话——
“今天王源儿来不来？”
忽然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还是他。
怎么会是突然发现，明明你每时每刻都明白这一点，第一次发现都已经是好多年前。你还是忍不住想着对方在另一个地方是不是笑得那样没心没肺，夜幕拉下用油漆笔描绘着对方名字呼吸绵长——脑海中却忽然闪现对方哭泣的模样，每颗泪珠掉下的力度都能让人粉身碎骨。
于是你忍不住想着，等哪天回去了一定要狠狠地吻住他然后补偿回来，只因为你对他、抑或他对你的感情坚信不疑。
可真正回来的时候却害怕了，不知道害怕的是他不再爱你，害怕对方已经变到你不认识的模样。
还是对方会因为这场阔别而向你生气。
刘志宏愣了半晌，脑子里忽然涌现出另一幅场景——
“小凯他来不来？”
没有得到回答。他坐在病房角落的白色床上，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消瘦的手臂上可以看见青色筋脉，侧脸在阳光照耀下轮廓几近透明，眼帘低下安静至极。
却发作得突如其来。
抬手将护士端来的餐盘打翻在地，喘息轻微到视线朦胧的地步。刘志宏因他的戾气而惊得后退一步，猝不及防地看见那双冷淡已久的眼瞳里，涌出了好多悲哀意味。
“他为什么不来？”
……他怎么知道？
之后王俊凯问了刘志宏很多问题，每个问题都离不开王源。刘志宏也是觉得自己好久没那么耐心了，如实一一回答特别仔细。毕竟他们彼此间的温度早已紧紧贴合，身上每个微小缝隙似乎都是为对方量身打造，就好像是一句莫名其妙的问题能够得到下意识的正确答案。
他们就像是互相推动着前行的齿轮，再如何都不言痛。当其中一个齿轮松开后，另一个也只能停留原地无法前行，岁月如何荏苒都不得织成箴言。
这样的人怎么能离开彼此呢，不论多久。
车子终于在市中心的吵闹地段熄了火。王源慢慢睁开一双疲惫的眸子，星辰色彩压在墨镜之下。下车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将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位置，单边白色耳机在肩膀晃荡，眯眼抬头，耳边放着的音乐里浅浅唱道——
“谁待我若你一般钟情 谁爱我比你久远”
手指摸上右边耳机上啪嗒按了两下，切歌。王源闭了闭眼睛向前，最终止步在了一家川菜馆面前，侧头想了想他还是决定要给刘志宏一个惊喜。
表明下，源少我最近过得才没那么颓废。
……
知道王源现在已经把源少这一称号体现得淋漓尽致的时候，王俊凯特别意外，意外到给自己拼命灌酒，最后趴在桌上酒瓶一扔不省人事。刘志宏哭丧着个脸把他好好安顿了，再拼命清空碗里易烊千玺给夹的菜，心里也是塞啊。
天有不测风云，总有人得自挂东南枝。这句话实在过于巧妙，许多事例都能够完美证实，而现在将要发生的这件也可以。
忽然包厢的门被打开，吱呀一声淹没在了混乱一片的谈笑里，可啪嗒几步慢慢走来，周围的人猛然间都不再做声。
只能听见刘志宏低低地感叹了一句，“……卧槽？”
王俊凯没力气抬头，酒精麻痹了神经，再把一种翻江倒海的辣意传到喉头。有些难受，他下意识将脑袋在臂弯里埋得更深。
身旁一直被留着的空位被忽然拉开，接着有人在那里坐下得无比自然。他感受到了那种风吹草动，柔软衣角擦过手臂他还是能感受得到的，于是心说哪个小子胆子这么大胆，敢坐留给王源儿的位置——
于是这一抬头，就撞见了一双久违的，干净杏仁眼。
71
那人刚摘下墨镜，对光线还不大适应，于是还在逆光下眯了眯眼。
就这么短暂的几秒钟，他已经看清楚了他的所有。
精致面容被岁月磨出了些温柔棱角，眼中星辰一如当初的闪耀，只是嘴角抿着看不出心情。
“……！？”
看见对方的面容时，王源不自觉地瞳孔一缩，一时间连肩膀都在颤抖。对方迷糊间还带着点讶然，眼尾潮红可以归结于醉酒后的不自然，但眼神中的滚烫就没那么简单了。
王俊凯揉了揉眼睛，怔了半天扯出一个笑容。
王源就这样盯着他看，一时间没有做任何动作或者说什么都做不了，也可能是在等待着那谁的下一步反应——或许真是时间辣手摧花的能力，能让一场阔别的再见变得如此不尽人意。
他还没有准备好这场盛大的久别重逢。
但王俊凯还觉着自己在做梦。浑身都在发烫，酒精渗入血液的时候还牵扯出了几分模糊的因素。他只是想凉凉手——是很纯洁的思想与动机，所以在付诸行动的时候没有一点罪恶感。潜意识觉得如果对方是那个人的话就没有问题啊，无论做什么都……
颤抖地抬手，握住王源的手臂，那人冰凉的温度就这样直直钻进了皮肤里面。
“手好凉啊。”
低低地呢喃着挤出了几个字，王源听着他的话身体还在抖。这是完全没有预想到的事情，这也还是他在听到与心情重合的歌时马上切换的时候，他能够预想的只有一片空白，毕竟五年的时间很久。
但如果那个期限缩短了三年。
决堤的想念都变成了委屈，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他扯着王俊凯的肩膀晃了几下，“你，你给我起来。”
等到王俊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的时候，王源才一愣。他们两个依旧还是保持着两年前的身高差，王俊凯比他高出了半个头，阴翳投下的时候竟然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一个脚步不稳，脑子还晕晕乎乎得很，于是王俊凯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倒在了王源身上。
混沌酒气一下子钻进鼻腔。
“王俊凯。”
他睁眼顿了半天，对方滚烫的身体还是有熟悉的味道，似乎连每个细微的轮廓都没分毫改变。他有点怕自己会哭，于是咬牙抬起手臂，狠狠拍了拍他的背，险些把王俊凯拍得吐血，“你给我清醒点儿！”
醉酒的人皱皱眉，把脑袋埋在对方肩窝，“……王源儿……”
刘志宏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想着这进展不是黄到少儿不宜，就是暴力到少儿不宜了，也不晓得源少会不会对他动手——
这么想着就极为正经地起身，严肃地拍了拍王源的肩膀，“有话好说，要是不好说，就出去好好的谈一谈，你看咱兄弟几个气氛不太嗨啊。”
“……”王源垂下眼帘，抬眼望了一圈全都安静下来的人群，并没作声。转而拽着王俊凯的手腕，不大自然地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半推半抱的出了餐厅，只有易烊千玺淡淡抬头给了个目送礼。
刘志宏则松了一口气坐下身，招呼着那几个因为场面壮观而傻掉的家伙，“来来来吃吃吃，咱别鸟他们——”
好笑，毕竟那几个都只见过源少领着人打架，戾气笼罩眉目的模样。却没见过这样在恋人面前神色柔和眉目安静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的……
那是最简单的王源啊。
外头夜幕已经拉下，因为不是饭点时间，所以街上没几个人。只有时不时呼啸而过的车辆卷起风尘，掠起衣摆，喧嚣不合时宜。
凉风一吹基本把王俊凯吹得清醒了。其实他的眼睛一直都很深，深得看不到底，盯得久了恍惚之间会有种被扯进去的错觉，只是他很少会像现在这样认真地盯着一个人看。最要命的是搭配上一个笑容食用，是还带着那么点醉意的笑容。
所以王源垂着头扯衣角，哽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要说什么啊，对久别之后的恋人。
……哈喽，好久不见？
王源马上在心中否决掉了这句话，想了半天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于是打算低着头一言不发。对方的手臂却勉勉强强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愣怔抬眼的时候，王源正好对上了那人的眼睛。
或许这也能称作过分默契，能够在同时抬眼。不需要什么火花也能够拥有热度，而他们想说的话其实也一模一样，只是难以开口——
“我很想你。”
声线低沉有质感，带着微微的沙哑，吐息温热。王俊凯说完这句话以后神色有些不自然，情话生疏总觉得有那么点变味。王源的脸腾地一下子烧红，别扭地拍开他勾着自己的手臂，别开眼去一言不发。
“我说的是真的。”
“……”
“真的真的。”
“……”
“…王源儿？”
“我知道。”
王源顿了片刻，强迫自己镇定地抬眼，是不让眼泪掉出来的角度。
夜风柔软，摩挲过发际的时候冰冰凉凉。王俊凯缓缓向他走近了一步，他没后退，也没后退的理由。
恍惚之间还是想起了许多纷乱的记忆，其实这两年并不长，只是因为没有他而显得尤为冗杂。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种想念的感觉啊。不敢再去曾经有他的地方，只因为回忆美好到在看见虚无时会产生巨大落差，他体会不到彼此心跳。
源少已经好久没哭了，笑话，爷们儿本来就不应该哭。可能是心脏充实后又被剥离的感觉太不好受，一想到某块区域就会陡然泪腺发达。
他将这不愉快的一切都归结于，他太爱他。
“我也……也很想你。”
说完这句话后马上被一个温热身体重重圈住。
还是熟悉的薄荷气味，带着他在异国成长得太快的凛冽。下一秒就被狠狠压在墙壁上托住了后脑，王俊凯吻住了他有些干燥的唇，湿热的吐息封闭所有感知。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吻，没有任何过分的侵入，两年过于生疏的吻只在啃咬止步。他渴望的补偿其实远远不止这些，可是看见王源有些发红的眼眶忽然就什么都动不了，就好像某根神经被牢牢地压制住，不得动弹。
王源见他松了唇舌，顿了顿，闭上眼睛踮起脚用自己的唇贴上他的。
瞬间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炸裂，男孩子干净温润的气味不带一点戾气。王源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气息磨蹭到他的唇上，温柔又胆怯。好像是久别恋人的试探，不是在试探彼此的心意，而是在试探好久没磨砺的契合度。
王俊凯眼睛睁了睁又闭上，索性慢慢回应，也没有除此以外的进一步动作。
“为什么回来了……不是五年吗？”
慢慢离开的时候，王源眼角仍有潮红。干涩的问题慢慢地吐出，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有些害怕对方的回答不是自己所期待听到的。
“唔？”王俊凯顿了顿，然后扯起嘴角笑得坦然，仿佛接下来的回答是如此理所当然。
“因为想你啊。”
因为想你，所以忍受不了空空荡荡的五年。
而两年于他们而言，也已太长。
那人刚摘下墨镜，对光线还不大适应，于是还在逆光下眯了眯眼。
就这么短暂的几秒钟，他已经看清楚了他的所有。
精致面容被岁月磨出了些温柔棱角，眼中星辰一如当初的闪耀，只是嘴角抿着看不出心情。
“……！？”
看见对方的面容时，王源不自觉地瞳孔一缩，一时间连肩膀都在颤抖。对方迷糊间还带着点讶然，眼尾潮红可以归结于醉酒后的不自然，但眼神中的滚烫就没那么简单了。
王俊凯揉了揉眼睛，怔了半天扯出一个笑容。
王源就这样盯着他看，一时间没有做任何动作或者说什么都做不了，也可能是在等待着那谁的下一步反应——或许真是时间辣手摧花的能力，能让一场阔别的再见变得如此不尽人意。
他还没有准备好这场盛大的久别重逢。
但王俊凯还觉着自己在做梦。浑身都在发烫，酒精渗入血液的时候还牵扯出了几分模糊的因素。他只是想凉凉手——是很纯洁的思想与动机，所以在付诸行动的时候没有一点罪恶感。潜意识觉得如果对方是那个人的话就没有问题啊，无论做什么都……
颤抖地抬手，握住王源的手臂，那人冰凉的温度就这样直直钻进了皮肤里面。
“手好凉啊。”
低低地呢喃着挤出了几个字，王源听着他的话身体还在抖。这是完全没有预想到的事情，这也还是他在听到与心情重合的歌时马上切换的时候，他能够预想的只有一片空白，毕竟五年的时间很久。
但如果那个期限缩短了三年。
决堤的想念都变成了委屈，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他扯着王俊凯的肩膀晃了几下，“你，你给我起来。”
等到王俊凯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的时候，王源才一愣。他们两个依旧还是保持着两年前的身高差，王俊凯比他高出了半个头，阴翳投下的时候竟然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一个脚步不稳，脑子还晕晕乎乎得很，于是王俊凯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倒在了王源身上。
混沌酒气一下子钻进鼻腔。
“王俊凯。”
他睁眼顿了半天，对方滚烫的身体还是有熟悉的味道，似乎连每个细微的轮廓都没分毫改变。他有点怕自己会哭，于是咬牙抬起手臂，狠狠拍了拍他的背，险些把王俊凯拍得吐血，“你给我清醒点儿！”
醉酒的人皱皱眉，把脑袋埋在对方肩窝，“……王源儿……”
刘志宏看到这一幕倒吸一口凉气，想着这进展不是黄到少儿不宜，就是暴力到少儿不宜了，也不晓得源少会不会对他动手——
这么想着就极为正经地起身，严肃地拍了拍王源的肩膀，“有话好说，要是不好说，就出去好好的谈一谈，你看咱兄弟几个气氛不太嗨啊。”
“……”王源垂下眼帘，抬眼望了一圈全都安静下来的人群，并没作声。转而拽着王俊凯的手腕，不大自然地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半推半抱的出了餐厅，只有易烊千玺淡淡抬头给了个目送礼。
刘志宏则松了一口气坐下身，招呼着那几个因为场面壮观而傻掉的家伙，“来来来吃吃吃，咱别鸟他们——”
好笑，毕竟那几个都只见过源少领着人打架，戾气笼罩眉目的模样。却没见过这样在恋人面前神色柔和眉目安静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的……
那是最简单的王源啊。
外头夜幕已经拉下，因为不是饭点时间，所以街上没几个人。只有时不时呼啸而过的车辆卷起风尘，掠起衣摆，喧嚣不合时宜。
凉风一吹基本把王俊凯吹得清醒了。其实他的眼睛一直都很深，深得看不到底，盯得久了恍惚之间会有种被扯进去的错觉，只是他很少会像现在这样认真地盯着一个人看。最要命的是搭配上一个笑容食用，是还带着那么点醉意的笑容。
所以王源垂着头扯衣角，哽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要说什么啊，对久别之后的恋人。
……哈喽，好久不见？
王源马上在心中否决掉了这句话，想了半天脑子里却一片空白，于是打算低着头一言不发。对方的手臂却勉勉强强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愣怔抬眼的时候，王源正好对上了那人的眼睛。
或许这也能称作过分默契，能够在同时抬眼。不需要什么火花也能够拥有热度，而他们想说的话其实也一模一样，只是难以开口——
“我很想你。”
声线低沉有质感，带着微微的沙哑，吐息温热。王俊凯说完这句话以后神色有些不自然，情话生疏总觉得有那么点变味。王源的脸腾地一下子烧红，别扭地拍开他勾着自己的手臂，别开眼去一言不发。
“我说的是真的。”
“……”
“真的真的。”
“……”
“…王源儿？”
“我知道。”
王源顿了片刻，强迫自己镇定地抬眼，是不让眼泪掉出来的角度。
夜风柔软，摩挲过发际的时候冰冰凉凉。王俊凯缓缓向他走近了一步，他没后退，也没后退的理由。
恍惚之间还是想起了许多纷乱的记忆，其实这两年并不长，只是因为没有他而显得尤为冗杂。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种想念的感觉啊。不敢再去曾经有他的地方，只因为回忆美好到在看见虚无时会产生巨大落差，他体会不到彼此心跳。
源少已经好久没哭了，笑话，爷们儿本来就不应该哭。可能是心脏充实后又被剥离的感觉太不好受，一想到某块区域就会陡然泪腺发达。
他将这不愉快的一切都归结于，他太爱他。
“我也……也很想你。”
说完这句话后马上被一个温热身体重重圈住。
还是熟悉的薄荷气味，带着他在异国成长得太快的凛冽。下一秒就被狠狠压在墙壁上托住了后脑，王俊凯吻住了他有些干燥的唇，湿热的吐息封闭所有感知。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吻，没有任何过分的侵入，两年过于生疏的吻只在啃咬止步。他渴望的补偿其实远远不止这些，可是看见王源有些发红的眼眶忽然就什么都动不了，就好像某根神经被牢牢地压制住，不得动弹。
王源见他松了唇舌，顿了顿，闭上眼睛踮起脚用自己的唇贴上他的。
瞬间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炸裂，男孩子干净温润的气味不带一点戾气。王源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气息磨蹭到他的唇上，温柔又胆怯。好像是久别恋人的试探，不是在试探彼此的心意，而是在试探好久没磨砺的契合度。
王俊凯眼睛睁了睁又闭上，索性慢慢回应，也没有除此以外的进一步动作。
“为什么回来了……不是五年吗？”
慢慢离开的时候，王源眼角仍有潮红。干涩的问题慢慢地吐出，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有些害怕对方的回答不是自己所期待听到的。
“唔？”王俊凯顿了顿，然后扯起嘴角笑得坦然，仿佛接下来的回答是如此理所当然。
“因为想你啊。”
因为想你，所以忍受不了空空荡荡的五年。
而两年于他们而言，也已太长。
贰拾陆
72
夜灯初上，街上行人慢慢多了起来，隐约有几个向这边投来犹疑目光，其实也并没他感受到的那么灼烫。
两个年轻人各自相对无言，看上去似乎是有那么些怪异，可王源其实只是因为对方的话而有那么点窘迫。
“我……”
失措地抬了抬手指，他到这种时刻忽然变得不善言辞起来，他想要表达的其实很简单但就是说不出口。慢慢累积起来的思念在濒临冲垮的时候变成了零值，只是因为对方目光太过温凉，所以他紧张到忘记了自己的动作。就好像是中学时代特别流行的一句话，当你喜欢的人走在你身后的时候，你会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走路姿势，不论怎样都因为那种感情而变得僵硬麻木。
“喂？”
“……呃？”
王俊凯见他发呆就出声唤了一句，却没想到王源反应特别大地扬起了下巴。于是他们唇畔的距离急剧缩减，王俊凯下意识地往后缩却有些愣怔，再想凑近一点的时候对方已经红了耳廓别过头去。
“干嘛？”
最后这么说的时候王源还有些茫然，可能只是出于下意识地反问一句。王俊凯笑了笑，挂在肩头的白色耳机晃了晃掉到手臂的位置，他垂眼将它拿下来绕在手机上，随后放进了口袋里——
很流畅的动作，王源盯了一会儿突然觉察到些奇怪的地方。
——可能是阔别后的相聚使得气氛难以避免的有些尴尬，总之王源一路踢着并不存在的小石子儿，心不在焉地盯着地面龟速移动。王俊凯没跟他靠得太近，只是保持着那样刚刚好的距离，会因为他的放慢脚步而慢慢减速。他拥有他想要的一切，譬如说那双能洞察心情的眼睛。桃花眼并不是那样始终潋滟，大多时候都深邃得看不到底。
终于知道为什么纳闷，因为刚才他的动作好像曾经出现在自己身上。习惯性地挂着单边耳机，还是多年前老旧到不行的白色iPhone5款式。走路晃荡之间掉下，就缠上手机。
他清楚着对方的癖好，而对方对他的了解程度可能也无法想象。他还是想将那称作一种默契，默契织成了一张网，中间有他们两个，就还像是多年前他反射性地向身后传球，他会下意识地准确接住。其实每个动作都早已刻入骨髓，遍布整个身体，可以成为晦涩的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王源莫名其妙地就慢慢哼出了声——
历史在重演 这么烦烧城中
没理由 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那是那个年代还能够被称作老歌的曲调。王俊凯笑了笑可什么都没说，仿佛在脑中描摹着他哼唱时唇角的弧度，以及时光改变不了的薄荷音，那样肆意生长着的东西跨过了山川河流，最后风尘仆仆地驻足于他的面前。
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握不住了。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分明是讲述爱而不得的悲伤词曲，却被他的轻声哼唱流转成了轻快味道。某种东西在脑海中间噼里啪啦地炸得不成样子，好像快要把他卷入漩涡一样又疼又痒，王源愕然抬头紧紧盯着对方的笑颜，却只捕捉到某种名为宠溺的情愫。
“愣什么呢？”
暧昧磁性的低音在耳边炸开。
最后王俊凯一步越过他身侧的时候慢慢吐出了这样一句话，其实根本没想过要一个回答。
可他还是回答了。
“什……么啊，Karry男神我请你去我家做客怎么样？走不走？”
王源沉声一本正经地上前几步，拍了拍王俊凯的肩膀，后者抬了抬眼没吭声，笑容中的意味不明都能够归结于没有回答的必要。
王源于是越开他径自往前走，走了大概十多步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于是皱了皱眉转身——
“喂，走不走啊？”
“不走。”
他险些将这句话归结成王俊凯一时抽风，直到反复咀嚼了话中的含义很多遍以后才恍然大悟，于是上涌的红色都快透过皮肤蒸腾起来，烧红耳根。
“总之，这次我不走了。”
“不要担心了……王源。”
“这次你抱紧我，一定不会落空。”
——
如果一定要把它强加上一个理由的话，我希望是“我喜欢你”。
不如改成“我爱你”吧？
——
当王俊凯换上拖鞋踏进王源住的小公寓时，整个人在恍惚之间都有些脱力。
CD和书本在白色地毯上散乱放着，没收拾进去的碟片一张一张消匿在不知名的角落。桌上有昨晚吃完没扔的外卖匹萨盒，油腻腻的光亮最角落还有只大腌青椒。橱柜里摆满开着封口的零食袋和薯片盒，几盒利乐包装的旺仔牛奶横七竖八地堆在角落，王俊凯光是看着就觉得心痒。
客厅的小电视机还放着音乐频道的各种MV，空调在临走前也忘记关，此时此刻室内温度冷到不像话，王俊凯也倒是明白为什么王源老嚷着自己手脚冰凉。
“怎么这么乱。”
“呃…就最近懒得收拾……”
“别骗我，你一个人住就这么过？”
“嗯…差不多吧，不过我觉得还是很有条理的……”
“干嘛高中刚毕业就搬出来？”
“锻炼下生活技巧嘛……小凯你管好多啊！”
……我要是不管，你这儿就得长蘑菇了。
穿过这些堪比历史遗迹的恢弘景象再走到内侧的房间，迎面懒散的气息差点把王俊凯轰炸得呆毛上翘。脚边一只毛绒绒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上了王源凌乱的床铺，他愣神看去，那摇着尾巴胖乎乎的小东西隐约是只棕毛的小狗。
“呃，它叫嘟嘟。”
王源一路走进来还真觉得乱得不成样子，就担心着自己有没有踩到洁癖值点满的处女座大哥的雷点。那只汪星人是他几个月前买的迷你泰迪犬，看着王俊凯渐渐眯起的桃花眼，他有些小心翼翼地跟了这么一句，权当帮嘟嘟自我介绍。
“噢。”王俊凯走到床沿，侧下身面不改色地用手掌抚了抚它的脑袋，小家伙呜咽了几声尾巴摇得更开心，王源扶着门框目睹一切，一瞬间恍惚地以为那人陡然自带圣光，竟然能够将父性光辉发散得明亮至此。
“嘟嘟你好，我叫王俊凯。”
“……”
笑死了，谁不知道你叫王俊凯啊。
从第一天将它抱回家起某人就天天对它念叨，嘟嘟我是你哥哥我叫王源，然后呢你还有个大哥叫王俊凯……唔不好不好，你的大嫂叫王俊凯。然后嘟嘟就一个劲地舔着他光滑温热的手掌心，某人偏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结果想着想着就傻笑起来。
王源低垂着眼帘看着嘟嘟一头扎进王俊凯怀里乱蹭，忽然好想说这么一句，唔，这就是我从前向你提起的那个人啊。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把最深最深的思念藏在心脏最深最深的角落。于是他扑上床让席梦思向下沉了沉，嘟嘟弱弱地呜汪了几声，从王俊凯温热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后窸窸窣窣地趴上他的背，黑亮的眼睛眨个不停。
王俊凯突然好想说它长得跟你好像，但考虑到这么说不晓得会不会引起某人炸毛，只好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好像所有还是原来那样，包括相处模式也是。王源动了动身体，嘟嘟马上向旁侧咕噜噜滚去，他起身揉揉眼睛走向厨房，拖拖踏踏地踩着拖鞋。
“饿了没？我去给你弄个土豆丝煎饼。”
王俊凯顿了顿，把嘟嘟拖回来放到自己大腿上没抬头，笑得有些得逞，“饿了饿了，去吧。”
72
夜灯初上，街上行人慢慢多了起来，隐约有几个向这边投来犹疑目光，其实也并没他感受到的那么灼烫。
两个年轻人各自相对无言，看上去似乎是有那么些怪异，可王源其实只是因为对方的话而有那么点窘迫。
“我……”
失措地抬了抬手指，他到这种时刻忽然变得不善言辞起来，他想要表达的其实很简单但就是说不出口。慢慢累积起来的思念在濒临冲垮的时候变成了零值，只是因为对方目光太过温凉，所以他紧张到忘记了自己的动作。就好像是中学时代特别流行的一句话，当你喜欢的人走在你身后的时候，你会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走路姿势，不论怎样都因为那种感情而变得僵硬麻木。
“喂？”
“……呃？”
王俊凯见他发呆就出声唤了一句，却没想到王源反应特别大地扬起了下巴。于是他们唇畔的距离急剧缩减，王俊凯下意识地往后缩却有些愣怔，再想凑近一点的时候对方已经红了耳廓别过头去。
“干嘛？”
最后这么说的时候王源还有些茫然，可能只是出于下意识地反问一句。王俊凯笑了笑，挂在肩头的白色耳机晃了晃掉到手臂的位置，他垂眼将它拿下来绕在手机上，随后放进了口袋里——
很流畅的动作，王源盯了一会儿突然觉察到些奇怪的地方。
——可能是阔别后的相聚使得气氛难以避免的有些尴尬，总之王源一路踢着并不存在的小石子儿，心不在焉地盯着地面龟速移动。王俊凯没跟他靠得太近，只是保持着那样刚刚好的距离，会因为他的放慢脚步而慢慢减速。他拥有他想要的一切，譬如说那双能洞察心情的眼睛。桃花眼并不是那样始终潋滟，大多时候都深邃得看不到底。
终于知道为什么纳闷，因为刚才他的动作好像曾经出现在自己身上。习惯性地挂着单边耳机，还是多年前老旧到不行的白色iPhone5款式。走路晃荡之间掉下，就缠上手机。
他清楚着对方的癖好，而对方对他的了解程度可能也无法想象。他还是想将那称作一种默契，默契织成了一张网，中间有他们两个，就还像是多年前他反射性地向身后传球，他会下意识地准确接住。其实每个动作都早已刻入骨髓，遍布整个身体，可以成为晦涩的一切都真实得不像话，王源莫名其妙地就慢慢哼出了声——
历史在重演 这么烦烧城中
没理由 相恋可以没有暗涌
那是那个年代还能够被称作老歌的曲调。王俊凯笑了笑可什么都没说，仿佛在脑中描摹着他哼唱时唇角的弧度，以及时光改变不了的薄荷音，那样肆意生长着的东西跨过了山川河流，最后风尘仆仆地驻足于他的面前。
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握不住了。
其实我再去爱惜你又有何用
难道这次我抱紧你未必落空
分明是讲述爱而不得的悲伤词曲，却被他的轻声哼唱流转成了轻快味道。某种东西在脑海中间噼里啪啦地炸得不成样子，好像快要把他卷入漩涡一样又疼又痒，王源愕然抬头紧紧盯着对方的笑颜，却只捕捉到某种名为宠溺的情愫。
“愣什么呢？”
暧昧磁性的低音在耳边炸开。
最后王俊凯一步越过他身侧的时候慢慢吐出了这样一句话，其实根本没想过要一个回答。
可他还是回答了。
“什……么啊，Karry男神我请你去我家做客怎么样？走不走？”
王源沉声一本正经地上前几步，拍了拍王俊凯的肩膀，后者抬了抬眼没吭声，笑容中的意味不明都能够归结于没有回答的必要。
王源于是越开他径自往前走，走了大概十多步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于是皱了皱眉转身——
“喂，走不走啊？”
“不走。”
他险些将这句话归结成王俊凯一时抽风，直到反复咀嚼了话中的含义很多遍以后才恍然大悟，于是上涌的红色都快透过皮肤蒸腾起来，烧红耳根。
“总之，这次我不走了。”
“不要担心了……王源。”
“这次你抱紧我，一定不会落空。”
——
如果一定要把它强加上一个理由的话，我希望是“我喜欢你”。
不如改成“我爱你”吧？
——
当王俊凯换上拖鞋踏进王源住的小公寓时，整个人在恍惚之间都有些脱力。
CD和书本在白色地毯上散乱放着，没收拾进去的碟片一张一张消匿在不知名的角落。桌上有昨晚吃完没扔的外卖匹萨盒，油腻腻的光亮最角落还有只大腌青椒。橱柜里摆满开着封口的零食袋和薯片盒，几盒利乐包装的旺仔牛奶横七竖八地堆在角落，王俊凯光是看着就觉得心痒。
客厅的小电视机还放着音乐频道的各种MV，空调在临走前也忘记关，此时此刻室内温度冷到不像话，王俊凯也倒是明白为什么王源老嚷着自己手脚冰凉。
“怎么这么乱。”
“呃…就最近懒得收拾……”
“别骗我，你一个人住就这么过？”
“嗯…差不多吧，不过我觉得还是很有条理的……”
“干嘛高中刚毕业就搬出来？”
“锻炼下生活技巧嘛……小凯你管好多啊！”
……我要是不管，你这儿就得长蘑菇了。
穿过这些堪比历史遗迹的恢弘景象再走到内侧的房间，迎面懒散的气息差点把王俊凯轰炸得呆毛上翘。脚边一只毛绒绒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上了王源凌乱的床铺，他愣神看去，那摇着尾巴胖乎乎的小东西隐约是只棕毛的小狗。
“呃，它叫嘟嘟。”
王源一路走进来还真觉得乱得不成样子，就担心着自己有没有踩到洁癖值点满的处女座大哥的雷点。那只汪星人是他几个月前买的迷你泰迪犬，看着王俊凯渐渐眯起的桃花眼，他有些小心翼翼地跟了这么一句，权当帮嘟嘟自我介绍。
“噢。”王俊凯走到床沿，侧下身面不改色地用手掌抚了抚它的脑袋，小家伙呜咽了几声尾巴摇得更开心，王源扶着门框目睹一切，一瞬间恍惚地以为那人陡然自带圣光，竟然能够将父性光辉发散得明亮至此。
“嘟嘟你好，我叫王俊凯。”
“……”
笑死了，谁不知道你叫王俊凯啊。
从第一天将它抱回家起某人就天天对它念叨，嘟嘟我是你哥哥我叫王源，然后呢你还有个大哥叫王俊凯……唔不好不好，你的大嫂叫王俊凯。然后嘟嘟就一个劲地舔着他光滑温热的手掌心，某人偏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结果想着想着就傻笑起来。
王源低垂着眼帘看着嘟嘟一头扎进王俊凯怀里乱蹭，忽然好想说这么一句，唔，这就是我从前向你提起的那个人啊。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口，把最深最深的思念藏在心脏最深最深的角落。于是他扑上床让席梦思向下沉了沉，嘟嘟弱弱地呜汪了几声，从王俊凯温热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后窸窸窣窣地趴上他的背，黑亮的眼睛眨个不停。
王俊凯突然好想说它长得跟你好像，但考虑到这么说不晓得会不会引起某人炸毛，只好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好像所有还是原来那样，包括相处模式也是。王源动了动身体，嘟嘟马上向旁侧咕噜噜滚去，他起身揉揉眼睛走向厨房，拖拖踏踏地踩着拖鞋。
“饿了没？我去给你弄个土豆丝煎饼。”
王俊凯顿了顿，把嘟嘟拖回来放到自己大腿上没抬头，笑得有些得逞，“饿了饿了，去吧。”
贰拾柒
73
王源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拌面踢开房门的时候，嘟嘟还趴在王俊凯的身上撒着娇。
某人低垂着桃花眼伸出食指挠着小家伙的下巴，毛绒绒的手感柔软到不像话，于是有意无意地露出了小虎牙笑得宠溺，仿佛已经把肚皮朝天软萌至极的嘟嘟当成了…那谁。
王源见状咕哝了几句就把碗放在了桌上，筷子一双蓝一双绿整整齐齐，酱油的香气与偏褐的色调一齐染上麦色细面，可以大概地看得出他的手艺在这几年里有所长进，至少知道怎么烧。……而好不好吃就是另一种问题，但目前它大概还不算是重点。
毕竟在搬出来一个人住之前就几乎一直是一个人呆在家里，父母因为工作关系常常往国外跑，所以这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在第八次自己一个人而除了泡面没有任何速食食品的时候，王源终于毅然决然地丢掉了泡面盒，开始在冰箱里寻找所有能吃的东西。
土豆，又名马铃薯地蛋洋芋，是一种对于某些人来说尤其美味的食物。王源对此体现出了一种怪异的忠心耿耿，最后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痛苦折磨，他终于获得了土豆丝炒青椒丝汤面x1，烧焦漆黑的锅碗瓢盆xN，以及特别特别特别累的debuff。
那天王源吃得面带忧伤，除了身心俱疲外或许最主要的是……他的土豆皮没剥干净，青椒也辣得苦不堪言。
而此时看着王俊凯放下嘟嘟乐颠颠地端起面碗，某只汪汪在他脚边咕噜噜地打了个滚，王源却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满脸惊悚地转身就跑。
王俊凯犹疑地望了一眼但没起身，却再没动筷子。
门外紧接着传来翻箱倒柜一样巨大的声响，噼里啪啦得比拆迁还兴师动众。在他濒临失去耐心的最后一秒王源终于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摔上门，后背贴着门板一个劲喘气。
——干嘛？
王俊凯是想这么问，但是他知道王源肯定不会愿意回答。所以他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或许是期待着王源给他一个简洁的解释。
只是，王源同样也什么都没说。
他吞了吞口水脸颊有点泛红，麻木地指了指王俊凯身侧的那碗拌面，“快吃吧，不然得凉了。”
于是王俊凯敛去所有神色，安静地端起那碗摆着蓝色筷子的面条扒拉了几口，随后并不违心地给予赞扬：“好吃。”
话虽这么说但多少还有些在意，但这根本不会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眼看窗外天色渐渐暗下，王俊凯唇角渐渐勾起，两人扫荡完了面条之后他终于提出——
“晚上我们该不该……玩点儿什么？”
“什么？”王源拿空碗的手僵了僵，然后不大自然地继续完成这个动作，“玩什么？”
“就，大富翁或者飞行棋吧。”王俊凯正色道，垂着眼帘看起来漫不经心，“或者五子棋也可以。你家有没有这种桌游？”
“……有有有。”
王源闻言舒了口气。
……你都瞎想着些什么呢。
——
等夜晚真正意义上地降临的时候，王源已经拿出了五子棋放在地上准备跟王俊凯大战三百回合。某人心不在焉地在这个小公寓里晃了两圈才回到原位，美其名曰熟悉环境，其实只不过在寻找些蛛丝马迹。
特别奇怪的是这小公寓里的一架大钢琴。黑色的琴身上盖着猩红色的绸布，撩开的时候露出光洁的琴盖，干净到能够清晰反映出他垂着头愣怔的神色。王俊凯从前是听说过王源在乐器方面还算有造诣，弹起钢琴的时候优雅得像是真正的王子，嗓音好听还会乐器也是好不容易的事情，也难怪能有人从小学到高中都甩不开女生的甜蜜轰炸。
虽然他也是。
但竟然有空间放钢琴都不放冰箱，这家伙对它的执念到底是有多深啊？
这种疑惑持续了很久，久到现在也没能停止。
王源拿了白棋抢先一步地往棋盘中间落子，王俊凯见状没吭声倒是一派宠溺。第一回合王源不负众望地赢了，于是在下第二盘的时候就有了放狠话的信心，“要是我赢了的话晚饭后就你来洗碗，ok?我知道我家老王肯定很擅长这种工作啦。”
“嗯，好。”
其实王俊凯在回答的时候还是想着故意让让这只小兔子的。但是第二局在下得时候他莫名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不觉间凌厉的下棋攻势让黑棋连成整齐一排。王源看得目瞪口呆，失落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小声道，“那我，我洗碗咯。”
王俊凯顿了顿，不经意地抬眼。
——已经分明长成青年模样的人还是那样身形单薄，两年来还是没有长肉的样子。王源低着头看起来有些懊恼，眼眶下意识地有些泛红——而杏仁眼形状熟悉又陌生，似乎隐隐约约之间狭长了些，抬眼瞬间撩人得不可思议。
电流酥麻穿过心脏，喉结无意识地轻轻滚动了下，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嗯……？叫外卖就好了。想吃什么？”
“哦是哦，叫外卖是比较方便……吃什么啊？”王源偏过头去做思考状，最后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皱着鼻子，“吃，吃披萨吧，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吃的。”
——吃你就好。
王俊凯笑得很心不在焉，可是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却直勾勾地盯着王源的侧脸。
之后王源下棋下到一半睡眼朦胧，磨蹭了半天干脆直接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浅眠。王俊凯踌躇了会儿，还是搬来了厚厚的羊毛毯把他盖得严严实实，望着这样安然恬静的睡颜，胸膛下跳得越来越快的东西却已经不能控制。可是望了半天他的视线竟然也朦胧起来，睡意席卷得太快，他寻思着等会儿还有外卖所以没打算这么早就睡，于是想找点事做。
那就。
去看看那个钢琴吧。
73
王源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拌面踢开房门的时候，嘟嘟还趴在王俊凯的身上撒着娇。
某人低垂着桃花眼伸出食指挠着小家伙的下巴，毛绒绒的手感柔软到不像话，于是有意无意地露出了小虎牙笑得宠溺，仿佛已经把肚皮朝天软萌至极的嘟嘟当成了…那谁。
王源见状咕哝了几句就把碗放在了桌上，筷子一双蓝一双绿整整齐齐，酱油的香气与偏褐的色调一齐染上麦色细面，可以大概地看得出他的手艺在这几年里有所长进，至少知道怎么烧。……而好不好吃就是另一种问题，但目前它大概还不算是重点。
毕竟在搬出来一个人住之前就几乎一直是一个人呆在家里，父母因为工作关系常常往国外跑，所以这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在第八次自己一个人而除了泡面没有任何速食食品的时候，王源终于毅然决然地丢掉了泡面盒，开始在冰箱里寻找所有能吃的东西。
土豆，又名马铃薯地蛋洋芋，是一种对于某些人来说尤其美味的食物。王源对此体现出了一种怪异的忠心耿耿，最后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痛苦折磨，他终于获得了土豆丝炒青椒丝汤面x1，烧焦漆黑的锅碗瓢盆xN，以及特别特别特别累的debuff。
那天王源吃得面带忧伤，除了身心俱疲外或许最主要的是……他的土豆皮没剥干净，青椒也辣得苦不堪言。
而此时看着王俊凯放下嘟嘟乐颠颠地端起面碗，某只汪汪在他脚边咕噜噜地打了个滚，王源却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满脸惊悚地转身就跑。
王俊凯犹疑地望了一眼但没起身，却再没动筷子。
门外紧接着传来翻箱倒柜一样巨大的声响，噼里啪啦得比拆迁还兴师动众。在他濒临失去耐心的最后一秒王源终于匆匆忙忙地跑进来，摔上门，后背贴着门板一个劲喘气。
——干嘛？
王俊凯是想这么问，但是他知道王源肯定不会愿意回答。所以他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或许是期待着王源给他一个简洁的解释。
只是，王源同样也什么都没说。
他吞了吞口水脸颊有点泛红，麻木地指了指王俊凯身侧的那碗拌面，“快吃吧，不然得凉了。”
于是王俊凯敛去所有神色，安静地端起那碗摆着蓝色筷子的面条扒拉了几口，随后并不违心地给予赞扬：“好吃。”
话虽这么说但多少还有些在意，但这根本不会是他最在意的事情。
眼看窗外天色渐渐暗下，王俊凯唇角渐渐勾起，两人扫荡完了面条之后他终于提出——
“晚上我们该不该……玩点儿什么？”
“什么？”王源拿空碗的手僵了僵，然后不大自然地继续完成这个动作，“玩什么？”
“就，大富翁或者飞行棋吧。”王俊凯正色道，垂着眼帘看起来漫不经心，“或者五子棋也可以。你家有没有这种桌游？”
“……有有有。”
王源闻言舒了口气。
……你都瞎想着些什么呢。
——
等夜晚真正意义上地降临的时候，王源已经拿出了五子棋放在地上准备跟王俊凯大战三百回合。某人心不在焉地在这个小公寓里晃了两圈才回到原位，美其名曰熟悉环境，其实只不过在寻找些蛛丝马迹。
特别奇怪的是这小公寓里的一架大钢琴。黑色的琴身上盖着猩红色的绸布，撩开的时候露出光洁的琴盖，干净到能够清晰反映出他垂着头愣怔的神色。王俊凯从前是听说过王源在乐器方面还算有造诣，弹起钢琴的时候优雅得像是真正的王子，嗓音好听还会乐器也是好不容易的事情，也难怪能有人从小学到高中都甩不开女生的甜蜜轰炸。
虽然他也是。
但竟然有空间放钢琴都不放冰箱，这家伙对它的执念到底是有多深啊？
这种疑惑持续了很久，久到现在也没能停止。
王源拿了白棋抢先一步地往棋盘中间落子，王俊凯见状没吭声倒是一派宠溺。第一回合王源不负众望地赢了，于是在下第二盘的时候就有了放狠话的信心，“要是我赢了的话晚饭后就你来洗碗，ok?我知道我家老王肯定很擅长这种工作啦。”
“嗯，好。”
其实王俊凯在回答的时候还是想着故意让让这只小兔子的。但是第二局在下得时候他莫名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不觉间凌厉的下棋攻势让黑棋连成整齐一排。王源看得目瞪口呆，失落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小声道，“那我，我洗碗咯。”
王俊凯顿了顿，不经意地抬眼。
——已经分明长成青年模样的人还是那样身形单薄，两年来还是没有长肉的样子。王源低着头看起来有些懊恼，眼眶下意识地有些泛红——而杏仁眼形状熟悉又陌生，似乎隐隐约约之间狭长了些，抬眼瞬间撩人得不可思议。
电流酥麻穿过心脏，喉结无意识地轻轻滚动了下，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嗯……？叫外卖就好了。想吃什么？”
“哦是哦，叫外卖是比较方便……吃什么啊？”王源偏过头去做思考状，最后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皱着鼻子，“吃，吃披萨吧，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吃的。”
——吃你就好。
王俊凯笑得很心不在焉，可是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却直勾勾地盯着王源的侧脸。
之后王源下棋下到一半睡眼朦胧，磨蹭了半天干脆直接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浅眠。王俊凯踌躇了会儿，还是搬来了厚厚的羊毛毯把他盖得严严实实，望着这样安然恬静的睡颜，胸膛下跳得越来越快的东西却已经不能控制。可是望了半天他的视线竟然也朦胧起来，睡意席卷得太快，他寻思着等会儿还有外卖所以没打算这么早就睡，于是想找点事做。
那就。
去看看那个钢琴吧。
这么想着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快要涌出的好奇心，于是在反应过来的事后已经起身，轻手轻脚地挪到了钢琴前。王俊凯撩开猩红的绒布翻开琴盖，冲撞着视觉的，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黑白两色。
垂下眼帘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琴键，想象着那人闭着眼睛弹奏着的入神模样。
那应该是能让所有人都足够向往的安静，不知不觉中所有光环都笼罩他单薄的身体，于是就能看似坚不可摧。修长的手指在黑白色上巡回而过，用指尖敲打出或安然或沸腾的曲调，总之他一定享受着那种感觉。
王俊凯学过点吉他，弹得不算太好但至少有些基础。皱了皱眉头，他寻思着音乐总是相通，于是试探性地按了按琴键，却发现脑海里一片空白。
但如果——
把吉他与钢琴加在一起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有些呆滞地起身，慢慢地盖上了琴盖，抬手抚平绒布。可就在推回钢琴凳的刹那他手指一僵。
这是个带书箱的钢琴椅，而一个琴谱的一角被压住正好露出了个角。
王俊凯犹豫地翻开钢琴凳，中间的书箱并不深，却凌乱地摆了好多琴谱。而放在最上面的就是被压折了一个角的那张，他皱眉拿起望了眼那首曲子的名字，却像是陡然胶着了一样再移不开。
FOR KARRY.
非常清秀的字迹，出自王源手笔绝对没错。再向下是整齐的音乐符号，看起来像是修改过很多遍的最终版，毕竟提笔收笔之间都小心翼翼，倾注了他似乎不会有的耐心。
王俊凯只学过六线谱所以对此毫无概念，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能够读懂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王源在之前那么反常，匆匆忙忙要藏的东西就是……它啊。
情深不殆以此描摹 大概不算过于寒怠
指尖倾泻的 都是思恋
——
“……小凯？”
声音传自背后。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王源已经清醒了，此时站在钢琴旁他的身后，有些愣怔地盯着王俊凯手中紧紧握着的琴谱。一下子麻木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角，他脸红得快要滴血可也只是深深垂下了头，“这，这我随便写写的，写得不好……”
怎么可能写得不好，毕竟是致我最爱的人。
突如其来地被揽过肩膀，猝不及防的颤抖在瞬间被封住唇舌。
“……唔!?”
温热的舌头狠狠地撩过他敏感的舌尖，在防备最为薄弱的时候王俊凯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可力度却是近乎压抑地轻柔。然后一路向下抚过肩胸膛与腰际，哪个地方都能瞬间引燃火花。
而他只是在得到了证明之后突然想要攻占城池。
王源突然有点抗拒，眼眶发红，“别……”
可这个话音却瞬间消散在了惊呼当中。王俊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带着青柠气味的呼吸里漏出低沉的喘息。那只手已经探进了他衬衫的衣摆，微微有些粗糙的掌心揉过光滑的肌肤，带来的战栗不可预计。
可这种急切在王源眼中不单单只有欲望的成分，尽管是在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就在他的手掌没再向上时，王源猛然睁开眼睛让自己不要这么快晕眩，而对方也就在这个时候就此收手。
“ROY。”
王俊凯几乎从没这么叫过他，而这样的称呼在此时此刻忽然变得不可估摸起来。就像是戳到了某个致命的重点，他想起了他绞尽脑汁用尽心情谱写的FOR KARRY，于是一切渐渐明晰。
“替我弹首曲子吧。”
王俊凯隐隐约约地露出了点虎牙，揽着他腰部的手还没缩回，于是两个人的身体还紧紧贴在一起。羞燥的一切都像是泡在蜂蜜里的甜樱桃，王源竭力想让自己语气放得平缓，“嗯……哪首？”
勾了勾唇角，他慢慢将唇畔凑近他发红的耳廓，就在即将亲吻上的时候慢慢拉开一小点距离。王源几乎快要受不了他这样的撩拨，只能咬紧牙根平稳自己的呼吸。
“FOR KARRY。”
王源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千丝万缕的思绪疯狂地涌来。他早已预料到他这样带着恶意的小暧昧，可没预料到的是——
王俊凯语气一转，顿时邪气得不可思议，“FOR KARRY，或者说……FOR ME。”
对，FOR YOU。
王源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呆呆地任那人搂着自己，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干燥温暖，好像还是多年前那样的熟悉干净。可是明明有什么不一样了，但他就是说不出是哪里——是哪里？
其实什么都没变，你又在纠结什么呢？
还没准备好怎么回答，突如其来的门铃打断两人的对话。王俊凯本来还期许着能从小兔子口中听到什么甜腻情话，可这来得太不巧，大概就是提早来了那么两分钟，或者早了一整个夜晚的pizza外卖。
王源一下子挣脱他的怀抱，心跳飞快地冲去门前，“我我我我去开门。”
王俊凯顿了下，突然笑得特别满足。
永远都属于他了，王源。所以来日方长，他什么都不用着急。
——而开门的瞬间，王源倒吸一口凉气。
易烊千玺穿着夸张至极的圣诞老人装，白胡子歪歪斜斜粘在唇角，怀中抱着披萨盒以及饮料和意面小食。就在王源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开场白时，易烊千玺将东西塞到王源怀里，随后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赶紧告诉刘志宏我任务完成了，让他晚上洗干净床上趴好等我。”
说完扬长而去。
王源也是有点想哭，这，这是什么play啊。
垂下眼帘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琴键，想象着那人闭着眼睛弹奏着的入神模样。
那应该是能让所有人都足够向往的安静，不知不觉中所有光环都笼罩他单薄的身体，于是就能看似坚不可摧。修长的手指在黑白色上巡回而过，用指尖敲打出或安然或沸腾的曲调，总之他一定享受着那种感觉。
王俊凯学过点吉他，弹得不算太好但至少有些基础。皱了皱眉头，他寻思着音乐总是相通，于是试探性地按了按琴键，却发现脑海里一片空白。
但如果——
把吉他与钢琴加在一起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有些呆滞地起身，慢慢地盖上了琴盖，抬手抚平绒布。可就在推回钢琴凳的刹那他手指一僵。
这是个带书箱的钢琴椅，而一个琴谱的一角被压住正好露出了个角。
王俊凯犹豫地翻开钢琴凳，中间的书箱并不深，却凌乱地摆了好多琴谱。而放在最上面的就是被压折了一个角的那张，他皱眉拿起望了眼那首曲子的名字，却像是陡然胶着了一样再移不开。
FOR KARRY.
非常清秀的字迹，出自王源手笔绝对没错。再向下是整齐的音乐符号，看起来像是修改过很多遍的最终版，毕竟提笔收笔之间都小心翼翼，倾注了他似乎不会有的耐心。
王俊凯只学过六线谱所以对此毫无概念，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能够读懂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王源在之前那么反常，匆匆忙忙要藏的东西就是……它啊。
情深不殆以此描摹 大概不算过于寒怠
指尖倾泻的 都是思恋
——
“……小凯？”
声音传自背后。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王源已经清醒了，此时站在钢琴旁他的身后，有些愣怔地盯着王俊凯手中紧紧握着的琴谱。一下子麻木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角，他脸红得快要滴血可也只是深深垂下了头，“这，这我随便写写的，写得不好……”
怎么可能写得不好，毕竟是致我最爱的人。
突如其来地被揽过肩膀，猝不及防的颤抖在瞬间被封住唇舌。
“……唔!?”
温热的舌头狠狠地撩过他敏感的舌尖，在防备最为薄弱的时候王俊凯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可力度却是近乎压抑地轻柔。然后一路向下抚过肩胸膛与腰际，哪个地方都能瞬间引燃火花。
而他只是在得到了证明之后突然想要攻占城池。
王源突然有点抗拒，眼眶发红，“别……”
可这个话音却瞬间消散在了惊呼当中。王俊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带着青柠气味的呼吸里漏出低沉的喘息。那只手已经探进了他衬衫的衣摆，微微有些粗糙的掌心揉过光滑的肌肤，带来的战栗不可预计。
可这种急切在王源眼中不单单只有欲望的成分，尽管是在这样血气方刚的年纪。就在他的手掌没再向上时，王源猛然睁开眼睛让自己不要这么快晕眩，而对方也就在这个时候就此收手。
“ROY。”
王俊凯几乎从没这么叫过他，而这样的称呼在此时此刻忽然变得不可估摸起来。就像是戳到了某个致命的重点，他想起了他绞尽脑汁用尽心情谱写的FOR KARRY，于是一切渐渐明晰。
“替我弹首曲子吧。”
王俊凯隐隐约约地露出了点虎牙，揽着他腰部的手还没缩回，于是两个人的身体还紧紧贴在一起。羞燥的一切都像是泡在蜂蜜里的甜樱桃，王源竭力想让自己语气放得平缓，“嗯……哪首？”
勾了勾唇角，他慢慢将唇畔凑近他发红的耳廓，就在即将亲吻上的时候慢慢拉开一小点距离。王源几乎快要受不了他这样的撩拨，只能咬紧牙根平稳自己的呼吸。
“FOR KARRY。”
王源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千丝万缕的思绪疯狂地涌来。他早已预料到他这样带着恶意的小暧昧，可没预料到的是——
王俊凯语气一转，顿时邪气得不可思议，“FOR KARRY，或者说……FOR ME。”
对，FOR YOU。
王源觉得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呆呆地任那人搂着自己，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干燥温暖，好像还是多年前那样的熟悉干净。可是明明有什么不一样了，但他就是说不出是哪里——是哪里？
其实什么都没变，你又在纠结什么呢？
还没准备好怎么回答，突如其来的门铃打断两人的对话。王俊凯本来还期许着能从小兔子口中听到什么甜腻情话，可这来得太不巧，大概就是提早来了那么两分钟，或者早了一整个夜晚的pizza外卖。
王源一下子挣脱他的怀抱，心跳飞快地冲去门前，“我我我我去开门。”
王俊凯顿了下，突然笑得特别满足。
永远都属于他了，王源。所以来日方长，他什么都不用着急。
——而开门的瞬间，王源倒吸一口凉气。
易烊千玺穿着夸张至极的圣诞老人装，白胡子歪歪斜斜粘在唇角，怀中抱着披萨盒以及饮料和意面小食。就在王源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开场白时，易烊千玺将东西塞到王源怀里，随后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赶紧告诉刘志宏我任务完成了，让他晚上洗干净床上趴好等我。”
说完扬长而去。
王源也是有点想哭，这，这是什么play啊。
贰拾捌
74
就差一点点。
王俊凯是认为本来酝酿了许久的气氛被这顿突如其来的美餐打断，可是王源只认为这是打破僵局的救命稻草。
刚才好不容易滋长了些的暧昧都散到几百万光年外的地方去了，王源盘腿坐在铺着绒毯的地上啃鸡翅，面前的电视机放着新闻联播。感觉最近世界各地的每个地方都和平得不像话，这很奇怪，好像什么东西都成为一纸空白，此时此刻的时间点没有可以记录的东西一样荒诞。偌大一个世界就此轻巧起来，好像装了很少很少的东西。
围困在某种快到手的猎物突然飞了的复杂心情中，王俊凯皱着眉坐在王源身后的沙发上看电视，可没看几秒钟眼神就不自觉飘忽到那人身上去。
……王源刚刚换上一件松垮舒服点的家居服，领口被他有些尴尬地稍稍提上，后脖颈的位置就空旷地腾了一片出来。白皙的脖颈线条流畅，可就是太瘦了，肩膀齐平位置的后颈隐隐突出一块小巧的骨头。王俊凯忍不住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好想咬一口。
不过这肯定不是他的画风。
他的画风应该是冷着个脸到难以攻破的地步，一双淡然眼瞳平静至极端深恻。光是身高就能够给予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更别提用一张温柔面相做出冷峻神情——然后一点一点把小兔子吞之入腹。尽管这样的形象已经因为岁月蹉跎与他渐行渐远。
或者说是在王源面前完全架不起如此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王源一脸无辜地转身把鸡翅骨头扔在空盒子里，然后顺手拿起一块pizza转过身去。瘦削的手臂线条无限柔和到最美好的样子，可能是因为这暖橙灯光的缘故，尽管此时此刻已经柔和到令人头晕的地步。
总之王俊凯是这么认为的。
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王源就嘴里塞着pizza又拿着一块站起来，跳上沙发给王俊凯嘴里塞了一块，长长睫毛垂下来盯着他看，含糊不清地道。
“你等我去洗个手，然后我就给你弹钢琴，现在吃饱了才有力气弹琴嘛……”
王俊凯顿了顿，拿住自己咬着的pizza，眯眼点点头。
——
王源弹钢琴的样子比较令人意外。纸落云烟已不足以形容，只能说美好到令人想以深深注视的方式来偷窃片刻美好。尽管只是定格在眼瞳中脑海中的，却好像这样就能反复描摹回忆。
卷长睫毛沉沉垂下，安然地盯着自己落于黑白琴键上的干净指尖。曲调浅缓流泻而出，单薄后背都笼上不真实的光晕。
没有巨大的落地窗映衬的夜晚星火，没有白色衬衫黑色领结的点缀。而只有简单的他穿着松垮棉质衣服，好像还是昔日那个纯粹安静的少年，闭着眼睛慢慢弹起一首知名的歌。
——也没有复杂拥挤的人潮。王源只不过是正弹给王俊凯和他自己听这样一首宛然音律。
何况是For Karry.
看得出来每个音符都用尽心思来描绘，音阶的拼凑竟然能让人心脏跳动得这么快。
王俊凯倚靠着钢琴边低垂眼帘，看着王源低着头认真的神情，看着他巡过琴键的手指，看着他好久没这样贪婪看过的一切——
看着他好希望能够牢牢握住的爱情。
其实他想要的不过就是这些，在那么远的地方所思恋的也是这些，无非像那年夏天恰似友情的一罐雪碧把神经都凉得麻痹。或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夜晚，他抱着膝盖蹲在漆黑一片的教室里泛红眼眶压抑地低低哭泣，而他站在他身后一时无措。
——
只是再也没有那般脆弱的王源了。
尽管王俊凯还有用不完的保护欲。
——
“……好听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曲毕。王源慢慢放下手，转过头去眨着星星眼对上他的眼睛，满脸神情都像在期待着赞扬。好像是从很多年前无形之中就达成的协议，一人犯蠢吸引一人默默守护，他有这么强的依赖感而他又有这么强的保护欲。
可这问题其实对于王俊凯来说，蠢得不像话。
——好笑，会不好听吗？
王源知道这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在对方压下身的那一秒迅速往旁边躲开了一点。他费劲地压着他的肩膀，仰着脑袋嗫嚅着，“小凯，我跟你说个事儿，别生气……”
王俊凯本来已经准备好的动作又被打断，可还是不得不放弃地松开手，低垂下眼帘，盯着王源有些尴尬的神色。
王源声音有些低，但还是站起来推进钢琴凳，把琴盖翻下来抚平绒布，“我是说，我已经定好了去法国的机票。”
“啊？”
“我一个人去。”
王源没敢看他，低下头有些费力地解释着，手指头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你放心，不是像你去美国那样，我只是去旅游放松心情，因为刚刚才高考完……”
“噢。”王俊凯愣了愣，没想到王源会这么说。考试完了去旅游情有可原，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地方，“那，什么时候去？”
“下礼拜，我东西差不多都整理好了。”王源顿了顿，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小凯，你不准跟着我去。”
王俊凯终于忍不住皱紧了眉，“……为什么？”
“让你体会下恋人远在他乡的窒息感。”
“……”
王俊凯盯着他的眼睛，忍不住扯起嘴角低下头笑了起来。好嘛，这小子现在还都学会报复了。
于是接下来的发展都有条不紊，王俊凯却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他呆在王源家整整一个星期，天天搂着怀中温软的小兔子苏醒入睡，却什么在他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应该发生的事情都没发生。除了某些时刻以为自己快要把持不住，可对方却迷糊着眼睛，抱着被子在床地角落蜷成软乎乎的一小团，王俊凯忽然就觉得自己心中罪恶。
其实王源当时心里想的是，大哥你还正常吗？我都任人摆布成这样了你还那么正直#￥%@&！……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那天王俊凯朦胧睁开睡眼的时候，身畔的被子仍留有余温与那人气息。
窗帘没遮严实的地方露出刚苏醒的天空一角，仍旧是很熟悉的亮度。王源笨手笨脚地在理着自己的双肩包，看见王俊凯醒了身形一顿，磨磨蹭蹭地挪过来，用手压住他意欲起身的肩膀，“别起来了，我都要出门了。早饭放桌上咯，小凯拜拜。”
说着慢慢压下身，在他的眼角落下一个湿乎乎的吻。王俊凯的脑袋还处于混沌当中，只知道这种甜腻的气息非常美妙，并且王源的唇擦过了他的睫毛，感觉很奇妙——以及他的领口太松垮了，刚才嗅到的都是他脖颈间干燥芬芳的味道。
可是他只能一个劲地重复：“我送你去…去机场。”
“不要不要，你继续睡。”王源有些急了，使劲揉了揉王俊凯的肩膀，然后蹦过去拉着行李箱就往门口冲，“拜拜拜拜，等我两个礼拜以后回来。么么哒。”
王俊凯只觉得身上很累，却还是一个激灵坐起身。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他迟疑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低低的声音一片茫然，“么……么哒？”
74
就差一点点。
王俊凯是认为本来酝酿了许久的气氛被这顿突如其来的美餐打断，可是王源只认为这是打破僵局的救命稻草。
刚才好不容易滋长了些的暧昧都散到几百万光年外的地方去了，王源盘腿坐在铺着绒毯的地上啃鸡翅，面前的电视机放着新闻联播。感觉最近世界各地的每个地方都和平得不像话，这很奇怪，好像什么东西都成为一纸空白，此时此刻的时间点没有可以记录的东西一样荒诞。偌大一个世界就此轻巧起来，好像装了很少很少的东西。
围困在某种快到手的猎物突然飞了的复杂心情中，王俊凯皱着眉坐在王源身后的沙发上看电视，可没看几秒钟眼神就不自觉飘忽到那人身上去。
……王源刚刚换上一件松垮舒服点的家居服，领口被他有些尴尬地稍稍提上，后脖颈的位置就空旷地腾了一片出来。白皙的脖颈线条流畅，可就是太瘦了，肩膀齐平位置的后颈隐隐突出一块小巧的骨头。王俊凯忍不住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好想咬一口。
不过这肯定不是他的画风。
他的画风应该是冷着个脸到难以攻破的地步，一双淡然眼瞳平静至极端深恻。光是身高就能够给予人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更别提用一张温柔面相做出冷峻神情——然后一点一点把小兔子吞之入腹。尽管这样的形象已经因为岁月蹉跎与他渐行渐远。
或者说是在王源面前完全架不起如此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王源一脸无辜地转身把鸡翅骨头扔在空盒子里，然后顺手拿起一块pizza转过身去。瘦削的手臂线条无限柔和到最美好的样子，可能是因为这暖橙灯光的缘故，尽管此时此刻已经柔和到令人头晕的地步。
总之王俊凯是这么认为的。
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王源就嘴里塞着pizza又拿着一块站起来，跳上沙发给王俊凯嘴里塞了一块，长长睫毛垂下来盯着他看，含糊不清地道。
“你等我去洗个手，然后我就给你弹钢琴，现在吃饱了才有力气弹琴嘛……”
王俊凯顿了顿，拿住自己咬着的pizza，眯眼点点头。
——
王源弹钢琴的样子比较令人意外。纸落云烟已不足以形容，只能说美好到令人想以深深注视的方式来偷窃片刻美好。尽管只是定格在眼瞳中脑海中的，却好像这样就能反复描摹回忆。
卷长睫毛沉沉垂下，安然地盯着自己落于黑白琴键上的干净指尖。曲调浅缓流泻而出，单薄后背都笼上不真实的光晕。
没有巨大的落地窗映衬的夜晚星火，没有白色衬衫黑色领结的点缀。而只有简单的他穿着松垮棉质衣服，好像还是昔日那个纯粹安静的少年，闭着眼睛慢慢弹起一首知名的歌。
——也没有复杂拥挤的人潮。王源只不过是正弹给王俊凯和他自己听这样一首宛然音律。
何况是For Karry.
看得出来每个音符都用尽心思来描绘，音阶的拼凑竟然能让人心脏跳动得这么快。
王俊凯倚靠着钢琴边低垂眼帘，看着王源低着头认真的神情，看着他巡过琴键的手指，看着他好久没这样贪婪看过的一切——
看着他好希望能够牢牢握住的爱情。
其实他想要的不过就是这些，在那么远的地方所思恋的也是这些，无非像那年夏天恰似友情的一罐雪碧把神经都凉得麻痹。或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夜晚，他抱着膝盖蹲在漆黑一片的教室里泛红眼眶压抑地低低哭泣，而他站在他身后一时无措。
——
只是再也没有那般脆弱的王源了。
尽管王俊凯还有用不完的保护欲。
——
“……好听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曲毕。王源慢慢放下手，转过头去眨着星星眼对上他的眼睛，满脸神情都像在期待着赞扬。好像是从很多年前无形之中就达成的协议，一人犯蠢吸引一人默默守护，他有这么强的依赖感而他又有这么强的保护欲。
可这问题其实对于王俊凯来说，蠢得不像话。
——好笑，会不好听吗？
王源知道这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在对方压下身的那一秒迅速往旁边躲开了一点。他费劲地压着他的肩膀，仰着脑袋嗫嚅着，“小凯，我跟你说个事儿，别生气……”
王俊凯本来已经准备好的动作又被打断，可还是不得不放弃地松开手，低垂下眼帘，盯着王源有些尴尬的神色。
王源声音有些低，但还是站起来推进钢琴凳，把琴盖翻下来抚平绒布，“我是说，我已经定好了去法国的机票。”
“啊？”
“我一个人去。”
王源没敢看他，低下头有些费力地解释着，手指头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你放心，不是像你去美国那样，我只是去旅游放松心情，因为刚刚才高考完……”
“噢。”王俊凯愣了愣，没想到王源会这么说。考试完了去旅游情有可原，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地方，“那，什么时候去？”
“下礼拜，我东西差不多都整理好了。”王源顿了顿，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小凯，你不准跟着我去。”
王俊凯终于忍不住皱紧了眉，“……为什么？”
“让你体会下恋人远在他乡的窒息感。”
“……”
王俊凯盯着他的眼睛，忍不住扯起嘴角低下头笑了起来。好嘛，这小子现在还都学会报复了。
于是接下来的发展都有条不紊，王俊凯却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他呆在王源家整整一个星期，天天搂着怀中温软的小兔子苏醒入睡，却什么在他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应该发生的事情都没发生。除了某些时刻以为自己快要把持不住，可对方却迷糊着眼睛，抱着被子在床地角落蜷成软乎乎的一小团，王俊凯忽然就觉得自己心中罪恶。
其实王源当时心里想的是，大哥你还正常吗？我都任人摆布成这样了你还那么正直#￥%@&！……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那天王俊凯朦胧睁开睡眼的时候，身畔的被子仍留有余温与那人气息。
窗帘没遮严实的地方露出刚苏醒的天空一角，仍旧是很熟悉的亮度。王源笨手笨脚地在理着自己的双肩包，看见王俊凯醒了身形一顿，磨磨蹭蹭地挪过来，用手压住他意欲起身的肩膀，“别起来了，我都要出门了。早饭放桌上咯，小凯拜拜。”
说着慢慢压下身，在他的眼角落下一个湿乎乎的吻。王俊凯的脑袋还处于混沌当中，只知道这种甜腻的气息非常美妙，并且王源的唇擦过了他的睫毛，感觉很奇妙——以及他的领口太松垮了，刚才嗅到的都是他脖颈间干燥芬芳的味道。
可是他只能一个劲地重复：“我送你去…去机场。”
“不要不要，你继续睡。”王源有些急了，使劲揉了揉王俊凯的肩膀，然后蹦过去拉着行李箱就往门口冲，“拜拜拜拜，等我两个礼拜以后回来。么么哒。”
王俊凯只觉得身上很累，却还是一个激灵坐起身。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了，他迟疑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低低的声音一片茫然，“么……么哒？”
贰拾玖
75
再次迎来一种熟悉的孤单感。
他闭眼坐在位子上，桌板上摆着的纸杯里盛着咖啡正随着颠簸轻微摇晃。窗外像是席卷起来的云朵拥有同样色调，他分不清连绵不绝的一切究竟是在前进或是倒退。只知道舱内安静得只有平稳的呼吸声，所有人戴着耳机连接插口听安静或沸腾的曲子，各不相扰。
没有一人对上别人的眼睛，没有一人在乎别人正在做什么。只有偶尔推车经过的空姐询问是否还需要一杯咖啡，他扬起一个笑容说不用了谢谢，紧接着飞机遭遇气流重重颠簸一下，幸好手推车没倒。
这是一个安静的涡流，将每个形影单只的影子卷进去，像个黑洞。
这延续到了他收拾完行李在街边酒吧坐下的时候。
掺着紫色的夜空铺满璀璨星辰，站在这里往街道尽头看去能看见铁塔模糊的轮廓，在夜色下弥散出泛着金色的暖黄光芒。街上接踵而过的人潮将这里染成色调缤纷的海洋，属于夜晚的一砖一瓦开始苏醒，它们仿佛已经睁开了铁锈色的眼瞳，盯着他的侧脸巡回描摹。
白色瓷盘上静静躺着沾满糖粉的甜食，隐约流转而过的光芒是浇在上面的黏稠蜂蜜。没有酸味的甜纯正到有突如其来流泪的冲动，一摸额头烫到不像话，他寻思着自己需要吃点咸的压去从胃泛上的不适感。
“Karry：
怎么样，还适应吗？”
手机屏幕一亮，他只看了一眼却再没能移开目光，可也没放下叉子。这一秒他想说的话有很多，不知道该挑哪一句告诉他。王源皱眉俯下身将脑门靠在放在桌上的手腕上，软下所有力气，听着周遭并不静谧的谈笑在夜色里浓到化不开，像一块搅在冰水里的硬糖。
“不适应。”
把“不”字去掉？
“适应。”
再加点看起来很开心的话……
“适应啊~法国果然超好玩的，现在我正在巴黎的街头吃甜点，景色好赞！”
所以王俊凯最后收到的是这句话。
——
胃病都是不吃早饭饮食不规律磨出来的。
譬如某些清晨王源都是被胃疼弄得惊醒，每每这个时候总是脸色发白，冷汗如雨，松垮单薄的T恤后背被浸得湿透，袖口露出纤细得略显病态的手臂。跌跌撞撞地下床，倒一大杯热水，皱眉一饮而尽。
胃药定时吃根本没用，有次疼得他跪在地上单手撑着床沿却怎么都站不起来，而床头柜还摆着他代替昨晚晚饭的半包POCKY。
今天也是。
终于把七个小时的时差倒过来累得一身，抬眼看到手机锁屏上王俊凯微微勾起唇角露出的虎牙时，那种胃里灼烧的感觉非但没减轻，却更加强烈。
后来他才明白是因为他的依赖感，仅仅重逢的两周，就已经将原来恨不得天天粘着王俊凯的王源带了回来。现在忽然又要离开一阵子就很不习惯，尽管分开的理由不痛不痒，深入骨髓的紧密相连却早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笼成一张他逃不掉的网。
法国的空气没浪漫成什么样，一花一草一树木也没临行时想象的那样夺目。单反相机里于昨晚定格的几张照片单调得很，不过是欧式风情镂空雕花窗门前摆着的红色枝叶盆栽，一对对情人望着粼粼河面浅缓落下的法式亲吻，刚出炉泛着带雾热气的甜点晶莹诱人的甜腻光芒，统统与预想中的一样，这样近乎黑白色的浪漫。
想到最后王源唇角都是苦涩的。其实是因为他孤身一人的缘故……吧。
在包里翻翻找找，最后找到了一袋昨晚买的面包，现在都已经冰凉得僵硬透顶，一点热乎乎的松软气息都再找寻不到。可他还是皱眉端起杯子，过着热腾腾的水将它解决得一干二净。
吃完的时候胃也没那么疼了。最后跳上床陷入温软被窝的时候，他终于决定今天哪儿都不去，呆在这个他为了旅游而租的精致小公寓里躺一天好了。
瘦弱手背贴上额头，温度烫到他呼吸都在颤，大概是发烧了。王源平时体质偏寒，体温比较低，这么烫大概靠喝白开水是压不下的。其实除了胃病他还真的不经常生病，估摸着也是前几天王俊凯在浴室跟他折腾着了凉……呃，虽然那次也没能折腾成功。
脑子里突然蹿出这个名字以后就收不回来了，下一秒他就想起了好多好多从前那人照顾自己的细节，现在看来还真是甜得他牙根都疼。
那样像是清新相集里会收录的一幕幕都真实发生过，他白衬衫长领带的擦肩而过与大汗淋漓的一场球赛，他KTV低沉好听的嗓音与一个安静认真的侧颜。他始终都在身后的滚烫怀抱，与令人安心的笑容；仅仅对他开放了观赏权的小虎牙，与所有可见的温柔。
……王俊凯，突然好想你。
他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卷长睫毛投出安静阴影，脑海中的思绪在瞬间模糊一片。
76
——
我也好想你。
——
匆匆忙忙。
抵达巴黎的时候王俊凯穿着并不张扬的黑色卫衣，墨色眼瞳被拉低了的帽檐遮住，颀长瘦削的身形在人群中却还是属于夺目的那个。举止投足间凛冽气场让人难以靠近，可那双潋滟桃花眼分明是温柔的形状——
大概唇角勾起与眉眼弯弯，只对特定的人才会显露吧。
一往情深哪能被轻易搁浅。他寻思了好久还是决定忤逆王小兔的要求一次，权当做小老虎突如其来的不爽。这次他只是想要管王源管到底了，如此简单又随性喧嚣。
翻着手机定位他发现王源已经呆在同一个地方整整一天，现在是巴黎时间夜晚七点半，从昨晚的这个时间起他就一直在这儿。王俊凯寻思着那大概是一个小公寓是他休整的地方，可是停留这么久就……
嗯，有些不放心。
最后他跋山涉水地……打车，终于在林立的楼房间找到了一幢小巧的别墅。这里离铁塔已距离遥远，并不是说望过去还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像素点，而是早已被林立楼房遮挡得毫无踪影。
而再看看眼前，这充满欧式风情的白色小独栋被分成许多房间，供不同旅客借用。王俊凯不知道王源所在的房间号，可又实在不想亲自问王源，毕竟他想给他个惊喜——
其实没那么麻烦。到后来他发现，这个小独栋只有王源一个人租借了。
从外围楼梯踢踢踏踏地走上二楼，王俊凯每上一阶就拉低下帽檐，最后停留在一扇白色的木门前停住了脚。门内一点声响都没有安静得像是没人，下一秒王俊凯刚想敲门的时候，手指猛然一滞。
门没锁。
试探性地拉了拉门把手，竟然毫无压力地打开了门，甚至连门链都没拴上。
……毫不设防啊，你个小傻子。是忘记了还是怎样？
一进门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安静的身形，单薄瘦削，睡衣还是他记得的那件。轻手轻脚地踢掉了鞋子，王俊凯见此已经遏制不住地扬起了笑容，轻轻趴到床沿准备给他可爱的恋人来个出其不意的——
出其不意的心脏漏掉一拍。
他将手掌覆上王源瘦弱单薄的肩膀，掌心传递而来的烫意陌生至极。他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麻木又小心翼翼地抬手去探王源的额头，却只触碰到刹那就猛然缩回。
防不胜防。
旅游习惯带点常见药的王俊凯心里有底，可是看见王源脸色苍白的模样又觉得没底。反复的担心到最后变成了颤抖的低低呢喃，“王源儿……发烧了？没事吧，还清醒吗？”
王源好慢好慢地皱皱眉，没力气睁开眼睛和说完整的话语，只迷迷糊糊地发了个音，“唔……”
顿了顿，王俊凯心说那就还好。只是本就瘦削的下巴在此时尖得略微病态，卷卷睫毛颤抖得很不安，平日的白皙肤色在此时更加白得苍然，看起来都觉得心底某个地方隐隐的疼。
他拿来一粒水送服的退烧药想往那人嘴里塞，可又怕到喂水的时候他会吐出来。纠结了半天，他干脆还是轻轻捏住王源的下巴，强迫性地让他张开嘴，随后将药片放在他温热的舌头上。
接着自己含着一口温水，轻轻俯身凑上那人唇畔。
熟悉的气息在缓慢填入的时候得到一点点描摹。口腔温热，连温水都显得凉，王源皱皱眉咽下药闷哼几声。王俊凯垂下眼帘并没离开，而是进一步攻略领地将舌尖愈加深入，撩拨沉睡中的神经直至变得鲜活酥麻，直到身下那人虚弱地推了推他的肩。
“小凯……”
王源不安地动了动身体。
王俊凯身形一滞，慢慢起身，垂下眼帘，盯着他有些涣散的眼瞳。
“你怎么来……嗯，这里。”
“想你咯。”
肉麻话说多倒变得真诚，王俊凯低低笑了笑，细碎额发几乎遮住他一双潋滟得填满笑意的眼睛。王源听见这话无力地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好虚弱地支支吾吾道，“我好冷……”
可身体都分明烫得不像话了。
王俊凯顿了顿急忙抽身，奔去洗手台前用冷水浸透了一块湿毛巾，挤得半干后跑回来轻轻敷到他额头上，“有没有好一点？”
王源有些神智不清，只是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冰到快要冻结，抬手迷迷糊糊地抓了半天才抓到王俊凯的手。
这时候他才知道王源为什么嚷着自己冷，身体烫得吓人手脚却冰冰凉凉，典型的高烧症状。
王俊凯低低地唔了一声，很干脆地脱了卫衣和牛仔裤钻进被窝里，紧紧靠在王源身边肌肤贴着肌肤，同样都只剩下一件单薄T恤。
“源儿……给你暖暖手。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手放我腰上好了。”
王源觉得脑袋上湿毛巾难受，闷哼半天把它晃得滑落额头掉到床沿，然后才心满意足地一个翻身，头埋到身侧那人的胸膛，手臂紧紧抱着他精瘦的腰。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每个地方都热乎乎的，冷汗停止运作，与此同时的是那人身上好闻的薄荷气味让迟钝的脑袋都渐渐清醒，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却又更想陷入香甜的梦。
温软的身体还带着好闻的青柠味道，却因为发烧而微微发烫。年轻的躯体不容反抗地缠着他的手臂腰肢，他在这一秒只能乖乖地不再动弹，收回小老虎的耳朵尾巴垂下眼帘，抬手拢着小兔子的腰让他愈加陷入自己怀中。
好像在这个时刻世界是平稳的，没有丝毫颠簸摇晃的的安静，滚烫的额头也再没隐隐作痛。他们相拥着一人入眠一人却愈加清醒，在只点了一盏夜灯的狭小房间里灯光昏暗，他努力地睁大眼睛描摹那人模糊的轮廓，纤瘦的手臂身体，好像还与多年前那个单薄的少年相差无二。
他是王源。
是他从前不敢喜欢上的王源。
现在所有能说阻挡他们在一起的只有他们自己。每个决定或正确或错误都下了多大决心，包括好久以前在江边诉说心事的简陋告白，或是在提出五年要求时心脏疼得骤然一紧，却还是迫于外界不得不后退一步。
下一秒他就暗暗决定永远不离开这个照顾不好自己的笨蛋。
零乱的药片包装纸盒还散乱在桌上，装在玻璃杯里的热水现已凉透，可酣睡的人已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仅有的只有像是陷入糖浆一样的深度睡眠，与头脑尚还迷糊时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这一秒法国夜灯初上，夜色下华美得像是璀璨珍珠在灯光下流转的色彩。独属于此的浪漫的气息迅速膨胀，然后在他们耳边炸裂弥散，化进每次安然平稳的呼吸。
75
再次迎来一种熟悉的孤单感。
他闭眼坐在位子上，桌板上摆着的纸杯里盛着咖啡正随着颠簸轻微摇晃。窗外像是席卷起来的云朵拥有同样色调，他分不清连绵不绝的一切究竟是在前进或是倒退。只知道舱内安静得只有平稳的呼吸声，所有人戴着耳机连接插口听安静或沸腾的曲子，各不相扰。
没有一人对上别人的眼睛，没有一人在乎别人正在做什么。只有偶尔推车经过的空姐询问是否还需要一杯咖啡，他扬起一个笑容说不用了谢谢，紧接着飞机遭遇气流重重颠簸一下，幸好手推车没倒。
这是一个安静的涡流，将每个形影单只的影子卷进去，像个黑洞。
这延续到了他收拾完行李在街边酒吧坐下的时候。
掺着紫色的夜空铺满璀璨星辰，站在这里往街道尽头看去能看见铁塔模糊的轮廓，在夜色下弥散出泛着金色的暖黄光芒。街上接踵而过的人潮将这里染成色调缤纷的海洋，属于夜晚的一砖一瓦开始苏醒，它们仿佛已经睁开了铁锈色的眼瞳，盯着他的侧脸巡回描摹。
白色瓷盘上静静躺着沾满糖粉的甜食，隐约流转而过的光芒是浇在上面的黏稠蜂蜜。没有酸味的甜纯正到有突如其来流泪的冲动，一摸额头烫到不像话，他寻思着自己需要吃点咸的压去从胃泛上的不适感。
“Karry：
怎么样，还适应吗？”
手机屏幕一亮，他只看了一眼却再没能移开目光，可也没放下叉子。这一秒他想说的话有很多，不知道该挑哪一句告诉他。王源皱眉俯下身将脑门靠在放在桌上的手腕上，软下所有力气，听着周遭并不静谧的谈笑在夜色里浓到化不开，像一块搅在冰水里的硬糖。
“不适应。”
把“不”字去掉？
“适应。”
再加点看起来很开心的话……
“适应啊~法国果然超好玩的，现在我正在巴黎的街头吃甜点，景色好赞！”
所以王俊凯最后收到的是这句话。
——
胃病都是不吃早饭饮食不规律磨出来的。
譬如某些清晨王源都是被胃疼弄得惊醒，每每这个时候总是脸色发白，冷汗如雨，松垮单薄的T恤后背被浸得湿透，袖口露出纤细得略显病态的手臂。跌跌撞撞地下床，倒一大杯热水，皱眉一饮而尽。
胃药定时吃根本没用，有次疼得他跪在地上单手撑着床沿却怎么都站不起来，而床头柜还摆着他代替昨晚晚饭的半包POCKY。
今天也是。
终于把七个小时的时差倒过来累得一身，抬眼看到手机锁屏上王俊凯微微勾起唇角露出的虎牙时，那种胃里灼烧的感觉非但没减轻，却更加强烈。
后来他才明白是因为他的依赖感，仅仅重逢的两周，就已经将原来恨不得天天粘着王俊凯的王源带了回来。现在忽然又要离开一阵子就很不习惯，尽管分开的理由不痛不痒，深入骨髓的紧密相连却早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笼成一张他逃不掉的网。
法国的空气没浪漫成什么样，一花一草一树木也没临行时想象的那样夺目。单反相机里于昨晚定格的几张照片单调得很，不过是欧式风情镂空雕花窗门前摆着的红色枝叶盆栽，一对对情人望着粼粼河面浅缓落下的法式亲吻，刚出炉泛着带雾热气的甜点晶莹诱人的甜腻光芒，统统与预想中的一样，这样近乎黑白色的浪漫。
想到最后王源唇角都是苦涩的。其实是因为他孤身一人的缘故……吧。
在包里翻翻找找，最后找到了一袋昨晚买的面包，现在都已经冰凉得僵硬透顶，一点热乎乎的松软气息都再找寻不到。可他还是皱眉端起杯子，过着热腾腾的水将它解决得一干二净。
吃完的时候胃也没那么疼了。最后跳上床陷入温软被窝的时候，他终于决定今天哪儿都不去，呆在这个他为了旅游而租的精致小公寓里躺一天好了。
瘦弱手背贴上额头，温度烫到他呼吸都在颤，大概是发烧了。王源平时体质偏寒，体温比较低，这么烫大概靠喝白开水是压不下的。其实除了胃病他还真的不经常生病，估摸着也是前几天王俊凯在浴室跟他折腾着了凉……呃，虽然那次也没能折腾成功。
脑子里突然蹿出这个名字以后就收不回来了，下一秒他就想起了好多好多从前那人照顾自己的细节，现在看来还真是甜得他牙根都疼。
那样像是清新相集里会收录的一幕幕都真实发生过，他白衬衫长领带的擦肩而过与大汗淋漓的一场球赛，他KTV低沉好听的嗓音与一个安静认真的侧颜。他始终都在身后的滚烫怀抱，与令人安心的笑容；仅仅对他开放了观赏权的小虎牙，与所有可见的温柔。
……王俊凯，突然好想你。
他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卷长睫毛投出安静阴影，脑海中的思绪在瞬间模糊一片。
76
——
我也好想你。
——
匆匆忙忙。
抵达巴黎的时候王俊凯穿着并不张扬的黑色卫衣，墨色眼瞳被拉低了的帽檐遮住，颀长瘦削的身形在人群中却还是属于夺目的那个。举止投足间凛冽气场让人难以靠近，可那双潋滟桃花眼分明是温柔的形状——
大概唇角勾起与眉眼弯弯，只对特定的人才会显露吧。
一往情深哪能被轻易搁浅。他寻思了好久还是决定忤逆王小兔的要求一次，权当做小老虎突如其来的不爽。这次他只是想要管王源管到底了，如此简单又随性喧嚣。
翻着手机定位他发现王源已经呆在同一个地方整整一天，现在是巴黎时间夜晚七点半，从昨晚的这个时间起他就一直在这儿。王俊凯寻思着那大概是一个小公寓是他休整的地方，可是停留这么久就……
嗯，有些不放心。
最后他跋山涉水地……打车，终于在林立的楼房间找到了一幢小巧的别墅。这里离铁塔已距离遥远，并不是说望过去还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像素点，而是早已被林立楼房遮挡得毫无踪影。
而再看看眼前，这充满欧式风情的白色小独栋被分成许多房间，供不同旅客借用。王俊凯不知道王源所在的房间号，可又实在不想亲自问王源，毕竟他想给他个惊喜——
其实没那么麻烦。到后来他发现，这个小独栋只有王源一个人租借了。
从外围楼梯踢踢踏踏地走上二楼，王俊凯每上一阶就拉低下帽檐，最后停留在一扇白色的木门前停住了脚。门内一点声响都没有安静得像是没人，下一秒王俊凯刚想敲门的时候，手指猛然一滞。
门没锁。
试探性地拉了拉门把手，竟然毫无压力地打开了门，甚至连门链都没拴上。
……毫不设防啊，你个小傻子。是忘记了还是怎样？
一进门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安静的身形，单薄瘦削，睡衣还是他记得的那件。轻手轻脚地踢掉了鞋子，王俊凯见此已经遏制不住地扬起了笑容，轻轻趴到床沿准备给他可爱的恋人来个出其不意的——
出其不意的心脏漏掉一拍。
他将手掌覆上王源瘦弱单薄的肩膀，掌心传递而来的烫意陌生至极。他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麻木又小心翼翼地抬手去探王源的额头，却只触碰到刹那就猛然缩回。
防不胜防。
旅游习惯带点常见药的王俊凯心里有底，可是看见王源脸色苍白的模样又觉得没底。反复的担心到最后变成了颤抖的低低呢喃，“王源儿……发烧了？没事吧，还清醒吗？”
王源好慢好慢地皱皱眉，没力气睁开眼睛和说完整的话语，只迷迷糊糊地发了个音，“唔……”
顿了顿，王俊凯心说那就还好。只是本就瘦削的下巴在此时尖得略微病态，卷卷睫毛颤抖得很不安，平日的白皙肤色在此时更加白得苍然，看起来都觉得心底某个地方隐隐的疼。
他拿来一粒水送服的退烧药想往那人嘴里塞，可又怕到喂水的时候他会吐出来。纠结了半天，他干脆还是轻轻捏住王源的下巴，强迫性地让他张开嘴，随后将药片放在他温热的舌头上。
接着自己含着一口温水，轻轻俯身凑上那人唇畔。
熟悉的气息在缓慢填入的时候得到一点点描摹。口腔温热，连温水都显得凉，王源皱皱眉咽下药闷哼几声。王俊凯垂下眼帘并没离开，而是进一步攻略领地将舌尖愈加深入，撩拨沉睡中的神经直至变得鲜活酥麻，直到身下那人虚弱地推了推他的肩。
“小凯……”
王源不安地动了动身体。
王俊凯身形一滞，慢慢起身，垂下眼帘，盯着他有些涣散的眼瞳。
“你怎么来……嗯，这里。”
“想你咯。”
肉麻话说多倒变得真诚，王俊凯低低笑了笑，细碎额发几乎遮住他一双潋滟得填满笑意的眼睛。王源听见这话无力地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好虚弱地支支吾吾道，“我好冷……”
可身体都分明烫得不像话了。
王俊凯顿了顿急忙抽身，奔去洗手台前用冷水浸透了一块湿毛巾，挤得半干后跑回来轻轻敷到他额头上，“有没有好一点？”
王源有些神智不清，只是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冰到快要冻结，抬手迷迷糊糊地抓了半天才抓到王俊凯的手。
这时候他才知道王源为什么嚷着自己冷，身体烫得吓人手脚却冰冰凉凉，典型的高烧症状。
王俊凯低低地唔了一声，很干脆地脱了卫衣和牛仔裤钻进被窝里，紧紧靠在王源身边肌肤贴着肌肤，同样都只剩下一件单薄T恤。
“源儿……给你暖暖手。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手放我腰上好了。”
王源觉得脑袋上湿毛巾难受，闷哼半天把它晃得滑落额头掉到床沿，然后才心满意足地一个翻身，头埋到身侧那人的胸膛，手臂紧紧抱着他精瘦的腰。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每个地方都热乎乎的，冷汗停止运作，与此同时的是那人身上好闻的薄荷气味让迟钝的脑袋都渐渐清醒，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却又更想陷入香甜的梦。
温软的身体还带着好闻的青柠味道，却因为发烧而微微发烫。年轻的躯体不容反抗地缠着他的手臂腰肢，他在这一秒只能乖乖地不再动弹，收回小老虎的耳朵尾巴垂下眼帘，抬手拢着小兔子的腰让他愈加陷入自己怀中。
好像在这个时刻世界是平稳的，没有丝毫颠簸摇晃的的安静，滚烫的额头也再没隐隐作痛。他们相拥着一人入眠一人却愈加清醒，在只点了一盏夜灯的狭小房间里灯光昏暗，他努力地睁大眼睛描摹那人模糊的轮廓，纤瘦的手臂身体，好像还与多年前那个单薄的少年相差无二。
他是王源。
是他从前不敢喜欢上的王源。
现在所有能说阻挡他们在一起的只有他们自己。每个决定或正确或错误都下了多大决心，包括好久以前在江边诉说心事的简陋告白，或是在提出五年要求时心脏疼得骤然一紧，却还是迫于外界不得不后退一步。
下一秒他就暗暗决定永远不离开这个照顾不好自己的笨蛋。
零乱的药片包装纸盒还散乱在桌上，装在玻璃杯里的热水现已凉透，可酣睡的人已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仅有的只有像是陷入糖浆一样的深度睡眠，与头脑尚还迷糊时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这一秒法国夜灯初上，夜色下华美得像是璀璨珍珠在灯光下流转的色彩。独属于此的浪漫的气息迅速膨胀，然后在他们耳边炸裂弥散，化进每次安然平稳的呼吸。
叁拾
77
王源醒来的时候又是隔天早晨。
睁眼下一秒就撞上熟悉安静的睡颜，伴随而来的是浅浅薄荷气息钻入感知。王俊凯躺在他身侧，一张精致得足以掀起风波的脸安然对着他，而精瘦手臂还揽在他单薄的腰上。
瞬间清醒之时并没心情想除眼前人之外的事，甚至连为什么他此时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懒得去想。蹭蹭烧红地从脖颈蔓延到耳廓，他这时终于意识到自己被紧紧圈在恋人的怀里，还是几乎整个人都陷进去那种。
怪不得昨晚迷迷糊糊之间会突然被一种安心笼罩。
法国的清晨都藏着深深浅浅的浪漫气息，或许是昨晚街畔窗檐湖沿处处余留下的甜。他侧躺着对着他的脸，一根一根地数着浓密的睫毛，一遍一遍地描摹他已出落清晰的面相轮廓。是那样值得他用好多力气喜欢的人啊，所以他明白这样的优秀在他知晓的范畴内。可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很细微的差别。
在多年里洗尽稚气褪去漠然，尽管现在的他跟原来一样令人安心？
大概就是这里。
……脸颊在这一秒红得不正常。
这一觉王俊凯睡得昏昏沉沉，来自不知名的疲惫。熟悉的气息让他安心，所以缓慢脱离深甜梦海的时候，跃入他眼帘的是一双潋滟的杏眼。
王源睁大了眼睛仔细极了地盯着他，好像要刻入脑海一样，长长睫毛是快要掉进他眼睛里的近。偶尔放纵，终于能在这一秒好好欣赏一下恋人，大概抱着的就是这样一种心情——下一秒王源被王俊凯的忽然苏醒弄得心里咯嗒一下，潮红席卷脸颊，一下子手忙脚乱地缩进被子里，捂住脑袋。
“……蠢死咯。”
王俊凯眯着眼睛闷哼地懒懒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地伸手去勾藏在被子底下的王源的脖子。 某人气鼓鼓地在底下磨蹭了半天，忽然抓住他不安分的手。
气氛就这么诡异地停滞了大约两秒，王源就这这个动作顿了好一会儿，却哽得什么都说不出。
王俊凯有些愣，眼睛却盯着身侧还有压痕的枕头，不敢别开视线分毫。久违的肌肤接触哪怕只是手掌，也已不可遏制地让他心跳加快。于是忍不住抿了抿唇，声音低低的，“怎么了？”
王源闷闷地唔了一声，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
过了一会儿，王俊凯呆滞地一动不动，突然感受到某人双手握起了他的手掌。
手指在虎口轻轻磨蹭，勾起丝丝有实感的温热。
他在干什么？
或许是，正垂着眼帘描摹着他手指的骨节轮廓，接着忍不住伸出手，在边缘处磨蹭得又轻又痒。它们是猝不及防的柔软，是倾注满了的小小暧昧，是他如视珍宝的小心翼翼，所以才会连这样一个亲密的小动作都做得心跳如雷。
接着有什么东西在王俊凯的指尖轻轻磨了磨，湿湿温温的。他本垂着眼帘，下一秒忽然抬起，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王源的兔牙。
这时候王俊凯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无名席卷而来的火就此引燃。声音压得好低，故意掩饰着当中透露得好不经意的沙哑，“王源儿，你可别……”
可闷在被子里的王源什么都没看见。他眨巴着人畜无害的眼睛，轻轻捧起恋人的食指，唇畔再次凑近，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
骤然落下的舔舐酥麻至极，像是过电一样，一切一切都让王俊凯突然僵硬起了脊背。王源看着他身形明显的反应不禁勾起唇角，笑了好半会儿才放手，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手臂环绕腰部，撒娇一样的语气，“我可别干什么？”
……这小子真的是刚发过烧的样子吗？
王源笑着笑着好像大仇已报，更加肆无忌惮地松开一边的手臂，将温热的手掌放上他的胸膛。
能透过T恤感受到他宛如擂鼓般震着的猛烈心跳，这么想着连作死的心态都有了。王源的指尖从腰际流连到胸膛再到锁骨，最后在他侧边的脖颈好轻好轻地拨弄。可到后来，完全泛红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本来面相单纯的人做这种事就有违和感，何况又是第一次。手指停在脖子这么敏感的地方突然缩回去又觉得突兀，他唔了半天，没了下文。
下一秒王俊凯撩开被子，坐起身来，拽住伏在他胸口的王源的手臂，然后低笑着眯起了桃花眼，“王源儿你今天很跳啊。”
被用力地一拽，王源整个人都被强迫性地与王俊凯贴得更为紧密，膝盖弯起跪坐起来，不知不觉已经跨在了他的身前。王俊凯按着他的手掌贴到自己胸前，看着对方凌乱的刘海下被遮住了一点点的眼瞳陡然一缩，轻轻张了张嘴。
“你知道你刚才这么做的后果吗？”
“什么后……”
“总之，我现在突然就很想做些什么，本来不准备做的事情。”
说完扬起一个笑容，王俊凯笑得比他还人畜无害。
王源愣愣怔怔地茫然一片，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然起身，紧接着他就被不太温柔地换了个位置。
脊背贴着床板，坐在松软的大枕头上，王俊凯挤入膝盖强行分开他的腿。
被垂着眼帘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源顿了顿仰起脑袋。右手边从窗外透入的光线把王俊凯的样子模糊化，颀长精瘦的身躯被T恤环绕，下身紧紧包裹的灰色内裤隐约露出服帖边沿，包括勾起的笑容看起来都很美好。
他压下身来湿湿热热地亲吻着他的额头，眼角，脸颊和唇，暂且没有再向下动作。手也没有不安分地向下伸抑或探进T恤中揉抚，反而撑着他身后的床板，安静得过分。
就连这个时候还在隐忍。
王源好像看懂了对方无意间的皱眉，于是故意轻轻动了动下身，发烫的地方顶着他的膝盖，撩拨出陌生的感觉。他看着王俊凯渐渐产生变化的表情并没有笑，因为知道在这个时候勾起一个笑容都要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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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醒来的时候又是隔天早晨。
睁眼下一秒就撞上熟悉安静的睡颜，伴随而来的是浅浅薄荷气息钻入感知。王俊凯躺在他身侧，一张精致得足以掀起风波的脸安然对着他，而精瘦手臂还揽在他单薄的腰上。
瞬间清醒之时并没心情想除眼前人之外的事，甚至连为什么他此时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懒得去想。蹭蹭烧红地从脖颈蔓延到耳廓，他这时终于意识到自己被紧紧圈在恋人的怀里，还是几乎整个人都陷进去那种。
怪不得昨晚迷迷糊糊之间会突然被一种安心笼罩。
法国的清晨都藏着深深浅浅的浪漫气息，或许是昨晚街畔窗檐湖沿处处余留下的甜。他侧躺着对着他的脸，一根一根地数着浓密的睫毛，一遍一遍地描摹他已出落清晰的面相轮廓。是那样值得他用好多力气喜欢的人啊，所以他明白这样的优秀在他知晓的范畴内。可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很细微的差别。
在多年里洗尽稚气褪去漠然，尽管现在的他跟原来一样令人安心？
大概就是这里。
……脸颊在这一秒红得不正常。
这一觉王俊凯睡得昏昏沉沉，来自不知名的疲惫。熟悉的气息让他安心，所以缓慢脱离深甜梦海的时候，跃入他眼帘的是一双潋滟的杏眼。
王源睁大了眼睛仔细极了地盯着他，好像要刻入脑海一样，长长睫毛是快要掉进他眼睛里的近。偶尔放纵，终于能在这一秒好好欣赏一下恋人，大概抱着的就是这样一种心情——下一秒王源被王俊凯的忽然苏醒弄得心里咯嗒一下，潮红席卷脸颊，一下子手忙脚乱地缩进被子里，捂住脑袋。
“……蠢死咯。”
王俊凯眯着眼睛闷哼地懒懒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地伸手去勾藏在被子底下的王源的脖子。 某人气鼓鼓地在底下磨蹭了半天，忽然抓住他不安分的手。
气氛就这么诡异地停滞了大约两秒，王源就这这个动作顿了好一会儿，却哽得什么都说不出。
王俊凯有些愣，眼睛却盯着身侧还有压痕的枕头，不敢别开视线分毫。久违的肌肤接触哪怕只是手掌，也已不可遏制地让他心跳加快。于是忍不住抿了抿唇，声音低低的，“怎么了？”
王源闷闷地唔了一声，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
过了一会儿，王俊凯呆滞地一动不动，突然感受到某人双手握起了他的手掌。
手指在虎口轻轻磨蹭，勾起丝丝有实感的温热。
他在干什么？
或许是，正垂着眼帘描摹着他手指的骨节轮廓，接着忍不住伸出手，在边缘处磨蹭得又轻又痒。它们是猝不及防的柔软，是倾注满了的小小暧昧，是他如视珍宝的小心翼翼，所以才会连这样一个亲密的小动作都做得心跳如雷。
接着有什么东西在王俊凯的指尖轻轻磨了磨，湿湿温温的。他本垂着眼帘，下一秒忽然抬起，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王源的兔牙。
这时候王俊凯怔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无名席卷而来的火就此引燃。声音压得好低，故意掩饰着当中透露得好不经意的沙哑，“王源儿，你可别……”
可闷在被子里的王源什么都没看见。他眨巴着人畜无害的眼睛，轻轻捧起恋人的食指，唇畔再次凑近，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
骤然落下的舔舐酥麻至极，像是过电一样，一切一切都让王俊凯突然僵硬起了脊背。王源看着他身形明显的反应不禁勾起唇角，笑了好半会儿才放手，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手臂环绕腰部，撒娇一样的语气，“我可别干什么？”
……这小子真的是刚发过烧的样子吗？
王源笑着笑着好像大仇已报，更加肆无忌惮地松开一边的手臂，将温热的手掌放上他的胸膛。
能透过T恤感受到他宛如擂鼓般震着的猛烈心跳，这么想着连作死的心态都有了。王源的指尖从腰际流连到胸膛再到锁骨，最后在他侧边的脖颈好轻好轻地拨弄。可到后来，完全泛红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本来面相单纯的人做这种事就有违和感，何况又是第一次。手指停在脖子这么敏感的地方突然缩回去又觉得突兀，他唔了半天，没了下文。
下一秒王俊凯撩开被子，坐起身来，拽住伏在他胸口的王源的手臂，然后低笑着眯起了桃花眼，“王源儿你今天很跳啊。”
被用力地一拽，王源整个人都被强迫性地与王俊凯贴得更为紧密，膝盖弯起跪坐起来，不知不觉已经跨在了他的身前。王俊凯按着他的手掌贴到自己胸前，看着对方凌乱的刘海下被遮住了一点点的眼瞳陡然一缩，轻轻张了张嘴。
“你知道你刚才这么做的后果吗？”
“什么后……”
“总之，我现在突然就很想做些什么，本来不准备做的事情。”
说完扬起一个笑容，王俊凯笑得比他还人畜无害。
王源愣愣怔怔地茫然一片，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然起身，紧接着他就被不太温柔地换了个位置。
脊背贴着床板，坐在松软的大枕头上，王俊凯挤入膝盖强行分开他的腿。
被垂着眼帘居高临下地看着，王源顿了顿仰起脑袋。右手边从窗外透入的光线把王俊凯的样子模糊化，颀长精瘦的身躯被T恤环绕，下身紧紧包裹的灰色内裤隐约露出服帖边沿，包括勾起的笑容看起来都很美好。
他压下身来湿湿热热地亲吻着他的额头，眼角，脸颊和唇，暂且没有再向下动作。手也没有不安分地向下伸抑或探进T恤中揉抚，反而撑着他身后的床板，安静得过分。
就连这个时候还在隐忍。
王源好像看懂了对方无意间的皱眉，于是故意轻轻动了动下身，发烫的地方顶着他的膝盖，撩拨出陌生的感觉。他看着王俊凯渐渐产生变化的表情并没有笑，因为知道在这个时候勾起一个笑容都要人命。
“……我们还是不要，一大早就……”
王俊凯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王源深深地觉得这句话应该由他来说。不过王俊凯也应该被扣上个忍者神龟的帽子了，从两年前那次浴室里就开始在忍，结果到现在都还不敢有进一步发展。这到底……
“等等。”几乎打碎所有暧昧，王俊凯忽然一脸警惕地俯下身来，头别过去盯着门口。
外围楼梯一下一下缓慢拖沓的脚步声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顿了半秒，王源低呼了一句不好，赶紧推了推王俊凯，跳下床开始穿衣服。
“那是谁？”
王源手上动作一秒不停，垂着脑袋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房东老太太。顽固保守的法国女人，不太会英语，我租下这里的时候跟她说了好久的话才签了合约。”
“噢，那……”
“而重点在于她早上会给我送早餐来。”
“……好贴心。”
“而且我跟她保证了我不会带别人来这里住。”
“啊？”
“她，有点洁癖，我在住这里以前发了毒誓自己不会乱丢乱弄设施才……”
“恩，明白了。”
反正他决定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往这儿一站，管他呢。
王俊凯这个时候也已经跳下床慢腾腾地套着牛仔裤，看着王源端着牙刷杯急匆匆地从房间这头跑到那头。
还真是很可爱，特别是呆毛乱翘的时候，像只炸毛的小野猫。
门终于在几秒后被打开，房东老太太一袭花格子赤橘长裙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大盘精致的早茶。蛋糕卷蜂蜜糖和玫瑰慕斯，奶油酥柠檬茶和芒果布丁。王俊凯先盯着她布满皱纹的面容许久，然后就盯了一会儿那些食物，突然觉得好饿。
王源只觉得舌头打结，看了一会儿王俊凯又转回头去干笑着。这一秒时间尤为漫长，房东老太太抬了抬老花镜，仔细端详了一下王俊凯云淡风轻的表情，随后眯起眼用不太标准的英语说道——
噢，看来我要多准备一份早餐了。
王源震惊地看着她。
王俊凯于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了句thank you，然后背过身去开始专心地扣皮带，套上落在脚边的卫衣。
所以这个世界是看脸……吗。
王源目送着房东老太太慢腾腾地下楼，心中翻江倒海。
——
后来王俊凯收到了备注名为Jackson的短信。
“Karry，几垒了？”
“……二。”
“竟然还没进展？你也太能忍了。”
“嗯。”
“你该不会…那啥不起来吧。”
“……”
78
转过弯弯绕绕的小巷第三个路口，眼前相仿的红砖楼房让王源有些晕眩。
藤蔓攀满墙壁，远远看上去青绿色一片，红白星光点缀于窗檐，往黑色镂空的外窗蔓延。而往右侧看去是是条潺潺小河，狭窄短促的桥梁弯弯架在其上，偶有零星几条狭长的船从下划过，宁静悠远。
即使今天似乎已在这里绕了好久好久，差不多的景色和差不多的人，差不多的楼房有差不多的色调。
王俊凯全程漫不经心地盯着王源，以出神的方式。
从柔软光滑的耳廓盯到裸露出一小片的白皙脖颈，抑或还有松软的头发与卷长浓密的睫毛。然后一切想象如今却宣告着这个人现在就在他的身边，现在终于有权力说“来日方长”。
所以当下一秒王源在一家写着花体法文标牌的酒吧前滞住了脚步，带着期待的眼神望向他时，王俊凯兀自垂下眼帘，揽过他单薄的肩膀。毋庸置疑的热实温度。
“可以进去看一下吗？”
王源抿抿唇，略微忐忑地望了他一眼，看到的是王俊凯瘦削的侧脸线条与浓密的睫毛弧度。而宽松卫衣上淡淡青柠气味掺杂薄荷的凛冽，很能凝定心神。
“嗯。”
他一顿。
走进酒吧，迎面撞到的却并非是灯红酒绿的喧嚣，而是带着浪漫情怀的纯粹安静。
优雅蓝调音乐从音响中倾泻而出，调酒师娴熟地垂着眉眼调制着或温润或辛辣的酒，酒客坐在台下的一张张小圆桌前眉飞色舞地谈天论地，却没有急促抑或晃眼的霓虹灯光在眼睫上交替闪过。
王源喜欢这种氛围。
走到台前比划了很久还很尽力地想用英语来描述，老板看出他们是异乡人于是递给一张配带插图的酒水单。
两人这才如同得到解救般长吁了一口气。
王俊凯长腿迈到两个空位前侧身坐下，王源有些呆呆地蹭到他身边来。
过了会儿侍者端上些酒水来，冰块在甘甜的缤纷酒液里浮动。王源端起玻璃杯浅浅抿了一口，旋即撑着下巴望着台前。
轻轻吟唱的吉他手拥有褐色眉眼和高挺鼻梁，慢慢流转的昏暗灯光下看不清确切面容。歌曲是是被大街小巷都传唱的HeyJude，却因为吉他低沉音色与他沙哑嗓音融合出特别意味。
“其实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
“曾经有过想要成为，会出现在街巷广告牌上的歌星。”
王俊凯转眼看向他的时候王源正抬着眉眼，望着那个正轻声吟唱着的吧台歌手。
“声音以最原始最干净的样子记录下来，然后展现在所有喜欢我的人面前，那该多好。”
“大概每个人小时候都有过这种梦想。”王俊凯扬起了个笑容。
“王俊凯，你会弹吉他吧。”
记忆回到了那个仍青涩的夏天。走廊上人潮拥挤，有谁正垂着眉眼咬耳朵，也有人眉飞色舞地大声谈论，身着校服三三两两而过的人言语中隐约透露了一些类似于，“王俊凯”“音乐室”“吉他”等关键字眼。
“…会。”
其实他有些好奇王源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但后来细想下也没什么可以疑惑的地方。
毕竟高中时代最招摇的那几个人里有他。
下一秒王源扬起了一个笑容，“你觉不觉得，钢琴跟吉他很配？”
王俊凯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
王源深深地觉得这句话应该由他来说。不过王俊凯也应该被扣上个忍者神龟的帽子了，从两年前那次浴室里就开始在忍，结果到现在都还不敢有进一步发展。这到底……
“等等。”几乎打碎所有暧昧，王俊凯忽然一脸警惕地俯下身来，头别过去盯着门口。
外围楼梯一下一下缓慢拖沓的脚步声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顿了半秒，王源低呼了一句不好，赶紧推了推王俊凯，跳下床开始穿衣服。
“那是谁？”
王源手上动作一秒不停，垂着脑袋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房东老太太。顽固保守的法国女人，不太会英语，我租下这里的时候跟她说了好久的话才签了合约。”
“噢，那……”
“而重点在于她早上会给我送早餐来。”
“……好贴心。”
“而且我跟她保证了我不会带别人来这里住。”
“啊？”
“她，有点洁癖，我在住这里以前发了毒誓自己不会乱丢乱弄设施才……”
“恩，明白了。”
反正他决定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往这儿一站，管他呢。
王俊凯这个时候也已经跳下床慢腾腾地套着牛仔裤，看着王源端着牙刷杯急匆匆地从房间这头跑到那头。
还真是很可爱，特别是呆毛乱翘的时候，像只炸毛的小野猫。
门终于在几秒后被打开，房东老太太一袭花格子赤橘长裙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大盘精致的早茶。蛋糕卷蜂蜜糖和玫瑰慕斯，奶油酥柠檬茶和芒果布丁。王俊凯先盯着她布满皱纹的面容许久，然后就盯了一会儿那些食物，突然觉得好饿。
王源只觉得舌头打结，看了一会儿王俊凯又转回头去干笑着。这一秒时间尤为漫长，房东老太太抬了抬老花镜，仔细端详了一下王俊凯云淡风轻的表情，随后眯起眼用不太标准的英语说道——
噢，看来我要多准备一份早餐了。
王源震惊地看着她。
王俊凯于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了句thank you，然后背过身去开始专心地扣皮带，套上落在脚边的卫衣。
所以这个世界是看脸……吗。
王源目送着房东老太太慢腾腾地下楼，心中翻江倒海。
——
后来王俊凯收到了备注名为Jackson的短信。
“Karry，几垒了？”
“……二。”
“竟然还没进展？你也太能忍了。”
“嗯。”
“你该不会…那啥不起来吧。”
“……”
78
转过弯弯绕绕的小巷第三个路口，眼前相仿的红砖楼房让王源有些晕眩。
藤蔓攀满墙壁，远远看上去青绿色一片，红白星光点缀于窗檐，往黑色镂空的外窗蔓延。而往右侧看去是是条潺潺小河，狭窄短促的桥梁弯弯架在其上，偶有零星几条狭长的船从下划过，宁静悠远。
即使今天似乎已在这里绕了好久好久，差不多的景色和差不多的人，差不多的楼房有差不多的色调。
王俊凯全程漫不经心地盯着王源，以出神的方式。
从柔软光滑的耳廓盯到裸露出一小片的白皙脖颈，抑或还有松软的头发与卷长浓密的睫毛。然后一切想象如今却宣告着这个人现在就在他的身边，现在终于有权力说“来日方长”。
所以当下一秒王源在一家写着花体法文标牌的酒吧前滞住了脚步，带着期待的眼神望向他时，王俊凯兀自垂下眼帘，揽过他单薄的肩膀。毋庸置疑的热实温度。
“可以进去看一下吗？”
王源抿抿唇，略微忐忑地望了他一眼，看到的是王俊凯瘦削的侧脸线条与浓密的睫毛弧度。而宽松卫衣上淡淡青柠气味掺杂薄荷的凛冽，很能凝定心神。
“嗯。”
他一顿。
走进酒吧，迎面撞到的却并非是灯红酒绿的喧嚣，而是带着浪漫情怀的纯粹安静。
优雅蓝调音乐从音响中倾泻而出，调酒师娴熟地垂着眉眼调制着或温润或辛辣的酒，酒客坐在台下的一张张小圆桌前眉飞色舞地谈天论地，却没有急促抑或晃眼的霓虹灯光在眼睫上交替闪过。
王源喜欢这种氛围。
走到台前比划了很久还很尽力地想用英语来描述，老板看出他们是异乡人于是递给一张配带插图的酒水单。
两人这才如同得到解救般长吁了一口气。
王俊凯长腿迈到两个空位前侧身坐下，王源有些呆呆地蹭到他身边来。
过了会儿侍者端上些酒水来，冰块在甘甜的缤纷酒液里浮动。王源端起玻璃杯浅浅抿了一口，旋即撑着下巴望着台前。
轻轻吟唱的吉他手拥有褐色眉眼和高挺鼻梁，慢慢流转的昏暗灯光下看不清确切面容。歌曲是是被大街小巷都传唱的HeyJude，却因为吉他低沉音色与他沙哑嗓音融合出特别意味。
“其实我在很小很小的时候……”
“曾经有过想要成为，会出现在街巷广告牌上的歌星。”
王俊凯转眼看向他的时候王源正抬着眉眼，望着那个正轻声吟唱着的吧台歌手。
“声音以最原始最干净的样子记录下来，然后展现在所有喜欢我的人面前，那该多好。”
“大概每个人小时候都有过这种梦想。”王俊凯扬起了个笑容。
“王俊凯，你会弹吉他吧。”
记忆回到了那个仍青涩的夏天。走廊上人潮拥挤，有谁正垂着眉眼咬耳朵，也有人眉飞色舞地大声谈论，身着校服三三两两而过的人言语中隐约透露了一些类似于，“王俊凯”“音乐室”“吉他”等关键字眼。
“…会。”
其实他有些好奇王源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但后来细想下也没什么可以疑惑的地方。
毕竟高中时代最招摇的那几个人里有他。
下一秒王源扬起了一个笑容，“你觉不觉得，钢琴跟吉他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