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大哥这么一提醒，裘球才回过神来。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继续采访。
裘球和中万钧对视，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件事情让你触动很大，对吗？”
中万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头。
他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之中没有回神，脸上的神情有些哀伤，眼神也很是飘渺。
裘球继续问：“那你的家人呢？”
中万钧淡淡地回答：“没了，都没了。”
他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儿。
裘球原本想追问他家人去世的原因，看他这样，也不好再问了。
其实中万钧有句话是对的，记者有时候真的免不了会做一些挖别人伤疤的事儿。
新闻概论里说，记者的任务是给大众还原真相。
可真相往往都是很残忍的，要挖掘真相，揭伤疤也算是一条必经之路。
裘球不忍心再问中万钧，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着该怎么继续往下接。
正在裘球为难的时候，中万钧却主动说起了他家人的死。
中万钧说：“爸妈是身子不好走了，还有一个弟弟，是这病死的。五年前就走了。”

裘球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点头。
这一招是大学的时候采访老师教的。
他说，当你不知道怎么接被采访者的问题时，就换位，做一个倾听者。
一个好记者，是善于倾听的。
不是敷衍，而是用心去感受被采访者所说的话，让他们觉得自己能够感同身受。
显然，这一招很奏效。
中万钧说完之后，裘球给了他一个情绪缓冲的时间，才继续问下个问题。
“查出来的时候，什么感觉？”
中万钧笑笑：“当时是后悔，觉得自己傻，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想开了。”
裘球问：“有没有经历过什么绝望的时候？”
中万钧说：“有。刚开始查出来病，经常发烧。那段时间，差点儿就自杀了。”
裘球有些哽咽了，难受得没办法再继续问问题。
中万钧继续说：“不过后来好了，我觉得活着挺有意思的。”
裘球红着眼睛和他对视，看到他眼底的光时，心口开始疼。

林辰在旁边看着裘球采访中万钧，总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儿。
好像是有点儿暧昧。
反正是太亲近了，一点儿都不像记者和被采访人。
虽然林辰也是电视新闻学专业毕业，了解行内的规则，但是她从业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记者能跟被采访者把关系搞这么好的。
中万钧和裘球那样子，根本就不像例行公事的采访，倒是像一对儿情侣坐那儿谈心。
林辰一直看着裘球采访完，然后自言自语地说：“肯定是勾`搭上了。”
旁边的摄像听到林辰发出声音，以为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林辰，问：“你刚说什么？”
林辰指了指中万钧和裘球坐着的方向，说：“他俩关系不正常，你发现了么。”
摄像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没有吧，小裘刚入行，对什么人都这么热情。以前采访别人的时候也总是哭。我们劝过好多回了，妮子就是改不了。”
林辰耸耸肩：“这个不一样，眼神不一样。”
摄像说：“你想太多了，小裘哪儿能跟一个艾滋病病人在一块儿。她是年轻，又不是傻。”
林辰笑着说：“咱们走着瞧。”

采访结束，裘球帮着几个摄像一块儿收拾好机器，今天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和他们一块儿过来的还有一个后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片子拼起来，看看有没有漏掉镜头。
帮摄像收拾好东西之后，裘球说：“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呆一会儿。”
摄像大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以的，嘱咐了裘球几句就走了。
林辰抱胸看着裘球，路过的时候不屑地笑了一声。
林辰停在中万钧面前，和他微笑了一下。
她对中万钧说：“裘球她不懂事儿，多谢您关照了。”
中万钧没说话，目光也没在她身上停，直接拉着裘球进了防疫站里头。
林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表情诡异。

裘球是被中万钧拽着胳膊拽到防疫站里头的。
他们进去的时候，里头的艾滋病病人们正聚在一起聊天儿。
他们平时没什么娱乐活动，只能在防疫站的大厅里聚着看看电视。
裘球一进去，就有人认出她了。
“哎，这不是那天来采访的小姑娘吗？你还没回去啊？”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问她。
裘球笑着摇摇头，说：“还没呢，要呆一个多月才走。”
“呆这么久啊，小妮子，胆子可真够大的。这么年轻就来我们这种地方来。”
裘球说：“没什么的，大家都对我很好啊。我们没有什么不一样。”
裘球本身属于性格比较活泼的那种人，她长得孩子气，看了特别亲切。
这里的人大部分年纪都和裘球她爸妈差不多大，裘球和他们聊的时候也很放松。
“小妮子是好人啊……”
“别人都不待见我们，你还说我们和你一样，真是个好姑娘。”
“就是就是……以后谁娶了你，也是他的福气。”
裘球被夸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垂下了头。
就在这个时候，中万钧突然将手放到她臀-部，狠狠地抽了一下。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根本就没看见他这个动作。

裘球的脸更红了，她往旁边走了一下，拉开了和中万钧的距离。
她抬起头，一脸责怪地看着中万钧。
裘球向来猜不透中万钧想什么，索性就不猜了。
他这种别扭的性格，不想说的时候别人怎么问都没有用，想说的时候不用问就会说。
所以以后，他不想说的时候，她就不问；
等到他想说了，她就坐在他身边，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
在防疫站呆了半个多小时，中万钧就把裘球拉出去了。
他一路上都黑着脸，走出防疫站之后，裘球还是忍不住问他。
“你怎么啦？突然间就不高兴了。”
中万钧停下来，挡在她面前。
“以后别让我看到你和别人说话。”
他的声音很哑，听起来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说真的，裘球不明白他生气的点在哪里。
她刚才只不过和那些人聊了一会儿天儿而已。
她本来就是当记者的，和别人聊天儿就是她的职业需求和职业习惯，难不成要因为他改掉么。

裘球有些委屈：“你怎么连我和别人说话都要管啊，太不讲理了吧。”
中万钧说：“答应。”
裘球摇头：“我不答应，你这是无理取闹。”
中万钧抓住裘球的手，把她压`到了旁边的砖墙上，低头欺近她的脸。
“答应。”
裘球还是摇头：“我不会答应。你这是霸王条款。”
中万钧说：“答应。然后我也答应你一个条件。”
裘球说：“那我也不让你和别人说话，你能做到么。孔子说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能要求我做你做不到的事儿。”
中万钧笑着用下巴蹭`了一下她的脸。
他的下巴上带着些胡茬，扎得裘球皱起了眉。
裘球刚想让他别蹭了，就听他说：“我能做到，你们电视台那个女的和我说话，我就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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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中万钧又说：“我可以只和你说话。”
裘球说：“但是我不可能只和你说话。”
中万钧说：“你可以先答应我。哄男人，你不会么。”
裘球红着脸摇摇头：“我不会……我又没哄过。”
中万钧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那以后学着哄，行么。”
裘球说：“但是你也不能总是提这种不可能的要求吧。如果我能做到的，我肯定会答应你。这种做不到的，答应你也是假的。”
裘球一向实诚，她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如果做不到，绝对不会答应。
中万钧笑了：“能做到的肯定会答应是么？”
裘球真诚地点头：“是的，只要我能做到的。但是……你别太过分。”
中万钧眯起眼睛：“不过分。你现在主动亲我一下就行了。刚才的事情我不计较。”

裘球觉得，中万钧这个人有种本事：把耍无赖的话说得理所应当。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对的。
就像这件事情，裘球本来就没做错什么，最后却被他说得好像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儿。
裘球拒绝中万钧的要求，并且对他说：“我从来不主动亲人的。”
她之前谈过恋爱，也没有清纯到初吻还在。
但她真的一次都没主动过。
裘球不是那种会主动的性格。
就算是很喜欢，也不会很热情。
所以，中万钧这个要求她没办法答应。
中万钧也不恼，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不肯松开。
他说：“那就把第一次给我。”
裘球怎么都觉得第一次这个词儿有点儿不对劲儿。
或者说，这三个字从中万钧口中说出来不对劲儿。
他太有本事了，什么话被他一说就变味儿。
裘球说：“我不可能把第一次给你。你的要求太多了。”
中万钧爽朗地笑了一声，之后认真地问她：“我的要求真的多么？我怎么觉得是你能给我的太少了。”
裘球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大概是吧，我本来就不好，能给你的也就这么一点儿而已。”
中万钧问：“你这是想让我放手了？”
裘球答：“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

中万钧盯着裘球，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轻轻地笑了。
他说：“好，我不逼你了。你不想亲我，那就给我亲。”
说完，他低头在裘球脸上亲了一口。
他的胡茬扎得裘球往后缩了一下脖子。
中万钧两天刮一次胡子，男人的胡子长得很快，而且刮的次数越多就越硬。
特别扎。
裘球小时候就经常被她爸爸的胡子扎到，没想到长大之后还要被中万钧的胡子扎。
中万钧抱着裘球亲了很长时间。
不过他一直没有碰她的嘴唇，只是在她的额头和脸颊还有下巴上逡巡。
后来吻到了脖子，裘球脖子上的皮肤更嫩，被他扎得都要疼出泪花儿了。
裘球推着中万钧的肩膀，说：“你别亲我脖子，扎死人了。”
中万钧说：“那你给我刮胡子。”
裘球说：“我不会。”
中万钧说：“我教你。”
裘球说：“我不学。”
中万钧抓住她的手，把她摁到墙上，身子死死地贴着她。
“不学也得学。这一个月你的心都是我的。”
裘球不服气地看着他：“反正你会还，最后它还要回来。”
……

中万钧拉着裘球的手绕到了县城的外环路上。
他们两个人走得很慢，外环路上很安静，没什么车更没什么人。
在这里，他们两个人一点儿都不害怕被别人看到。
路上，中万钧突然问裘球：“你今天多大来着？”
裘球说：“二十四。你呢？”
她好像一直没仔细算过中万钧的年纪。
中万钧说：“三十五。我比你大十一岁。怪不得这么多代沟。”
裘球有些惊讶地问他：“啊？什么？你才三十五啊。我一直以为你四十多了。”
中万钧失笑：“我看起来有那么老？怪不得你第一次见我喊我叔叔。”
这事儿中万钧一直没忘记。
那天他刚从教堂出来，结果裘球拿个话筒走到他面前要采访他。
他拒绝之后，裘球就喊了一声叔叔。这事儿裘球可不记得了。
中万钧说，她也想不起来。
“我当时是那么叫你的啊？”
中万钧说：“嗯，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接受你的采访了吧。”
裘球被他的幽默逗笑了。
“好吧，可能是我当时没考虑就乱叫了吧。”
中万钧说：“你倒是什么都不考虑。”
裘球说：“我还年轻啊，年轻人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中万钧停下来挡在裘球面前，抬起手来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年轻人也要给自己的以后打算，不要过一天是一天。”
裘球皱眉抱怨：“你怎么又开始说教了，都赶上我爸了。”

听她提起来家人，中万钧兴趣也来了。
他和裘球说：“那你给我说说你家里的事情吧。我想听。”
裘球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啊，我家里很闷，没有趣事。”
中万钧问：“你爸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裘球说：“老师。我爸是教授，我妈是高中老师。”
中万钧又问她：“那你为什么不当老师，女孩子当老师也挺好的。”
裘球说：“我不喜欢啊，我不想走他们的老路。我从小到大就想当记者，我想解决这个社会上一些问题。对了，中万钧，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中万钧问：“什么话？”
裘球说：“记者的笔能抵三千毛瑟枪。”
中万钧听完之后笑着摇摇头：“我没听说过。”
裘球又问他：“那你听说过普利策吧。有一个很有名的奖。”
中万钧点头：“这个听说过。”
裘球笑着说：“刚才那句话就是普利策说的。他是我的偶像。”
中万钧没说话。裘球又继续说：“笔杆子也可以帮助社会进步，真的。”
中万钧摆摆手：“这个问题到此为止，我不想和你讨论了。”
裘球鼓鼓嘴，不情不愿地点头。

中万钧和裘球十指相扣，只用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就走到了野地里。
中万钧找了个干净点儿的地方，和裘球一块儿坐下来。
裘球屁-股刚挨着低地，就被中万钧拉着倒在了她怀里。
裘球的头发全部散到了两边，头枕到了中万钧的大-腿上。
这个姿势有点儿不雅观，裘球想起来，中万钧却摁着她不让她起。
裘球抬起手来捂住脸，“这样太丑了，你别看。”
中万钧抓住她的手，“不丑。一点儿不丑。”
裘球说：“脸都露出来了。”
中万钧摸着她的脸，“就这样才好看。这么漂亮的脸，我得多看几眼。等死了就看不上了。”
……
裘球本来还在笑的，一听见中万钧说这种丧气话，她也泄气了。
“你能不能别总是把死挂在嘴边。”裘球生气地说，“你觉得这样说有意思么。”
中万钧说：“还可以吧。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中万钧说话的时候，手就松开了。

裘球从他腿上起来，捋了捋头发。
她说：“这种话没人喜欢听。你会喜欢别人在你耳边说这种话吗？”
中万钧说：“那不说了。”
裘球还是不肯略过这个话题。她很认真地和中万钧说：“人活着，就要珍惜当下，活着就有希望。你这么多年都没事儿，你就不能有点儿信心么。”
能有什么信心呢。
中万钧笑，他这么多年本来也是瞎过的。
每天去教堂坐一坐，去防疫站看看病人，回家睡一觉。
没什么追求，也没什么新鲜感。
都成这样了，真的就是瞎活着。
不问前程，不问明天，过一天是一天。
中万钧从来规划过未来，他觉得自己没什么未来。
……
沉默了很久，中万钧笑着说：“我有信心，只不过没未来。”
裘球突然又想哭了。他这句话，好像一下子把她的泪闸给推开了。
她脑袋一热，扑到了中万钧怀里。
中万钧愣了一下，然后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裘球在中万钧怀里擦了一下鼻涕和眼泪。
“别说你没有未来，我把我的未来给你就好了。”
这句话，裘球说得很大声，她的语气还有些气愤。
中万钧听完之后浑身僵硬，目光火热地看着她。
——她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么？

中万钧盯着裘球问她：“你知道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么？”
裘球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知道，我比谁都知道。”
她就是因为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才会这样和他说的。
因为她知道未来有多重要，所以才想给他。
中万钧抱着裘球的手紧了紧。他的声音有些抖。
他说：“傻丫头。”
裘球摇头：“我不是。”
中万钧笑：“你就是。”
裘球妥协：“你说是就是吧。”
之后，中万钧一直抱着裘球，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裘球也就乖乖地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他们两个人一直呆到下午五点钟，在此期间，一直维持着那样的姿势。
松手的时候，两个人身子都麻了。
中万钧起来的时候崴了脚，裘球扶住了他。
落日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将她原本就素净的脸蛋儿衬得更加白嫩。
中万钧说：“行了，松开吧。”
裘球问：“你没事儿吧？脚疼不疼？”
中万钧说：“年纪没那么大，崴脚不会有大事儿。”
裘球喃喃：“比我大十岁呢。还说自己不老。”
中万钧扣住裘球的手，“吃晚饭，跟我回我家里还是到外面吃。”
裘球问：“去你家能吃你做的饭么？”
中万钧摇摇头：“我不会做饭，你做。”
裘球说：“其实……我也不会做饭。我平时都叫外卖。”
中万钧抬起手来揉了一下她的胸。
很重的一下，裘球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中万钧说：“被惯坏了的小姑娘。”
裘球红着脸瞪他，想反驳，又觉得他说得挺对的。
裘球的确是被家里宠坏的。
她是独生女，她爸妈快三十的时候才有了她，所以对她格外疼爱。
裘球在上大学之前就没有自己洗过衣服，属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种类型。
后来上大学自立了不少，但裘球一直不会做饭。
而且她在这方面的确是没啥天赋，一道菜学很久也没效果。
后来裘球就放弃了。
她想着，会泡面就行了，反正饿不死。

中万钧和裘球手牵着手回了家。
因为之前来过一次，这一次再看到这样的环境，裘球也没有再惊讶。
裘球很自然地坐到中万钧的床上。
中万钧在一边收拾东西，裘球就这样看着他。
裘球说：“中万钧，你早上在防疫站吃的那个，我想吃。”
中万钧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解释说：“那个就是小米和玉米渣熬一块儿的，没味儿。”
裘球说：“可是我看你喝得挺香的，你能不能给我做？”
中万钧说：“那你等着吧。”
裘球嘻嘻地笑了一下，和他道谢：“谢谢你啦。”
中万钧很长时间没在家里做饭了。
平时他一天都在防疫站呆着，三餐基本都在那里的食堂解决。
因为他是在防疫站做护工的，所以吃饭不需要花钱。
饭堂的饭不怎么好，但是能管饱吃。
中万钧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

中万钧拿出锅和电磁炉，煮了一锅水。
家里的小米和玉米渣还剩了一些，足够今天吃了。
除了这个之外，就没吃的了。光喝粥也饱不了。
中万钧出门儿，到附近的小卖部买了点儿凉菜和馒头就着一块儿吃。
中万钧拎着馒头和菜回来的时候，裘球笑着走上去迎接他。
裘球看着中万钧手里的馒头，说：“啊，吃馒头啊。”
中万钧问：“你不喜欢吃？”
裘球说：“我喜欢吃切成片儿的馒头，你能不能给我切一个？”
中万钧说：“要求真多。”
裘球嘟嘴：“你不愿意就算了。”
中万钧说：“等着。”
接着，他就拎着菜和馒头走到了电磁炉前。
中万钧从柜子里拿出案板儿和刀子，准备给裘球切馒头。
中万钧刀功不好，切到第三片的时候把手切了一下，血直接冒出来了。
裘球在不远处站着，吓了一跳，赶紧扑上去要看他的伤口。
中万钧用没有受伤的一只手，直接把裘球推得坐到了地上。
他红着眼睛看着她，神色狠戾。
“滚出去。”

裘球咬了一下嘴唇。
“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包扎一下吧……不然会很严重的。”她劝他。
中万钧又重复了一遍：“我让你滚出去。”
裘球委屈：“为什么？”
中万钧彻底不耐烦了，“让你出去你就出去。”
裘球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她看着中万钧，一字一句地说：“好。我现在就走，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了。”
丢下这句话，她就小跑着离开了。
——
中万钧盯着裘球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水龙头前冲了冲手上的血。
家里有创可贴，他从抽屉里拿了一个随便贴上伤口。
中万钧关了电磁炉，把锅里还没熟的粥全部倒掉，买好的菜和馒头也一块儿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饭算是毁了。
以后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