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04★凯源】《荏苒直至情长》BY：兔正
31
车子开得平缓，轮胎擦过水洼的声音剧烈，王源垂眼看了一下腕上绿色手表的指向，时针就快指向下午一点。
要不是头靠在车窗玻璃上被猛地颠了一下，促使混沌的脑袋立刻清醒，王源就快因为昏昏欲睡而坐过站了。撑开伞匆匆忙忙下了车，对着司机喊了声谢谢，依着记下的地址找到了一家安静的奶茶店。拂过的风将雨点砸向玻璃门，王源手指抚过湿漉一片的门把，推开了门。
门内空空荡荡，只有几个擦拭整理的服务员拖着消毒餐具盒，迟疑地抬眼看向这个气喘吁吁的少年。
“不好意思……”
声音有些苦涩，王源四周环视一圈，顿了顿用手背擦去刘海上湿漉的雨水，“请问刚才，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个男生？大概比我高半个头……”
“啊。”一个服务员停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活儿抬眼望了过去。
少年穿着的干净白色T恤被雨水染上一块一块的浅灰色，浅蓝裤脚被染成深色，白色的鞋缘也沾染了些泥污，有些风尘仆仆的匆忙感。她再望了一眼靠窗角落的一个位置，迟疑回答道，“有一位，等了挺久的，大概半个多小时前离开了……”
“谢谢。”
声音闷闷的，王源再度撑开伞离开，噼啪雨点砸落在伞面上，心一点一点沉下来。抿唇解开手机锁屏，打电话给王俊凯，却只听到机械的女声一遍遍诉说着已关机的讯息。
攥在掌心的手机陡然一阵震动，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王源盯着屏幕，迟疑了一会儿按了接听，里面沉沉传来的声音掺杂着淅沥雨声。
“王源儿……我手机没电了，是不是到奶茶店那儿了？不要乱动，我来找你。本来想过去接你的，没想到叫不到车，就走过了几条街……现在我在一个电话亭里，你……”
“王俊凯。”
王源有点闷闷的声音打断了他。
“呃？”
电话那里的人陡然顿了顿，像是从来没听王源这么叫过他一样。
“你背下我的手机号了啊。”
王源好像笑了。一种瞬间填满心脏的东西炸裂开来，那似乎胜于喜欢，但却像喜欢一样令人头脑昏聩，无时无刻的……只是想见到你，抑或是在发现一个小小细节时，都能够膨胀开来的那种甜。
王俊凯顿了顿，想起以前自己在发呆的时候就忍不住在草稿纸上，一遍一遍地写着王源的名字，以及在无聊的时候就盯着王源的手机号看，却迟迟不拨通，只是怕打扰他……那种像是被梦魇缠绕的不可救药的喜欢，大概是上升到了想要守护的境界吧。
“总之，你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就过来找你，十分钟到——”
说完一阵忙音。
王源顿了顿，侧颊烧红一片渐渐晕染开来，连天气似乎都没了当初的冷。吸了吸鼻子，撑开伞，王源绕到转角处空荡的地方，望着从檐下淌下的雨水，最后靠着墙蹲了下来。
拾壹
32
嘿……你在哪儿呢。
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指甲，王源直至蹲得腿根酸麻，才跌跌撞撞地起身。雨势越来越大，雷鸣轰闪使得天空在瞬间亮堂后一片昏暗，一点不像夏日那般天气明丽。
快点来嘛……快点来嘛……
站起身来默默地踢着墙角落的石子儿，王源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幼儿园里等着爸爸来接回去的小孩。或者说是孤儿院啊，眯着眼睛的王源听到猛然一声雷响，楞得后退两步捂住耳朵，雨水弄湿了背后的衣服。
“王源儿。”
这个声音是挺救世主的。在迷蒙一片的水汽里，王俊凯撑着一把鲜艳的蓝色伞，小跑着朝他的方向靠近。水洼将他的牛仔裤染得深一块浅一块，桃花眼尾染上不自然的绯红，湿哒哒的雨水顺着柔顺的刘海一路蜿蜒，滑落到颊旁快要坠落。
有种不太真实的温柔。
“终于来咯。”
“对不起……啊，你怎么不去店里面躲雨……”
王源没回答，只鼻尖一阵酸涩，默默向前走了两步，在那人放下手中的伞后，重重地挽住他的脖颈。单薄却温暖的身体靠了过去，头埋在他的肩膀，王源心脏跳得飞快，可就是执拗地赖着。
王俊凯这会儿的震惊比刚才的轰雷更加发悚，被挽住的脖颈开始泛上粉色，愣怔了半天，他还是回应了这个勉勉强强却温热的拥抱。手臂在王源瘦弱的腰部那里搂紧，胸膛与胸膛紧紧相贴，有些难以喘息。
以至于王源在感受到腰际一阵滚烫的时候，眼皮沉沉，只呆愣地任由突然邪念大起的王俊凯缓慢凑近。
直至将根根睫毛看得仔细，平行于鼻尖的那颗浅浅褐痣渐渐放大，温热一片的唇瓣便轻轻压了上来，随后柔软的东西便缓慢钻进了口腔里。
太魔性了，比做梦还要做梦。
王源喉间哽了半天，无措地张开了嘴，感受着对方的气息从紊乱到愈加紊乱，一时茫然和气血上冲，他却只任由那人托起他的下颌，继续加深这个吻。
滑腻唇舌交缠，在一点点空隙中漏出的呻吟带着点慌乱，王源本抱着对方脖颈的手颤抖着缩了回来。对方好像是不满意自己的这种举动，王源接着便任由自己被那双手推到墙边，一并带着点力度地被按住肩膀，重重吮咬着发红的唇角，与温热的舌头。
只不过是因为大脑片刻窒息而做不出一点反应。
就这样轻轻地扫过牙床，牵扯出了点酥痒意味。就算是直至窒息也甘之如饴，王俊凯垂下眼帘，在放开他的肩膀时还带着点难以置信，大概是没想到自己没能忍着。
毫无想过后果的动作猛然一滞，在王源有些抗拒地推了推他时。
太出乎意料了，直到所有空气都被夺走不给人一点呼吸余地的时候，王源才有了推开他肩膀的一系列连环反应，到最后是他绯红着脸沉默地站着了好久，最后捡起了脚边倒在角落里的伞。
然后王俊凯桃花眼角泛上了点红，又说，对不起。
王源想说的是，对不起什么呀，是你做了我一直都不敢做的事。
但是这句话在喉咙口转了半天，只支支吾吾地挤出几个字：“下次你先说下，我还没准备好。”
王俊凯好像是怔了下，最后笑了。虎牙洁白，唇角殷红，看了半天还是别过眼去，王源迟迟还没回过神来。
直到王俊凯在他的奶茶杯里插上了一根绿色吸管，王源才缓慢地停止回味那个场景。落地窗外的雨渐停，王源咬住吸管的之后还觉得嘴唇一阵发麻，而那个人干净的气味也还萦绕在口腔里挥散不去，顿了半天忽然有些不敢抬眼。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啊。
车子开得平缓，轮胎擦过水洼的声音剧烈，王源垂眼看了一下腕上绿色手表的指向，时针就快指向下午一点。
要不是头靠在车窗玻璃上被猛地颠了一下，促使混沌的脑袋立刻清醒，王源就快因为昏昏欲睡而坐过站了。撑开伞匆匆忙忙下了车，对着司机喊了声谢谢，依着记下的地址找到了一家安静的奶茶店。拂过的风将雨点砸向玻璃门，王源手指抚过湿漉一片的门把，推开了门。
门内空空荡荡，只有几个擦拭整理的服务员拖着消毒餐具盒，迟疑地抬眼看向这个气喘吁吁的少年。
“不好意思……”
声音有些苦涩，王源四周环视一圈，顿了顿用手背擦去刘海上湿漉的雨水，“请问刚才，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个男生？大概比我高半个头……”
“啊。”一个服务员停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活儿抬眼望了过去。
少年穿着的干净白色T恤被雨水染上一块一块的浅灰色，浅蓝裤脚被染成深色，白色的鞋缘也沾染了些泥污，有些风尘仆仆的匆忙感。她再望了一眼靠窗角落的一个位置，迟疑回答道，“有一位，等了挺久的，大概半个多小时前离开了……”
“谢谢。”
声音闷闷的，王源再度撑开伞离开，噼啪雨点砸落在伞面上，心一点一点沉下来。抿唇解开手机锁屏，打电话给王俊凯，却只听到机械的女声一遍遍诉说着已关机的讯息。
攥在掌心的手机陡然一阵震动，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王源盯着屏幕，迟疑了一会儿按了接听，里面沉沉传来的声音掺杂着淅沥雨声。
“王源儿……我手机没电了，是不是到奶茶店那儿了？不要乱动，我来找你。本来想过去接你的，没想到叫不到车，就走过了几条街……现在我在一个电话亭里，你……”
“王俊凯。”
王源有点闷闷的声音打断了他。
“呃？”
电话那里的人陡然顿了顿，像是从来没听王源这么叫过他一样。
“你背下我的手机号了啊。”
王源好像笑了。一种瞬间填满心脏的东西炸裂开来，那似乎胜于喜欢，但却像喜欢一样令人头脑昏聩，无时无刻的……只是想见到你，抑或是在发现一个小小细节时，都能够膨胀开来的那种甜。
王俊凯顿了顿，想起以前自己在发呆的时候就忍不住在草稿纸上，一遍一遍地写着王源的名字，以及在无聊的时候就盯着王源的手机号看，却迟迟不拨通，只是怕打扰他……那种像是被梦魇缠绕的不可救药的喜欢，大概是上升到了想要守护的境界吧。
“总之，你站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就过来找你，十分钟到——”
说完一阵忙音。
王源顿了顿，侧颊烧红一片渐渐晕染开来，连天气似乎都没了当初的冷。吸了吸鼻子，撑开伞，王源绕到转角处空荡的地方，望着从檐下淌下的雨水，最后靠着墙蹲了下来。
拾壹
32
嘿……你在哪儿呢。
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指甲，王源直至蹲得腿根酸麻，才跌跌撞撞地起身。雨势越来越大，雷鸣轰闪使得天空在瞬间亮堂后一片昏暗，一点不像夏日那般天气明丽。
快点来嘛……快点来嘛……
站起身来默默地踢着墙角落的石子儿，王源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幼儿园里等着爸爸来接回去的小孩。或者说是孤儿院啊，眯着眼睛的王源听到猛然一声雷响，楞得后退两步捂住耳朵，雨水弄湿了背后的衣服。
“王源儿。”
这个声音是挺救世主的。在迷蒙一片的水汽里，王俊凯撑着一把鲜艳的蓝色伞，小跑着朝他的方向靠近。水洼将他的牛仔裤染得深一块浅一块，桃花眼尾染上不自然的绯红，湿哒哒的雨水顺着柔顺的刘海一路蜿蜒，滑落到颊旁快要坠落。
有种不太真实的温柔。
“终于来咯。”
“对不起……啊，你怎么不去店里面躲雨……”
王源没回答，只鼻尖一阵酸涩，默默向前走了两步，在那人放下手中的伞后，重重地挽住他的脖颈。单薄却温暖的身体靠了过去，头埋在他的肩膀，王源心脏跳得飞快，可就是执拗地赖着。
王俊凯这会儿的震惊比刚才的轰雷更加发悚，被挽住的脖颈开始泛上粉色，愣怔了半天，他还是回应了这个勉勉强强却温热的拥抱。手臂在王源瘦弱的腰部那里搂紧，胸膛与胸膛紧紧相贴，有些难以喘息。
以至于王源在感受到腰际一阵滚烫的时候，眼皮沉沉，只呆愣地任由突然邪念大起的王俊凯缓慢凑近。
直至将根根睫毛看得仔细，平行于鼻尖的那颗浅浅褐痣渐渐放大，温热一片的唇瓣便轻轻压了上来，随后柔软的东西便缓慢钻进了口腔里。
太魔性了，比做梦还要做梦。
王源喉间哽了半天，无措地张开了嘴，感受着对方的气息从紊乱到愈加紊乱，一时茫然和气血上冲，他却只任由那人托起他的下颌，继续加深这个吻。
滑腻唇舌交缠，在一点点空隙中漏出的呻吟带着点慌乱，王源本抱着对方脖颈的手颤抖着缩了回来。对方好像是不满意自己的这种举动，王源接着便任由自己被那双手推到墙边，一并带着点力度地被按住肩膀，重重吮咬着发红的唇角，与温热的舌头。
只不过是因为大脑片刻窒息而做不出一点反应。
就这样轻轻地扫过牙床，牵扯出了点酥痒意味。就算是直至窒息也甘之如饴，王俊凯垂下眼帘，在放开他的肩膀时还带着点难以置信，大概是没想到自己没能忍着。
毫无想过后果的动作猛然一滞，在王源有些抗拒地推了推他时。
太出乎意料了，直到所有空气都被夺走不给人一点呼吸余地的时候，王源才有了推开他肩膀的一系列连环反应，到最后是他绯红着脸沉默地站着了好久，最后捡起了脚边倒在角落里的伞。
然后王俊凯桃花眼角泛上了点红，又说，对不起。
王源想说的是，对不起什么呀，是你做了我一直都不敢做的事。
但是这句话在喉咙口转了半天，只支支吾吾地挤出几个字：“下次你先说下，我还没准备好。”
王俊凯好像是怔了下，最后笑了。虎牙洁白，唇角殷红，看了半天还是别过眼去，王源迟迟还没回过神来。
直到王俊凯在他的奶茶杯里插上了一根绿色吸管，王源才缓慢地停止回味那个场景。落地窗外的雨渐停，王源咬住吸管的之后还觉得嘴唇一阵发麻，而那个人干净的气味也还萦绕在口腔里挥散不去，顿了半天忽然有些不敢抬眼。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啊。
33
这天晚上，当王源抵达了刘志宏家的时候，易烊千玺正有模有样地穿着围裙，依照着电视里的教导，站在厨房水槽旁做……色拉。刘志宏撑着下巴继续他的堕落假期生活，回头看见一脸疲惫却像是被喜悦充满的王源，那红得不像话的嘴唇时，不禁又眯了眯眼。
还是……不太对哦。
以至于王源正捧着个手机发呆的时候，刘志宏脑内灵光乍现，像是某种魔性驱使一样关闭了bilibili。忽然在收藏夹里找到某一条，然后就打开了学校论坛，并搜索到那条始终在首页的“凯源王道”。
“啊啊啊啊啊啊天哪源少赞了我这条帖子!!!!!!!!!死而无憾!!!!!!!!!!!男主角看我写的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普天同庆!!!!!耿直的楼主又来更新了!!!!!虽然源少取消了赞我还是保存了截图的哈哈哈哈哈，这里配图一张源少睡凯爷肩膀的图!!!!!!”
点进去便是一路向下翻，看到这里，刘志宏再侧眼瞄了一眼神色不对劲的王源，感觉胸口中的混沌顿时清明了许多。但却再划了划鼠标往下看，一行触目惊心的字让他浑身颤抖了一下。
“卧槽……凯爷……也来点赞……了……”
完全不同于王源点赞时的那种激动，楼主此话中的语气似乎满是惆怅，还有一种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别人看光了的羞耻感。
在这条以上的文风大胆狂傲，在狂野中带着清新的娇羞，从牵手拥抱到接吻洗澡，均有详细描写。可这条以下的却是收敛了起来，满是初恋的青涩气息，娇羞之中找不到一点狂野的痕迹。写到后来好像是要抵达尾声，楼主原本表示结局是俩人结婚的那种烂梗，此时却有些漫无目的地写道：“实在不知道怎么结尾了，我想我还是就此封笔吧……”
中毒太深啊……王俊凯，你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
大概要不是放假，这件事情就要在学校里卷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刘志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直至易烊千玺端着一大锅色拉放在他的面前，身体才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而床上的王源慢慢地打了一个滚，把脑袋靠在枕头上。
嗯，沉沉的，软软的。
闭上眼睛都是那个吻的味道。
这天晚上，当王源抵达了刘志宏家的时候，易烊千玺正有模有样地穿着围裙，依照着电视里的教导，站在厨房水槽旁做……色拉。刘志宏撑着下巴继续他的堕落假期生活，回头看见一脸疲惫却像是被喜悦充满的王源，那红得不像话的嘴唇时，不禁又眯了眯眼。
还是……不太对哦。
以至于王源正捧着个手机发呆的时候，刘志宏脑内灵光乍现，像是某种魔性驱使一样关闭了bilibili。忽然在收藏夹里找到某一条，然后就打开了学校论坛，并搜索到那条始终在首页的“凯源王道”。
“啊啊啊啊啊啊天哪源少赞了我这条帖子!!!!!!!!!死而无憾!!!!!!!!!!!男主角看我写的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普天同庆!!!!!耿直的楼主又来更新了!!!!!虽然源少取消了赞我还是保存了截图的哈哈哈哈哈，这里配图一张源少睡凯爷肩膀的图!!!!!!”
点进去便是一路向下翻，看到这里，刘志宏再侧眼瞄了一眼神色不对劲的王源，感觉胸口中的混沌顿时清明了许多。但却再划了划鼠标往下看，一行触目惊心的字让他浑身颤抖了一下。
“卧槽……凯爷……也来点赞……了……”
完全不同于王源点赞时的那种激动，楼主此话中的语气似乎满是惆怅，还有一种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别人看光了的羞耻感。
在这条以上的文风大胆狂傲，在狂野中带着清新的娇羞，从牵手拥抱到接吻洗澡，均有详细描写。可这条以下的却是收敛了起来，满是初恋的青涩气息，娇羞之中找不到一点狂野的痕迹。写到后来好像是要抵达尾声，楼主原本表示结局是俩人结婚的那种烂梗，此时却有些漫无目的地写道：“实在不知道怎么结尾了，我想我还是就此封笔吧……”
中毒太深啊……王俊凯，你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
大概要不是放假，这件事情就要在学校里卷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刘志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直至易烊千玺端着一大锅色拉放在他的面前，身体才几不可见地抖了抖。
而床上的王源慢慢地打了一个滚，把脑袋靠在枕头上。
嗯，沉沉的，软软的。
闭上眼睛都是那个吻的味道。
34
——“小凯今天来我家玩儿吧！”
收到这条短信时，王俊凯正低垂着眼帘倚在校门口的栏杆边。并没有来得及解开锁屏，而只是听到了短信提示音。燥热夜风扶过脸颊，卷起一阵滚烫，随后悉数洒在脸颊光影交汇处，迫使他最后抬起了头。
她纤长的手指自顾自地纠缠不停，远远地隔着他，三米远，仿佛两人驻足的脚下虚浮着一条冗长银河。
“同学。”
声音很低。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王俊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倒霉，只不过回学校取一样漏拿的作业，也能撞见这个人。大概是往日阴影还盘旋在顶空，一见到这张姣好的容颜，便忍不住心底黑压一片——尤其是那双跟王源相似的眼睛。
如果说王源眼中藏着的是星辰，那她眼中藏着的大概是日光灯。
“并……没有别的。”她头垂了半晌，最终还是扬起了下巴，向前靠近了两步。见王俊凯的神色渐渐变得迟疑，她最终还是抬手，举起了之前一直藏在身后的精致袋子。
“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对不起，原谅我吧。王源的事，还有那个，那个人打你的事……统统都是我的错。”
“我不记仇。”
才怪。
略略扫了一眼那小巧的紫色袋子，王俊凯随着她渐渐凑近的步伐，向后退了一步：“不用了，早就原谅你们了。再见。”
最好是永远都不要看见了。连带着跟你们有关的一切，关于过去的记忆，如果能够不再记得便是最好。
“拜托了——如果实在不能接受它的话，就、就给我一个拥抱，可以吗？我保证，有了它以后从此不再来找你……”
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哀求意味。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听到这话时，王俊凯的脑内兀自浮现了王源红着眼眶时的表情。就像是那天在教室里的泣不成声，还有被他吻得神智不清后尽力地稳住自己脚步，不自觉地就有些委屈的表情。
有些发怔地顿住了脚步，好看的眉毛慢慢皱在一起，王俊凯慢慢吐息，企图抚平自己紊乱的心绪，然后回了头。
“还是把你那个袋子扔给我吧。”
王俊凯笑得挺牵强。
那个女生眼眶一红，像是遭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将手上的袋子往地上一摔，便掩着快要掉出泪来的眼睛，回身离开。
迟疑地望了一眼，然后王俊凯并没去捡那个在地上的袋子，转回了身。
一回身便看到一脸呆滞的王源，出现在了他此时本不该出现的地方。看起来有些困倦的少年揉了揉眼睛，然后将手掌交叠着放在背后，有些迷惑地看了他一眼……和他身后的那个袋子。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总之很及时，就在王俊凯脑内想着他的名字时，准时出现在眼前。风扬起王源干净的衣摆，见王俊凯正盯着他看，一时别开了眼，连带着讲话都慢而吞吐起来：“干嘛……”
“你不是老用手机定位看我在哪嘛……所以我今天就研究了一下，看你在学校里，我也认路，就……”
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着。王源甚至有点想揍自己，不就是说个事儿吗，你好好说啊，口齿清楚点儿不行吗，干嘛非要像是见到了偶像那样激动得说不出话。
“这样啊。”
虎牙着凉了。王俊凯缓步凑上前去，随后用力地揉乱了他的刘海，一并动作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腕，触及到的地方柔软而光滑。
“去哪玩不？”
“嗯？”
王源仿佛如梦初醒一样陡然抬高了自己的音调，随后对上了王俊凯的眼瞳：“你没看我前面给你发的短信啊？”
王俊凯一愣，松开了握着王源的手，然后侧身在口袋里抽出手机，却被王源死死截住。
纤瘦的手掌心温热地覆着他的手背，一时竟不想抽回手，王俊凯压下眼帘，投影出昏暗一片的目光。心脏忽然如同有鹿在狠狠撞着，王源有些颤地缩回了手，大概算是一秒怂，神色是晦暗不清了些。
“跟你说了，去不去我家的嘛……”
“啊？”
“我是说！”
提高了声音，又在后半句嗫嚅着低了下来，“我爸妈去出差了嘛……”
然后月黑风高，只有两个人，就……
王俊凯清了清嗓子，随即笑得一脸正直爽朗：“好的，我顺便带点换洗衣服过去。”
“好。”
……
直到王俊凯十分驾轻就熟地开了他家的门，再将带来的几件衣服挂进了他的衣柜里，王源才清醒过来，随之深吸了一口气。
……嗯？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小凯今天来我家玩儿吧！”
收到这条短信时，王俊凯正低垂着眼帘倚在校门口的栏杆边。并没有来得及解开锁屏，而只是听到了短信提示音。燥热夜风扶过脸颊，卷起一阵滚烫，随后悉数洒在脸颊光影交汇处，迫使他最后抬起了头。
她纤长的手指自顾自地纠缠不停，远远地隔着他，三米远，仿佛两人驻足的脚下虚浮着一条冗长银河。
“同学。”
声音很低。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王俊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倒霉，只不过回学校取一样漏拿的作业，也能撞见这个人。大概是往日阴影还盘旋在顶空，一见到这张姣好的容颜，便忍不住心底黑压一片——尤其是那双跟王源相似的眼睛。
如果说王源眼中藏着的是星辰，那她眼中藏着的大概是日光灯。
“并……没有别的。”她头垂了半晌，最终还是扬起了下巴，向前靠近了两步。见王俊凯的神色渐渐变得迟疑，她最终还是抬手，举起了之前一直藏在身后的精致袋子。
“这是我自己做的点心……对不起，原谅我吧。王源的事，还有那个，那个人打你的事……统统都是我的错。”
“我不记仇。”
才怪。
略略扫了一眼那小巧的紫色袋子，王俊凯随着她渐渐凑近的步伐，向后退了一步：“不用了，早就原谅你们了。再见。”
最好是永远都不要看见了。连带着跟你们有关的一切，关于过去的记忆，如果能够不再记得便是最好。
“拜托了——如果实在不能接受它的话，就、就给我一个拥抱，可以吗？我保证，有了它以后从此不再来找你……”
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哀求意味。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听到这话时，王俊凯的脑内兀自浮现了王源红着眼眶时的表情。就像是那天在教室里的泣不成声，还有被他吻得神智不清后尽力地稳住自己脚步，不自觉地就有些委屈的表情。
有些发怔地顿住了脚步，好看的眉毛慢慢皱在一起，王俊凯慢慢吐息，企图抚平自己紊乱的心绪，然后回了头。
“还是把你那个袋子扔给我吧。”
王俊凯笑得挺牵强。
那个女生眼眶一红，像是遭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将手上的袋子往地上一摔，便掩着快要掉出泪来的眼睛，回身离开。
迟疑地望了一眼，然后王俊凯并没去捡那个在地上的袋子，转回了身。
一回身便看到一脸呆滞的王源，出现在了他此时本不该出现的地方。看起来有些困倦的少年揉了揉眼睛，然后将手掌交叠着放在背后，有些迷惑地看了他一眼……和他身后的那个袋子。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总之很及时，就在王俊凯脑内想着他的名字时，准时出现在眼前。风扬起王源干净的衣摆，见王俊凯正盯着他看，一时别开了眼，连带着讲话都慢而吞吐起来：“干嘛……”
“你不是老用手机定位看我在哪嘛……所以我今天就研究了一下，看你在学校里，我也认路，就……”
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着。王源甚至有点想揍自己，不就是说个事儿吗，你好好说啊，口齿清楚点儿不行吗，干嘛非要像是见到了偶像那样激动得说不出话。
“这样啊。”
虎牙着凉了。王俊凯缓步凑上前去，随后用力地揉乱了他的刘海，一并动作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腕，触及到的地方柔软而光滑。
“去哪玩不？”
“嗯？”
王源仿佛如梦初醒一样陡然抬高了自己的音调，随后对上了王俊凯的眼瞳：“你没看我前面给你发的短信啊？”
王俊凯一愣，松开了握着王源的手，然后侧身在口袋里抽出手机，却被王源死死截住。
纤瘦的手掌心温热地覆着他的手背，一时竟不想抽回手，王俊凯压下眼帘，投影出昏暗一片的目光。心脏忽然如同有鹿在狠狠撞着，王源有些颤地缩回了手，大概算是一秒怂，神色是晦暗不清了些。
“跟你说了，去不去我家的嘛……”
“啊？”
“我是说！”
提高了声音，又在后半句嗫嚅着低了下来，“我爸妈去出差了嘛……”
然后月黑风高，只有两个人，就……
王俊凯清了清嗓子，随即笑得一脸正直爽朗：“好的，我顺便带点换洗衣服过去。”
“好。”
……
直到王俊凯十分驾轻就熟地开了他家的门，再将带来的几件衣服挂进了他的衣柜里，王源才清醒过来，随之深吸了一口气。
……嗯？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35
冷静。
你得冷静。
王源你得冷静。
当看见王俊凯湿漉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王源的笑容陡然僵在了脸上。氤氲的热气还从光滑的皮肤上蒸腾冒出，水珠顺着脸颊侧线慢慢滑落到下巴。王俊凯随意拿着一块柔软的毛巾擦了擦湿发，干净的T恤充当睡衣，领口处松垮一片，锁骨的那块地方当真风凉。
见王源死死地盯着自己看，王俊凯咧开嘴角，连虎牙都一并看着像是滚烫了。
直到王源深吸了一口气，干笑几声抱着睡衣冲去浴室，企图遮掩自己浑身上下都存在着的不自然，却被他一抬手拦腰截住，再朝自己的方向重重揽去。
王源跌跌撞撞地原地转了半圈，最后背部紧紧贴上了王俊凯的胸膛，而那只手就自然地放在他的腰际。整个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王源登时又是颤抖地站不住脚，推掉了那只抱着他的手臂。
“干啥啊你，饥渴！”
愤愤地仍下几个字，王源落荒而逃进了浴室。王俊凯笑得喘不过气，但也没否定他的说法，倒是自然而轻松地霸占上了王源柔软的小床，抬手开了电视机。
王源儿啊，你这叫……
未战先逃。
滚烫的水从花洒直直倾在脸上，烫，很烫，连颤抖起来的眼睫都觉着烫。
深浅呼吸反复，王源使劲甩了甩自己的脑袋，直到洗澡水进了眼睛，揉着发红的眼睛跌坐在浴缸里。水声慢慢占据了耳蜗里的所有斒斓，整个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却怕睁眼会让水流进眼睛里，自此更一发不可收拾。
有些焦虑的少年最后默默拉开了浴帘，眯着眼睛在一旁的篮子里找干的毛巾。
然后就摸到了一只突兀，却很温热的东西，形状像是手。
王源惊恐地往回缩。
感觉神经突然出问题了？
涉世未深的少年心思很浅，一时之间脑海里面也只出现了许多片名，譬如《浴室惊魂记》、《浴室凶铃》、《谁动了我的毛巾》……等等。
越想越惊恐，越想越害怕，后来他挺想尖叫一声来抒发内心的震惊，但哽在喉头半晌，最后还是没有喊出口。
只是因为再后来，他就听到了王俊凯的笑声。而那只温热的手也准确地将毛巾递给了他。
愣怔了好一会儿，没被热水淋到的手臂接触到冷空气，带来冰凉一片的感觉。王源手往回收，却是忘记了把浴帘重新拉上，垂着头将脸埋在干毛巾里，好像在沉思。
于是王俊凯也再没出声，便是看着少年顿住了身体，湿润氤氲的脖颈上淌下水珠，然后滑落到线条漂亮的锁骨。
胸膛，腹部，腰际……水流向下近乎沉溺地划过，他的视线也一下子有点收不回来。在意识到自己正在干什么时，王俊凯整个人都是一抖，企图驱逐自己想继续往下瞟的冲动。
最后非常耿直地打开浴室门离开了，说实话心底还是挺……可惜的？
王源听到那沉重的关门声后才如梦初醒地拉了浴帘。
王俊凯？
想到这个名字之后，王源随即惨烈地咳嗽了好几声，连带着脸颊火烧一片。
总之当王源僵硬着肢体走出浴室的时候，王俊凯只是笑着，一言不发。轻轻巧巧地握着电视机遥控板，然后无比自然地占着王源的抱枕，笑得无害纯良。
王源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拉着个脸爬上床，然后推了推王俊凯：“你去睡客厅的沙发。”
“嗯？”
陡然俯身压了下来，眉眼间似乎覆上了点点阴翳，王俊凯却是眼珠缓慢向下，像是在盯着他的唇畔。未了，他抬手扯了扯王源柔软的被子，依旧是笑得无害，流畅自然地给了个问句：“为什么？”
“为什么不？”
王源毫不犹疑，快速地回答道。
“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王俊凯俯身轻轻将唇凑了下去，缓慢压下的模样像是被一点一点定格，然后分成不同的画面。
而每张画面都能令他脸上发烧。“不是……”王源像是感冒了一样颤抖着手臂，最后抬手覆上王俊凯的肩膀，随即沉沉闭上双眼。
可那人在即将吻上他的时候，忽地侧身，转到了他的耳畔，缓慢呼出暧昧而燥热的吐息：“为什么不是？”
王源耳根一红，没有回答。
渐渐急促的呼吸瞬间被夺去，灼热气息扑面而来。
温软却炽热的唇紧紧压上，辗转厮磨着撬开了毫无防备的唇角，湿漉一片的温热舌头随即探进，轻轻地勾着王源的瞬间酥麻下来的舌头。
下意识地想要挣脱，王源推了推那人的肩膀，唇齿间漏不经意地出片刻喘息，却是又被王俊凯再压下。
手掌轻缓托住身下人的后脑，左手温柔地揽住精瘦的腰，王俊凯温热唇舌之间的占有欲让王源抖得像是筛子，一种发烫的东西从腹部以下的位置蔓延开来，他觉得那是一种近似罪恶的情感。
不应该……放纵的。
以至于当王俊凯终于放过了他的时候，王源有些想揍人，可是手背挡着眼睛平静了半天，还是红着脸夺过柔软的被子，整个人像是一只虾蜷缩其中。
“想睡哪儿随意吧，拜拜。”
所以在王俊凯分去了他一半被子，一并从背后抱住他的时候，王源能够感受到的，只有浑身的滚烫……与近乎压抑的克制。
36
大概这就是独属于青春的放纵。
可以不计后果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拥抱自己想要拥抱的人。
名为青春的一场雨把你从头到脚浇到湿透，你却顶着感冒的风险，想要再来一次。
其实跟在口腔里咀嚼着东西的感觉一样，你可能是想多品尝一会儿，可是因为肚子饿就囫囵吞枣。结果你发现盘子里的东西很快就吃完了，你怀念那种味道，但是再也吃不到。
以至于王源俯身在王俊凯耳畔低语的时候，他头皮一炸整个人都坐不住，比哪一次的反应都要激烈。早晨从窗外漏过来的日光洋洋洒洒地倾倒上了整个侧脸，桌上作业本的纸张随着微风微微飞舞。
王源说。
“早安。”
然后就是他的陡然站起身，与他有些慌乱的慢慢后退。
滚烫掌心贴着墙壁慢慢挪动，最终王源的肩膀被按在了浴室的门板上。再来便是他露出两颗尖尖虎牙，笑得明朗却勾人。
“昨晚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
不梦幻的不精彩。
不狂烈的不想爱。
像是已经听不清楚他的问题了。王源吞了口口水一言不发，思绪乱的很。其中有王俊凯手背上已经掉了痂的伤口上结出粉红新肉，还有某个晚上的一场对话。
“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知道害怕，就没什么烦恼。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选择，他会说，我不喜欢，但我爱。
“我算不算你男朋友？”
可他现在问的却是这种问题。他们相处的模式非常奇怪，譬如情人这个字眼有些不敢触碰，一触碰就会觉着疼。王源抿唇别过头去，脸皱成了一团，却是又向后退了一点，纵使脊背已经完全贴在冰凉门板上。
手臂再推了推王俊凯的肩膀，他思考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一旦领教现实后，未战会先逃。
“为什么不算？”
“顶多就……”
王源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后笑了。一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那个人的影子，有背影有侧影有他清晰宛然的笑，还有他伤痕累累之后沉默苍凉的嗓音。
“算女朋友吧。”
敢疯狂拥抱，敢将伤痛忘掉。
我所想过的，与你牵手拥抱亲吻，现在已经全部都做到了。
哑然失笑。王俊凯愣神地笑了好半天，最后开了浴室的门把，王源一个踉跄连退好几步，略显哀怨地将王俊凯望着。
可是我觉得还是不够，还是远远不够。
那大概是属于想要所有人都知晓的一种心情。
就是想要有一天能轻松自然地握住你的手，没有任何束缚和包袱。
然后说我喜欢你，再拥抱亲吻，让他们看见。
不需要认可和赞美，只需要所有人都知道。
“你先洗漱下，我早餐买好了，就放在餐桌那边。我先写作业了，写完跟你玩。”
其实还是有那种滚烫的心绪的。
就是害怕拥抱时，对方会在自己温热的怀抱里碎成粉末，自此再把握不住。
别人称这种这种感情是占有欲，王俊凯称它是过分的喜欢。
其实就是爱。
其实那个晚上过得特别安稳。
王俊凯抱着他的腰际沉沉入眠以后就再也没什么动作，王源觉得这个姿势难受想要翻身，挣扎了几下还是作罢，心塞地过了一晚上，那人的手掌覆在腰间传递热意，有些痒。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源还是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在做梦。
譬如现在的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握起他的手，不用再勉勉强强地勾肩搭背。
可以在背后给他一个出其不意的拥抱，不用再磕磕巴巴地解释。
可以在他压在肩头沉沉吻下的时候辗转舌尖，慢慢地做着青涩的回应。
总结起来就是。
“王源儿，你出柜了？”
一大早地收到了这条来自刘志宏的短信，王源皱着眉喝着王俊凯准备的滚烫牛奶，没有回复他的打算。
“唉我也知道你是懒得回复我，可是……”
“我还是建议你去看下学校论坛吧，我看学姐们都疯了。”
微微呛了呛。王源偷偷地望了一眼在卧室里写着作业的王俊凯，关掉了短信页面，打开了学校论坛。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还没能点进帖子里的内容一探究竟，王源儿就被首页狂热的气息吓得肩膀一缩。
冷静。
你得冷静。
王源你得冷静。
当看见王俊凯湿漉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王源的笑容陡然僵在了脸上。氤氲的热气还从光滑的皮肤上蒸腾冒出，水珠顺着脸颊侧线慢慢滑落到下巴。王俊凯随意拿着一块柔软的毛巾擦了擦湿发，干净的T恤充当睡衣，领口处松垮一片，锁骨的那块地方当真风凉。
见王源死死地盯着自己看，王俊凯咧开嘴角，连虎牙都一并看着像是滚烫了。
直到王源深吸了一口气，干笑几声抱着睡衣冲去浴室，企图遮掩自己浑身上下都存在着的不自然，却被他一抬手拦腰截住，再朝自己的方向重重揽去。
王源跌跌撞撞地原地转了半圈，最后背部紧紧贴上了王俊凯的胸膛，而那只手就自然地放在他的腰际。整个动作完成得行云流水，王源登时又是颤抖地站不住脚，推掉了那只抱着他的手臂。
“干啥啊你，饥渴！”
愤愤地仍下几个字，王源落荒而逃进了浴室。王俊凯笑得喘不过气，但也没否定他的说法，倒是自然而轻松地霸占上了王源柔软的小床，抬手开了电视机。
王源儿啊，你这叫……
未战先逃。
滚烫的水从花洒直直倾在脸上，烫，很烫，连颤抖起来的眼睫都觉着烫。
深浅呼吸反复，王源使劲甩了甩自己的脑袋，直到洗澡水进了眼睛，揉着发红的眼睛跌坐在浴缸里。水声慢慢占据了耳蜗里的所有斒斓，整个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却怕睁眼会让水流进眼睛里，自此更一发不可收拾。
有些焦虑的少年最后默默拉开了浴帘，眯着眼睛在一旁的篮子里找干的毛巾。
然后就摸到了一只突兀，却很温热的东西，形状像是手。
王源惊恐地往回缩。
感觉神经突然出问题了？
涉世未深的少年心思很浅，一时之间脑海里面也只出现了许多片名，譬如《浴室惊魂记》、《浴室凶铃》、《谁动了我的毛巾》……等等。
越想越惊恐，越想越害怕，后来他挺想尖叫一声来抒发内心的震惊，但哽在喉头半晌，最后还是没有喊出口。
只是因为再后来，他就听到了王俊凯的笑声。而那只温热的手也准确地将毛巾递给了他。
愣怔了好一会儿，没被热水淋到的手臂接触到冷空气，带来冰凉一片的感觉。王源手往回收，却是忘记了把浴帘重新拉上，垂着头将脸埋在干毛巾里，好像在沉思。
于是王俊凯也再没出声，便是看着少年顿住了身体，湿润氤氲的脖颈上淌下水珠，然后滑落到线条漂亮的锁骨。
胸膛，腹部，腰际……水流向下近乎沉溺地划过，他的视线也一下子有点收不回来。在意识到自己正在干什么时，王俊凯整个人都是一抖，企图驱逐自己想继续往下瞟的冲动。
最后非常耿直地打开浴室门离开了，说实话心底还是挺……可惜的？
王源听到那沉重的关门声后才如梦初醒地拉了浴帘。
王俊凯？
想到这个名字之后，王源随即惨烈地咳嗽了好几声，连带着脸颊火烧一片。
总之当王源僵硬着肢体走出浴室的时候，王俊凯只是笑着，一言不发。轻轻巧巧地握着电视机遥控板，然后无比自然地占着王源的抱枕，笑得无害纯良。
王源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拉着个脸爬上床，然后推了推王俊凯：“你去睡客厅的沙发。”
“嗯？”
陡然俯身压了下来，眉眼间似乎覆上了点点阴翳，王俊凯却是眼珠缓慢向下，像是在盯着他的唇畔。未了，他抬手扯了扯王源柔软的被子，依旧是笑得无害，流畅自然地给了个问句：“为什么？”
“为什么不？”
王源毫不犹疑，快速地回答道。
“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王俊凯俯身轻轻将唇凑了下去，缓慢压下的模样像是被一点一点定格，然后分成不同的画面。
而每张画面都能令他脸上发烧。“不是……”王源像是感冒了一样颤抖着手臂，最后抬手覆上王俊凯的肩膀，随即沉沉闭上双眼。
可那人在即将吻上他的时候，忽地侧身，转到了他的耳畔，缓慢呼出暧昧而燥热的吐息：“为什么不是？”
王源耳根一红，没有回答。
渐渐急促的呼吸瞬间被夺去，灼热气息扑面而来。
温软却炽热的唇紧紧压上，辗转厮磨着撬开了毫无防备的唇角，湿漉一片的温热舌头随即探进，轻轻地勾着王源的瞬间酥麻下来的舌头。
下意识地想要挣脱，王源推了推那人的肩膀，唇齿间漏不经意地出片刻喘息，却是又被王俊凯再压下。
手掌轻缓托住身下人的后脑，左手温柔地揽住精瘦的腰，王俊凯温热唇舌之间的占有欲让王源抖得像是筛子，一种发烫的东西从腹部以下的位置蔓延开来，他觉得那是一种近似罪恶的情感。
不应该……放纵的。
以至于当王俊凯终于放过了他的时候，王源有些想揍人，可是手背挡着眼睛平静了半天，还是红着脸夺过柔软的被子，整个人像是一只虾蜷缩其中。
“想睡哪儿随意吧，拜拜。”
所以在王俊凯分去了他一半被子，一并从背后抱住他的时候，王源能够感受到的，只有浑身的滚烫……与近乎压抑的克制。
36
大概这就是独属于青春的放纵。
可以不计后果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拥抱自己想要拥抱的人。
名为青春的一场雨把你从头到脚浇到湿透，你却顶着感冒的风险，想要再来一次。
其实跟在口腔里咀嚼着东西的感觉一样，你可能是想多品尝一会儿，可是因为肚子饿就囫囵吞枣。结果你发现盘子里的东西很快就吃完了，你怀念那种味道，但是再也吃不到。
以至于王源俯身在王俊凯耳畔低语的时候，他头皮一炸整个人都坐不住，比哪一次的反应都要激烈。早晨从窗外漏过来的日光洋洋洒洒地倾倒上了整个侧脸，桌上作业本的纸张随着微风微微飞舞。
王源说。
“早安。”
然后就是他的陡然站起身，与他有些慌乱的慢慢后退。
滚烫掌心贴着墙壁慢慢挪动，最终王源的肩膀被按在了浴室的门板上。再来便是他露出两颗尖尖虎牙，笑得明朗却勾人。
“昨晚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
不梦幻的不精彩。
不狂烈的不想爱。
像是已经听不清楚他的问题了。王源吞了口口水一言不发，思绪乱的很。其中有王俊凯手背上已经掉了痂的伤口上结出粉红新肉，还有某个晚上的一场对话。
“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知道害怕，就没什么烦恼。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选择，他会说，我不喜欢，但我爱。
“我算不算你男朋友？”
可他现在问的却是这种问题。他们相处的模式非常奇怪，譬如情人这个字眼有些不敢触碰，一触碰就会觉着疼。王源抿唇别过头去，脸皱成了一团，却是又向后退了一点，纵使脊背已经完全贴在冰凉门板上。
手臂再推了推王俊凯的肩膀，他思考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一旦领教现实后，未战会先逃。
“为什么不算？”
“顶多就……”
王源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后笑了。一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那个人的影子，有背影有侧影有他清晰宛然的笑，还有他伤痕累累之后沉默苍凉的嗓音。
“算女朋友吧。”
敢疯狂拥抱，敢将伤痛忘掉。
我所想过的，与你牵手拥抱亲吻，现在已经全部都做到了。
哑然失笑。王俊凯愣神地笑了好半天，最后开了浴室的门把，王源一个踉跄连退好几步，略显哀怨地将王俊凯望着。
可是我觉得还是不够，还是远远不够。
那大概是属于想要所有人都知晓的一种心情。
就是想要有一天能轻松自然地握住你的手，没有任何束缚和包袱。
然后说我喜欢你，再拥抱亲吻，让他们看见。
不需要认可和赞美，只需要所有人都知道。
“你先洗漱下，我早餐买好了，就放在餐桌那边。我先写作业了，写完跟你玩。”
其实还是有那种滚烫的心绪的。
就是害怕拥抱时，对方会在自己温热的怀抱里碎成粉末，自此再把握不住。
别人称这种这种感情是占有欲，王俊凯称它是过分的喜欢。
其实就是爱。
其实那个晚上过得特别安稳。
王俊凯抱着他的腰际沉沉入眠以后就再也没什么动作，王源觉得这个姿势难受想要翻身，挣扎了几下还是作罢，心塞地过了一晚上，那人的手掌覆在腰间传递热意，有些痒。
晚上睡觉的时候，王源还是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在做梦。
譬如现在的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握起他的手，不用再勉勉强强地勾肩搭背。
可以在背后给他一个出其不意的拥抱，不用再磕磕巴巴地解释。
可以在他压在肩头沉沉吻下的时候辗转舌尖，慢慢地做着青涩的回应。
总结起来就是。
“王源儿，你出柜了？”
一大早地收到了这条来自刘志宏的短信，王源皱着眉喝着王俊凯准备的滚烫牛奶，没有回复他的打算。
“唉我也知道你是懒得回复我，可是……”
“我还是建议你去看下学校论坛吧，我看学姐们都疯了。”
微微呛了呛。王源偷偷地望了一眼在卧室里写着作业的王俊凯，关掉了短信页面，打开了学校论坛。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还没能点进帖子里的内容一探究竟，王源儿就被首页狂热的气息吓得肩膀一缩。
拾贰
37
真甜啊。
真恶心。
她们刷着的内容离不开一张图片。
所谓的甜到掉牙，上面的王源拽着王俊凯的袖口，背景是一张熙攘街道，还被某些人特意淡化了周围人群，显得这两个背影尤为突出。
王源抿唇回忆了一下，想着这大概是昨晚他们去超市……的时候。
也不知怎的就被拍下来了，还是犹如摆拍一样清晰，没有模糊的棱角。夜色笼罩下的两个瘦削背影显得尤为暧昧，而重点则是王源拽住王俊凯袖口的那只手。
出神地想了半天，王源皱眉一路向后翻，最后发现这张图片来源于一条分析贴。显然最后注明的是“想看这张图片就私信，并且不外传，不然对他们影响不好”，但是在最后仍然泄露得正大光明，部分学生见不得她们在学校论坛刷腐，便留言表示恶心。
从学校论坛出现了凯源王道那条帖子以后，王源就预料到有今天了。
要……坦白吗？
不过看到评论当中的恶心两字，他忽然觉得有些迷茫。
愣神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王源抿了一口渐渐凉下的牛奶，手机却又是猛然一震。
“唉……Karry男神去化解谣言了，没想到他也挺关注学校论坛的。”
来自于刘志宏。王源想了想，回复道。
“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学校论坛上一半的帖子都有关我跟王俊凯啊。”
“幸好现在是放假，要是在学校你就得被那群女生堵起来打一顿了。”
“……我是说，我要不要去澄清些什么？”
“澄清？这难道不是事实？”
王源顿了顿。
“是又能怎么样？”
“王源儿你有病吧。”
“啊？”
“是就，就祝福你们了啊还能怎么样。”
“就是老邓这关我都过不了。”
“……你告诉过你爸妈这事儿吗，我觉得他们那关比较重要。”
没有。
当然没有。
在明白自己的心意时，王源都有有点想抽自己。
曾经悄悄恋慕过的一个梳着长马尾的背影，一个睫毛长长的安静侧颜，一个温暖到都要融化进去的甜甜笑容。那样一个只存在于至高无上位置的漂亮女生，在最后变成了王源喜欢王俊凯的铺垫。
譬如说他藏了好久好久的一句我喜欢你，一个展开手臂安然温暖的拥抱，一个深沉到窒息的吻，在他意想不到的时间里，统统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给了他意想不到的人。
那样的自己连自己都害怕。
何况是在爸妈眼里，看见一个女生都会害羞的自己。
是谁准许你深情不咎。
是我。
所以当王俊凯安静地站在他身边，轻轻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的时候，王源仍沉浸在极端自我却混沌的脑海里。没有一点反应，就像是胶卷上瞬间停滞下来的刻印，他的笑容一片苍白。抬手揉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片刻以后又停了手，只是怕揉着揉着会掉出来许多本来不应掉的眼泪。
以至于王俊凯轻轻在他耳边吐出热气，燥热暧昧，带着让人几乎昏聩的温度。
“你要结婚吗？”
明亮的客厅被斑驳洒下属于白日的光辉，渐渐分明起来的轮廓被晕染得看不清晰。
“和谁？”
“和我。”
就像是在玩过家家，问如果我要当爸爸，你愿意不愿意当妈妈。
区别就在于他突然害怕被拒绝，因为对于他来说，这重要到关乎自己能不能继续拥有驻足于他的身边的勇气。
“好。”
缓慢地将手机屏幕锁屏，王俊凯拢了拢王源的肩膀，落得他视线中是他温热胸膛。
时间于暑假当中总是显得过快，快到像是一个漩涡，将你对于时间的概念旋转着吞噬。微微擦过腹部的温热掌心，他宠溺到快让他窒息的笑容与虎牙，统统变成了王俊凯没日没夜的在写字台前写暑假作业的疲倦。
源爸源妈回来的那个夜晚，他们轻手轻脚地开了门锁，拎着行李箱的手却差点陡然一松。
沙发上自家儿子正安然地埋在一个陌生男生的肩膀睡觉，睫毛轻颤。
那个男生被开锁的声音弄得动了动手臂，最后却是懒懒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极为自然地抬起手臂拢上了王源的腰，反过来将他的脑袋靠在了那人肩上。
看起来好疲惫，深深的黑眼圈映在桃花眼眶之下。
源妈瞧着这长得勾人的少年，沉默寻思着来回踱步。最后还是源爸找来了一块毯子，将两个孩子盖得严严实实。
你觉得呢？
他们两个看起来……像是什么关系。
37
真甜啊。
真恶心。
她们刷着的内容离不开一张图片。
所谓的甜到掉牙，上面的王源拽着王俊凯的袖口，背景是一张熙攘街道，还被某些人特意淡化了周围人群，显得这两个背影尤为突出。
王源抿唇回忆了一下，想着这大概是昨晚他们去超市……的时候。
也不知怎的就被拍下来了，还是犹如摆拍一样清晰，没有模糊的棱角。夜色笼罩下的两个瘦削背影显得尤为暧昧，而重点则是王源拽住王俊凯袖口的那只手。
出神地想了半天，王源皱眉一路向后翻，最后发现这张图片来源于一条分析贴。显然最后注明的是“想看这张图片就私信，并且不外传，不然对他们影响不好”，但是在最后仍然泄露得正大光明，部分学生见不得她们在学校论坛刷腐，便留言表示恶心。
从学校论坛出现了凯源王道那条帖子以后，王源就预料到有今天了。
要……坦白吗？
不过看到评论当中的恶心两字，他忽然觉得有些迷茫。
愣神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王源抿了一口渐渐凉下的牛奶，手机却又是猛然一震。
“唉……Karry男神去化解谣言了，没想到他也挺关注学校论坛的。”
来自于刘志宏。王源想了想，回复道。
“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学校论坛上一半的帖子都有关我跟王俊凯啊。”
“幸好现在是放假，要是在学校你就得被那群女生堵起来打一顿了。”
“……我是说，我要不要去澄清些什么？”
“澄清？这难道不是事实？”
王源顿了顿。
“是又能怎么样？”
“王源儿你有病吧。”
“啊？”
“是就，就祝福你们了啊还能怎么样。”
“就是老邓这关我都过不了。”
“……你告诉过你爸妈这事儿吗，我觉得他们那关比较重要。”
没有。
当然没有。
在明白自己的心意时，王源都有有点想抽自己。
曾经悄悄恋慕过的一个梳着长马尾的背影，一个睫毛长长的安静侧颜，一个温暖到都要融化进去的甜甜笑容。那样一个只存在于至高无上位置的漂亮女生，在最后变成了王源喜欢王俊凯的铺垫。
譬如说他藏了好久好久的一句我喜欢你，一个展开手臂安然温暖的拥抱，一个深沉到窒息的吻，在他意想不到的时间里，统统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给了他意想不到的人。
那样的自己连自己都害怕。
何况是在爸妈眼里，看见一个女生都会害羞的自己。
是谁准许你深情不咎。
是我。
所以当王俊凯安静地站在他身边，轻轻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的时候，王源仍沉浸在极端自我却混沌的脑海里。没有一点反应，就像是胶卷上瞬间停滞下来的刻印，他的笑容一片苍白。抬手揉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片刻以后又停了手，只是怕揉着揉着会掉出来许多本来不应掉的眼泪。
以至于王俊凯轻轻在他耳边吐出热气，燥热暧昧，带着让人几乎昏聩的温度。
“你要结婚吗？”
明亮的客厅被斑驳洒下属于白日的光辉，渐渐分明起来的轮廓被晕染得看不清晰。
“和谁？”
“和我。”
就像是在玩过家家，问如果我要当爸爸，你愿意不愿意当妈妈。
区别就在于他突然害怕被拒绝，因为对于他来说，这重要到关乎自己能不能继续拥有驻足于他的身边的勇气。
“好。”
缓慢地将手机屏幕锁屏，王俊凯拢了拢王源的肩膀，落得他视线中是他温热胸膛。
时间于暑假当中总是显得过快，快到像是一个漩涡，将你对于时间的概念旋转着吞噬。微微擦过腹部的温热掌心，他宠溺到快让他窒息的笑容与虎牙，统统变成了王俊凯没日没夜的在写字台前写暑假作业的疲倦。
源爸源妈回来的那个夜晚，他们轻手轻脚地开了门锁，拎着行李箱的手却差点陡然一松。
沙发上自家儿子正安然地埋在一个陌生男生的肩膀睡觉，睫毛轻颤。
那个男生被开锁的声音弄得动了动手臂，最后却是懒懒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极为自然地抬起手臂拢上了王源的腰，反过来将他的脑袋靠在了那人肩上。
看起来好疲惫，深深的黑眼圈映在桃花眼眶之下。
源妈瞧着这长得勾人的少年，沉默寻思着来回踱步。最后还是源爸找来了一块毯子，将两个孩子盖得严严实实。
你觉得呢？
他们两个看起来……像是什么关系。
38
王俊凯醒来时一睁眼，便是看见了源妈一个极其探究的眼神，大概是紧紧地盯着那样好奇又严肃。
不太自在地稍微动了动身体，未拉严实的白色光线洒在地面，让昏暗的视觉稍稍觉得有些刺眼。王俊凯眯着眼睛转了半晌，陡然发现自己正牢牢地将王源圈在怀里，而覆盖在身上的是一张柔软的毛毯。无声地干笑了两下，王俊凯向她做了个口型：“阿姨好。”
源妈严肃的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起身转了两圈，她最终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睡得昏沉的自家儿子，轻声道：“你把王源抱到床上去睡吧。”
“好。”
然后源妈就一脸震惊地望着王俊凯打了个横抱，一把将王源抱了起来。
那个似乎快要醒来的人昏昏沉沉，从喉头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嗫嚅后，抬手抱住了王俊凯的脖子。看着儿子一脸满足地将脸埋在他胸口，旋即继续陷入深眠，源妈如遭雷劈。
与在身后默默看晨报的源爸交换了个眼神，源妈感受到这还是自己二十年来头一遭，有点想知道一些……八卦。
王源整个人陷进小床睡得天昏地暗，堪堪醒时却也仍是困倦。在睁眼看到坐在床头正安静悠然地望着他的王俊凯时，王源反射性地想要抬手将他揽过来，却是用余光看见了门口偷偷看着的源爸源妈，顿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脑袋顿时清醒许多。
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王俊凯露出两颗虎牙一并抬手推了推王源：“醒了就去洗漱。”随后便是握住他的肩膀一路窸窸窣窣地进了浴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们回来了……”
害得我差点暴露了。
倒水，挤牙膏，王源口齿不清地边刷牙边讲话，皱眉望着镜子里透映着的，靠墙站着笑得明亮的王俊凯。
“喂……”王源端着刷牙杯转身，却是被王俊凯一把揽了过去。
手中沾满泡沫的牙刷与水杯倏地倾倒在地，在清脆的响声之后王源涨红了脸，刚想挣脱他的臂膀弯腰捡起，却被王俊凯喘息着紧紧搂了过去。
仍然没有反应过来，那洁白的牙齿却已经轻巧咬住了他发红的唇角，柔软到让人沉溺的舌头探进，勾走了他温热口腔里大半泡沫。薄荷冰凉的味道散在唇舌之间，温热鼻息让头脑发晕，清晨时分本就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王源退后了两步，却是被王俊凯重重地压在了门板上。
脊背紧紧贴着冰凉门板，王源感受着那人步步逼近，甚至用膝盖顶在了他发热的腿根之间。燥热起来的喉头哽了半天，他想要推开对方近乎粗暴的侵占，却是迎来愈加深恻的滚烫视线，与更向里侵占的舌尖。
其实我害怕拥抱 害怕结束 害怕你会远走
坦率地承认 比起漂泊我更爱有归依的自由
不敢发出一点不经意的呻吟，更不敢有过分的喘息，只慢慢地眼神涣散开来，尽力地拥有片刻痴迷。
幸福是面对你惊慌又笨拙，察觉自己无知年幼。
王俊凯垂下眼帘，最终笑得很是正直，美其名曰“帮你刷牙”。
这就是在除我们两个人在时也能够做的放纵，即使隔着一道不透明的门。
不知道是在向谁证明。
也不知道是在证明些什么。
总之源妈望着餐桌对面脸红得不对劲的儿子，心下一阵迟疑。而再望向一旁自称学长的王俊凯，更是觉得有些……
还记得一次家长会被叫去办公室谈心，严肃的老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语重心长地向源妈表明要好好管教儿子，主要是身心方面的。源妈自是不好惹，当即呸了一口，旋即甩了老邓一脸王源的成绩单，表示我儿子成绩好用不着你担心。
可是源妈现在很是惆怅。
因为王源此时此刻望着王俊凯的表情很是眼熟。
她似乎在她的婚礼上，源爸望着缓步走来的自己时，在他的脸上见过那种表情一次。
于是当天，王源在写着作业的王俊凯身旁兜兜转转了几圈，最后无聊地跑到客厅里，恰好撞见源妈一脸苦情地抱着座机给他姨妈打电话。
“源源……对……学长……还行……是……”
“唉……没有……这回……”
“真的……男朋友……怎么……”
零零碎碎的话语听不大清楚，王源一脸犹疑地朝老妈蜷缩成一团的背影望了半天，最后还是躲回了房间里。
源爸幽幽地望了一眼儿子略显陌生的表情，然后叹息着摇头，垂下眼看向手中的报纸。
王俊凯醒来时一睁眼，便是看见了源妈一个极其探究的眼神，大概是紧紧地盯着那样好奇又严肃。
不太自在地稍微动了动身体，未拉严实的白色光线洒在地面，让昏暗的视觉稍稍觉得有些刺眼。王俊凯眯着眼睛转了半晌，陡然发现自己正牢牢地将王源圈在怀里，而覆盖在身上的是一张柔软的毛毯。无声地干笑了两下，王俊凯向她做了个口型：“阿姨好。”
源妈严肃的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起身转了两圈，她最终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睡得昏沉的自家儿子，轻声道：“你把王源抱到床上去睡吧。”
“好。”
然后源妈就一脸震惊地望着王俊凯打了个横抱，一把将王源抱了起来。
那个似乎快要醒来的人昏昏沉沉，从喉头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嗫嚅后，抬手抱住了王俊凯的脖子。看着儿子一脸满足地将脸埋在他胸口，旋即继续陷入深眠，源妈如遭雷劈。
与在身后默默看晨报的源爸交换了个眼神，源妈感受到这还是自己二十年来头一遭，有点想知道一些……八卦。
王源整个人陷进小床睡得天昏地暗，堪堪醒时却也仍是困倦。在睁眼看到坐在床头正安静悠然地望着他的王俊凯时，王源反射性地想要抬手将他揽过来，却是用余光看见了门口偷偷看着的源爸源妈，顿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脑袋顿时清醒许多。
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王俊凯露出两颗虎牙一并抬手推了推王源：“醒了就去洗漱。”随后便是握住他的肩膀一路窸窸窣窣地进了浴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们回来了……”
害得我差点暴露了。
倒水，挤牙膏，王源口齿不清地边刷牙边讲话，皱眉望着镜子里透映着的，靠墙站着笑得明亮的王俊凯。
“喂……”王源端着刷牙杯转身，却是被王俊凯一把揽了过去。
手中沾满泡沫的牙刷与水杯倏地倾倒在地，在清脆的响声之后王源涨红了脸，刚想挣脱他的臂膀弯腰捡起，却被王俊凯喘息着紧紧搂了过去。
仍然没有反应过来，那洁白的牙齿却已经轻巧咬住了他发红的唇角，柔软到让人沉溺的舌头探进，勾走了他温热口腔里大半泡沫。薄荷冰凉的味道散在唇舌之间，温热鼻息让头脑发晕，清晨时分本就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王源退后了两步，却是被王俊凯重重地压在了门板上。
脊背紧紧贴着冰凉门板，王源感受着那人步步逼近，甚至用膝盖顶在了他发热的腿根之间。燥热起来的喉头哽了半天，他想要推开对方近乎粗暴的侵占，却是迎来愈加深恻的滚烫视线，与更向里侵占的舌尖。
其实我害怕拥抱 害怕结束 害怕你会远走
坦率地承认 比起漂泊我更爱有归依的自由
不敢发出一点不经意的呻吟，更不敢有过分的喘息，只慢慢地眼神涣散开来，尽力地拥有片刻痴迷。
幸福是面对你惊慌又笨拙，察觉自己无知年幼。
王俊凯垂下眼帘，最终笑得很是正直，美其名曰“帮你刷牙”。
这就是在除我们两个人在时也能够做的放纵，即使隔着一道不透明的门。
不知道是在向谁证明。
也不知道是在证明些什么。
总之源妈望着餐桌对面脸红得不对劲的儿子，心下一阵迟疑。而再望向一旁自称学长的王俊凯，更是觉得有些……
还记得一次家长会被叫去办公室谈心，严肃的老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语重心长地向源妈表明要好好管教儿子，主要是身心方面的。源妈自是不好惹，当即呸了一口，旋即甩了老邓一脸王源的成绩单，表示我儿子成绩好用不着你担心。
可是源妈现在很是惆怅。
因为王源此时此刻望着王俊凯的表情很是眼熟。
她似乎在她的婚礼上，源爸望着缓步走来的自己时，在他的脸上见过那种表情一次。
于是当天，王源在写着作业的王俊凯身旁兜兜转转了几圈，最后无聊地跑到客厅里，恰好撞见源妈一脸苦情地抱着座机给他姨妈打电话。
“源源……对……学长……还行……是……”
“唉……没有……这回……”
“真的……男朋友……怎么……”
零零碎碎的话语听不大清楚，王源一脸犹疑地朝老妈蜷缩成一团的背影望了半天，最后还是躲回了房间里。
源爸幽幽地望了一眼儿子略显陌生的表情，然后叹息着摇头，垂下眼看向手中的报纸。
39
过了大概五天十天，源爸源妈也实在是习惯家里多出了一个王俊凯了。
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多出来的儿子还会帮他们买买早点做做家务，在源妈疲倦的时候替她洗了碗，后来就连源爸望向这个学长的眼神也敬重起来。王源则在床上懒懒地打一个滚，然后顶着一头蓬松柔软的头发时不时睡过去一会儿，醒着的时候大约也都跟王俊凯黏在一起。
初三毕业后懒散的暑假生活，却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王俊凯向他挥挥手拖着行李回家，很是决绝地留了个背影再没回头。热风骄阳明亮光线下，在原地站了好久的王源愣怔半天，默默回到家之后忽然觉得无所适从，是有些不习惯了。
别说是他不习惯，就是看着王源有气无力整理着新学期用品的源妈，也觉得不太习惯了。怪不得自家儿子这么着魔呢，源妈垂下眼帘悠然望了一眼心不在焉的王源，啧啧摇头后走出了房门。
打开久违的学校论坛，上面的汪汪汪风波大概也平息下来了几分。王俊凯默默澄清的那条“只是朋友关系”仍历历在目，他觉得这句话，还是不太能跟他们动不动就拥抱亲吻的关系重叠的。
要不是那天唱情歌唱到声嘶力竭，他沉然垂下眼帘望向他，再是一句惊骇的“你喜欢我？”，或许王源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事实上那个他从来只敢偷偷藏在心底的人，竟然内心热烈澎湃到这种地步。
其实他现在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
譬如王俊凯在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下的王源两字，还有在打架时被对方骂同性恋时忍不住红了的眼睛。
并不是只有你介意的。
不过我介意的其实还有，就是并不坦诚的你我。
40
也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有什么优点。
远远不止一双藏了星星的眼睛，柔软嫣红的嘴唇，和害羞时埋下的脸。在被揉乱了头发以后生气地抬手反击，却因为身高揉不到他的头顶，所以愤愤地收回手转过身去不理会他。
然而他说的一句“加油好好学习，考得好了带你去吃饭”能让他放在心上很久很久，然后用一张成绩单和一个得意的笑容作为给他的回复，最后拽着他的袖子说我要去哪里哪里吃好吃的。
大概是说不出什么理由吧，总之就是在拥挤人潮中轻轻撇过，就能看见他的那种尤为热烈的特别。是只对他来说的特别，因为在视线对上的刹那会不约而同地泛起笑容。
教学楼熙攘的走廊里，他向他慢慢靠近。直到王源将一张空白的篮球社加入申请书郑重交到他的手中，他接过后极为自然地扯正了那人打得松垮的蓝色领带。
“学长，好巧，在这里看到你。”
“是啊，好巧。”
他装作忘记了王源开学前给他发的那条短信。
“社团申请处，不见不散。”
拾叁
41
终于，这个双向暗恋的故事收了尾，一并将后来的故事推上了一条平稳的发展路线。
沸腾的心绪、不安的笑容，最终统统变成了入秋纷扬飘下的黄褐树叶。时间缓慢推移，他摇摇晃晃地站在松软的落叶堆上，带着稚气的笑容，脖颈被对方围上一圈厚又松软的围巾。
可那终究是在纷扬大雪落下以前所停留的。
你不知道有些人为何离去，不过幸好还有他没走。
新学期分班的时候，教室里还有刘志宏一个蠢得要命的笑。
与原本一样还是几乎每周都会收到一封两封粉红色调的书信，抑或不分季节的甜腻黑巧克力。他将情书偷偷地藏在书包里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绝，最后全部藏在写字台的抽屉里，巧克力则自己吃掉，直到流了好多鼻血。
上课的时候因为瞌睡被老邓点名，站起身来却对答如流，可依然清醒而又有些魔怔地抬手遮住草稿纸，因为上面有他迷迷糊糊时发呆画的王俊凯小人儿。在老邓森然镜片后倒映出他的脸也还是如此十恶不赦，刘志宏常常嘟囔几句，内容无非就是为什么老邓会从初中教研组调到了高中教研组，害得他们运气不巧还是撞上了他教的班级。
王源还是在下课的时候喜欢去楼上的教室找发呆的王俊凯，分走他一边的耳机和一边的肩膀。然后在篮球场上痛快淋漓地受点小伤，对王俊凯笑得浑身颤抖，汗水轻松地划过眼睫淌到下巴，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将地面染得变色。
明明已经是秋天的清爽天气了，毕竟篮球场赤红明蓝交织的色调已经被纷纷扬扬的落叶染上一阵褐色。王源气喘吁吁地蹲在栏杆旁边休息，一阵浅浅阴影却猛然遮蔽目光。顿顿地抬头，王俊凯自然的笑容映入眼帘，同时还有凑在他眼前的一罐冒着冷气的七喜。
眼睛弯成一条桥，他指了指王俊凯握在另一只手中的一罐可乐。
“我想喝你这个。”
因为我的伤口已经痊愈了。
王源忽然发觉，这阵子志宏从眼神到神态都不对劲。
说不清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的，总之如今那种活力四射的气息从他的身上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种萎靡不振的颓废。泛着亮光的漆黑眼瞳染上阴郁色调，王源讪讪然开口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面，却被他闷闷地拒绝了。
想了半天也是无果，直到王源回到家打开朋友圈后，才恍然大悟。
易烊千玺自暑假过后便回了美国，而前不久新上传了一张照片。背景大约是个熙攘哄闹的派对，斑斓灯光就映照在千玺的两个浅浅梨涡上，那种笑容好像也没了平时的严肃冷静，而他线条漂亮的手臂正勾着一个笑容甜甜的外国女生肩膀上，。
王源惆怅地盯着照片看了半天，然后再盯了一会儿千玺发图时配的字，一瞬间更加惆怅了。
“女朋友。”
简单却震撼人心的三个字，外带一个简洁却严肃的句号，让王源失神了挺久。
接着刘志宏大约有一个礼拜都没跟他讲过一句话。上课时的发呆频率竟然比王源还要高，老邓最近的出气对象也暂时从王源转移到了刘志宏身上，隔三差五被毫无理由地一顿批评，让刘志宏本来就颓废的形容显得更加怅然了。
于是易烊千玺在当地凌晨时分，迷迷糊糊地接到了个跨洋电话。
“千玺，你交女朋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哦。”
“啊……不，不是发朋友圈了吗。”
“没诚意！”
“反正你们现在也知道了……”
娇柔美丽的金发女友自背后抬手，柔情地拥住了他的胸膛，然后将脑袋抵上他的脊背睡得昏昏沉沉。易烊千玺顿了顿，于是声音也压低了下来。
“刘志宏……现在怎么样？”
电话另一头的王源好像因为他的主动提及而愣了愣：“他……很不好，上课也总是走神。”
“哦。”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想说……”
易烊千玺沉吟了一会儿，“提醒下刘志宏，我上次给他家买的色拉酱过期了。”
“……就这个？”
“还有。”
薄薄窗帘外的世界已经破晓，明亮的光线从窗帘底部钻出，笼罩得室内一片安静。易烊千玺笑得唇角梨涡浅浅，却是宛然到压抑的地步，连带着声音也沙哑起来。
“从此，海绵宝宝与派大星成为了永远的朋友。”
字腔正圆，带着一种熟悉又陌生的京腔。他说完便是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在电话另一头的王源怔怔地琢磨了这句话好久，尽管耳蜗内便传来一阵急促的忙音。一时有些晕眩却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他沉默地盯着联系人列表中最长的这个名字很久，最后呼吸得深深浅浅。
挂了电话的易烊千玺眯起了眼睛伸出手指，在尚还迷蒙的视线里努力地分辨着属于自己身体的轮廓。
他还记得昨晚这个现在正躺在他身边的美人拥抱他时，从温热慢慢到滚烫的鼻息就喷洒在他的脖颈之间。分明应该有心动的，分明应该会想抛掉一切不属于他的东西深深吻下去的，可耳鬓厮磨许久却是觉得越来越难以忍受，他松开蹭在她柔软腰间的手臂又抱紧，反复许多次后心下竟然是难以遏制的一阵恶心。
后来她眨着魅惑的碧色眼睛撩开了自己浅色衬衫的衣襟，露出大片雪白光滑的皮肤。易烊千玺沉默地望了一会儿却是自顾自地垂下头去，将自己塞到被子里后吐出一句不冷不热的I’M TIRED。
确实是太累了，在他想要开始改变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败下阵来。他好希望那种干净衣服的香气取代浓郁的香水味，可又希望那个笑得又蠢又傻的人能够像她一样在入睡时分，强制性地送上一个晚安吻，然后甜甜地说一句I LOVE YOU,JACKSON。
可惜刘志宏会说的只是，千玺我肚子饿了你给我拌个色拉吧，然后转身给他一个明明温软却摸不到的背影，在他有些愣怔地慢慢垂下手臂时，忽然笑得没心没肺。
有时候是挺羡慕王俊凯和王源的。
可他们毕竟不是海绵宝宝与派大星。
属于易烊千玺和刘志宏的剧本里，分明演着对手戏码的两人却只能够在好兄弟的角色上循环往复，直至他在他的婚礼上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打给他一个电话声音爽朗，嘿单身汉你怎么还不结婚啊。
可是，藏在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呢？
过了大概五天十天，源爸源妈也实在是习惯家里多出了一个王俊凯了。
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多出来的儿子还会帮他们买买早点做做家务，在源妈疲倦的时候替她洗了碗，后来就连源爸望向这个学长的眼神也敬重起来。王源则在床上懒懒地打一个滚，然后顶着一头蓬松柔软的头发时不时睡过去一会儿，醒着的时候大约也都跟王俊凯黏在一起。
初三毕业后懒散的暑假生活，却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王俊凯向他挥挥手拖着行李回家，很是决绝地留了个背影再没回头。热风骄阳明亮光线下，在原地站了好久的王源愣怔半天，默默回到家之后忽然觉得无所适从，是有些不习惯了。
别说是他不习惯，就是看着王源有气无力整理着新学期用品的源妈，也觉得不太习惯了。怪不得自家儿子这么着魔呢，源妈垂下眼帘悠然望了一眼心不在焉的王源，啧啧摇头后走出了房门。
打开久违的学校论坛，上面的汪汪汪风波大概也平息下来了几分。王俊凯默默澄清的那条“只是朋友关系”仍历历在目，他觉得这句话，还是不太能跟他们动不动就拥抱亲吻的关系重叠的。
要不是那天唱情歌唱到声嘶力竭，他沉然垂下眼帘望向他，再是一句惊骇的“你喜欢我？”，或许王源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事实上那个他从来只敢偷偷藏在心底的人，竟然内心热烈澎湃到这种地步。
其实他现在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
譬如王俊凯在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下的王源两字，还有在打架时被对方骂同性恋时忍不住红了的眼睛。
并不是只有你介意的。
不过我介意的其实还有，就是并不坦诚的你我。
40
也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有什么优点。
远远不止一双藏了星星的眼睛，柔软嫣红的嘴唇，和害羞时埋下的脸。在被揉乱了头发以后生气地抬手反击，却因为身高揉不到他的头顶，所以愤愤地收回手转过身去不理会他。
然而他说的一句“加油好好学习，考得好了带你去吃饭”能让他放在心上很久很久，然后用一张成绩单和一个得意的笑容作为给他的回复，最后拽着他的袖子说我要去哪里哪里吃好吃的。
大概是说不出什么理由吧，总之就是在拥挤人潮中轻轻撇过，就能看见他的那种尤为热烈的特别。是只对他来说的特别，因为在视线对上的刹那会不约而同地泛起笑容。
教学楼熙攘的走廊里，他向他慢慢靠近。直到王源将一张空白的篮球社加入申请书郑重交到他的手中，他接过后极为自然地扯正了那人打得松垮的蓝色领带。
“学长，好巧，在这里看到你。”
“是啊，好巧。”
他装作忘记了王源开学前给他发的那条短信。
“社团申请处，不见不散。”
拾叁
41
终于，这个双向暗恋的故事收了尾，一并将后来的故事推上了一条平稳的发展路线。
沸腾的心绪、不安的笑容，最终统统变成了入秋纷扬飘下的黄褐树叶。时间缓慢推移，他摇摇晃晃地站在松软的落叶堆上，带着稚气的笑容，脖颈被对方围上一圈厚又松软的围巾。
可那终究是在纷扬大雪落下以前所停留的。
你不知道有些人为何离去，不过幸好还有他没走。
新学期分班的时候，教室里还有刘志宏一个蠢得要命的笑。
与原本一样还是几乎每周都会收到一封两封粉红色调的书信，抑或不分季节的甜腻黑巧克力。他将情书偷偷地藏在书包里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绝，最后全部藏在写字台的抽屉里，巧克力则自己吃掉，直到流了好多鼻血。
上课的时候因为瞌睡被老邓点名，站起身来却对答如流，可依然清醒而又有些魔怔地抬手遮住草稿纸，因为上面有他迷迷糊糊时发呆画的王俊凯小人儿。在老邓森然镜片后倒映出他的脸也还是如此十恶不赦，刘志宏常常嘟囔几句，内容无非就是为什么老邓会从初中教研组调到了高中教研组，害得他们运气不巧还是撞上了他教的班级。
王源还是在下课的时候喜欢去楼上的教室找发呆的王俊凯，分走他一边的耳机和一边的肩膀。然后在篮球场上痛快淋漓地受点小伤，对王俊凯笑得浑身颤抖，汗水轻松地划过眼睫淌到下巴，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将地面染得变色。
明明已经是秋天的清爽天气了，毕竟篮球场赤红明蓝交织的色调已经被纷纷扬扬的落叶染上一阵褐色。王源气喘吁吁地蹲在栏杆旁边休息，一阵浅浅阴影却猛然遮蔽目光。顿顿地抬头，王俊凯自然的笑容映入眼帘，同时还有凑在他眼前的一罐冒着冷气的七喜。
眼睛弯成一条桥，他指了指王俊凯握在另一只手中的一罐可乐。
“我想喝你这个。”
因为我的伤口已经痊愈了。
王源忽然发觉，这阵子志宏从眼神到神态都不对劲。
说不清是从哪个时间点开始的，总之如今那种活力四射的气息从他的身上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一种萎靡不振的颓废。泛着亮光的漆黑眼瞳染上阴郁色调，王源讪讪然开口问要不要一起去吃面，却被他闷闷地拒绝了。
想了半天也是无果，直到王源回到家打开朋友圈后，才恍然大悟。
易烊千玺自暑假过后便回了美国，而前不久新上传了一张照片。背景大约是个熙攘哄闹的派对，斑斓灯光就映照在千玺的两个浅浅梨涡上，那种笑容好像也没了平时的严肃冷静，而他线条漂亮的手臂正勾着一个笑容甜甜的外国女生肩膀上，。
王源惆怅地盯着照片看了半天，然后再盯了一会儿千玺发图时配的字，一瞬间更加惆怅了。
“女朋友。”
简单却震撼人心的三个字，外带一个简洁却严肃的句号，让王源失神了挺久。
接着刘志宏大约有一个礼拜都没跟他讲过一句话。上课时的发呆频率竟然比王源还要高，老邓最近的出气对象也暂时从王源转移到了刘志宏身上，隔三差五被毫无理由地一顿批评，让刘志宏本来就颓废的形容显得更加怅然了。
于是易烊千玺在当地凌晨时分，迷迷糊糊地接到了个跨洋电话。
“千玺，你交女朋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哦。”
“啊……不，不是发朋友圈了吗。”
“没诚意！”
“反正你们现在也知道了……”
娇柔美丽的金发女友自背后抬手，柔情地拥住了他的胸膛，然后将脑袋抵上他的脊背睡得昏昏沉沉。易烊千玺顿了顿，于是声音也压低了下来。
“刘志宏……现在怎么样？”
电话另一头的王源好像因为他的主动提及而愣了愣：“他……很不好，上课也总是走神。”
“哦。”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我想说……”
易烊千玺沉吟了一会儿，“提醒下刘志宏，我上次给他家买的色拉酱过期了。”
“……就这个？”
“还有。”
薄薄窗帘外的世界已经破晓，明亮的光线从窗帘底部钻出，笼罩得室内一片安静。易烊千玺笑得唇角梨涡浅浅，却是宛然到压抑的地步，连带着声音也沙哑起来。
“从此，海绵宝宝与派大星成为了永远的朋友。”
字腔正圆，带着一种熟悉又陌生的京腔。他说完便是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在电话另一头的王源怔怔地琢磨了这句话好久，尽管耳蜗内便传来一阵急促的忙音。一时有些晕眩却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他沉默地盯着联系人列表中最长的这个名字很久，最后呼吸得深深浅浅。
挂了电话的易烊千玺眯起了眼睛伸出手指，在尚还迷蒙的视线里努力地分辨着属于自己身体的轮廓。
他还记得昨晚这个现在正躺在他身边的美人拥抱他时，从温热慢慢到滚烫的鼻息就喷洒在他的脖颈之间。分明应该有心动的，分明应该会想抛掉一切不属于他的东西深深吻下去的，可耳鬓厮磨许久却是觉得越来越难以忍受，他松开蹭在她柔软腰间的手臂又抱紧，反复许多次后心下竟然是难以遏制的一阵恶心。
后来她眨着魅惑的碧色眼睛撩开了自己浅色衬衫的衣襟，露出大片雪白光滑的皮肤。易烊千玺沉默地望了一会儿却是自顾自地垂下头去，将自己塞到被子里后吐出一句不冷不热的I’M TIRED。
确实是太累了，在他想要开始改变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败下阵来。他好希望那种干净衣服的香气取代浓郁的香水味，可又希望那个笑得又蠢又傻的人能够像她一样在入睡时分，强制性地送上一个晚安吻，然后甜甜地说一句I LOVE YOU,JACKSON。
可惜刘志宏会说的只是，千玺我肚子饿了你给我拌个色拉吧，然后转身给他一个明明温软却摸不到的背影，在他有些愣怔地慢慢垂下手臂时，忽然笑得没心没肺。
有时候是挺羡慕王俊凯和王源的。
可他们毕竟不是海绵宝宝与派大星。
属于易烊千玺和刘志宏的剧本里，分明演着对手戏码的两人却只能够在好兄弟的角色上循环往复，直至他在他的婚礼上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打给他一个电话声音爽朗，嘿单身汉你怎么还不结婚啊。
可是，藏在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呢？
42
挂了王源的电话以后就接到了王俊凯紧锣密鼓的一个电话。易烊千玺觉得有些脑壳发疼，轻轻地压低了声音恐怕吵醒他的女友，磨蹭了半天却是声音越提越响，本该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却是因为各持不同观点而将对话演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接下来呢，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毕竟我没有办法变成你。但是刘志宏的心情还是比较好琢磨的，他这个人向来心性简单，跟王源疯闹的时候我就能看得出……”
“停停停。你觉得刘志宏是把我当成什么？”
“……暗恋对象。”
易烊千玺停顿了一会儿，这个答案他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到底，或许是他没有办法接受。
“那你觉得我把他当做什么？”
“明恋对象。”
“Karry，那我想问问你接下来准备跟王源怎么弄？”
易烊千玺把话题转移到了他们的头上来。王俊凯握着咖啡勺缓慢搅动着马克杯里醇香的液体，忽然觉得有些冷，于是抬手将空调再加暖了两度：“我不知道。”
“没有一点计划？”
“没有。”
“你们还真的以为从学校走出来能结婚了？”
“不然呢？”
“你们爸妈这关能通过吗……你们身边朋友的这关能通过吗？”
“不能通过又会怎么样。”
“受歧视过一辈子。”
“哦。那就受歧视好了。”
“Karry，我没有办法跟你交流。”
王俊凯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朋友圈上那张易烊千玺post出来的照片。上面的他分明笑得很是僵硬，可是却像是在忍受着什么一样强迫自己笑得很甜蜜。可他身边的那个金发女生却是真的笑得很甜，弯弯笑眼让眼尾密密麻麻地皱了起来，这一点做不了假。
所以他说：“Jackson，我也没有办法跟你交流。”
他记忆中的易烊千玺敢爱敢恨敢作敢当，会在吃了他那份红烧肉以后义正言辞地说下次留给他，虽然还是会将这样的事情一遍一遍重蹈覆辙，可是那种坚定的眼神幸好还是坚定过的。
他乐此不疲，所以心甘情愿。
就像是王俊凯喜欢王源到了非其不可的地步，所以所有的谈心都是垃圾话。
毕竟不以坦诚布公为目的的暗恋，和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在耍流氓。
刘志宏最近很惆怅。
所以王源最近也很惆怅。
不过最让他惆怅的还是那句话：“从此，海绵宝宝与派大星成为了永远的朋友。”
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一步错步步错，王源越想越不对劲，于是明明临近段考时分还很不要命地浪费了复习时间，一心投入到动画片海绵宝宝的重温工作里。看着看着就有些想打瞌睡，不小心睡过去一会儿后还是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然后重振旗鼓继续观影。
海绵宝宝：企鹅男孩，那边有人等我们帮助！
派大星：遵命美人鱼战士，我是你有力的助手～
王源本来是觉得这一段挺好笑的，但是不知不觉地把易烊千玺和刘志宏带入进去，忽然一张惺忪的脸就僵硬了起来。
就好像是刘志宏嘟囔着跟易烊千玺勾肩搭背，然后笑得傻傻的，漆黑的眸子里只盛着他一个人，却倾注了他所有可能的温柔。
“派大星，为什么我的冰激凌化了？”
就好像是刘志宏红着眼眶在蔬菜上挤了一大坨色拉酱，拌了拌吃了一大口却掉了眼泪：“我去他的，这色拉酱怎么过期了。”
可是那空荡荡的房间里却只有他一个人，也没有易烊千玺嘴角的梨涡。
“我都跟你说了，保质期不长……”
也没有人跟他说这句话。
从此，海绵宝宝与派大星成为了永远的朋友。
所以，在易烊千玺的婚礼上，刘志宏将是哭得最凶的那个伴郎。
挂了王源的电话以后就接到了王俊凯紧锣密鼓的一个电话。易烊千玺觉得有些脑壳发疼，轻轻地压低了声音恐怕吵醒他的女友，磨蹭了半天却是声音越提越响，本该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却是因为各持不同观点而将对话演变得不可收拾起来。
“接下来呢，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毕竟我没有办法变成你。但是刘志宏的心情还是比较好琢磨的，他这个人向来心性简单，跟王源疯闹的时候我就能看得出……”
“停停停。你觉得刘志宏是把我当成什么？”
“……暗恋对象。”
易烊千玺停顿了一会儿，这个答案他不是没有想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到底，或许是他没有办法接受。
“那你觉得我把他当做什么？”
“明恋对象。”
“Karry，那我想问问你接下来准备跟王源怎么弄？”
易烊千玺把话题转移到了他们的头上来。王俊凯握着咖啡勺缓慢搅动着马克杯里醇香的液体，忽然觉得有些冷，于是抬手将空调再加暖了两度：“我不知道。”
“没有一点计划？”
“没有。”
“你们还真的以为从学校走出来能结婚了？”
“不然呢？”
“你们爸妈这关能通过吗……你们身边朋友的这关能通过吗？”
“不能通过又会怎么样。”
“受歧视过一辈子。”
“哦。那就受歧视好了。”
“Karry，我没有办法跟你交流。”
王俊凯脑海里又浮现出了朋友圈上那张易烊千玺post出来的照片。上面的他分明笑得很是僵硬，可是却像是在忍受着什么一样强迫自己笑得很甜蜜。可他身边的那个金发女生却是真的笑得很甜，弯弯笑眼让眼尾密密麻麻地皱了起来，这一点做不了假。
所以他说：“Jackson，我也没有办法跟你交流。”
他记忆中的易烊千玺敢爱敢恨敢作敢当，会在吃了他那份红烧肉以后义正言辞地说下次留给他，虽然还是会将这样的事情一遍一遍重蹈覆辙，可是那种坚定的眼神幸好还是坚定过的。
他乐此不疲，所以心甘情愿。
就像是王俊凯喜欢王源到了非其不可的地步，所以所有的谈心都是垃圾话。
毕竟不以坦诚布公为目的的暗恋，和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在耍流氓。
刘志宏最近很惆怅。
所以王源最近也很惆怅。
不过最让他惆怅的还是那句话：“从此，海绵宝宝与派大星成为了永远的朋友。”
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一步错步步错，王源越想越不对劲，于是明明临近段考时分还很不要命地浪费了复习时间，一心投入到动画片海绵宝宝的重温工作里。看着看着就有些想打瞌睡，不小心睡过去一会儿后还是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然后重振旗鼓继续观影。
海绵宝宝：企鹅男孩，那边有人等我们帮助！
派大星：遵命美人鱼战士，我是你有力的助手～
王源本来是觉得这一段挺好笑的，但是不知不觉地把易烊千玺和刘志宏带入进去，忽然一张惺忪的脸就僵硬了起来。
就好像是刘志宏嘟囔着跟易烊千玺勾肩搭背，然后笑得傻傻的，漆黑的眸子里只盛着他一个人，却倾注了他所有可能的温柔。
“派大星，为什么我的冰激凌化了？”
就好像是刘志宏红着眼眶在蔬菜上挤了一大坨色拉酱，拌了拌吃了一大口却掉了眼泪：“我去他的，这色拉酱怎么过期了。”
可是那空荡荡的房间里却只有他一个人，也没有易烊千玺嘴角的梨涡。
“我都跟你说了，保质期不长……”
也没有人跟他说这句话。
从此，海绵宝宝与派大星成为了永远的朋友。
所以，在易烊千玺的婚礼上，刘志宏将是哭得最凶的那个伴郎。
拾肆
43
刘志宏已经反常到放学不跟王源一道走，自习不跟王源一排座位，吃午饭也一个人缩在食堂角落里的地步了。
王俊凯看着只兀自皱眉，在这两人深千尺的内心中寻不到一点导火索的痕迹，反倒比较高兴自己又更多时间可以和王源独处，也不会在两人柔情蜜意地吃着饭的时候，旁边坐着一个刘志宏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两个人，顺便扒饭的时候发出西里呼噜的声响。
可是一回周末，王源和王俊凯还是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敲响了刘志宏家的门，而王源又在他爸妈迟疑眼神的注视下，狠狠踹开了刘志宏的卧室门。
刘志宏本来一团萎靡地在床上躺平冥想，被闹得这么大动静又是心力交猝，看清了来人便愤怒地砸出了手中抱枕，正中王源脑门。王俊凯揉了揉瘪起嘴来的王源的脑袋，刚想说点什么话平息一下双方的怒气，王源却是不满地吼了一句。
“你不要易烊千玺了也就算了，可是我们呢!!!连我们都不理了是不!!!”
刘志宏看上去顿了很久，随后又是红了眼眶，在手边找了一个更松软的枕头狠狠往王源的方向砸：“王源我跟你缩，里不要颠倒是非黑白，明明就是易烊千玺不要我!!!”
他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口齿都不太清晰，王俊凯赶忙关上了卧室房门，一面忐忑着他们家的隔音效果强不强，一边垂下眼帘望向王源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然后平下呼吸，悄悄地握住了王源的手腕。
“你，你们都不知道他跟我缩了森么。”刘志宏竟然抱着被子抽泣起来，“他缩他一辈子都呆在美国了，要我也不能去找他，因为他是已经有女朋友的了。他也自道我喜欢他。”
确实蛮惊人的。
王源看着惆怅又悲伤的刘志宏半晌，最后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温热的怀抱，任刘志宏在他干净的T恤上留下几团鼻涕眼泪。
可过了会儿刘志宏哭得更凶了，直接推开了他的肩膀：“王源你奏开，你奏开，你看你脖子上辣个红红的，有男朋友的人不要跟我缩话。”
王俊凯又偷偷打量了一下王源的神色，发现他这次倒是没有一阵红一阵白，而是非常干脆地脸红如同火烧。睫毛也因此轻微地颤抖了起来，看不大清楚是在生气还是在害羞，他顿了顿，视线在王源白皙脖颈上的浅浅吻痕上停留了会儿，最后却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别过了眼。
“行行行我不打击你，不过这就是你不早点表白的后果。”
“森么早晚，都是没可能的，他既然已经自道我喜欢他，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那你怨我啊!!!”
“当局泽迷，旁观泽清，你明明都知道也不帮我表白，呜呜呜。”
“……”
王俊凯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是魅惑人心，连带着声线也一道柔和平缓了下来。王源眼神怪异地抬眼望向他，却只听到他说。
“Jackson其实喜欢你很久了，刘志宏。”
美国的圣诞节雪花片片落下，易烊千玺将整张脸埋在了一条灰色的围巾里，笑起来的时候将唇角梨涡也藏了起来。他说这条围巾是对于他很重要的人送的，王俊凯问他是谁，千玺头一回红了脸，目光灼灼地说，是他喜欢的人。
44
清晨。
易烊千玺自然地回应了女友甜蜜到窒息的吻，然后以柔软的目光目送着她走进浴室，收回视线的刹那却是入坠冰窖的冷。
那条挂在衣架上的旧围巾散发着好闻的气味，静静地在他的墙角驻扎，吞噬着空气里所有柔情蜜意的粉红气味，然后龇牙咧嘴地狠狠瞪向，那个总是喜欢违背自己意愿的他。
它承载着关于美好的一切记忆。
还记得那是一回生日，刘志宏笑得眼睛弯弯，从密密麻麻裹了三层的礼物盒里拿出了一条厚厚的灰色围巾，小心翼翼地在他脖子上戴好。
好暖。
虽然针织的针脚七扭八歪，围巾之间的缝隙宽度也不相同，可这还是易烊千玺第一次笑的时候，唇角梨涡宛然而现，却是如此深而清晰。
喜欢就是将所有隐晦的秘密重叠起来，压在心底。
当一条秘密败露的时候，所有秘密都争先恐后地举起手来，说着，你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是我。
然后他们一个个深黝的身影笑得龇牙咧嘴，一次又一次地推着他去做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譬如交女朋友。
譬如吃他一点都不喜欢，可那个人喜欢的蔬菜色拉。
43
刘志宏已经反常到放学不跟王源一道走，自习不跟王源一排座位，吃午饭也一个人缩在食堂角落里的地步了。
王俊凯看着只兀自皱眉，在这两人深千尺的内心中寻不到一点导火索的痕迹，反倒比较高兴自己又更多时间可以和王源独处，也不会在两人柔情蜜意地吃着饭的时候，旁边坐着一个刘志宏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两个人，顺便扒饭的时候发出西里呼噜的声响。
可是一回周末，王源和王俊凯还是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敲响了刘志宏家的门，而王源又在他爸妈迟疑眼神的注视下，狠狠踹开了刘志宏的卧室门。
刘志宏本来一团萎靡地在床上躺平冥想，被闹得这么大动静又是心力交猝，看清了来人便愤怒地砸出了手中抱枕，正中王源脑门。王俊凯揉了揉瘪起嘴来的王源的脑袋，刚想说点什么话平息一下双方的怒气，王源却是不满地吼了一句。
“你不要易烊千玺了也就算了，可是我们呢!!!连我们都不理了是不!!!”
刘志宏看上去顿了很久，随后又是红了眼眶，在手边找了一个更松软的枕头狠狠往王源的方向砸：“王源我跟你缩，里不要颠倒是非黑白，明明就是易烊千玺不要我!!!”
他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口齿都不太清晰，王俊凯赶忙关上了卧室房门，一面忐忑着他们家的隔音效果强不强，一边垂下眼帘望向王源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然后平下呼吸，悄悄地握住了王源的手腕。
“你，你们都不知道他跟我缩了森么。”刘志宏竟然抱着被子抽泣起来，“他缩他一辈子都呆在美国了，要我也不能去找他，因为他是已经有女朋友的了。他也自道我喜欢他。”
确实蛮惊人的。
王源看着惆怅又悲伤的刘志宏半晌，最后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温热的怀抱，任刘志宏在他干净的T恤上留下几团鼻涕眼泪。
可过了会儿刘志宏哭得更凶了，直接推开了他的肩膀：“王源你奏开，你奏开，你看你脖子上辣个红红的，有男朋友的人不要跟我缩话。”
王俊凯又偷偷打量了一下王源的神色，发现他这次倒是没有一阵红一阵白，而是非常干脆地脸红如同火烧。睫毛也因此轻微地颤抖了起来，看不大清楚是在生气还是在害羞，他顿了顿，视线在王源白皙脖颈上的浅浅吻痕上停留了会儿，最后却是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别过了眼。
“行行行我不打击你，不过这就是你不早点表白的后果。”
“森么早晚，都是没可能的，他既然已经自道我喜欢他，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那你怨我啊!!!”
“当局泽迷，旁观泽清，你明明都知道也不帮我表白，呜呜呜。”
“……”
王俊凯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是魅惑人心，连带着声线也一道柔和平缓了下来。王源眼神怪异地抬眼望向他，却只听到他说。
“Jackson其实喜欢你很久了，刘志宏。”
美国的圣诞节雪花片片落下，易烊千玺将整张脸埋在了一条灰色的围巾里，笑起来的时候将唇角梨涡也藏了起来。他说这条围巾是对于他很重要的人送的，王俊凯问他是谁，千玺头一回红了脸，目光灼灼地说，是他喜欢的人。
44
清晨。
易烊千玺自然地回应了女友甜蜜到窒息的吻，然后以柔软的目光目送着她走进浴室，收回视线的刹那却是入坠冰窖的冷。
那条挂在衣架上的旧围巾散发着好闻的气味，静静地在他的墙角驻扎，吞噬着空气里所有柔情蜜意的粉红气味，然后龇牙咧嘴地狠狠瞪向，那个总是喜欢违背自己意愿的他。
它承载着关于美好的一切记忆。
还记得那是一回生日，刘志宏笑得眼睛弯弯，从密密麻麻裹了三层的礼物盒里拿出了一条厚厚的灰色围巾，小心翼翼地在他脖子上戴好。
好暖。
虽然针织的针脚七扭八歪，围巾之间的缝隙宽度也不相同，可这还是易烊千玺第一次笑的时候，唇角梨涡宛然而现，却是如此深而清晰。
喜欢就是将所有隐晦的秘密重叠起来，压在心底。
当一条秘密败露的时候，所有秘密都争先恐后地举起手来，说着，你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是我。
然后他们一个个深黝的身影笑得龇牙咧嘴，一次又一次地推着他去做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譬如交女朋友。
譬如吃他一点都不喜欢，可那个人喜欢的蔬菜色拉。
45
明明久居在我的记忆中，却已经模糊得不成样子。
刘志宏在王源的一次次威逼利诱下，终于打起了精神直起腰杆重新奔赴光明，一并在段考期中考试之间愈战愈勇。距离圣诞节来临还有大约一个月，刘志宏哽了半天抱紧了怀中一条新织的灰色围巾，无比怅然地在心中决策半天，还是决定给自己用了。
11月28日。
一个说来也不太巧的日子。
王俊凯生日跟王源腻歪了一整天，王源生日跟王俊凯腻歪了一整天，而在今天这美好光明又向上的一天里，他却只能抱着一条辛辛苦苦织了两个月的围巾发呆。
鼻子酸涩了好久，刘志宏最后压抑着心情打开手机，战战兢兢地停顿了好久好久，还是给易烊千玺发送了一条短信。
“生日快乐。”
迟缓地盯着这四个字加一个句号，他失神地攥紧了手中的围巾，最后还是缓慢别开了眼。
虽然他从心底里就觉得他们不配，可是喜欢这种感情却一次次把他推入深渊。易烊千玺倒是还好，会在他即将划破虚空沉沉坠落的时候，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袖。
可是他觉得脑壳很沉巴不得快点掉下去，就算底下并没有那个叫做易烊千玺的人等着他。
毕竟世界上的遗憾有太多了，不差我们之间的这个。
46
王俊凯怀中抱着一条红蓝相间的红围巾，一半围上王源的脖颈，一半围上自己的。松软温热的针织品似乎能够传递对方的体温，王源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然后将自己砸进他的怀里，一边笑一边哈出化成实体的滚烫白色雾气。
星辰隐约在墨蓝天空之上闪烁，冰凉的风拂红了耳尖。
“小凯，学校圣诞晚会的时候……”
“嗯？”
“我们一起去唱歌吧。”
看着暖黄路灯的映照让那人的眼睫颤抖，他的笑容柔软：“好啊，唱什么。”
“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啊？”
“干嘛！”
“为什么会想唱这首歌啊。”
“好听啊。”
“……那好吧。”
认可这种东西，只需要你我就好。
笑容将唇角扯得嫣红一片，露出的洁白牙齿看起来也温温热热。
弯起来的眼睛里藏着红蓝倒映下的他的身影，王源笑得像是得逞了的小孩子，幼稚得要命，却又让人想要笑着抚乱他的头发。
用膝盖撞了撞他的膝盖，王源忽地停滞下了笑容，严肃地眯着眼睛凑近了脸色不太对劲的王俊凯：“想什么呢？”
王俊凯沉沉垂下眼帘，轻轻抬手，将手掌覆在了王源的手背上。
冰凉的感知忽然被温热填满，那种燥热从王源手背开始一路蔓延到手臂，最后直直地撞在心脏的缝隙里。红着脸颊低下头一言不发，王源的声音一下子就微弱了起来：“你干啥……”
稍稍紧了紧交握的手掌，王俊凯咧开嘴角凑到他的耳畔，顺便将系住他们的围巾围得更紧。
“害羞了？”
“……”
“你说实话。”
“没有。”
“坦诚点。”
“没有。”
“坦诚点嘛……”
陡然抽出交叠着的手，王源重重地握住了王俊凯的肩膀，随后将唇畔凑了上去。
温热一片的柔软唇角厮磨，眼睛颤抖着闭了起来，掌心渐渐泛出细密的冷汗。
在投怀送抱之后还送上了自己温热的舌头，王源气鼓鼓的脸颊微微发红，却还是屏住呼吸试探性地探出舌尖，慢慢舔舐着王俊凯瞬间有些发麻的唇。
干净的薄荷味道带着独属于那个人的气味，他紧了紧握住王俊凯的手掌，随即小心翼翼地撬开对方的牙关，一如王俊凯之前向他做的那样。
缓慢，轻，抗拒，胆怯。
温热的气息在口腔里四处弥散，王俊凯安静地垂下浓密一片的眼帘，任由对方青涩又缠绵地勾弄着他的唇舌。本就挨在一起的身形靠得越来越紧，王源红着脸扯下围巾挡住侧脸，一并遮蔽住了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暧昧情怀，颤抖起来的闷闷呻吟将冰冷染上一片燥热。
长椅棕黄的色调被路灯染上一阵温热，空气里浮动的晶莹尘埃像是他眼中的细碎星辰。
王俊凯看着王源慢慢地移开了唇舌，眼眶泛红着，眼神也有些涣散的模样，笑得整个人都在抖。将围巾在王源的脖颈上缠绕了好几圈，他狠狠揉乱了他原本整齐的刘海，装作自己根本没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得心律不齐：“这么晚了又没人，害羞个什么劲。”
“得了，我不想理你。”
“啊？”
“你也不知道回应下！”
“啊？”
“我说——”
王源抬起眼帘，扬着下巴将自己嫣红的唇凑近王俊凯，“刚才你都，没有回应！”
王俊凯勾了勾唇角，压低了声音：“那……”
猝不及防地封锁了王源将愤愤不平地说出的话语，王俊凯抬手搂在王源的腰际，掌心燥热一片。
滑腻唇舌激烈交缠发出细密水声，王源喘息着没来得及反应，只知晓一味承受，眼睫不知不觉地被染湿了些，费力扬着的下巴轮廓隐在夜色之下，却被浮动的光线染上光辉。
一举一动，一个吻和一声喘息。
缓慢松开了手臂，王俊凯沉沉垂下眼帘。
“扯平了，刚才你也没有回应。”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该怎么收藏该怎么拥有。
他到目前为止，在这尚还短暂的生命当中，还从来没有像这样希望时间能慢一点流逝过。现实总没有梦境一样光怪陆离，他本以为触及不到的东西或许也并不会在怀抱里消散，能够握住的东西并不仅仅只是回忆。
譬如一个关乎到未来的选择，在除了王源的所有人之中，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王源。
没有犹豫和思考，只因为他觉得自己甚至别无选择。
明明久居在我的记忆中，却已经模糊得不成样子。
刘志宏在王源的一次次威逼利诱下，终于打起了精神直起腰杆重新奔赴光明，一并在段考期中考试之间愈战愈勇。距离圣诞节来临还有大约一个月，刘志宏哽了半天抱紧了怀中一条新织的灰色围巾，无比怅然地在心中决策半天，还是决定给自己用了。
11月28日。
一个说来也不太巧的日子。
王俊凯生日跟王源腻歪了一整天，王源生日跟王俊凯腻歪了一整天，而在今天这美好光明又向上的一天里，他却只能抱着一条辛辛苦苦织了两个月的围巾发呆。
鼻子酸涩了好久，刘志宏最后压抑着心情打开手机，战战兢兢地停顿了好久好久，还是给易烊千玺发送了一条短信。
“生日快乐。”
迟缓地盯着这四个字加一个句号，他失神地攥紧了手中的围巾，最后还是缓慢别开了眼。
虽然他从心底里就觉得他们不配，可是喜欢这种感情却一次次把他推入深渊。易烊千玺倒是还好，会在他即将划破虚空沉沉坠落的时候，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袖。
可是他觉得脑壳很沉巴不得快点掉下去，就算底下并没有那个叫做易烊千玺的人等着他。
毕竟世界上的遗憾有太多了，不差我们之间的这个。
46
王俊凯怀中抱着一条红蓝相间的红围巾，一半围上王源的脖颈，一半围上自己的。松软温热的针织品似乎能够传递对方的体温，王源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然后将自己砸进他的怀里，一边笑一边哈出化成实体的滚烫白色雾气。
星辰隐约在墨蓝天空之上闪烁，冰凉的风拂红了耳尖。
“小凯，学校圣诞晚会的时候……”
“嗯？”
“我们一起去唱歌吧。”
看着暖黄路灯的映照让那人的眼睫颤抖，他的笑容柔软：“好啊，唱什么。”
“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啊？”
“干嘛！”
“为什么会想唱这首歌啊。”
“好听啊。”
“……那好吧。”
认可这种东西，只需要你我就好。
笑容将唇角扯得嫣红一片，露出的洁白牙齿看起来也温温热热。
弯起来的眼睛里藏着红蓝倒映下的他的身影，王源笑得像是得逞了的小孩子，幼稚得要命，却又让人想要笑着抚乱他的头发。
用膝盖撞了撞他的膝盖，王源忽地停滞下了笑容，严肃地眯着眼睛凑近了脸色不太对劲的王俊凯：“想什么呢？”
王俊凯沉沉垂下眼帘，轻轻抬手，将手掌覆在了王源的手背上。
冰凉的感知忽然被温热填满，那种燥热从王源手背开始一路蔓延到手臂，最后直直地撞在心脏的缝隙里。红着脸颊低下头一言不发，王源的声音一下子就微弱了起来：“你干啥……”
稍稍紧了紧交握的手掌，王俊凯咧开嘴角凑到他的耳畔，顺便将系住他们的围巾围得更紧。
“害羞了？”
“……”
“你说实话。”
“没有。”
“坦诚点。”
“没有。”
“坦诚点嘛……”
陡然抽出交叠着的手，王源重重地握住了王俊凯的肩膀，随后将唇畔凑了上去。
温热一片的柔软唇角厮磨，眼睛颤抖着闭了起来，掌心渐渐泛出细密的冷汗。
在投怀送抱之后还送上了自己温热的舌头，王源气鼓鼓的脸颊微微发红，却还是屏住呼吸试探性地探出舌尖，慢慢舔舐着王俊凯瞬间有些发麻的唇。
干净的薄荷味道带着独属于那个人的气味，他紧了紧握住王俊凯的手掌，随即小心翼翼地撬开对方的牙关，一如王俊凯之前向他做的那样。
缓慢，轻，抗拒，胆怯。
温热的气息在口腔里四处弥散，王俊凯安静地垂下浓密一片的眼帘，任由对方青涩又缠绵地勾弄着他的唇舌。本就挨在一起的身形靠得越来越紧，王源红着脸扯下围巾挡住侧脸，一并遮蔽住了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暧昧情怀，颤抖起来的闷闷呻吟将冰冷染上一片燥热。
长椅棕黄的色调被路灯染上一阵温热，空气里浮动的晶莹尘埃像是他眼中的细碎星辰。
王俊凯看着王源慢慢地移开了唇舌，眼眶泛红着，眼神也有些涣散的模样，笑得整个人都在抖。将围巾在王源的脖颈上缠绕了好几圈，他狠狠揉乱了他原本整齐的刘海，装作自己根本没有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得心律不齐：“这么晚了又没人，害羞个什么劲。”
“得了，我不想理你。”
“啊？”
“你也不知道回应下！”
“啊？”
“我说——”
王源抬起眼帘，扬着下巴将自己嫣红的唇凑近王俊凯，“刚才你都，没有回应！”
王俊凯勾了勾唇角，压低了声音：“那……”
猝不及防地封锁了王源将愤愤不平地说出的话语，王俊凯抬手搂在王源的腰际，掌心燥热一片。
滑腻唇舌激烈交缠发出细密水声，王源喘息着没来得及反应，只知晓一味承受，眼睫不知不觉地被染湿了些，费力扬着的下巴轮廓隐在夜色之下，却被浮动的光线染上光辉。
一举一动，一个吻和一声喘息。
缓慢松开了手臂，王俊凯沉沉垂下眼帘。
“扯平了，刚才你也没有回应。”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该怎么收藏该怎么拥有。
他到目前为止，在这尚还短暂的生命当中，还从来没有像这样希望时间能慢一点流逝过。现实总没有梦境一样光怪陆离，他本以为触及不到的东西或许也并不会在怀抱里消散，能够握住的东西并不仅仅只是回忆。
譬如一个关乎到未来的选择，在除了王源的所有人之中，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王源。
没有犹豫和思考，只因为他觉得自己甚至别无选择。
47
“LIAR！”
冰凉的酒精液体从头顶哗啦浇透到脚跟，将墨色发丝一缕一缕沾成狼狈模样。易烊千玺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自然，带着他曾经想要碰触却迟迟不敢靠近的轻松自在。
背后门内的年轻人们唱着不成调的歌并跳着不流畅的舞，轰隆的摇滚音乐带着酒精和甜品的味道将感官尽数封闭。
他慢慢地抬起手指擦去了她晕染得眼窝一片乌黑的睫毛膏，上面还余留着化妆品特有的浓郁香气，与她在夜深拥抱他时钻入鼻腔的气息如出一辙。易烊千玺最终向后退了一步，音调沉沉：“SORRY...BYE.”
他于是就如此打算了。
“生日快乐。”
从他收到那条信息开始。
明明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信息，发信人也没有像她一样，在今晚他举办得轰轰烈烈的生日派对上，精心准备了一个足有人高的熔浆巧克力蛋糕，以及她当他女朋友三个月来一直都保留着的疯狂不眠夜。
这些都很棒。
可他不喜欢。
当易烊千玺在拉着有些醉醺醺的她走出正举行着派对的房间时，迎着扑面而来的凉风带着寒意吹乱了他的刘海，也吹乱了他本就紊乱的思绪。
发不出一个音节的喉头哽了半天，他却想起了那条他始终挂在房间里的灰色围巾，带着温热松软的触觉和气息。
如果它在，现在应该会很暖吧。
一种模糊地感情终究还是清晰了起来。
直到他美丽的金发女友哭花了妆容，一杯加了冰块的深色酒直直地朝他泼来，他却还是笑得如此义无反顾，浅浅梨涡仿佛是烫上去的一个烙印，深刻清晰。
“SORRY…BYE.”
对不起，我要回去找一个等了我好久好久的人了。
望着似是久违的蓝天与白云，翻滚而过的尘土染脏了干净鞋缘，空气里恬静干燥的味道在每一个跃动的细胞里扩散。他将下巴深深埋在一条灰色的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
一手拖着并不沉重的行李箱，另一手在手机通讯录里翻找了许久，最终在看到一个名字的时候停下了手。
他注销了在美国的一切，唯独带走了一条旧了的灰色围巾与一颗轻松的心。
心心念念……能够敌得过再见。
这句话，他已经证明了。
“LIAR！”
冰凉的酒精液体从头顶哗啦浇透到脚跟，将墨色发丝一缕一缕沾成狼狈模样。易烊千玺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自然，带着他曾经想要碰触却迟迟不敢靠近的轻松自在。
背后门内的年轻人们唱着不成调的歌并跳着不流畅的舞，轰隆的摇滚音乐带着酒精和甜品的味道将感官尽数封闭。
他慢慢地抬起手指擦去了她晕染得眼窝一片乌黑的睫毛膏，上面还余留着化妆品特有的浓郁香气，与她在夜深拥抱他时钻入鼻腔的气息如出一辙。易烊千玺最终向后退了一步，音调沉沉：“SORRY...BYE.”
他于是就如此打算了。
“生日快乐。”
从他收到那条信息开始。
明明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信息，发信人也没有像她一样，在今晚他举办得轰轰烈烈的生日派对上，精心准备了一个足有人高的熔浆巧克力蛋糕，以及她当他女朋友三个月来一直都保留着的疯狂不眠夜。
这些都很棒。
可他不喜欢。
当易烊千玺在拉着有些醉醺醺的她走出正举行着派对的房间时，迎着扑面而来的凉风带着寒意吹乱了他的刘海，也吹乱了他本就紊乱的思绪。
发不出一个音节的喉头哽了半天，他却想起了那条他始终挂在房间里的灰色围巾，带着温热松软的触觉和气息。
如果它在，现在应该会很暖吧。
一种模糊地感情终究还是清晰了起来。
直到他美丽的金发女友哭花了妆容，一杯加了冰块的深色酒直直地朝他泼来，他却还是笑得如此义无反顾，浅浅梨涡仿佛是烫上去的一个烙印，深刻清晰。
“SORRY…BYE.”
对不起，我要回去找一个等了我好久好久的人了。
望着似是久违的蓝天与白云，翻滚而过的尘土染脏了干净鞋缘，空气里恬静干燥的味道在每一个跃动的细胞里扩散。他将下巴深深埋在一条灰色的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
一手拖着并不沉重的行李箱，另一手在手机通讯录里翻找了许久，最终在看到一个名字的时候停下了手。
他注销了在美国的一切，唯独带走了一条旧了的灰色围巾与一颗轻松的心。
心心念念……能够敌得过再见。
这句话，他已经证明了。
48
刘志宏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圣诞前夜，学校里轰轰烈烈举办起来的晚会绚烂了夜空，礼堂里歌舞升平，露天节目场被搭建在了操场旁，上面是从暑假起就开始排练的无趣节目。
斑斓灯光从礼堂四面八方衍生出璀璨的线，冬天的寒意连带着它一次次地强行唤醒刘志宏快要沉睡的神经。
其实这种无聊的心情，从八点，也就是这场晚会开始时，就已经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根本不在同一场地看演出的高三学生王俊凯，来到高一学生的领地寻妻。挨在脸色如同火烧的王源身旁，他还给他紧了紧衣襟，宠溺到极致的眼神在小范围内毫无避讳地宣告着两人的恋情。这让一旁见证了所有场景和小动作的刘志宏，恶寒得抖了抖。
起初大家都看得很是起劲，可现在已经呆呆地坐了三个小时，连腿根都快发麻。看着台上眼睫毛被刷得老长的学妹压着嗓子唱龙卷风，坐在他身边的王源也忍不住侧身低低地向王俊凯道：“你看……还没我唱得……”
而王俊凯则笑得让虎牙都着凉：“对。”
得了吧，他说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
默默地在心里刷了一条弹幕的刘志宏啧了半天，随即深深地把脸埋在自己新织的围巾里。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烦躁地想了半天，他还是抬手拍了拍王源的肩膀，说道：“哥们儿，我先出去看看别的展台有什么节目啊，你这儿的位子先给我占着。”
王源显然还沉浸在王俊凯的温情里无法自拔，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恩，就连转头目送都没有，极其自然地放手，让刘志宏孤身一人自甘堕落。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十七岁呀，没男票呀……”
低低地哼着曲调模糊的歌，刘志宏离开沉闷的礼堂，却是因为几声接连不断的巨响弄得掩住了耳朵。他抬眼便看见几个学弟学妹正在跑道上放着烟花，硫磺的刺鼻气味钻入鼻腔，让刚鲜活没多久的心脏又闷了起来。
那应该是得留在午夜十二点迎接圣诞放的。刘志宏最终还是停下脚步，望着漆黑夜空里绽出大朵大朵的花，鲜艳紫色蓝色浑成一团，璀璨得像是洒了金粉。
“啊……真好。”
如果你也在就好了，千玺。
很没骨气地想到了这个名字，随即很没骨气地鼻尖一酸。
美国现在是……几点？
他愣愣地去扒拉自己松松的袖口，把手表扳正，呆滞地看向时针分针爬到十一点半的刻度里去。
兜兜转转了好久，刘志宏缓慢地垂下眼帘，最后还是回了礼堂去找原来的位置。
可那里的王源和王俊凯已经不见了。刘志宏嘟囔着走向了那个空着的位子坐下，打开手机玩2048，毫无猜测他们去哪儿了的意向。
空气里那种浮躁的味道好像消失了，就在舞台上费心费力演着小品的几个男生下台时，本来还笑得喘不过气的同学们猛然像是停滞住了一样，神色异样。
刘志宏慢慢抬眼，帷幕拉开，他却在看清台上的人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俊凯，王源。
带着过于耀眼的笑容，手中的麦克风被松松握着。白色衬衫外是柔软的白色羊毛背心，再外面是一件深色的白边外套，胸膛位置有阵脚细密的校徽。明明都是一样的校服，却能被这两人穿出与众不同的味道来。
然后就是他一直都理解不了的默契。
王源的眼睛里确实有细碎的星辰，杏眼柔软的色调被灯光映照上一片浅蓝，只以恰到好处的角度微微侧头，便对上王俊凯沉沉的桃花眼。前奏已经在这个偌大的礼堂里流连开来。迷迷糊糊之间，刘志宏好像回忆起了一次KTV里他们唱的一首洋葱。
那句……你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
一样的对视，而不一样的是，他们已经放下了当初那份小心翼翼。
周遭的学生屏息着仰头望向他们，因为他们事实上就是如此的高高在上，难以触及。那是刘志宏认为自己永远都不能做到的，那种恍如旁若无人的甜蜜与自在，那种仅仅需要你我明白的爱。
与那种已昭然若揭的，倾注在每个细胞里的，柔软得快要化掉的笑意。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
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
王源低沉下来的声音伴随着柔和伴奏，恍惚之间是难以言喻的清澈好听。
他握着麦克风的手指却陡然紧了起来，似乎是在紧张，可分明还带着笑容。
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
王俊凯注满柔情的眼睛里像是有水，此时此刻正安静地望着王源神色认真的侧颜，那种笑容大概是在安抚。
刘志宏从没见过他在所有人面前能笑得如此毫无顾忌，也没这么远远地看过他斜眼望向王源的眼神。
因为……那是胜于依赖的喜欢。
你拖我离开一场爱的风雪
我背你逃出一次梦的断裂
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
原来就是……恋爱才有的情节
刘志宏听得很是入神，却在王俊凯的最后一句歌词那儿大脑卡壳。
台下的同学已经开始骚动，连带着站在旁边的几个老师一并惊呼。柔和的尾音仍在室内轻微回荡，王源仿佛看不见他们的神情，只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点头，唇角笑得快要发酸。
如果不是你 我不会相信
朋友比情人更死心塌地
就算我忙恋爱 把你冷冻结冰
你也不会恨我 只是骂我几句
如果不是你 我不会确定
朋友比情人更懂得倾听
合唱时的音调竟然融合得天衣无缝，就像是互相推动的齿轮那样，每个缝隙都为对方量身打造。
他们已经像是嵌入对方身体里的巨刺，虽然也将心脏扎得流血发疼，可却还是能捂着胸膛上巨大的血窟窿笑得明亮。
随后巨刺生成墨绿的藤蔓，慢慢地将彼此缠绕在一起，直至不可分割。
灯光慢慢地暗了下去，却遮掩不住他们明亮的眼瞳。
还是那句话。
遑论白驹过隙，抑或日月如梭。
从岁月荏苒开始，只想与你走过每寸光阴，直至情长。
纵使他们觉得我们不可能又怎样。
可能性需要创造。
我的弦外之音 我的有口无心
我离不开Darling更离不开你
曲毕，帷幕拉下，余音还缓慢回荡着。
王源握着麦克风的手指缓慢松开，然后被王俊凯猝不及防地牢牢抓住。
黑暗一片的礼堂里忽然充斥巨大的声响。王源出神地望向窗外，本漆黑一片的夜空上炸裂开了朵朵绚烂烟花，流光四溢地倾洒下所有斑斓。
“好美。”
他喃喃地出声，随后便感受到王俊凯握着他的手指紧了紧。
台下一片骚动，隐隐约约的能够听到几句圣诞快乐。
王源愣愣地别过了眼，随后就感到王俊凯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圣诞快乐。”
燥热的气流径直穿过耳蜗。
礼堂后方的巨大挂钟上恰好显示午夜十二点过几秒。
“圣诞快乐。”
王源笑得很甜，抬手抱住了他的手臂。衬衫柔软的材质被攥在手心，他脸色发烧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麦克风放到了一旁，拉着王俊凯匆匆跑下舞台，在出门的时候却也呆愣地站在了原地。
映于天际的巨大烟花陡然转成了荧绿色调，闪亮一片的光芒拼凑起来，隐隐约约是个ROY字样。王源难以置信地回头，却只看到了笑意浅浅的王俊凯，他喉头哽了半天，却没说出一个字。
“你生日的时候我只陪你去吃了饭，没有准备礼物。”
温热的手掌在柔软的头发上抚了抚，王源只觉得滚烫。
“这个算是，补偿。”
望着天际一同发愣的同学们却尖叫了起来，因为炸裂在ROY旁转瞬即逝的还有一个荧蓝色的KARRY字样，蓝色与绿色辗转着交汇在一起，像是倾洒出了点点星光。
“谢谢。”
王源觉得自己快要笑得流出眼泪了。
偌大的礼堂之中，清冷台下，仅有一束来自于手机屏幕的微弱光线。
压抑的黑暗中只有刘志宏仍呆愣着。
“我回来了。”
这条信息来自，易烊千玺。
仍然像是一个冗杂又荒诞的梦境，其中有那人的梨涡笑容，和与台上的那两人相似的身影。
你总是喜欢下让人难以拒绝的决定。
易烊千玺，我很想你。
记忆中还是他，脸颊红红一片，羞怯地笑着望向他。
“你好，我是……易烊千玺。”
“你也觉得，四个字的名字很奇怪吗？”
看着他们在足球场上脏得像是泥球，他摇了摇头，显出浅浅梨涡。
“我，我不喜欢玩这个。”
“啊，我喜欢什么？……跳舞？民族舞可以吗……”
那是什么啊，好蠢，刘志宏笑得弯了腰，却被他装作生气地推了推肩膀。
美好的东西总流失得快，记忆也一样。单调黑白的脑海中一路循着寻找下去，还是变成了他轻浅的音调。
“啊……我要走了，去美国，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谢谢，谢谢你的围巾，我会好好保存的。”
纵使有哀伤，也被他平稳的音调尽数掩藏。
随后刘志宏就常常看着毕业合影里，那个矮矮的易烊千玺发呆。
再来，就是游戏厅里，电话那头传来的他的声音失了真。
清澈的嗓音变得低沉下来，好听得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昨天刚回来。”
气喘吁吁地赶到那个灯光斑斓到梦幻的游戏厅，刘志宏望向那个熟悉的脸庞，喘息着蹲了下来，大汗淋漓。
可是你总是不给我机会。
“我刚打电话给你买了色拉酱，不过这种添加剂很多的东西也别多吃啊。”
多么安静美好。
他看着他在机场最后还是留给了他一个摸不到的背影，却只能笑得傻傻的。
“我可能……是真的不会回来了。你也，不要来找我了。”
窗外的烟花让手机屏幕朦胧一片，他的呼吸因此也慢了下来。他看见窗外的王源和王俊凯交叠在一起的手掌，与漆黑一片的夜空中交叠起来的蓝色与绿色，美好又梦幻，带着他从未体会过的热度。
“你回来吧。”
既然都耍我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刘志宏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圣诞前夜，学校里轰轰烈烈举办起来的晚会绚烂了夜空，礼堂里歌舞升平，露天节目场被搭建在了操场旁，上面是从暑假起就开始排练的无趣节目。
斑斓灯光从礼堂四面八方衍生出璀璨的线，冬天的寒意连带着它一次次地强行唤醒刘志宏快要沉睡的神经。
其实这种无聊的心情，从八点，也就是这场晚会开始时，就已经实现了自己的价值。
根本不在同一场地看演出的高三学生王俊凯，来到高一学生的领地寻妻。挨在脸色如同火烧的王源身旁，他还给他紧了紧衣襟，宠溺到极致的眼神在小范围内毫无避讳地宣告着两人的恋情。这让一旁见证了所有场景和小动作的刘志宏，恶寒得抖了抖。
起初大家都看得很是起劲，可现在已经呆呆地坐了三个小时，连腿根都快发麻。看着台上眼睫毛被刷得老长的学妹压着嗓子唱龙卷风，坐在他身边的王源也忍不住侧身低低地向王俊凯道：“你看……还没我唱得……”
而王俊凯则笑得让虎牙都着凉：“对。”
得了吧，他说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
默默地在心里刷了一条弹幕的刘志宏啧了半天，随即深深地把脸埋在自己新织的围巾里。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烦躁地想了半天，他还是抬手拍了拍王源的肩膀，说道：“哥们儿，我先出去看看别的展台有什么节目啊，你这儿的位子先给我占着。”
王源显然还沉浸在王俊凯的温情里无法自拔，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恩，就连转头目送都没有，极其自然地放手，让刘志宏孤身一人自甘堕落。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十七岁呀，没男票呀……”
低低地哼着曲调模糊的歌，刘志宏离开沉闷的礼堂，却是因为几声接连不断的巨响弄得掩住了耳朵。他抬眼便看见几个学弟学妹正在跑道上放着烟花，硫磺的刺鼻气味钻入鼻腔，让刚鲜活没多久的心脏又闷了起来。
那应该是得留在午夜十二点迎接圣诞放的。刘志宏最终还是停下脚步，望着漆黑夜空里绽出大朵大朵的花，鲜艳紫色蓝色浑成一团，璀璨得像是洒了金粉。
“啊……真好。”
如果你也在就好了，千玺。
很没骨气地想到了这个名字，随即很没骨气地鼻尖一酸。
美国现在是……几点？
他愣愣地去扒拉自己松松的袖口，把手表扳正，呆滞地看向时针分针爬到十一点半的刻度里去。
兜兜转转了好久，刘志宏缓慢地垂下眼帘，最后还是回了礼堂去找原来的位置。
可那里的王源和王俊凯已经不见了。刘志宏嘟囔着走向了那个空着的位子坐下，打开手机玩2048，毫无猜测他们去哪儿了的意向。
空气里那种浮躁的味道好像消失了，就在舞台上费心费力演着小品的几个男生下台时，本来还笑得喘不过气的同学们猛然像是停滞住了一样，神色异样。
刘志宏慢慢抬眼，帷幕拉开，他却在看清台上的人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俊凯，王源。
带着过于耀眼的笑容，手中的麦克风被松松握着。白色衬衫外是柔软的白色羊毛背心，再外面是一件深色的白边外套，胸膛位置有阵脚细密的校徽。明明都是一样的校服，却能被这两人穿出与众不同的味道来。
然后就是他一直都理解不了的默契。
王源的眼睛里确实有细碎的星辰，杏眼柔软的色调被灯光映照上一片浅蓝，只以恰到好处的角度微微侧头，便对上王俊凯沉沉的桃花眼。前奏已经在这个偌大的礼堂里流连开来。迷迷糊糊之间，刘志宏好像回忆起了一次KTV里他们唱的一首洋葱。
那句……你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
一样的对视，而不一样的是，他们已经放下了当初那份小心翼翼。
周遭的学生屏息着仰头望向他们，因为他们事实上就是如此的高高在上，难以触及。那是刘志宏认为自己永远都不能做到的，那种恍如旁若无人的甜蜜与自在，那种仅仅需要你我明白的爱。
与那种已昭然若揭的，倾注在每个细胞里的，柔软得快要化掉的笑意。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
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
王源低沉下来的声音伴随着柔和伴奏，恍惚之间是难以言喻的清澈好听。
他握着麦克风的手指却陡然紧了起来，似乎是在紧张，可分明还带着笑容。
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
王俊凯注满柔情的眼睛里像是有水，此时此刻正安静地望着王源神色认真的侧颜，那种笑容大概是在安抚。
刘志宏从没见过他在所有人面前能笑得如此毫无顾忌，也没这么远远地看过他斜眼望向王源的眼神。
因为……那是胜于依赖的喜欢。
你拖我离开一场爱的风雪
我背你逃出一次梦的断裂
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
原来就是……恋爱才有的情节
刘志宏听得很是入神，却在王俊凯的最后一句歌词那儿大脑卡壳。
台下的同学已经开始骚动，连带着站在旁边的几个老师一并惊呼。柔和的尾音仍在室内轻微回荡，王源仿佛看不见他们的神情，只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点头，唇角笑得快要发酸。
如果不是你 我不会相信
朋友比情人更死心塌地
就算我忙恋爱 把你冷冻结冰
你也不会恨我 只是骂我几句
如果不是你 我不会确定
朋友比情人更懂得倾听
合唱时的音调竟然融合得天衣无缝，就像是互相推动的齿轮那样，每个缝隙都为对方量身打造。
他们已经像是嵌入对方身体里的巨刺，虽然也将心脏扎得流血发疼，可却还是能捂着胸膛上巨大的血窟窿笑得明亮。
随后巨刺生成墨绿的藤蔓，慢慢地将彼此缠绕在一起，直至不可分割。
灯光慢慢地暗了下去，却遮掩不住他们明亮的眼瞳。
还是那句话。
遑论白驹过隙，抑或日月如梭。
从岁月荏苒开始，只想与你走过每寸光阴，直至情长。
纵使他们觉得我们不可能又怎样。
可能性需要创造。
我的弦外之音 我的有口无心
我离不开Darling更离不开你
曲毕，帷幕拉下，余音还缓慢回荡着。
王源握着麦克风的手指缓慢松开，然后被王俊凯猝不及防地牢牢抓住。
黑暗一片的礼堂里忽然充斥巨大的声响。王源出神地望向窗外，本漆黑一片的夜空上炸裂开了朵朵绚烂烟花，流光四溢地倾洒下所有斑斓。
“好美。”
他喃喃地出声，随后便感受到王俊凯握着他的手指紧了紧。
台下一片骚动，隐隐约约的能够听到几句圣诞快乐。
王源愣愣地别过了眼，随后就感到王俊凯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圣诞快乐。”
燥热的气流径直穿过耳蜗。
礼堂后方的巨大挂钟上恰好显示午夜十二点过几秒。
“圣诞快乐。”
王源笑得很甜，抬手抱住了他的手臂。衬衫柔软的材质被攥在手心，他脸色发烧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麦克风放到了一旁，拉着王俊凯匆匆跑下舞台，在出门的时候却也呆愣地站在了原地。
映于天际的巨大烟花陡然转成了荧绿色调，闪亮一片的光芒拼凑起来，隐隐约约是个ROY字样。王源难以置信地回头，却只看到了笑意浅浅的王俊凯，他喉头哽了半天，却没说出一个字。
“你生日的时候我只陪你去吃了饭，没有准备礼物。”
温热的手掌在柔软的头发上抚了抚，王源只觉得滚烫。
“这个算是，补偿。”
望着天际一同发愣的同学们却尖叫了起来，因为炸裂在ROY旁转瞬即逝的还有一个荧蓝色的KARRY字样，蓝色与绿色辗转着交汇在一起，像是倾洒出了点点星光。
“谢谢。”
王源觉得自己快要笑得流出眼泪了。
偌大的礼堂之中，清冷台下，仅有一束来自于手机屏幕的微弱光线。
压抑的黑暗中只有刘志宏仍呆愣着。
“我回来了。”
这条信息来自，易烊千玺。
仍然像是一个冗杂又荒诞的梦境，其中有那人的梨涡笑容，和与台上的那两人相似的身影。
你总是喜欢下让人难以拒绝的决定。
易烊千玺，我很想你。
记忆中还是他，脸颊红红一片，羞怯地笑着望向他。
“你好，我是……易烊千玺。”
“你也觉得，四个字的名字很奇怪吗？”
看着他们在足球场上脏得像是泥球，他摇了摇头，显出浅浅梨涡。
“我，我不喜欢玩这个。”
“啊，我喜欢什么？……跳舞？民族舞可以吗……”
那是什么啊，好蠢，刘志宏笑得弯了腰，却被他装作生气地推了推肩膀。
美好的东西总流失得快，记忆也一样。单调黑白的脑海中一路循着寻找下去，还是变成了他轻浅的音调。
“啊……我要走了，去美国，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谢谢，谢谢你的围巾，我会好好保存的。”
纵使有哀伤，也被他平稳的音调尽数掩藏。
随后刘志宏就常常看着毕业合影里，那个矮矮的易烊千玺发呆。
再来，就是游戏厅里，电话那头传来的他的声音失了真。
清澈的嗓音变得低沉下来，好听得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昨天刚回来。”
气喘吁吁地赶到那个灯光斑斓到梦幻的游戏厅，刘志宏望向那个熟悉的脸庞，喘息着蹲了下来，大汗淋漓。
可是你总是不给我机会。
“我刚打电话给你买了色拉酱，不过这种添加剂很多的东西也别多吃啊。”
多么安静美好。
他看着他在机场最后还是留给了他一个摸不到的背影，却只能笑得傻傻的。
“我可能……是真的不会回来了。你也，不要来找我了。”
窗外的烟花让手机屏幕朦胧一片，他的呼吸因此也慢了下来。他看见窗外的王源和王俊凯交叠在一起的手掌，与漆黑一片的夜空中交叠起来的蓝色与绿色，美好又梦幻，带着他从未体会过的热度。
“你回来吧。”
既然都耍我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49
接连不断的烟花在夜空上方接连不断的炸开，璀璨光线在眼瞳里缓慢沉淀。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
夜风冷得快要结成冰雹砸在胸口，刘志宏狠狠地用围巾把自己整个脑袋都包裹起来，然后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
逆着光的面容看不清神色，但是易烊千玺还是走过去了两步，俯身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干嘛。”
“我回来了……也不走了。”
“你还是走吧你。”
刘志宏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的意味，费力地拍开了易烊千玺温热的手：“看你成天从美国飞回来又飞过去，我也都累了。而且你女朋友呢？不担心你？”
“我没有女朋友了。”
“啊？”
气氛停滞了半秒，刘志宏惊愕地抬眼瞄了他一眼。
“刚刚分手。”
“哦。”刘志宏重新垂下头来，没好气地哼唧了声：“你也是够多情的了，准备什么时候再找一个？”
易烊千玺却笑得和煦，即使寒风刮过来时快要割破脸颊：“我是准备……现在。”
“……啥？”
“刘志宏，你还喜欢我吗？”
声音温柔，沉沉的音调还是让他觉得陌生了。
我要是说不喜欢，你是不是又得回美国了？
刘志宏慢慢地攥紧了抓在手里的灰色围巾，直至指尖泛白，声音也随之沙哑了下来：“你呢？”
“我当然喜欢我自己。”
“……”
冷笑话？刘志宏陡然黑了脸，刚酝酿出鼻尖的酸意忽然烟消云散：“我是问，你……”
“喜欢。”
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千玺的笑容疲惫却不苍白。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着了。”
“如果你跟我拥有相同的心情的话，一些结局是可以改写的。”
微弱光线倾洒在他的眼瞳之中，含着笑容的神情似乎是憧憬：“譬如海绵宝宝和派大星，譬如我和你。我觉得我们做朋友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好感人哎……老王你踩到我了！”
树丛后的人影窸窸窣窣地搅出一片声响，斑驳的灯光微弱洒在枝叶之间，婆娑细影凌乱一片。刘志宏还没从那人的温情中回过神来，便迟疑地转过头去。
“王源儿，你别把手肘搁我腿上……哎。”
“老王你退后点儿，恩，对就这样，我都挤不下了……”
“嘘……王源儿你声音轻点……”
王源露在树丛外的大半个身体轮廓掩藏在夜色一下，脖颈上鲜艳的红蓝拼色围巾却异常明显。千玺本还想说点煽情的话，可现在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王源，KARRY，别躲了。”
他笑起来还真是如沐春风，就算是没有那两枚梨涡也映衬也一样。
刘志宏这才怔怔地抬眼望向似乎又是久别后的千玺。
浅色的羊绒开衫里是一件薄得要命的衬衫，脖颈上围着厚厚的灰色围巾。分明是呵气成冰的天气，他讲话时吞吐的气息之间却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暖。
刘志宏再低头看向了自己脖颈上的那条灰色围巾。
分明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却时隔大约五年时光。
五年改变的事情有很多，譬如时间将千玺于他心中的位置从好兄弟硬生生掰成了喜欢的人，那个大脑总是脱线的刘志宏，如今也会因为别人的一颦一笑一个动作而失去了心跳的控制权，而不再是一个任由别人摆布的感情白痴。
对……岁月果然有着不动声色的力量。
接连不断的烟花在夜空上方接连不断的炸开，璀璨光线在眼瞳里缓慢沉淀。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儿的。
夜风冷得快要结成冰雹砸在胸口，刘志宏狠狠地用围巾把自己整个脑袋都包裹起来，然后捂着耳朵蹲在了地上。
逆着光的面容看不清神色，但是易烊千玺还是走过去了两步，俯身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干嘛。”
“我回来了……也不走了。”
“你还是走吧你。”
刘志宏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的意味，费力地拍开了易烊千玺温热的手：“看你成天从美国飞回来又飞过去，我也都累了。而且你女朋友呢？不担心你？”
“我没有女朋友了。”
“啊？”
气氛停滞了半秒，刘志宏惊愕地抬眼瞄了他一眼。
“刚刚分手。”
“哦。”刘志宏重新垂下头来，没好气地哼唧了声：“你也是够多情的了，准备什么时候再找一个？”
易烊千玺却笑得和煦，即使寒风刮过来时快要割破脸颊：“我是准备……现在。”
“……啥？”
“刘志宏，你还喜欢我吗？”
声音温柔，沉沉的音调还是让他觉得陌生了。
我要是说不喜欢，你是不是又得回美国了？
刘志宏慢慢地攥紧了抓在手里的灰色围巾，直至指尖泛白，声音也随之沙哑了下来：“你呢？”
“我当然喜欢我自己。”
“……”
冷笑话？刘志宏陡然黑了脸，刚酝酿出鼻尖的酸意忽然烟消云散：“我是问，你……”
“喜欢。”
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千玺的笑容疲惫却不苍白。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着了。”
“如果你跟我拥有相同的心情的话，一些结局是可以改写的。”
微弱光线倾洒在他的眼瞳之中，含着笑容的神情似乎是憧憬：“譬如海绵宝宝和派大星，譬如我和你。我觉得我们做朋友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好感人哎……老王你踩到我了！”
树丛后的人影窸窸窣窣地搅出一片声响，斑驳的灯光微弱洒在枝叶之间，婆娑细影凌乱一片。刘志宏还没从那人的温情中回过神来，便迟疑地转过头去。
“王源儿，你别把手肘搁我腿上……哎。”
“老王你退后点儿，恩，对就这样，我都挤不下了……”
“嘘……王源儿你声音轻点……”
王源露在树丛外的大半个身体轮廓掩藏在夜色一下，脖颈上鲜艳的红蓝拼色围巾却异常明显。千玺本还想说点煽情的话，可现在却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王源，KARRY，别躲了。”
他笑起来还真是如沐春风，就算是没有那两枚梨涡也映衬也一样。
刘志宏这才怔怔地抬眼望向似乎又是久别后的千玺。
浅色的羊绒开衫里是一件薄得要命的衬衫，脖颈上围着厚厚的灰色围巾。分明是呵气成冰的天气，他讲话时吞吐的气息之间却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暖。
刘志宏再低头看向了自己脖颈上的那条灰色围巾。
分明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却时隔大约五年时光。
五年改变的事情有很多，譬如时间将千玺于他心中的位置从好兄弟硬生生掰成了喜欢的人，那个大脑总是脱线的刘志宏，如今也会因为别人的一颦一笑一个动作而失去了心跳的控制权，而不再是一个任由别人摆布的感情白痴。
对……岁月果然有着不动声色的力量。
50
本来应该是皆大欢喜的。
刘志宏欢喜，易烊千玺欢喜，欢喜到天天打情骂俏，还有了织围巾的共同爱好。可是王源是不太欢喜，因为这次月考排名掉到了年级的后半部分，让自称小天才的王源心酸了一把。
他成绩退步的原因就是老邓都不知道，不过王俊凯却是心知肚明。
嗯，早恋。
在图书馆里拼死拼活地学到高三的晚自习都结束，晚上七点半的时间，王俊凯凭借手机定位找到了趴在桌上睡着了的王源。图书馆没暖气，王源指节修长的手指被冻得微微发红，陷入睡眠之时却也还牢牢地攥着笔。王俊凯没忍心叫他起来，于是也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侧过脑袋望着他恬静的睡颜。
这样的人从出生起就开始犯规了。比如一张天生的脸。
睫毛轻轻颤抖，可能是因为冷了，王源吐息浅浅地有些昏沉，将脑袋埋在手臂之间。王俊凯顿了一会儿，抬眼看向他摊开在桌上的作业本和草稿本。
王源的字是挺好看的，至少比他好看。作业本上的字迹工整到一笔一划都很分明，可草稿本上的字迹却是潦草到难以分辨形状。王俊凯哑然失笑地翻了两页，却陡然愣怔住了。
密密麻麻的草稿底下空了两行，被认真地写了几个“王俊凯”。一旁还有王源涂鸦的小人儿头像，要不是看见那像是吸血鬼的虎牙，王俊凯也真认不出是自己。
就像是两段重合起来的记忆，王俊凯想起从前自己在草稿本上一行一行地反复写下王源的名字，就像是能够透过笔尖描摹了那人的容颜。
他从前不敢说，原因除了怕连朋友都做不成外，还有就是怕别人的目光。可当忽然义无反顾起来的时候，所有包袱却能统统抛在身后了。他不是没有想过保持距离，只是没有办法做到而已。
王俊凯最近却又有些惆怅。
毕竟高三要毕业了，王源……得还在这个学校待两年。他或许会到外地上大学，可王源却只能在这里呆着。王俊凯可能会常常给他打电话，可见面的机会却是寥寥，只有放假的时候才能够见面。
他怕的是变心，可也不怕。
因为王源现在所对他做的所有事，都从来没有对别人做过。光是这一点他就很满足了。
“小凯？”
迷迷糊糊地唤了声他的名字，王源费力地睁开眼睛，眼神涣散惺忪。自然流畅地勾住了王俊凯的脖子，王源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困死了。”
“我送你回家。”
“唔……恩。”
动作缓慢又小心翼翼地帮王源整理了书包，反手背在了身后，王俊凯单手搂着王源的腰却迟疑了一下。于他耳边洒出温热的气息，王俊凯轻声道：“不怕我把你卖了？”
“不怕，反正我也不值几个钱。”王源钝钝地勾住了他的脖子，眉目间疲惫困倦：“恩……回，回去吧，要不回你家也行……我爸妈又去出差，我也懒得回去……”
“……噢。”王俊凯的笑容很是勾人。
于是在看见王俊凯搂着一个清瘦少年回了家时，凯妈一个不慎就把面膜贴歪了。
自家向来清心寡欲的儿子此时此刻笑得灿烂，放下两个书包就抱着那个少年往房间走。凯妈迟疑地弄平了面膜的皱褶，压低声音：“这是？”
“一个在学校里睡着的学弟。”
王俊凯的虎牙很是风凉，进了房间关上门。
随后凯妈就听到他反锁房门三圈的声响。
本来应该是皆大欢喜的。
刘志宏欢喜，易烊千玺欢喜，欢喜到天天打情骂俏，还有了织围巾的共同爱好。可是王源是不太欢喜，因为这次月考排名掉到了年级的后半部分，让自称小天才的王源心酸了一把。
他成绩退步的原因就是老邓都不知道，不过王俊凯却是心知肚明。
嗯，早恋。
在图书馆里拼死拼活地学到高三的晚自习都结束，晚上七点半的时间，王俊凯凭借手机定位找到了趴在桌上睡着了的王源。图书馆没暖气，王源指节修长的手指被冻得微微发红，陷入睡眠之时却也还牢牢地攥着笔。王俊凯没忍心叫他起来，于是也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侧过脑袋望着他恬静的睡颜。
这样的人从出生起就开始犯规了。比如一张天生的脸。
睫毛轻轻颤抖，可能是因为冷了，王源吐息浅浅地有些昏沉，将脑袋埋在手臂之间。王俊凯顿了一会儿，抬眼看向他摊开在桌上的作业本和草稿本。
王源的字是挺好看的，至少比他好看。作业本上的字迹工整到一笔一划都很分明，可草稿本上的字迹却是潦草到难以分辨形状。王俊凯哑然失笑地翻了两页，却陡然愣怔住了。
密密麻麻的草稿底下空了两行，被认真地写了几个“王俊凯”。一旁还有王源涂鸦的小人儿头像，要不是看见那像是吸血鬼的虎牙，王俊凯也真认不出是自己。
就像是两段重合起来的记忆，王俊凯想起从前自己在草稿本上一行一行地反复写下王源的名字，就像是能够透过笔尖描摹了那人的容颜。
他从前不敢说，原因除了怕连朋友都做不成外，还有就是怕别人的目光。可当忽然义无反顾起来的时候，所有包袱却能统统抛在身后了。他不是没有想过保持距离，只是没有办法做到而已。
王俊凯最近却又有些惆怅。
毕竟高三要毕业了，王源……得还在这个学校待两年。他或许会到外地上大学，可王源却只能在这里呆着。王俊凯可能会常常给他打电话，可见面的机会却是寥寥，只有放假的时候才能够见面。
他怕的是变心，可也不怕。
因为王源现在所对他做的所有事，都从来没有对别人做过。光是这一点他就很满足了。
“小凯？”
迷迷糊糊地唤了声他的名字，王源费力地睁开眼睛，眼神涣散惺忪。自然流畅地勾住了王俊凯的脖子，王源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我困死了。”
“我送你回家。”
“唔……恩。”
动作缓慢又小心翼翼地帮王源整理了书包，反手背在了身后，王俊凯单手搂着王源的腰却迟疑了一下。于他耳边洒出温热的气息，王俊凯轻声道：“不怕我把你卖了？”
“不怕，反正我也不值几个钱。”王源钝钝地勾住了他的脖子，眉目间疲惫困倦：“恩……回，回去吧，要不回你家也行……我爸妈又去出差，我也懒得回去……”
“……噢。”王俊凯的笑容很是勾人。
于是在看见王俊凯搂着一个清瘦少年回了家时，凯妈一个不慎就把面膜贴歪了。
自家向来清心寡欲的儿子此时此刻笑得灿烂，放下两个书包就抱着那个少年往房间走。凯妈迟疑地弄平了面膜的皱褶，压低声音：“这是？”
“一个在学校里睡着的学弟。”
王俊凯的虎牙很是风凉，进了房间关上门。
随后凯妈就听到他反锁房门三圈的声响。
51
写作业都没心情。
因为王源在他的床上滚来滚去，不得安宁。
可能是属于一种习惯性的动作，明明已经困得要命，王源却还是七扭八歪地从床的这头蹭到那头。抱着带着王俊凯气息的柔软被子，他悄悄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垂头写着作业的那人，从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小凯，作业很多？”
王俊凯点了点头，背对着王源的身影僵直了下：“嗯……毕竟没多久就要迎接高考了，高三开始作业就一直都多。”
不过也只有六个月的时间了，六个月以后的他们或许会形同陌路。他带着厚重的行李箱和一身眷恋去往不熟悉的外地，逆光下的背影对上他沉沉垂下的眼睫，简短的告别过后，就是一场他最厌恶的离别。
而王源则呆呆地驻足在原地，于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学习，直至高中毕业了。可那时的王俊凯已然将升入大三，就算是能幸运地被同一所学校录取，他们不过也只能再在一起两年的时间而已，这么一想还真是糟糕透顶。
而他最害怕的是，当他孑然一身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却再没办法得到他温热的怀抱。两年能够改变的事情有很多，譬如喜欢。喜欢被岁月褪去以后所余留下的冷漠……他不敢想。
可王源对时间没什么概念，所以显得迷迷糊糊：“好可怜哦。我在学校里就写完了，最近老邓心情好布置作业也少。”说着他又懒懒地打了一个滚，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失声惊呼：“哎我今天没带换洗的衣服……老王，要不我今天就先回去吧。”说着可怜兮兮地望了他一眼，说这话时都有几分撒娇的意思在。
王俊凯还没来得及回答，王源已懊恼着，翻来覆去地看手表：“怎么都十点半了。”
“嗯……你可以不穿。”
“啊？”
“放心，你是跟我睡，我不会动手动脚的。”
王俊凯还是没回身，回答他的话中似有笑意。
王源却愤愤地从被窝里钻出身来，整个人重重地压上了他的后背，龇牙咧嘴：“我再赖一会儿就回去，这个地方太危险了。”
危险？
王俊凯不动声色地写完了最后一行字，随后合上扉页，慢腾腾地起身。王源手臂一松，愣愣地看着他，直至黑色的光影完全遮蔽眼帘。
王俊凯的脖颈就在他的脸颊边，带着燥热的温度缓慢升腾出一些本不该有的暧昧来。脊背重重地贴在了床上，王俊凯按住他的肩膀，流淌着滚烫血液的身体正紧紧地压着他的，密不可分。
“王源，我忍了挺久了。”
“什么？”王源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没能反应过来：“我，我做错什么了？”
上头那人好像笑了笑，温热的吐息慢慢染红了他的耳朵：“嗯，你没做错，是我做错了。”
说着，王俊凯缓慢压下了身，唇畔凑近了他的脖颈，轻轻浅浅地吻了下去。
王源本以为那个吻将落在他的唇上，便颤抖地合上了眼。可近乎燥热的的柔软却触碰到了敏感的脖颈，激起丝丝陌生的战栗，还带着他从未体会过的温度。
王源颤抖着想推开，可王俊凯死死按着他的肩膀，一时间却是动弹不得。微微带着压抑的喘息，温热舌尖在光滑肌肤上慢慢舔舐，王源却是僵硬得真的不敢动了，整个瘦弱的身体都在抖。
别开眼，拥住了王俊凯的后背，王源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锈到运行不了的地步。
反复辗转留下细密的吻，随后轻轻吮咬下去。当小虎牙掠到耳根的时候，王源还是不安地动了动腰，似乎在挣扎。
滑腻的舌尖带着水声，触碰耳尖时显得尤为清晰，王源的声音瞬间微弱下来，低低地像是哀求：“小凯……”
血液如同沸腾一般灼烧起了神经，王俊凯渐渐模糊起来的视线里，只有王源近乎脆弱地颤抖着的身体。
白皙皮肤下隐隐露出青色经脉，被吮咬过后浮起淡淡红色，明明还是少年的他眼神是不符合年龄的勾人。王源得不到他的回应，下颌便缓慢偏离初始的角度，侧过那张红得发烫的脸来，眼神涣散：“小凯，你想……唔……”
并没有回答的准备。王俊凯一路缠绵着将舌尖掠下，解开了王源衬衫上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暴露在空气下的皮肤慢慢燥热起来，舌尖伴随着细碎水声描摹着锁骨的形状，王俊凯垂下眼帘，轻轻用牙尖在皮肤上磨蹭了几下，勾出浅浅红痕。
慢慢移开伏在王源身上的脑袋，王俊凯别开了眼。那人柔软的发丝蹭在脖颈之间痒而热，室内的温度像是一下子升高起来，王源喘息了会儿，终于得以推开王俊凯的肩膀。
“对不起。”王俊凯笑得眼尾绯红，浓密的眼帘轻柔垂下：“我没忍住。”
其实是忍住了，忍住没再解开下一颗扣子。
可他没说这句话。
王源狠狠地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声音低低的：“我，我是真要回去了，这地儿实在太危险。”
脖颈上仍有那人舔舐后余留的水渍，燥热也还清晰着，王源只觉得难受。也不知道是不是难受着王俊凯只做了一半，就再没往下的缘故，他勾起了他身体里隐藏了很久的热度后就马上甩手离开，实在……
王俊凯出神地想了一会儿，随后拿起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我送你回去好了。”
恩，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王源委屈地撇了撇嘴，应了声噢。
写作业都没心情。
因为王源在他的床上滚来滚去，不得安宁。
可能是属于一种习惯性的动作，明明已经困得要命，王源却还是七扭八歪地从床的这头蹭到那头。抱着带着王俊凯气息的柔软被子，他悄悄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垂头写着作业的那人，从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小凯，作业很多？”
王俊凯点了点头，背对着王源的身影僵直了下：“嗯……毕竟没多久就要迎接高考了，高三开始作业就一直都多。”
不过也只有六个月的时间了，六个月以后的他们或许会形同陌路。他带着厚重的行李箱和一身眷恋去往不熟悉的外地，逆光下的背影对上他沉沉垂下的眼睫，简短的告别过后，就是一场他最厌恶的离别。
而王源则呆呆地驻足在原地，于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学习，直至高中毕业了。可那时的王俊凯已然将升入大三，就算是能幸运地被同一所学校录取，他们不过也只能再在一起两年的时间而已，这么一想还真是糟糕透顶。
而他最害怕的是，当他孑然一身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却再没办法得到他温热的怀抱。两年能够改变的事情有很多，譬如喜欢。喜欢被岁月褪去以后所余留下的冷漠……他不敢想。
可王源对时间没什么概念，所以显得迷迷糊糊：“好可怜哦。我在学校里就写完了，最近老邓心情好布置作业也少。”说着他又懒懒地打了一个滚，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失声惊呼：“哎我今天没带换洗的衣服……老王，要不我今天就先回去吧。”说着可怜兮兮地望了他一眼，说这话时都有几分撒娇的意思在。
王俊凯还没来得及回答，王源已懊恼着，翻来覆去地看手表：“怎么都十点半了。”
“嗯……你可以不穿。”
“啊？”
“放心，你是跟我睡，我不会动手动脚的。”
王俊凯还是没回身，回答他的话中似有笑意。
王源却愤愤地从被窝里钻出身来，整个人重重地压上了他的后背，龇牙咧嘴：“我再赖一会儿就回去，这个地方太危险了。”
危险？
王俊凯不动声色地写完了最后一行字，随后合上扉页，慢腾腾地起身。王源手臂一松，愣愣地看着他，直至黑色的光影完全遮蔽眼帘。
王俊凯的脖颈就在他的脸颊边，带着燥热的温度缓慢升腾出一些本不该有的暧昧来。脊背重重地贴在了床上，王俊凯按住他的肩膀，流淌着滚烫血液的身体正紧紧地压着他的，密不可分。
“王源，我忍了挺久了。”
“什么？”王源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没能反应过来：“我，我做错什么了？”
上头那人好像笑了笑，温热的吐息慢慢染红了他的耳朵：“嗯，你没做错，是我做错了。”
说着，王俊凯缓慢压下了身，唇畔凑近了他的脖颈，轻轻浅浅地吻了下去。
王源本以为那个吻将落在他的唇上，便颤抖地合上了眼。可近乎燥热的的柔软却触碰到了敏感的脖颈，激起丝丝陌生的战栗，还带着他从未体会过的温度。
王源颤抖着想推开，可王俊凯死死按着他的肩膀，一时间却是动弹不得。微微带着压抑的喘息，温热舌尖在光滑肌肤上慢慢舔舐，王源却是僵硬得真的不敢动了，整个瘦弱的身体都在抖。
别开眼，拥住了王俊凯的后背，王源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锈到运行不了的地步。
反复辗转留下细密的吻，随后轻轻吮咬下去。当小虎牙掠到耳根的时候，王源还是不安地动了动腰，似乎在挣扎。
滑腻的舌尖带着水声，触碰耳尖时显得尤为清晰，王源的声音瞬间微弱下来，低低地像是哀求：“小凯……”
血液如同沸腾一般灼烧起了神经，王俊凯渐渐模糊起来的视线里，只有王源近乎脆弱地颤抖着的身体。
白皙皮肤下隐隐露出青色经脉，被吮咬过后浮起淡淡红色，明明还是少年的他眼神是不符合年龄的勾人。王源得不到他的回应，下颌便缓慢偏离初始的角度，侧过那张红得发烫的脸来，眼神涣散：“小凯，你想……唔……”
并没有回答的准备。王俊凯一路缠绵着将舌尖掠下，解开了王源衬衫上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暴露在空气下的皮肤慢慢燥热起来，舌尖伴随着细碎水声描摹着锁骨的形状，王俊凯垂下眼帘，轻轻用牙尖在皮肤上磨蹭了几下，勾出浅浅红痕。
慢慢移开伏在王源身上的脑袋，王俊凯别开了眼。那人柔软的发丝蹭在脖颈之间痒而热，室内的温度像是一下子升高起来，王源喘息了会儿，终于得以推开王俊凯的肩膀。
“对不起。”王俊凯笑得眼尾绯红，浓密的眼帘轻柔垂下：“我没忍住。”
其实是忍住了，忍住没再解开下一颗扣子。
可他没说这句话。
王源狠狠地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声音低低的：“我，我是真要回去了，这地儿实在太危险。”
脖颈上仍有那人舔舐后余留的水渍，燥热也还清晰着，王源只觉得难受。也不知道是不是难受着王俊凯只做了一半，就再没往下的缘故，他勾起了他身体里隐藏了很久的热度后就马上甩手离开，实在……
王俊凯出神地想了一会儿，随后拿起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我送你回去好了。”
恩，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王源委屈地撇了撇嘴，应了声噢。
拾柒
52
其实王源特别不喜欢哭。
因为哭起来的样子会特别丑，他不喜欢自己鼻尖红红的样子，哪怕是感冒。
并没有别的原因，他将脑袋埋在厚重的围巾里，鼻息化成实体的白色雾气弥散在空气里。夜色漆黑还带着干燥的冷，王俊凯笑得自然温暖，拽紧外套后揉了揉他的脑袋：“自己上去吧，我就到这儿了。”
停顿了两秒，王源拽住了他并没离开的衣角。
“老王。”
王源突然有些迷茫地抬头看向他。或许是刚才冗长一路走来想了好多事儿，也想到了包括王俊凯将要高中毕业的事。吮咬的痕迹还在脖颈上，他皱眉埋下了头，脸颊红得很不经意：“上，上大学以后，你不能就把我忘了。”
说着还急急忙忙地补充了一句，眼睫在昏暗路灯的映照下异样闪耀：“也，也不能交女朋友。你可能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上课，可我……”
“我知道。”
王俊凯笑容浅淡地打断了他，随后上前两步微微将身躯压近。意料当中的吻并没有落下，带着点凉意的吐息终结在了僵硬的空气中，王源半抬眼帘，余光中的王俊凯凑近他的脖颈，浓密的眼睫毛快要扫上他的脸颊。
最后王俊凯重重地拥住了他，就像是某个夜晚他拥住王俊凯那样。天气转凉了，他用冻得指尖发红的手指搂住那人精瘦的腰身，吞吐出来的雾气渐渐泛白。
“你记得就好了，我就放心了。”
王源显得有些吞吞吐吐，最后还是顺从地将脑袋抵在了王俊凯的肩膀上。厚厚的外套里隔着许多层衣衫的心跳还是撞进了他的胸膛，扑通扑通的紊乱而快速。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怀抱，王源揉了揉鼻尖，攥着书包带子向后退了两步：“我上去了。”
夜晚城市的灯光暗下了大半，王俊凯仰头望了会儿在黑黝之中异常冰凉的大楼，垂下眼点了点头：“去吧。明天上学可别迟到，回去洗个澡就快点睡觉。”
“好。”
王源扔给他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离开得特别缓慢。背影像是冻结在了这篇缓慢流淌的光阴里，王俊凯驻足在原地，直到那个背影完全消失才顿了顿，转身。
回到家以后，王俊凯看向自己妈妈的眼神特别平静。将外套整齐地挂在衣架上，他拽了拽自己毛衣衣摆侧身就往房间走去，室内暖气若有若无地缠绕上脖颈，却泛起细细密密的凉。
近乎压抑的不快。
“小凯。”
他平静地转过身来抬眼，便对上了母亲的眼睛。那眼神像是什么都猜透了一样，却没有一丁点责怪，同时却复杂得令人害怕。
“过来。”她的声音平静而疲惫，“妈妈跟你说一件事。”
“好。”
王俊凯像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拽了拽自己脖颈上围着的红蓝拼色围巾，取下放在了沙发上。他凑近时能看见她渐渐斑白起来的鬓发，还有浅浅淡淡的香水气息，可一双平静的眼眸勾勒出与他相似的角度，却总能令人不寒而栗。
他想停一会儿。
他累了。
“小凯。”她最后笑了笑，抬眼看他：“你还记得你十二岁那年的圣诞节，我们在美国堆雪人吗？你从树上摔下来砸了一脸雪碴，你爸爸后来还笑你……”
“记得。”
纷沓涌来的记忆里昏沉一片，他一点儿没受伤却把妈妈吓了个半死。而另一个宽阔的背影拥上了另一个女人，那又是一个冬天，也是他最厌恶的那个冬天。母亲没哭，大概是流不出一点眼泪，只平静地带着他离开了那个只呆了一年的美国，与他。
或许是应了那句物是人非事事休的话。
“他要来接我们走。”她笑得疲惫，轻轻用手指捋了捋鬓角。
你说这像不像是一场重蹈覆辙的噩梦。
明明以为已经逃离了，可是有关于他的一切还盘踞在心头，准确来说实在他的整个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里一半有着他的温度，却是近乎脆弱的疼。
“去哪？”
“美国。”
失神。
依稀还是一场厚重得都快将呼吸掩埋的大雪，易烊千玺有一条不离身的浅灰色围巾，笑起来的眼神恍若一汪泛起涟漪的水。可他有什么？
圣诞歌曲的色调是红绿蓝，红色的圣诞老人衣襟上满是白色滚绒点缀，绿色的圣诞树上覆盖着厚厚白雪，碧蓝苍穹下泛起的苍白笑容被脆弱日光映照，暖不起来。
那种情感已经汇聚成了墨蓝色的滔天巨浪，席卷翻滚着他对于爱的认知冲刷而来。他不能，也不允许任何人再将他推开。
易烊千玺回来了，我就得走了？
好笑。
52
其实王源特别不喜欢哭。
因为哭起来的样子会特别丑，他不喜欢自己鼻尖红红的样子，哪怕是感冒。
并没有别的原因，他将脑袋埋在厚重的围巾里，鼻息化成实体的白色雾气弥散在空气里。夜色漆黑还带着干燥的冷，王俊凯笑得自然温暖，拽紧外套后揉了揉他的脑袋：“自己上去吧，我就到这儿了。”
停顿了两秒，王源拽住了他并没离开的衣角。
“老王。”
王源突然有些迷茫地抬头看向他。或许是刚才冗长一路走来想了好多事儿，也想到了包括王俊凯将要高中毕业的事。吮咬的痕迹还在脖颈上，他皱眉埋下了头，脸颊红得很不经意：“上，上大学以后，你不能就把我忘了。”
说着还急急忙忙地补充了一句，眼睫在昏暗路灯的映照下异样闪耀：“也，也不能交女朋友。你可能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上课，可我……”
“我知道。”
王俊凯笑容浅淡地打断了他，随后上前两步微微将身躯压近。意料当中的吻并没有落下，带着点凉意的吐息终结在了僵硬的空气中，王源半抬眼帘，余光中的王俊凯凑近他的脖颈，浓密的眼睫毛快要扫上他的脸颊。
最后王俊凯重重地拥住了他，就像是某个夜晚他拥住王俊凯那样。天气转凉了，他用冻得指尖发红的手指搂住那人精瘦的腰身，吞吐出来的雾气渐渐泛白。
“你记得就好了，我就放心了。”
王源显得有些吞吞吐吐，最后还是顺从地将脑袋抵在了王俊凯的肩膀上。厚厚的外套里隔着许多层衣衫的心跳还是撞进了他的胸膛，扑通扑通的紊乱而快速。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怀抱，王源揉了揉鼻尖，攥着书包带子向后退了两步：“我上去了。”
夜晚城市的灯光暗下了大半，王俊凯仰头望了会儿在黑黝之中异常冰凉的大楼，垂下眼点了点头：“去吧。明天上学可别迟到，回去洗个澡就快点睡觉。”
“好。”
王源扔给他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转身离开得特别缓慢。背影像是冻结在了这篇缓慢流淌的光阴里，王俊凯驻足在原地，直到那个背影完全消失才顿了顿，转身。
回到家以后，王俊凯看向自己妈妈的眼神特别平静。将外套整齐地挂在衣架上，他拽了拽自己毛衣衣摆侧身就往房间走去，室内暖气若有若无地缠绕上脖颈，却泛起细细密密的凉。
近乎压抑的不快。
“小凯。”
他平静地转过身来抬眼，便对上了母亲的眼睛。那眼神像是什么都猜透了一样，却没有一丁点责怪，同时却复杂得令人害怕。
“过来。”她的声音平静而疲惫，“妈妈跟你说一件事。”
“好。”
王俊凯像是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拽了拽自己脖颈上围着的红蓝拼色围巾，取下放在了沙发上。他凑近时能看见她渐渐斑白起来的鬓发，还有浅浅淡淡的香水气息，可一双平静的眼眸勾勒出与他相似的角度，却总能令人不寒而栗。
他想停一会儿。
他累了。
“小凯。”她最后笑了笑，抬眼看他：“你还记得你十二岁那年的圣诞节，我们在美国堆雪人吗？你从树上摔下来砸了一脸雪碴，你爸爸后来还笑你……”
“记得。”
纷沓涌来的记忆里昏沉一片，他一点儿没受伤却把妈妈吓了个半死。而另一个宽阔的背影拥上了另一个女人，那又是一个冬天，也是他最厌恶的那个冬天。母亲没哭，大概是流不出一点眼泪，只平静地带着他离开了那个只呆了一年的美国，与他。
或许是应了那句物是人非事事休的话。
“他要来接我们走。”她笑得疲惫，轻轻用手指捋了捋鬓角。
你说这像不像是一场重蹈覆辙的噩梦。
明明以为已经逃离了，可是有关于他的一切还盘踞在心头，准确来说实在他的整个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里一半有着他的温度，却是近乎脆弱的疼。
“去哪？”
“美国。”
失神。
依稀还是一场厚重得都快将呼吸掩埋的大雪，易烊千玺有一条不离身的浅灰色围巾，笑起来的眼神恍若一汪泛起涟漪的水。可他有什么？
圣诞歌曲的色调是红绿蓝，红色的圣诞老人衣襟上满是白色滚绒点缀，绿色的圣诞树上覆盖着厚厚白雪，碧蓝苍穹下泛起的苍白笑容被脆弱日光映照，暖不起来。
那种情感已经汇聚成了墨蓝色的滔天巨浪，席卷翻滚着他对于爱的认知冲刷而来。他不能，也不允许任何人再将他推开。
易烊千玺回来了，我就得走了？
好笑。
53
王源总觉得最近的王俊凯，有点儿奇怪。
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他也猜不出来。总之王俊凯看着他的眼神比平时要宠溺十倍左右，午休时就带着两颗虎牙挤到他的身边催促他吃饭，放学时轻轻握住他冻红的手，传递那种甜腻到了难以想象的温度，随后半推半拽地送他回家。
他觉得有些不安。
可是王源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个什么劲。
其实这样很好。除了在想到王俊凯高三毕业后的自己会有一阵陡然的失落感以外。一切都是如此安逸平静，并且生活也走上了它应该走的轨道。
可，可他总觉得自己跟王俊凯，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没有完成。
刘志宏对他脆弱的少女心嗤之以鼻：“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王源看了一眼窝在易烊千玺怀里织围巾的刘志宏，没说话。
也许那是每个人成长都要经历的阶段。
看似平静的表象终究会被打破，如同洪水冲堤一样慢慢冲散了架构，却会在风平浪静的一天因支撑不住而陡然轰塌。自此席卷而来的洪流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而导致它发生的一切缘由，却不总会昭然若揭。
王俊凯不知怎么的没有来学校，而且从前几天开始就神色怪异。王源四处打听到的版本也各不相同，大多人被他问起这个也只是说“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打电话好久也不接，反复的忙音贯穿耳蜗，使得脑壳都发疼。王源失魂落魄地在食堂里跟刘志宏并排坐在了一起，望着发亮的手机屏幕发呆许久。
“啊？他没告诉你？”刘志宏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神色迟疑，窸窸窣窣地咀嚼了好久。
“说得好像他告诉你似的。”王源闷闷地吸了吸发红的鼻子，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饭，却没有一点胃口。
“他……”刘志宏失神了一会儿，神色迟疑。想了很久还是甩了甩脑袋，干巴巴地转移话题道：“千玺马上要转来我们学校了，你知道不？”
“我就知道会有这天啊，意料之内。”王源摇了摇头，斜眼瞄他：“然后你就得开心了。”
“好歹我们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
刘志宏笑的时候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脸上的表情一反前一阵子的阴郁，但是不过多久就有些僵硬下来。
再三鼓足勇气，他抬眼神色迷茫地看向王源：“你，你真的不知道？”
“啊？知道什么？”
“就，就王俊凯今天没来的原因。”
听到这话，王源眯起了眼：“这么说来，你知道？”
见王源神色不像是假装，刘志宏吓得向后一缩：“不不不我不知道，我就随便问问。”
“刘志宏——”
王源拖长了音调，脸色阴沉：“实话实说，你要是告诉我了我肯定不会怪你。”
“可，可KARRY学长会怪我。”
话一出口，刘志宏却是慌忙捂住了嘴巴。
“说。”
“我……”
“说。”
“这，真不……”
“你说！源少我罩你！”
“好好好我说。”
刘志宏差点就要抹眼泪来表示自己的忠诚耿直了：“我说出来也是不愿意耽误你这么个好苗子……王俊凯今天是去办美国签证了，可能高三读不完就要去美国。”
筷子猛然摔在桌上，激起不大的声响。
王源反复吸气，最后笑得神色苍白：“他干什么？”
“听说他是要搬家回美国……他爸一直都在美国的。等他爸拿了绿卡，王俊凯就……”
“哦。”
王源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喘息慢下来，垂下眼帘，打断了刘志宏说的话：“谢谢你，兄弟。你要是今天不说，我可能等王俊凯走的那一天还蒙在鼓里。”
“那你现在……”
刘志宏担忧地看了一眼脸色慢慢沉下的王源，忽然有些后悔。
“我，我没事儿。”
王源起身，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显然是在硬撑。拿着餐盘的手指有点抖，却不知道是不是冻僵了的缘故：“我先去倒饭了，让我冷静下，不可能……我得分析一下。”
可他明明连盘子都快拿不住了。
王源总觉得最近的王俊凯，有点儿奇怪。
说不出来是哪里奇怪，他也猜不出来。总之王俊凯看着他的眼神比平时要宠溺十倍左右，午休时就带着两颗虎牙挤到他的身边催促他吃饭，放学时轻轻握住他冻红的手，传递那种甜腻到了难以想象的温度，随后半推半拽地送他回家。
他觉得有些不安。
可是王源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个什么劲。
其实这样很好。除了在想到王俊凯高三毕业后的自己会有一阵陡然的失落感以外。一切都是如此安逸平静，并且生活也走上了它应该走的轨道。
可，可他总觉得自己跟王俊凯，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没有完成。
刘志宏对他脆弱的少女心嗤之以鼻：“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王源看了一眼窝在易烊千玺怀里织围巾的刘志宏，没说话。
也许那是每个人成长都要经历的阶段。
看似平静的表象终究会被打破，如同洪水冲堤一样慢慢冲散了架构，却会在风平浪静的一天因支撑不住而陡然轰塌。自此席卷而来的洪流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而导致它发生的一切缘由，却不总会昭然若揭。
王俊凯不知怎么的没有来学校，而且从前几天开始就神色怪异。王源四处打听到的版本也各不相同，大多人被他问起这个也只是说“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打电话好久也不接，反复的忙音贯穿耳蜗，使得脑壳都发疼。王源失魂落魄地在食堂里跟刘志宏并排坐在了一起，望着发亮的手机屏幕发呆许久。
“啊？他没告诉你？”刘志宏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神色迟疑，窸窸窣窣地咀嚼了好久。
“说得好像他告诉你似的。”王源闷闷地吸了吸发红的鼻子，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饭，却没有一点胃口。
“他……”刘志宏失神了一会儿，神色迟疑。想了很久还是甩了甩脑袋，干巴巴地转移话题道：“千玺马上要转来我们学校了，你知道不？”
“我就知道会有这天啊，意料之内。”王源摇了摇头，斜眼瞄他：“然后你就得开心了。”
“好歹我们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
刘志宏笑的时候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脸上的表情一反前一阵子的阴郁，但是不过多久就有些僵硬下来。
再三鼓足勇气，他抬眼神色迷茫地看向王源：“你，你真的不知道？”
“啊？知道什么？”
“就，就王俊凯今天没来的原因。”
听到这话，王源眯起了眼：“这么说来，你知道？”
见王源神色不像是假装，刘志宏吓得向后一缩：“不不不我不知道，我就随便问问。”
“刘志宏——”
王源拖长了音调，脸色阴沉：“实话实说，你要是告诉我了我肯定不会怪你。”
“可，可KARRY学长会怪我。”
话一出口，刘志宏却是慌忙捂住了嘴巴。
“说。”
“我……”
“说。”
“这，真不……”
“你说！源少我罩你！”
“好好好我说。”
刘志宏差点就要抹眼泪来表示自己的忠诚耿直了：“我说出来也是不愿意耽误你这么个好苗子……王俊凯今天是去办美国签证了，可能高三读不完就要去美国。”
筷子猛然摔在桌上，激起不大的声响。
王源反复吸气，最后笑得神色苍白：“他干什么？”
“听说他是要搬家回美国……他爸一直都在美国的。等他爸拿了绿卡，王俊凯就……”
“哦。”
王源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喘息慢下来，垂下眼帘，打断了刘志宏说的话：“谢谢你，兄弟。你要是今天不说，我可能等王俊凯走的那一天还蒙在鼓里。”
“那你现在……”
刘志宏担忧地看了一眼脸色慢慢沉下的王源，忽然有些后悔。
“我，我没事儿。”
王源起身，颤抖的声线出卖了他显然是在硬撑。拿着餐盘的手指有点抖，却不知道是不是冻僵了的缘故：“我先去倒饭了，让我冷静下，不可能……我得分析一下。”
可他明明连盘子都快拿不住了。
54
他头一回没有精力抗拒。
或许是因为如同洪浪呼啸而来的压抑，让冰凉空气压抑得无法喘息。
从晚上七点放学起，他就一直呆在王俊凯家门前等着。
直至腿根发酸脚踝发疼才猛然跌坐在地，走道里的橙色声控灯明明暗暗，最终黑得死寂而黑幽。被月光笼罩的窗面以外能够看到对面静谧的大楼，浮动的红色光晕之间，只有电梯缓慢上升的符号渐渐清晰。
他觉得自己应该振作一些，毕竟事实或许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糟糕，王俊凯只是要去美国玩个三天五天十天……他只要等一等，他就会带着一身熟悉的温热回来拥抱他，然后露出那熟悉的虎牙对他笑。
如果不亲口问他，那么所有传言都不是事实，哪怕是他信任的刘志宏。
老王怎么可能扔下我一个人，什么话都不说就离开了呢。对吧。
猛然想起了这几天王俊凯望着他发呆的模样，王源心下又是一紧，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膝盖。
冬日苍白的日光洒在侧脸明亮斑驳，夜幕降下的图书馆里安静一片。王俊凯侧头撑着下颌看他，唇色黯淡，大概是低血糖的缘故。
笑容却很勾人。
浓密眼帘沉沉垂下，那双桃花眼的目光眷恋，仿佛在用此般热烈的眼神描摹着王源的容貌，然后深深印到心底。
激起一次又一次的滚烫。
可那时王源却傻到没有发现他的难过，只笑得很甜，唇角是被对方舌尖勾勒过的弧度，并且是恰到好处的嫣红。耳尖微微发红，他拽紧了红蓝拼色的围巾，轻轻吸了吸鼻子。
老王，这个周末我们去，去看歌剧好不好？
嗯…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我……
王源嘿嘿地笑了下，没敢说自己是在“情侣间必做一百条”里看到的这一条。
你去不去嘛。
当然去。王俊凯神色模糊地勾了勾嘴角，揉乱了他的头发。掌心传递的滚烫还印在心底。
王源想到这里又笑了。
你要是真的走了的话，别说是那一百条，就算是五十条，三十条，十条……都没有办法一起完成啊。
说好的喜欢我呢。
昏暗灯光将少年蜷缩着的背影拉长，红蓝拼色的围巾杂乱绞在脖颈之间。
啪擦。
走道里的灯没亮，吐息出的雾气在指间慢慢化成白色，缓慢升上的电梯停在了这一楼。
电梯的门打开了，拂过一阵陌生的冰冷。王源没敢抬头，而是把头垂得更低。
“王源……回去吧。”
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氛围是没意料到的沉默。
借着月光，他上前俯下了身。
不用抬头，听到这熟悉好听的声音就能知道来认识谁。
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的王源沉默着，听到此话深深埋下了脑袋，只露出一对被冻得发红的耳尖。
凯妈冷眼低垂，绕过少年瘦弱的身躯来到门前，视线里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踩着疲惫的步伐。
声响带着凉意，每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坎里。
咔嗒。
随着声音转动的门锁带着让人颤抖的冰凉。
他忽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儿力气，就连让声音勉强平稳些的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不跟我说？”
鼻尖遏制不住地红了起来，王源的头埋得更低，似乎也是被自己颤抖得不成调的声音吓着了：“我又不会怪你，我会等你。”
一只手忽地撑在掉粉的墙壁上，王俊凯的侧脸被阴翳笼罩，看不太清楚神色。压抑的空气里染上一阵冷意，他攥紧了自己的毛衣袖口，强忍住拥抱瑟瑟发抖的王源的念头。
“没有办法等的……我不会回来了。”
你等不到我的。
多年以后他或许会娶妻生子，全家和乐，在美国的某个温暖的小镇上拥有一幢不华美的别墅，最好要带着一块绿茵茵的草坪。
在大雪纷扬的某个圣诞节里，他会像一个父亲一样轻轻搓着自己的手指，穿着柔软温热的针织毛衣，望着落地窗外的孩子在雪地里打滚，冰渣砸进领口里是刺骨冰凉，可他们还咯咯笑着。
每个孩子的眉眼都像他，一个有桃花眼，一个有虎牙，他们嬉笑打闹着，却想不到在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之中，属于父亲的那一半是彻彻底底的冰凉，甚至到了凝固的地步。
啊，那个混蛋的心里竟然还住着一个杏仁眼兔牙的人。
是谁呢？谁也不知道。
空气像是一点一点被凝结起来。王源哽了哽，笑了起来：“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能如此心安理得的，不带着一点包袱轻轻松松地甩下我。
四千三百公里，中国到美国的距离，你就忍心让我带着难以泯灭的眷恋留在这里。
“对不起，王源。”
你说得好像对不起有用似的。
门被重重地关上，阻断了一切温热的来源，连带着心脏跳动的节奏也慢了一拍。
王俊凯神色复杂地朝声响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深深地低下了头：“我…有时间会回来看你，平时的话……”
又能怎样？
即使每年都会回来，那又怎样？
做不到长长久久的陪伴，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有情人。
“那你好歹给我留个念想再走，王俊凯。”
王源神色倔强地抬起头，下巴像是陷入了那条围巾里一样，颤抖得眼睑发红：“我忽然真恨自己不是个女人，不然现在就可以当场把你压了，你要是去美国了，我还可以有个孩子带带。”
“王源，讲话不要……”
那人的声音却陡然轻了下来，没了声响。
沉默许久，王俊凯俯身，用柔软的指腹擦去了他脸上的泪水：“怎么哭了。”
“你管我。”
拍掉了那人的手，王源强忍着不让自己哽咽，可滚烫的泪滴还是从潋滟的眼瞳里淌下，滑到下巴。
“你就走吧，你看你妈妈要生气了。”
“王源。”
他却是猛然压低了声音，将唇畔靠近了他的侧脸：“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吐息中还带着燥热，可接触到皮肤时却是一阵冰凉，王源揉了揉不停掉眼泪的眼睛，语调里还带着哭腔。
“能。”
王俊凯本没想着他会答应，却在这时愣怔了。
“你说吧，让我等十年还是二十年。”
字字带着逼仄的语气，却也有着难以否定的疼痛，王源抬眼：“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我能等，但就怕你回来了以后不认识我了。”
“五年。”他蹲下身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冰凉与温热交融在皮肤上汇聚成异常的疼。
王源颤抖半天，只得说：“好。你什么时候走。”
“或许是……两个月后。”
“好，那我……”
破碎的音调猛然被堵在滑腻唇舌之间，王源猛然睁大了眼。
温柔，轻缓，小心翼翼。
并没有过多停留，片刻燥热缠绵过后，王俊凯在他的唇角轻轻咬了咬，随后慢慢拉开距离，眼帘低垂。
“我送你回去。”
王俊凯挽着王源的手臂将他跌跌撞撞的扶起身，眼眶却也不知不觉的泛红，只得一味重复：“对不起。”
王源的那句“没关系”却堵在了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疲惫地笑了笑，他挽住了王俊凯的脖颈，随后整个人倾在他温热的怀里。
你走了，别人再欺负我的话，就没人可以帮我了啊。
就像是那个充满酒精气味的晚上，他在漆黑教室里沉默掉着眼泪，垂下眼帘看到楼下的他正巧撞见他的眼神。
柔软又温情。可他分明是焦急的神情，对视几秒后就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楼上来。
安全感在胸膛翻滚，他笑得好难看，可他偏偏就是拥有守护他的权力，而他也心甘情愿地被如此守护着。
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他用笑容接受着他的宠溺，却以为那不需要付出代价。
是我太贪心了，所以才会让这个突如其来的代价，变得好大好大。
你曾经是我的边疆。
抵抗我所有的悲伤。
他刹那间就觉得，自己跟王俊凯已经被荏苒而过的岁月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胶水，无论怎样也拉扯不开了。
“乖，不要难过。千玺应该也要来我们学校了吧，有他跟刘志宏，你不会无聊的。”
王俊凯笑着露出了一对虎牙，眼睛弯了起来，笑得灿烂却脆弱。
只可惜我没有办法守护你直至情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凯。”
然后他就听见了王源有点颤抖的哽咽：“你哭了，小凯。”
我从没见过你哭。
因为我是爱哭鬼，所以你不能够哭，你害怕自己不能够给我安全感。
愣怔了一会儿，王俊凯伸手去抚自己被泪水浸得愈来愈苍白的脸颊，却陡然像是触电一样缩回了手。
不应该这样。
扬帆远航，亦不过彷徨。
奈何流放，敌不过苍凉。
他头一回没有精力抗拒。
或许是因为如同洪浪呼啸而来的压抑，让冰凉空气压抑得无法喘息。
从晚上七点放学起，他就一直呆在王俊凯家门前等着。
直至腿根发酸脚踝发疼才猛然跌坐在地，走道里的橙色声控灯明明暗暗，最终黑得死寂而黑幽。被月光笼罩的窗面以外能够看到对面静谧的大楼，浮动的红色光晕之间，只有电梯缓慢上升的符号渐渐清晰。
他觉得自己应该振作一些，毕竟事实或许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糟糕，王俊凯只是要去美国玩个三天五天十天……他只要等一等，他就会带着一身熟悉的温热回来拥抱他，然后露出那熟悉的虎牙对他笑。
如果不亲口问他，那么所有传言都不是事实，哪怕是他信任的刘志宏。
老王怎么可能扔下我一个人，什么话都不说就离开了呢。对吧。
猛然想起了这几天王俊凯望着他发呆的模样，王源心下又是一紧，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膝盖。
冬日苍白的日光洒在侧脸明亮斑驳，夜幕降下的图书馆里安静一片。王俊凯侧头撑着下颌看他，唇色黯淡，大概是低血糖的缘故。
笑容却很勾人。
浓密眼帘沉沉垂下，那双桃花眼的目光眷恋，仿佛在用此般热烈的眼神描摹着王源的容貌，然后深深印到心底。
激起一次又一次的滚烫。
可那时王源却傻到没有发现他的难过，只笑得很甜，唇角是被对方舌尖勾勒过的弧度，并且是恰到好处的嫣红。耳尖微微发红，他拽紧了红蓝拼色的围巾，轻轻吸了吸鼻子。
老王，这个周末我们去，去看歌剧好不好？
嗯…怎么忽然想到这个？
我……
王源嘿嘿地笑了下，没敢说自己是在“情侣间必做一百条”里看到的这一条。
你去不去嘛。
当然去。王俊凯神色模糊地勾了勾嘴角，揉乱了他的头发。掌心传递的滚烫还印在心底。
王源想到这里又笑了。
你要是真的走了的话，别说是那一百条，就算是五十条，三十条，十条……都没有办法一起完成啊。
说好的喜欢我呢。
昏暗灯光将少年蜷缩着的背影拉长，红蓝拼色的围巾杂乱绞在脖颈之间。
啪擦。
走道里的灯没亮，吐息出的雾气在指间慢慢化成白色，缓慢升上的电梯停在了这一楼。
电梯的门打开了，拂过一阵陌生的冰冷。王源没敢抬头，而是把头垂得更低。
“王源……回去吧。”
神色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氛围是没意料到的沉默。
借着月光，他上前俯下了身。
不用抬头，听到这熟悉好听的声音就能知道来认识谁。
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的王源沉默着，听到此话深深埋下了脑袋，只露出一对被冻得发红的耳尖。
凯妈冷眼低垂，绕过少年瘦弱的身躯来到门前，视线里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踩着疲惫的步伐。
声响带着凉意，每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坎里。
咔嗒。
随着声音转动的门锁带着让人颤抖的冰凉。
他忽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儿力气，就连让声音勉强平稳些的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不跟我说？”
鼻尖遏制不住地红了起来，王源的头埋得更低，似乎也是被自己颤抖得不成调的声音吓着了：“我又不会怪你，我会等你。”
一只手忽地撑在掉粉的墙壁上，王俊凯的侧脸被阴翳笼罩，看不太清楚神色。压抑的空气里染上一阵冷意，他攥紧了自己的毛衣袖口，强忍住拥抱瑟瑟发抖的王源的念头。
“没有办法等的……我不会回来了。”
你等不到我的。
多年以后他或许会娶妻生子，全家和乐，在美国的某个温暖的小镇上拥有一幢不华美的别墅，最好要带着一块绿茵茵的草坪。
在大雪纷扬的某个圣诞节里，他会像一个父亲一样轻轻搓着自己的手指，穿着柔软温热的针织毛衣，望着落地窗外的孩子在雪地里打滚，冰渣砸进领口里是刺骨冰凉，可他们还咯咯笑着。
每个孩子的眉眼都像他，一个有桃花眼，一个有虎牙，他们嬉笑打闹着，却想不到在自己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之中，属于父亲的那一半是彻彻底底的冰凉，甚至到了凝固的地步。
啊，那个混蛋的心里竟然还住着一个杏仁眼兔牙的人。
是谁呢？谁也不知道。
空气像是一点一点被凝结起来。王源哽了哽，笑了起来：“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能如此心安理得的，不带着一点包袱轻轻松松地甩下我。
四千三百公里，中国到美国的距离，你就忍心让我带着难以泯灭的眷恋留在这里。
“对不起，王源。”
你说得好像对不起有用似的。
门被重重地关上，阻断了一切温热的来源，连带着心脏跳动的节奏也慢了一拍。
王俊凯神色复杂地朝声响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后深深地低下了头：“我…有时间会回来看你，平时的话……”
又能怎样？
即使每年都会回来，那又怎样？
做不到长长久久的陪伴，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有情人。
“那你好歹给我留个念想再走，王俊凯。”
王源神色倔强地抬起头，下巴像是陷入了那条围巾里一样，颤抖得眼睑发红：“我忽然真恨自己不是个女人，不然现在就可以当场把你压了，你要是去美国了，我还可以有个孩子带带。”
“王源，讲话不要……”
那人的声音却陡然轻了下来，没了声响。
沉默许久，王俊凯俯身，用柔软的指腹擦去了他脸上的泪水：“怎么哭了。”
“你管我。”
拍掉了那人的手，王源强忍着不让自己哽咽，可滚烫的泪滴还是从潋滟的眼瞳里淌下，滑到下巴。
“你就走吧，你看你妈妈要生气了。”
“王源。”
他却是猛然压低了声音，将唇畔靠近了他的侧脸：“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吐息中还带着燥热，可接触到皮肤时却是一阵冰凉，王源揉了揉不停掉眼泪的眼睛，语调里还带着哭腔。
“能。”
王俊凯本没想着他会答应，却在这时愣怔了。
“你说吧，让我等十年还是二十年。”
字字带着逼仄的语气，却也有着难以否定的疼痛，王源抬眼：“三十年，四十年，五十年？我能等，但就怕你回来了以后不认识我了。”
“五年。”他蹲下身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掌，冰凉与温热交融在皮肤上汇聚成异常的疼。
王源颤抖半天，只得说：“好。你什么时候走。”
“或许是……两个月后。”
“好，那我……”
破碎的音调猛然被堵在滑腻唇舌之间，王源猛然睁大了眼。
温柔，轻缓，小心翼翼。
并没有过多停留，片刻燥热缠绵过后，王俊凯在他的唇角轻轻咬了咬，随后慢慢拉开距离，眼帘低垂。
“我送你回去。”
王俊凯挽着王源的手臂将他跌跌撞撞的扶起身，眼眶却也不知不觉的泛红，只得一味重复：“对不起。”
王源的那句“没关系”却堵在了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疲惫地笑了笑，他挽住了王俊凯的脖颈，随后整个人倾在他温热的怀里。
你走了，别人再欺负我的话，就没人可以帮我了啊。
就像是那个充满酒精气味的晚上，他在漆黑教室里沉默掉着眼泪，垂下眼帘看到楼下的他正巧撞见他的眼神。
柔软又温情。可他分明是焦急的神情，对视几秒后就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楼上来。
安全感在胸膛翻滚，他笑得好难看，可他偏偏就是拥有守护他的权力，而他也心甘情愿地被如此守护着。
一切都如此顺理成章，他用笑容接受着他的宠溺，却以为那不需要付出代价。
是我太贪心了，所以才会让这个突如其来的代价，变得好大好大。
你曾经是我的边疆。
抵抗我所有的悲伤。
他刹那间就觉得，自己跟王俊凯已经被荏苒而过的岁月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胶水，无论怎样也拉扯不开了。
“乖，不要难过。千玺应该也要来我们学校了吧，有他跟刘志宏，你不会无聊的。”
王俊凯笑着露出了一对虎牙，眼睛弯了起来，笑得灿烂却脆弱。
只可惜我没有办法守护你直至情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小凯。”
然后他就听见了王源有点颤抖的哽咽：“你哭了，小凯。”
我从没见过你哭。
因为我是爱哭鬼，所以你不能够哭，你害怕自己不能够给我安全感。
愣怔了一会儿，王俊凯伸手去抚自己被泪水浸得愈来愈苍白的脸颊，却陡然像是触电一样缩回了手。
不应该这样。
扬帆远航，亦不过彷徨。
奈何流放，敌不过苍凉。
拾捌
55
王俊凯是个骗子。
可某个名为王源的受骗者却还是如此心甘情愿。
两个月。
一个半月。
一个月。
半个月。
“睡着了？”
午后冬日的阴影笼罩在脸颊，王俊凯撑着下颌看向趴在桌上睡得香甜的王源。
睫毛轻轻颤抖，杏仁眼的弧度被造物主勾勒得完美，鼻尖被揉上的轻微红色是因为感冒。
他忍不住放慢自己的呼吸频率与他保持一致，没有深浅，而是平稳成直线。
可只有梦境里的王源才知道，那条直线的尽头是与尽头平行的黑暗。
梦里的每个动作都是在清醒时见过的，再由大脑皮层刺激而产生，这或许荒诞的梦境。
漆黑苍穹悬挂于头顶之上，如同数据一样拼凑起来的人影站在视线尽头。
无数荧光方块慢慢涌到一起，汇聚成了一个蓝色的躯体，像是苍穹之上的银河那样绚烂，却炸裂不出璀璨烟花。
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疼痛的压抑。
模糊的轮廓分崩离析，面容渐渐物质化，那个人影扬起了下巴，片刻之后就拥有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真好。这里的一切都由我创造。
可讽刺的是梦境的拥有者王源分明在梦境中，却动弹不得。
就像是活在别人的梦境里，他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驻足停留，抑或任人宰割，却做个了始终在笑的旁观者。
他朝他慢慢靠近，慢慢掠夺他的心跳与呼吸，再给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真奇怪，竟然在梦里也能体会到这种滚烫的温度。他再心底警戒着自己，千万不要为他动心。
可是这种质疑却在心底里化成了一道破碎的痕迹，因为那人附在他的耳边低笑后，就猛然推开了他的肩膀。
“王源。”那个人把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王源。”那个人仿佛在咀嚼着这个名字，可后来莫名其妙地就笑了起来。
“再见。”
能不能挥手告别啊。
王源愣怔地站在原地，可时间的长河翻滚着猛然倒退，在一切归零的同时也卷起了一场呼啸巨浪。
警戒根本没有作用。
每个平行世界里的每个故事，其中创造着不同事件的每个他们却总能一起坠入漩涡。
还带着温热体温的身影陡然破碎，化成如初的无数个荧光方块，纷纷扬扬地与巨浪一起奔涌向黑暗的尽头。
所以当携着一身冷汗惊醒的时候，王源的视线里是垂下眼帘的王俊凯。
笑容被勾勒出了恰到好处的弧度，仿佛这样宠溺温暖的微笑他已经用一生来练习。
可是你毕竟不能一辈子只对我露出这样的笑容。
不同于梦境的冗杂荒诞，现实的王俊凯顶多在五年之后带着妻儿回来看他。他的妻子或许有如同瀑布的黑发或是金发，拥有漆黑的或是湛蓝碧绿的眼瞳。
可那个乖乖站在他身侧的孩童却没有如此多的可能性。
一定会有桃花眼或者是虎牙，再不济也能传承到他的长腿，带着某种弧度熟悉的笑容喊他：“叔叔好。”
王源想象不出那时候的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或许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却能神色如常的王俊凯。
“小凯。”
所以平定了心情，从梦境里抽离思绪了的王源声音很轻。
慢慢地从课桌上直起身来，柔软的下巴被手表轮廓压出红痕。他抬眼，慢慢地将涣散眼神聚焦，将那个熟悉的面容映入瞳孔。
“我喜欢你。”
完全没有一点预兆与逻辑，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王源脱口而出也是愣了愣，随即却弯起了眼睛，杏仁眼里潋滟一片。
眼眶之中盛满的都是他用尽全力倾注下的，仅仅会对方展现的全部温柔。
明明是午后，天色却昏暗得像是临近傍晚。空气仿佛再次被冻结起来，浮动在透明之中的冰凉慢慢附上他的轮廓，随后笼上冰霜。
王俊凯笑得很是仓促。他想让自己僵硬的面容自然一些，却没想到自己越笑越难看：“我知道。”
我也喜欢你。
可是除了陪伴，他却不知道用什么动作来证明。
而最讽刺的是，他现在连陪伴都做不到，所以这句话他说不出口，因为会让自己越来越愧疚。
可是王源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笑容慢慢地缩小下来，王源嘴角扯起得很是无力。
“要是哪天我不喜欢你了，我会告诉你的。在那以前，你要一直记得，我喜欢你。”
王源的神情分明很脆弱，却带着一种硬从心底深处拽出来的倔强。
笑得时候露出洁白的兔牙，王俊凯抿唇看了他半晌，最终却一言不发地别开了眼。
我不敢许诺。
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也太了解你。
王源总是比表面上看上去的倔强的多，神经也是一条直线。
就像是王俊凯曾无意中说的一句“考得好了带你去吃饭”也能被他牢牢记在心头。随后他将拼尽全力得到应有的结果，再撒娇一样地拽着他的袖子，以得逞的笑容说，我想吃……
他不希望让他努力过后得不到一点他曾许诺过的回报，然后以重蹈覆辙的方式继续伤害他。
“好。”
于是他笑得好累好累。
56
时间流逝得比任何东西都要快。王源觉得这最后的两个月仿佛是他的生命期限。
所以他决定用自己最明亮的笑容来面对。
王俊凯也笑得很是云淡风轻，仿佛对时间没有一点概念，两个月的时间像是忽然长达百年之久，每一天都值得记录。
牵手，拥抱，亲吻，任何甜腻的东西在这两个月里的发生频率忽然比原来密集得多，似乎也轻松自然得多。
可只有王俊凯知道自己喉头有多苦涩，每个亲密的接触都像是一剂慢性毒药，缓慢地吞噬他对于末日到来做的所有防备。
直到每天都在上升的某种数值，终于突破了DEADLINE。
刘志宏摸不着头脑，还以为王俊凯是不去美国了，所以王源才能每天笑得这么开心，不计前嫌。
不过那肯定不可能，因为王源现在超高的发呆频率。
一沓画着红色叉的卷子被啪地摔在办公桌上，老邓压抑着怒气抿了一口热茶。
“王源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呢？你看看这些模拟卷，你做错的题目都是我们平时讲烂的，低了平均分八分，你……”
王源则耷拉着脑袋闷声不作响。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纷纷抬眼望向这个清秀少年，但没过多久也都埋下了头。窗外呼啦作响的寒风从缝隙漏进，楼下整洁干燥的赤色跑道上空无一人，大多班级的学生都已经放学，只有王源被老邓留在办公室谈心。
而现在的王源视线里，只有办公桌整洁的褐色边角，与自己脚踝以下白色的鞋缘。
“你没什么想说的？”
“没有。”王源皱眉，字里行间尽是漫不经心。
“给我解释下你最近大退步的原因。”
“不知道。”
“王源。”
老邓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最近上课总在走神，想什么呢？”
“没什么。”
“……”
挨了老邓劈头盖脸一顿痛骂的王源扯着书包带子，离开办公室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冰凉夜风拥有毋庸置疑的寒冷，王源扯了扯皱成一团的毛衣领，在冻红的手掌之间吐出温热的气息。
王俊凯不在。
嗯，还并没有去美国，只是此时此刻并不在他的身边。
校门口的围栏被翻修成蓝色，在夜色的笼罩下看不出深浅。王源用后背轻轻靠上，将身上所有疲惫的压力都倾倒在这个支撑点。
吸了吸鼻子打开手机，缓慢垂下眼帘，王俊凯的短信随着提示音，猛然跃在了屏幕中央。
“你上次说的看歌剧……这个周六去不去？”
55
王俊凯是个骗子。
可某个名为王源的受骗者却还是如此心甘情愿。
两个月。
一个半月。
一个月。
半个月。
“睡着了？”
午后冬日的阴影笼罩在脸颊，王俊凯撑着下颌看向趴在桌上睡得香甜的王源。
睫毛轻轻颤抖，杏仁眼的弧度被造物主勾勒得完美，鼻尖被揉上的轻微红色是因为感冒。
他忍不住放慢自己的呼吸频率与他保持一致，没有深浅，而是平稳成直线。
可只有梦境里的王源才知道，那条直线的尽头是与尽头平行的黑暗。
梦里的每个动作都是在清醒时见过的，再由大脑皮层刺激而产生，这或许荒诞的梦境。
漆黑苍穹悬挂于头顶之上，如同数据一样拼凑起来的人影站在视线尽头。
无数荧光方块慢慢涌到一起，汇聚成了一个蓝色的躯体，像是苍穹之上的银河那样绚烂，却炸裂不出璀璨烟花。
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疼痛的压抑。
模糊的轮廓分崩离析，面容渐渐物质化，那个人影扬起了下巴，片刻之后就拥有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真好。这里的一切都由我创造。
可讽刺的是梦境的拥有者王源分明在梦境中，却动弹不得。
就像是活在别人的梦境里，他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驻足停留，抑或任人宰割，却做个了始终在笑的旁观者。
他朝他慢慢靠近，慢慢掠夺他的心跳与呼吸，再给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
真奇怪，竟然在梦里也能体会到这种滚烫的温度。他再心底警戒着自己，千万不要为他动心。
可是这种质疑却在心底里化成了一道破碎的痕迹，因为那人附在他的耳边低笑后，就猛然推开了他的肩膀。
“王源。”那个人把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王源。”那个人仿佛在咀嚼着这个名字，可后来莫名其妙地就笑了起来。
“再见。”
能不能挥手告别啊。
王源愣怔地站在原地，可时间的长河翻滚着猛然倒退，在一切归零的同时也卷起了一场呼啸巨浪。
警戒根本没有作用。
每个平行世界里的每个故事，其中创造着不同事件的每个他们却总能一起坠入漩涡。
还带着温热体温的身影陡然破碎，化成如初的无数个荧光方块，纷纷扬扬地与巨浪一起奔涌向黑暗的尽头。
所以当携着一身冷汗惊醒的时候，王源的视线里是垂下眼帘的王俊凯。
笑容被勾勒出了恰到好处的弧度，仿佛这样宠溺温暖的微笑他已经用一生来练习。
可是你毕竟不能一辈子只对我露出这样的笑容。
不同于梦境的冗杂荒诞，现实的王俊凯顶多在五年之后带着妻儿回来看他。他的妻子或许有如同瀑布的黑发或是金发，拥有漆黑的或是湛蓝碧绿的眼瞳。
可那个乖乖站在他身侧的孩童却没有如此多的可能性。
一定会有桃花眼或者是虎牙，再不济也能传承到他的长腿，带着某种弧度熟悉的笑容喊他：“叔叔好。”
王源想象不出那时候的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或许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却能神色如常的王俊凯。
“小凯。”
所以平定了心情，从梦境里抽离思绪了的王源声音很轻。
慢慢地从课桌上直起身来，柔软的下巴被手表轮廓压出红痕。他抬眼，慢慢地将涣散眼神聚焦，将那个熟悉的面容映入瞳孔。
“我喜欢你。”
完全没有一点预兆与逻辑，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王源脱口而出也是愣了愣，随即却弯起了眼睛，杏仁眼里潋滟一片。
眼眶之中盛满的都是他用尽全力倾注下的，仅仅会对方展现的全部温柔。
明明是午后，天色却昏暗得像是临近傍晚。空气仿佛再次被冻结起来，浮动在透明之中的冰凉慢慢附上他的轮廓，随后笼上冰霜。
王俊凯笑得很是仓促。他想让自己僵硬的面容自然一些，却没想到自己越笑越难看：“我知道。”
我也喜欢你。
可是除了陪伴，他却不知道用什么动作来证明。
而最讽刺的是，他现在连陪伴都做不到，所以这句话他说不出口，因为会让自己越来越愧疚。
可是王源想听的就是这句话。
笑容慢慢地缩小下来，王源嘴角扯起得很是无力。
“要是哪天我不喜欢你了，我会告诉你的。在那以前，你要一直记得，我喜欢你。”
王源的神情分明很脆弱，却带着一种硬从心底深处拽出来的倔强。
笑得时候露出洁白的兔牙，王俊凯抿唇看了他半晌，最终却一言不发地别开了眼。
我不敢许诺。
是因为我太喜欢你，也太了解你。
王源总是比表面上看上去的倔强的多，神经也是一条直线。
就像是王俊凯曾无意中说的一句“考得好了带你去吃饭”也能被他牢牢记在心头。随后他将拼尽全力得到应有的结果，再撒娇一样地拽着他的袖子，以得逞的笑容说，我想吃……
他不希望让他努力过后得不到一点他曾许诺过的回报，然后以重蹈覆辙的方式继续伤害他。
“好。”
于是他笑得好累好累。
56
时间流逝得比任何东西都要快。王源觉得这最后的两个月仿佛是他的生命期限。
所以他决定用自己最明亮的笑容来面对。
王俊凯也笑得很是云淡风轻，仿佛对时间没有一点概念，两个月的时间像是忽然长达百年之久，每一天都值得记录。
牵手，拥抱，亲吻，任何甜腻的东西在这两个月里的发生频率忽然比原来密集得多，似乎也轻松自然得多。
可只有王俊凯知道自己喉头有多苦涩，每个亲密的接触都像是一剂慢性毒药，缓慢地吞噬他对于末日到来做的所有防备。
直到每天都在上升的某种数值，终于突破了DEADLINE。
刘志宏摸不着头脑，还以为王俊凯是不去美国了，所以王源才能每天笑得这么开心，不计前嫌。
不过那肯定不可能，因为王源现在超高的发呆频率。
一沓画着红色叉的卷子被啪地摔在办公桌上，老邓压抑着怒气抿了一口热茶。
“王源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呢？你看看这些模拟卷，你做错的题目都是我们平时讲烂的，低了平均分八分，你……”
王源则耷拉着脑袋闷声不作响。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纷纷抬眼望向这个清秀少年，但没过多久也都埋下了头。窗外呼啦作响的寒风从缝隙漏进，楼下整洁干燥的赤色跑道上空无一人，大多班级的学生都已经放学，只有王源被老邓留在办公室谈心。
而现在的王源视线里，只有办公桌整洁的褐色边角，与自己脚踝以下白色的鞋缘。
“你没什么想说的？”
“没有。”王源皱眉，字里行间尽是漫不经心。
“给我解释下你最近大退步的原因。”
“不知道。”
“王源。”
老邓重重地将茶杯放在桌上，镜片后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最近上课总在走神，想什么呢？”
“没什么。”
“……”
挨了老邓劈头盖脸一顿痛骂的王源扯着书包带子，离开办公室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冰凉夜风拥有毋庸置疑的寒冷，王源扯了扯皱成一团的毛衣领，在冻红的手掌之间吐出温热的气息。
王俊凯不在。
嗯，还并没有去美国，只是此时此刻并不在他的身边。
校门口的围栏被翻修成蓝色，在夜色的笼罩下看不出深浅。王源用后背轻轻靠上，将身上所有疲惫的压力都倾倒在这个支撑点。
吸了吸鼻子打开手机，缓慢垂下眼帘，王俊凯的短信随着提示音，猛然跃在了屏幕中央。
“你上次说的看歌剧……这个周六去不去？”
跨年似乎还是不久之前的事，圣诞节的璀璨烟花仿佛又在昨日。
而如今寒假将至，春节的鞭炮声也近在眼前，失神地算了半天，仿佛王俊凯要走的日子已经迫在眉睫。
“不去了，我也看不懂。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电影吧。”
快速地打字，王源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然后直起了身体。
准确来说，他对一秒钟看不到王俊凯都已经到了近乎害怕的地步。那是种王源自己心底都渐渐混淆起来的情感，它已经远远胜于了喜欢，或许已像是流淌着相同血液的难以分割。
但最奇怪的却是，如今王俊凯说的一切话语他都有了拒绝的第一反应，却阻止不了沦陷。
他害怕王俊凯说“我要走了”，他会第一反应答应道：“不要。”
他应该坦然接受的。
但是他最害怕的还是王俊凯在听到他低声下气地挽留他的离开的时候，却还是能够走得如此义无反顾。
57
电影院里总是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香甜的气息如同美妙的协奏曲，与温热暖气交叠着拂在耳畔，激起一阵道不明缘由的滚烫。
或许是覆盖着厚厚奶油与焦糖的爆米花气味交融在一起，麻痹了所有疼痛的神经，所以王源才能笑得这么开心。
王俊凯亦然。
将厚重柔软的围巾缠上了王源裸露的脖颈，王俊凯的动作显得尤为小心翼翼。位置之间的扶手上还放着一杯冰凉的苹果味汽水，蒸腾的气泡噼里啪啦地炸裂开来，却在嘈杂的音响效果下如同无声。
王源笑了下，露出洁白的牙齿。漆黑一片的电影院里零零散散的只有几个人，空置的座位上被时明时暗的荧幕映照。王源向王俊凯的位置挪动了点儿，附上他的耳畔，在温凉的空气中吐出热气。
“小凯，我跟你说一件事。”
“嗯？”
轰隆的音响震得耳朵发疼，即使如此之近的距离下也有些难以听清他的话语。王俊凯眯起了眼，向他侧过头去表示洗耳恭听。
“我就是想起了……以前我有次一个人去看一部老得掉牙的鬼片，电影院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我身后那排坐了一对情侣。”
“嗯。”
其实王俊凯听不清楚，王源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话。
可王俊凯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王源片刻失神，即使他知道他一定听不清。
“那部鬼片没什么意思，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所以就慢慢身体滑下去，几乎仰躺在座位上了。”
“嗯。”
“然，然后他们就没发现前面还坐着一个我，哈哈哈哈。”
“嗯。”
王俊凯看上去有些困倦，即使听不清他的话，却还是扯着笑容点点头。
“后来我醒过来了。”王源正色，“我发现自己都快掉下位子了，所以就慢慢地撑起身子。那个时候也是巧，鬼片正好放到最刺激的地方。”
“……嗯。”
“后面那对情侣看到我突然冒出来的脑袋，吓得都尖叫了。哈哈哈，特别是那个女的还不停地冒眼泪。”
“嗯。”
“小凯，你是不是听不清楚我说的话。”
明知故问，可王源笑得很甜，抬手拽了拽自己脖颈上的围巾。
“嗯。”王俊凯一脸疑问，出于宠溺还是一味附和。
“你喜欢我吗？”
“嗯。”
“那我也喜欢你。”
“嗯。”
王源像是得逞了一样，笑得整个人都在抖。忽明忽暗的荧幕光线笼罩在他的侧脸，王俊凯侧了侧眼，意味不明地对上那对潋滟的杏仁眼。
“那你，别走好不好。”
王源像是思考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说了这句话。明明笑得很甜，喉间却是抑制不住的一阵苦涩。
王俊凯仍是没能听清，回答得本是反射性，却猛然迟疑了一下。
“……嗯。”
皱眉看了看王源异样的神色，王俊凯揉了揉他的脑袋，附在他耳畔道：“认真看电影，别说话了。”
“噢。”
转身再望向通亮的荧幕，上面是重重席卷而来的白色浪花，与墨蓝色的压抑天空。
声调低沉的旁白念了一句王源听不懂的英文，可是再看下底端的字幕却是模糊一片。
拿起冒着气泡的苹果汽水，王源咬了咬吸管，却愣怔住了。
手背迟疑地抚上脸颊，触及到从眼眶渐渐滑下的温热一片，鼻尖酸涩。
真希望你刚才听见我说的了。
电影的情节越来越看不懂，正如同王源已经对未来的概念模糊一片，却似乎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能看得透彻。将下巴深深地埋进围巾之中，泪水啪嗒掉落在柔软的针织线条间，王俊凯侧眼愣怔地望着他，却因为昏暗的光线看不见他泛红的眼眶。
而如今寒假将至，春节的鞭炮声也近在眼前，失神地算了半天，仿佛王俊凯要走的日子已经迫在眉睫。
“不去了，我也看不懂。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电影吧。”
快速地打字，王源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然后直起了身体。
准确来说，他对一秒钟看不到王俊凯都已经到了近乎害怕的地步。那是种王源自己心底都渐渐混淆起来的情感，它已经远远胜于了喜欢，或许已像是流淌着相同血液的难以分割。
但最奇怪的却是，如今王俊凯说的一切话语他都有了拒绝的第一反应，却阻止不了沦陷。
他害怕王俊凯说“我要走了”，他会第一反应答应道：“不要。”
他应该坦然接受的。
但是他最害怕的还是王俊凯在听到他低声下气地挽留他的离开的时候，却还是能够走得如此义无反顾。
57
电影院里总是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香甜的气息如同美妙的协奏曲，与温热暖气交叠着拂在耳畔，激起一阵道不明缘由的滚烫。
或许是覆盖着厚厚奶油与焦糖的爆米花气味交融在一起，麻痹了所有疼痛的神经，所以王源才能笑得这么开心。
王俊凯亦然。
将厚重柔软的围巾缠上了王源裸露的脖颈，王俊凯的动作显得尤为小心翼翼。位置之间的扶手上还放着一杯冰凉的苹果味汽水，蒸腾的气泡噼里啪啦地炸裂开来，却在嘈杂的音响效果下如同无声。
王源笑了下，露出洁白的牙齿。漆黑一片的电影院里零零散散的只有几个人，空置的座位上被时明时暗的荧幕映照。王源向王俊凯的位置挪动了点儿，附上他的耳畔，在温凉的空气中吐出热气。
“小凯，我跟你说一件事。”
“嗯？”
轰隆的音响震得耳朵发疼，即使如此之近的距离下也有些难以听清他的话语。王俊凯眯起了眼，向他侧过头去表示洗耳恭听。
“我就是想起了……以前我有次一个人去看一部老得掉牙的鬼片，电影院里几乎没什么人，只有我身后那排坐了一对情侣。”
“嗯。”
其实王俊凯听不清楚，王源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话。
可王俊凯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王源片刻失神，即使他知道他一定听不清。
“那部鬼片没什么意思，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所以就慢慢身体滑下去，几乎仰躺在座位上了。”
“嗯。”
“然，然后他们就没发现前面还坐着一个我，哈哈哈哈。”
“嗯。”
王俊凯看上去有些困倦，即使听不清他的话，却还是扯着笑容点点头。
“后来我醒过来了。”王源正色，“我发现自己都快掉下位子了，所以就慢慢地撑起身子。那个时候也是巧，鬼片正好放到最刺激的地方。”
“……嗯。”
“后面那对情侣看到我突然冒出来的脑袋，吓得都尖叫了。哈哈哈，特别是那个女的还不停地冒眼泪。”
“嗯。”
“小凯，你是不是听不清楚我说的话。”
明知故问，可王源笑得很甜，抬手拽了拽自己脖颈上的围巾。
“嗯。”王俊凯一脸疑问，出于宠溺还是一味附和。
“你喜欢我吗？”
“嗯。”
“那我也喜欢你。”
“嗯。”
王源像是得逞了一样，笑得整个人都在抖。忽明忽暗的荧幕光线笼罩在他的侧脸，王俊凯侧了侧眼，意味不明地对上那对潋滟的杏仁眼。
“那你，别走好不好。”
王源像是思考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说了这句话。明明笑得很甜，喉间却是抑制不住的一阵苦涩。
王俊凯仍是没能听清，回答得本是反射性，却猛然迟疑了一下。
“……嗯。”
皱眉看了看王源异样的神色，王俊凯揉了揉他的脑袋，附在他耳畔道：“认真看电影，别说话了。”
“噢。”
转身再望向通亮的荧幕，上面是重重席卷而来的白色浪花，与墨蓝色的压抑天空。
声调低沉的旁白念了一句王源听不懂的英文，可是再看下底端的字幕却是模糊一片。
拿起冒着气泡的苹果汽水，王源咬了咬吸管，却愣怔住了。
手背迟疑地抚上脸颊，触及到从眼眶渐渐滑下的温热一片，鼻尖酸涩。
真希望你刚才听见我说的了。
电影的情节越来越看不懂，正如同王源已经对未来的概念模糊一片，却似乎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能看得透彻。将下巴深深地埋进围巾之中，泪水啪嗒掉落在柔软的针织线条间，王俊凯侧眼愣怔地望着他，却因为昏暗的光线看不见他泛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