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不仅刺激还能增添感情啊（误）！

「他们不只是复制人类，还研究复制人。」陈信宏说。此时温尚翊放下啤酒罐。
「什麼意思？」
「他们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一些逝世名人的D.N.A......举个例子好了，他们复制出爱因斯坦。」
「......愚人节上礼拜就过了啊，兄弟。」玛莎和石头都抱持怀疑态度。复制爱因斯坦？先不论A.N.D是如何取到D.N.A，就算是真的，这个作为未免太过。
「上面就是这麼写的，应该不是假的。」陈信宏把翻译好的文件递给其他人，凝重气息布满整个空间。刻意停留让温尚翊他们有阅读文件的时间后，他又继续说道：「那些人的D.N.A年代过久，没办法让他们迅速生长为大人，现在都还只是孩子，A.N.D似乎打算把他们养大。」
「等到他们长大，A.N.D打算怎样？」
「不是有人说爱因斯坦的大脑和别人不一样吗？」这时温尚翊插话，语气有些压抑。传闻，天才爱因斯坦的大脑顶叶比一般人大了15%，在他死后，他的大脑失窃，几年前嫌犯虽已归还给普林斯顿大学，但是真是假没人能肯定。

「以爱因斯坦做为例子，可能会把他的脑袋剖开，看是不是真的跟一般人不同.......」看到其他人面露难色，显然对如此残酷的想法反感，温尚翊才又补一句：「这只是我的猜测啦！」


对於这个想法，陈信宏也点头表示认同，文件上清清楚楚写著「复制人研究」，所谓的研究应该没有别的了，这是他们所能想到最大的可能。
这意味著，他们单是炸毁复制室，确实能中断A.N.D的复制行为，但其不人道的研究行动还是会继续下去。


「复制人被收容在另一个地方，不能放著他们不管。」温尚翊率先说道。


对他的提案众人无意见通过。虽然他们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但原本玛莎和石头就是主张将复制人送到没人认识的国外继续生活、反对直接扑杀，才会脱离反复制组织；陈信宏除了有自己的想法外，跟著温尚翊的决定也是原因之一。
如果他们想要营救复制人，除了不能让A.N.D发现他们已经知道这个机密，也要小心别泄漏给反复制组织。要是那些复制人落在反复制组织手里，肯定会被抹杀；当然，继续待在A.N.D也不会有好下场。


「啊啊真是烦人！我要刷牙洗脸上床睡觉了！」温尚翊没再多看那些文件几眼，就感到烦躁抓了抓头，起身离开座位。
「现在才几点？晚餐时间都还没到！」
「不管，拎杯想睡就睡！」


说完，就拿著陈信宏特地买来的盥洗用具走进浴室。而陈信宏则是紧盯著他，直到浴室门被关上，依然没有移开视线。
自从察觉到温尚翊的感情，彷佛就像青涩高中生般，期望暗恋的女孩能多看自己一眼。等等，不对，都这把年纪了，什麼青涩高中生啊！他在心里吐槽自己。


「看傻啦？」玛莎不晓得何时出现在他的背后。石头也以为他们在说什麼悄悄话，兴趣盎然地走来参一脚。
「你不是喜欢他吗？超明显的。」应该不是我会错意吧？玛莎的眼神有这样的暗示。
他没有否认，先是支吾其词，确定温尚翊还在浴室内才缓缓问道：「.......很明显吗？」


陈信宏开始担心起来，自己的表现真有那麼容易看透？他也是迟钝到今天早上才发现，难不成玛莎和石头早就觉得有异样了？那麼温尚翊会不会也已经发觉？
此话一出，玛莎和石头先是互望一眼，便立即抹去脸上原有的质疑，表情转变为像是看到支持球队就要输球，却来个再见安打大逆转的惊喜一样。接著他们不约而同望向门紧闭的浴室，再一同把陈信宏拉到一旁角落，悄声谈话。


「我随意讲讲，还真的是这样？」
「......蛤？」
「唉呀唉呀，你们果然瞒著我，私下培养感情......」石头装作受到打击，然后拉大嗓门大喊：「怪兽！」

◎第十章




根据《社会秩序维护法》第八十九条第二款，无正当理由跟追他人、经劝阻不听者，处新台币三千元以下罚锾或申诫。
冠佑对这条法令印象深刻，有个同事就是因为尾随一名女子而上了警局，之后公司还召开大型员工会议，再三严词声明所有司机们不能跟踪客人，要不然触法了，就等著被开除喝西北风。

———但玛莎是朋友，应该没关系吧？

冠佑担忧玛莎的灾厄还没过。命理师说「这段时间」玛莎会有血光之灾，当天玛莎确实是受伤了，但若只有一天，命理师只要说「今天」会有血光之灾就行了，何必说「这段时间」呢？
表面上是在玩文字游戏，但若他的想法是正确的，自己又是能化解玛莎灾厄的人，又不何尝一试？



「这就是你在这里的原因？」
「嗯！」
「还嗯咧！」



玛莎看到冠佑的车停在他打工附近的路口旁时，当下真想把熊头直直砸在他脸上，可惜熊头在刚刚辞职时，已经交还给老板了。这次算你逃过一劫！玛莎心里想著。



「玛莎，我载你回去......」
「不用了，怪兽应该也有跟你说了才对，」玛莎一口拒绝，「以后不要再跟我们有所接触。」



再次强调，玛莎真的不讨厌冠佑。
但他是个一般人，应该过著平凡又无忧的生活。之前还没有多大问题，但从现在起，玛莎他们要进行的是很危险的计划，冠佑没必要牵扯如此之深。

又是温经理暗中策划的秘密计划吗？冠佑苦著脸想著。
其实先前要他去载陈信宏下课、买日常用品，再到石头乾洗店的那一次，就是温尚翊给他的最后一份工作。他还记得，当时温尚翊一脸愧疚地对他说：「抱歉，以后不能再向你叫车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也不要再和我们认何人有所接触，不然你会有危险.......」

———我们不想把你扯进来。

他们是好意，冠佑很了解。
虽然对玛莎加入他们一事而感到开心，但若是自己想走进他们的圈子里根本不可能。
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感觉很不好受。或许一直以来，只有他单方面的把温尚翊、玛莎他们当作朋友。看著玛莎头也不回的背影，他不禁悲观思考。
这是当然的，我只是个普通的计程车司机耶......他自嘲。
往后也只能继续过著在城市里穿梭，别人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别人的生活。





＊





「玛莎你回来得正好！我们要决定房间。」玛莎一踏入乾洗店，就看见石头对他招手，手里握著四张小纸条。
「这我等很久了，怎麼决定？抽签？」
「不是早决定好了吗？我睡一间、阿信睡一间、石头睡沙发、玛莎睡电脑桌。」



温尚翊一副兴趣缺缺，而陈信宏没加入他们的话题，目不转睛望著电视节目。
在他们来此借住之前，石头都是一个人生活，乾洗店与住宅合一，空房间只有主卧房和客房两间。问题是他们有四个人，理当是两人一间房。
但这两天来，经过那次讨论后，温尚翊都特别早睡，抢了其中一间房的位置；玛莎连续两天在客厅的电脑前熬夜，隔天整张脸都贴在键盘上了；石头则在客厅喝酒喝到睡著。至於陈信宏眼看另一间空房没人睡，理所当然地物尽其用。



「什麼话！我又不是每天都熬夜。」
「况且两间房间都是双人床，够四个人睡。」
「这样睡不著时，就不能抱著枕头滚来滚去了耶！」
「你是小孩子吗？睡不著就数羊！」

温尚翊对往后不能独占整张床感到可惜。这时只有陈信宏发现他语中的另一层涵意，便将目光移开电视，问道：「阿翊，你这两天都睡不著？」

「也没有啦.....」温尚翊否定，眼睛却露出一丝心虚，便立即转移话题，「不是说要抽签吗？」



他率先从石头手中抽起纸条，就说要去厨房拿饮料。看温尚翊并不打算说实情，陈信宏也就不想戳破。
难怪这几天温尚翊的眼睛都有点肿，黑眼圈显而易见，或许是A.N.D除了复制外，也研究复制人的事实让他无法安眠，陈信宏如此猜测。

对了，温尚翊为什麼会想要与A.N.D对抗、毁掉复制室呢？
陈信宏从没仔细思考这个问题，从过去讨论中判断，温尚翊也相当讨厌反复制组织。
而自己对玛莎和石头当初会加入反复制组织的原因，一样毫无所知。
「复制世界」真的只是因为正义感，还有告别不知为何而活的生活吗？

这时石头将手伸向他，打断他的思考。
於是他也抽了一张纸条，打开纸条，上面写著一个A。



「A和A一间，B和B一间。谁是B？」石头说，并把自己的纸条摊开，上头写了B。
「我是A。」阿信说。所以他的室友不是温尚翊就是玛莎。
「B。」玛莎摊开手中的纸张，「这麼说来......」



往温尚翊看去，他正好从厨房冰箱拿了几罐啤酒和饮料回来，并一一丢给其他人。接著他一边拿起其中一罐啤酒，一边把抽到的纸条摊开：「我抽到A，那就我和阿信一间。」

陈信宏隐隐约约能看见石头露出「哇靠这麼巧？」的嘴型。
跟温尚翊同一间？
陈信宏开始想像和温尚翊同一间房间的情景。白天一睁开眼就会看见温尚翊、晚上温尚翊也会睡在自己身旁......晚上......他不禁往后退一步，一口气灌下果汁，冰凉感从喉中流下，想让自己镇定些。


「是说怪兽，」玛莎啜著咖啡，突然问道：「身为一个男人，如果趁喜欢的人毫无防备时对他动手动脚，这种男人该用什麼词形容？」


语方落毕，陈信宏和石头同时喷茶———更正，陈信宏喷果汁、石头喷啤酒，不约而同露出愕然表情望向玛莎，只有温尚翊歪著头表示不解。



「为什麼问这个？最近新闻又在报什麼社会案件？」
「我觉得啊，这种人是禽兽。」玛莎摆出诡异的笑容，最后两字还特别加重语气，「越觉得不可能的人，往往越危险，这是始终不变的道理。」
「咳、同意，我主张从交换日记开始。」石头简单擦拭刚刚喷出的啤酒，附和。
「「所以我们重抽。」」
「哈啊？我是无所谓啦......你们说的那些跟重抽有什麼关系？」



幸好温尚翊还在状况外，这时候最好还是选择什麼都不说，陈信宏心想。
玛莎和石头明显是针对他来的，可是他做人应该没这麼失败，理智线也没这麼脆弱才对。这时他想起，两天前和温尚翊在巷子内的情景，就算温尚翊看起来早就忘到天边去了，但此时他心底还是有一股亏欠感浮上来———好吧，这次就算我输好了。

「虽然我是很想帮你啦，不过一开始就全垒打还是不太好。」玛莎忍住笑意，小声地对他说道。

看来玛莎他们还是想坐等好戏。

第二次抽签的结果，石头和怪兽一间、阿信则和玛莎成为室友。

今晚玛莎仍在客厅的电脑桌前熬夜。据说是侵入A.N.D分部网站时，不仅被安全警备系统拦下、还被对方的情报员察觉。为了不泄漏他们的行踪与目的，玛莎正和对方的情报员打骇客战。对方想查出玛莎的底细和行踪，他则必须阻止，可以的话还能反将一军，查出对方的情报并顺利侵入网站。
面对如此情况，陈信宏等人看不懂萤幕上密密麻麻呈现的英文与数字，无法帮上任何忙。但玛莎信心满满的说对方情报员LEVEL太低，花些时间就能解决；石头也说目前从没有人在骇客战赢过玛莎，他们大可放心去睡。
其实整天下来，他们一同规划闯入A.N.D总部的路线与行动，也相当疲倦了。於是陈信宏走入房间、扑上床，习惯的拿了从家里带来的抱枕，没几秒后就睡去。

「阿翊，你.......该不会这半个月你变得这麼奇怪，是因为我......呃，我亲你的关系？」
「什麼叫变得很奇怪？」温尚翊没好气的说，「才不是咧！又不是初吻，不然真的会哀叹一辈子。」

陈信宏的眉间苦闷地皱了起来。
温尚翊没注意到，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等一下，那我初吻是给谁了啊？是高中隔壁班班长还是大学学妹啊.......」

「.......别再想下去了。」说实在的，就算是不认识那个人，听了还是会难受的。
「反正，我就是气你什麼都不讲！又像什麼事都没发生一样！」


这时陈信宏抓住温尚翊的肩头，将他反转过来压在墙上，温尚翊被他突然的举动惊地一愣。
陈信宏的理智不停向他发出不能太过冲动的讯息，藏在心中的情感却已无可遏止。下一秒、陈信宏吻上温尚翊，温尚翊的唇很乾涩，於是他先舔上、再缓缓轻咬。自己在做什麼也搞不清了，只知道温尚翊没有反抗的意思。
这个吻那一晚的吻还来得更深、更久。

这时他们的手机铃声响起，响了三声后、又挂断了。那是石头和玛莎通知的暗号，代表他们那边的任务也已经解决，四人可以准备会合。
温尚翊将陈信宏用力推开。


「陈信宏，你———」温尚翊满脸通红，手背捂住唇。
「阿翊，难道你......希望我说什麼吗？」陈信宏双手撑住墙面，把温尚翊围在中间。
「我怎麼知道你要说什麼......」


自己该说什麼，其实陈信宏也心乱的摸不著头绪。
要说对不起？还是乾脆告白，说我喜欢你？
他们维持不动、彼此相望，僵持了许久。终於，温尚翊再度把他推开，快步走到铁门边。


「阿翊！我......」
「走吧，要是耽搁到行动，玛莎会念人啦！」接著又扬起一副没发生任何事的笑容。


......装作什麼都没发生的人是谁啊？陈信宏暗思。

他们在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温尚翊又为什麼要对他的不闻不问感到生气？
心里有个淡淡的期待。虽然不敢肯定，但是他是不是能期待，温尚翊也喜欢自己？
看著温尚翊先行离去的背影，陈信宏握紧拳头，暗自下定决心。


「阿翊。」


温尚翊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今晚的计划成功之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嗯。」





＊




「慢死了，你们在搞什麼鬼？」
「抱歉。」

玛莎和石头早已在集龘合地点等待。玛莎不耐烦的表情清楚写在脸上，石头则蹲在地上、反覆检查著他手上提的那一包中型行李袋，里头装的是小型炸龘药，威力不大，但要炸毁复制室内的文件柜已绰绰有余。

「怎麼样？」
「根本找不到复制人的半点资讯。」玛莎有点气愤，「他们是能把复制人藏去哪里啊？连一点线索也没有！」
「算了，那还是按照原本计划，直接前往复制室。」


他们安静的遵循早已熟记的路线前进，遇到巡逻人员就用麻龘醉枪K.O，当然还有一些由石头出手打昏。约走了十分钟路程，他们来到某一层楼内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前，门边挂著一张有点老旧的牌子，上头写著「基因复制研究室」，就是他们俗称的复制室了，他们所要破坏的就是这个地方。
将密码输入、门打开后，站在最前方的陈信宏往前踏上一步，却立即被温尚翊拦下。


「等一下，先不要进去。」接著他拿出一副黑色墨镜，这墨镜也是石头不知从哪弄来的高科技产品，每个人都各有一副。


跟著温尚翊，各自戴上墨镜后，脏话自众人嘴里脱口而出。
眼前的复制室布满了萤光绿的侦测红外线。


「靠，这里的警备系统居然是另外独立出来的！」
「有办法关掉吗？」
「我们不晓得密码，如果输入错误，马上就会被发现了。」


这意味著他们得在不碰到红外线的情况下，钻到室内最角落的文件柜摆放小型炸龘药。
而在复制室正中央的桌上，整齐排放著好几瓶试管，闪著淡淡蓝光。



TBC.

下文继续贴！

还有喔！
目前还没完结，希望能在暑假之前写完它。。。。

要贴了～

很快就到虐的地方了....(掩面)

◎第十二章




停在A.N.D总部附近的计程车，直到现在仍未驶离。
冠佑的手放在方向盘上，焦虑地用手指敲打，还不停的吞咽口水。放下车窗、他仰望这栋高耸的大楼，听说里头只有一间大学的临时实验室，其余什麼都没有。但若真的什麼都没有，玛莎他们来到这栋空大楼做什麼？而且，他们已经进去那栋大楼一小时了，怎麼还没有出来？难道是遇到什麼危险？

他现在的心境，就和他当初载著玛莎、超速到陈信宏任教的那所高中时一样，相当不安。
当时玛莎要他去找学校的总电源后，头也不回地冲进漆黑的校园内。冠佑担忧玛莎与自己分开之后会遇到危险，毕竟那时玛莎才刚被占卜出有血光之灾，自己又是唯一能化解他灾厄的人。他无法丢下玛莎丢给他的任务，只好用最快速度找到总电源，一路上打开走廊的灯，每开一盏灯，就期望能在开到下一盏时，就会看见玛莎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

他找到玛莎时，还是晚了一步。玛莎受伤了。
暂且不论那命理师说的准不准。就算是命理师胡诌的也罢，如果自己当时在的话，玛莎是否就不会受伤了？或者是，受伤的机率会小一点？他只是自责没有办法帮上忙的自己。而他现在也无法进入大楼，助他们一臂之力。

不管了，就算最后会被骂也无所谓。
让玛莎骂到死也好，多一个人也可能成为一份助力，他不能在这里继续做个旁观者。

冠佑打开车门，下了车，直直往那栋大楼入口奔去。




＊



「中间那几个蓝色试管是？」
「那就是A.N.D所收集的各个名人、政商名流的D.N.A。」

看著那布满复制室内的侦测红外线，数不清已经骂了几声。
他们所准备的小型炸药，爆炸范围约是这间房间的三分之二，而档案柜并列在房内的最里面，收藏D.N.A的试管放置在正中央。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不碰到红外线的前提，至少得把小型炸药放置在D.N.A试管的那个位置，才有办法在自己不受到损害的状况下达成目的。
在众人讨论之下，决定让一个人进去放置小型炸药，其他人负责支援。而这个任务理所当然落在温尚翊身上。



「怪兽，你去吧。」
「我？」
「你是我们之中最娇小的，当然是你。」虽然玛莎说的是事实，依然换来温尚翊一个狠瞪。
「没问题，虽然我柔软度不是很好就是了，随时会碰到红外线。大家要有心理准备。」
「不怪你啦，毕竟你之前是个坐在办公室里吹冷气的上班族。」



怪兽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作为回答，抢过石头手上的炸药，穿过第一条红外线，其他人跟在他后头作为支援。幸好温尚翊不仅娇小，体重也轻，有些比较难过的部分，就靠陈信宏和石头联手将他移过去。
经过几次跳、滚、转之后，温尚翊顺利来到他们要置炸药的地方，几排D.N.A试管整齐排列在他眼前的桌子上。此刻他们每个人都已被红外线包围，只要稍稍移动，就可能触动警备系统。



「等一下，怪兽！」石头为了把温尚翊推到下一个点去，已维持马步的动作好一段时间了。
「怎了？」
「炸药中间有颗钮，按下去之后五分钟就会引爆.......」石头说，「但我忽略了一件事......」
「也就是说我们得在五分钟内退出这些该死的红外线？」陈信宏察觉，他在距离温尚翊最近的地方，踩单足跪姿，两条红外线分别掠过他耳朵附近、还有膝下几公分。
「我们进来少说也有十分钟，居然只能用一半的时间退出去？」玛莎皱眉，「石头你当初为什麼不设定个二十分钟后再引爆啊！」
「我哪知道这里的警备系统是另外独立出来的？刚刚我也没想到这些红外线有这麼难过！」
「你们先退出去，我再按下按钮。」温尚翊把炸药暂且放置在地板上后，一边回避红外线，一边缓缓回头对三人道。

但他们都面露犹豫，迟迟没有任何往后退的动作。

「阿翊，那你怎麼办？」
「尽量在五分钟内退出去，和你们会合啊。」
「天啊，我真是有史以来最蠢的大白痴！刚刚为什麼是要你去放炸药啊！应该是我自己去才对！」一开始没想太多的石头开始自责起来，用充满后悔的口吻说。
「谁叫你青春期要多喝几瓶牛奶！回去后我会用熨斗打你的头，打到变得比我矮为止！」看三人都不动，温尚翊开始不耐烦：「玛莎、石头，你们都有实战经验吧？就算是队友，但这种情况白痴都知道要把伤害减到最低，快点退出去！阿信你也是。」


玛莎和石头交换了个眼神，面露无奈与不甘开始往后退，小心翼翼地不碰到任何一条红外线。但陈信宏还是维持原来姿势，丝毫没有想动的意思。


「我在这里等你。」


听到陈信宏的回答，温尚翊傻了几秒，又连忙说：「来不及的话，我会不管红外线跑出去的！虽然会被A.N.D发现，但绝对死不了人啦！所以你快走！」


「我说过，我不会丢下你的。」



那是在图书馆那一夜、被杀手追杀时，他曾对温尚翊说过的话。当时陈信宏还不知道为什麼会有如此想法，但此刻他清楚明白，无论温尚翊到哪里，他都想陪伴在身边。
只见温尚翊又沉默了，垂下头来，咬著下嘴唇。几秒后才缓缓吐出随便你三字。




「这种时候还能放闪光？」玛莎小声说，但只有距离自己最近的石头听得到。接著他边躲过头顶的一条红外线，边放大音量继续道：「而且这麼帅的台词，阿信你那样的动作根本一点都不帅。」
因为为了不碰到红外线，陈信宏仍采单足跪姿。

「但这个姿势很像求婚啊。」石头说。如果是平常，他早就装出感动擦泪的动作了。
「你们在胡言乱语什麼！还不快走！」
「怪兽，你脸红了？」这时温尚翊凶狠地瞪著石头，石头立即改口：「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刚刚那些只是开玩笑，想疏解这种闷死人的气氛啦！你们不要太认真！」



原本想舒缓凝重的气氛，却被他们弄得更尴尬。陈信宏苦笑，看著离门口越来越近的石头和玛莎，不时偷看在离自己仅有几步距离、正凝视著试管的温尚翊。刚刚他真的有脸红吗？......阿翊脸红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要倒退比较困难，石头和玛莎退到门口的时间，比走进来的时间多了几分钟。看来温尚翊和陈信宏要在五分钟内就回到门口，情形并不乐观。石头和玛莎再次向他们重申，要他们不要勉强，五分钟内出不来，就无视红外线直接跑过来也没关系。虽然会被A.N.D发现，但保命要紧，况且要跑的话，还不如大家一起跑。
而就在温尚翊要按下炸药上的按钮时，陈信宏看见他的手在颤抖。



「......阿信，对不起。」
「阿翊？」
「你可以......替我按下按钮吗？」



不只陈信宏，站在门口处的玛莎和石头也对温尚翊突如其来的话语感到讶异。但是陈信宏没问，立即弯下身段、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躲过红外线来到温尚翊身边，接过炸药。



「那我按罗？」
「嗯。」



哔———小型炸药发出启动的声响，五分钟倒数计时。他们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开始向门口移动，虽然要在五分钟内到达门口几乎高难度。就在转身朝外的同时，陈信宏的目光被桌上那几个蓝色试管上的文字吸引住了。


Albert Einstein
Mohandas Karamchand Gandhi
Ernesto Guevara


......等等，一堆英文名，看得眼花撩乱。
比较旧的试管上写著的是曾改变世界的伟人的名字，A.N.D真的把那些人都复制出来了吗？
至於比较新的试管，上面贴的是现代常听闻到的政商名流名字，例如哪个企业的小开、某个城市的议员等等。

反正不到五分钟，这些D.N.A和写著复制人技术的文件就会被炸毁，再这里继续讶叹也是毫无意义。陈信宏又转过身来，面向门口，没想到一时不察，肩膀撞到桌子，D.N.A试管全数掉到地板上，硬声破裂。
下一秒，整栋大楼警铃大作，大声到像是能把人的耳膜震破。



「......啊！」
「啊什麼啊！快走！」

「往前跑，下一条岔路往右边！」这时温尚翊大喊。
「你疯了吗？右边是死路！」玛莎立刻反驳。在行动前，所有人早先把地图背得滚瓜烂熟，温尚翊又是计划行动路线的负责人，其他人可能会记错，就温尚翊不可能。
「不对，那边有路！往右跑就是了！」没想到温尚翊执意要他们往右。

温尚翊率先转入右方通道，陈信宏不由分说跟上。看他们两个都往那儿跑了，玛莎和石头分别大骂和叹了口气，还是决定豁出去了，紧跟在他们后头。冠佑仍在状况外，反正他们往哪跑、自己往哪就是。

「温怪兽你脑袋坏啦？都说是死路了！」不出所料，前方只看的到一面墙壁，死路一条。



石头紧急停下脚步，把自己的麻醉枪丢给玛莎，拿起刚刚从警备员手中夺下的枪，准备和追兵硬碰硬。
而温尚翊没有理睬，就往旁边墙壁某处一踢，那墙壁上的硬砖往里陷去，喀地一声，出现了一个按钮在墙底，他毫不犹豫立即按下。原本应是死路的墙面竟开始翻转，露出一条约一人宽的向下楼梯。



「A.N.D是把他们的总部建成金字塔吗？」哪来这麼多诡异的机关。
「这就别管了，快点走！」
「......怪兽，你.......？」玛莎眼睛眯成一线，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逃出去再说！」



在温尚翊的催促下，所有人走下那条小楼梯，进了楼梯后，温尚翊又按了内部墙壁某处，墙面再次翻转回原处，并说那些警备员不知道这条密道，趁机会一股作气跑到一楼。
楼梯没有在任何楼层间停留，直直通往一楼，出口又是个小暗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久违的外面空气。
警备员对入侵者走入死路后的消失深感不解，只好在大楼内进行搜索，完全没有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众人用最快速度找到冠佑的计程车，争先恐后的乘上，待所有人坐定后，冠佑用力踩下油门，用显然会被开红单的速度远离A.N.D的大楼。
车上都五人不停的喘气，刚刚的逃亡像是把一整年的运动量都用光了。等到心跳渐渐趋缓、呼吸速度慢慢恢复后，玛莎又开口大骂。


「刘冠佑！你最好解释一下是怎麼回事！」
「我......就真的很担心你们......」


冠佑从后视镜看见玛莎脸上挂满愠怒，连忙为自己辩解。本来以为玛莎又会骂过来，冠佑先调适好心情准备再次接招，玛莎却意外的叹了口气。


「......算了，现在骂你也没用。」玛莎道，停顿了会儿，又说：「谢啦。」
「玛、玛莎你刚刚说什麼？」
「他说谢谢。」温尚翊抢话，也因此被玛莎白了一眼，「我们也要谢谢你，冠佑。」

听到他们的道谢，冠佑总觉得眼眶有点润湿，频频摇头说没什麼。总是一事无成的自己竟帮上忙了，心里开朗了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感动。

「能帮上你们的话......我就很开心了！而且玛莎没事真的太好了！我很担心玛莎会不会又遇到血光之灾......」
「所以除了玛莎外，我们其他人挂掉就无所谓罗？」石头调侃。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啦！」


车上除了玛莎之外，笑成一片。
石头又抓准机会，悄悄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对身旁的玛莎说：「看来不只怪兽，连莎莎都要嫁出去了.......爸爸、爸爸我.......」说完立即掩面、肩膀激动抖动著，像是快崩溃而哭，事实上是忍笑忍得很辛苦。

「......刘冠佑麻烦你把车锁打开，我要把石头踹下车。」



接著车上又开始为今晚的行动成功开始欢呼，七嘴八舌讨论起要去哪里庆祝。复制室的技术资料和D.N.A都顺利炸毁，除非再出现一位和那名在去年已举枪自尽的天才研究员相同程度的人，否则A.N.D已无法复制人类。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些被复制出来的小孩，还有庆祝今晚的成功。



「去阿里山看日出如何？」
「去阳明山就好啦，为什麼还要大老远开到嘉义去？」
「现在从台北开过去阿里山，差不多赶上日出......」
「你们不会是认真的吧？」



没参与讨论的陈信宏看著后视镜，镜面反映著后坐温尚翊的笑容，开始深思。
A.N.D总部暗藏的密道不少，但他记得地图上没有标示他们刚刚逃走的那条，那温尚翊又为什麼知道？又或者地图上其实有写，除了温尚翊外却没人注意到？这机率明显不高。

不过，既然因此得救，也不需要想得这麼多了。
於是陈信宏甩甩头，想把那些想破头也找不出答案的问题全都甩掉。他转向窗外，看著一个又一个闪过的昏黄路灯，露出淡淡的微笑。



———『今晚的计划成功之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现在要想的，是该如何向温尚翊告白。

＊





「现在开始第二次房间分配抽签大会。」屋主石头大声宣布道。
「抽签又没多大用处。」温尚翊不看好石头的提议。

半个月前的抽签结果，石头和温尚翊一间、玛莎和陈信宏一间。不过玛莎几乎定居在电脑桌前，温尚翊还会嫌石头把他踢下床，擅自跑去和陈信宏一起睡；而这种情况发生时，陈信宏就会拿著抱枕跑来客厅睡沙发。
经过好几个晚上后，不知怎麼的，有时睡在沙发的人变成石头，而陈信宏趴过烫衣板，温尚翊还曾在厨房的冰箱旁醒来；众人之中，只有玛莎永远是安稳地趴在电脑桌上。

「但我们有了新成员，当然要重新抽签啊！」石头指向一边得冠佑，笑著说。

昨夜闯入A.N.D总部之后，冠佑不再是局外人了。既然冠佑也随他们进入总部大楼，一同经历过逃亡，不可能再用随意的理由呼拢过去。
石头认为虽然A.N.D监视器没有录下他们的身影，但警备员可能已记下冠佑的长相，若让冠佑回到一般人的生活，或许会有危险。反之玛莎从头到尾都站在坚决反对的立场，不赞成把一切都告诉冠佑，要是冠佑成为他们的一员，说不定未来遇到的危机会比现在来得多，那还不如到此为止。
对此，两人争执不休。最后温尚翊深思一番后，决定支持石头，於是他们把A.N.D、复制人等等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冠佑。
在众人说明时，冠佑脸色一青一白，先前他把事情看得过於简单，完全没易料到温尚翊的计划，竟是这麼大规模。虽是如此，冠佑并不感到后悔，依然说著那套老论调，很开心能帮助他们，这又让玛莎升起一股火。



「参与这个计划不是什麼好事！你又能做什麼？」
「接下来不是要去找那些被复制出来的小孩？我能开车啊！」冠佑反驳。
「不用钱的计程车耶！不管多远都是免费的，不是很方便吗？」石头也说，此后他们大概会跑不少地方，没车确实不妥。
「就是啊！如果玛莎愿意的话，我能载你到任何地方去！就算是天涯海角也可以———怎、怎麼了？」



话还没说完，冠佑见温尚翊和石头已经笑到岔气了，只差没捧著肚子在地上滚。可怕的是玛莎竟用鄙视的眼神看著自己，让他有点受伤。自己是说错什麼话了吗？
这时乾洗店的门被打开了，门边风铃叮叮作响，踏入店内的是刚从学校归来的陈信宏。



「是什麼那麼好笑？」看温尚翊和石头笑声不止，陈信宏一脸纳闷。
「阿信，你回来啦？你错过冠佑的告白了！」
「靠刘冠佑你那句真的超像求婚的啦！天涯海角耶！」
「我、我没有啊......」说天涯海角很奇怪吗？什麼告白？什麼求婚？虽然冠佑没有那个意思，面容却也染上一片红。
「你脸红个屁啊！」玛莎向冠佑大骂，并无视笑得夸张的两人，把话题转到陈信宏身上：「白天不睡觉，你跑去哪里了？」



一夜无眠让众人筋疲力尽，早上一回到店内就睡死了，真不晓得陈信宏为何还有那种体力出门。加上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之中无论是谁，出门都有一定的危险，虽然A.N.D也不至於在大白天出手就是。

「去学校找个同事......我现在很困，要去补眠了。」陈信宏打了个哈欠，回答。

他想念柔软的床铺，现在只想跳上床深眠找周公下盘棋。但在那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毕竟白天就是为了这件事奔波。於是陈信宏转向温尚翊。


「阿翊，明天晚上你有空吗？」
「有啊，怎了？」


这时陈信宏发现石头和玛莎兴趣浓厚地盯著他俩看，焦点明显已从冠佑和玛莎转移到他和温尚翊身上。於是他警告性的回瞪他们，石头才耸了耸肩，和玛莎一齐拖著冠佑到厨房说要找酒喝，一边地声咕哝：「小气鬼，听一下也不行......」

「明天傍晚六点，在新公园喷水池前见。」确定石头他们离开后，陈信宏才继续说道。
「怎麼那麼突然？我们还住同一个地方耶！要去哪里的话，一起去就行啦？」
「明天下午我得先去别的地方嘛，你在喷水池等我就是了。」
「好啦好啦，搞不懂你在想什麼......」



陈信宏满意地一笑，正打算说下一句话，一台放置在客厅主桌上的宝蓝色手机开始作响，拉走他的注意力。他站的位置距离主桌较近，顺手拿过手机，那是温尚翊的。

「阿翊，你的手机......」陈信宏将手机递给温尚翊，「我以为你的手机早就停话了。」

毕竟现在温尚翊对外宣称失踪不明、对A.N.D宣称死亡，如果有人打电话来，会形成一番诡异局面。温尚翊接过手机，一看萤幕，煞时眼神闪过一丝惊惶。



「阿翊？」
「喔、这是只有少数人知道的另一个门号啦！」
「接听没问题吗？」
「老家打来的，不接不行，」温尚翊露出些许苦涩的笑容，「我去旁边接个电话。」



温尚翊的老家？
陈信宏只有在一次闲聊中得知温尚翊是新竹人，其余一概不知。
但是......
陈信宏回想，刚刚拿过温尚翊的手机时，不经意看见萤幕上的来电显示名称。


来电显示：「MD-02」。


老家？「MD-02」？怎麼想也无法划上等号。
难道是温尚翊有把通讯录的连络人名称，写成代号的习惯吗？还是存在著其他涵义？
陈信宏暗思，却不好发问，毕竟这是个人隐私。只能偷看走到客厅角落，按下通话键的温尚翊。


「........是我。」


不知道是电视的声音太过吵杂，盖过了温尚翊的声音，抑或是这通电话中，温尚翊除了这两字外，确实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大约两分钟后，温尚翊结束通话，和一直凝视著他的陈信宏对上视线。



「我.......出门一下。」
「这麼晚？」
「我家人说看到我失踪的报导后很担心，想见我一面，确定我是不是好好的。」面对他的提问，温尚翊回应了一个苦笑。
「现在出门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陈信宏不放心，主动要求。但温尚翊却摇了摇头，说是他家在闹区，A.N.D不敢下手，不会有事的。
「那早点回来，我先去睡了。」经过几分钟的僵持，陈信宏仍被温尚翊打回票。或许是老家，可能有不方便的地方，那还是别勉强好了———他想，最后只好妥协。



「......阿信。」在离开之前，温尚翊沉默了会儿，又轻唤道。
「怎麼了吗？」
「.......不，没什麼.......」



温尚翊回过身，在门口伫立了几秒后，握紧拳头便往外跑去。
陈信宏目送温尚翊离开，这时他还没发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一夜，温尚翊没有回来。

◎第十四章




「干！」

突如其来的骂声让陈信宏吓了一大跳，慢慢回过头望向声音的主人。
玛莎坐在电脑前不悦地狂敲键盘、猛按滑鼠。昨晚开始，玛莎为了找寻复制人收容地点的情报，再次和A.N.D的情报员展开骇客战，但这次的对手不是省油的灯，直到现在，天都亮了还没分出胜负。



「从没遇过这麼棘手的！」就在精神快崩溃之前，对手似乎也到了极限，先架起了防火墙。随后玛莎也设定好防火墙后，忿忿关上电脑，这场骇客战暂时以平手作结。

现在是早上七点，石头和冠佑都还在睡，玛莎经过一整夜的疲劳后，打算回房间补眠。

「好难得，我以为你会直接睡电脑桌。」
「被这个对手搞得很烦躁，暂时不想看到电脑。倒是你，平常都最晚起来的，今天竟然这麼早起？」
「阿翊昨晚出去后，到现在还没回来。」
「喔那你去转角警龘察局问一下，看没有走失儿童......」玛莎冷哼，「拜托，都是大人了，不会不见啦！」



昨夜，温尚翊没有回来。
半夜起来上厕所的陈信宏发觉这点后，一整夜都睡不好，在早上五点多时按耐不住，跑到客厅等待，却迟迟不见温尚翊人影。原本打算打通电话询问，这才发现，他根本不晓得温尚翊那支没被停话的手机号码。

玛莎回房之后，陈信宏仍留在客厅等待。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嗑掉两人份的早餐、电视台换了下一档的整点新闻。即使刚才玛莎说不必担心，但他就是放不下心来。
这时，门外有了动静，喀锵的声音传来，外头有人正在开锁。
陈信宏猛然起身，迅速跑到门边，那开锁要进来的人比他早一步把门打开，让他差点撞上门板，幸好及时撑住。
定神一看，就看见温尚翊出现在门口处。


「阿翊！怎麼现在才回......嗯？」


话还没说完，一股暖暖的温度扑入怀中，他不禁被那微微的冲击力道影响而后退一小步。
意识到温尚翊正抱著自己，他怔住了，体温瞬间升高，他猜想自己的脸说不定已红透。而温尚翊加强双手的力道、越抱越紧，额头抵在他的肩头。
陈信宏慢慢平息惊讶和紧张交杂的情绪，察觉到温尚翊似乎不太对劲。



「阿翊.......？发生什麼事了？」
「不要说话。」
「阿翊？」
「什麼都不要说！」



虽然陈信宏有一堆问题想问，此刻的温尚翊却很反常，他深怕说了什麼影响到温尚翊的情绪，於是决定遵从，暂且闭口不提，任由温尚翊抱著。温尚翊没有要离开他怀里的迹象，宛如用尽所有力气抱著他，甚至还觉得温尚翊抱得太紧、让他些许喘不过气。

就在陈信宏烦恼著该如何是好时，发现怀中人正在发抖。
果真反常。温尚翊似乎在担忧什麼、害怕什麼。
昨晚到底发生什麼事了？温尚翊不是回老家了吗？
难道是遇到什麼危险？还是看到什麼不想看到的景象？

陈信宏也慌了起来，内心满是心疼，拼命压抑自己不能表现出来。於是他伸出双手回抱温尚翊，希望温尚翊能因此平缓情绪。他不停轻拍温尚翊的背部，希望自己能给予他多一点安全感。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拥著对方。
过了一段时间，温尚翊终於放松双手。 陈信宏总算能正视温尚翊的脸，他的面色相当憔悴，眼睛外围还有一圈黑眼圈，很难把他和昨天还笑得灿烂的人连在一块儿。


「吃过早餐了吗？」他问。温尚翊缓缓摇头，「那我去买些东西回来，你等我。」


陈信宏抓起桌上的钱包，迅速跑到隔壁的早餐店，点了几样温尚翊爱吃的菜色。
当他提著两人份的早餐回来时，温尚翊却已经离开乾洗店。

温尚翊可能发生意外，是较为合理的推测。
若真如此，早上发生的又该如何解释？温尚翊的举动反常，抱住他却什麼都不说，最后又一声不响地再度离开。那种感觉就像......温尚翊彷佛是特地回来向他道别的。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可能———陈信宏甩甩头，不愿去想。
而同样想到这个可能的玛莎没有犹豫太久，决定直说。



「阿信，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哪句？」
「我和你初次见面说的。那时我说，我不信任怪兽。」



约一个月前，在冠佑的计程车差点撞上玛莎的那条马路上，温尚翊希望玛莎加入「复制世界」计划，得到玛莎的一口回绝，留下两个拒绝的理由，其中一个理由......当天都在场的陈信宏和冠佑开始回想。



———『我没办法信任你。你不是那边的人吗？谁知道你脑袋里在想什麼？』
———『这我不否认。但我在那边，不过就是个表面上的业务经理。』



对於交情不深的陌生人，任何人都会产生怀疑与不信任的心理，就怕对方存有其他目的。但现在的情况与当时大不相同，他们曾经共同出生入死、培养出绝佳默契，过往对彼此的不信任早已幻作为风......本来应是如此，却因为温尚翊的失踪而出现一道裂痕。



「当时你们还不熟，所以你才无法信任他......不是吗？」
「陈信宏！亏你还是当老师的！怎麼？谈恋爱就变笨了吗？你还要骗自己多久？！」
「什麼意思？」
「你一定也发现了！怪兽他知道的太多了！」玛莎提高音量，有些激动：「他的确是在那间公司工作过！可是他只是个管业务的经理耶？怎麼可能知道这麼多内幕消息？ 」


透过玛莎的质疑，过去的记忆一一浮现在陈信宏的脑海里。没错，他早就发现了，只是不愿多想，逃避面对。


———『要不是偷听到高层的谈话，可能一辈子都不晓得有A.N.D的存在。』

温尚翊相当了解A.N.D的行动、发展，甚至知道复制室的存在、复制技术需要密码等事。偷听有可能听到这麼多吗？那些高层会如此大意，说这麼多吗？


———『这可是我辛辛苦苦灌醉某个高层才拷贝到手的。』
A.N.D向来严密，单是灌醉高层就能拿到总部的平面图？

———『要是文件里出现只有A.N.D会使用的字汇或暗号，应该能帮上点忙啦！』
和陈信宏一同解码文件时，温尚翊负责翻译一些从没听过的词句，但他怎麼看得懂那些只有A.N.D才会使用的暗号？

———『那家伙是A.N.D的杀手，他的目标是我。』
会这麼说，表示温尚翊曾见过杀手。他不像玛莎曾待过反复制组织，那他是在哪里见到的？


除此之外，昨晚说要回老家，从陈柏良那可以证明是骗人的。还有，温尚翊显然讨厌反复制组织，而反复制组织和A.N.D处於对立立场。
最令人不解的还是闯入A.N.D总部时，温尚翊带领他们逃亡的那条密道。如此隐密的地方，甚至连A.N.D的警备员都不晓得这条秘道，地图上也没有任何标示，他怎麼可能知道？若温尚翊真的只是表面公司的业务经理，不可能知道这麼多......除非他去过。


「我有私底下问过怪兽，他的回答总是很敷衍，好像隐瞒了什麼......看在他那些资料救了我们，就没再逼问他。」玛莎继续说，「我也不想怀疑他啊！都像兄弟一样相处好一段时间了......可是事实状况就是这样啊！」


玛莎越说越恼怒，语气中带有几分无奈。自己也很想否定温尚翊心中有鬼的猜测，加上在反复制组织时有过被背叛的经验，将这样的怀疑说出口，实在不好受。
众人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自公园花丛的虫鸣。温尚翊极可能的身分为何，大家心里都有了底，但没有人直白说出口———温尚翊是A.N.D的成员。

「如果......我是说如果，温经理......怪兽他真的是......」冠佑稍有胆怯的提问，就怕会不小心踩到玛莎的地雷，「那他为什麼想要毁掉复制室？」
「在这里无凭猜测也无济於事啊！现在很晚了，我们明天再继续找他，当面问清楚。」石头已经受不了这种猜疑的气氛，於是将杵在原地的陈信宏往前推，再次声明再怎麼烦恼也没用，先回乾洗店讨论下一步对策再说。



说不定温尚翊早就不待在这附近，甚至已离开台北。
若真是这样，他们还能见到他吗？
就算见到了，温尚翊会说实话吗？
温尚翊真正的目的是什麼？原因又什麼？
陈信宏苦涩地反覆思考著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四人走在回乾洗店的路途上，没有人开口说话，但是内心所想的都是关於温尚翊的事情。这段日子并肩作战的夥伴，竟极有可能是敌人的成员，任谁都不愿接受。
经过数不清的昏黄街灯，顺著人行道，他们来到离学校不远的十字路口。陈信宏想起和温尚翊重逢前，他每天都在这里等待计程车；而和温尚翊重逢的地方，就是路口对面的人行道。
这个时间已没什麼车了，平时吵杂喧嚣的马路静得可怕。陈信宏在内心咒骂眼前的无声世界，因为太过安静，很容易想起许多事情、更容易牵起苦涩的情绪。
这时他看见对面路上，有个人倚在一个路灯旁边，看著夜空发呆。那个身影极为熟悉，和那早上拥住他、而他整天在寻找等待的人一模一样。

「阿翊？！」

无视还是红灯和后方玛莎等人的叫喊，陈信宏穿越十字路往对面跑去。这时对方也发现了他，回头过来，表情满是错愕。



「阿翊！我一直在找你！」
「陈......信宏？」
「你跑到哪里去了？」



看著温尚翊讶异慌张的表情，一种莫名的感觉浮上心头。
后面三人跟著跑了过来，玛莎一脸气愤，顾不得冠佑的劝阻，毫不客气切入正题：「温尚翊！你最好解释清楚，到底是怎麼回......」
「小心！」这时石头突然大喊，粗鲁地把玛莎和冠佑推开。


砰！


耳边响起响亮的声音。
陈信宏感觉身旁被什麼东西划过，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的石头等人都反射性的趴下，那一刻他觉得血液宛如冻结一般。
当他回过头来再次望向温尚翊时，眼前的人的眼神不再是过去那个温暖模样，变得好陌生。

温尚翊手上拿著一个黑色物体，不是他们曾使用过的麻醉枪。
而是一把真枪。



「阿翊......？」陈信宏愣住了，停在原地，接著一把被石头拉到一旁。
「温尚翊！我本来还想继续相信你的！没想到你真的和那群败类有勾结！」
「等一下，玛莎！他有枪啊！」



幸亏石头反应快，将他们都给推开了，才没有人受伤。玛莎站起身来，恨不得冲上前揍个一拳，又被冠佑慌忙地拉了回来，只能在原地挣扎。而温尚翊没有回话，枪口仍对准他们。

「阿信？！」陈信宏甩开想制止他的石头，跑上前去，那瞬间温尚翊的脸色大变，急忙将枪口对上陈信宏，却迟疑了几秒没有开枪。

陈信宏发现温尚翊的双手竟在微微颤抖，枪随时会从他手中掉落一般。

「阿翊！住手！」趁此机会，他抓起温尚翊拿著枪的那只手。
「你.........吗？」温尚翊咬牙，喃喃道。声音太小，陈信宏听不清温尚翊问了什麼，只能辨识出那并非是想攻击、伤害他的语气。
「什麼？」
「那个人明明说......可恶.......」温尚翊甩开他的手，低下头来慢慢往后退。



磅地一声，人行道上的几盏路灯被击破，须臾间四周转为黑暗。
在他们对突发状况而措手不及时，有一个黑影冲出来抓住温尚翊的手，回头就跑。速度快得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陈信宏不由分说地往前追，玛莎骂了句脏话也跟了上去，石头、冠佑跟在最后。
跑过几个转角后，温尚翊和那人已经不见了。



「可恶！亏我这麼信他！陈信宏你看清楚了没有！这就是你的温尚翊！把我们利用完了就丢掉，甚至想要灭口！」
「玛莎！」石头罕见地怒喝了一声，玛莎才从忿恨中清醒过来，用手捂住半张脸。
「可恶......我在讲什麼......妈的......」
「冷静点！事情没弄清楚前，还不能断定。」石头缓下情绪，又问：「阿信，你没事吧？」
「我......不知道......」



脑袋里一片空白，自己也无法说清有没有事。
看著眼前笔直的道路，心里好像有什麼碎裂、破灭了。石头垂下眉，清楚陈信宏所受到的打击，轻拍他的肩膀。

「先回去吧！怪兽他一定有什麼原因......你看，他刚刚不是没对你开枪吗？」

怪兽不是那种人啊，你是最清楚的不是吗......石头不停想话安慰陈信宏。陈信宏听了之后，这才僵硬地点头回应。石头总算放心了些，又要大家快先回乾洗店，於是众人拖著沉重的脚步往回折返。
而除了陈信宏外，冠佑也看著温尚翊和不明人影离开的方向许久，没有离开视线。於是玛莎踢了他一脚。


「你还傻在那里干嘛？走了啦！」
「等、等一下！」


冠佑长期在夜晚驾驶计程车，夜视能力要比一般人好得多。他吞了口口水，皱起眉头开始回想刚刚的记忆。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看到了带走温尚翊的人的长相。

不知为何百度不让我发下一章啊QQ
等等试著分段发看看好了.....

这坑是从去年暑假写到今年....
能拖这麼久我都想撞墙了.....（汗）

专栏名称是「静静聆听他唱歌。」！

呜呜百度闹脾气啦它不让我发啊，是写了什麼不该写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