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大家不用担心。”杨笑了笑，说：“司令官会替我们分散帝国军的注意力。我们不必担心，悠哉地乘着太阳风撤离就好了！”
“杨中尉……”民众惊讶了：“你是把司令官当做诱饵了么……”
杨可爱地耸了耸肩：“老实说这并不是我的本意。”然后对着质问她的大叔眨了眨眼睛。
民众彻底地沉寂了。
“好了！大家按照事先分配好的登船撤离吧！”说完，杨又习惯性地去抓她的头发，对着民众腼腆地笑了。

登了船，杨坐到了她那艘船指挥室的长官指挥椅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眼前屏幕中三百万艾尔·法希尔民众逃亡船队在星图上的位置变化。
前三个小时，杨都是这样前倾着身体，紧紧盯着星域图一动不动；等船队逃离了帝国的攻击范围，杨才慢慢地靠到了椅背上，但是还是盯着星域图不放；又过了三个小时，船队接收到了同盟巡逻队发来的通讯，整个船队沸腾了，杨笑了笑，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杨所乘坐的这艘船里，“奇迹的杨”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但是船的指挥室里却很安静，所有的驾驶员和操作员都尽量保持安静，因为他们知道，杨睡着了。
看来不只是一直跟在杨身边的我知道，大家都知道，杨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杨能坚持这么久，真的不知道是应该感谢格林希尔坚持、席特烈拟定、卡介伦监督并且拉普帮忙的体能训练，还是应该去谢谢奥尔丹丝和洁西卡没完没了的补汤药膳，又或者说，是两方面都有吧！

但是这个安静很快被打破，激动的民众终于冲进了指挥室找到了杨。杨惊醒了，民众也根本就没有留意到杨原来是睡着的，争先恐后地和杨握手、拥抱，说一些喜庆的话；而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那里腼腆的笑啊！笑啊！笑得……愈发的傻气……
唉！杨啊……

（十五）谁的衣服
几日后，在同盟军的帮助下，三百万艾尔·法希尔民众安全抵达巴拉特星系海尼森行星，将杨送进军校送到战场的背后黑手之一、合作战总部现任参谋长格林希尔亲自到首都空港去迎接杨。
其实，这才是格林希尔和杨第一次见面。
但是第一次见面的气氛很诡异，因为格林希尔的开场白有些太离奇，而杨这个不懂得应酬的孩子更是笨拙了些。
过程是这样的：
例行的敬礼后，衣冠整洁的格林希尔皱着眉头看着杨身上的黑色上衣夹克。
幸好格林希尔有先见之明，民众还没有离开空间船就冲了进来直接找到了杨。
格林希尔默默地叹了口气，看来是庆幸这样衣冠不整不伦不类的杨没有被外面狂欢的民众和翘首以待的媒体记者们见到。
于是，格林希尔和杨的第一次对话开始了。
格林希尔：你穿的这件黑色上衣夹克是我的！
杨：啊？（杨这才想起来好好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
格林希尔：袖口上有字。
杨：啊？（杨赶紧去翻袖口。）
格林希尔：左边。
杨：哦！（杨翻开了右袖口。）
格林希尔：那是右边！
杨：嗯。（杨又去翻另外一边袖口，果然绣了“D·Greenhil”。）
格林希尔：我的名字是德怀特·格林希尔。
杨：噢！我记得，借我衣服的先生也姓格林希尔，他是……
格林希尔：他是我儿子。
杨：真的很感谢令公子。
格林希尔：你太客气了。
杨：那……我洗干净了再还给您好么？
格林希尔：没关系，不用洗。
杨：那……（杨皱眉想了想）我可以现在还给您，但是……您能马上再借我一件行么？
格林希尔：……（愣了。）
杨：我……我里面的衣服破了……实在……实在是没有办法见人啊！
格林希尔：知道了，你还是这样穿着吧！

格林希尔的侍从士兵很懂事，迅速查找了杨的相关数据送来了新军装。于是和格林希尔一起走出空港接受民众欢呼和更多媒体记者的是一身干净整洁军装的杨，连头发都被格林希尔亲手耗费了半瓶发胶梳理整齐，才扣上扁帽。
连成片的闪光灯下，杨一脸的腼腆。
格林希尔无奈，但是杨本来就是个女孩子，格林希尔也只能无奈。
“杨中尉，您能将艾尔·法希尔三百万民众在没有军舰护航的情况下毫发无伤地带回来，真是居功至伟啊！”首先发话的记者先形式化地恭维了杨。
“言过其词。”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这要感谢同盟民众的厚爱和支持，同盟军方多年来的培养和帮助。”
“杨中尉不要客气。艾尔·法希尔之战的真实情况同盟民众已经知晓。能在这种情况下带领所有民众安全撤离，您真的不负‘奇迹的杨’这样的荣誉，您是艾尔·法希尔三百万民众的恩人，艾尔·法希尔不折不扣的英雄。”记者继续恭维。
“这……”杨好像被噎到了，想了想说：“这真的要感谢同盟军校对我多年的关照和悉心教育，我要感谢XXX教官、XXXXXX教官、XXXXXX老师、XXXX老师……”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杨感谢的这些人都是那些让她曾经痛不欲生考试不能及格科目的教官和老师……因此，而记忆犹新吧！
大概是杨感谢的人太多了，格林希尔微不可闻地清了清嗓子。
杨听到了，马上收尾：“当然我要特别感谢席特烈校长，没有他的英明指导，杨威利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绩。军校与我同年的优秀人才大有人在！我也仅仅是运气好些罢了！”
“杨中尉太谦虚了！”
“运气也是一种能力啊！”

“杨中尉！杨中尉！请问您此行回到海尼森第一件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一片恭维声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提问。这个提问好像是提醒了大家，结果所有人都开始问杨这个问题：“杨！杨！好容易回来了，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杨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马上就笑了：“还有呢？怎么像个孩子！这么喜欢睡觉！”
我浮在杨的头上默默哀叹：这些人啊！真是的，杨已经很久没有安安稳稳地好好睡一觉了！
马上，第二个统一的问题来了：“那第二件事呢？”
格林希尔歪着头斜着眼睛看着杨，有些警告的意味。
可惜，杨并没有注意，还是不加思考地说了出来：“好好大吃一顿！”
“哈哈哈~~~真是个孩子啊！”
下面笑声一片，摄影记者都笑得直不起腰，不得不去扶他们的摄像机架。
于是，毫无新意的第三个问题来了：“第三件事是什么？”
“去服装店买新衣服！”杨又一次傻乎乎地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
不仅下面笑声一片，连格林希尔也不得不将脸歪到一边儿去偷笑了。
我早就悄悄地飘到格林希尔那一边儿，真的生怕杨也听见我的笑声。
自然而然的第四个问题来了：“第四件事呢？”
“……”杨腼腆地抓了抓头发，说：“不知道了。”
下面又笑翻一片。
“哈哈哈哈~~~~~~”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孩子啊！”
“才二十一岁，怎么不是孩子？”
“不仅是个孩子，还是个纯粹的女孩子！真是在艾尔·法希尔憋坏了，回来就想买新衣服！”
……
“好了！好了！想必杨也是旅途劳顿了，还要先去统合作战总部复命。未来的几天内，军方还会安排杨中尉和大家见面的，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提问吧！”格林希尔抢在杨前面说话了。
其实我觉得杨也不会再说什么了，她已经被围观的民众和记者羞红了脸。

然后，格林希尔像赶鸭子一样将带杨上了地面车。

上了车，格林希尔的笑脸马上变了：“杨，以后说话要注意，不要想什么说什么；你不回答问题，当然会有人帮你。”
“遵命！长官。”杨答应着，低下了头。
“这不是我身为长官对你的命令。”格林希尔叹了口气，说：“杨，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杨惊讶地抬起了头，黑色的眼睛一闪一闪疑问地看着格林希尔。
“记住了么？”格林希尔问。
杨没有得到答案，只好回答说：“记住了，长官。”
“告诉了你，这不是长官的命令。”格林希尔又一次强调。
杨想了想，说：“那……谢谢您。”
格林希尔非常的无奈，明显杨是根本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很多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只能让杨自己去想了。

回到统合作战总部，杨去办理相关的归队手续，最后到总参谋长办公室做具体汇报，又一次见到了格林希尔。
杨大概是感冒了，刚刚做完汇报就忍不住打起了喷嚏。
倒不是杨喷嚏打得不文雅，而是她连打了五个喷嚏才停下。
格林希尔无奈地离开了办公桌，将纸巾递给了杨。
其实杨这时候已经从怀里掏出了手绢。
格林希尔一看见手绢，本有有些好笑的脸有点僵了：“这手绢你哪里来的？”
“是……借我衣服的那位先生借给我的。”杨擦了擦鼻子，小心地将手绢卷了卷，塞回了自己的口袋。

“……”格林希尔没说话，默默地走回办公桌后面坐下，将纸巾盒放在桌子上，推向了杨的方向：“用这个，手绢还给我。”
杨愣了：“衣服是您的……手绢怎么也是您的？”
“上面有字！”格林希尔笑眯眯的。
杨马上拿出手绢查看，结果又发现了“D·Greenhill”的绣字。
“我……”杨说：“这个手绢还是洗好了再还给您好么？”
“不用客气，不用洗。”格林希尔说。
“我不是客气，我是……”杨不好意思了：“这手绢被我用得太脏了，真的不能现在就还给您。”
格林希尔抿了抿嘴，没说话。
“要不……要不我买条新的还给您好么？”杨小心的问。
“不好！”格林希尔斩钉截铁地说：“杨，你发源于地球时代的东方，难道你不知道互赠手绢是什么意思么？”
杨愣了一下，“腾”地脸红了，手里掐着手绢不知道说什么好。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阿嚏！阿嚏！阿嚏！……”杨又开始打喷嚏，又是五个。
“你……你就不能少打几个喷嚏？”格林希尔问道。
杨擦了擦鼻子，说：“我一个喷嚏也不想打！”
“告诉你了！以后说话要注意，不要想什么说什么。”格林希尔很无奈。
“哦！”杨想了想，左右看了看，说：“可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人能替我回答问题啊！”
这就是所谓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格林希尔终于有些不高兴了：“你现在倒是很听话啦！”
“……”杨也不敢再说话了。
“你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到统合作战总部来报道。”格林希尔命令道。
“是！”杨马上尽量标准地对格林希尔参谋长敬了军礼，转身向外走。
可是，还没走到门口，杨又开始打喷嚏，又是五个。
“回来！”格林希尔命令道。
“嗯？”杨疑惑了，但是还是转身回来，又向格林希尔参谋长敬了个礼：“是！长官！”
“衣服拿去，别再冻着了。”说着，格林希尔拿出了那件他刚刚收回没一会儿的黑色上衣夹克递给了杨：“洗干净了给我送回来！”
“……”杨接过了衣服，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感动地看着格林希尔。
“去吧！去吧！不用敬礼了！”格林希尔有些不耐烦了。
“哦！”杨转过身走了两步，又转了过来，小心地说：“那个……谢谢！”
“去吧！去吧！”格林希尔无奈地挥了挥手。
杨终于离开了。

统合作战总部安排了专车送杨回低级军官集体宿舍。就像杨自己说的那样，她的确是一回到宿舍就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就趴到床上卷成一团儿呼呼大睡了。
我赶快去看小费烈。
不是我八卦，格林希尔参谋长好像有些太不对劲儿了。
当然，问题只能出在费烈的身上，难道格林希尔参谋长能预见到未来？或者说……格林希尔参谋长不愿意杨做自己的儿媳妇？
有可能，呵呵。

场景迅速变换，居然是在医院里。
费烈和格林希尔夫人能安全逃出来就已经是万幸，空港医疗设备有限，看来格林希尔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
格林希尔夫人已经睡着，小费烈懂事地守在妈妈的病床前。
没一会儿，格林希尔参谋长来了。
的确，刚刚杨和格林希尔参谋长告别的时候，就已经是下班时间。格林希尔参谋长下了班，第一件事当然是要来找自己刚刚逃出虎口的爱妻娇子。
向医生问过了妻子的病情和具体的注意事项以及未来的治疗计划，格林希尔不复参谋长的尊严，有些颓废地做在妻子的病床前，心疼地看着熟睡的妻子。
费烈懂事地为父亲倒了一杯咖啡。
格林希尔喝了一口，告诉儿子：“太苦，还是茶好喝。”
费烈笑了：“有一个人也是这样说的，她喜欢红茶，不喜欢咖啡。但是爸爸，对不起，医院里只有咖啡。”
“她？”格林希尔的眉毛挑了挑。
“……”费烈的脸红了，没说话，把头转到了一边儿。
格林希尔无奈地放下了咖啡，站起来，向外走去，边走边说：“费烈，你出来。”

费烈听话地和父亲一起来到了外面的会客间。
格林希尔在门口看了看里面还睡着的妻子，小心地将病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然后，格林希尔默不作声地坐到了休息椅上。
费烈马上和父亲并排坐着，劝慰道：“爸爸！妈妈的病情是有些反复，但是我们在艾尔·法希尔找到了擅长治疗妈妈这种病的专业医生，而且这次他也逃了出来。那位医生刚刚来过，毕竟刚刚逃到这里，他也需要安排家小，但是他说他明天一定过来，一定尽全力治好妈妈的病！”
格林希尔摇了摇头，对儿子说：“费烈，你也不小了。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件事情。你和杨威利见过面了？”
费烈愣了一下，反问道：“是啊，见面又怎么了？”
“你们见面倒没有什么。”格林希尔想了想，看来他是在小心地措词：“但是……你怎么把衣服和手绢都借给她了？”
“那是因为她需要。”费烈很严肃地回答了自己的父亲：“现在是大家都逃出来了，杨威利就成为英雄了。爸爸，您不知道，杨刚刚接手民众方面工作来到空港的时候，没有人相信她更没有人帮她。我什么都做不了，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穿着被人撕坏前襟的衣服在空港里跑来跑去。不论是作为被杨拯救的市民还是男士，我都不能坐视不管。”
“我明白。”格林希尔说：“那手绢呢？”
“其实手绢是先于衣服借出去的。”费烈说：“其实当时我只是想借她用一下擦擦汗就马上还给我，结果……我就忘了……还把衣服也借给了她……”
“费烈，在你自己都十分危急惶恐的时候能想到帮助孤独无助的杨，可见你的确是个心思缜密的好孩子。其实我不是怪你借了衣服给杨，而是你借给杨的衣服是我的，而且杨那个孩子真是不懂得交际，更不懂得保护自己啊！”
“爸爸？”费烈明显没有听懂。
我也没听懂。
“其实就是我的衣服也没什么，但是偏偏上面都有你妈妈绣上去的，我的名字。你知道，现在大家都在捧杨，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捧上云端；但是一旦有小人作梗，发现杨穿的是我的衣服，并且上面还有我的名字，这样他们就可以肆意编排我和杨，毕竟杨是个女孩子，怎么说这都是她不能回避的硬伤。这样一来，不仅会毁掉我和杨的声誉，你席特烈伯伯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杨也就彻底毁掉，死无葬身之地啊！”
“爸爸……对不起……”小费烈内疚地地下了头。
“也怪我。”格林希尔叹息道：“虽然我身居统合作战总部参谋长的高位拥有高薪，但是为了治愈你妈妈顽疾却是多年漏船载酒呀！以至于你都这么大了，还在穿我的旧衣。但是此时……唉！杨能获得如此功绩，的确是没有辜负她自己的才学和能力，我和你席特烈伯伯以及卡介伦哥哥多年的辛苦。但是统合作战总部里的那些自负才高却没有真才实学的人可不会这样想。虽然杨并不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可是她还像个孩子一样天真，真的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负荷这些世俗间无可奈何的压力。”
说完，格林希尔沉默了，费烈也沉默了。

“爸爸！本来我想晚一点儿告诉你，但是现在我想我没有必要再考虑了。”小费烈突然抬起了头，很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哦？”格林希尔问：“你想说什么？”
“我要上军校。”费烈说得很坚定。
“什么？”格林希尔很意外。
“我要上军校，我不想做医生了！”费烈开始激动。
“哦？”格林希尔很意外，也有些好笑，爱怜地拍了拍自己宝贝儿子的头：“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做医生不是很好么？可以悬壶济世，你不是不喜欢爸爸这种总是身怀利器的武人么？”
“爸爸！从前我会对你说那样无礼的话是因为我不懂事。”费烈说：“这次我带妈妈去艾尔·法希尔去治病，却遇上了帝国军来袭，不仅延误了妈妈的医治，连性命都一度危急。我和妈妈滞留在空港的时候，我发现像我们这样情况的人大有人在。做医生，穷尽毕生，至多不过治愈几万人；如果能像杨那样，大厦将倾之时拯救万民，仅是这一次就是三百万民众，我为什么不学她……。”
“哈哈哈！”格林希尔笑着打断了自己费烈，摇了摇头说：“费烈，我不是打击你的豪情壮志，而是你真的没有这样的资质。我不仅是在说你，别看你父亲我坐到了统合作战总部参谋长的位置，实际上我的才智远不如杨那丫头，更别说你了。如果不是你席特烈伯伯和我都知道杨有这样的特质，我们又何苦保了她这么多年？”
“那我就去做她的副官！”费烈一点儿没有被打击到的样子，坚定地对自己的父亲说：“总之，我不能再让她这样的孤独下去！我要保护她！”
“你以为你是保护公主的骑士啊？”格林希尔糊涂了：“再说……杨那个一点儿都不知道装扮的小丫头哪点儿像公主了？”
“爸爸！你不是一直玩笑我长不大么？”费烈质问自己的父亲：“你说我同龄的玩伴都早就交了女朋友，我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拉过。从前，我的确是对女孩子没有任何兴趣，动不动就撒娇，如果撒娇提出的要求不会被满足就哭鼻子，让我烦不胜烦；现在不一样了，杨就不会无缘无故撒娇，更不会无理取闹地哭鼻子，我想……”
“行了！你别想了！”看来格林希尔是明白了：“杨哪点像个女孩子了？再说她比你大了三岁半，你找女朋友应该找个年龄相当、漂亮些的女孩子吧？你怎么会对杨一见钟情了？如果勉强把杨看成个女孩子，她至多姿色中等，而且她自己完全没有作为女性的自觉，连头发都不梳理。费烈啊！你不能对自己要求得这样低……”

“爸爸！”费烈愤怒了：“我以为你和你口中的那些‘舰队和统合作战总部里只知道以貌取人的登徒子’有所不同！没想到爸爸你也不过是只知道看人皮囊的肤浅之人！如果杨有时间去胭脂抹粉把自己妆扮成美女，这次艾尔·法希尔的三百万民众能逃出来么？还打理头发！她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三百万艾尔·法希尔民众，所谓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没有一百万也有几十万了！他们天天好吃好睡，但是除了背后不断地怀疑和诋毁杨，他们什么都没有做！杨带着大家成功逃出来了，他们倒是都来写赞美诗了！爸爸，你不是很欣赏杨么？现在你是怎么了？一定要拿杨的外貌说事么？虽然杨长得并不惊艳，但是你不觉得她看起来特别的顺眼么？爸爸……”
对儿子突如其来的怒火，格林希尔真的呆住了；但是怎么说，格林希尔都是同盟国统合作战总部的参谋长，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打断了儿子：“如果真的要拿外貌说事，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费烈！做同盟军的提督官，哪怕杨长成无盐女我都没有意见，我要的只是她的头脑；但是做我儿子的女朋友，她那个样子别说及格了，她根本不就应该在你的考虑范围内！”
“爸爸！”费烈无奈了：“你不是很喜欢她么？杨每次考试、生病，你都非常的紧张；我知道，您是真心爱护杨！既然这样，我和你已经很喜欢和欣赏的女孩子在一起有什么不可以？您到底是怎么了？”
“我再说一遍！我欣赏她爱护她是因为我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她的智慧会改变同盟和帝国的战局！同盟的国运！甚至是民图主图主图义的未来！这和她做你的女朋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格林希尔的情绪也开始有些波动了。
“这有什么不一样？”费烈还是很执拗：“这怎么就不一样了？其实都是一个杨而已，为什么……”
“怎么可能一样？”格林希尔打断儿子：“我培养的是提督官又不是儿媳妇！怎么可能一样？”
“那您从现在开始把杨当成儿媳妇去喜欢和爱护，难道不行么？”费烈居然还懵懂地去要求自己的父亲。
“不行！”格林希尔斩钉截铁地说：“漂亮的女孩子那么多！你怎么偏偏就看上其貌不扬的杨了？”
“爸爸，杨……”费烈又开始争辩。
“够了！”格林希尔不得不搬出父亲的特权，同时也非常伤感地摇了摇头：“费烈，自从你会说话开始，这是你第一次和爸爸吵架。”
“爸爸……”费烈有些不知所措，但是马上像孩子一样抱住了父亲的一条手臂：“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和爸爸吵架！爸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格林希尔没有理会儿子，摆了摆另一只手，将头转到一边儿不愿意去看儿子。
“爸爸，也许是在那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我的思维和情绪都很异常，但是我不认为我是一时头脑发热才会说我喜欢杨的。”费烈诚恳地对父亲说：“爸爸说得不错，比杨漂亮的女孩子大有人在，但是她们都不过是些空泛得没有灵魂的美丽，根本禁不起任何仔细琢磨和回味；杨却和她们都不一样，杨不知道打扮，杨不修边幅，但是我就是被这样的她触动到了，虽然我此前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但是我非常确定这就是所谓的心动，就是因为她那双黑色的眼睛，像银河中璀璨的星星一样美丽，有一种恒古的魅力，不怕时间的变化，和空间的位置也毫无关系。杨，她一定有很多的故事，但是她却只肯对人笑，仿佛坚强不过是她的一种习惯；我喜欢看她笑，但是同时我又心疼她的笑，我很想知道她有没有在没人看见的角落或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偷偷的哭……然后抹干眼泪再一次带着坚强的微笑面对我们。艾尔·法希尔大逃亡，支持三百万民众走过的最终心理支持，其实就是杨的微笑。爸爸，那不是空泛得没有内容的微笑，你可以从她那里得到坚持下去的力量。真的，爸爸，请您相信我，这都是真的。”

“我相信。”格林希尔终于将脸转了回来面对儿子，说：“我的费烈，其实爸爸妈妈对你职业的选择不想做任何的干涉，你想做医生就做医生，你想上军校就上军校，你喜欢做什么职业只要是正当的合法纳税的工作，爸爸妈妈都支持你。你现在十七岁，明年才中学毕业选择大学的升学年，你还有一年的时间好好考虑。”
“好吧！”费烈默然地点了点头。
格林希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慢慢地将自己那条被儿子抱住的手臂抽了出来，然后微微转身，双臂合抱，将已经和自己一样高大魁梧的儿子抱在了怀里。

我迅速切换回杨的宿舍，杨还在那里呼呼大睡。
这个不同的银英，只有杨和菲列特利加这对夫妇的性别对调了；虽然现在的费烈性别不同而且年龄要比菲列特利加大四岁，但是费烈对杨的迷恋较之菲列特利加可是犹过之而不及。
只是，这个银英世界的费烈追求杨似乎要艰难很多——女副官追求男司令官是可以被大家广泛接受的办公室恋情，甚至可以被视作理所当然；可是男副官追求女司令官呢？仅仅是性别的对调，粉嘟嘟的桃花可就满天飞了。
我浮在杨的头顶唉声叹气，杨舒舒服服地呼呼大睡。

突然，通讯器响了。
杨翻了个身，不去理会。
通讯器响了几声后，自动切入无人接听录音：“您好，我是杨威利，我现在不在家，请留下口信。”
“杨！我知道你在睡觉！赶快出来接你的鱼汤！”屏幕上是卡介伦的脸，声音是卡介伦的声音。
一听到“鱼汤”两个字，杨的耳朵动了动，看来是醒了。
“你奥尔丹丝姐姐刚刚炖好的海尼森河大黄鳝哦！还是早上知道你下午会到，我专门去买的活鱼！炖了一下午了，真香！你不想吃我就自己喝掉了！”
杨腾地坐了起来，裹着被子接通了通讯器大喊道：“谁说我不想喝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在家！”卡介伦笑了：“快点出来接我！奥尔丹丝和洁西卡也在这里等你呢！”
“你们就不能自己进来么？”杨奇怪地问道：“虽然我住女性军官宿舍，但是八点钟前是允许男性来访的，现在才六点钟不到……”
“穿衣服！出来接人！”卡介伦无奈了：“也就你只知道在那里呼呼大睡，也不打开窗子看看，宿舍已经被各媒体记者包围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卡介伦学长我这身军服，门卫阿姨是不会让我打这个通讯的！”
“知道啦！知道啦！我马上出去接鱼。”杨开始欢呼。
“喂！是接人！不是接鱼！你不能……”卡介伦后面的话没有听到，因为通讯器已经被杨关掉了。

杨抓了最方便找到的衣服迅速地套在了身上，趿拉着两只拖鞋噼里啪啦地跑了出去。
果然，宿舍大楼的门口堵满了人。
一见杨出来，人们一下子安静了。
我飞在杨的头顶直叹气：杨啊！你头发乱点儿倒是没有什么，同盟人民都知道你回来的第一件事是洗澡睡觉，但是……你必要一定要穿着那件让格林希尔参谋长忧虑重重的衣服出来么？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认，着急出门，的确是穿大些的衣服方便——幸好杨还可以穿这件上衣夹克，因为杨真是急，急得里面衬衫的扣子一个都没扣。

“杨！”洁西卡激动地对着杨挥动着手绢。
杨也隔着玻璃门对洁西卡挥了挥手，马上跑去和门卫阿姨交涉。
这时，门外的记者们才想起使用自己手中的摄影器材，闪光灯连成一片。
门卫阿姨有些好笑地看着杨，将门开了很小的缝，放了卡介伦、奥尔丹丝和洁西卡进来。
有记者想跟在洁西卡后面一起混进来，门卫阿姨居然挥起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的军棍，狠狠地砸向记者；记者一缩脖子，门卫阿姨就迅速地关好了门，然后得意洋洋地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临走时还警告地看了卡介伦一眼。
杨、洁西卡和奥尔丹丝三姐妹手拉着手，有说有笑轻快地走在前面；卡介伦无辜地被门卫大妈警告，委委屈屈地捧着一只巨大的保温食品盒跟在后面。

一进房间，杨刚刚回过身来向卡介伦要鱼，奥尔丹丝却一点儿都不客气地擦着卡介伦的鼻子将房间的门关上了。
“奥尔丹丝，开门啊！你这是干什么？”卡介伦用脚踢着门，听声音可把他委屈坏了。
“乖！听话，你等一会儿！”奥尔丹丝交代完卡介伦，回头对杨命令道：“杨，把衣服脱了。”
杨一愣，怯怯地环抱了双臂，抱住了自己的肩膀，疑问而调皮地看着奥尔丹丝。
奥尔丹丝理都没理杨，径直从自己的手提袋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平铺在杨的床上，各色丝线和不同大小的针整齐地排列在那里，奥尔丹丝居然带了一只不小的针线包。
杨想了想，脱了上衣夹克递给了奥尔丹丝，说：“谢谢姐姐，姐姐真好。这衣服的确是有几处被我不小心撕挂坏了，姐姐帮我缝补好，我还要还给人家呢！”
奥尔丹丝没说话，抖开衣服看了看，开始选线挑针。
洁西卡皱着眉看着杨在那里慢腾腾地扣衬衫扣子：“杨啊！你们军方怎么也会发错衣服？你应该拿再大一号的衬衫！”
“唉！这可真不怪军方，衣服的尺码是没错的，问题是我好像又胖了，我现在都不知道我该穿多大号的衣服。”杨费劲地扣着胸口的扣子。
洁西卡环住了杨的腰，又比了比自己的腰宽，说：“你怎么可能胖了？腰细了，你瘦了。”
“这里！这里！”杨固执地点着自己的胸口：“一样的衣服，现在穿这里都紧了！怎么不是胖了？唉！还得去买新内衣，好大的花费啊……”
洁西卡哭笑不得。

奥尔丹丝认真地穿针引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是却很严厉地提醒着杨：“快点穿好衣服让你卡介伦学长把保温食品盒送进来。里面可不只是清炖黄鳝，还有爱尔兰牛肉、中午新烤的黄油面包、凤梨沙拉，连你喜欢的红茶都有……”
“加白兰地了么？”杨闪着一双星星眼问道。
“没有！”奥尔丹丝说：“格林希尔参谋长打电话专门提醒过，这几天你不能喝酒！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嗜酒成性呢？被外面的记者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杨撇了撇嘴，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
看杨终于穿好了衬衫，套上了军服外套，奥尔丹丝开了门，但也只是将保温食品盒接了过来，卡介伦还是被关在了外面。
我把自己镶在墙里，左边一看就是房间里面的杨、洁西卡和奥尔丹丝，右边一看就是走廊里的卡介伦。
现在的走廊里已经全是人。大多都是同样住在宿舍里的女军官，也有少数便装平民，应该是那些女军官的朋友之类，还有些明显是记者，看来彪悍的门卫阿姨也并不是铜墙铁壁般地万能。
“你怎么不进去？”一个女军官问道。
“我女朋友不让进。”卡介伦很委屈。
“怎么不让进？”另一个女军官问。
“虽然我和杨的个人关系很好，但是她毕竟是个未婚的女孩子，我怎么好进去？”卡介伦更加委屈了。
“她不是你女朋友？”一个记者问着，还拿相机拍了一下。
“现在房间里有三个女孩子，杨只是我的学妹，个子高一点的那个是杨的好朋友，剩下的那个才是我的女朋友。”卡介伦解释道。
“那你女朋友都进去了，你进去就没关系了呀！”第三个女军官说道。
卡介伦叹了口气：“唉！说实话我还没进去过呢！”
听卡介伦这么一说，众女军官们立刻不高兴了。
“喂！不要这样说啊！你看这里有很多记者呢！你这样说得，好像我们同盟军像修道院一样呢！”
“就是！就是！难道我们做了军人，就不是人了？哪里有那么多清规戒律？”
“怎么你们还以为这还是地球时代的中世纪啊？哪里有那么多男女大防？”
“荒唐！难道我们还不能带朋友回来么？男的怎么了？我们就不能有要好的男性朋友么？”
……
在众女莺莺燕燕的抱怨声中，卡介伦无奈地捶了捶门：“喂！亲爱的，奥尔丹丝啊！我傻瓜一样看你忙了一个下午，尝一下都不行，看在我辛苦做搬运工的份儿上，能给我留点儿鱼汤么？别让杨吃太多，她那个孩子见到好吃的东西就没够，对她身体不好的！奥尔丹丝，亲爱的！我……”

切回房间内，杨已经在大吃。
奥尔丹丝还在那里忙着缝补那件黑色的上衣夹克，洁西卡笑眯眯地看着杨狼吞虎咽。
“我认为，有必要让杨去专门治疗厌食症的医院去吃一顿饭。”洁西卡说。
杨嘴里塞满了食物，停下了，疑问地看着好友。
“看你吃饭真香，虽然来之前我已经吃饱了，但是看你吃得这么香，我居然又感觉饿了。”洁西卡说。
杨咽下了嘴里的食物，说：“那你也吃么！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掉的。”说着，又去看奥尔丹丝：“嫂子，不给卡介伦学长一点儿么？”
“不给！”奥尔丹丝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不是我这一个下午看得紧，你以为你能吃到什么？早就被他偷吃光了！我要惩罚他！他想吃我什么时候不能给他做，偏偏这个时候来和学妹争食！”
杨想了想，还是找出了一个碗，盛了好些鱼汤和鱼肉，拿了几块面包，说：“嫂子，那是学长在和你撒娇呢！”说着，杨将门开了一个缝儿，把鱼汤和面包递了出去。
“勺子。”卡介伦要求道：“杨啊！后勤工作，各种需求都一定要考虑周到！”
洁西卡抓了一个勺子直接丢了出去：“念什么经？后勤工作！后勤工作！奥尔丹丝啊！你怎么找了这么一个无趣的男朋友？”
“喂！小心拉普先生回来我告状！洁西卡，你不能……”卡介伦的话还没说完，门又关了。
“怎么了？”奥尔丹丝抖了抖补好的衣服，翻了翻眼皮认真地看着洁西卡，说：“我就喜欢听卡介伦念经，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洁西卡马上解释道：“冤枉啊！我可没有说卡介伦学长不好。拉普也差不多，他连大提琴和中提琴的音色都分不清楚，却总在我耳边嘀咕战舰主炮和副炮的口径大小区别，我也都习惯了，他不唠叨我都不舒服……”
杨不管不顾，摸了摸吃得圆圆的小肚子，滋滋有味地喝着餐后的红茶。

切到走廊，卡介伦也在大吃，只是境况惨了点儿，蹲在地上吃，而且还是被诸多外人围观着蹲在地上吃。
一个记者鬼鬼祟祟地在一边儿打移动式通讯器，我赶紧飘过去偷听。
“……对！对！是杨的好朋友，一个什么学长和两个同性朋友……什么？男朋友？不是！不是！绝对不是！那个什么学长的女朋友也在……对！对！对！就是那两个同性朋友之一……什么？什么？同性恋？……没有！没有！明显不是！好像另一个同性朋友的男朋友也是他们几个的好朋友呢！……对！对！对！杨虽然已经二十一岁了，但是感情方面好像还是空白……什么？找亮点？我说编导啊！杨这个艾尔·法希尔的英雄云英未嫁难道不是亮点么？一定要挖出什么子虚乌有的桃色新闻么？……什么？什么？……对！对！对！就是战友同僚之间的互相爱护互相帮助……对！对！……我们毕竟是秀才，他们是兵，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时候还是不要触霉头啦！……对！对！……差不多就这样吧！……嗯！嗯！……”

但愿这里银英世界里的媒体可以友好，毕竟这里的杨是个女的……

切回房间内，奥尔丹丝正在绣手绢！
“奥尔丹丝姐姐啊！”杨翻开了那件黑色上衣夹克的袖子，问道：“你怎么把格林希尔参谋长的名字绣成了这么繁琐的花纹啊？原来的名字都看不见了！我怎么还给他呀！”
“就是不让你还了！”奥尔丹丝说：“以后你注意点儿，别乱穿男孩子的衣服，下不为例！”
“……”杨的眼珠转了转，好像是明白了，有些颓然。
很快，格林希尔参谋长的手绢也绣完了，还是繁琐的花纹，原来的字母根本就看不出来。

洁西卡比划着杨的身形，翻出了杨的旧衣服在杨的身上又一通比划。
“奥尔丹丝啊！看来我们又要带杨去买新衣服了！”洁西卡说：“杨又长大了些，这些衣服有点小了！尤其是内衣。”
“不要啊！”杨哀嚎道：“我哪里有那么多的军饷每年都买新衣服？”
“谁知道你们这些发源于地球时代的东方人后裔怎么二十一了还在发育？”奥尔丹丝也拿了一件在杨的身上比划了比划，说：“还好，就是上衣要再大一号而已。不会花费很多的。”
“明天去买衣服么？”洁西卡问道。
“不行，明天我要去统合作战总部报道。”杨摇了摇头。
“后天？”奥尔丹丝问。
“不知道，看看吧！”杨无奈地说：“毕竟我是军人，领了军方的薪水，还要为军方做事不是？”
结果，这“看看吧！”就看了个遥遥无期，因为杨这个新鲜出炉的“艾尔·法希尔的英雄”未来两个星期的时间表都被军方的各种活动排满了。

（十六）铿锵玫瑰

但是买新衣服的事情却没有再需要洁西卡和奥尔丹丝操心。因为军方在送杨出去参加活动之前，先为杨搞了个形象公关组，杨就像一个大众娱乐明星一样，不仅有了一个为她精心策划时间表的经纪人，还冒出一大堆的助理。
衣服的事情，自然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杨很高兴，因为这次没有动用她的薪水。
说实话，当这群形象方面的专业人士刚刚看到杨非常的失望，随后就异常的兴奋——杨是一块完全未经人工雕琢的璞玉，可塑性非常强；而且她个人非常随和，没有任何特殊要求，真是这帮人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一开始，杨完全懵懂不知事；但是很快，杨就弱爆了。
化妆师怎么看杨的浓眉都不舒服，一定要给杨修眉；杨倒是答应了，但是刚开始修，杨就反抗了，哭着给格林希尔参谋长打通讯：“我不要拔眉毛！很痛的！”
通讯器里的格林希尔参谋长哭笑不得：“杨！你用得着这样的小事专门找我么？”
“真的……很疼……”杨可爱地撅起了嘴巴。
“不许撅嘴！”格林希尔参谋长生气了：“记住你的身份！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
“是的！长官！”杨马上对着通讯器敬礼打立正。
“好了！叫你的公关负责人过来，我和她说。”格林希尔参谋长看来是准备妥协了。
杨马上将通讯器对准了站在一边儿的她的公关负责人，一位中年上尉女军官。
女军官先是报告了目前的情况，着重指出杨的确很上妆，几乎是什么风格的妆容都适合，而且各有风韵。
我在一边偷笑，这不就是在抱怨杨不知道打扮么？既然什么妆容都适合杨，可是杨偏偏就是不打扮。
女军官又说，统合作战总部给她的命令是塑造出一个青春活力的杨，要一改军方此前古板老旧的形象，拉近军方和民间的距离，因为她认为杨的形象还是亲民一点儿的好。
“那有必要动刀么？”格林希尔参谋长咆哮了：“难道你们还想送杨去整容？”

“没有！没有！”女军官马上解释道：“杨穿她起源的地球时代东方的民族服装旗袍很有曲线感，所以我们认为有必要给她修饰出柳叶细弯眉的效果。”
“胡闹！”格林希尔参谋长爆发了：“杨是军人！军人！穿什么旗袍？你到底是不是军人？难道我们军方的代言人还要穿得和电影明星一样么？”
女军官不说话了。
杨终于有意见了：“我什么时候成什么什么‘代言人’啦！他们居然都不让我吃肉！这两天我一直在吃草，我都要成兔子了！说什么‘这样上镜会漂亮些’！好容易从艾尔·法希尔逃回来，饭都不让好好吃！我……”
“不许抓头发！军人要有军人的样子！”格林希尔参谋长又怒了：“给你梳头要用半瓶发胶！你还乱抓！小心提早谢顶！”
“是！长官！”杨马上立正敬礼。
“行了！吃、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格林希尔参谋长又开始对杨咆哮：“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说话要注意！你现在代表的是同盟军人！我们同盟军人可不都像你这样是个馋猫！”
杨不说话，虽然很委屈。
终于，通过格林希尔参谋长的调解，公关组和杨达成了协议：穿军装，化淡妆，不拔眉毛不拔牙。
公关组的形象专业人士们异常失望。
杨很满意，她终于可以好好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