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爱情的模样


空一楼!
继续搬文~
这篇是我最早的信兽文,也就是人生的第一篇信兽文,希望大家喜欢XD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2:41:00 +0800 CST  



(序)






其实我曾当过一阵子八卦杂志的记者。

怎麼?看你们一脸讶异的样子。的确啦,如果是我的话,也不会相信一个拍下数张富有人情味、令人感动的照片,还因此得过无数摄影奖项的资深摄影师,居然干过记者这一行。况且还是在八卦杂志。
在传统新闻学里,八卦杂志处理新闻的方式根本是邪魔歪道,当年刚从大学新闻系毕业的我,也是这麼觉得。虽然这麼说,其实我自己也很爱看这类型的杂志,但那是站在阅听众的立场才能这麼说。如果自己是新闻传播的工作者的话,既然受过崇尚纯净新闻的大学教育,心里还是会对八卦、小报新闻不太苟同。

事实证明,现实和理想间的距离很远。

毕业那年,我怀抱著对新闻行业的梦想与热情,兴冲冲地拿著履历到各大媒体求职、面试,却处处碰壁。大概是在媒体竞争激烈的环境下,为了节省人力成本,只会写不会摄影、或只会摄影不会写的新人记者并不怎麼受欢迎,而我偏偏就是那种摄影课站在最前端,却总是被采访写作的指导教授念个老半死的那种。

所以我才会来到八卦杂志工作。虽然对这工作不甚满意,但总不能都毕业了还靠爸妈养,为了往后能吃饱饭、还要存钱娶老婆,我还是暗自在心里对大学那些教授说声抱歉,到那家八卦杂志办公室的柜台报到。

在这里,只要能拍出「好照片」,剩下交给文字记者和编辑的想像力就够了。


......不过,这都不是我今天要讲的重点。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在进八卦杂志没多久后所发生的一件事情。用夸张一点的说法,这件事情甚至改变了我的一生。

除了我之外,当事者是那个年代相当有名气的乐团,即使过了数十年后的现在,只要打开广播或走在街上,你还是能听到他们的音乐--没错,就是这麼经典又传奇性的乐团。

在这里先向你们说声抱歉,为了不造成当事者的困扰与麻烦,等等说这故事的时候,我并不想用本名称呼他们,而是以他们在乐团中所担任的位置来代称。



这是发生在我刚从大学毕业、距今数十年前的故事。
一个乐团主唱和吉他手的故事。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2:42:00 +0800 CST  



(第一章)







「你拍这个有屁用!」


长官重重拍打我的桌子怒喝道,声音大到在整间办公室回响。
但办公室却一如往常,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地继续运作,没有人把视线移到我们这里。


「这张照片完全不能用!根本就没有拍到重点!也没时间让你重拍了,马上去跟另家媒体买相关照片!」


不然这条新闻就不能做了,要是你害我们杂志独漏,就等著减薪!--长官接下来大概会这麼说吧,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在八卦杂志任职摄影记者也才不过一个月,我却又出了状况。
上次是某个女星的事业线拍得不够明显、上上次是和某个男星上宾馆的女人的脸没拍到,另家媒体却拍到了。这次的理由也很无聊,就是某位政治人物和小三偷偷幽会,而我只拍到他们搂在一起,却没拍到他们激吻的情形。

老实说,我对杂志要求的照片标准很没辙。
大学的新闻摄影课程教得不少,无论构图还是技巧我都容易上手。但对现在的我来说,拿过摄影课高分的经历完全没有帮助,因为学校什麼都教了,就是没有教学生怎麼拍性感事业线。
一位我很崇拜的摄影师,同时也是这堂课的教授常说,一张好的照片,一看就知道是在表达出一个故事,人们甚至能为这样的一个故事动容。
但在辛辣感官主义至上的八卦杂志工作,无论是长官还是读者,根本不吃这一套。
第一,我完全无法理解八卦杂志对「好照片」的定义,其新闻价值又在哪里?好吧,就姑且算是有趣味性好了。
第二,照片不需要有故事,故事让文字记者和编辑靠著想像力掰出来就好--
既然你们有这种才能,为什麼不去当小说家或本土剧编剧啊?


「......媒体圈很危险的,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我一边滴咕,一边为了要相关照片而拨打另家媒体的电话。其实心里很清楚,这句是骂给我自己听的。
用粗鲁一点的话来描述现在的心情,就是很干,更干的是只能干在心里。










顺利向另家媒体买到替补的照片后,我瞄了眼手表,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截稿前的杂志社非常紧绷,由於要赶在最后截稿时间前送版给印刷厂,每个人都很烦躁。美编在忙排版、文编在想标题或校稿,总编则是在检查哪个部分是否有疏忽、遗漏。而我这个摄影早就没事做,就收拾包包和随身物品准备下班,却被某位前辈叫住。


「小王,有条新闻线,你去跑。」前辈手中拿著一张A4纸就要丢过来,大概是新闻资料。
「蛤?不都要截稿了,还要跑新闻喔?怎来的及啊?」
「笨,不会下礼拜登喔?如果今天发生什麼大条,我们又没人去拍,你赔得起?」


其实这平常也不是我的工作,但作为一个刚进公司的菜鸟,只好老实又装作恭敬地从前辈手上接过资料。
看过手上的资料后,我觉得被前辈耍了。大概是他看不顺我能这麼早回家吹冷气,自己却还要水深火热在办公室里校稿。
那资料上印著一张图片和几个大字,是一个相当有名气的五人乐团的宣传单。
今天这乐团似乎有什麼产品代言还是活动,大概在六、七点多就会结束。

我不禁怀疑,前辈根本只是随便拿了一张夹在报纸里的广告宣传页,就直接塞给我吧?对八卦杂志而言,与其说是平平淡淡的一条新闻,还不如说根本没有采访的必要。因为我们是八卦杂志,又不是报纸、流行杂志或音乐杂志。
既然没有采访的必要,那就是要跟拍了。
做这行不只要对时事,还要对过去的新闻有一定的敏感度,我一边开著向前辈借来的车,一边开始搜寻脑袋里有关这五人乐团的记忆和相关新闻。印象中这乐团很少有负面或花边新闻,跟拍大概也拍不到什麼。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2:45:00 +0800 CST  




(第二章)









「干你嘛帮忙!忍一下是会死啊?回家再做有这麼难吗?讲过多少次了,你们要亲热可以,就是不要在外面!」


--或许有人不晓得现在是什麼状况。


......好吧,先前情提要。我被前辈骗去跟踪某个当红的五人乐团,并目击到主唱和吉他手在小巷里接吻。正拍下照片打算回去用这独家领奖金时,背后突然出现一个人把我叫住......嗯是的,我被逮住了--被乐团的贝斯手。
当时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是不小心迷路,不过贝斯手已一脸狐疑地经过我身边,往小巷里看去。我还没转身准备逃跑,却发现另一位吉他手--为以免混淆,在这里暂称他为吉他手二号好了--和鼓手也走了过来,而贝斯手已经转头回来死死盯著我看,还有我手里装著相机的包包。


「......你看到了?」


贝斯手的语气有点冰冷,为什麼这感觉像是「谋杀案凶手正在弃尸,却发现有目击者站在旁边」的语气?由於这种诡异的感觉使然,让我不禁害怕地点点头。事后回想起来我还真是笨,这时候白痴都知道要抵死不认才对啊!
眼前贝斯手露出一副「果然遇到麻烦事」的表情,接著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几秒间,有声电子音从小巷内传来,看来是拨给主唱或吉他手的。而吉他手二号和鼓手先是面面相觑,然后转头盯著我看。他们似乎也在瞬间了解到发生什麼事。



以上,就是二十分钟前的情景。
回到一开始的问题,现在是什麼状况--



由於他们有三个人,他众我寡,要装作没事地逃跑不太可能,因此我还是识相的跟著贝斯手他们的步伐,来到一家英式风格的BAR。BAR里除了我们和在吧台调酒的老板外,没有其他人。从他们的对话来猜测,老板似乎是他们的熟人,刻意为了他们而拒绝其他客人进入。
除了酒等饮品之外,这里还有一些精致餐点可供客人享用。我晚餐还没有吃,看著老板刚刚递过来的菜单,肚子控制不住地咕噜叫......不过在这种紧绷的气氛下,我还能点餐来吃吗?


「这家的焗烤很好吃喔。」鼓手指著菜单的某一区块。
「噢,谢谢。」看来是可以。而且鼓手似乎是个好人,没贝斯手那麼具有威胁性......是说用威胁性这词好像也有点怪怪的。


不久后,主唱也来了,可是吉他手却没有来,他到哪里去了呢?环视了一下店内,吉他手二号也不知道在什麼时候失去踪影。贝斯手一看到主唱,整个火气都上来了,接著就是一阵怒骂。


「干你嘛帮忙!忍一下是会死啊?回家再做有这麼难吗?讲过多少次了,你们要亲热可以,就是不要在外面!」
「可是他的反应很可爱啊。」
「靠,我没兴趣听啦!你还能这麼心平气和喔?」
「好啦,别这麼生气。」


贝斯手和主唱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执起来。正确来说只是单方面的争执,因为主唱看起来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不时露出无害的微笑,回话时还会偷偷放一下他和吉他手的甜蜜闪光,贝斯手却已经是气急败坏。


「这下被记者拍到了,你和他要怎麼办?我们又要怎麼办?」
「嗯,这个嘛--」
「这个义大利面系列也很好吃。」


这时鼓手突然说出句不搭尬的话......啊,这应该是说给我听的。他真的是个好人。
鼓手的话好像让主唱想起我的存在,他对贝斯手摆了一下手,接著把视线投向我这里,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你......真的拍到了?」


我感到有一股凝重的压力往我扑面而来,同时有三双眼睛往我这边凝视著,很不自在。更正、是四双,老板你干嘛也看我,继续调你的酒啦!凑什麼热闹!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2:50:00 +0800 CST  


「呃、请问另一位当事人......我是说,那位吉他手人呢?」
「我们两个吉他手都去买卤味了,老板很爱吃。」
「那......那我们是不是要等他们回来,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需要,现在就可以解决。」主唱面无表情地说,「他平常要忙的事情已经够多了,这种事我来处理就好。」


说到忙,你也差不多啊......鼓手在一旁咕哝。但是主唱好像没听到,也可能是装作没听到。
喔我懂了,原来吉他手是被主唱故意支开的。应该是我被抓到、贝斯手用电话通知主唱后,主唱利用我被贝斯手带来餐厅的这段时间,再要吉他手二号和吉他手一同去买卤味。


「所以......你们是希望我不要公布照片吗?」等等好像不能这麼讲,这等於是承认我有拍到啊,真笨。
「啊你在讲废话吗?」
「对不起!」


这个贝斯手真可怕,让我忍不住道歉。
不对不对、我干嘛要道歉?以八卦杂志记者的立场与工作责任,我没必要听从他们。可是又要怎麼解决眼前这个难题?我该怎麼顺利保有拍到的珍贵画面,又能无事一身轻地走出这里?虽然我认为他们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但还是偷偷想像了一下被围殴的凄惨画面,我还不想在这麼年轻的时候就看到人生走马灯。
现在最好的方法,大概就是要找到对自己有利的立足点,得把自己拍到这张照片的理由正当化。我记得主唱有女朋友,就从这点下手好了。


「呃、主唱先生,我记得您有女朋友......?」紧张气氛让我的态度变的恭敬起来。
「「「当然是假的啊!」」」三人同时回答,默契满分。这也突显像是我又问了个蠢问题。
「她只是普通朋友。她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之后,就和我合演一出戏,还故意让媒体拍到。」


那时候正好大家都在流传我是不是同志的谣言,主唱补充。
好吧,「是你背叛你女朋友在先,我公布照片也是为了广大的女性同胞!之作战计画」马上被推翻,不适用。印象中那位假女友首次曝光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蒙骗社会大众这麼久,难怪后来几乎没有再听到任何有关那位假女友本人的传闻。顿时有一股同情心也油然而生,身为公众人物,所作所为总会被媒体、社会放大检视,连恋爱都还要特地安排个假女友。


唉......虽然身为记者的我好像最没资格这麼说。
就在我苦恼下一步之际,主唱开始把玩手上的银制餐具,又开口说道:「其实,我无所谓。」


顿时全场陷入寂静。
无所谓?
我对他的言论我有点惊讶,这种照片曝光怎麼能无所谓?看贝斯手和鼓手的反应,他们似乎也不太相信主唱居然只用一句无所谓带过。还有老板也露出惊愕的表情--不对,老板,继续调你的酒!


「我巴不得告诉全世界他是我的。」
「靠别在这里讲肉麻话,这种话你去跟他讲别在这说!」
「跟他讲他会生气嘛.......嗯,先听我说完。」


主唱停下把玩刀叉的动作,笔直的看著我:「虽然我无所谓,不过他一定不希望事情曝光。」
我发现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眼睛也没有眨。等等、刚刚那个笑得灿烂的主唱呢?那个看似无害的主唱呢?法官,这是诈欺啊!
这种变化让我有感到些许不寒而栗,不禁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吞了吞口水。可恶我干嘛怕他,如果每个记者都像我这麼孬,被采访对象一瞪就怕的话,水果日报和贰周刊早就没销路了。

我再次提起勇气,为自己找个正当理由说:「我、我也有工作上的压力啊.......」

「啊少一条新闻是会死喔?好啊你就公布啊,反正我们靠的是音乐,没在怕的啦!」

哇靠贝斯手讲话都不留情面的耶!明讲就是我的私利可能会毁了别人的一生。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2:50:00 +0800 CST  
先前有说过,原本我就是很不认同八卦杂志的那种人,但为了生存才会接下这份工作。这回被拿到独家的喜悦冲昏头的我,听他这样说还真的让我的罪恶感窜上心头。
看我支吾其词,不知该如何回应,鼓手建议我先点个餐来吃,主唱也拍拍我的肩要我别这麼紧张。是说你们以为这是谁害的啊!


「我们也不会勉强你不准把照片公布啦,」主唱又变回一派轻松的样子说道,「只不过......总觉得你好像跟一般记者不太一样。从来没看过遇到这种状况还会紧张的记者耶!你......是真的想在这种杂志工作的吗?」
「如果不是的话就想想你的初衷吧,挖别人隐私没什麼好玩喔。」鼓手也说。


哇靠连鼓手也开始劝我了......但听起来怎麼好像有点道理?
这是什麼招数?软硬兼施?怀柔政策?考验我的罪恶感和同情心!?
如果是前辈或杂志社的其他同事肯定不吃这一套,马上欢欢喜喜地说声再见就把照片交给总编辑。但很该死,偏偏我就是中他们这招了。我的脑海开始浮现要我们不可走偏的大学教授的脸,还有上新闻伦理课程时的情景。
不想还好,一想就完了,良心和社会现实面已经开始互相拉扯了。


「请、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冷静一下再思考要怎麼从工作压力与伦理道德间做出个完美抉择!!!」


丢下这句话后,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离BAR,他们可能一时没反应,并没有追过来。我也没敢停,使出身力气往前跑,绕过一条又一条的巷弄,迅速地跑回停车的地方。但我没有马上把车开离,跑那麼一大段路已经让我累到没办法动了,只能瘫软在驾驶座上气喘吁吁。




没关系,还有时间,我告诉自己。
还可以静下来慢慢思考要不要把照片交给杂志社。
我所任职的八卦杂志是周刊。如果真的要登这条大读家的话,扣除掉今天,离下一个截稿日还有六天。




也就是说,我还有六天的时间可以考虑。









在那之后,我开始查询这五人乐团的资料。还特地打电话问在其他媒体跑影剧新闻线的同学、学长姐,看有没有人采访过他们,或是其他相关资讯。

如果我是其他记者,早就把照片交给总编辑了。
其实我能理解他们不想让事情曝光的想法。毕竟,一般男女明星都不会希望自己的交往对象被媒体拍到,更何况他们还是同性。
虽然跟过去比起来,现在的情况要好多了,但现今台湾社会对於同志的接受度仍不算太高。如果事情曝光,哪怕是主唱觉得公开也无所谓--大多数歌迷肯定也不会介意--不过多多少少还是会对他们的演艺事业有所影响。观念思想比较保守的歌迷、民众或是赞助商,可能也会藉此批评或选择离开。

我盯著电脑萤幕上五人乐团的资料和照片,完全没有发现先前那位耍我的前辈已站在我的后面--前辈也一定没想到他的恶作剧,居然让我拍到不得了的照片。


「怎麼在查这个乐团的资料?你昨天是不是有拍到什麼?」前辈挑起一边眉,说道。
「没......没有啦!」看前辈一脸怀疑,我马上改口扯了个谎,「我.......我其实是歌迷啦!」


所以昨天前辈您要我去跟拍他们,我其实很开心呢--之类云云,前辈这才收起怀疑的眼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写采访企画书,还啧地一声咂了舌,大概是真的以为我是歌迷,昨天的恶作剧反而称了我的意。
此时我的MSN跳出视窗,是一位在某家报社负责影剧版的记者敲我的,我们在大学是同班同学。不久前我才传了讯息过去,问了有关乐团的事情。


『想了解他们,最快的方法还是买专辑来听吧!』MSN视窗上这麼写著。


你以为我钱多喔?一张专辑近四百块,他们从以前到现在,总共发了多少专辑啊?我没继续理那位同学,又另开个视窗到YOUTUBE,没想到他又传讯息过来了。


『不要只开YOUTUBE听喔,要支持正版!』


.....同学其实你是歌迷吧?是全世界都要我跟良心PK就是了?


当天下班,走进唱片行就找著他们的团名,因为是当红乐团,很快就能找到他们的CD放在哪里。我买了其中一张专辑。专辑封面采用蓝色调,那时的五人样貌还很青涩,似乎是第一张专辑。我一回到家便打开有点旧的CD播放器,一边保养的心爱的单眼相机,一边一首一首地听。



『我爱谁 已无所谓

没有谁能将爱情划界线

在一样的身体里面

谜样的魔力却是更强烈......』



--又是这首歌,听到这里,我放下手里的相机。
昨天在广播电台,也是这首歌。虽然我对这首歌不算熟悉,却时常听见,还能哼著唱。

这首歌的歌词,听起来就像是为了同志族群写的。
难道说这会是主唱写给吉他手的吗?或是一般的心情抒发?还是就只是纯粹想写这个主题的歌曲呢?这首歌的歌名,叫作龘「爱情的模样」,我想起昨晚在小巷内看到的情景--对那位主唱和吉他手来说,他们所认知的爱情又是什麼模样?
原本只是想简略的了解他们而已,但不晓得为何,此刻我开始对他们产生浓厚的好奇心,想要更进一步了解他们。




离截稿日还有五天。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2:50:00 +0800 CST  


「停停停!我想问你先前采访他们的事情啦!」
『你要问哪方面?宣传记者会和代言活动,我都有采访过。』班代答,『两天前的活动,我也有去采访。』


两天前?不就是我被前辈骗去跟拍他们的那一天?我开车到达活动现场时,正巧活动结束。看来班代当时人在正要散席的记者席。

接下来我也不晓得要问什麼了,只是想问问有跟他们接触过的人而已,却没想过从何问起,也不清楚如何开口较好。我沉默了几秒,决定就先问这次跟拍照片的主角好了。


「主唱和那个兼团长的吉他手怎麼样?」
『啊?跟平常一样啊?』
「不是啦,我是指他们两个之间的感觉......什麼的。」
『什麼?』
「......不,没事。」


当然,班代并不明了我真正想问的,我也不可能明说。总不能直接大开话匣说:唉你不觉得主唱和吉他手间的气氛有点怪吗?像是互望时的眼神啊互动啊之类的对吧你也觉得好像有点小暧昧吧他们互望的眼神是有电流酥~酥~麻~麻~的喔偷偷告诉你我其实有跟拍到--拜托,总不能就这麼明讲吧?要是说了,那我也不用等截稿日再和良心搏斗、更不用等八卦杂志出刊了,这独家就会直接登在班代他们报纸明天的影剧头版上。

从另一方面看来,主唱和吉他手间的感情,似乎隐藏得很好。
这件事除了乐团的其他三位成员,又有多少人知道呢?家人知道吗?公司呢?如果知道的话,应该早就有签约说不能曝光之类的。

电话那端的班代只是觉得我奇怪,要问不问的。索性就把话题一转,不再谈论乐团。


『对了,你应该有听说吧?就是我们报社......有没有试试看的打算?』

我挑起一边眉,这次换我不懂他想说的是什麼了。什麼意思?试什麼东西?什麼打算?

『我们公司最近打算挖角其他媒体的人才啊,你不知道?』听他的语气,似乎很惊讶我不晓得这件事。


由於台湾媒体众多之故,不少人以为媒体圈是很大的。其实不然,这个圈子小得很,连我们这小小间的八卦杂志社,也时常会把哪家电视台的记者做什麼问什麼、或是哪个媒体主管推了什麼政策,让员工哀嚎连连......等等做为饭后话题。

不过班代说的这回事,我倒是第一次听见。如果这是真的,对在小小八卦杂志工作的小记者而言,确实是个能把握的大好机会。只是我很清楚,自己还没有那种能让主流媒体来挖角的本事。


『你不打算试试看吗?先投个履历来,让长官对你有个印象也好。』班代建议我,『你根本就不想待在小小的八卦杂志工作,不是吗?』


---你是真的想在八卦杂志工作吗?


前天晚上,主唱也是这麼问我的。
虽然那可能是主唱的怀柔政策,顺便考验我的罪恶感和良心。又或许可能是真的对此有疑问。

唉,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再继续面对这个问题。被问几次,我的心就碎几次。如果能和班代一样到主流媒体工作,谁不想要呢?事实与理想就是会差这麼远啊!


『总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看我沉默不语,班代又继续说,『是说我还没说完他们专辑的事耶,等等我先把采访大纲呈交给上头,再打电话给你!』
「那个,不用了啦,我还有工作--」
『那就先这样罗!等会打过去时,别挂我电话!』
「喂喂喂!」


虽然知道他是开玩笑要我别挂。但我已经暗自决定,要是他真的打电话过来,我就直接挂他电话。









中午时,不少同事都外出吃饭了,办公室里只剩少数几个人。

我一边保养著相机,一边看著下午要去跑的新闻资料。唉,又是某个政商名流的花边新闻,真是没吸引力,也没什麼挑战性。虽然挑战性太高反而会有点棘手,像那乐团的独家就是一例,所要面对的压力实在太过惊悚了。说不定未来我能藉此成长到面对其他无趣八卦新闻,还会感到知足惜福的境界。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2:57:00 +0800 CST  

在接到吉他手打来的电话后,我们就相约在这里见面。其实我本来是不打算来,因为很怕那五人乐团在经过两天开会的深思熟虑后,还是打算把我灭口以绝后患之类的--虽然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却不知为何有种感觉,总觉得如果是那个贝斯手的话,可能性似乎不会等於零。


话说回来,吉他手已经喝了几杯酒了?
再这样喝下去行吗?
要是喝醉了,我是不是要通知主唱来接他啊?


说到主唱,当时主唱已刻意安排不让吉他手知道被跟拍这件事,为何吉他手最后还是知道了?

听吉他手说,当时负责支开他的吉他手二号想知道后来发生什麼事,便去问鼓手详情,却无意间被他听到了。接著吉他手再从那两人口中逼问出所有的来龙去脉,似乎后来还气呼呼地跑去找主唱理论。


「他们不知道我来找你。」


我也希望他们不要知道......
打死我也不想再跟贝斯手毒舌攻击和主唱的冷峻双眼对峙一次,那太可怕了。我的意志力跟精神力不怎麼坚强,在那种压力下,就算把自己的HP和MP都补满,也不能保证不会被瞬杀K.O。

那麼吉他手会来找我的目的,应该也是关於照片的事。

在业界也常常发生这种情况。有些政商名流或影剧明星,为了不让记者把事情曝光,都会私下和记者约个地方吃饭,再来可能就会进行谈条件或开价钱,当然也有部分会找黑道来处理的......慢著、该不会真的是杀人灭口?!如果对手是吉他手的话,我长得比他高大,应该有胜算......不过要是主唱心电感应到事情不对,来支援的话就不一定了--不,不对,怎麼越想越远?还心电感应咧,越来越扯了。



「所以你来找我,也是希望我不要把照片公布吗?」
「你是在讲废话喔?」吉他手的答案和两天前的贝斯手一样,接著他又向老板道:「再一杯!」


我已经不想去数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了。相对的,我不是很能喝,所以只点了低浓度的调酒。
由於人的推托心理,良心职业道德什麼的先暂时放一边,我反而开始为之前的跟拍行为找理由。该死,我真的超没种的。
我想起那时主唱说的话,就说:「主唱说,其实公开也无所谓。」


「他讲的不算数啦!我说的才算!」
「呃、他的确说你不会希望事情曝光。」
「挖灾,他还乱讲些有的没的--」他顿了一下。又说,「反正,会对一直帮我们的人说不过去啦!」


看来鼓手还把主唱那句「我巴不得告诉全世界他是我的」也如实转告了。真想知道当时吉他手有什麼反应,因为记得主唱有说:「跟他讲他会生气。」
思及此,我猜主唱的中心似乎是绕著吉他手转动的,才会以吉他手的想法为优先。而吉他手则顾虑到那些曾经帮助他们感情路的人们,看来他应该是很喜欢接触人群的那一型。虽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啦。

偷偷瞄了一眼吉他手,就像是早上问班代他们的事时一样,明明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不知道该怎麼问。等到回神过来,发现自己已经问出口了。


「你们在一起很久了?」
「高中吧。」他回答,然后对著我「居然这麼久了!」的惊讶表情蹙眉,「问这干嘛?」
「不、不是啦,就....就好奇啊。」我搔搔头,「所以.....真的不能公开喔?」
「当然不行啊!也差不多要切正题了,条件随你开啦,不要太过分的就好。」


果然这一餐是为了谈条件。不过吉他手也真随意,一般不是应该恭恭敬敬的才对吗?但我也没敢明说这点。明明照片在我手上,为什麼我觉得我才是处於劣势的人啊?


「如果我公开照片的话,你们打算怎麼办?」
「没怎麼办,还是继续玩音乐啊!」
「蛤?」
「就因为你那张照片放弃梦想?谋抠伶啦!」他很有信心的说:「歌迷也不会就这样不理我们好吗!」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2:57:00 +0800 CST  



(第四章)



『这世界全部的漂亮

不过你的可爱模样

你让我举双手投降

跨出了城墙

长出了翅膀......』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爱情的模样》的LIVE,也是我第一次来到他们的演唱会。

据说举办这小型、免费的演唱会目的是为了谢票,他们在不久后好像要开几场大规模的演唱会,而门票几乎是在开卖那一刻,就秒杀抢空。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型演唱会,但现场人数让我大为讶异。四处望了下,尽入眼帘的都是人人人人人还有人。明明只是个小型演唱会而已,但在场的歌迷至少有好几千人吧?原来一个受欢迎的乐团,能做到连小型免费演唱会,都会有歌迷特地赶来、大阵仗支持的程度吗?

由於有事先申请记者证,我来到记者席的位置观看演唱会。虽然这不是工作,但看著身旁其他媒体的记者都在录影、拍照,我还是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现场的照片。
耳边都是歌迷尖叫或合唱的声音,现场气氛相当热烈。我没办法说明现场的感觉,一方面是我叙述能力太过拙劣,一方面是站在现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气息是无法用文字简单描述的。简单来说,就是很嗨很感动,但这样形容又感觉太过肤浅,我却没办法找到任何词来形容。当下想起,娱乐圈流传的一句话———一生至少要看过一次他们的演唱会。

小型都有这种程度了,那麼大型演唱会大概更令人震撼吧?如果未来他们再开了售票演唱会,且我当时有钱有闲有机会的话,就去买张票吧。这想法瞬间在我脑中出现。
至於抢票这方面,就交给经验丰富的班代好了。









演唱会结束后,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萤幕显示的是未知号码,是吉他手打来的。

原本我们应该要在后台见面,但他又说,改到老地方———那家英式风格的BAR。更改地点的原因是,歌迷要是发现他们没离开演唱会现场,部分可能会死守在原地不回家,直到看到他们的保母车离去为止。因此,我只好跑到附近的停车场,开著依然是以工作名义、向前辈借来的车,前往那间已经去过两次的BAR。


「啊菜鸟记!」


一推开BAR的大门,就看到那五人坐在中间最大的桌位。吉他手向我招手。
是说......什麼菜鸟记啊?这是什麼简称?者呢?记者的者呢?难道你们私下都是这样称呼我的吗?不对,我应该要在意的是前两个字才对!


「菜鸟记,抱歉又叫你来这边。」
「是没关系啦......呃,可不可以不要叫我菜鸟记啊?」
「那就叫菜鸟摄影?简称菜鸟摄?」
「蛤?ㄕㄜˋ什麼?」发问的是贝斯手,接著这些人就笑著打闹了起来。


什麼啊,他们居然开起黄腔来了!
原来这是你们的真面目!我开始为那些因你们疯狂的少女们感到不值,他们都给你们骗去了!(之后我才从班代那里得知,原来歌迷早就知道了,而且还说「这是他们的特色之一啊!」......我看是特「色」不是「特色」吧?)
话说回来,为什麼一定要用简称称呼我啊?把记者两字讲清楚不就好了吗?把摄影记者四字讲完有这麼难吗?

不过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要分析这乐团的用词。而是根据切结书的约定内容,特地来到他们面前,将跟拍照片删除。
怯怯地偷瞄一眼贝斯手,看来他心情不错,或许是因为我签了切结书、答应删除照片的缘故,他对我的态度没像三天前那麼有敌意。看来这次不会像先前那样感受到无法呼吸的压力,等等应该可以愉悦地吃著鼓手推荐我的焗烤和义大利面系列。


「哈我也想看看菜鸟记到底拍了怎麼样的照片,以后又多一个题材可以取笑你们了。」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3:04:00 +0800 CST  
「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我们平常就看到够多了唉!」
「又没人叫你们看。」对於鼓手和吉他手二号所说的,主唱这麼回应,但吉他手似乎不怎麼认同。
「靠你才要反省吧!不要没事就、就......」
「就怎样?」
「够了喔,要打情骂俏给我回家再说。」贝斯手即刻打断主唱和吉他手的对话。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打闹。一旁的我只能苦笑,并打开相机开关,刚刚拍下的演唱会照片显示在萤幕上。我按著按钮,再前面几张就是为了工作而拍的,包括主唱和吉他手的那张。

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些风景照,或是很符合大学新闻摄影课程标准的照片。没有什麼偷拍、跟拍,杂志社喜欢的那种照片半张也没有。
咦?怪了。应该会有才对啊?主唱和吉他手的照片到哪去了?
刹那间我还反应不过来,只是不停地按著相机的按钮寻找。仔细想想才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靠我带错相机了!



在这里先说明一下,我总共有三台相机。对一般人来说可能有点多,但对摄影当兴趣、当工作、当饭吃的人来说还算少的。要是我月入百万,我一定把整间摄影器材店买下来,顺便把家里改装成摄影收藏室。

此时我又觉得几天前感受过的压力布满全身,血液就像凝结一般,有点动弹不得。
妈的我怎麼那麼白痴!怎麼办、怎麼办?现在的气氛很轻松,并不凝重。如果没带错相机,一切事情就能完美解决,但偏偏就在最后的节骨眼上凸槌。我很清楚只要说出我的粗心,原有的轻松气氛就会被打破,事到临头也不能什麼都不说,最后还是只能提起勇气讲明。


「那、那个,不好意思喔,我......我带错相机了,拍照片的是另外一台相机,不是这台......」


胆怯地说完后,原本吵杂的空间立刻化为寂静,连老板也停下调酒的动作。
糟糕,他们五个人会不会扁我?我的背已开始冒出冷汗,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望向他们。却发现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看我。

主唱和吉他手在说悄悄话,是在讨论该怎麼办吗?
吉他手二号到一旁讲手机去了。把拔很快就回家罗———他这麼说。电话那一端应该是他儿子。
鼓手则拿起一旁的菜单紧皱眉头。我说焗烤系列和义大利面系列,真的都好吃到让你难以抉择吗?
贝斯手......贝斯手嘛———


「搞屁啊!这麼重要的照片,你居然没带?!」
「对对对不起!」


———贝斯手还是一样可怕!


「反正切结书都签了,之后再删也没差啦!」这时吉他手急忙过来打圆场。
「就算签了切结书,他还是可以把照片公开啊!他可是八卦杂志记者耶?就算切结书违约要吃上官司,但有这条独家在,说不定他们还赚!」贝斯手有点愤慨,「是说我们都是白痴吗?为什麼我们先前没想到,他搞不好已经有先备份了咧!他说他没备份就真的没备份吗?我们为什麼要信任陌生人啊?」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虽然我是真的没有备份,但如果遇到这种状况的是不是我,而是其他记者就不一定了。
吉他手会这麼信任我,我也很意外啊。大概是昨晚一起喝酒聊天后,他已经把我列为酒友名单里了。


「放心啦,我昨晚有跟他喝过酒,他的为人我已经很清楚了啦!」吉他手拍拍贝斯手的肩,安抚他的情绪。他语方落毕,瞬间我感受到的不只有贝斯手的视线,主唱也往我这看来,眼神似乎不是很友善。主唱大人,我和你男朋友真的只是喝酒聊天而已,不要误会喔,我没跟你抢男朋友喔!而且我喜欢的型是安洁莉娜裘莉。

「你就不要哪一天后悔。」贝斯手对吉他手说。接著又狠瞪了我一眼,便走向吧台的方向,点杯调酒来喝。

这时鼓手终於放下手中的菜单,压低声音对我说:「他不太喜欢八卦杂志记者,体谅他吧!」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3:04:00 +0800 CST  
不过他是很重视团员的人喔!鼓手又补充。


看得出来。贝斯手会对我的态度这麼恶劣,就是因为他很重视主唱和吉他手,还有其他团员。也说不定,就是因为主唱和吉他手身边有像他这样的人,这个秘密才会到现在都没有被其他人发现。至於他会看八卦杂志记者这麼不顺眼,或许是几年前,他和一名知名女歌手的绯闻有关,当时媒体穷追猛打,想要确认消息是否属实。可能是有过去这段经历的缘故,贝斯手对部分记者的印象不太好———尤其是八卦杂志。

八卦杂志的记者在传播圈的地位并不高,虽有时能幸运拿到秘密独家,获得其他媒体投来羡慕的眼光。但,风光一时之后呢?唉,不过就是毁了人的一生来换取奖金罢了,不久前我也正打算做这样的事,但现在的我已经不会想这麼做了。

我也不是故意带错相机的,贝斯手拜托你别那样瞪著我啊!


「唉,他平常就会这样瞪人吗?」 我压低声音问鼓手。
「嗯?不会啦!」鼓手又拿起菜单,「他没有多大的恶意啦 。只是有时候眼神凶了点、嘴贱了点......」

鼓手还没讲完,就停下了。原来是贝斯手正不悦地正往我们这边看。

「他既然信任你,我们也只好信任你。不过,如果你要是违约,不要怪我们不客气。」吉他手二号也说话了,话中的「他」应该就是指吉他手。本来我以为吉他手二号是乐团里最温和的,看来他也是会在团员遇到危机时,就马上跟温和两字切割的人。

「那现在要怎麼办?」
「明天.....再拿给你们?」
「明天要去高雄开谢票演唱会。」今天在台北,明天在高雄,据说有时还会直接搭飞机去香港啊北京啊之类的,听起来真累。但这跟现在讨论的主题完全无关。
「免啦!菜鸟记,不用特地在我们面前删照片了,有切结书就够了。」


我睁大眼睛望向吉他手。
照贝斯手提出的质疑,他这麼说其实也对,就算在他们面前删掉照片,但谁知道我有没有备份呢?
这时候最好的方法,还是信任明定不可将照片公开的切结书,还有我的品格。在这点上,吉他手貌似是完全信任我的。


「总之,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啦!现在只要喝酒聊天就行了!」吉他手提议。


就这麼办。吉他手二号附和。
我已经懒得吐槽他们为什麼能下这个结论了。确实啦,这样应该是能舒缓一下现在紧绷的局面。一没注意,我就被吉他手和吉他手二号拖到吧台前。我还是只点了低浓度调酒来喝,边喝边和两位吉他手聊天。看吉他手和吉他手二号的酒量.......要喝到天亮好像都不是问题。

贝斯手和鼓手坐在中央的大桌。贝斯手忿忿地好像在和鼓手抱怨什麼,大概是我这蠢菜鸟记的事吧。鼓手一边安抚他,一边吃著刚刚老板送上来的焗烤,看来他最后还是决定舍弃义大利面系列。

至於主唱,我发现主唱不太喝酒,杯子里装的似乎是果汁。
他不知何时已坐到靠近角落的地方,手里拿著一台黑色的机器———是我的相机。
我很不喜欢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碰相机,只要有人没经过我的同意碰了,就会当场翻脸。但此时我对主唱只有满满的亏欠感,所以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情绪爆发,心情意外地相当平静。
我走了过去,主唱注意到我在盯著他手里的相机,就把相机递给我。


「抱歉。因为相机没关,本来想帮你关一下,就看到萤幕上的照片了......」他指了指萤幕,是今晚拍的演唱会照片,「这些都是你拍的?」
「对对对啊。」
「你会舞台摄影吗?」


为什麼突然问这个?我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
舞台摄影的话,只有过一次拍摄经验。大学时,戏剧社有个公演,他们却找不到摄影师,刚好我和社长是朋友,就友情协助他一下。不过那应该称不上舞台摄影,因为舞台、场面都很小,也没安排什麼灯光、特效,当然也就不用抓时间调光圈、按快门,相关的舞台专业也不需要用到。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3:04:00 +0800 CST  
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
很庆幸主唱不用使用到道歉信,而我也不会再和这五人见面了。










「好想辞职。」
『那就辞职啊。』


昨天再次和五人乐团见过面后,我开始考虑辞职,不过并不是考虑得很认真,就只是随意想想的程度罢了。老话一句,日子还是要过。但我打算试著找其他工作看看,如果能找到其他不违背良心、又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就打算立刻跟八卦杂志说掰掰。


「说得很轻松似的,辞职了我要怎麼过活啊?要不你每个月都寄个三万块来给我。」
『你要我靠两千块过一个月喔?不要欺负刚毕业、月薪三万二的记者好吗?』
「什麼啊,薪水有够高!不愧是在主流媒体工作的。我月薪才两万三。」
『你只要拍照就好了啊,又不像我们文字记者,还要递采访企画、大纲和写稿,看你多轻松。』
「不要小看摄影记者!就算是没道德的跟拍,也是很累人的!」


有时跟拍还会拍出大状况。除了上司施予的压力外,像是发现当红乐团不为人知的秘密,再跟他们接触之后,还因此产生此生从没感受过的巨大罪恶感之类的。当然,这我没有和班代说。

正和我通电话的是在主流媒体担任影剧文字记者的班代,不外乎又是要问他关於乐团的资讯。
后来我还是决定把他们的专辑都买了。他们专辑的销量这麼好,可能不差我这一个,但多多少少还是希望能以行动来弥补对他们的罪恶感。由於有经济上的困难,我打算一张一张分时间慢慢买,於是我才打电话问问班代,看他推荐从哪张专辑开始买起。

和想像中的一样,班代没给我多大好的建议。除了『当然全买啊!』、『演唱会DVD也买回去吧!」之外,你还会说什麼啊班代?!就说我有经济压力嘛!虽不是不可行,但一次花这麼大把钱下去,我的心和荷包都会淌血啊!

手机结束通话后,看看手表,差不多也到下班时间了。
我从外头走进办公室,打算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经过前辈的位子时,前辈像是被吓到一样,身体瑟缩了一下,迅速地将某张纸塞进抽屉。搞什麼鬼?这麼紧张兮兮的,是有什麼东西,不想让我看到?


「前辈,你在干嘛啊?」
「哪有干嘛?你不是要下班了吗?快回去。」


我耸了耸肩,没有再理会他。前辈这人本来就很奇怪,有时真的搞不懂他,虽然我也不是很想懂。

下班后,我又走了趟唱片行。

死死地盯著那五人乐团所有的专辑许久,也来回踱步好几次,就是打不定主意。店员还用不解的眼神看著我。
既然先前买的首张专辑还不错,第二张应该也不错吧?不,有些歌手都是在首张良好,却死在第二张的,那麼要先买第三张吗?不过要是第二张卖得不好,他们也不可能会出第三张啊?还是说买第四张好呢?后期出的专辑通常会越来越纯熟,但也有越来越没特色的例子,是不是要考虑中间的第五张比较保险呢?记得班代最喜欢的是第六张,那麼不久前才出、也创下高销售量的第七张又如何?
印象中,网路上看到的评价都还不错,真是难以抉择。
靠,死班代,随便跟我说买哪一张也好啊!


在无法决定的情况下,我还是全买了。
明天开始的一个礼拜,午餐吃泡面。








回到家,打了一小时的魔兽,写好明天工作的新闻线计画表后,我躺到床上,打算好好睡上一觉。

这时我想起这几天困扰我的跟拍照片。

既然吉他手都说,不用特地到他们面前把照片删掉,那麼我就自己删掉好了。毕竟照片存在相机里太久,我也不能安心。
我下床找了上班时固定会带的包包,却发现里头只有昨天那台带错的相机。

哇靠,工作用相机我没带回来!
昨天和今天的我是怎麼了啊?
昨天带错相机、今天是整台相机都没带回来,我是在搞什麼鬼?

我即刻将睡衣换成外出衣服,打算走一趟杂志社。晚上十点的杂志社已经没有人了,虽然我没有钥匙,但只要拿记者证给楼下警卫,应该能顺利进去。

此时我又想到,杂志社下班之后,大门都会锁得好好的,一楼又有警卫看守著,安全上不太可能出什麼纰漏。因此我可以不用害怕相机被偷走。放在那一个晚上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於是我又把衣服换回睡衣,就这麼关灯上床睡觉。
闭上眼的前一刻,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不安感划过心头。





离截稿日剩两天。
有种预感告诉我,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3:04:00 +0800 CST  

(第五章)



古云:『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这是句老套到学生写在作文里,老师也不会当谚语看的谚语,意思是事情再怎麼困难,只要人有心就能做到。
据说,这句话还有下联:『天下无易事,只怕粗心人。』意思与上联相反,事情再简单却粗心大意的话,就可能搞砸。

如果能让你选择,你要当有心人,还是粗心人?
废话,当然是有心人啊!
问题在於,在这现实社会生活,并不是你有心就能解决所有难题这麼简单的啊!不然我还会在八卦杂志当狗仔吗?我敢说我对摄影的热爱,不会输给专业摄影师和摄影记者,那为什麼我却只能担任不需要任何摄影技巧,只要会按快门就能立即上任的狗仔呢?

更悲哀的是,就算是有心人,仍有粗心的时候。
只要犯了一点小错,有心人就会被迫挂上粗心人的名号。
听不懂?好吧,举个例子。


班长!你不是每次都考一百分的吗?你不是每天都用功读书吗?
老师对不起,我没看见考卷背后还有题目嘛.....
这怎麼可以呢!你怎麼可以这麼粗心!


———懂了吗?这时的有心人,就会变成粗心人了。
要是班长下次考试又没考一百分,粗心人的名号就会一直跟著他,老师一定会说:「班长,你怎麼又粗心了呢?」反而是部分成绩没这麼优秀的同学,老师对他们的粗心都习以为常,顶多骂一下:「又考这种烂成绩!」
也就是说,有心人是能变成粗心人的,而粗心人大概就会一直是粗心人。
这样对成绩好的班长实在太不公平了,老师只会放大检视粗心的表面缺点,却没有想过他在背后付出的努力。同时,也对那些努力认真读书、成绩却没这麼高的同学不公平。

人非圣贤,谁都会犯错,谁都会粗心大意。
真正要受到责难的,应该是『无心人』才对。

再来点更悲哀的事实吧。
如果你在这个残酷社会的人们眼中,就是一个粗心的人,且这次你又犯了一个粗心的大错,会怎麼样呢?
这个嘛,大概只会被当白痴吧。






「我的相机哪里去了?!」


同事们纷纷停下手边事务,对突然大叫的我投以异样的眼光。几秒后,办公室又像是没事般地重新开始运作。看到这样的情景反而让我更想抓狂。


「哪个该死的拿走我的相机!」
「「「吵死了!没人拿啦!」」」同事异口同声地对我大喊。


———小王怎了?相机不见了?
———他本来就很粗心啊,只是没想到连这麼大台的相机也会不见。
———这也太夸张了吧?摄影记者还会把相机弄丢喔?


我无心去听同事们的风凉话,就算他们把我当白痴也无所谓,只是一头恼地寻找不知踪影的工作用相机。
没有没有没有都没有!干我相机到哪里去了?!我的办公座位几乎都被整个翻过来了,桌面杂物乱成一团,文件、笔筒甚至打混用的漫画书都有,就是没有看到想找到的那台黑色机器。

昨晚就发现没有带那台相机回家,印象中,昨日下班不久前明明是有放进包包里才对。没想到回家后,包包里只有不常使用的另一台相机,就是没有看见工作用的这台。本来以为是遗忘在杂志社的,才没有过於担心,可是为什麼今天来到杂志社也没有看见?









「没有喔!」
「真的没有?」

下班后,我来到昨天来过的唱片行。正在整理架上CD的店员肯定地点头,浇灭了我对「会不会是去买CD时掉在唱片行呢?」的希望。

一台机器不可能就这麼凭空消失,现在我很确定,相机是被人偷走的。靠,那台相机很贵耶!那是今年初夏C牌推出的最新款单眼相机,无论是光圈、对焦等功能都优秀得可圈可点。同时,也是我在大学毕业后为了犒赏自己,存了好久的钱才买下的,为了它还吃了好一个月的科学面和肉燥面。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3:13:00 +0800 CST  

简单地告别后,一眨眼,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整间BAR被寂寞的空气所笼罩。老板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他没对我说什麼,就递给我一个精致的餐盘,上面有一盘奶油培根义大利面。


「谢谢......」除了对老板道谢之外,我也很想和主唱他们道谢。另外,其实我比较想吃焗烤。


随便找个位子坐下,我大口吃著义大利面,心里想的还是他们的事情。 肯定的是,愿意继续支持他们的人绝对是多数,这算是唯一的安慰。 但剩下的少数人一定会批评什麼的,媒体也会放大解释,甚至自以为是地评论他们的感情。
相爱的两人为什麼要受到这种待遇?为何不能和一般人一样受到所有人的祝福?就因为是公众人物?就因为是同性?就因为他们隐瞒社会大众这麼长的日子?
就算之前说过好几次了,但我还是要讲———这社会真的太不公平!


.......靠我怎麼有种想哭的冲动啊......


距离截稿日只剩一天的时间。
其实时间已经没啥屁用了,说不定照片已经被哪个人交给其他媒体了。为什麼我这麼粗心呢?如果再多留意一点、再多细心一点......

等等,早上在杂志社的时候,我只找了自己的办公桌和坐位。其他的地方找了吗?像是放档案资料的柜子,或是掉在同事桌子的地板上等等。也说不定是我在倒水喝的时候,把相机遗漏在茶水间了?

内心某个声音告诉自己不可能,但我还是决定抱持最后一丝希望。我用最快的速度把面吃完,再次向老板喊了声谢谢之后,就穿上外套走出巷口,拦了台计程车。









经过半小时的车程,我来到平常工作的大楼。杂志社位於大楼的三楼。我惊愕地望著三楼窗户,发现里头的灯是亮著的。看了看手表,现在晚上十一点,又不是截稿日,应该早就下班了才对。是谁这麼勤劳还在工作?
拿了记者证给楼下警卫,我顺利地进入应该已经没人的杂志社。一开门,却发现前辈背对著我站在那里。


「前辈?怎麼这麼晚你还在这啊?」


我一出声,没发现我走进来的前辈被吓了一跳,他手中的纸也滑落到地板上。那张纸好像是昨天前辈立忙收起,不让我看到的那张?

前辈还来不及阻止我,我随即捡起那张纸,上头有绿色的线条和格子,是一张大样纸。 所谓的大样纸,是指杂志或报纸在排版面时,所用的纸张,纸上有很多格子,能让编辑容易排版对位,贴上的文字和图片也较不容易歪掉。在大样纸上排完版后,就能直接交给印刷厂印刷。
在过去,几乎所有平面媒体都是用大样纸来输出出版物。然而随著科技的进步,现在已很少使用大样纸了,几乎都是先画好小样后,再直接用电脑排版比较快。

为什麼前辈在用大样纸?我们杂志社早就完全使用电脑编版了,疑问著仔细看了纸上的东西——— 刹那间,我倒吸了一口气。大样纸上是一则影剧新闻,而且是我非常熟悉的。


标题是「惊爆当红乐团同性秘恋」几字,还使用特大加粗的字体呈现。
而下方的图像......就是我几天前,所拍的主唱和吉他手的照片!


奇怪的是,这种编版方式是由上而下,并非杂志惯用的由右至左。完完全全就是报纸的排版。我惶恐地望向前辈。

这是怎麼回事?
为什麼你会有我拍到的照片?
为什麼你要写出这篇新闻?
我们明明是杂志社,为什麼这又会是按照报纸的排版来编版?
还有,为什麼这麼晚了前辈你还在这?

脑袋一次混杂太多问题,我没有多想就全问出口了,语调还有点颤抖著。
只见前辈摊了摊手,随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了根菸。


「我才想问,有这麼好的新闻为什麼不说出来?」他摊了摊手,「不过要是你说出来的话,我也没这个机会就是了。」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3:13:00 +0800 CST  
这章的最后一段貌似被吞了QQ
我再重发看看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3:16:00 +0800 CST  
「什麼意思?」
「我先回答你刚刚那几个问题吧!为什麼会有这张照片,因为我拿了你的相机。」他一边说,一边把一台黑色机器从他的办公桌抽屉拿了出来———是我的相机。我即刻抢过那台相机,把它抱回我的怀里,前辈只是弯起嘴角冷笑了声。
「昨天趁你到外面讲电话的时候,从你包包拿出来的。之前我不是问你有没有拍到好照片吗?你嘴巴说没有,可是表情已经告诉我了。」


干这样就可以擅自拿我的相机喔?!
这是不是能告偷窃罪啊?糟糕,大学的法律课我都没仔细听,所以也不是很懂,不过应该可以吧?说到这个,真想给前辈一拳,但我的理智告诉我他说不定会告我伤害罪......靠杯法律真有够麻烦!况且闹上警龘察局的话,警方调查原因时照片还是会曝光,警龘察杯杯大概还会吓一跳:「啊这照片不就那个唱《轧车》的?嗯厚嗯厚,少年郎轧车嗯厚啦!」然后在隔天,这事就会在买菜的欧巴桑间相传。
为了不要造成乐团事情的曝光和警龘察杯杯的困扰,我说服自己顺著节奏深呼吸吐气。还是暂时忍下来好了,并在心里默念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生气是短暂的发疯......是说要人们不要生气的名言还有啥啊?不然我真的快爆发了!干!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3:18:00 +0800 CST  
「为什麼要写这篇新闻?又为什麼不是用杂志的方式写新闻,而是用报纸的方式来写?因为那家报社需要。」前辈好像不太在意我快要爆发的脾气,继续说, 「你知道最近有个主流报社在挖角的消息吧?」

我点点头,是班代所任职的那间报社。
对民众而言是「新闻媒体还不都一样?」,但对新闻系毕业生和新闻工作者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梦幻媒体。如果一毕业就能到那里工作,大概每次同学会都能吹嘘个够了,就像班代那样。

前辈开始叙述前因后果。
原来前辈想趁这次的挖角行动,跳槽到那家报社工作。这让我相当惊讶,看前辈平时对八卦新闻总有特别的执著,原以为前辈此生都会为了这种新闻拼死拼活,其实那只是对工作的尽心罢了,真相并非如此。
他和大部分新闻工作者一样,想要在正当的媒体的工作。挖角消息传出之后,前辈尝试联络那家主流报社,还写了履历、做了作品集,就是希望能跳槽过去。

不过,那家报社并不接受。
想当上主流报纸的记者并不容易,社会新鲜人需要通过入职考试才有办法就职。若是同业想跳槽,就必须要有能让他们认可的年资和相关经验才行。以年资来说,前辈是没问题的,问题在於前辈这几年来都在八卦杂志工作。想当然尔,他的工作经验只有那些穿凿附会、凭空捏造的八卦新闻。这对主流媒体来说,能避则避。
得知自己被拒绝的前辈苦无对策,最后决定找出一条独家新闻,以拢络那报社的高层。怪不得那阵子前辈一直问我有没有好照片或好新闻。幸好当时没为了奖金说出来,要是我当时告诉他了,说不定前辈早就不在这间小小的八卦杂志社了!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3:19:00 +0800 CST  
「最后,为什麼这麼晚还在这里?因为要是这独家让其他人发现了———像是主管或你,我就丧失机会了。」
「啥啊?已经被我发现了,恭喜你喔没机会了。」
「不,来不及了。」前辈摇摇头,走向窗边吸菸,并伸出手指向办公室的角落。


我随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除了一台传真机外什麼都没有。
他指传真机干什麼啊?这时候难道会人传真过来吗?





唉,不对。
传真机,一直都是开著的。
......不会吧?






「我已经把那张大样纸上的东西,传真给那家报社了。」





干!那一瞬间我的血管就像被注入冰水一样,真想把他从窗边推下去!
居然已经传真出去了!
这要怎麼拦啊!
现在我能做的就只剩跳淡水河赎罪了啊!
不,跳河之前我也要先把前辈丢进浊水溪!







———等等,应该还有希望?
我慌忙拿出手机,拨打熟悉的号码。幸好,我有认识的人在那家报社工作。


『.......喂? 』接电话的人,语气像是没睡饱的样子,还有一丝不耐。很抱歉在这麼晚的时候把你吵醒,事态紧急,不吵也不行。
「班代!我需要你的帮忙!」


接下来我要执行的,是个很大胆的行动。
但如果不行动的话,明天乐团就得开说明记者会了。拜托不要让我在明天的报纸上看到你们啊!
事到如今,也只能赌赌看了。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天下无易事,只怕粗心人。

我不想当粗心人,也不想当无心人。
人活在这世上,还是要当有心人,对吧?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3:19:00 +0800 CST  

(第六章)





在此先说明一下报社的运作模式。

除非当天晚上发生什麼重大事件或突发新闻,大部分的一般报社最晚会在晚间十点半时,就将做好的报纸送到印刷厂印刷,再运送到各地。
报社记者上班时间则没有固定,如果早上没有新闻要采访,即使隔天想睡到中午十二点也无所谓,但得在每天下午五点左右以前把稿子回传报社就是了。现在网路发达,有网路、有电脑、有手机,上司交代要跑的新闻和交稿都能用网路送出、接收,因此,有不少记者是好几个月都没踏进报社一步的。
至於编辑的上班时间是下午三点左右,他们和记者不同,一定得到报社工作。问题是,有些编辑认真到莫名其妙的地步,会一大早就跑来报社,寻找有没有可让记者采访的新闻或整理资料。或许是每天都要出报的压力,日报最常有这种鸡婆的编辑!

看看手表,现在时间十一点半,报社早就下班。前辈大概是在十一点多时把大样纸传真过去的。
要是隔天早上,哪个编辑看到传真机下的纸......
以防万一,最好的方法就是现在去该家报社,再偷偷把传真文件拿出来了。若是我自己单枪匹马的前往,一定会被警卫拦下来。事情到了这田地,再怎麼不愿意也得把在那里工作的班代拖下水,只是电话那一端的人还睡意朦胧,不晓得他愿不愿意帮我。


「班代,带我去你们报社!」
『你果然也想投履历来了厚?好啦好啦,明天你有空的时候再CALL我.....』
「不是啦,是现在就带我去!」
『蛤?你在发什麼疯啊?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现在是非常时刻,怎麼办?要说实话吗?还是不讲?
毕竟班代是他们的歌迷,或许更能体会我的苦心也说不定。也有可能,他心中对偶像的憧憬会因此而破碎。
若是不说,班代肯定不会信任我是有什麼要事,非得在下班时刻进入报社不可。此外,这还会成为一种赌注,赌班代知情后,会不会拒绝伸出援手,会不会把这个秘密公诸於世。只是依现在情形来看,无法考虑这麼多。不管结果如何,还是只能把一切全盘托出。
唉你不觉得主唱和吉他手间的气氛有点怪吗?像是互望时的眼神啊互动啊之类的对吧你也觉得好像有点小暧昧吧他们互望的眼神是有电流酥~酥~麻~麻~的喔偷偷告诉你我其实有跟拍到———以下省略,反正就是把这几天的经过、和水深火热的煎熬.......其实也没到水深火热的地步啦,反正该说的都说了。

换来的是电话那头的一阵沉默。
不会吧?班代受到打击了吗?一时之间,要他接受支持多年的偶像,居然隐藏了一段不为人知的感情......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班代?哈罗?你没事吧?喂?」
『你说的......是真的吗?』
「呃、嗯。」
『靠!你.......』


看来打击真的满大的,班代一向不说粗话,此时却破戒了。期待班代一臂之力的希望变得微小,也因为又多一个人知道,该怎麼堵住班代的嘴成为一个新的难题。只是,他接下来说的与我想像中的反应不同,倒让我大感意外。


『你居然先偷跑!』


........蛤?
什麼偷跑?我们有追同一个女朋友吗?
是要偷跑什麼?


『居然瞒著我自己和他们喝酒聊天!太令人羡慕了吧!有没有义气啊你!』


啥啥啥?
现在什麼情况?


『这种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啊!我现在马上过去,你知道我报社在哪吧?在大门口等著!』


我还没反应过来,班代就挂电话了。
这是.......会帮我的意思吧?应该是没错吧?好吧,以结果来说,至少确定班代会帮我了,并且答应保守秘密。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3:21:00 +0800 CST  


我说,这根本没有因果关系好吗?既然要编剧本,就要编得有逻辑啊!
就算你们没把巡回演唱会的主题决定好、没把时间订好、第一站也还没选好,摄影记者们也还是要抢位子啊!这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关联性!
不过为什麼这五人出现之后就开始聊天了呢?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你们的危机啊!尤其是主唱和吉他手,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你们到底是来干什麼的?难道真的纯粹是要去夜市买鸡排?

无奈地回头一看,却发现副编大姐和班代的脸色都变了,刚刚怜悯与疼惜的样貌消失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听到什麼天下重大秘密的表情。啥?什麼啊?你们该不会也相信那种没因果关系的蠢话吧?

我怎麼没听过他们要开巡回啊?班代问我。你都不知道了,我更不可能知道。
你当然没听过罗,因为先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相关消息!副编大姐也说。你们刚刚不是还你追我跑,怎麼现在融洽地讨论起来了。

只见主唱好像对班代与副编大姐的疑问很满意。眼神一闪,直盯副编大姐,右手向前伸,比出了个二的手势。
一开始我还蠢到以为主唱是要装可爱博取同情什麼的,接著才知道这个二代表了其他意义。


「二十则怎样?之后我们的消息,免费让你们比其他媒体先拿到二十次?」


等等,我没听错吧?在场的我、班代还有副编大姐,身为新闻工作者,很清楚主唱说的代表什麼意义。
传真纸上是一个独家没错,但再怎麼重量级的消息,也只能算是一条独家。但主唱开出的条件,虽然是小消息———就是二十条独家!
虽然以后其他媒体也一定会报,但如果有某家报纸,总是抢在其他媒体前一天报.....哇靠!以新闻价值的观点来说,根本是翻倍涨!这种机会,哪家媒体不想要?此外,这业绩如果算在副编大姐的名下......她的年终奖金一定很丰硕,而且还是会被周遭的人羡慕忌妒恨的数字。

「如果小姐答应的话,就麻烦你让这两位先生跟我们一起去买鸡排罗~」

副编大姐现在一定一片混乱,两名小记者居然值得让亚洲天团交换这种大条件,其中一定有什麼秘密,且跟那张传真纸脱离不了关系。但这个秘密以后还有机会再挖,而眼下就先出现这麼好的条件,这笨蛋都知道要选哪一种啊! 副编大姐一定会答应的。

於是,不意外地,一场秘密交易就这麼在我眼前进行。中途,副编大姐还不时用怀疑的眼神看著我和班代。

「那麼达成共识,买鸡排!」

一直把鸡排挂在嘴上,我还真怀疑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鸡排没错。
我和班代被两位吉他手推著走向保母车,此时,主唱似乎又想起什麼,便转过身来再次望向副编大姐。


「对了,为了表达感谢,再送给你们一条新闻喔!就是我们家最最最优秀的贝斯手他啊......」
「干我屁事! 不要拖我下水!」






楼主 蒼野Aono  发布于 2012-05-02 13:23:00 +0800 CST  

楼主:蒼野Aono

字数:37232

发表时间:2012-05-02 20:4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0-01-01 20:37:53 +0800 CST

评论数:142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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