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便是后一种，他从前不觉得自己是一辈子只爱一个人的那种男人，可时间证明了他是。不，如果他最初遇到的人不是不二，那么也许经历同样的事后他会爱别人，但他最先遇到的是不二，爱过他之后，便再也无法爱上别人。不二是他的独一无二，无可取代。


手冢整理好心情推门再次进入包间，桃城正扯着大嗓门唱得欢，这位学弟是很幸福的男人，脸上总洋溢着快乐的笑，有时手冢会稍微有点羡慕他，能和从初中就喜欢的人成为眷属，爱情长跑这么多年。


带着些微期待的目光看向不二，他回来，就意味着自己的漫长等待快要结束了。手冢从未对什么如此势在必得，但这一次对不二是势在必得，而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得到，一生之中，总要拼尽全力为自己争取一次，只为自己。


不二见他看自己，连忙低下头吃水果，这段时间，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应手冢的期待，他不想再拒绝手冢一次，但这么快答应他，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能让他们都幸福。


这段时间不二想起一些陈年旧事，他才去美国动完手术后，时常夜里睡不安稳，总是做奇奇怪怪的梦，有个梦多次重复。在梦里，他光着脚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不断看向迎面而来的人的脸，却一次次失望。他知道他要找个很重要的人，可怎么也找不到，他一直朝前走，却越来越惊慌失措，谁也不是他要找的，那么他找的人在哪呢？


那种让人心中发慌的茫然是那么真切，以至于他总在梦中流泪，梦里的路人见到他哭，有一两个好心地问他：“小伙子，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


“我找不到那个人了，我把他弄丢了。”不二哽咽着回答。


“你要找谁，什么样子的？”路人问。


不二嘴巴动了动，哭得更伤心了，因为他忘记自己要找的是谁，忘记那个人长什么样。


那个梦持续了两个月，他消瘦了很多，家人都以为他睡不好是脑部手术的缘故。后来姐姐有个做香水设计的朋友为他调了一种非常好的香水助睡眠，情况才渐渐改善，而且不二本是积极乐观的人，在适应新环境又和父亲相聚后，渐渐走出之前的阴影。多年过去，他甚至忘记那个小插曲，直到最近才回忆起来。


也许自己梦里要找的人是手冢吧，他想，八成是错不了的。手冢似乎怀疑他失忆，但他觉得对于手冢的那些回忆，没有任何是缺失的，他记得那个投机取巧的吻，记得那可以当表白也可以当恶作剧的暗示。手冢说等他多年，如今表现得这么喜欢他，可多年前为什么没接受呢？难道真的是失去后才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就算重要，等待十二年也真是太难为他了，他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能等到呢？

照理说现场最有气场的人应该是菊丸这样的天王巨星或者越前龙马这样的网坛名将，但手冢再次进来，众人的注意力却不由自主集中在他身上。


桃城一唱完就把话筒给手冢：“部长，你来吧，我们都没听你唱过歌呢。”


手冢心说要不是为给不二听，你们这辈子也别想听我唱歌。


“就是啊，我很怀疑手冢你真的会唱歌吗？”菊丸跟着开手冢玩笑。


手冢漫不经心地道：“会一点，不过你们担心我五音不全的话可以暂时回避。”只要不二留下就行。


“不，你唱得比鸭叫难听我们也不能回避，多好的机会收集你Data啊！”乾坚定地坐在沙发上，估计来两个人拖都拖不走。


这么多年过去了，青学众人也没明白乾要收集大家网球之外的Data有什么用，他们又不是名人，谁对他们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感兴趣啊？


不二很矛盾，他猜手冢是唱给自己听的，以他冷峻的个性做到这地步真是太难得，他也很好奇手冢唱歌会是什么样子，但同时他又有点心慌，听完之后呢？继续茫然、继续摇摆？


他还没想好是否找理由出去下，扩声设备中已经扬起I Love You那深情婉转的旋律。


而手冢就自然而然地跟随者音乐的节拍唱起来——
夏天已经要结束
你讲到一半的话
消失于波浪之中
在逼近的黄昏里
为了不想丢失你的身影
时间静止了
让悲伤沉睡在温柔之中
教会我那个意义的人
是你喔
现在 很想坦率的和你说
I Love You
I Love You
在夕阳西下的海边
擦肩而过的人零零散散
有一点寒冷
即使有分离让我心急的时候
但无论何时都会对我微笑的人
是你喔
两人并肩而行的时候
在我的右边
一直有你传来的温暖
他唱的时候并没看着液晶屏上的滚动字幕，这些歌词大概早就牢牢的刻在心中，他只是深深地看着不二，尽管不二一直盯着的是屏幕上的歌词。


不二一直以为手冢那种平稳、刚劲的声音是不适合唱情歌的，尤其的他的声音又偏冷。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手冢用他低沉的声音唱歌是这么好听，声音中再也听不出冷意，反而是那么有穿透力那么蛊惑人心，让他想起希腊神话中的海妖塞壬。如果手冢是塞壬，他就是正在被诱惑着的水手。


早几年也期待过爱情，渴望能有人让他心跳加速，让他光是看着他的脸就会心里发热，而如今他期盼了无数次的东西，全部由手冢带来了。


他不敢看手冢，但他知道手冢在看他，他的眼神很温情，同时也很有热度，灼得他耳根发烫，幸好包间里的灯是关着的，只有液晶屏发出的幽暗光线，否则他就太难为情了。


看着字幕，不二想他知道手冢为什么会选择这首歌了，不止是想表白，还是在借着歌倾诉自己这些年的心情。


听着手冢轻柔地重复着“I Love You”，不二脑中不知怎么就晃动着一幅幅中学时的画面，那些点滴的相处时光，像一帧帧发黄的旧照片，从遥远的记忆里被提取出来，再次温暖他的心，让他忍不住想流泪。


等手冢一曲终了，这首歌的旋律还没结束时，有那么几秒钟的静默，大家都沉浸在手冢的歌声里了。


“了不得啊，竟然唱得这么好，手冢你要不辞职来我们公司唱歌吧。”最先回过神的菊丸怕不二尴尬，先和手冢打哈哈。


这么多年过去了，菊丸觉得自己还是最佩服手冢，这家伙认准目标后就会全力以赴，连岁月都赢不了他。


“不二，你觉得好听吗？”乾问，他完全不怕不二为难。


不二笑得温文尔雅：“很好听。”


岂止是好听呢？如果手冢真的是塞壬，那么他这个水手刚才已经触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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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文会写成这样，就是因为这首角色歌。
农历年后的第一次更新，祝大家新的一年工作顺利，学习进步。
昨晚收到了辰轩大大画的内插，很精致，文和图都发给排版的妹子了，估计十号就可以下印。TFO现场见~

晒下实体本哈

上一章有实质亲密的删掉了，和谐期间，发后文等于顶风作案，等HX过去再发全文。要是因为这点H进去了，家人都不好意思去给我送饭，果然文还是得再清水一点。


弥补下大家，在冢熊吧开了个帖，天降麟儿番外合集http://tieba.baidu.com/p/2987092783
这次的番外合集是根据时间轴来更新的，比较规整，另外除旧番外外还有部分新写的。不雷生子的姑娘可以去看看。

第八章 最适合接吻的身高差
等菊丸和桃城两个麦霸唱到尽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保姆大石提醒大家明天还得上班，不如早点各回各家吧。
一群人出了KTV，十月已经入秋，在包间内不觉得，到了外面被夜风一吹，不二觉得有点冷，不由抱紧双臂。大家都喝了酒，自然不能开车，齐齐站在那等计程车。
手冢让队友们先走，他和不二等到最后。不二上了计程车，手冢也跟着上来，两个人身上都有一些酒气，不二和他都坐在后座，双倍的气息让他发晕，耳边还回荡着手冢深情有穿透力的歌声——
夏天已经要结束
你讲到一半的话
消失于波浪之中
在逼近的黄昏里
为了不想丢失你的身影
时间静止了
让悲伤沉睡在温柔之中
教会我那个意义的人
是你喔
现在 很想坦率的和你说
I Love You
I Love You
在夕阳西下的海边
擦肩而过的人零零散散
有一点寒冷
即使有分离让我心急的时候
但无论何时都会对我微笑的人
是你喔
两人并肩而行的时候
在我的右边
一直有你传来的温暖
他原以为手冢这样的人，上次在咖啡馆被拒绝后就再也不会提，可手冢用他偏冷的嗓音唱出了那么动人心弦的情歌，那曲调那歌词那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根绳索牵住了他的心，越绑越紧，他觉得心被缠了无数道，不可抑止地痛起来。
他想手冢唱得每个字大约都是自己走后他的心情，他可以想象在自己撩拨得他心动后又突然消失手冢是多么心急和悲伤。可他依旧戴着那一对戒指十二年，他对自己说再次见到初恋情人会怦然心动。
他想起一个月前在飞机上见到手冢的情形，回忆起当时他眼中的沉郁，又想起他上次在咖啡店里咬牙切齿地说想咬断自己的脖子。
以手冢的性情，到底是怎样的痛苦、深情、愤怒和矛盾纠缠在一起才会说出那种话来。
他愧对手冢，所以手冢唱着I love you，温柔地注视他的时候他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
而此刻，他知道手冢的目光正锁定在自己脸上，他甚至察觉到那道目光是多么有侵略性。
不二只能祈祷着赶紧到家，可好不容易到家了，手冢却跟他一起下车。
“你家不是还没到？”不二飞快地在他脸上扫了眼。
手冢淡淡地道：“你就不能邀请我去你家坐坐吗？好歹我们也是队友，是同学。”
如果不二敢对上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那双犀利凤眸里的光芒是多么有热度。
“都这么晚了……”不二有推却之意，见手冢地看着自己，目露忧伤之色，又改口，“那上来吧。”
不二说完喉咙发紧，他已经不记得上次这么紧张是什么时候了。手冢要去他家，他有一种微妙的危机感。
进入电梯后，平滑如镜的电梯门映着着两人的身影，这样一看，他们今天穿的真的很像情侣。不二脑子里涌上一个荒谬的想法，他们的身高差很适合接吻。他想象着自己勾住手冢脖子去亲吻他的嘴唇会是什么感觉，那线条优美的唇是不是像他的手一样有热度，会不会很柔软？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慌忙地把目光从手冢身上移开，他再英俊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帅哥就一定要去吻吗？
一定是喝多了，才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手冢肯定也是喝多了，才会在凌晨十二点非要到他家来坐坐。不，他这极具侵略性的眼神根本不像单纯地去坐坐，难道警察先生也想作奸犯科了？

电梯很快到九楼，不二掏出钥匙开门，才打开玄关的灯，没来及换鞋，就被手冢一把拉过压在墙上，粗鲁而莽撞地堵住他的唇。
不二猝不及防，内心吐槽这完全是蛮干啊，手冢竟然也有这么冲动野蛮的时候。
手冢很投入这个吻，他把不二圈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鼻端萦绕的全是不二身上好闻的味道，以至于他才挑开不二的牙关，某部位就叫嚣着勃发起来。
不二被他压着激吻，既没有力气挣脱也没有毅力挣脱，干脆放弃似的任手冢为所欲为。
他的放任让手冢的呼吸骤然加重，热吻已经满足不了他，他开始隔着衣服抚摸不二的身体。
不二处在陶醉的边缘，手冢发烫的手隔着单薄的衬衫在他身上游移，让他有点尴尬。虽然在美国那个开放的国度生活多年，不二在内心还是带着东方人的保守，觉得这种事必须水到渠成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做，而他这些年感情世界又是一片空白，所以还是第一次和人这么亲近。
不，不对，多年前他也和别人亲吻拥抱过，也是现在这个人，只是那个蜻蜓点水的吻还是自己偷袭来的。
手冢真是个不能轻易招惹的人，他当年不过是一个寡淡急促的点吻，如今他变本加厉地全部收回，利息还高得离谱，舌头伸进他嘴里攻城略地不说，手都摸到哪了？
被手冢抚摸的部位太过敏感，即便隔着长裤和内裤，也感染了那只抚摸着自己的手的热度。
不二用灵台一点清明驱动肢体动作，手插进手冢头发里，抓住他头发往后扯，强迫他的唇从自己嘴上离开。
这个吻激烈又饱含欲念，在分开的时候，两人唇间拉出一条淫靡的银丝，不二看得脸发烫。
“手冢，假如你没做好被我上的准备，就别轻易脱我裤子！”不二喘息着懊恼又羞愤地说，他以为自己不是随便的人，但这么轻易地就被手冢挑起了欲望，快感像被截住的洪流，叫嚣着等待宣泄，他知道手冢也一样，但他不甘愿做下面的那个。
手冢眼里跳跃着两团火，低哑地道：“上我？就以你现在都快站不稳的样子？”
他并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平淡地陈述事实，却惹来不二恶狠狠地瞪视。
当然了，“恶狠狠”是不二给自己的定位，这个眼神在手冢看来就是撒娇埋怨，极其妩媚，简直就是一把扇子，把他的欲火煽动得更旺盛。
他把不二打横抱起，朝里面走，沉声问：“你卧室是哪间？”
竟然被他公主抱，不二面红耳赤，咬牙道：“右手边的。”
如果可以，真想咬这家伙两口，凭什么觉得他不会拒绝不会反抗，一副吃定他的样子。
到了房门口，手冢对不二道：“开门。”
不二拿起气势瞪他，伸手去开门。
进了房，等不二开了盏小灯，手冢用脚把门踢关上，走到床边把不二丢床上，整个人覆了上去。
不二先是一阵晕眩，接着便被手冢的身影笼罩住。就算之前猜到手冢是想使个坏，不二也没预料到他会做到这个地步，是该说他太有效率还是太急切呢？
他胡思乱想之间，手冢已经把他长裤内裤扒下来，吻着他的脖颈，解开他衬衫在他胸口揉捏爱抚。
柔和的灯光下，不二象牙色的肌肤泛着青瓷般的光泽。不二已经二十七岁了，现在的印象已经取代了之前的，但脱光之后，二十七岁的不二再次和十五岁的重叠。他的容貌更出色了，腰肢细致，肩膀比以前却没宽阔多少，腹部平滑，犹如一个刚发育成熟的青年，脖子下方小巧的锁骨，让人看着心疼。剥去了伪装，他轻柔如水，微睁的蓝眸闪着脆弱的光，显得迷茫不知所措。
“不二，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不二……”手冢尽量让自己温柔地对待他，哪怕自己的欲望再急迫也不能吓到他，第一次是很重要的。
“手冢……”不二伸手摸手冢的脸，摘下他的眼镜，恍惚之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十五岁，最后一次去德国，他也是在手冢身边摘下他的眼镜，和他挤在一张床上，他不记得那时是什么心情了，但他想那时候自己的心一定很温柔。
手冢的眼镜被摘下，眼前俊秀的面容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于是他勾着他的下巴，凑到他眼前，细细地打量他，两人深深地对视，四唇相贴，再次热吻。
已经是十月份，又是凌晨，本来微凉的空气因为两个人的肢体交缠而燥热起来，不二听说手冢等自己多年，但他这会有点怀疑，手冢的表现可真不像是毫无经验啊。虽然在被动地回应着手冢，却不禁心酸起来，可又不能怪手冢，是自己缺席了十二年。
手冢确实没什么实际经验，他也就做春梦的时候对不二这样那样过，但看不二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非常受打击，自己的技巧竟然差到这个程度吗？
原本锁定不二唇的嘴巴渐渐下移，来到他胸膛吮吸，唇来到小腹处沿着可爱的肚脐舔弄，手再次握住不二敏感的下体套弄。

手冢执意要让不二沉迷其中，随着他卖力放肆的爱抚，不二轻轻颤抖起来，白皙的胸膛像微风过处的麦田，起伏不定。
手冢不断地吻他，手松开了他已经挺立的部位，改用唇去爱抚。不二皱眉，剧烈地颤抖了下，脸和脖子、乃至是全身都泛起羞怯的红晕，随着手冢在他双腿间的动作，带着快感的呻吟终究从唇畔溢出。
也许一般人对不二的定位是成功人士，有才华有理想，取得了一般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成就，觉得这样的人必然是意气风发的。但一直以来不二都觉得心中怅然若失，他总觉得自己的人生中少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这种东西是再多的成就都无法弥补的，即使走得再高再远，也不那么快乐，所以他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包括欲望。
他极少抚慰自己，因为连个幻想对象都没有，他以为自己是个在性方面很寡淡的人，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不是寡淡，是那个让他渴望的人现在才来到他身边。
不二的手紧紧抓住床单，他怕不这样做自己会抓住手冢的头发深深地挺进他口中。他终于明白了克制的辛苦。
手冢并没让不二纠结多久，不二比他们想象得更快地释放在他口中。
当不二喷涌而出的时候真是羞愤欲死，他觉得自己太差劲了，自控力和持久力都太一般，要被手冢见笑了。要不是全身酥软无力，真的好想挖个地洞躲进去。
更令他脸红的是手冢把他的东西都吞了下去，看到那幕的时候不二呻吟了声，用手捂住脸。
他这会清醒了点，觉得生理跑在了感情前头。也许对手冢而言是情到深处需合体，但对他而言走到这步有点过急了。
手冢已经给过他快感，不管他现在怎么想，都理所当然要回报手冢一次。他闭上眼做认命状：“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只是别把我弄疼。”
手冢既无奈又好笑，不二能让他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他原本的计划也就是一个舌吻而已，但既然能得到更多，当然是多多益善。他在对不二的索求上一时无法是得到满足的。
“腿夹紧。”手冢把身上的遮蔽物都褪去，与不二赤裸相叠。
简单的三个字充满色情的意味，不二的心狂跳了几下，他大约明白手冢想干嘛，尴尬得耳朵都红了。
胸膛与胸膛毫无阻碍地贴在一起时，不二发现手冢的肌肤已经被汗湿了，他自己的后背也全是汗，但两个人出汗的原因却是不同的，他是尽兴了，手冢则是忍得辛苦。
当手冢把灼热的欲望挤进他腿间时，不二配合地并拢双腿夹紧，让手冢在摩擦间得到更多的快感。
腿根的嫩肉被磨蹭得有点疼，但完全可以忍受，令不二尴尬的不是这种比真正交合更淫靡的泄欲方式，而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又有反应了。
手冢就压在不二身上提腰耸弄着，抵在他小腹的东西再次灼热硬朗起来，手冢自然有感觉。他很体贴，搂着不二换了个姿势，让他侧躺着，自己从他身后进入，这样方便他用手套弄不二的前端。
即便没真枪实弹地做，这种相互抚慰的方式也够亲密了，当两人一起释放的时候，不二想手冢的技巧其实不错，也很体贴，他从来不敢想象手冢Sex时的样子，但无疑手冢即便在床上也是非常迷人的，至少非常吸引他，他不大愿意有其他人看到手冢的这一面。
瘫软如泥的两人恢复体力后，不二捞起被他们踢到地上的薄毯盖在身上。
手冢搂着他的腰，轻抚他的脸：“你以前说我很有趣。”
“啊，是啊。”他的手掌很大，但谈不上好看，十指修长有力，掌心有茧。不二笑起来，手冢不是一直都很有趣吗？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这样说我的人。”手冢继续说。
不二睁大眼睛：“所以？”
“证明你和我在一起还是蛮开心的，你是最能发现我优点的人，我们相爱，但错过了很多年，如今没有理由不在一起。”手冢警官严肃地得出结论。
不二觉得好笑，这样都行？
“我相信我爱过你，但是我把那种感觉遗失了，请让我慢慢找回来好吗？”不二这样回答。
这已经算答应交往了，手冢一阵惊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柔地道：“好。”
不二和他相处三年也没见他笑过几次，他以为手冢的面部神经天生比较迟钝呢，原来只是少有事情让他愉快到想笑。手冢一直是目标高远性格冷峻的人，能力强、自我要求极高，很多事情成功也视作理所当然，达成目标在预料之中，性情如此，便少了很多快乐。想来这次手冢是筹划好的吧，只是走到这一步，大概也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他觉得惊喜。
不二看着他，轻柔地笑了笑，任他搂着陷入梦乡，很累了，也很困，其他的事明天再说，现在睡觉最大。
今晚他确实是被手冢的歌声蛊惑得有点失去理智才任由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但并不后悔。

不二醒来时手冢已经离开了，他身边的位置还有人睡过的痕迹，想起昨夜的种种，不免有些脸红，他想幸好手冢走了，否则这会面对面挺尴尬的，他的身上布满情色的痕迹。
他的职业相对自由，见这会才早饭的点，便去浴室洗澡，反正下午才去工作室。
等他洗完吹干头发裹着浴巾从卧室走出来，听到厨房有动静，连忙跑到外面查看，竟然是手冢，他穿着昨天那身衣服拿着锅铲在锅里拨弄。
“你……没走？”他可以不上班，但手冢这样的公职人员工作日总是要上班的吧？这个点他还不去上班，肯定要迟到的。
“啊，请假了。”手冢见他只围着浴巾裹住下半身，眉头微蹙了下，他是喜欢不二给他看裸体没错，但不二听到外面有动静，在不知道是谁的时候就这么走出来，实在太危险了。要是坏人，裹着浴巾怎么跟人搏斗？要是心存淫念的坏人，看到他这诱人模样劫财又劫色怎么办？退一步说，就算是认识的熟人，给人看到半裸体也不好吧？不二还真没有防备之心，他这警察得找机会好好给他上上安全课。
“你不会就为给我做早餐才决定请假的吧？”不二疑惑地问，如果是，手冢也太体贴太贤妻良母了。
手冢没去上班的原因有二，一是想和不二多呆一会巩固下两人的新关系，二是因为衣服没换，那些眼睛毒辣的同事肯定会发现什么拿他调侃。
他瞥不二一眼：“嗯，你的冰箱竟然是空的，平时厨房都是摆设吗？”
“因为我不会做啊。”不二理所当然地回答，看着手冢拿锅铲的手微微一笑，“手冢竟然会下厨，真是出乎意料。”
“两个人总要有个做这事。”手冢眼底有微光闪过，目光掠向不二，“你是搞艺术的，不食人间烟火，那就我来。”
不二心中一动，在手冢温和的注视下窘迫起来。
“我去穿衣服。”他转身逃走了。
刚换好衣服出来，手冢已经把早餐布好在餐桌边等他了。
两个盘子里是一样的东西，两个荷包蛋两片吐司，一人一杯牛奶，荷包蛋呈金黄色，卖相极好，肯定不是第一次做。
手冢果然是全才，不二才把嫩滑的荷包蛋吃下去，想夸手冢两句，电话便响起来。不二见来电显示是浮光优姬，菊丸的经纪人，很奇怪她一大早怎么要找自己。
才一接通，浮光便苦笑着问：“不二君，看到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不二心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浮光惊讶地道：“原来你还不知道啊，英二被拍到和个男人激吻，据说昨晚你们聚会，那个人你应该也认识吧？照片被传到网上，点击已经超过两百万次。”
“什么？！”不二蓝眸猛睁，“照片被传了多久了？赶紧删掉。”
他知道那个人肯定是大石，但菊丸不是和大石分手了吗？难道昨晚真的是个破镜重圆的夜晚，手冢爬上了他的床，菊丸和大石也复合了？他和手冢的关系倒没什么，但是菊丸绝不能被贴上同性恋的标签，他还没成长为那种可以抵挡一切风浪的实力派影帝，如果性向不为大众接受，以后的路就难走了。
“凌晨两点发上来的，我早上八点才知道，我不是没办法处理，只是现在英二不肯配合。”浮光无奈地道，这才是她找不二的原因，“我想只有你可以劝他。”
“好的，我知道了。”不二挂断电话，立即拨菊丸的手机。
菊丸已关机，想必之前电话已经被人打爆了，才干脆关掉。作为好友，他还有菊丸的另一个私人号码，只有菊丸的家人和经纪人以及他知道，这个电话正在通话，大概是正和家人解释。
“发生什么事了？”手冢见他眉头微蹙着，又说什么删照片，估计是哪个明星闹什么丑闻了。
不二道：“看了照片再说吧。”
他走到客厅去拿沙发上的平板电脑，搜索“菊丸英二”的名字，果然头条新闻就是小天王菊丸深夜和男人激吻。
照片是远距离拍摄，又是晚上，菊丸可以辨认出来，但与其热吻的那人除了看得出是男人外根本看不清外表，照片的点击量已经快三百万次。
“菊丸打算怎么处理？”手冢问。
不二摇头：“不知道，但他经纪人跟我说现在他不配合。英二现在介于偶像派和实力派之间，形象于他而言至关重要，他手里三个一线代言的合同都要求他保持良好形象，弄不好代言会丢掉的，还要付违约金。另外他和Glitter的合约还有几个月到期，如果这时候忤逆公司，Glitter大概不会继续签约，别的资源不如Glitter的公司，又有哪个会签一个形象尽失的明星呢？英二目前还需要良好的平台和团队，他尚未成长为一个强大到可以让世界尊重他一切选择的天王。”
“你对他倒是很关切。”手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醋味。
不二抬头看他，正色道：“好朋友不是应该互相关心和帮助吗？”
“但你对他的关心也太过了。”手冢心说，这种嫉妒羡慕的话现在并不方便说出来。“你打算怎么帮他度过这关？”
不二浅笑：“这是他和他经纪人的事了，我只能劝他有今天的成就得来不易，要好好珍惜。爱情和事业不矛盾的，只是看他怎么处理，真公开对他和大石也没什么好处。”
“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怎么处理？”手冢觉得这事是可能发生的，虽然不二名气不如菊丸，但也颇受人关注，说不定哪天就有狗仔队把长焦距对准他们了。
不二略一思忖，突然对手冢笑得有些顽皮：“我想我会请大家祝福我吧。”
手冢闻言眼里漾入一抹晶亮的光，他定定地看着不二，目光与他胶在一起，然后一点一点，慢慢地扬起嘴角，英俊的脸上绽放出一朵动人心魄的笑花。
“不二……”他伸出手，覆在不二后脑勺上，身体前倾，轻轻地在不二唇上印上一吻。
不二垂下长而密的睫毛，温顺地接受这个吻。
“谢谢你。”手冢低语，用额头抵住不二额头。
不二蓝眸微睁，轻柔地道：“我也要谢谢你。”
靠得近了不二才发现，手冢眼下有条很明显的细纹，他昨天才过二十八岁生日，这么美好的年纪，岁月已经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了。心脏的位置突然又酸又疼，这种感觉不陌生，脑海里有什么画面在翻腾，最终他想起来手冢和迹部关东大赛的巅峰对决，当手冢执意以自己的手臂换青学的晋级时，他也曾这样心疼过，只是那时还有强大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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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写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再不贴完对不起大家，即便顶风作案也认了，要是被抓进去了，喜欢这文的妹子记得给我送盒饭~~

第九章 部长也做煮饭夫
不二并没有沉浸在这种忧伤怜惜的情绪中多久，再一次拨菊丸的电话时立即通了。
“呐，英二，我是要恭喜你和大石和好，还是要批评你太不小心？”不二无奈地问。
菊丸倒是很平静：“我和他是和好了，相信你和手冢也差不多了吧？”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关心别家八卦，不二倒真是有点佩服菊丸了，他叹息：“现在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办？优姬有什么对策？”
“我打算公开性向，优姬不同意，她叫我上Twitter去否认同性恋，随便给那个吻编个理由，她会请宣传部放别的艺人的绯闻掩盖这件事来曲线救国。我知道形象很重要，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对大家撒谎，就算这一次掩盖过去，下一次怎么办呢？只要我和大石在一起，就难保没有下一次，我就是同性恋。我为什么非要附和社会主流价值观掩盖自己性向？我是同性恋就危害这个社会就不值得别人喜欢了吗？”菊丸说话语速很快，说到后来略有些激动。
不二捂额：“谁告诉你明星是自由的？别说你同性恋不能公诸于众，就是性向大众化的，很多明星恋爱结婚都要隐瞒着。你有今天的成就是你的团队多么辛苦才换来的，如果你确定你为爱情可以牺牲事业，那么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劝你以后待遇一落千丈时想开点，遭人非议的时候坚强点。”
“不二，连你也觉得我错了吗？”菊丸委屈地问，他从睡梦中被吵醒后就一直被人指责，连最好的朋友也说他错了。
不二叹息：“你的爱情本没有错，只是会对你的事业有负面影响，别看现在日本宅腐当道，但你真的公布自己性向，会支持你的人未必有多少。而且最关键的是你的事业需要平台，即便你现在是当红天王，公司高层也不会允许你不遵循这个圈子的规则。”
说是小天王，其实一个浪头就可以把他掀翻，他是红是收入超高粉丝千万，但这个圈子制定游戏规则的人不是他，Glitter要捧一个天王出来不难，要踩一个人也会很简单。
“我当然知道啊，大石当年跟我分手就是怕影响我的事业。”菊丸说到这里一哽，“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毫无顾忌地和他重新开始，如果这一行的规则对我如此苛刻，那么我离开也没有什么遗憾。不二，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你，对不起优姬，我能有今天，你们为我付出太多，我最感激的两个人就是你们，可是很抱歉，我太自私了，辜负了你们。”
“……”真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不二轻叹口气，“也未必就是那么坏的结果，你先暂时别回应这件事吧，什么都不说，工作照常。你选择你想要的就好，我帮你，也只是希望你得到自己想要的，过去我以为你想要的是星光璀璨。而优姬，她会理解你的。”
“嗯。”菊丸应了声，声音有点沙哑，似乎在压抑哭声，“谢谢你，不二，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不二又嘱咐了两句，挂断电话。
手冢听到了他们全部谈话内容，淡淡地道：“你倒是蛮像他经纪人的。”
不二摇头：“哪里，优姬做得要比我多得多。”
他琢磨了下，道：“你请了一天假吗？我等下要去Glitter找英二的经纪人，顺便见高层。”
对菊丸这么上心！手冢强行按下自己的嫉妒，说：“嗯，请了一天。本来是有事要和你谈的，晚点再说吧。”
他不是不为大石和菊丸担忧，但他就是羡慕嫉妒菊丸。
不二并没追问是什么事，不问他也明白手冢想说什么。手冢非常在意过去的事，肯定是要追溯当年为什么离开为什么遗忘爱情之类，不二自己也奇怪着呢，只是这事过去多年，现在他也活得很不错，潜意识里并不想追究那么多，他隐隐地畏惧被时光隐藏的真相，因为那段时间发生的事真不少。
两人吃完早餐出门，不二在客厅茶几上找钥匙，结果没找到，便看向手冢，示意他把钥匙还回来。
“你家应该还有备用钥匙吧。”手冢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摆明想把钥匙据为己有。
不二好气又好笑，不轻不重地捶他一拳：“快还我啦，备用的忘记放哪了。”
“在你床头柜上。”手冢提醒他，顺便抛出诱饵，“我有空的时候可以来给你做饭，我手艺不错的。”
部长大人还真是得寸进尺，而且脸皮够厚。先是用深情攻势赖到他家偷袭他，爬上他的床，再用温情攻势俘虏他的胃，把厨房这块宝地占了，方便索要钥匙。
不二瞥了他一眼，去卧室拿备用钥匙。
“真要来的话先通知我，我忙的时候未必回家吃饭的。”锁好门时不二对手冢说。
他这么说等于允许手冢自由出入他家了，这一步跨得不可谓不大。
“啊。”手冢对自己的追求进度非常满意，难怪《恋爱攻略》这本书卖得那么好呢，果然很实用啊。书里怎么说来着，“男人的脸皮要比钱包厚，事情就会成一半”。十五岁时，他们就是脸皮太薄，畏惧太多，才会错过十二年。

不二出发的时候给浮光优姬打过电话，一到Glitter大楼就去十二楼找她，他是股东，虽然不在公司任职，但每年会参加两次股东大会，不少人认得他，见到他纷纷打招呼。
进了浮光办公室，发现她和助理正在被各方电话摧残。
浮光见到他点点头，尽快结束通话。
“不二君，真是抱歉，一大早就打扰你，处理英二的绯闻本是我该做的事，却把你扯进来。”优姬三十岁左右，长相秀丽，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身材娇小，但聪明能干，很有魄力和手腕。
她是菊丸的第二个经纪人，陪伴菊丸快四年，带他度过低谷，和菊丸感情非常不错，菊丸曾经跟不二说过自己在圈内只有一个真正的好朋友，就是优姬。
不二笑得很和善：“没什么，往私上说，英二是我好朋友，往公上说，他是Glitter的艺人，我怎么都不会袖手旁观。”
“英二现在是钻进牛角尖了。”优姬皱眉，“我和他第一次出现意见分歧。”
“我觉得，这事也许不会像你想得那么坏。退一步说，就算英二公布性向，也不会就此穷途末路了，国外有些明星不就坦诚自己是同性恋，照样很火。”不二安慰她。
优姬苦笑：“也许英二彻底成为实力派的时候是可以把影响降低到最小，但现在被人抓住这么个致命把柄，前途就会受限。在欧美那些开放的国度同性恋都被歧视，何况是亚洲，敢公布性向的少之又少。”
“如果英二执意，我们可以做的也就是帮他渡过难关了。我看了下网络上的反应，除了一些激进份子骂得难听外，也有部分铁杆粉力挺英二的。”不二拍拍优姬肩膀，“你别太介意他这次不听话，他只是失去过，明白爱情的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珍惜，这次无论如何不会放手。”
不二大抵明白菊丸选择默认的原因，当初大石介意的是同性恋会对菊丸的前途造成影响，现在证实了影响确实不小，如果他扛不住这么大的压力，他们依旧不能破镜重圆，如果坚挺过去，才能天长地久。
“嗯，暂时避避风头吧，企宣部会放出其他明星的绯闻压过这个事。”优姬说，“过一阵子这事冷却了，我再给英二安排通告。”
“好。”不二点头，“如果还有余力的话，你和英二商量下如果真的完全曝光要怎么处理。不必那么悲观，我相信英二即便出柜也可以赢得世人尊重。我先去上面，有事再打我电话吧。”
对优姬挥挥手走出她办公室，去了二十九楼。
Glitter一共三十二层，日之的办公室在二十九层，上面三层是会议室和陈列室。
不二曾经问日之为什么不把办公室设在最高层，站得高才能看得远，日之笑着说因为他喜欢二十九这个数字。
二十九是不二生日的后两位数，不知道日之喜欢是不是因为这个，一直以来，日之对他都非常关爱，那种程度并不亚于他对裕太。说起这个的时候，日之开玩笑似地说因为我们家族的人都是弟控，你看有鹤多疼爱我。
弟控也许是真的，但也绝不是广义上的，作为亲兄弟，日之有鹤非常爱日之俊介，可对不二这个表弟，日之有鹤的排斥是从不掩饰的。
记得从认识他们兄弟起，俊介就对他很亲切关爱，而有鹤多看他一眼都嫌玷污眼球似的，他很厌恶不二，把他们视为日之家族的最大污点。
外公去世后，日之有鹤就给了淑子妈妈一千万美金，要她带着子女离开日本，淑子妈妈很干脆的答应了，用最短的时间办妥一切手续带着他们兄弟离开。
不二手术后在家休养，有次无意间听到父母的对话，淑子妈妈怀疑他的车祸不是意外，是日之家族的人有意为之，他们家不可能斗得过日之家族，所以答应了日之有鹤立即离开。
不二也怀疑过那起车祸，但他觉得妈妈的推测可能性不大，外公的私生女是妈妈，遗产除了留给他们家一笔“零花钱”外并没有别的，日之家族不会在乎那笔钱，而且那笔钱是给妈妈的，不是给他不二周助，日之有鹤除掉他又有什么用呢？他厌恶他，但还不至于残忍地想杀了他。和日之家族最亲的是妈妈，有鹤却要杀他，不是很奇怪吗？
在美国的那些年，他们一家几乎完全切断了和日本亲友的联系，只有日之俊介是不二家的例外，每年的圣诞节俊介都会去美国探望姑姑一家，他的善意渐渐打消了淑子妈妈对日之家族的猜疑。尽管如此，三年多前不二要回日本的时候，淑子妈妈还是极力反对，如果不是日之俊介担保会照顾好不二，不二不可能顺利回日本。
到了二十九楼，日之的秘书见到英俊亲切的不二很惊喜，打了招呼后对不二道：“日之有鹤先生在里面，我先跟日之社长汇报下您来了。”
日之俊介很爽快地对秘书道：“让周助进来。”
不二这才敲门进去，跟两位表兄打了招呼，日之有鹤冷淡地点头：“稀罕啊，你竟然来公司。”
“哪里，有鹤君才是稀罕人。”日之有鹤三年才来Glitter一次，当然要比不二稀罕得多。
“俊介，我说的你好好考虑，我先走了。”日之有鹤对弟弟挥挥手，目不斜视地从不二面前走过。
他从外面带上门后不二正色问日之俊介：“我来了所以他要走？”
“不是，我们谈完了。”日之俊介笑了笑，对不二道，“坐吧，周助，如果你肯喊他哥哥，说不定他对你会热络一些。”
不二叹口气，为难地看着表兄：“我觉得我叫他哥哥，他也许更来火。”
日之俊介被他逗笑了：“嗯，好吧，你只叫我哥哥就好。说吧，是不是为了菊丸才来找哥哥的？”
“哥哥真了解我。”不二心情极好地笑起来，坐在真皮椅上的身体微微前倾，“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你看在培养艺人不易，菊丸又为你赚过很多钱的份上，别放弃他，即便他有一点点小小的出格。”
就像日之有鹤一直以来不喜欢不二一样，日之俊介也很不喜欢菊丸，虽然他从来不在公事上薄待他在资源上苛刻他，但他的不喜还是从他看菊丸的眼神里透露出来，不二是个非常敏感的人，和日之又比较亲，所以察觉出来了。如今菊丸合同快要到期，日之这时候不拉菊丸一把也是有可能的。
这个角度日之正好看到不二脖子下方原本被衣领遮住的一点点暧昧痕迹，瞳孔猛地缩了下，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寒光。
“昨晚菊丸是去参加初中同学聚会，就是说你也去了？”日之很快整理好心里的震惊，若无其事地问。
不二仿佛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笑着点头：“是的。”
“又和手冢见面了？”日之转着手里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笔，他心中其实是笃定的，很久以前起，他就觉得就算不二离开日本，也总有一天会再回到手冢身边，这世上大概只有他知道不二有多么喜欢手冢，连手冢本人都不会知道，不二曾经多么爱过他。
“啊……”不二有点不好意思，不久前才说过手冢不是他的初恋情人，现在却跨出那么大的一步，“我最先告诉你，我和他开始交往了，暂时替我保密，我还不想那么快给家里知道。”
日之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依旧无懈可击，完全是哥哥对任性弟弟的纵容：“嗯，我不会说的。”
他想了想，又道：“你确定他是你一生要陪伴的人？”
“我只知道我现在愿意和他在一起，他等了我十二年，我稍微有点愧疚和心疼呢。”不二舒口气，眼神有些黯淡，“那场车祸，我好像丢了些很重要的东西，我不记得自己喜欢过他了。”
日之心一沉，蹙眉道：“既然是不记得，又为什么相信自己喜欢过他？如今又为什么选择他？”

不二由心而发地回答：“因为我相信他，而且喜欢他好像是我的本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非常柔和，内心的感情似乎都能通过他温润的声音蔓延到空气中，让日之觉得透不过气来。
“这样嘛。”日之觉得自己的不快已经快要掩藏不住了，“菊丸的事你放心吧，只要他不过火Glitter不会放弃他。”
他突然回到之前的话题并且做出承诺，不二猜他是没有多余的时间给自己了，道了谢之后起身告辞。
日之看着他走出去，目光变得可怕，像有凶猛的野兽即将从他深潭似的眸子里爬出，他觉得有股恶毒的寒意像毒蛇一样从脚底缠上来，爬到背脊，攥在手里的限量水晶笔“啪”地一声折断了，更奇怪的是他桌子上放着的马克杯都出现裂纹。
意识到这点时日之狠狠地咬住嘴唇，闭上眼驱逐内心邪恶的念头，半响之后他心中终于舒适了点，只是脸色苍白，满脸是汗。
才缓过来没多久，日之有鹤的电话就来了。
他之前确实因为不二来才走的，打电话来是为了约弟弟晚上再谈，听弟弟声音有点不对劲，不悦地道：“怎么那小子来了下你就很不舒服似的，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没什么。”日之俊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
日之有鹤对这个弟弟又爱又气又无奈：“你喜欢他弄到手不就好了吗？何必这么遮遮掩掩的假惺惺做他的好哥哥？他干了什么把你影响成这样，你十几年没这样了。”
“因为他就当我是哥哥。”日之俊介揉眉心，对后面的问题避而不谈。
日之有鹤很不屑：“哼，你又不真是他哥！你在感情上要有平时的处事魄力就好了。”
“哥，别再提这个了。”日之俊介烦躁地打断他。
“我真受不了你，要是我，不管用什么方法，早就把他收服了。”
日之俊介目光冷得像刀锋：“你答应过我，这一生不再动他一根汗毛，如果食言，即便是你，我也不会客气。”

不二下午去了工作室，晚上约了手冢一起吃饭，由于手冢今天没上班，他又比较喜欢家常饭菜，加上为了证明钥匙给他确实是有用的，手冢便又来不二家秀厨艺，当然了，他主要还是想谈之前没来及谈的正事，如果可以的话顺便蹭住一晚也不错。
不二回到家的时候手冢已经在厨房忙活了，他竟然还系着一条单色围裙，居家的模样实在让不二有些吃惊。不过不二不得不承认，手冢认真做料理的样子也很迷人。
他回去换了身衣服，现在穿着淡蓝色牛仔裤和白色休闲衬衫，牛仔裤衬得他双腿笔直修长，衬衫袖子卷了几道，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光滑的肌肤包裹着薄薄的肌肉，有股充满力量的感觉。不二昨晚也确实体验过这双手臂的力度，它们可以轻易地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他。
手冢看见不二站在厨房门口，很自然地道：“你回来啦，把碗筷烫一下，一会就可以吃了。”
“你真像等丈夫回来的贤惠妻子。”不二恶趣味地赞美手冢。
手冢极清浅地笑了笑：“我很高兴你已经想和我做夫妻了。”
“……”不二觉得手冢做警察久了，脸皮都变厚了，这话的重点根本不是做夫妻好吧？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料理的，以前根本不会。”不二听他的吩咐倒开水烫碗筷。
手冢看了他一眼：“从德国回来后，在家经常帮我妈做家务，多看看就会了。”
不二心中一动，从德国回来后……那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失意的时候吧。
手冢深沉的目光对上不二略带愧疚的眼眸：“那时候很痛苦，需要做一些事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就养花钓鱼修身养性，但我一直没放弃找你，做警察后依旧找不到，我几乎向现实妥协了，可在飞机上遇到你后，我发现我还是没有办法放弃。”
不二的心又酸涩沉重起来，低低地道：“抱歉。”
“先吃饭吧。”手冢温和地对不二说，“再也别说抱歉对不起，我知道你肯定有原因的，我想我们都是受害者。”
我想我们都是受害者……不二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吃完饭手冢借了不二的电脑，登陆自己邮箱查看十二年前的邮件，当他把十二年前的对话给不二看时，不二不自觉地咬住唇。
呐，手冢，你考虑好了吗？我很焦躁……
啊，不二，你喜欢的戒指我买好了。
手冢回复的时候还附了戒指的照片，两只交叉放在一起，形成一个心。
以他邮箱发出去的那封他印象稀薄，而手冢那封邮件，他绝对没看过。
“你记得这些吗？”手冢紧紧攥住他发冷的手。
不二摇头：“后一封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你注销邮箱的时候应该看到我的邮件才对。而且我很想知道，你当时说你焦躁是为什么，是因为我让你等久了还是别的原因？”手冢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捏住他下巴引他看向自己，“能想起来吗？”
不二脸色泛白：“完全不能。”
他心里的不安在扩大。
“这很奇怪，你的记性一直非常好。”手冢盯着他的脸，不允许他有一点逃避或隐瞒，“就算是你脑部手术后失去部分记忆，又怎么解释邮箱少邮件的问题呢？我这里显示发送成功，你就不可能没收到。”
“也许在垃圾邮件里？我注销的时候并没有看垃圾邮件。”不二试探地问手冢。
手冢道：“我认识你起，互相发过一千多封邮件，从来没一次会进入垃圾邮件。”
不二蹙眉：“但我真没看过。”
手冢点他眉心示意他别急：“这是怪事一。第二件，你当年怎么出车祸的？是车撞行人还是两车对撞？或者单纯的是你坐的那辆车撞到什么了？”
这件事不二记得清楚：“车撞我，我走在路上，突然有辆银白色的车冲过来。”
“当时是什么时间？在什么路段？路上行人多吗？你过斑马线还是走人行道？我没查到这桩事故记录，就是说当时没报案？难道你们私了？”手冢问得很详细。
不二只觉得脑袋被一阵尖锐的疼痛袭击了，脸色白得厉害，但依然强作镇定地道：“晚上十一点左右，我出门买东西，就在我家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当时没目击者，那辆车逃了，我听妈妈说报了案的，但警方没找到那辆车，因为那辆车当时没上牌照，周围的摄像头也没拍到司机什么样。”
“你晚上有出门买东西的习惯吗？而且我怎么会找不到车祸记录呢？既然没有目击者，那肇事车辆逃逸后是谁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手冢疑惑地问。
“偶尔会出去买日用品，至于为什么案件记录查不到，应该是你们警察内部的事啊。那天晚上我一个亲戚去我家送东西，恰好撞见我躺在路边，就叫了救护车。”不二把头抵在手冢肩头。“为什么非要追查当年的事？”
“我不能原谅让我失去你十二年的人。”手冢轻柔地抚摸他脑袋，舒缓他的情绪，“你做事向来谨慎有分寸，不会无缘无故跑去德国戏弄我，不会因为自身不小心而出车祸，不会漏看任何一封邮件。”
“你能查到什么呢？过去十二年了。”不二轻轻叹息，“如果那不是意外而是蓄谋，就真的很危险，我现在好好的。有些麻烦被时光掩埋不是很好吗？”
“我不相信你自己没怀疑过。”手冢轻声说，“你们一家突然离开日本，很难理解。”
“关于这一点，我之前有解释过。”不二抬头皱眉看手冢。
手冢认真地道：“那个理由牵强了，因为工作离开不会那么仓促，也不会不和朋友联系。”
不二不说话，只是哀伤地摇摇头。
“因为日之家族吗？”疑问的句子，语气却是笃定的。
不二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冢。他和日之家族的关系鲜少有人知道。
既然手冢打听到了，不二也不瞒他：“嗯，妈妈的哥哥们不喜欢我们一家，外公一去世，他们就不想我们一家留在日本，觉得我们是污点，他们不想别人知道这桩丑闻。”
“你外公去世多久你出车祸的？”手冢问。
不二算了下：“第四天。”
“他的死因？”
不二回答：“他在郊外别墅休养，下楼梯的时候失足滚下来，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
“你正好看到？你当时一个人去的吗？”手冢吃了一惊，“别墅里当时还有谁？”
“我小舅舅的长子，日之有鹤。”不二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得出什么结论，“但我到的时候外公还没咽气，表哥刚从楼梯上走下来，他也很吃惊。”
手冢按捺下心中的猜测：“你外公临终有说什么吗？”
“拉着我的手叫了我的名字就咽气了。”不二对那段回忆很清晰。
手冢的问题不断：“很奇怪，你外公的疗养别墅怎么连个护工佣人都没有？”
不二解释：“有的，一个护工一个厨娘一个司机，日之有鹤那时候在放假，就在别墅陪他爷爷。不过出事那天护工请假了，司机来东京市区接我，而厨娘当时在外面的花园晒太阳，出事后厨娘和我是一起进屋的。”
手冢眼神变了变：“厨娘的名字还记得吗？”
不二呼出口气：“早忘记了，手冢，你要把那起意外当刑事案件来侦察吗？”
“你这么肯定是意外？”手冢扬了扬眉，见不二脸色好了点，稍稍放心。
不二苦笑：“不是意外难道我表哥会谋杀我外公？当时我们也报了警，警察最后也归结为意外。谋杀需要动机，但他有什么动机呢？争夺遗产？日之家的遗产我几个舅舅和表兄都不会争，他们感情很好，每个人经营的那部分也够大的了，比如我表哥日之俊介，他现在管理Glitter，Glitter是日本最大的娱乐公司，但其实每年产值不到日之家族企业总经营额的二十分之一。再说了，要谋杀的方法很多，何必选择对自己不利的这种？”
“是这样吗？”手冢凤眸闪过一丝微光，清透的声音有些冷淡，“日之俊介似乎对你很好。那个救了你的亲戚是谁？也是他吧？他给你们家送东西送得还真及时。”
“嗯，他是日之家族同辈中最小的，和我一样是弟控。”不二有些不悦地看着手冢，“我相信俊介不会伤害我。”
“既然你相信日之俊介，那你是在逃避什么呢？”手冢一针见血地问。
不二瞳孔一缩，又迅速恢复自然：“不，我没逃避什么，我只是不想怀疑自己的亲人，既然是意外，当年没抓住肇事者，这么多年后就更不可能。”
“其实你潜意识里是知道谁想对付你的吧？”手冢的洞察力很惊人，何况他确实非常了解不二。
不二笑了笑，手冢对日之家族的猜疑太重了，“我们一定要讨论这个吗？”
“当然不，我买了些东西放你床头柜抽屉。”手冢从善如流地改变话题，今天的交谈信息量够大了，他不需要再问更多惹不二不高兴。
“是什么？”不二好气地问，从他腿上起身，“我自己去看看吧，手冢也突然浪漫起来了呢，还知道送我礼物。”
十秒钟后，传来不二羞恼的笑骂声：“手冢，你色狼附体了吗？”
混蛋，竟然是安全套和润滑剂！原来像手冢这样的男人也会用下半身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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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愿意给我送饭的妹子！

第十章 所谓真相
最后还是做了，当两人在床上肢体纠缠着快要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不二并拢双腿，守住最后的底线，他气喘吁吁地问手冢：“你觉不觉得太快了。”
“不觉得，我已经等了太久。”手冢压在不二身上啃咬他的脖子，他沉迷于这种切切实实抱住不二的感觉，比梦境里美妙无数倍。
不二被这种湿热的感觉挑拨得欲火旺盛，手冢抵在他腿间那又热又硬的东西躁动不已，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手冢，他都不怎么想拒绝。但他知道如果今天也说“别把我弄疼”，手冢依旧会尊重他。
不二深深吸口气，像打开心扉一样打开双腿：“还是从了你吧。”
反正心已经从了他，继续把持着又怎样呢？迟早要过这关。
手冢闻言愣了下，接着像是中头彩般地惊喜和兴奋，狠狠吻住不二，开始了这一晚的激情。
开始的时候很疼，后面是痛并快乐着。真正的不适是在第二天，腰好像快断掉了，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充满异物感，搞得不二一天都没出门，而手冢又不可能再请一天假陪他，但他体贴地为他做好了午饭才走，中午不二自己热下就好。
手冢走的时候亲不二额头：“这下我们做了真夫妻了。”
不二抄起手冢昨晚枕过的枕头丢他，漂亮的蓝眸斜睨他：“有本事去领证啊。”
昨晚害他那么疼，今天害他起不了床，一大早还敢调侃他。
“如果你想，去国外领好了。”手冢倒是非常乐意。
不二扶额：“闷骚都改明骚了啊，快去上班了，不然要迟到啦。”
手冢对他挥挥手，给他带上房门。他又换了身衣服，浅色休闲长裤配淡蓝色衬衫，怕出门冷，手臂上勾了件薄外套。
看来他打算和自己同居，连衣服都带来了。不二并不排斥，他喜欢这种恋爱的感觉。枕边还残留着手冢的味道，呼吸到肺里都觉得格外甜蜜。
他又躺了会，觉得无聊，便开始胡思乱想，先想菊丸的事不知道怎样了，又想起昨晚手冢对十二年前那些事的追问。
想起后者隐隐觉得不安，按照手冢的性格，应该还是会继续查下去吧。
很奇怪，他在潜意识里选择了相信日之家族相信日之俊介，但手冢怀疑他们，他却又没什么底气较真反驳，只能岔开话题。因为他明白这一串的事离得实在太近也太蹊跷了。尤其是他和手冢的事，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少了那么多邮件呢？
昨晚没跟手冢说，但他注销邮箱时曾经点开过收件箱，别说手冢发的最后一封，之前的暧昧互动也没有。
当初妈妈跟他们说，日之家族不希望他们再和日本这边有什么瓜葛，妈妈的养父母已经去世，娘家那头没什么亲人了，而爸爸这边只有一位爷爷，也被接往美国，日本这边确实没有什么一定要联系的人。当初他不是一到美国就立即注销掉的，是去了一段时间，调理得差不多之后，有次上网登录邮箱，见里面除了一些广告邮件什么也没有，就给注销了。毕竟VIP邮箱是要收费的，如果他以后不再用，何必浪费那个钱呢？而且在美国用日本的VIP邮箱，付款都不方便。一直不缴费的话邮箱也会被关掉。
其实在那段时间里，以往的任何朋友发来邮件，他都会回复，但他没看到，心里有些淡淡地惆怅和失望，所以很干脆地注销了。后来他也觉得自己做过了，给大石写过信寄到学校，但一直了无音讯，就渐渐遗忘了这事。
他邮箱的密码除了自己没人知道，那么那段时间有谁上过他邮箱把他和手冢的往来邮件全部删除了？
不二满脑子问号，以前他不愿想太多的问题，全部被手冢那么犀利地指出，同时又让他知道了以前从不知道的事。车祸的事他可以依旧不去怀疑，但到底是谁那么不想他和手冢在一起，他遗忘对手冢的感情，也是因为那个人吧？
不二闭了闭眼，他真不愿怀疑自己身边的任何人，但能做到这一切又有理由这么做的，只有一个人。

手冢做了五年多警察，办了几百起案子，之所以在二十七岁就升到搜查一课课长，除了流过血立过功外，头脑必然是一流的，前任搜查一课课长就曾评论过他天生是做警察的料，他心思细腻、观察细致、敏锐果敢、判断精准。
昨晚手冢和不二交谈之后，就根据以往的经验推理出事情大概的始末，日之有鹤误杀祖父，不二赶巧目击老爷子毙命，做贼心虚的日之有鹤不管不二怎么想，都想杀人灭口，不二大难不死，日之有鹤难找机会再下手，日之家族让他们离开日本，又消掉车祸案，从此再无威胁。
多年之后不二再回国又有什么关系，他看到的不能算什么，那么久之后，谁还会怀疑当年的事？
至于让不二忘记爱过他，大概是想他毫无牵挂地离开日本，不要再和这边有瓜葛吧。
如果他十二年后对不二再无情爱，相逢时只做点头之交，不去追究过去种种，也许不二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感情遗失了，也永远不会怀疑之前的事故。
手冢现在可以断定，不二所说的“我很焦躁”不是等他答案等得焦躁，那时候他外公刚去世，他怎么会把心思都放在等自己答案上？以手冢对不二的了解，他应该还有什么没说的部分，只是当年他不知道不二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他是因为自己迟迟不给答案才说焦躁。
不二那样敏锐细腻的人怎么会不怀疑呢？或许他不是不怀疑，是不允许自己怀疑自己的亲人。日之有鹤想杀了他，而日之俊介赶来救他，这些年一直在补偿他，他们有一些血缘关系，所以不二对他们始终保持善意。
不二这些年过得不错，手冢看得出日之俊介待不二真心，只是他真的不能原谅伤害不二的人，尤其他们让不二忘记爱过他，简直不可饶恕！
事情过去十二年，即便找出真相，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也不可能了，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不二远离日之家族。以后不二是他的人，有他照顾就好，那些把他的存在视为污点的上流贵族，就好好留在自己的王国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好了。
手冢知道自己其实还存着一分私心，他占有欲很强，希望不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不是狭隘得不给不二有亲人朋友，不二的家人他也会当做家人，至于其他的人嘛，君子之交淡如水就好了。
到了警视厅，手冢查了十二年前日之老先生的卷宗，又找来当年负责这起事件的刑警问询详细情况。
樱井搜查员说：“因为是日之先生，虽然是起意外，但印象很深刻，确实是摔死的。那时候日之老先生行动迟缓，需要杵拐杖，他似乎是知道自己十分喜欢的一位晚辈来看自己了，所以想去迎接，偏偏那时候屋内没佣人，孙子在书房打游戏，所以就自己下楼，结果摔倒滚下四米多高的楼梯。佣人们和他孙子都很自责。没想到商界叱咤风云的日之先生竟然在自家摔死。”
“完全没有任何疑点吗？”手冢冷峻犀利的目光在樱井脸上扫一眼。
樱井暗暗心惊，这位年轻的课长怎么突然重提十二年前的旧案，那案子早就结了啊。因为那件案子没有什么悬念，所以当时才派了刚入行的他去负责，他也想过是不是有什么蹊跷，但什么也没发现，所以最后以意外事故结案了。
见樱井摇头，手冢道：“在日之老先生过世四天后，那位当天去拜访他的少年飞来横祸，在家门口被一辆车莫名其妙地撞了，司机逃逸，当时没那么快结案的话，就会发现这太巧合了。”
樱井额头流下一滴冷汗，低声道：“因为日之先生之死是意外，所以……”
手冢冷冷地道：“当时屋子里有人的，日之有鹤，两位目击者不是说日之有鹤当时从楼梯上冲下来，满脸惊慌失措？”
“他是担心祖父，他并没有杀日之老先生的动机。”樱井小声反驳。“您是要重查旧案？”
手冢看这个已经在流汗的下属：“不，你可以出去了。”
樱井退出课长办公室，完全不懂为什么他不想重查又来翻旧的案件记录，还找自己来问。这个年轻人就是深不可测，想法难以捉摸，所以才在二十七岁就坐上了搜查一课的课长，尽管他祖父曾经是东京警界高层，在警视厅，却没一个人会怀疑手冢是靠关系的。
手冢合上卷宗，揉了揉眉心，他是真不打算重查旧案，因为查不出什么，当时那个和不二一起进屋的厨娘已经过世了，他在卷宗中看到厨娘名字时就知道了，那个中年妇女死于一氧化碳中毒，手冢受理那起案件时还是小组长。
唯二或许可以指正日之有鹤的人，一个已经不在了，一个与他有血缘亲情，不肯相信他杀人。
十二年后，手冢再能干也没法查出那起“意外”发生的真正原因，是日之有鹤无意间推倒祖父了，还是蓄意的，毕竟当时屋里只有他们祖孙俩，如果是蓄意的真是下手的好机会，这太巧合了。过多的巧合连在一起就有问题，手冢从不相信那些所谓巧合是注定的，当然了，他和不二在飞机上相遇是例外，他们早就该相遇。

手冢下班后去不二那里，他已经和父母说好暂时不回家住，二老看到儿子感情上有进展非常激动，愉快地同意了他们同居，彩菜妈妈乐滋滋地说：“正好我和你爸又能过二人世界了。不过等你们关系稳定了，把不二带回家来住我们也非常欢迎。”
手冢觉得母亲其实更渴望他们能回去住，所以他琢磨着过两个月把不二拐回家去。
到不二公寓时，不二已经先到家了，听到开门声，走到玄关去接手冢，给刚进门的警察先生一个拥抱：“你回来啦，辛苦啦。饿不饿？做饭吧。”
他说“你回来了”，不是“你来了”，也不是“你下班了”，“回来”这个词有一种归属感，让人觉得温暖。如果后半句换成“我已经做好你爱吃的”就更完美了，但短期内必然不可能。手冢有意要让不二学学怎么养好自己的胃，不二太瘦了，可他也不是每天都能为他准备早晚餐的。
“想吃什么？”手冢温和地问。
不二看着他微笑：“鳗鱼饭。”
是他爱吃的，这么多年后不二还记得，手冢心中一动，道：“可我没买鳗鱼。”
之前他采购了许多食材放冰箱里，并没想到要买鳗鱼。
不二把他往厨房推：“我买了啊。”
倒不是不二贪吃真的把手冢当自己专属厨师，只是回日本后要吃一顿温暖的家常饭成了奢侈的事情，而看手冢在厨房为自己忙碌，让他有一种温馨踏实的感觉。
手冢走到冰箱前，并不拉开冰箱门，而是突然捏起不二的下巴，引他看向自己，白色的灯光下，他的目光略有一丝期待：“不二，你喜欢我吗？”
不二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喜欢。”
不是从重逢后开始喜欢的，而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喜欢，这次相遇后，他比从前更喜欢他。
手冢稍稍满足，进一步问：“那爱吗？”
不二嘴巴动了动，看向手冢的蓝眸内露出一丝不止如何诉说的情绪，见手冢幽深的眸内滑过失望之色，轻声道：“总是有一点爱的，我不跟没感情基础的人上床。”
手冢凑近了在他唇上咬了下：“就算不记得了，也要让你再次爱上我。”
他这话说得信心十足霸气侧漏，不二的心狠狠地跳了跳，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道：“你很爱我？”
“不二，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劫。”手冢平静地说，若非如此，人生又怎么会被颠覆呢？如果不是急迫地想走得更高，就不会那么意气地牺牲了自己的肩膀，失去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机会。
“那要怎么渡我这一劫？”不二搂着他的腰，心疼歉疚地问。
手冢抚摸他的脸，不二俊美的容颜清晰地印在他眼中，烙在心上：“把你的三生三世给我。”
“你信轮回？”不二震撼，不为轮回，为他对自己的执念，三生三世啊……
“为了能再与你重逢，我信。”手冢说。
“一生一世还不够吗？”不二觉得手冢的话总能触动他的心，让他原本坚固的防御堡垒变得脆弱不堪。
手冢深深地看着他：“这辈子你缺席了十二年，总该付点利息。”
他言辞间有浓浓的占有欲，这家伙简直是放高利贷的，不二哑然失笑，竟然想真的许他三生。但他终究没说什么，他不是轻许诺言的人，何况他也不信轮回。
手冢对他的占有欲还表现在了床笫之间，似乎因为不二之前说过不会和没感情基础的人上床的缘故，为了加深感情，这晚手冢一次又一次地深入他体内渴求，用激情点燃他的血液，身体内部被通了电似的，他快化在手冢的身下。
直到不二哭着求饶，手冢才鸣金收兵，抱起不二去浴室洗澡。
不二软在他怀里任他摆布，被他洗干净用浴巾擦干抱回房的时候，不二才记起来有事对他说：“我爸妈下周要回国了。”
手冢微愣，但随即放宽心，他不觉得现在有人能拆散他和不二。长辈们回来得正好，他可以当面提亲了。
不二累极了，没管手冢什么反应，往他胸口蹭了蹭，含含糊糊地问：“我有那么好吗？你要我三生三世。”
“你没那么好。”手冢这人比较实在。
不二打着哈欠低笑：“那还要？”
“明知道没那么好也想要，因为你是我的独一无二。”手冢搂着他，用哄婴儿的柔和声音说。
不二嘀咕：“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嗯？”手冢不解，明白什么。
“一个有为青年是怎么在二十七岁升到那么高的位置的。”不二打趣，他觉得手冢这张嘴绝对不讨上司喜欢，否则当年也不会得罪那么多学长了，但显然手冢这些年在语言艺术上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怀疑我能力，我的职位是自己的血汗换来的。”手冢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手在他身上乱摸。
“别别别，我真要睡了。”不二闭着眼睛制止他，“而且我很疼的。”
他一说疼，手冢果然就老实了，有些歉疚地摸他脑袋，温和地道：“晚安。”

从手冢追问不二当年的事后，不二就一直心怀不安，只是没表现出来，令他奇怪的是手冢之后也没再提。他不知道手冢是查到了什么还是什么也查不到干脆放弃了，依不二对手冢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轻易放弃才对。不过手冢不再提，他也不想再讨论这件事。如果麻烦已经沉寂，何苦将它再次惊醒？不二只是怕手冢什么也不说，最后给他来个大意外。
不对，手冢给不了他什么意外，如果真的如手冢猜测的，以日之家族的手段，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如果不像他设想的，这么多年后，也难以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他要去查，不二一方面觉得白费力气，一方面又觉得欣慰，手冢这么在乎他，他爱自己比他想象得还要深。那么优秀出众的男人全心全意地爱你，毫不掩饰自己对你的渴求，默默地等待了十几年，就算心是冰做的，也该融化了，何况不二的心本来就是热的。
爸妈就要回来了，不二想借这次机会把手冢带给父母看看，不会立即坦白两人的关系，先试探下家人的接受度，这些年他没谈过恋爱，父母肯定还不知道他的性向。
他这套公寓是三年多之前买的，三室两厅，一间主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储藏室，爸妈回来总不能把储藏室收拾好叫他们挤那吧？住酒店又没归属感，所以不二决定这几天回去把不二家的老宅收拾下，让父母住那里。当初他决定买房子而不是住老宅，是因为那栋房子太大，一个人住很空旷，反而会觉得寂寞，所以买了套百来平的房子。
到了周末，不二见手冢没什么事，就拉了他一起回不二宅收拾屋子。
十二年不住，不二当初回来后只来看过一次，又没打扫，屋子里积了厚厚一层灰，他们打电话重新开通了水电燃气，两个人从早上收拾到晚上，才让大宅恢复旧貌。
他们都累惨了，叫了外卖吃了匆匆洗了个澡，却想起没带换洗衣服来。不二去自己房间衣柜里翻了翻，发现当年的衣服虽然勉强能穿上，可惜十二年没穿过，穿上怕皮肤过敏，而且衣服上确实有异味了，他穿不上身，只得继续穿脏衣服。
不二倒没什么，就怕手冢有洁癖穿着难受，拉着他道：“我们快回去吧，回去换身衣服。”
“嗯，明天再过来收拾下，就可以住人了。”手冢坐在不二没铺床垫的床上，“明天先去买床垫被褥和日常用品吧。”
“嗯！”不二取出一把小钥匙，打开抽屉，“我当年离开的时候太匆忙，记得抽屉里有一本相册没带走，我拿到公寓去。”
“有我的照片吧？”手冢问。
不二笑：“有，很多我偷拍的你摘下眼镜的样子。”
他从抽屉拿出一本A4大的相册，见抽屉里躺着一个银色的U盘，顺便塞在口袋里，如果没记错的话，这U盘里也有很多照片，就是不知道这些年过去U盘还能不能用。
“看看，当年就暗恋我了。”手冢从他手里接过相册，还好，照片稍微有些发黄，除了他外还有青学其他队友，但他要占百分之六十以上，他洗脸时的、打球时的、吃饭时的、爬山时的……多半都是偷拍的，而且拍得非常用心。“你当年走得时候就该带上这本相册，看到就会让你明白对我有什么样的感情。”
“看你嘚瑟的。”不二笑着捶他一拳，“当时视神经被血块压迫，我都快看不见了，怎么可能自己收拾？我妈妈就收拾了一些衣服和桌子上的相框，就让匆匆把我带去美国了。之后一直没回过家，三年多前只是看看家，都没收拾，当然也没想起来取相册。”
手冢伸手抚摸他的脸：“我们都是受害者。”

终章 你自己的选择
回去后两人又重新洗了澡，之前只是冲了下，老宅浴室里的沐浴露瓶子早就干了，都被他们给扔了。
洗得香喷喷的后不二打开笔记本，把带回来的U盘插上去，打开后发现根目录下有两个文件夹，一个是照片，还有一个带密码的文件，文件名叫外公。
不二蹙眉，仔细想了想，对这个文件夹完全没印象。手冢在一边道：“试着用你平常用的密码打开看看。”
不二输入“Fuji229”，显示密码错误，他又试了五六个其他密码，还是错误。
“这肯定是非常重要的文件，否则你不会设密码。”手冢严肃地道，“再想想还有什么密码是没试过的。”
不二看着他的脸，咬了下嘴唇，输入“TF1029”，竟然打开了。
果然啊，在设置这个文件夹的密码时，他真的满心期待手冢能和他在一起。他果然是了解十五岁时的自己，如果现在他给什么文件设密码，首先想到的就是TF1029。
不二移动光标，打开了文件夹里的图片，看到图片时他瞪大了双眼，握鼠标的手有点抖，竟然是亲子鉴定报告，结果显示被检测的两人没血缘关系。
“谁和谁的？”手冢蹙眉问。
不二摇头，迷茫地道：“不知道，我完全不记得了，我的U盘里怎么会有亲子鉴定报告呢？”
“看鉴定报告的日期，是你外公出事的前一天。而看这个电子档的存入日期，是你出车祸的前一天。”手冢不愧是警察，先抓住这两个重点。
不二很慌乱：“那又怎样？”
“这个文件夹的名称叫外公，如果我没猜错，这很可能是你外公和你某个舅舅的，又或者是你小舅舅和他儿子日之有鹤的。”手冢思索道，随机又否决了第二种，“不对，不会是日之有鹤和他爸爸的，否则他不会杀了你外公，你舅舅也不会这么器重他，应该是你外公和你小舅舅的。”
“你就这么肯定是有鹤杀了我外公？”不二蹙眉。
手冢淡定地道：“我本来就很确定，看到这个鉴定报告，就无比确定了。这样一来，我也明白日之有鹤为什么要杀你外公和你了，因为他爸爸不是你外公亲生的。既然你外公叫你去给他们做亲子鉴定，就表明他只是怀疑但不确认，也不想给别人知道。亲子鉴定一出，就真相大白了，而那时候日之有鹤在别墅照顾你外公，肯定是察觉到这件事了，想必那天你带着鉴定报告去给你外公看，他慌了，怕真相曝光，匆忙杀了你外公。”
不二的心跳得厉害：“我真想不到所谓真相竟然是这样。”
“你外公一生风流，据说外面情人不少，太太为了报复他出轨也是可以理解的。”手冢推了推眼镜，“不过为什么他在那么多年之后才发现端倪呢？”
“听说他夫人去世之前就住那栋别墅。”不二觉得手冢的推断很合理，“就算有鹤真的杀了外公，我也相信他不是蓄意谋杀，而且现在我们什么证据都没。”
“是的，我无法起诉他。”手冢摊摊手，“但我知道害你忘记我的罪魁祸首是谁了，你不记得这个鉴定报告，不记得你爱过我，应该都是他们动的手脚，深度催眠什么的。”
他略一思考，目露精光：“如果他们可以催眠让你忘记，我也可以找人给你催眠使你想起，这样一来就有可能揭露当年的真相。”
不二垂着头没做声，手冢坐在他身边摸他脑袋：“你不想记起当年对我的感情吗？”
不二终于抬眸：“我想。”
但他并不想去接受催眠，他不想去指正日之有鹤。
手冢赞赏地说：“不二，你很聪明，其实你在你外公出事后就知道自己有危险了，你也怀疑是你表哥杀了你外公，否则怎么会把鉴定报告扫描存了电子档藏在优盘里又设密码？出事之前的你，是希望真相大白的吧。你留了一手防着你表哥他们，鉴定报告的纸质文件应该已经被你舅舅他们找到销毁了，但他们不会想到你留电子版。不过电子资料容易造假，即便法庭上拿出来作证，取信的可能性也不大，何况你这鉴定报告上没有写姓名，根本就完全没说服力。”
“是这样的吗？”不二苦恼地看着手冢，“既然已经没可能指正有鹤君了，还是不要再搜集当年那件事的资料，我最不希望俊介为难伤心。”
“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不也是因为他的父兄伤害你，他在补偿你吗？”手冢看着他的眼睛说，他不喜欢日之俊介，一点都不喜欢，他不想不二把自己以外的人看得太重要，何况这个日之俊介说不定也参与了让不二忘记他的事。
“我才和俊介认识的时候，他就待我如亲兄弟。”不二苦笑，“我知道你的推测有理，但我不相信他参与了那些事。”
手冢淡淡地道：“这不能代表他后来没参与吧？”
不二看着他，默不作声。
手冢咳了声：“好，就算他没参与好了，日之家族对你终究是恶意居多。我不是以一个刑警的身份请你配合，我以你恋人的身份请你回忆起我们过去的感情。”
不二轻轻点头：“我答应你。”
撇去日之俊介不谈，外公去世后，不二家就和日之家没有什么来往了，不二只对日之家族的两个人有感情，一个是外公，一个是日之俊介，逝者已矣，他希望外公在天之灵能瞑目，但又不希望日之俊介为难，假如有人想指控日之有鹤杀人，他知道俊介会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兄长。俊介曾经说过，自己这辈子亏欠两个人，一个是哥哥，一个是父亲，因为他的母亲是为他而死，可他爸爸和哥哥不但没有怪他，还加倍呵护他。
对不二而言，生者比死者重要，这就是他一直以来不想深究不愿怀疑的原因，他选择了相信日之俊介，所以在一切已经被时光掩埋的情况下不再重提。
不二不是没是非观的人，当手冢已经推断到这种程度的情况下，他面对两难的选择，他已经很难再逃避。找俊介了解事实，就算不能将日之有鹤绳之以法，起码要求个真相，那样他就不会愧对外公。
手冢向来高效率，第二天晚上就联系好一个资深心理医生来为不二催眠。
不二很顺从地遵循医生的指示陷入催眠，但他回忆不起任何东西。
手冢觉得很奇怪，医生告诉他，不二没被催眠过，两人都很惊奇。
不二深吸口气，谢过医生，和手冢回家。
“没道理的，你的记忆里只缺少亲子鉴定的部分和对我的感情，要说是车祸造成的影响未免太巧了，我只能解释为被催眠过。”回家的路上，手冢开着车，目视前方，罕见地路出困惑之色。
不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没笑，语气认真严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根据自己这些年的所见所闻，他怀疑一个人，怀疑超自然的力量，手冢是刑警，应该不会相信这个吧。尽管手冢说自己信轮回，但也不过是因为他对自己太过执着。
“手冢，对不起。” 不二伸手握住不二抓住方向盘的手，对不起，我可能无法想起过去是怎样爱过你，但未来我会努力爱你。
手冢回握住：“没什么，我们已经再续前缘了。”
不二对他柔和地笑了笑。话虽这么说，多少还是有些失望吧？

不二很少去日之俊介的别墅，连当初日之在别墅开派对庆祝菊丸唱片破一百五十万都没去，但在父母回国前夕，却约了日之在他家见面。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你家里。”不二约他时这么说。
“不，是在你们学校附近的书店，当时你在看英文版的小王子。我这么帅，这么引人注目，你从我身边走过，目光却略过我看向我身后的手冢。”日之俊介笑了笑，“从那时候起，你的眼中就只有他。”
“可我在离开的十二年里，完全忘记对他的感情。”不二显得苦恼困惑，“或许哥哥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之于我们大家，几乎是无所不能的，什么在你那里都有答案。”
“好，下班后来我家谈。”日之轻松地说。
不二发了邮件给手冢，告诉他晚上不回家吃饭。然后他拿着个牛皮纸袋，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开车去了表兄家。
日之俊介已经在家等着他了，他还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哥哥自己做的？”不二坐到日之俊介对面，端起醒酒器给他倒了一点，也给自己倒了一些。
日之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牛皮纸袋，眉头挑了挑：“不是，你知道我不会做饭。你带的是什么？”
“我爸妈要回国一趟，所以我前两天回家收拾屋子，在书房找到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但我不知道是谁的。”不二偏着头苦笑了下，“上面的日期是十二年前，我完全没印象，所以拿来给你看看。我那时候特别信任你，什么都跟你说，也许我忘记了，你却知道。”
他把纸袋递给日之，日之取出报告看了下，笑道：“我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既然你说是在你家书房找到的，你爸妈可能会知道。”
“问过我爸妈了，他们都不清楚。”不二注意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我们姐弟三个长得很像爸妈，所以这报告肯定不是我们家人的，那会是谁的呢？”
“你来找我就是为这个？”日之端起酒杯稍微抿了一小口，温和地看向不二，“很遗憾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个。而且周助，这报告根本不是十二年前的吧？明显是刚打印的。”
“嗯，但我确实在十二年前帮人做过亲子鉴定。”不二漂亮的蓝眸睁得大大的，“其实这份亲子鉴定我是在U盘里找的电子版，还有个说明文件，但是加了密码，我试了很多都解不开。”
“既然已经不记得了，为什么非要追究呢？”日之笑了笑，目光轻柔地落在他身上，“活得这么清楚明白，不累吗？”
“记忆里缺失了两件重要的事，不是很恐怖吗？”不二没笑，他的表情很凝重，“表面上日之家族的大家长是舅舅，但我们都知道你才是真正的顶梁柱。你之于日之家就像个神，我也敬爱你，所以如果你知道真相，请你告诉我。如果我自己找出真相，我怕会让我们彼此都失去很多。如果这份鉴定报告的日期不那么特殊，我不会多想，可日期是外公去世的前一天，我不能不多想。”
“失去很多，是指什么？”日之蹙眉，淡淡地问不二，他心中的起伏并不想明确地表现在脸上。
不二略带忧伤地回答：“如果哥哥知道而有意瞒着我，不但会失去我的亲情，还会失去我的友情。”
“告诉你，就不会失去了吗？”日之反问，他大概从来没被人威胁过，沉着脸，威严必露，“如果你没遇到手冢，就不会追究这些事吧？”
不二点头又摇头：“不遇到他我不会发现自己记忆的缺失，但我想问清楚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
日之放下手里的刀叉，短短一分钟他已经决定坦白，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不二肯定也会查出真相。
“那是爷爷和爸爸的亲子鉴定报告，爷爷半生风流，奶奶生下大伯二伯后他依旧不收心。有一次奶奶独自参加一个上流社会的派对，和一个从英国回来探亲的男人有了一夜情，之后怀了爸爸。这件事一直只有奶奶知道，爷爷从来没怀疑过爸爸的身世，可奶奶晚年是在郊外那栋别墅里度过的，她的遗物中有那个人一张照片，爸爸长得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惹来了爷爷疑心。爷爷那时候杵着拐杖，行动不怎么方便了，而这种怀疑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事，给任何人知道都太难堪了，所以爷爷把爸爸和他自己的头发给你，叫你去做亲子鉴定。”这件事知道的不过三个人，三个人从来不提这件事，他的兄长为了掩盖真相甚至做过两件错事。
“那一天，我是不是拿着鉴定报告去看外公的？”即便已经有此猜测，但从了解真相的人这里得到确认，不二依旧很震撼。
“是的。”日之并不想再往下谈，后面的事他难以启齿。
不二接着问：“那么外公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是意外。”至少在他看是意外。
他答得含糊，不二问得明白：“就是说和有鹤哥一点关系都没？”
日之看他一眼，不二很聪明，不是他简简单单就能骗过的，否则当年他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代价：“有一点，哥哥听到爷爷和你电话里谈的内容了，哥哥当时在那照顾爷爷，总会察觉到一点的。你告诉爷爷鉴定的结果，爷爷挂了电话就很生气，看哥哥的眼神都不对了。他看了鉴定报告会发生什么真的难说，当时哥哥请求爷爷不要怀疑奶奶，一定是哪里弄错了，爷爷不听，想推开哥哥，哥哥一避闪，他自己反而从楼梯上摔下去。哥哥没想过要害死爷爷，这真的是意外。”
“那我的车祸呢？还是意外？”双方都知道在有亲子鉴定的大前提下，车祸不可能是意外。
这一次日之俊介沉默了足足有两分钟：“不是的，我哥哥想杀了你，爷爷不在了，你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你是个非常谨慎的孩子，不会告诉你父母和身边的任何人，你死了就没人知道真相了。”
“你没有参与其中，对吧？你爸爸也没参与？”如果是舅舅要杀他，他肯定不会被救下来，也不会是这么惹人怀疑的车祸，肯定是当年还在上大学的有鹤冲动之下做的，而之后种种销案之类的善后行动则是舅舅完成的。
“爸爸是我在赶去阻止那场车祸的时候才知道的。”日之俊介歉疚地看向不二，“这些就是真相，我会失去你的友情和亲情吗？”
不二摇头：“我最想知道的真相是我为什么会忘记爱过手冢，又为什么恰好忘记亲子鉴定的事，我没被催眠，那么忘记这两件事也太巧了，是不是？”
日之俊介深吸口气，看着他：“你来找我，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吗？”
“是你对吗？”不二觉得内心很沉重，“你一直都和一般人不一样，我很早之前就发现了。”
“是的，你说得会失去你亲情和友情的，其实是指最后这件事，对吧？”日之苦笑，“抱歉，真的是我，我抹去了你关于这两件事的记忆，而且这是不可逆的，失去的记忆永远找不回来。”
“为什么，你让我忘记你爸爸的身世就好，这样对你们就再无威胁，为什么要让我忘记爱过手冢，你知道他为此受了多深的伤害吗？”这一瞬间不二恨日之俊介，他蓝眸里毫不掩饰的指责刺得日之心中一痛。
日之笑起来，带着一点报复的情绪：“周助，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啊。”
不二惊讶地瞪大眼，不解地看着他。
“你以为那场车祸你为什么没死？你被撞飞出去大概有七八米，以常理论你会没事吗？一般情况下是必死。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飞出去了，我来得及做的只是在那一瞬间和你对话，问你是否愿意用等价的东西来交换生命，你说你愿意。和生命等价的是什么？当时的你只能用爱情交换，我有告诉你的，是你没有犹豫，选择没有爱情地活着。”日之见他如此惊恨交加，继续道，“你为什么会回到日本这块遗忘之地？大概是因为你知道东西丢了就去哪里找。但你这几年为什么不联系手冢呢？难道你找他很难？不是，因为你潜意识里觉得歉疚，你觉得自己没脸见他，你选择活着忘记喜欢他，所以你避而不见。你为什么处处帮着菊丸，他的事你事事上心，你真的这么在乎这个朋友吗？不是，因为你把对手冢的亏欠弥补到菊丸身上来了。你不记得了，但你的潜意识支配你做了很多事。这几年我看着你，知道只要手冢还没放弃你，你总有一天会和他破镜重圆，你只是失去了一段爱情，没有失去所有的，爱他确实是你的本能。”
日之见不二蓝眸里蓄满泪水，幽幽地叹口气：“这就是事情的始末，如果你恨我怪我，那么我很抱歉，我的能力是等价交换。请相信我，如果可以，我不想拿走你的爱情。”
不二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朝外走，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现在情绪起伏如此之大，根本不适合开车回去，但他要见到手冢，马上见到。
日之没挽留他，他拿起刀叉继续吃冷掉的大餐，他的能力是等价交换，为了抹去不二关于那件事的记忆，他也失去了一些东西，但他永远说不出口。会失去不二的亲情和友情吗？他知道肯定不会，可他终究还是失败的，因为他注定得不到不二的爱情，可他毕竟是保住他的父兄了，今天的说辞天衣无缝，不二不会再怀疑有鹤杀了爷爷。

不二终于明白自己长久以来在逃避什么，他不记得一切了，但潜意识却在支配着他做让自己心里好受的事。他不是怕知道真相后面对两难的抉择，不是怕自己如果去指控日之有鹤俊介就会伤心为难、会恨他，而是怕知道真相后无法面对那个怯弱的自己，那个选择了生命而遗弃爱情、把手冢害得那么惨的自己。
他在哭，但他不止因为觉得亏欠手冢、心疼手冢而哭，他也在哭他不后悔这个决定，二十七岁的不二周助在价值观上和十五岁的不二周助没有什么不同，他依旧觉得活着比爱着重要。
手冢听到开门声，接着看到了泪流满面的不二。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哪里不舒服？”手冢慌忙地上前拥住不二，嘘寒问暖，是谁有本事能把不二欺负哭？肯定是摊上大事了！所以他非常紧张。而且不二哭得这么伤心，看得他心疼。
不二在他怀里摇头，不断道歉。
“难道……你要分手？”手冢只能得出这一个结论，不是被人欺负也不是不舒服，什么事能让不二哭着不断道歉？
“不，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和你分开。”不二在他怀里抬头，踮起脚尖凑到他唇边印上一吻。
手冢爱怜地揉他脑袋：“我很高兴你主动吻我，但你得先擦擦眼泪鼻涕。”
不二捶他一拳，被他逗得抽噎着笑了下。
“来，从头说起，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手冢坐到沙发上，把他抱坐在自己腿上，这个姿势很有甜蜜宠溺的意味。
不二把日之俊介告诉他的复述给手冢听，手冢听完没做声。
“对不起。”不二又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我不觉得你有错，我很高兴你对我的感情能在危机的时候换你的生命，爱我至此，我为什么要怪你。”手冢觉得自己对不二那种柔软的感情又强悍地更深入一分地扎入心田。
不二解释：“可是，我选择了活着而遗忘那份感情。”
“只要不是一根筋通到底的人都会这么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不但毁了一个家庭，也许也会毁了我。”手冢安慰他。
不二嗅嗅鼻子，这个动作很可爱，惹得手冢在他额头轻吻了下。
“你一点不怪我？一点也不介意？”不二攀着他的脖子。
手冢轻柔地承诺：“不怪会你，也不会介意，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不二定定地看着他，心被什么东西涨得满满的，终于摆脱了一直以来的迷茫和怅然若失，这一刻，他愿许手冢一生一世。他还是歉疚，所以这辈子，他一定要让手冢幸福。
“看你哭得，快去洗个脸。”手冢拍拍他，示意他起来。
“呐，要不我们一起洗澡吧？”不二说这句话时脸通红的，见手冢愣着没什么反应，自尊心有点受损，“嗯，你不想就算了。”
“不，我很乐意。”手冢已经站起来把他抱起，大步流星朝浴室走。
共浴的自然不会只是单纯地洗个澡而已，洗完后不二依旧是被手冢抱出来的，因为不二已经没力气走路了。
把浑身酥软的不二放在床上，手冢看着疲惫的爱人，心想日之俊介应该还有一些隐瞒，如果只是因为等价交换而取走他的爱情，为什么不二邮箱里的邮件全部被删除了呢？他是希望不二彻底忘记手冢这个人，原因嘛，他看向不二俊秀的脸，他的不二是个很容易就让人爱上的人。
就算不二已经和他在一起了，但手冢觉得还是得再做点什么巩固下自己的恋人的身份，不二的父母要回国了，真是个提亲的好机会。
时隔十二年，他们依旧能破镜重圆，谁还能反对他们在一起呢？知道的人都会支持吧。
“手冢，以后我会让你幸福。”不二往他怀里靠了靠，又轻又软地说，如果手冢耳力不好，大概根本听不到。
“谢谢！我也是！”手冢铿锵有力地说，抱紧了不二。
这一次，他一定会抓紧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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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平有限，可能结尾不尽如人意，不过在当时的时间精力所能允许的范围内，我已经尽全力了，这就是我在当时的情况下所能呈现的最好的了，虽然我现在自己看来简直是不忍直视。一直刻意不去想不去遗憾，老是忘记更新，真是抱歉啊。\(^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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