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6918《愿いの届く日》By Katt

一楼喂度受……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6 11:05:00 +0800 CST  
喵啊,有这么RP吗?竟然给我吞了!!!又不是H!!!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6 11:08:00 +0800 CST  
从他在他身后跟上的第一步,他就觉察到了。
云雀加快脚步,身后的人悄无声息地跟着他。
他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转身,抽出钢拐挡在身后跟着停下的人面前。
“滚开。”他冷冷开口,盯着那个人露出一丝无辜微笑的脸。
讨厌的家伙。
看到就想咬杀。
头发,眼睛,制服,武器。关于这个人的一切——让他看到就感到厌烦。
最麻烦的家伙。
“啊,别这样嘛。”骸伸出手挡住朝自己袭来的拐子,脸上的笑意让他更加烦到透顶。“呐,恭弥——看到我总是这么激动啊。”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
云雀冷冷盯着他,“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什么?”骸故作不知地问到,“讨厌——樱花?”
云雀感到和这种人交流纯粹只是浪费时间而已。目光在那双红蓝瞳孔上停留片刻,他收回武器将双臂仍然揣回怀里,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开。
与那个家伙说些什么毫无意义的废话,不如去天台上睡觉。
他迈上楼梯,而身后的人自然也没有停止跟上他的脚步。
他任由他跟着,自顾自走上天台。
“呃,这里不错嘛。”骸跟着上来,四处环顾一番。“恭弥,你常常来么?”
云雀慢慢地走到自己习惯午睡的地方。
见他没有任何回应,骸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恭弥?”
“我早晚要宰了你。”他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
“好啊,”骸像是随口应答,“随时恭候。”
漫不经心的语气和带着笑意的口吻让他无端地感到恼火。



咬杀。心里再次狠狠跳出这个词。云雀猛地回身,拐子抵住那个人的脖颈——他清楚地看到骸的红色眼瞳里的数字,冷冷地泛出笑意。怒火在他心里攀升,即使他无法准确地捕捉那种心情到底从何而来又是些什么心情,但骸嘴角的坏笑让他愤怒,莫名地烦躁。
“我最讨厌你这一点。”他低沉地开口,眼睛紧盯对方的眼睛。
手里的拐子加重力气,逼迫着骸后退。
“不过,我最喜欢你这一点。”骸立刻接着他的话说到,不等云雀再说出半个字,他凑过去堵住那个人的唇——一手紧握住云雀试图给他攻击的手扣在身后墙壁上,他压上他的身体在他口中小心寻找熟悉的味道。眼中的笑意微微加深,无视云雀越来越沉的脸色。
总是这样。
完全不顾他的想法,硬碰硬。
云雀讨厌的,偏偏他却喜欢。
云雀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样犯着冲撞——或许从他独闯黑曜的那次开始,他们之间就已经形成这种诡异而离奇的莫名关系。当然,他没有理由去考虑原因。更没有心情。坦白而言他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即使是看起来必不可少的打架,也不过是种运动需要而已。
他能够清楚地觉察到骸的呼吸。
凛凛的,带着一丝灼热,霸道地想要攫取他的呼吸。
与其说这是个捉弄的吻,不如描述为试探更恰当些。那种试探他的底线的举动,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认真的眼神,嘴角一直勾起的暧昧不明的笑意,以及不知不觉间的十指相扣。
云雀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因为骸的吻而失神,当他的意识缓缓流回大脑,骸的舌已经深入他的口中寻找到他的,眼睛微微闭上。这种接吻的方式让他从内心里感到厌恶。他讨厌接触。和任何人的接触——即使是骸也不例外。虽然,骸似乎恰恰反其道而行之,总是利用一切机会去挑起他们之间任何可能的接触——甚至,在路上等他,或者像这样,悄无声息地跟着他。
骸的手指沿着他的肩膀缓缓下滑,顺着他的身侧抚上他的腰部,停留在那里。
云雀没做过多迟疑,钢拐狠狠袭上对方的小腹。
毫无防备的骸被击个正中。


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由得松开云雀——一丝带着腥甜的液体沿着口角轻缓地滑下。他抬起手泰然自若地擦去那丝血红痕迹,眸子轻微地一个闪动,再回到云雀脸上时,已经不带任何疼痛或是惊讶。淡淡的,甚至没有丝毫触动地,他朝云雀微微一笑。
没有擦净的痕迹仍然残留在嘴角。
云雀的钢拐停在他们的脸孔之间,隔开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
看似很近,却无法逾越。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6 20:43:00 +0800 CST  
深深隔阂,而触手可及。
彼此之间交错的呼吸弥漫起一丝甜味。当骸扬起嘴角朝他露出那抹意义复杂的坏笑时,那丝微甜的气息猛地加重——云雀几乎在口中立刻察觉到它的存在,和轻缓蔓延。
他讨厌骸的这种表情。
心不在焉的凝视,暧昧不明的微笑。
直接而过分的举动,以及,无所顾忌的话语。
「干吗总是不说话,恭弥?」
「有时候也会想我的吧,恭弥。」
「真像个别扭的孩子呐,恭弥。」
「我说,我喜欢和恭弥……」
钢拐的末角无意扫过骸的唇角,不动声色地蹭去那滴被遗漏的血迹。而后,云雀才慢慢放下他的手臂重新藏匿起他的武器。他看着骸,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只是单单看着而已。
微风拂过他们的身边,将云雀身上披着的制服衣角轻轻扬起,又垂落。
视线里的那抹微笑愈来愈深,直到他忍无可忍。
深深看了一眼一直微笑不语的少年,他起身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他冷冷丢下一句。
直到他走到天台出口迈下第一级楼梯,身后才传来那个人的回答。“阿。”
他皱了皱,沿着楼梯走下去。
……阿?
那么……就是答应了??
云雀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冰冷含混的弧度。
骸会做到??天方夜谭。
   


他从来不相信骸会放弃这种举动——就像他从来也没奢望过骸会明白地跟他说些什么。云雀沿着台阶拾级而下,脚步重重有力地踩在布满灰尘的灰色楼梯上,发出寂寞的声音。
隐约可以听到回声,从他的身后,又像是四周。
伴随着他孤单的脚步声,响起孤单的回应。
没有同伴,没有朋友,没有任何可以跟在左右,时常或是偶尔联系的人。
除了……某个似乎从未在他身边消失或是远离的身影。
即使那个人从来都不为自己的举动解释什么,也没有给这种行为做出任何确定的定位。仿佛他只是乐于出现在他的身边,没有理由,没有固定,随时都可以,任何原因都是原因。就像云雀随便找个理由就能作为和别人交手的理由。而他们之间的交手,从未停止过。
虽然刚刚那一次令人不解。
骸没有察觉到他的攻击??……
似乎不太可能。
那么就是,察觉到却并未予以理会??可能,但却不像骸的作为。
云雀忽然意识到他已经在骸的身上投入过多心思——让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不再像他。他站在学校楼的出口,面前是传来吵嚷声的运动场,棒球场,和体操馆。这种时候,学生们都在尽情地挥洒着时间和精力——他远远能够看到山本挥舞着球棒的身影,狱寺在大声叫好,阿纲则像个孩子一样跳着为他加油。耳朵捕捉到围观学生们兴奋或是沮丧的叫喊。
他突然觉得那些人距离自己都有着异常遥远的距离。
根本无法跨越的,甚至不能丈量的遥远距离。
或长或短,或远或近。
而如果说有某个人在这些长短不同远近不一距离中是离他最近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会是谁呢??
云雀冷笑一声,觉得这个问题问得莫名而没有意义。
他迈起步子,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远远离开这幢有着他喜欢的天台的课楼。走出几十步后他仍然能够感觉到从上而下停留在他身上的遥远视线。他知道那是谁的,虽然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长时间地望着他。或许……居高临下地看着敌人是钟不错的感觉??
……或许吧。这是个不错的理由,并且,充足。
云雀未曾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
他像平日那样不慌不忙地沿路而行,走出学校并未花费太多时间。
当他拐出学校大门后很久,那道视线仿佛仍然在背后长久地停留。
……骸仍然在看着他。遥远的,执着的。
带着无声的微笑。

起雾了。
晚上回家的途中,很突然地开始起雾。
云雀感到周围的空气开始微微泛起寒意,即使披着制服,也无法抵挡。
微冷的风顺着他的领口灌入,让他忍不住一个轻微地发抖。云雀迟疑片刻,伸手将衬衫领口的第一颗纽扣小心扣好。寒意不再侵入他的颈下。那种束缚的感觉让他有些呼吸困难。他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带着冰冷露水的味道涌入口中,混和着樱花花瓣的清香。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6 20:43:00 +0800 CST  
他感到有些头重脚轻——晕樱症再次袭击了他。
云雀站定,环视一番四周,没有一棵樱树,也没有樱花花瓣。他努力嗅了一下空气,似乎也没有樱花的芬芳——而刚才那近乎真实的味道,又是从何而来呢??
他有些困惑地皱了皱眉,隔了很久才继续走了下去。
「我找你很久了。你就是这次这次恶作剧的主谋吧?」
「呵呵……你说到重点了。以后我就是这里的新秩序。」
「新秩序??……哼。并盛不需要两种秩序。」
「我也有同感。……这里有我就足够了。不需要你。」
「绝不可能。我将在这里,把你宰了!」
说出那种盛气凌人骄傲自满的话之后,他输得一败涂地。甚至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幻觉里瞬间泛出大片大片浅紫粉白的花瓣之中,他根本无法驾驭自己的能力。
「嘿嘿……再次跪下来吧。」
骸的冷笑声在很长时间内都占据了他梦境的大部分。
即使他从来不会把梦境这种纯粹侵蚀精神的东西放在心上,云雀仍然会在醒来之后感到全身虚脱般的无力。梦中无一例外他都会被地狱般的樱花海淹没,衬衫上满是血迹,每呼吸一口都会带来难以忍耐的痛楚,甚至无法看清眼前泛出重叠的身影。骸的眼睛在他模糊的视线里发出冰冷的光,吸引着他不停地靠上前——然后被更多的疼痛和眩晕席卷。
而他,始终在梦境中无法抗拒那种被吸引的莫名错觉。
领口紧得难受。
云雀有些窒息。他踌躇着,手指停在领口上许久,还是摸到扣子轻轻地解开。
呼吸在刹那间顺畅起来——虽然伴随着寒意的侵入。



「恭弥的领口总是系得一丝不苟,不会难受吗?」
手指探过来轻快地解开他的领带,红蓝交错的目光带着笑意盯着他的,「风纪委员长,领口松开一颗扣子没那么可怕。」从来不会听他点头,想做什么便做——
他的钢拐挡住他的手指,对方只是做出一脸无辜的认败表情,「……好。我不动。」
「别管我的事。」他冷冷出声,「不想找麻烦的话。」
那个人无奈地耸耸肩,趁他收回手臂突然抓紧他的拐子,而后用快得无法窥探的速度解开他的领带抽开,他还未反应过来,衬衫领口的纽扣已经被轻松拨开——骸带着一脸阴谋得逞的坏笑看着他,手里握着他的领带。他摸摸领口,那里一片空荡荡。
「六道骸!!」他怒吼,一拐子击上对方的肩膀。
「哎呦,很痛啊——委员长。」骸痛呼一声,却早已侧身躲开他的突袭。一手握紧他的领带折了几折塞进自己的校服口袋,「委员长的东西,我都很好奇哦。」
「给我,混蛋!」他伸手去抢,却被骸轻松地抓住。他在一秒种的惊愕后又是更多惊愕,一秒种的困惑后是更多的困惑,一秒种的茫然过后是更多茫然——骸的嘴唇压上他的手背。
「如果并盛有学生舞会,一定要记得邀请我来参加哦,委员长。」红蓝眼睛的少年笑得满脸诡异,从他手上撤离的嘴唇勾成漂亮的弧度,他不知道那个人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是不会参加那种活动的,」他冷哼到,「要去你自己去。」
「……呃,对了,我想起来——」骸猛然想起般的,「你是条讨厌群聚的独狼嘛。」
「六·道·骸!!」拐子再次朝那混蛋招呼过去。
「呐,好了好了——我开玩笑。」骸挑起眉毛笑着,那个表情很古怪,却很有味道。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只是无端地觉得,那样带着无奈朝他微笑的骸很——特别。
……特别?什么是……特别??
或者说,对他而言,有什么是特别的吗?
云雀皱眉,忽然觉得这个问题与之前偶然想起的距离有着微妙的联系。如果某个人对他而言比较特殊的话,或许那个人是距离他——最近的吧??……只是可能而已。当然,他不会花费力气在这上去寻找答案。他只是突然想起。很突然地,想起这些事。
很快就会忘记。


云雀紧了紧肩上的制服,隐隐看到自己的公寓在夜幕中的轮廓。
他朝着那里迈着步子,不疾不缓,与平常无异。
刚刚被打断的思绪悄悄地连接起来,他想着骸习惯于对自己露出的暧昧笑意,那个人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浮现。「不喜欢舞会嘛——那么,恭弥应该不会拒绝在没人的地方……」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6 20:43:00 +0800 CST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骸,看着骸的嘴唇翕动着,吐出后面的词语。「跳舞。」
「跳舞?!」他觉得骸的脑袋一定被什么重击,让他连冷笑都发不出。他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人满脸期待的……或许还有点自我陶醉的表情,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错,跳舞。只有我们两个——我和恭弥,怎么样?」骸似乎很得意自己想出的这个点子,同时更加肆无忌惮地握紧他的手,「倍受欢迎的委员长的舞一定跳得不错哦。」
「开玩笑。」他终于露出一贯的嘲讽笑容,「我不会跳舞。」
「呃,真的嘛?」骸不相信地反问一句,「不可能。」
他不再理会那个莫名其妙的人。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掖好袖里的拐子,起身离开。
「恭弥。」身后的人叫他的名字,「改天我会邀请你跳舞哦。」
「你找别人吧。」他冷冷回到,「我不会跳舞。」
「我可以教你,」骸像是完全听不到他的话,「很容易的。」
他没再开口,头也不回地出了休息室——说起来。骸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他的休息室?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时常出现在他的这里?第一次又是什么时候??……他居然全然不知道。云雀突然觉得荒唐。他从未留意过骸的举动,甚至连对方如何靠近自己身边,都不清楚。
有时候会出现在他回家的路上。
有时候会守在他买午餐的小店。
有时候会到他的休息室里找他。
有时候会从教室的窗外望进来。
仿佛能够掌握他的踪迹一般,毫不费力就能找到他在什么地方,或者在做什么。云雀突然有点些微的不安——骸,是否也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至少,偶尔他从骸的表情里能够读到这样的意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哦,恭弥。」


云雀走上公寓的楼梯,再一次,他听到自己冰冷沉重的脚步声,踏在石阶上,发出寂寞的回荡。一级,又一级。他站得太高,甚至不知道自己与别人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可能永远没办法和别人一样。
当然,他也不会希望和别人一样。
食草动物的联盟不会适合他。群聚,团结,合作,同伴。这些东西全都与他绝缘。
……讨厌群聚的独狼??
云雀忍不住微笑。虽然这个称呼让他恼火得举起拐子,却又在心里不得不承认,可能,事实正是这样。他走到门口,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等着他的是满室的黑暗沉寂。
只有一次,骸在他的公寓停留了一个下午。
仅仅是一个下午而已。
而理由是傻得可笑的——教他跳舞。
他一点不觉得那有什么乐趣或者意义,而骸只是一脸坦然地打个招呼便进公寓,将碟片放进唱机让曲子旋转出来,然后,一本正经地拉着他到房间中央,告诉他该做什么姿势。
「右手扶住我的肩膀,这样。」那个人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另一手则与自己的手相互交叉着手指握紧。「按照我告诉你的步子来踩。……这么聪明的云雀大人,不会连几个简简单单的舞步都记不住吧?」六字瞳孔里透出略带得意的小小狡黠和取笑。
激将法向来都是个太过明显的糟烂法子。
但激将法却往往又是最有效的——尤其对于那些不肯服输的人来说。
而他,云雀恭弥,是典型中的典型。
「学得很快嘛,恭弥。」骸的声音里带着愉快和赞赏,「真不愧是并盛第一名呐。」
「闭嘴。」他狠瞪了那个人一眼,却仍然一丝不苟地踩下合拍的舞步。
一整个下午,他们两个在他的公寓,只是跳舞。
当然。他只跳过那一次舞,与六道骸。两个人。


云雀走上公寓的楼梯,再一次,他听到自己冰冷沉重的脚步声,踏在石阶上,发出寂寞的回荡。一级,又一级。他站得太高,甚至不知道自己与别人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可能永远没办法和别人一样。
当然,他也不会希望和别人一样。
食草动物的联盟不会适合他。群聚,团结,合作,同伴。这些东西全都与他绝缘。
……讨厌群聚的独狼??
云雀忍不住微笑。虽然这个称呼让他恼火得举起拐子,却又在心里不得不承认,可能,事实正是这样。他走到门口,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等着他的是满室的黑暗沉寂。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6 20:43:00 +0800 CST  
只有一次,骸在他的公寓停留了一个下午。
仅仅是一个下午而已。
而理由是傻得可笑的——教他跳舞。
他一点不觉得那有什么乐趣或者意义,而骸只是一脸坦然地打个招呼便进公寓,将碟片放进唱机让曲子旋转出来,然后,一本正经地拉着他到房间中央,告诉他该做什么姿势。
「右手扶住我的肩膀,这样。」那个人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另一手则与自己的手相互交叉着手指握紧。「按照我告诉你的步子来踩。……这么聪明的云雀大人,不会连几个简简单单的舞步都记不住吧?」六字瞳孔里透出略带得意的小小狡黠和取笑。
激将法向来都是个太过明显的糟烂法子。
但激将法却往往又是最有效的——尤其对于那些不肯服输的人来说。
而他,云雀恭弥,是典型中的典型。
「学得很快嘛,恭弥。」骸的声音里带着愉快和赞赏,「真不愧是并盛第一名呐。」
「闭嘴。」他狠瞪了那个人一眼,却仍然一丝不苟地踩下合拍的舞步。
一整个下午,他们两个在他的公寓,只是跳舞。
当然。他只跳过那一次舞,与六道骸。两个人。


时间过去几天。
让云雀微微诧异的是,骸果然没有再出现。
他本以为那个人会在转天就出现在他习惯午睡的天台上,而当他独自上去,却没有看到预想之中一定会等在那里的身影。以及那双带着促狭的坏笑的反色瞳孔。
「很准时嘛,恭弥。」骸一定会跟他这么打招呼。
他可能会置若罔闻地过去,或是给那混蛋一拐子。
然而事实是……这里空无一人。
云雀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毫不在意地走到昨天他们停留的地方,用手臂撑住地面缓缓地坐了下来。衣料摩擦着地面的声音传来,让他总是忍不住怀疑是否有其他人在附近——而那自然不可能。如果有什么人存在,他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尤其是那个人。
骸并未来这里等他。在他睡觉的期间,以及离开之前,都没有出现。
接连几天都是这样。
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管是回家路上,学校外,小店门口,休息室或者教室,以及天台。
骸一直都没再出现。
云雀总是不经意间便想起那个人已经多少天没有出现。
「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这么告诉他。
「阿。」他这么回答他。
然后,他就真的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
云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骸是否在跟他玩什么新的游戏。他神秘地消失几天,忽然又在某天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他那抹习惯性的微笑跟他打招呼。
「恭弥。好久不见了呢。」
也可能会凑上来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呐,恭弥。有没有想我?」
而不管云雀给他什么回答,或是用什么表情面对,他都会带着满脸了然于心的微笑看着他,用那种目光无声地告诉他,「我知道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哦,恭弥。」


他们两个交手过后没多久,是特殊的节日。
云雀相当厌烦那种日子。那意味着他一早就会被堆满巧克力盒子的书桌填满视线,然后一整天都会不停地接到来自不同年级不同班级的女孩的巧克力,夹着信笺或是卡片。连他的柜子也会被塞满。差不多每一年都是这样,这一年自然也仍然会是同样。
云雀特意避开学校里会撞上熟悉视线的道路,从小路绕上天台,打算在那里待上一天。
他刚刚闭上眼睛想要睡一会儿,制服口袋里传出的铃声惊扰了他的浅眠。
将校歌作为铃声是很搞笑的事吗?他常常在那些人的脸上找到因为听到他的校歌铃声而难以理喻的表情——或者,介于他的威慑力,他们不敢在他面前露出可笑的表情,而在背后却止不住地对他的这一爱好议论纷纷。他比他们任何人都爱校,这有什么不对吗?
云雀从口袋里拎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经常会看到陌生的号码。
总是有陌生的女孩或是挑衅者来折磨他的耳朵。而这次,不外乎是又多一个罢了。想到今天的特殊,云雀本不打算接任何电话。但铃声固执地响着,仿佛在他接起之前不会停止。他躺了一会儿,终于无奈地按下接听键,微微坐起身体。「喂?」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6 20:43:00 +0800 CST  
「恭弥?」那边的人毫无芥蒂地叫他的名字。
他不由得一愣,完全没有想到会是那个人。「……六道骸?」
「没错。是我。」那边的声音开始带上笑意,「在一个人吗?」
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有什么事?」
「呵……」骸在那边笑了一声,「电话里也是这么冷呐。」
「如果没事的话,我要睡觉了。」他准备挂断电话。
「我在……唔,我在你的休息室,」骸不慌不忙地说到,「我可以等你。」
他愕然,继而有些恼火。「我没说要去!」
「是没有说。但是我会等你。」骸似乎完全不理会他在说些什么。
「你……」他顿了片刻,「那么你就等着吧。」
「好。」骸微笑着,「我等你,恭弥。你不必着急见我。」
「我没说要急着见你!」他顿时又被激起怒火。
「晚一些没关系,总之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恭弥。」
「六道骸!」他的口气带上不耐,「你给我适可而止。」
「知道了,恭弥。」骸仍然毫无动容,「那,待会儿见。」
「…………」他愤愤挂断电话。
手机被索性关掉塞进口袋,他重新躺下去闭上眼睛准备继续他被打断的午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躺在那里,几乎可以清楚地听到时间是如何缓慢地流淌过去,而他却始终没能再次睡着。甚至一点点昏昏欲睡的感觉也没有——他的头脑异常清醒,是被某个还等在他的休息室里的身影极其严重地干扰着。直到,他终于再次睁开眼睛。
天空蓝得发亮。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掩地倾泻而下。
云雀费力地眨着眼睛,缓解那丝让他颇为不悦的感觉。
过于寂静的地方总是会让人觉得发冷,何况在这种月份。即使有着明亮的日光,也不能挡住丝毫寒风的侵袭。他仍然习惯于只穿一件衬衫,披着制服。领口的纽扣从那次起一直都没有再系上,云雀是在很久之后才意识到这些的。况且。他也没有打领带。
领带在骸那里。
领带??
云雀忽然再次翻身坐直。
他的领带。他几乎已经忘了那条领带——但现在他知道他该去找六道骸,要回他的东西。云雀确定自己并非因为那个电话才去见他。如果没有领带的事,他绝对不会去的。
骸果然在那里等着他,云雀推开门时看到那个人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双臂搭在沙发背带着一副大咧咧的模样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在看到他出现的一瞬间赫然加深。
「你来了?」骸似乎笑得很有把握,「没有让我等多久呢,委员长大人。」
他直接伸出手臂到他面前。
骸微微有点诧异地看着自己眼前的那只手,几秒钟后,诧异慢慢转化为愉悦。「邀请?」他问到,迅速伸手握紧他的手朝自己怀里拽过去,猝不及防的云雀脚下一跌,几乎就这样跌到那人的胸前。他急忙用另一手撑住沙发背,险险地阻止住自己跌倒的惨状。
「我的领带。」他冷冷开口,一边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骸却紧紧握着他的手让他无法抽离,搭在沙发上的那条手臂不动声色地揽住他的腰部。「什么领带?」他故作不知,眼睛里带着一点点失望。「怎么,不是邀请我吗??」


谁会邀请你。」云雀冷哼一声,「把我的领带还给我。」
「……领带?」骸摆出一副沉思的模样,好久才恍然大悟般地。「阿,你说那个——」他的眼睛扫过云雀微微蕴怒的表情,正对上他的眼睛。「不是送给我收藏了吗?」
「混蛋!」云雀的手离开沙发背找到袖中钢拐,毫不犹豫地突袭过去。
骸侧头险险躲开,脸上的微笑带上了一丝惊吓。揽住他的腰部的手迅速握住他的手腕,牢牢禁锢着他不让他再发起别的进攻。「我来这里,不是要跟你说领带的事喔。」
「我没有兴趣听你说任何事。」他板着脸,「把领带还我!」
「我不是说过,我对委员长的东西都很好奇吗?」骸眯起眼睛,「我在收集,关于云雀恭弥的一切——这很有趣。你想要知道,我打算收集些什么吗??」
「我没兴趣!」他再次声明。「我只要回我的东西。」
「我没带着它。」骸松开他的一只手,伸到自己衣袋里摸索,「不过,我带了别的。」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6 20:43:00 +0800 CST  
一只包装精致的玻璃纸袋出现在他面前,里面,是他已经看到厌烦的东西。
「……干什么?」云雀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阿,没什么意思吧。只是——突然想要请你吃这个而已。」骸无害地笑笑,把纸袋放在他手里,看着他的眼睛慢悠悠地开口,「其实,我比较想要一份恭弥给我的。」
「你做梦。」云雀挥手挡开那袋子,「我不要。」
「这种日子,是必须收下的哦。」
「拿去送给别人!」云雀想要直起身体,冷不防被那个人勾着腰的手臂用力一紧,他的小腹贴上他的胸口。一阵发烫的热流瞬间滚过他的腹部让他几乎站立不稳。「六道骸!」
「恭弥,叫我骸就行了。」骸放开他,「不知道晚上能不能拿到恭弥给我的呢。」
云雀狠狠瞪了一样那个人,还未转身,骸已经先他一步拉住他手臂,「给我一个回礼?」


…………
直到骸离开许久,云雀仍然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他的手背轻蹭过嘴唇,刚刚被骸碰过的地方——仿佛还能感觉到对方的唇停留在上的味道。或许是吃过巧克力,甘中带苦。云雀不想承认这是骸给他的吻。尽管事实就是如此。尽管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尽管没有任何解释。可他仍然知道,骸仅用一袋巧克力就抢走他的一个吻。他的第一个……吻??
混蛋。他狠啐一口。恨不得将那个混蛋——活活咬杀。

云雀站在黑曜的门外已经有一会儿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无意之间走到这种地方,但既然来到,他不介意自己游览一番其他中学。即使他已经很长时间都只是站在那里,没有动一动。
下课时分终于到了。
过了不多会儿时间,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他身边走过,不时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夹杂着议论纷纷。他有些厌恶地皱皱眉,挪起步子迎着那些不断走出的学生走进去。无视那些接连不断投来的目光,他只管一直走进去,而到底要走到什么地方,他并不知道。
“并盛的学生耶。”
“我认得他的,并中第一。不知道到黑曜来做什么?”
“呐,呐。是叫云雀恭弥的吧?好帅喔^^”
“可能是来找人打架??……听说他很喜欢打架呢。”
“哈,由美,什么时候把并中第一调查得这么清楚?”
“喂,你是什么意思啊?!”
“……云雀恭弥在这里耶。”
云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耳边的纷纷议论和猜测并未因为他的脸色发沉而停止,仿佛这样的表情更让那些议论者们感兴趣般,女孩们显然比男生更为关心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最讨厌了。该死的食草联盟——通通咬杀。
他停下脚步,带着蕴怒的神色用凌厉目光狠狠扫过那些还在盯着他看的众人。纷纷杂声慢慢地销声匿迹——直到完全消失。学生们惊恐而畏惧般地散开,只留下他自己仍然站在学校甬道上,用满脸冰冷面对一众顾左右而言他的『食草动物』们以最快速度远离他。
终于,安静下来。
云雀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面前是教学楼,他确信骸的班级应该在那里。但他并不想找到那个人的班上,很可能骸也并不在。他只是……只是。云雀再次微微皱眉。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作为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或者,他还在朝那座楼走过去的原因,他被黑曜的学生好奇注视并且议论的原因,他推开门,登上楼梯的原因。——没有原因。并非做任何事都需要原因才可以。
没有理由。这就是理由。
他从来不屑于为他的举动找什么理由。
不过是愚蠢的,自欺欺人的表现罢了。
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他站在走廊尽头那间接近于被废弃的储物室外。手指放在门上,犹豫片刻,轻轻用力推开那扇未曾上锁的门——仿佛那一刻又重新回来。他站在门外,看着骸悠闲地立在窗口望着楼的下面,通往这里的甬道方向。那是他来的方向。

「我以为还要再等会儿呢。」骸回头看着他,「委员长大人还是很关心我的嘛。」
「接住。」他并未上前一步,远远把手里的盒子丢过去。
骸伸手接住那包巧克力,拿到鼻尖下嗅了一下,抬头朝他微笑,「呐,闻起来好甜。」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6 20:43:00 +0800 CST  
「不欠你的了。」他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恭弥。」身后的人叫他。
他略作迟疑,便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问到,「还有什么事?」
「有吃我送的巧克力吗?」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听着他朝自己走过来,骸的气息缓缓靠近了他——然后,在他背后停住,温暖的呼吸扫过他被发丝和衣领遮掩着的颈项。他想要回头,却又不想。只是站在那里听着骸故意带上期待的声音,在心里暗自思考他到底该回答些什么,才不会让麻烦更多。
骸的手搭上他的肩膀。
「想要我动手吗?!」他立刻发出警告,然后告诉那个人,「我扔了。」
「……扔了?」骸绕到他面前,微微低头看着他。「扔在什么地方?」
「不记得。」他别开脸,有些恼火骸故意用这种姿势和表情看着他。
抬手推开那人的肩膀,他脸色僵硬地想要离开,骸挡住他的去路。一手撑住他身后的墙壁,将他固在由墙壁与骸的手臂暂时围起的狭窄空间里,红蓝瞳孔填满他的视线。「你一定会记得的,」骸微笑着开口,「也可能,我会找到那袋巧克力被你扔到了什么地方。」
第二次。他被他猛地攫住呼吸。
骸的脸颊蹭过他的脸颊,舌头探入他的口中轻扫滑过,而后嘴角泛起一丝阴谋得逞的笑意,「呐,我找到答案了。」他在他耳边不无得意地开口,「说谎可不是好孩子呦,恭弥。」
云雀有些恼羞成怒地一把推开他,在他堪称愉快的微笑里,恨恨转身离开。


室内仍然像上次他来的那样。满是灰尘,废弃的杂物随意堆放。旧的书架,桌子,以及墙角那株早已干枯的植物。蓄满厚厚尘土的窗台,脏污到一片模糊的玻璃窗。
没有任何变化。惟独少了一个身影。
云雀站在门外望着里面的一切,少了骸的影子,狭窄的房间仿佛空旷起来。
……不在。
那是自然。那个人会在平日里也来这种地方??
云雀挑起嘴角自嘲地笑笑。松开手,让门慢慢回到闭合的位置。轻微的一声碰撞,房门在他面前悄然合拢。不在这里,或许是在班里??……他根本不知道骸的班级在什么地方。
甚至,是否在这幢楼内,也不清楚。
云雀转身朝回路走,头脑里却反复浮现出骸第一次碰过他的嘴唇的一幕。他扶住他的肩膀,微微侧头便压上他的唇,只是很轻微的唇与唇的碰触而已——轻柔的,单纯的,似乎没有任何意义的。只是唇与唇的碰触。「我等你的巧克力哦,恭弥。」他的呼吸倾吐在他的耳后,微痒酥麻的感觉脉动着他的颈部,那一小块皮肤被骸的气息灼烧着隐隐发烫。「如果想找我,就到三楼尽头的房间——我会在那里等着你的回礼。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
那一次,他很容易地找到那个房间。推开门他便看到那个身影。
伫立在窗前,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前倾上身,眼睛盯着窗外的甬道。云雀知道骸一定是看着他走过来,从校门外,由他出现在甬道上的那一刻开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就这么朝自己走来。他不知道那时候骸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也没有兴趣去猜测。
而这一次,他找到记忆中的屋子,却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


云雀走回到甬道上时,忍不住抬头回望了一眼后面,数着楼层找到那扇灰暗的玻璃窗,脏污得几乎无法反射阳光。那不过是骸随意挑选的一个与他见面的房间罢了——为什么他却奇怪地放在心上,走进黑曜便毫不犹豫地朝这里过来,仿佛在这里就能找到……
开什么玩笑。
云雀赫然转身。他要找到谁?那个人?为什么??
他从不觉得自己试图要找到关于骸的什么。那个人,或者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就像对方在做着什么愚蠢的『收集关于云雀恭弥的一切』这种傻事。他对骸的任何都没有兴趣。
……呐。恭弥。在一个人吗??
云雀猛地抬起头警觉地看着四周。
……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完全确认后,他那颗瞬间提到喉咙的心脏慢慢落了下来,而眼睛仍然毫不放松地观察着周围的任何一丝细微响动。试图发觉什么,或是找到什么。他几乎只是本能地,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环顾着四周,一遍又一遍去确认,骸不在这里。
可那声音——是从什么地方而来??
云雀微微困惑地蹙了下眉。
骸不在这里。可他刚才却明明听到骸的声音。「呐。恭弥。在一个人吗?」他甚至可以知道骸接下来要说什么,不外乎「会不会很无聊?」或者「我在等你」之类的废话。他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次,接起手机便听到对方用懒散的口气这么问他。
他讨厌骸这种可恶的小捉弄。总是会问他一些答案肯定的问题。或者,问一些他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仿佛很享受他的种种反应,并且以此为乐。从来不觉得无聊,或是厌倦。而他也已经被骸这些反复无常的小手段搞得……习以为常??
无法想象,他是怎么会习惯这些的。
云雀迈着迟缓的步子,朝校门外走去。学生们已经没有那么多,偶尔与他擦肩而过的也并未露出什么异常表情——或许这些人并不认识他。云雀只是异常沉默地走着,在心里禁不住地诧异自己今天的古怪举动。他找到骸的学校,甚至到那间储物室。他——想要做什么?
“很久没见六道骸呢。”
“他总是有点怪怪的。”
从云雀身边走过的两个女生低声说着她们的悄悄话,而那个名字,让云雀自然而然地停下脚步。他不由得看着她们抱着课本从自己身边过去,听觉毫无意识地跟上她们。
两个女生仍然继续着她们偶然提及的话题。
“虽然有点怪,但是也有很多人喜欢六道君呢。”
“是这样说。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家伙——不过,总归是有点让人畏惧。敬而远之罢。”
“情人节那天收到很多巧克力呢。听说六道君那天也有买巧克力耶。”
“哎?真的吗??”
谈论的声音慢慢微弱,直到消失。
云雀再次看了眼三楼尽头的那扇玻璃,夕阳余晖终于将它染上一层淡淡橘色。他不由得想起曾经在海边看到过夜幕降临时分的景色。头顶天空满是浓郁厚重的深蓝,已崭露的夜幕交织着夕阳余晖里逐层发亮的大片云霞,直到海边与天边交接之处被渲染成炫目的绯红。
万分奇妙却异常清晰的。蓝色,红色。像那个人的眼睛。
而每一次他回想起来,一瞬间都会涌出某种莫名的冲动。
——想要触摸。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6 20:43:00 +0800 CST  

「恭弥的好战心真不是一般的强烈呢。是吧,恭弥?」
「喂,护士。把这个垃圾顺便扫出去。」
病房里一片沉默。来送药和负责打扫卫生的小护士不明所以地看看云雀,又看看一旁随随便便倚在那里的英俊探病者,很快露出满脸紧张而手足无措的表情。「那个……」
云雀皱起眉。「听不懂我的话吗?!把你们的院长叫来!」
「那、那个……先生,您别这样。……」奈子快要哭了,「可是我怎么把他……?」她的眼睛怯生生地移向云雀口中的『垃圾』,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把那边个子高高的少年像扫垃圾一样扫出去??……天呐。她从进入医院开始还从没扫过这么大的垃圾。
「一分钟之内,把他扫出去。」云雀疲倦地躺下,「我要休息了。」
「那,这位先生——病人要休息了,您可以稍微离开一下吗?」奈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吗?」骸朝她微笑着,「可是,如果我不守在这位病人身边,他会睡不好耶。」
「这……」奈子再次望向云雀。
「我睡觉时,有一点点声音也会醒来。」云雀冷冰冰地说到,「包括有人在身边呼吸。」
「那……」奈子只好又望向骸。
「放心好了——最多我陪他一起住院而已。」骸继续微笑。
「我……」奈子完全不知所措。
「毁掉整个医院的话,可不是我的错。」云雀再次提醒到。
「我、我去叫院长!」
「等等!!」奈子刚刚转身,身后两个少年一起叫到。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飞快溜掉了。直觉告诉她这种时候应该装作没听到——否则她一定会得到比『听到』麻烦十倍的后果。
看着小护士慌慌张张的身影消失在他们面前,云雀不由得再次皱紧眉,而他身边的人则发出一声略带愉悦的笑声。他微微转头看着坐在他病床前的那个人,「别以为我在医院里就不会与你交手。」他警告他,「我要睡觉了。你最好现在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恭弥,我来探病——坐了还不到五分钟。」骸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睛扫向云雀床头那束娇艳欲滴的玫瑰。「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那些写着祝你康复的花束里凑到这么多的玫瑰。」
云雀的眼睛缓缓睁开,「……从别人那里——凑来的?」
「反正……早晚你也会扔。况且他们都有那么多花,不在乎那么一两朵玫瑰。」
「很好。」云雀冷笑着点头,坐起身随手从床头抓起那束玫瑰用力摔到骸的怀里,「带着你的花,现在一起给我滚出去。晚一秒种,我就让你死在这里。」说罢,他便狠瞪了眼并未因为他的愤怒而露出什么表情的人,然后翻身躺回去背对着骸,闭上眼睛。
在他身后,骸抱着那束玫瑰,许久没有发出声音。直到云雀再次提醒他该滚出去以免让自己遭殃时,那个人突然俯身过来探过头看着他,「你生气了,恭弥?」
云雀闭着眼睛没有理他。
「恭弥?」骸的声音在他面前,仍然带着让他怒火中烧的笑意。「因为玫瑰,很生气?」
「滚出去。」他时刻不离身的拐子迅速抵住那人的脖颈,「在我动手之前。」
「好啦,恭弥。是我买的。」骸把玫瑰重新送到他面前。
拐子更为用力地将那人逼开几分。「别让我再多废话。」
「呐,里面有卡片的。」骸声明。
拐子的力气松了一丝,当察觉到骸为此而趁机逼近时立刻又成倍地加重回去。云雀仍然不为所动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即使骸的解释让他莫名地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但很明显……当他听到骸咕哝着那束玫瑰(他拒绝去考虑玫瑰的涵义)不过是从其他病人的床头花束里东拼西凑弄来给他时,他几乎立刻便翻身坐起将那个混蛋活活咬杀。当然,不是用拐子,而是牙齿。就把那混蛋的脖子活活咬断。
而此刻,虽然骸告诉他那些玫瑰是买的,他仍然觉得烦躁不堪。
他希望那个人能够识趣点,立刻从他身边消失。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怒火还未消退,让他消火从来都不会是容易的事情。他深吸口气睁开眼睛,骸的脸孔挡住窗外投入的阳光,他的视线里全是那张让他生厌的脸。「我要睡觉了。」他冷冷地告诉那个人,「不管那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都给我一起拿走。」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8 12:00:00 +0800 CST  
「呃……好吧,恭弥。」骸妥协地叹了口气,「明天我再来探病。」
「想被越来越讨厌的话,随便你。」云雀收回拐子,将手臂重新揣入怀里闭上眼睛。
骸的嘴唇迅速掠过他的脸颊,在他惊觉之前。「好好休息喔,恭弥。」那个人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当云雀愤怒地翻身坐起摆出武器前已经迅速退离他的病床。「恭弥喜欢玫瑰哦!」
「咬杀!!」

“啊,云、云雀学长——”阿纲的声音带着惊吓,“你、你、你又住……”
“打算活命的话,就闭上你的嘴。”他冷冷开口,那个总是一副幼稚脾气的小子最让他烦得要死——要是可能,他会先把那一伙人全都活活咬杀,这个世界或许才会清静些。上次住院便碰巧和这小子住到一间病房,虽然阿纲极力想要捡条命但还是被他暴打一顿。
这次真是可恶透顶又和他在一间病房。
云雀肯定阿纲心里的想法跟他一模一样——甚至比他还有强烈几百倍。未等他的头脑里转过更多想法,外面一阵踢踢踏踏如同千军万马般的脚步声纷至沓来,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阿纲你居然自己从楼梯上跌下来!真是枉费我做你学长……”
“十代首领!我会一直守在你旁边的!!”
“为了做好十代首领的妻子,小春一定会加油的!!”
“啊啊——姐姐!姐姐你怎么…来……痛啊啊啊啊……”
“抱歉让大家担心……啊,狱寺!狱寺你不要紧吧??”
“哎,云雀也在这里?”山本的声音传来,众人这才看到另一张病床上的人有张熟悉的脸。在云雀心里冒出『咬杀』这个念头之前那些人已经迅速冲到他的身边开始新一番的喋喋不休。蓝波和一平又在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房间里吵个没完跑过来追过去。
“不想死光的话,给我立刻消失。”
众人沉默片刻,立刻退避三舍。“阿纲你要好好休息。”
“别走!大家别走啊啊……里包恩!山本!狱寺!!迪诺等等啊!喂喂小春……”
当阿纲确定大家已经在云雀的威慑波及下迅速撤退时,脸上不由得露出『我死定了』的灾难表情。他全身僵硬地坐在病床上,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转过头望着身后仍然满脸冰霜的云雀,不由得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开口,“云、云雀学长……”
“你安静一点,我不会宰了你的。”云雀收起武器,“最好别有任何动静。”
“好!好的!云雀学……”未等阿纲说完,云雀已经自顾自地躺了下去。
病房里霎时陷入一片沉寂,他能够感觉到身后那个小鬼恐怖得连喘气都不会,皱眉叹气这种人居然会成为什么可笑之极的十代首领——但那与他无关,他没必要为那个笨蛋操心。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那家伙在蹑手蹑脚地溜下病床做着什么,云雀不由得冷冷咳了一声,瞬间,后面的动静完全消失——仿佛连呼吸都已经停止。他在心里烦躁地叹了口气。
“你在做什么?”他冷冰冰地问到,“还是上次的教训没吸取够??”
“不——没什么!我只是、呃呃……那个,那个——想——把大家带来的礼物分给学长一些……”阿纲非常紧张地说着,“我吃不下那么多东西,而且,嗯,呃,花也太多了……”
“用不着。”云雀毫不留情地打断对方好意,“管好你自己。”
“……嗯,好吧……可,”阿纲好像很失望地叹了口气,“学长那里光秃秃的很难看耶。”
“想死吗,小子?!”
“我——我去厕所!”


听着脚步声在他身后一溜烟地消失,云雀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头痛着他每次因为一些小病而住院都会遇到这个让人厌烦的笨蛋,并且……那家伙无意的废话真的让他非常不爽。
『学长那里光秃秃的很难看耶。』
小子。他真是想死不成——在他面前说这种找死的话。
云雀不由得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确光秃秃的一切。什么都没有。水果,礼物,花,或者卡片。他并非虚荣地想要些什么——如果被学校知道他在住院,一天之内这个房间里将会没有阿纲的位置。而在别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即使所有人都不知道,那个人也一定会知道。然后,带着他『讨厌』的东西来『打扰』他。就像那次一样——然而,这次却不是。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8 12:00:00 +0800 CST  
骸根本没有露面。
他闭上眼睛,视线沉入黑暗的瞬间,仿佛回到那天。当骸离开后,他睡觉醒来,整个人处在一片玫瑰花海之中——触目所及,身边四周,被那种散发出浓郁馨香的深红色花朵布满。他知道那不过是骸的幻术罢了。就像那次用幻觉中的樱花让他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在满是玫瑰的房间里,他能够察觉到骸的气息。在他身边,四周,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存在着。枕边那束唯一真实的玫瑰之中,精致的卡片上写着让他困惑不解的话。
「恭弥 要坦诚一点哦」

吵吵闹闹的笨蛋阿纲终于因为过于疲倦睡着了。
看到那家伙像上次一样躺在病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模样,云雀无奈地坐起身,决定离开这个让他一秒钟都再待不下去的地方。他换上自己的衣服,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窗台,停留了片刻。幻觉之中的某些东西并未出现。然后他转身沉默地离开了病房。
即使骸再没出现,云雀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继续。
不过是少了个令人厌烦的影子罢了——他一直都希望那个人在自己身边彻底消失,现在总算到了愿望实现的这天,虽然心里并且有丝毫愉悦的情绪存在,云雀认为那不过是自己缺乏感情这种东西。那不过是种毫无意义的,甚至没有必要存在的东西而已。
拥有,或者没有,对他而言,并无区别。
他只有非同寻常的好战心存在。
喜欢与比他更强的人交手,喜欢取胜,喜欢把讨厌的杂鱼通通咬杀。让不需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食草动物彻底消失——即使不是食草动物,该消失的也必然会消失。
某种必不可少的热身运动仍然占据他清醒期间的大部分时间。
而在没有必要保持清醒的时候,骸的影子偶尔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云雀始终不明白那个人到底为什么突然消失。唔,或者,他知道原因。可……如果真的只是因为他那一句『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便让那个混蛋就这样销声匿迹,无论如何,他感到这件事很可笑。难以置信的可笑——或者可笑得难以置信。骸,会这样乖乖听从他的话就这么消失在他身边?然后,从此以后,再也不出现??……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若他说句『好了别跟我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出来』的话,骸会不会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云雀知道自己已经想得太多了。
关于那个人。
他实在没有必要把这么多精力放在某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的身上。
而困扰着他的另一个问题,骸消失……去了什么地方??
云雀始终没有半点答案能够找到。他也根本无处可以去找。关于骸的一切,他知道的几乎寥寥无几。他从来没试着去了解那个人什么,没有想过,也没有必要。但此刻当骸突然在他身边消失得不见踪影,他才意识到,如果他想要得知某个人的消息,他根本无从下手。
他从未试着去了解过任何谁的什么。
或许,所有人对他来说不过是影子样的生物罢了。
他对于别人——
云雀才不会在意他对于别人来说是什么。


走出医院,他不停咳着,顺路拐进药店给自己买些药品。给他拿药的老人笑眯眯的样子很是和蔼,他关切地看着他,一边不慌不忙地给他取药一边好心地说到,“脸色很难看呢,孩子,要注意点呀。这种时节是最容易生病的,一定是因为吹了冷风吧。”
“咳,谢谢您。”云雀仍然止不住轻咳,然后接过老人递给他的袋子。
他很少用这种礼貌的口气和人说话,但仅是现在,云雀感到生病让他有点疲乏,甚至没什么力气去摆出他平日里的冷漠态度。提着的袋子里有药,还有老人的关心。
他走出店门时,暮色已经在刚刚的片刻之间悄然笼罩街道。
一定是因为吹了冷风吧。
他想着老人的话,手指攀上领口想要系上纽扣,迟疑了一会儿,却还是垂下手任衬衫的衣领就这样敞开着,即使冷风趁机又会肆无忌惮地灌进来,也可能会加重他的发烧,他还是置若罔闻。病痛,即使没有药品的医治,总会会慢慢地好起来。可是某些感觉……
如果存在着,没有可以医治的方法,也会慢慢地好起来么?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8 12:00:00 +0800 CST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抑或仅仅是因为生病而让思绪有点不着边际。
想到刚刚老人看着他的关切眼神,他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被这样地看着。
或者也有人曾经这样。他习惯于无视身边的一切。
「恭弥,脸色有点难看呦。」
「打架太多对身体不好,受伤了阿。」
「要是想跟强者较量的话,找我不是正合适吗?」
他愣了愣,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袋子,试图把那个人的影子从自己脑海里驱赶出去。而骸却转过脸,正视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迫近他问到,「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恭弥?」他几乎可以看到骸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略带茫然的表情,甚至无言以对。
幻觉中的骸只是研究性地盯着他看,让他不知不觉地停下脚步,与那个人相互对视。


「呐,是不是因为我不在,所以恭弥感到无聊?」短暂的沉默过后,骸又一次露出他的微笑,习惯于对他露出的那种微笑,嘴角带着一丝戏弄微微挑起,让他总是烦到咬牙切齿却在这一刻突然感到莫名地有些……熟悉而亲密的表情。「在想我吧,恭弥?」
「没有。」他别扭地别开脸,对于骸这种无中生有似的提问感到厌烦。
「……没有?」骸的微笑加深,「那,现在,我是什么??」他指着自己的鼻尖问到,让云雀不由得瞬间愣怔,没有语言来回答。如果他没有在想着骸的事,那么现在……面前这个幻影又是怎么冒出来?甚至,幻影和他的对话。真实得让云雀无法直视这些。
他只是愣愣看着面前那个虽然只是出于他的想像,却与现实里的骸一模一样,甚至说话的口气和表情也没有丝毫差别的人影,对他嘲弄地眯起眼睛。「为什么总是这样欲盖弥彰?」骸似乎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微笑变得暧昧起来。「恭弥,要坦诚一点哦。」
「……坦诚?」云雀忽然记起那张卡片,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是时候该把那家伙赶走了。他想着,转过头望向别处。
「不想和我说话?」骸并未跟着他的视线过来,「恭弥,还是不能坦诚地面对自己阿。」
只要不和那人说话,幻影就会消失的。云雀固执地想。
「可是,能够这么清楚地想象出我的样子,连我要说什么,说话的口气和表情都能这么清楚地显露出来,恭弥——真的是完全不在意我的吗?」骸的口吻带上了戏谑,而这些话里不言自明的涵义让云雀不由得感到恼火和……些微的难堪。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转过头面对那完全由自己诡异的想法而冒出的幻影,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别处,索性转身换了个方向离开。
「恭弥……」骸的声音在他身后有些失望,「真的很不坦诚呀。」
……坦诚?那是什么??
云雀的嘴角泛出冷笑,他需要那样的东西么?
但让他安心的是,骸果然没有跟上来。
幻影,由他自己想像出来的,困扰着他自己的幻影,消失了。
云雀突然觉得有点荒唐。
骸离开了,但却又像没有离开。始终在他身边,跟他说话,朝他露出那抹带着点模糊不清暧昧不明的微笑,甚至,用过去的回忆来侵蚀他的大脑。让他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总是会想起那个人给他打来电话,「在一个人吗,恭弥?」
……如果现实中的骸已经足够他烦心,这个幻觉中的身影更甚。

云雀头重脚轻地挪着步子到了公寓,刚推开门进去,便身体发软地靠着门溜了下去。他坐在冷冰冰的地上,屈起膝盖将额头搁在那上面,微闭着眼睛缓解身体因为病痛所带来的不适,一边将手里装着药品的袋子放在一旁的地面上。眼睛一阵又一阵地发烫,灼热的温度让他几乎难以忍受。云雀发烧的时候,通常眼睛是最难熬的。热胀的感觉像要盲掉。
骸已经消失多久了?
他暗自想着,却头昏昏地搞不清楚这个简单问题。
他突然又想,如果骸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那么……事情对他来说,是否有某些地方会发生变化呢。他觉得他从来不曾在意过那个人,自始至终,不过都是骸一个人在自讨没趣罢了。说他讨厌的话,做他讨厌的事,露出他讨厌的表情,然后……突然消失了。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8 12:00:00 +0800 CST  
消失得很彻底,就像再也不会出现。
他的领带还在他那里,难道骸也忘记了??
他突然觉得,骸的消失比存在给他带来更多的困扰。或者说,那个人始终都未离开过。在他的潜意识里。有着某个影子——当骸在他身边晃来晃去,那影子隐藏着。而当骸消失,那个影子便取代骸的存在,继续并且加倍地困扰着他。让他从来没停止过烦躁。
如果骸就这样一直消失,不再回来。要多久,那影子才会慢慢地淡漠??……还是说,那影子永远不会消失。而是像过去一样的骸,停留在他的意识深处,附着在他的神经上。就这样下去。云雀突然感到恐惧。恐惧之后,他的心里开始无法控制地冒出某个想法。
想要骸回来。
「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阿。」
……笨蛋。别回答得这么——干脆啊。

                  



「这里不错嘛。恭弥,你常常来么?」
「我早晚要宰了你。」
「好啊,随时恭候。」
「我最讨厌你这一点。」
「我最喜欢你这一点。」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阿。」……
云雀突然觉得恐慌。他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起,「骸!」
……骸并不在。
没有人。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
没有骸,也没有骸的影子。或者,髑髅。千种,犬。
任何与骸有关的人都不在。
云雀费力地眨着眼睛,猛然挺直到发痛的脊背慢慢无力地弯曲,他放下手臂撑住床,冷汗顺着他的额角轻缓地流淌下来,汗水濡湿睫毛渗进眼眶,刺痛得他一阵难受。头发也被冷汗粘在额前和脸颊上,湿漉漉的感觉让他觉得像是喘不过气。可能病又加重了些。
云雀伸手拿到药瓶,下床去给自己倒水。一阵铃声赫然传了出来。
他在瞬间的呆愣过后,迅速放下水杯去找他的手机。制服不知道被他随手丢在了什么地方,云雀循着微弱的声音在房间里急匆匆地四处翻找,越是焦急越是找不到他的手机。当他抓起被丢在书桌下的制服从衣袋里掏出手机,铃声却在同时戛然而止。
他拿着手机站在那里,急切地翻查着号码。
……是陌生的号码。而非他想像中的那个。
云雀愣在那里,陌生的号码仿佛在嘲讽着他。幼稚的直觉。
手指无力地握着手机,心情像是被失望的情绪瞬间淹没。云雀抬起另一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微微有些发抖的手指迟疑着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怪异的感觉攫住了他的意识。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从未打电话给骸。即使他手机上接到最多的来电是那个号码。
他开始犹豫。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这种总是被他嘲笑和不屑的想法,在他身上上演。充满讽刺。
他迟疑着,还是松开按键停止了拨号。拾起掉在地板上的外套,他把手机塞进衣袋,手指始终紧紧握着,仿佛松开它是很困难的事——最后云雀还是松开了手,让手机滑入衣袋。他丢下制服,走回去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吃下药片。

骸已经消失整整一个月。
云雀仍然像过去那样过着他似乎并无变化的日子,也没有再试着去找那个人。
有时候他知道,骸或许就这样不会再出现了。这种想法让他心里颇不是滋味,然而轻微地撇撇嘴,云雀从来不会为此而发什么毫无意义的感慨,即使他心里仍然像普通人那样有着普通的感觉。或许人都会是这样的吧——在某些消失后才会知道怅然若失。无法摆脱。
总是会想起骸消失之前,他们两个在天台上的场景。
他的冷言冷语和骸的轻松应对。
那个仍然暧昧不清的吻。
以及他给那个混蛋的狠狠一拐。
即使他用钢拐小心擦掉了骸的嘴角遗漏的血迹。
这些一遍又一遍反复地在他头脑里重复回放,当他独自一人,就会突然跳出,腐蚀他的神经,噬咬他的思绪,侵吞他的耐心。让云雀所剩无几的平静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被冲垮掉。钢拐几乎已经无需再隐藏在袖子里,打架似乎不仅仅是某种运动,而是他的正常状态。
有时候他会想,要是骸没有消失,像过去那样偶尔还是会出现在他身边,即使仍然让他感到困扰和厌烦,恨不得见面就狠狠咬杀那个混蛋……他宁可继续那样的日子。他知道他是真的开始在想念骸,即使最初他拒绝承认这些,然而时间慢慢过去,云雀感到自欺欺人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如果这样每天每天都被同一个名字充斥着脑海,从最开始的偶尔想起到现在几乎无时无刻不被关于骸的事情而烦躁不安,并非想念,那么还能是什么呢??……
可云雀始终不能确定,骸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他从来都不了解关于骸的事情,骸平日都做些什么,或者喜欢什么。
也可能他知道答案,那是最明显不过的,即使别人都不知道。
骸做得最多的就是跟着他,找到他,说他讨厌的话,做他讨厌的事,摆出他讨厌的表情——天知道骸怎么能够总是找到他最讨厌的一切并做到。然而,骸喜欢什么呢??……云雀常常对着这个问题陷入沉思,即使他实在不是个会表现出这种状态的人,但那不意味着,在这种时候,他仍然对一切置若罔闻。即使在别人眼里,他的确没什么改变。
然而在内心里,云雀确信自己是缺少了某些东西。
某些他自己也不能说清的东西。
就像骸擅自拿走了他的领带,他总是想,骸是不是还拿走了其他的东西。否则,为什么他总是会觉得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必然是少了些什么。但,那是什么呢。
云雀真的很厌烦这样。却没有办法让自己从中摆脱。
树欲静,而风不止。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8 12:00:00 +0800 CST  

“山本!山本!你老爸的手艺好棒耶!!”狱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口齿不清地大叫,一副要用寿司把自己活活噎死的模样。“哇,我要住到你家去——再也不用看我老姐!”
“味道好吗?”山本则带着满脸微笑,一手支住下巴看着狱寺风卷残云。“是我做的。”
“是你做——咳!咳咳!!——咔——”
“狱寺你没事吧?!快吐出来!!”山本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拍了拍狱寺的背。
“你——咳咳你做——你会做——咳——”狱寺还是坚持把嘴里的寿司囫囵吞了下去,然后拼命擦着已经被呛到泛出潮湿的眼睛,“喂有没搞错啊,你居然会做这个!!”
“这很奇怪吗?”山本有些失笑,“这很简单啊!”
“——简单?!你说做这种东西简单——我看没有挥你的武士刀简单吧?!”
“那是两回事啊,狱寺。”
“什么两回事啊!除了扔炸弹其他的事都是一回事!!”
“你那是什么理论……”
“狱寺隼人的理论——对了!十代首领也是很重要的啊!!我不能离开他的左右……”狱寺皱着眉头很痛苦地思索着,“那样我就不能住到山本家去了耶。”
“没关系,”山本好脾气地笑着,伸手擦掉狱寺嘴角粘上的饭粒。“我可以每天给你带便当来。反正我在家里做这个很方便——既有现成的材料又有现成的工具。”
“真、真、真的吗?!”狱寺眼睛里泛出四叶草,“哇,山本你真是好人啊——”
“嗯。把这些也吃完吧,狱寺。”
“当然!当然——都是我的!!”
“狱寺你慢点……”
“我——咳咳——咳——咔——”
两个少年坐在草地上亲密地分享着山本带来的便当。

2
所谓的好感便是这种东西么?
云雀感到那种东西实在很陌生。他本能地皱了下眉,绕开他们从其他路走。那两个人也并未发现,只管自顾自地边吃边笑。当云雀踏上楼梯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已经距离太远的那两人,山本正在把最后一个寿司塞进狱寺的嘴里。云雀转身上了楼。
所谓的好感便是这种东西么?
云雀感到那种东西实在很陌生。他本能地皱了下眉,绕开他们从其他路走。那两个人也并未发现,只管自顾自地边吃边笑。当云雀踏上楼梯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已经距离太远的那两人,山本正在把最后一个寿司塞进狱寺的嘴里。云雀转身上了楼。
天台上仍然像过去一样寂静,空旷。吹过的风带着寒意。虽然已经到了初春,气温仍然很低。云雀并未因为生病刚好而过于在意什么,像平日一样的穿著,披着制服。
他站在那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学校后山那片树林。
「现在也讨厌樱花吗?」
「讨厌。」
「晕樱症已经没关系了吧——那时候不是给了解药?」
「大概是精神作用。」他皱眉答到,樱花的阵阵清香涌入他的口鼻之中,几乎让他窒息。他全身无力地倚在一棵高大的杉树下,努力想要聚集些力气站起来——要不是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猜自己会因为这个讨厌的症状输给那几个没什么本事的小混混。
他一点也不奇怪骸会在这种时候出现——或者说,骸很乐于在这种时候出现。


所谓的好感便是这种东西么?
云雀感到那种东西实在很陌生。他本能地皱了下眉,绕开他们从其他路走。那两个人也并未发现,只管自顾自地边吃边笑。当云雀踏上楼梯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已经距离太远的那两人,山本正在把最后一个寿司塞进狱寺的嘴里。云雀转身上了楼。
天台上仍然像过去一样寂静,空旷。吹过的风带着寒意。虽然已经到了初春,气温仍然很低。云雀并未因为生病刚好而过于在意什么,像平日一样的穿著,披着制服。
他站在那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学校后山那片树林。
「现在也讨厌樱花吗?」
「讨厌。」
「晕樱症已经没关系了吧——那时候不是给了解药?」
「大概是精神作用。」他皱眉答到,樱花的阵阵清香涌入他的口鼻之中,几乎让他窒息。他全身无力地倚在一棵高大的杉树下,努力想要聚集些力气站起来——要不是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猜自己会因为这个讨厌的症状输给那几个没什么本事的小混混。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8 21:11:00 +0800 CST  
他一点也不奇怪骸会在这种时候出现——或者说,骸很乐于在这种时候出现。

  


云雀原先并不认为自己会记得这些的。但为什么他却仍然记得?他没有在意过骸说的或者做的什么,如果有的话也只是出于愤怒罢了——而现在,他开始想起骸说过的每一个字,甚至,说那些时的表情,细微的动作和平淡或有起伏的声音。
他不用很费力就能够想起那些。
他被这种莫名涌出的回忆所带来的情绪冲刷着,直到觉得温暖的阳光开始泛出冰冷。
夜晚的梦境中,骸『来』过一次。
只是站在他的床边像过去那样挑起嘴角看着他,「要坦诚一点哦,恭弥。」
他说不出话。甚至想不起询问骸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如果是在清醒着,他还有很多事要问他。为什么会消失,为什么不再回来,为什么要对他做过去的那些,又为什么要现在这样。那天他们两个在天台,如果他没有离开,是否他就不会消失——又或者,那天他是否有话要对他说?即使自始至终,他也只是在微笑而已。
但他却一个字说不出来,只是望着骸站在那里,低头俯视他。
他想起自己离开天台走在下面的路上,骸仍然站在高处这样看着他。也想起那一次他去黑曜,骸倚在窗边看着他这样过来。也可能不只这两次——而这样到底有多少次,他突然真的想要知道,但已经无处询问。骸……可能真的不会回来了吧??云雀黯然。

偶尔,他会在路上遇到黑曜的学生。
他看着他们身上的装束,很容易就想起骸。那身制服和迷彩T恤,骸穿着很适合,也足够——帅气?大概他是能用这样的词来形容那个少年的。
骸比他要高,有时候他要微微仰头跟他说话。如果站得远些,他就可以平视他。但骸更喜欢靠近他些,每一次的距离都足够他能够看到自己在骸的瞳孔里的影子。交织着头顶的天空和远处地平线颜色的瞳孔颜色,诡异的数字,带着六道轮回的所有记忆的少年。
他知道他了解骸并不多。
他亦没有收集关于骸的一切的习惯。
他甚至习惯于让自己刻意忽略着骸。
但总有些事是相反的——他越是想要忽略,就越是在意。
骸,在他身边就这样消失了。
这也好,那也好。都消失了。
不知道骸住在哪里。不知道骸喜欢什么。不知道骸的心里想法。不知道骸嘴角挂的微笑意味着什么。不知道骸到底收集了关于他的多少东西——不知道骸的一切。
除了骸的名字,他几乎对他一无所知。
为什么要消失?还是藏起来?——为什么不出来给他答案??如果他做这些只是要让云雀明白,其实自己并不是根本不在意他,而是刚好相反,他很在意着骸。单单习惯也好,真正心情也罢。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某些事情。他也知道,事实上他想要骸回来。


云雀再一次来到黑曜。
比起一个月之前的那次,他已经让太多想法在心里转过。
他不是个喜欢用思考来填满头脑的人,但并不是那种单纯的头脑简单。他站在学校门外看着偶尔才有学生出入的出口,在心里犹豫着是否要踏进去——即使他知道,踏进去也只是毫无结果罢了。骸不可能在这里,他能感觉到。这里没有那个人的气息。
但最终,云雀还是迈起步子走了进去。
“云雀恭弥又来了耶。”
“脸色很不好的样子——可是上次没有见他打架呢。”
“大概是没有找到要打架的那方吧。”
这一次,他没再管那些多嘴饶舌的食草动物。他只管穿过他们朝那扇窗走过去,眼睛紧盯着那里的一丝一毫——或许他是在期望着那里能有个身影倚伫,看着他就这么一步步地走过去。带着微笑的,或者面无表情。准备好他要对他说的话,等着他去敲门。
终于,他走到那楼下,微微仰头看着那扇窗。
窗的背后空无一人。
他们并未约定过什么,骸也没有说过他会一直在那里。
云雀站在刚刚长出嫩芽的草地上对着窗子出神。



“打扰……”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云雀慢慢地移过目光到那个眼神畏怯却神情恭敬的女孩子身上,皱起眉看着她。显然,这个人不认得他——否则绝不会冒着被『咬杀』的危险来跟他说话。“有什么事?”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8 21:11:00 +0800 CST  
“你——踩到草芽了。”女孩指着他的脚下,“这样对小草很不好的。”
云雀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阿,”他简单地回答,然后走开。
女孩跟在他的身后。“你在等人吗?”她小声问到,“还是想要找人?我可以帮你吗?”
“不用。”云雀头也不回地说到。
女孩有些尴尬地停住了脚步。“抱歉打扰了。”
云雀走得很快,似乎没有听到她的道歉。
“我以为,你是想要找六道骸。”
听到女孩小心翼翼猜测的声音,云雀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他回过头,表情有些怪异地看着那个女孩,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说话。难道她也是在这里等他??
“不是吗?”女孩看着他,然后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我以为是呢。”
云雀再次望了一眼那扇窗。
“六道君是个比较奇怪的人,”女孩自顾自地开始说话,“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的样子,可有的时候也会让人觉得——是个温柔的人呢。”她笑了一下,脸颊微微有些发红。“上次我在后山的树林里扭到脚,是他把我送到医务室……说起来,我从来没觉得他也会喜欢看樱花。”
“樱花?”云雀终于开了口,“在后山的树林?”
女孩连忙点头,“嗯,是呀!对于六道君来说很奇怪是不?”
云雀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喜欢六道君的人有很多,”女孩继续说了下去,“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她走了几步,快要接近云雀的身边,忽然朝他微微一笑,“可我觉得我是距离他最近的。”
云雀的目光跟着她。
“他说过我的名字好听。”女孩露出喜悦而得意的表情,“我记得很清楚。”
“哦,”云雀淡淡地答了一句,“你的名字?”
“北岛,”女孩从他身边翩然而过。“我叫北岛恭弥。”说罢,她有些难为情地回头朝他笑笑,然后很快消失在甬道的拐角。看起来是因为那句过于大胆的猜测而有些害羞了。
云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该离开黑曜了。
之后的整整一周他都在想着云雀的姓是不是要比北岛逊色很多。

  


“好久没来寿司店了呢,”老板娘朝他亲切地笑着,“最近一直都没见到你。”
“嗯,”云雀点了下头,挑最里面的位子坐下,他以前常坐的位子,然后随便要了点吃的东西。他并不是很饿,只是突然想要来这里坐上一会儿——以前他常常来,并且,那时候经常会有另一个人等在店外。不过是一个多月的事情而已,云雀却觉得像是很久之前了。
“也很久没见你的那个朋友,”老板娘给他摆上餐具时仍然热情地搭讪着,见到云雀神情一怔,她连忙解释,“就是那个高个子的少年,头型有点怪的——总是笑,很少说话……”
“恩,我知道。”云雀再次点头,“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哎?”老板娘不由得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呢。他经常来这里等你,有时候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也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情绪——我说呢,他一定脾气很好。”
云雀有点哑然失笑。
脾气很好?六道骸??哈,要是六道骸在这里,他一定要好好嘲笑他一通。可是……
云雀心里的暗自好笑并未持续多久,笑意没有来得及在嘴角泛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骸已经不见了。
可能他再也不能拿这个去作为理由取笑那个人——那个人也不会再在这里等他。


“我问他在等谁,他告诉我是很重要的人,我还以为是个女孩,”老板娘继续在他耳边叨扰着,“没想到来的人却是你。我可真想不到他会花这么多的时间和耐心去等个朋友呢。不过,想必也一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了。”她看了云雀一眼,“难道不是吗?”
云雀没有作声。他接过小伙计送来的碟子,放在面前。“可能吧。”他含糊其词地答到。
显然他的回答并不让老板娘满意。“哎,年轻人啊,”那个女人像是很惋惜地叹了口气,“你这样说话对你的朋友实在是很不公平——能花那么久的时间,用这么多的耐心来等一个朋友,你以为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很简单就做到的吗?……可能做起来是没什么,但谁又会经常用这么多的时间和耐心去等人呢?你对你的朋友的态度,真是会让他伤心呀。”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8 21:11:00 +0800 CST  
云雀的筷子停在了半空。
他看着盘子里精致可口的寿司,却突然没有了胃口。
骸的眼睛和勾起暧昧微笑的嘴角再次在他面前浮现,他想起每次在这里看到骸,那个人都是一副并未等多久的精神百倍的模样——可谁又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没等多久呢。
云雀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在一旁,用手支着下巴对着桌面出神。
要是骸能够回来,再在这里等他的话,他想他该问那个人一句,「你等很久了吗?」


云雀的出神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一片吵吵嚷嚷的声音涌入小店,他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互相说笑着走进来。这种时候看到阿纲他们不是什么让他愉快的事,他转过头避开他们。
“哇——”阿纲坐在椅子上心满意足地摇晃着椅子,“好久没来这里吃东西了耶!”
几个人陆陆续续坐在一张桌子旁,很热闹地点了吃的东西,狱寺当然守在他的十代首领身边,山本则在狱寺身边。迪诺坐在椅子上之前很不光彩地摔了一跤,在大家的强烈制止下才没有把他那堆手下全部集中到这小店里摆出一副要洗劫的架势。
“出院真是幸福啊!”阿纲还在发着感慨,“每天住在医院里简直要闷死了!”
“有我守在十代首领身边,难道首领还会觉得无聊吗?”
“得啦,得啦——你总是在跟山本说话,完全把十代首领扔到一边——连阿纲喝水都是自己拄拐去的。”迪诺毫不留情地揭发狱寺的大言不惭,“关键时刻还是我对学弟比较好。”
“我不知道你在那里除了出丑丢人还干过什么。”狱寺反唇相讥。
“总比某些一见到他姐姐就不省人事的家伙强。”
“你小子说什么?!!”
“哇狱寺——现在不是放烟花的季节呀——”阿纲大叫。
“狱寺,别在寿司店里这样。坐在这好好说话不行吗?”山本一把拉住某个冲动得一脚踏上桌子的家伙,脑后很大滴汗。“为这点小事争吵太不值得了呀。”


“喂,小子!别装听不到我们说话!”狱寺一脚踏上里包恩身边的桌子,“要是那小子回不来那我们的十代首领岂不是要少了一个守护者?!那就该再重新找个雾之守护者嘛!!”
“你专心当好你的就够了,”迪诺撇嘴,“没准你哪天就会丢了这头衔呢。”
“你给我闭嘴!!”狱寺再次转向里包恩,“喂,到底怎么回事啊?!他回来不回来?!”
“这个,我可不知道,”里包恩的枪顶上狱寺的脑门,“你的姿势很不正确。”
“呃……小鬼!”狱寺郁闷地撤开他的脚。对于骸似乎仍然耿耿于怀。“是什么任务?”
“不在我的调查范围之内。”里包恩说到。咕噜,咕噜。
“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山本好脾气地说到,“六道骸在执行很危险的任务吗?”
“可能吧。”里包恩开口,然后把空掉的杯子放在一旁。“如果真的不能回来的话,可能就要真的重新选择雾之守护者了呦。各位,我要睡觉了。”
“喂喂里包恩!!喂……”阿纲失望地叫着,最酷杀手已经睡着。
“什么嘛!”狱寺不满地哼了一声,“去送死也不跟大家说一声!”
“六道骸没那么容易死的,”山本开口,“他是很强的。”
“再强的家伙也有完不成的任务嘛,”迪诺似乎很有经验地说到,一边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要是任务那么容易完成,怎么可能派一名重罪犯去呢。”

他的话让桌上的人瞬间安静下来。几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半天才各自叹了口气。
“我不想换守护者,”阿纲很伤心地说,“我觉得骸也是很好的人……”
“别为他说话拉,首领!”狱寺很不满地,“他可只想着夺你的躯壳!”
“他应该还没死,你们干吗就做出这样?!”迪诺似乎有点失笑,“不管怎样那也是骸。”
“是啊,别担心,”山本安慰到,“骸那么强,应该不会有事的。”
他们专注于关于六道骸的议论之中,未曾注意到角落里那个转过头背对着他们的少年。而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自然毫无遗漏地全部传入云雀的耳中。实话说,在听到六道骸去执行任务之初,他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什么一样。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8 21:11:00 +0800 CST  
证明……??即使云雀不想承认,但心里的声音还是不听他的阻拦固执地叫喊出来,至少能证明,骸不是主动要在他身边消失的。可骸是否还能回来……??
这个想法的突然冒出让云雀心里猛地一阵惊慌。
那种一闪而过的慌乱无措焦灼不安焚烧过他的五脏,在他让自己镇定下来泰然处之之前已经如此清晰地让他感觉到,无法忽视。他忍不住暗暗握紧了拳,汗水濡湿他的手心。必须要用这种办法让自己知道,他是在紧张着,为骸而担忧着。如果任务很容易完成,为什么要派一名重罪犯去??迪诺的话不无道理,在他耳边重复回响,几乎要堵住他的呼吸。
云雀仍然在那里坐着,眼睛只是停留在某个角落。
不曾看那些人一眼,也不曾做出任何动作。


在这段时间里,前所未有的,他被关于六道骸的所有想法充斥头脑,从未这样集中过,也从未这样深刻。专心于回想那个人离开之前是否曾经给他留下只言片语,或者某些暗示。但答案让云雀失望——骸没有跟他提起一个字。一点点,也没有。
如果这次任务是以骸的失败而告终,那么他呢?若是没有听到阿纲他们的话,他永不会知道骸去了什么地方又为什么要离开——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笑容暧昧的少年,不能再听他跟自己说些讨厌的话。一直一直,再也不会。而他所能想起的,只有那天天台上骸的回答。
「阿。」
简单到近乎无情的回答,事实上只能说明——骸是已经做好不再见他的准备的吗。
云雀觉得胃部在翻涌着泛出酸楚的东西。
他想要起身离开,却全身无力。他只是继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僵滞得让他自己也难以理喻。他的头脑有点混乱,意识很长时间都无法集中起来——像飘散的浮尘一般,关于骸的一切在他脑海里突然都化成无法捉摸的碎片。满满溢上他的胸口,让他发不出声音。胸口处被堵得难受,而再多一次想起骸的眼睛和微笑,他便更多一份觉得呼吸梗塞。
阿纲他们吃过东西后又吵吵闹闹地离开了。
云雀仍然坐在他的位子上,桌上的东西没有动一动。手臂屈起支住下巴撑在桌上,他的眼神凝滞地停留在店铺角落的方砖上,甚至没有注意到朝他这里过来的身影。


“云之守护者,”那个影子站在地上仰头叫他的名字。
云雀好一会儿才意识过来有人在跟他说话。他动作迟缓地回头——低头,看到里包恩站在那里看着他,黑眼睛仿佛别有深意地盯着他的。“阿,什么?”他仍然声线冷冷地开口。
“在想关于六道骸的事吗?”里包恩开门见山地问他。
云雀一愣,继而模棱两可地哼了一声。
“不能再和雾之守护者交手,你也会觉得遗憾吧。”里包恩看似关心实则毫无感情地说到。云雀对于他充满好奇又很不屑——这种复杂的情绪,他从来不去试着理清什么。有时候他觉得里包恩是个蛮关心人的家伙,可更多时候他却更觉得里包恩仅是个旁观者。即使参与其中也会让人感到置身事外——这样奇怪的错觉。这就显得这个家伙出奇地无情。
“跟你无关。”云雀回答,继而起身朝店外走去。“要是他死了,我正好少个对手。”
里包恩只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云雀非常之不爽——但他还没傻到要去咬杀那个杀手的地步。他只管朝店外走,任由那两道直视着他背影的目光停留在他脑后,管那个家伙会想些什么——
但很快云雀就被里包恩的声音打断了他自欺欺人的想法。
他讨厌被人触及到内心深处某些东西的感觉。不爽之极。
“不能对自己坦诚的,”里包恩声音平板地说到,“云之守护者。”
云雀的脚步立刻僵在了原地。


「要坦诚一点哦 恭弥」
「不能对自己坦诚的云之守护者」
云雀慢慢地走在回去并盛的路上,即使走得很慢,仍然异常平稳。一步一个脚印,仿佛前面有着指引他方向的手,告诉他该去什么地方,又该怎样迈他的步子。
坦诚?什么叫坦诚??……好,他试着坦诚一点。但问题在于,那是否还有用呢。
骸会不会回来,已经没人能知道。即使是里包恩,也没有给他答案。或许没人能知道。而他也只能这样——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日子,没有骸在身边,没有骸的声音和微笑,亦没有骸的丝毫气息。黑曜并不能给他丝毫熟悉的错觉。这样的日子将要一直下去。两个月,三个月。一年,两年。或许更久。久到他已经开始忘记曾经有这样一个少年在他身边。


楼主 刀刀鱼翅  发布于 2010-08-08 21:11:00 +0800 CST  

楼主:刀刀鱼翅

字数:31957

发表时间:2010-08-06 19:0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2-28 04:13:33 +0800 CST

评论数:25条评论

帖子来源:百度贴吧  访问原帖

 

热门帖子

随机列表

大家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