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贴』十城

他们提出这个条件后,就再没说其他了。
阿霜于是打电话叫与安回来,说自己父母到了。
与安回来后,礼貌道:叔叔阿姨。
然后他坐在阿霜身边,两个人面对着阿霜父母。
先开口的是阿霜的父亲,他说:与安,你和阿霜的事情,我们现在也知道了。我们不说其他,就只说一点。你想和阿霜结婚,就必须在C市买房。
与安:C市买房可以的,这个主我还是能做的。
阿霜母亲提醒道:我们说的到C市买房,是你以后到C市来工作生活。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放心。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不放心她嫁那么远。
阿霜母亲:对,我们只有这一个要求。
阿霜一听,愣住了,原来C市买房,不仅仅是买个房吗?
与安有些为难地说:这个..有点难啊。我公司都在K市...
阿霜父亲:我们也不要求你现在就答复,可以给你时间,你好好想想。我们这就走了。


话还没说几句,他们就起身准备走了。
阿霜于是去送,下楼梯的时候,她想扶住她母亲的手。
她母亲冷冷地甩开。
阿霜顿时落下泪来。她终于忍不住抱住自己的母亲,哭着说:妈妈,我是真的不想瞒着你们的,一直瞒着,我压力真的很大。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怀孕以后她一直提心吊胆,害怕父母责怪,害怕与安不和她在一起,害怕流产,坐立难安。

阿霜母亲叹气:别哭了,你现在怀孕,不能哭。
阿霜母亲又说:我们要他来C市定居,也是为了你们两个考虑。他身体不好,你身体也不够好,你们两个人都在C市的话,我和你爸隔得近,能照顾你们,你明白吗?你远嫁到K市,他身体不好,能照顾得了你吗?我们又怎么能放心?你要记住,如果他不肯答应这条,就只能分手。
阿霜沉默着,不肯回应。
她母亲厉声问:你听见了没?
阿霜只好说:我听到了。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2 21:46:00 +0800 CST  
她父母走后。
阿霜问与安的意思。
与安叹气:你爸妈真是掐到了要害。
阿霜心里难过,她也知道父母虽然是为她考虑,可是要与安放弃自己的事业、带着自己母亲都到C市来,其实有些不现实。
可是她父母好不容易肯让这一步,她想好好争取。
与安斟酌着说:还有另一个办法就是,我送他们一套房,然后你平时多回来看看他们。
阿霜并不确定这个法子的可行性,老实说: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答应。

她心里希望父母能同意。

接着微信弹出消息。
阿霜父亲:还有个事,你们的孩子会遗传,不能留,要尽快打掉。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2 21:46:00 +0800 CST  
阿霜懵了。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她从未想过要打掉腹中孩子。

她转头看向与安:师父
与安抬头:怎么了
阿霜:我父亲说,我们孩子可能会遗传,不能留....
与安坐到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叹道:如果...会遗传,那还是不要了吧。
她看着他漆黑的瞳孔,也看到了他的难过,心里的哀伤一阵一阵地涌上来,几欲无法呼吸。

是啊,她竟忽然了遗传性疾病这个点,自怀孕后,她一直想着把宝宝生下来。
她也知道他为什么同意孩子不能留。
慢性肾炎一辈子治不好,孩子长大后,又是慢性肾炎,又要走他同样的道路,受同样的煎熬。
不如一开始就不生下来,免得受这种苦。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2 21:53:00 +0800 CST  
她父母第二天再赶到了这里。
他们一来是为了提醒阿霜和与安,孩子必定遗传,不能留。二来是问与安考虑好没。
与安说他实在是很为难,公司的人都要吃饭,不是这么简单说走就走的。
他提出送一套房的时候,阿霜母亲拒绝了:我们不要房子,我们要个空房子做什么?要你在C市买房,是要你和阿霜以后定居在C市。你为难的话,我们也理解,你可以回去好好跟你的家人商量。不过阿霜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了,要尽快打掉。我们几天后会带她回家。

阿霜一听父母拒绝了与安的提议,才知道他们的态度竟然坚决至此,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
阿霜家房子不大,她父母多年来一直想换套大点的房子。
她原以为父母会心动,会让步。
但是他们拒绝了。

与安说:好,我会回去和我母亲商量。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2 21:53:00 +0800 CST  
与安买了两天后回家的机票。
阿霜心里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开始不该给父亲打那个电话。
她感觉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因为父母的插手,而有了不可抗力因素。

晚上,她躺在与安身边,轻轻摸着自己肚子。
阿霜:师父,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
她流下泪来,说:师父,我感觉,要是打掉了我们的孩子,我们就没有以后了。我不想打。

与安没说话,她听到与安的呼吸声。
他已经睡着了。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2 21:54:00 +0800 CST  
与安走的那天,天上下着蒙蒙细雨。
C市的天,永远都是灰的。
天气很冷,雨丝飘在脸上,飘进阿霜的心里。

与安神情正常,似乎还有些轻松。
阿霜困惑了:他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松?
他是很有把握说服自己母亲吗?
还是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所以轻松?
或者.....她心中形成了一个猜测:或许她怀孕与安其实是很有压力的,而自己父母替他们做出了打掉孩子的决定,所以他不用承受这种压力,突然就轻松起来?


阿霜看着阴雨连绵的天空,心中许多疑问翻涌着。
他的母亲会同意他到C市来吗?
他说过会再来C市看自己,还会来吗?
这,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吗?

阿霜突然有些害怕他离开,她欲言又止。
可是他必须回去征求他母亲的意见,她不能留。

可是地铁站很近,他们没花多久就到了。
从前,她都会送他到机场,看着他进安检,直到看不清了,才离开。
如今她怀着孕,天又冷,便只能送他到这里了。

与安:我走了
阿霜:嗯

她看着与安走到地铁口,看着他站上电梯。
那个身影,离她越来越远。
他似乎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似乎没有。
很快,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看不见了。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2 21:54:00 +0800 CST  
与安走后的当天下午,阿霜的父亲便开车来接她回家了。
阿霜清了行李,一个人坐在空空如也的屋子里里发呆。
几个小时前,与安还坐在沙发上和她说话。
现在沙发空空的。人已经走了。

阿霜父亲提醒她:走了。
她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那张白色的沙发,沙发是与安送的,她父亲执意今天要接她走,沙发也不能带走,只能留在房东这里了。
她失魂落魄地下了楼,坐进了车中。
她从车窗中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待了一年的地方,想,以后,我还会到这里来吗?我以后和与安一定要再来这里看看。

回家路上,天色渐晚。
车窗外飞快地闪过建筑和景物,阿霜一直沉默不语,她心里一直在想,与安现在有没有下飞机。
突然腹部一阵刺痛,阿霜额上猛然渗出冷汗。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3 22:10:00 +0800 CST  
她艰难地说:爸爸,我肚子有点疼,你车开慢点。
阿霜父亲吓了一跳,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别出啥事。他把车开慢了一点。
阿霜深深呼吸着,手捂着肚子。
肚子深处仿佛有一根线,使劲扯着刺疼。
疼了一会,又不像是那么疼了。她放松下来。
过了一会又开始疼。
阿霜心知不好,便对她父亲说:你开快一点,我怕是...


整整开了一个小时,他们才到家里小区地下车库。
阿霜拉开车门准备下车时,却发现自己起不来身了,稍微一动腹部就疼痛不已。
她父亲说:你别动,我去喊你妈下楼来。
阿霜摇摇头,艰难地说:我可以起来。
她屏住呼吸,弓着背,捂着肚子,极慢极慢地走下了车。
站到地上时,她声音颤抖地说: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3 22:20:00 +0800 CST  
阿霜父亲:莫不是流产了?我去叫你妈下来吧。
阿霜心里害怕到极点,可是她实在是不愿意再麻烦她母亲了,她摇摇头,自己撑住,慢慢地走到了电梯里。
到家之后,她走进了卫生间。
伸手一摸,是血。

恐慌与害怕袭上她的心头:我竟保不住我和师父的孩子了么?
阿霜母亲进来,说:不要怕。妈妈帮你。这不是流产,是见红。
她的眼泪此刻终于掉下来。

换完衣物后,她躺到了床上,脸色苍白。
阿霜母亲看着她,迟疑地说:其实见了红后是应该要吃药保胎的,可是你们这个,就不用了吧。
阿霜心下漠然,极疲倦地说:嗯,你出去吧,我想睡了。
因为是要打掉的,所以见了红,也不必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黑暗之中,她静静地流着泪,手轻轻抚上腹部,不知道和这孩子还有几日的情分。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3 22:31:00 +0800 CST  
阿霜进了医院门,握着手机,给与安发消息说自己到医院了,要做手术了。
她知道孩子是留不得了,可是她和与安呢?
与安从未说过娶她。
直到她坐上手术台的那一刻,她仍是没有等到他的那句话。

手术完后,她撑起力气打电话给与安。
阿霜:师父
与安:啊,你怎么了
她眼角流下泪:孩子打掉了。
电话那头,与安沉默了,叹息一声。
她挂了电话。

阿霜父亲斥道:这有什么好哭的?
她闭上眼睛说:别说话了。

她想留下自己的孩子。
可是她父母不想,与安的母亲也没有对她说过任何话。
与安也不想,因为孩子会遗传。
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想留住宝宝。
她留不住。

她想到夏天的时候,躺在与安腿上玩手机,突然问他:师父,我们以后要是生了宝宝,取什么名字好?
与安摸着她散落的长发,温柔地看着她,说:要是个女孩,就叫xxx吧。
以他之姓,冠她之名。
她听到这个名字,开心地笑起来。

终究只是一场梦。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3 23:05:00 +0800 CST  
阿霜在家坐月子一个月。
她父母隔两天就问一次,与安家里怎么说的。他们的语气也越来越坏,显然与安在消耗他们的耐心。

此时到了年底结账的时候,与安工作很忙,阿霜一再要他别再拖他们俩的事,要他先给她父母打个电话,不论怎么样,他这么久连个电话都没有,她一个人在父母面前真的是很难撑下去,而且时间拖得越久,她父母对他的看法就会越差。

与安却说:我现在真的是忙的脚不沾地,你这个时候再跟我闹是不明智的。
阿霜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与安没几天便出差了,阿霜只能跟父母拖着,说他出差了,等他出差回来再说。
她其实不知道他是真的出差,还是为了躲避拖延而假说出差。
她叫他拍照证明,他却不肯。
阿霜心中纵有怀疑,又能如何?
她到此刻已经意识到导致如今这种局面,全是因为两人之间不信任。她不愿再因为怀疑而让二人离心,她只能相信他。
她只能艰难地一边应付父母愈发严厉的质问,一边希望与安尽快结束出差,回去后继续争取他母亲的同意。
精疲力竭。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3 23:42:00 +0800 CST  
阿霜的闺蜜知道她出了这个事,心疼她,便买了两箱子吃的寄过来给她吃。
阿霜父母问:你闺蜜都知道你坐月子要养身体,都给你寄东西,与安呢?没有任何表示吗?
阿霜没说话。
她母亲见与安这么久都没有回音,连个准信也没,终于气恼,讥讽道:你说他爱你,可是你流产了,他连个营养品都不送给你,这就是爱吗?看来他也没有多爱你,也没有多心疼你,我看你们早点分手才好。

晚上阿霜跟与安说:你给我父母打个电话呀,表明你并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啊。或者你给我寄点东西啊,有点表示啊,证明你并不是个...
与安打断她:谁教你的?
阿霜一怔,心中一凉。
她不过是不想他在自己父母那里印象愈发恶劣。
他久久不肯正面回应自己父母,电话都不打一个,甚至连个营养品都没有,此刻必定已经印象极差。
这样下去,两个人还有希望吗?

她还未出月,身体虚弱之极,勉力应付了自己父母这么久,一心等他回应,提出建议想扭转局势,却得不到他的帮助。
冬夜如此寒冷,阿霜赶紧将眼泪擦到被子上,拉紧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她告诫自己不能哭,月子里哭眼睛会坏掉。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3 23:43:00 +0800 CST  
时间一天天过去,阿霜父母终于失掉了耐心。
他们明确告诉阿霜,与安既然不同意到C市来,就算了,分手,不要再拖了。
他们说:你为他流掉一个孩子,对你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你也应该知道。他应该给你补偿,这是你应得的。如果他主动给,就说明他还有点良心。如果他不给,那就说明他只是一直骗你,并不爱你。
阿霜难堪地说:我不会开口找他要钱的。
阿霜父母说:不用你开口,你就看他自己愿不愿意给。
阿霜没有找与安要补偿费,也没有跟他提分手。
她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着任何可以扭转她父母想法的可能。
终于,与安出差回来了。
他们接起了视频电话。
这是两人自地铁站分开后,两个月来的第一回视频电话。
阿霜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眼泪涌出来,她问与安为什么迟迟不给回应,是不是不想和她在一起。
与安看上去也很难过,竭力安慰她,说他母亲不同意,现在如果这样告诉她父母,两个人肯定就散了。
他说的有道理,他也是为了维持二人关系。
可是不将实情告诉她父母,会导致印象坏,会被逼分手;告诉了她父母,两个人势必也只能分手。
两边父母都不同意,不肯相让。
死局。
他错开了话题,谈到开春以后带阿霜去哪里玩,想让她开心点。
阿霜母亲听到她在打电话,气冲冲地问:死还会怎么,他还想带你出门吗?
阿霜父亲:他一直拖着,不给回应,肯定是家里不同意啊,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你必须和他分手。
阿霜母亲厉声说:就这么分手就算了吗?分手之前必须要他补偿。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4 00:14:00 +0800 CST  
阿霜父亲:把他电话给我,我来给他打电话。
阿霜不肯,她母亲一边打一边厉声说:电话拿来!
她只得颤抖地念出了与安的电话号码。
跪坐在地上,浑身瘫软。
她木然地听着自己父亲打通了与安的电话,开了扬声器。
与安接起,听到那声熟悉的“喂”,阿霜闭上眼睛,泪珠滚滚落下。
她听到自己父亲言辞有礼却坚决要求与安和她分手。
她听到自己父亲说他应该给她补偿。
她贪婪地听着与安每一句话,恍惚地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听他声音了吧。
往昔恩爱如潮水般涌上眼前。
三年以来的思念,昔日重逢的欢喜,第一次见面时的忐忑,第一次亲吻时的喜悦,深夜里的相拥,一年以来的相伴,跨越千里的相见,初次怀孕的紧张,期待....
她真的很爱他,只是她用尽力气,终于要握不住了。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4 00:42:00 +0800 CST  
与安接到阿霜父亲的电话,听到他坚决要求和自己女儿分手,要求补偿她。
他说:好。你们...别为难她。

阿霜听着他的声音,心如刀绞,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初不该父亲打那个电话。
因为他们之间的怀疑,导致她不信与安,所以选择了相信父母,才导致事情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父母大概从未真的想过同意他们在一起吧。
因此从一开始就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要求与安放弃事业到C市来——且不说此举会导致生活经济来源受到极大影响,只说与安生的这个病,以后可能还需要换肾,这样的高昂的费用,没有经济来源,又如何承担得起?
他们从一开始提的那个要求,就是断了大部分后路。
后来,她父母说孩子不能生,将她接回家里。大概也是想打掉孩子,趁此机会迫使她和与安分手。
没有了孩子,与安家里又不同意他过来,阿霜又在家里坐月子,没工作,不是就可以任由他们摆布了吗?

毕竟他们是父母,孝道摆在那。天天说就你一个女儿,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他们讥讽她:你怀孕了人家肯定是不肯跟你结婚咯,还不是要找我们?

阿霜终于明白过来,原来,父母也是不能信任的了。她信错了人。
她恨与安一直拖着,令她失望透顶。
她恨自己,打了那个电话。如果他们两个偷偷去把孩子打掉,就不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是她自己舍不得,是她当初对父母抱有一丝希望。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4 14:47:00 +0800 CST  
与安这边呢,他母亲坚决不同意,甚至拒绝和他交流这个话题,一直不与他待在一起说话。
与安只能拖一天是一天,努力找机会,抱着一丝他母亲会松口的希望。
他知道现在一旦把家里态度告诉阿霜父母,二人便只能分手。
他知道拖是下策,可是他没有办法了。

他看到阿霜给他发消息打电话问进展,他开始回避,不接她电话,他实在不想说出那些令人失望的话,令二人因此分手。

直到今天,避无可避,阿霜父亲亲自打了过来。
她父亲亲口说,他生这个病,不能和他女儿在一起;既然他家里不同意,那就只能分手。

电话打完后,与安看到了阿霜给他发的消息,说自己挨了打。
与安已经躲了她很多天,好几天都没回阿霜消息了,直到此时,他终于没有再躲的必要了———事已至此,还躲什么呢?

与安:你别跟你父母对着干。你这个身体,怎么能挨打。
阿霜:师父,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对吗
与安:我知道
阿霜:你爱我吗
与安:不然呢,我这一年这是干嘛呢
阿霜:我要你说出来
与安叹气:爱。

阿霜看到他这个字,热泪涌上来。
与安又说:我感觉肾有点不舒服
阿霜心里一紧:你快去医院
与安:嗯,我让我叔叔送我
他肯定是很不舒服了,才让别人送,自己不能开车。念及此处,阿霜说:你会没事的,到医院你要听医生的话,打针吃药
与安无所谓一笑:放心,死不了。

与安去了医院。
阿霜无比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生病,她却只能发微信说这些话安慰他。
说不定正是这些天闹的,才让他复发。
这一年来,他一直好好的。突然间复发,又是在今晚。
痛苦和悔恨淹没了她。
她祈祷着,只希望与安没事。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4 14:49:00 +0800 CST  
与安在去医院的路上说:还好,前几天没有退床位,可以直接住进去。
阿霜这才知道,原来他前段时间就已经复发了,可是他一直没有告诉自己。
她突然想到,与安前段时间说自己出差了,是不是其实就是在瞒着她,其实他一直在医院?
他独自承受了这么多,都不告诉她。

脸上的泪,在寒冷的冬夜里,似乎要冻成了冰。

与安突然问她:你告诉我,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是个病人吗还是什么?
阿霜有些恍然。

世人说他有千万种不好。
身体不好,离得又远,家里反对,几次扯谎还被她发现,性子又倔。

然而没有患过重病的人,永远不会知道,疾病是如何能摧毁打垮一个人。

可是与安没有被打垮,他无比坚韧,胸怀正道,患此重病却仍坚强生活,态度乐观,每天几乎都要忍受旁人异样的眼光却仍不怨怼,他待她温柔之极,教她道理,无数次容忍她无理取闹。

在她心里,他是最好的,没有之一。
倘若他没有生病......阿霜父母定然愿意她嫁去K市,二人不会再异地,也不会有如此诸多矛盾,一切都能迎刃而解,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然而天意弄人,造化弄人,让他患上这种不治之症,又让他们再次相遇。
既是无缘,命运又为何让他们相遇?
既是有缘,命运却又为何这般捉弄为难?

在她心里,与安永远都不是一个病人的样子。
而是丈夫的模样。
是想陪伴直到老去的那个人的模样。

你会喜欢一个人,可能出于某个特定的原因,或许他才华横溢,风度翩翩;或许他忠厚老实,让父母放心;或许他有钱,有钱也是实力的一种;或许他就是本地人,门当户对;或许他性格好,适合结婚。

然而,这世上还有一种原因。
那就是,他就是他。旁人永远无法替代。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4 15:35:00 +0800 CST  
与安突然病情复发进了院,阿霜这才想起一些事情
慢性肾炎要吃清淡的东西养生,平常也不能太过劳累。
与安一直很要强,说自己身体已经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于是阿霜就真的把他当正常人对待。
她带他去吃口味重的东西,吃辣的东西,拉着他四处逛。
与安也是个受不住美食诱惑的,见到好吃的怎么能忍住。
他们都把生病这回事抛诸脑后了。

他病情复发,肯定跟这一年的饮食也有关系。
阿霜至此后悔万分,自责万分。
她给与安发消息,要他好好治病,每天问他医生怎么说。
与安几天后才回了一句:死不了。

阿霜担惊受怕,生怕他病情恶化,人没了。
她没有任何他认识的人的联系方式。
她担心他出了什么事。
她手机不离身,夜里把他的微信调了震动提醒。

这天早晨五点钟,她睡得迷迷糊糊的醒来,习惯性打开手机,打开微信,想看看与安回她没。
他回了,是在半小时之前,四点多。

与安:其实你爸妈是对的,我这身体给不了你未来,会害了你,又复发了,之前我以为我好了,没想到这么快,你爸妈不会同意的,我妈也非常坚决,手机摔坏了,借旁边床大哥手机给你发条消息,算了吧,就不拖累你了,我走了,再见!

他删了她。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4 18:43:00 +0800 CST  
阿霜只觉得世界好像瞬间崩溃了。
她立刻打他电话。
关机。
她一直打。
关机。
她不敢相信他就这样删了她,忍着眼泪开始给他发好友申请,短信,贴吧,微博,歪歪。所有能想到的方式都发一遍。
她脑海中只有一句话。
他们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与安答应过她,不会因为生病这件事而离开她。
他答应过她,不能反悔。

等了整整一天,与安的手机一直关机。
这一天一夜,竟仿佛过了一年。
直到晚上,他电话才通。
与安终于接了电话。
阿霜轻声说:师父,你不要离开我。
与安:算了吧
阿霜心里难受,实在说不出话来,勉强拼出几个字:你为什么要删掉我呢,从前你答应过我的不会走
与安轻声说:因为...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啊
阿霜知道他在骗自己:你骗我,我不信
她又说:把微信加回来好不好。我不吵你了。
与安叹息:好。
他也舍不得她。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4 22:00:00 +0800 CST  
二人重新加回微信。
阿霜却不敢再随意和他讲话了。
她只要他好好的。
可是自从与安删过她一回后,她留下了后遗症。
她总是怕与安又一言不发删了她。
于是阿霜每半个小时就给他微信点开转账。
看到转账点开,就证明对方没有删除自己。
她不厌其烦地试着转账,一次次地确定他没有删除她。
有时候晚上突然惊醒,立刻拿起手机,再试着转账。看到他没有再删她,心安了些,继续睡。
有些可怜,又有些可笑。

阿霜只盼着与安快些好,可是她的父母,却不知道他生病了。
阿霜不敢告诉他们与安又复发了,因为她心里还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不敢让父母知道他病情复发的事。

他们问:与安什么时候实现补偿费?他是不是不打算给了?
阿霜难堪地说:他那天不是答应了吗,你们等着就是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与安一直没有提起这件事。
阿霜母亲终于又开始咄咄逼人:他连你打胎的钱都不给是吗?连营养费也没有是吗?
阿霜父亲:我们不要他房子是我们不贪这个东西!但是他必须要补偿你!
阿霜母亲:你为他打掉一个孩子,工作也没了,人也没有,钱也没有吗?
阿霜母亲厉声说:这么不负责的男人,还说爱你?我倒是要打电话质问他!

阿霜被迫艰难地说:你们别打电话了,我..我会问的。

面对父母的一再质问,她是多么难堪啊。
要开口找与安要补偿费,她是多么难堪啊。
与安现在身体还没好,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加回好友,她难道第一件事就是找他开口要钱吗?
可是她当时被逼着给了他们与安的电话号码,她不问,他们就会打电话,说不定还会讲一些很令与安难堪的话。
她悲哀地想,她真是不该回了家,不该辞职,不该让父母出钱给她流产,不该让父母照顾自己。

家里的气压每天极低。
在阿霜父母眼里,与安身患不治之症,不能生孩子,却让阿霜怀了孕,一直不肯到C市来,甚至电话都不打一个,不给阿霜嘘寒问暖,补偿费都不给——显然印象已经坏到极点。

阿霜一拖再拖,终于她母亲给她下通牒:你不问是吧,你不问,我们问。
阿霜闭上眼:好,我问。

楼主 春风十里鬓如霜  发布于 2020-06-24 22:01:00 +0800 CST  

楼主:春风十里鬓如霜

字数:126714

发表时间:2020-05-07 06:1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3-12 20:28:32 +0800 CST

评论数:1389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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