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缘悭一面，情系三生（续电视剧）
第一章 劫渡•缘尽
今日我们这故事，真要从三千年前说起。
自擎苍破出东皇钟、天族与翼族又一次大战后，这三千年来分外平静。这一战，对于天族来讲，不仅将太子夜华的声势衬托得前所未有的浩大，也让这四海八荒各族，纷纷对天族俯首称臣。
如今战神墨渊苏醒恢复，太子夜华也已与青丘白浅上神完婚，可以能独挡一面了。天君深深感觉到身上的担子可以缓一缓，遂把政务多半都给了太子，自己每日也不再晨昏定省、逍遥自在去了。
于是，这三千年来，不仅天族一片祥和盛世，这人间也是一片太平。天族的神仙们每日也就磨牙打盹、顺道聊聊八卦，清闲得很。
这不，某日天庭举办的赏花宴上，“八卦三人组”又聚在一起闲话家常了。
“诶，司命，这感觉有好几日没见到帝君他老人家的面啦？”三皇子连宋率先开口，“话说这一晃有三千年了吧，我怎么感觉就没见着帝君几眼呢？帝君他老人家在忙什么啊？”
司命一脸高深莫测：“帝君他老人家，这段时日正在闭关修炼。”
“还在修炼？！”成玉一脸不屑，“他一石头心的神仙，再修炼，就真要变回石头了。”
“唉，不要乱说。”连宋轻拍了一下成玉的胳膊，“虽说帝君不在，但要是这话真让他听到了，怕是会惹他不高兴。”
“不高兴又怎样？不高兴我也要说！”成玉有些忿忿，“想当初凤九那丫头为了他，流了多少眼泪、受了多少苦楚，掏心掏肺都不止，尾巴都断了一条。可是咱们帝君老人家呢？自天族与翼族大战后都多少时日了，见都不再见那丫头一面。就连她继任青丘女帝之位，四海八荒来贺，都不肯露一下头。送个礼物呢，还让你这个司命来代劳。”
成玉说到这里，幽幽地看了连宋和司命一眼，继续道：“要我说呢，这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越是位高权重的男人，这些情情爱爱就越不放在心上。这伤起女孩子的心呢，就越觉得无所谓。”
成玉一番话下来，连宋和司命的脸色都有些讪讪。连宋一心想反驳成玉的说法，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可说。还是司命开口道：“唉，帝君他老人家心里还是有凤九小殿下的。不过，帝君是何等人物，他和小殿下，估计还是缘浅福薄了些。”
赏花宴闭，司命星君本打算告辞众人回自己的寝宫，想了想，脚步还是往太晨宫的方向去了。
太晨宫里，东华帝君一系紫袍斜卧于塌上，左手拿着书卷在看，右手却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时不时摩挲着。
司命进入大殿，毕恭毕敬地向帝君施了一礼。不知怎的，自帝君在凡间历劫回来之后，司命星君总觉得帝君看他的眼神愈发高冷，高冷中又带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司命星君总觉得，没准帝君哪天心情好，就会把他扔到凡间的某个山头也“历练历练”；每每想到此处，司命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面对帝君时就愈发恭敬了。
“司命，你这可是刚从天宫中的赏花宴上回来啊？”东华帝君淡淡说道。
“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小仙正是刚从赏花宴回来，就想看看您老人家最近过得怎么样。”司命低头说道。
“哦？”东华帝君放下书册看着司命，“本帝君还以为，是连宋和成玉想看看我这石头做的上神是不是过得孤苦伶仃、十分凄惨，派你来打探一番呢。”
司命听罢一激灵，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头沉得更低了。“哪有哪有，帝君说笑了。此次小仙来，是想告诉帝君一个我刚听来的消息。”
“嗯？”本起身欲走的东华帝君脚步一停。
司命咽了咽唾沫，说道：“听说青丘那边，正在张罗着为他们的女帝——凤九小殿下——相一门亲事。”抬头看看帝君并无呵斥或不满之意，司命接着道：“据说青丘那边已经广撒请帖，凡是仙界成年未婚男子，均可来相看。若是彼此相中了，不论品阶高低，都能缔下婚约，成为青丘的乘龙快婿。”
东华帝君眉头轻蹙。
那边司命星君还在滔滔不绝：“话说这消息传出也不过两日，四海八荒未婚的成年男子们就已经都跃跃欲试了。不管这么说，毕竟小殿下是青丘女帝，身份地位自不必说。想必有很多人都想借此机会一步登天也说不定呢。”
司命正待还要继续说，东华帝君已经挥手打断了他：“这几日本帝君打算出去走走，你不必再来了。”
“帝君……这是要去哪？”
“在太晨宫呆久了”东华挑眉，“本帝君要去找老朋友喝喝茶。”
若说这三千年来，东华帝君一直在太晨宫“闭关修炼”，却是不准确的。
三千年里，东华帝君也数不清有多少次悄悄离开太晨宫，下往凡间。只不过每次下凡，他在人间逗留都不超过一日，于天上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所以天庭里的人未曾发觉罢了。
每次下凡，东华帝君都要化作一名普通成年男子，回到当初他下凡历劫的那处地界看看。三千年了，人间早已不知几番沧海桑田，当初他做人间皇帝的国家也朝代更迭了好几回。他就那么看着，想当初他落水被凤九救起的那条湖，变得干涸、产生裂纹，不知怎地，就成了一片沙漠。
此次离开太晨宫，东华帝君还是先去了趟凡间，熟门熟路地回到那条湖的位置。本以为变成一片荒漠就再没变化的地方，没想到竟长出了花草，变成一片绿洲，还有了村庄。东华帝君伫立凝视片刻后便转身离开，没有听到身后的人声。
“娘，你快看！是神仙！”是一个男童的声音，“诶？怎么忽的不见啦？”
“别胡说。”男童的娘亲轻斥，“咱们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神仙。”
“那么好看，怎么不是神仙？”男童一脸不服气，“再说了，咱们这种地方怎么就不能有神仙了？我前两天还看到一个特别漂亮的神仙姐姐。”见母亲不信，男童也不再争辩，只低声喃喃道：“他们那么好看，一定都是神仙。话说这两天我怎么老看到神仙啊？”
东华离开凡间，转身又到了另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地方——三生石畔。三千年前，他就是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这天上地下唯一一只赤色九尾狐的白凤九自断一尾，只为在三生石上重新刻下他的名字。
他当时做了些什么？东华记不大清了。他只记得自己抱起伤痕累累的凤九，用仙气护住她的心脉，却没有将她送回太晨宫，而是将她交给司命，交还青丘。从此山高水远，两不相见。
东华以为，身为神仙，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当初眼看着她受伤离开的锥心之痛，再过个千千万万年，或者就没那么难以忍受。身为帝君，身为曾经的天地共主，对于已经活了千千万万年的他，这些与九儿的陈年往事，终究会成为过往的一段烟，尘世间的一粒沙，虽然存在，却毫不起眼。
然而，东华心想，他终究还是怕了。当他看着大战来时奋不顾身愿与他同生共死的凤九时，东华发现，和与她在一起带来的天劫灾祸相比，他更怕的，是最后和她在一起的，竟然不是他。
默然沉思片刻，东华帝君手中变出一把利剑，飞身来到三生石前。曾经凤九想要完成却未完成的，他来替她完成吧。
三生石掌天地姻缘，刻有天地间所有灵体的名字。东华帝君细细望去，找到青丘白凤九，欲将自己的名字刻在她的旁边。正待提剑，灵石上却有一道白光闪过，“东华帝君”赫然四个字列在“白凤九”的右侧，与“文昌帝君”有势均力敌之感。
东华帝君凝视半晌，喃喃道：“所谓天意，亦在人为。九儿，如今你想逃也逃不掉了。”
今日我们这故事，真要从三千年前说起。
自擎苍破出东皇钟、天族与翼族又一次大战后，这三千年来分外平静。这一战，对于天族来讲，不仅将太子夜华的声势衬托得前所未有的浩大，也让这四海八荒各族，纷纷对天族俯首称臣。
如今战神墨渊苏醒恢复，太子夜华也已与青丘白浅上神完婚，可以能独挡一面了。天君深深感觉到身上的担子可以缓一缓，遂把政务多半都给了太子，自己每日也不再晨昏定省、逍遥自在去了。
于是，这三千年来，不仅天族一片祥和盛世，这人间也是一片太平。天族的神仙们每日也就磨牙打盹、顺道聊聊八卦，清闲得很。
这不，某日天庭举办的赏花宴上，“八卦三人组”又聚在一起闲话家常了。
“诶，司命，这感觉有好几日没见到帝君他老人家的面啦？”三皇子连宋率先开口，“话说这一晃有三千年了吧，我怎么感觉就没见着帝君几眼呢？帝君他老人家在忙什么啊？”
司命一脸高深莫测：“帝君他老人家，这段时日正在闭关修炼。”
“还在修炼？！”成玉一脸不屑，“他一石头心的神仙，再修炼，就真要变回石头了。”
“唉，不要乱说。”连宋轻拍了一下成玉的胳膊，“虽说帝君不在，但要是这话真让他听到了，怕是会惹他不高兴。”
“不高兴又怎样？不高兴我也要说！”成玉有些忿忿，“想当初凤九那丫头为了他，流了多少眼泪、受了多少苦楚，掏心掏肺都不止，尾巴都断了一条。可是咱们帝君老人家呢？自天族与翼族大战后都多少时日了，见都不再见那丫头一面。就连她继任青丘女帝之位，四海八荒来贺，都不肯露一下头。送个礼物呢，还让你这个司命来代劳。”
成玉说到这里，幽幽地看了连宋和司命一眼，继续道：“要我说呢，这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越是位高权重的男人，这些情情爱爱就越不放在心上。这伤起女孩子的心呢，就越觉得无所谓。”
成玉一番话下来，连宋和司命的脸色都有些讪讪。连宋一心想反驳成玉的说法，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可说。还是司命开口道：“唉，帝君他老人家心里还是有凤九小殿下的。不过，帝君是何等人物，他和小殿下，估计还是缘浅福薄了些。”
赏花宴闭，司命星君本打算告辞众人回自己的寝宫，想了想，脚步还是往太晨宫的方向去了。
太晨宫里，东华帝君一系紫袍斜卧于塌上，左手拿着书卷在看，右手却似乎攥着什么东西，时不时摩挲着。
司命进入大殿，毕恭毕敬地向帝君施了一礼。不知怎的，自帝君在凡间历劫回来之后，司命星君总觉得帝君看他的眼神愈发高冷，高冷中又带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司命星君总觉得，没准帝君哪天心情好，就会把他扔到凡间的某个山头也“历练历练”；每每想到此处，司命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面对帝君时就愈发恭敬了。
“司命，你这可是刚从天宫中的赏花宴上回来啊？”东华帝君淡淡说道。
“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法眼，小仙正是刚从赏花宴回来，就想看看您老人家最近过得怎么样。”司命低头说道。
“哦？”东华帝君放下书册看着司命，“本帝君还以为，是连宋和成玉想看看我这石头做的上神是不是过得孤苦伶仃、十分凄惨，派你来打探一番呢。”
司命听罢一激灵，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头沉得更低了。“哪有哪有，帝君说笑了。此次小仙来，是想告诉帝君一个我刚听来的消息。”
“嗯？”本起身欲走的东华帝君脚步一停。
司命咽了咽唾沫，说道：“听说青丘那边，正在张罗着为他们的女帝——凤九小殿下——相一门亲事。”抬头看看帝君并无呵斥或不满之意，司命接着道：“据说青丘那边已经广撒请帖，凡是仙界成年未婚男子，均可来相看。若是彼此相中了，不论品阶高低，都能缔下婚约，成为青丘的乘龙快婿。”
东华帝君眉头轻蹙。
那边司命星君还在滔滔不绝：“话说这消息传出也不过两日，四海八荒未婚的成年男子们就已经都跃跃欲试了。不管这么说，毕竟小殿下是青丘女帝，身份地位自不必说。想必有很多人都想借此机会一步登天也说不定呢。”
司命正待还要继续说，东华帝君已经挥手打断了他：“这几日本帝君打算出去走走，你不必再来了。”
“帝君……这是要去哪？”
“在太晨宫呆久了”东华挑眉，“本帝君要去找老朋友喝喝茶。”
若说这三千年来，东华帝君一直在太晨宫“闭关修炼”，却是不准确的。
三千年里，东华帝君也数不清有多少次悄悄离开太晨宫，下往凡间。只不过每次下凡，他在人间逗留都不超过一日，于天上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所以天庭里的人未曾发觉罢了。
每次下凡，东华帝君都要化作一名普通成年男子，回到当初他下凡历劫的那处地界看看。三千年了，人间早已不知几番沧海桑田，当初他做人间皇帝的国家也朝代更迭了好几回。他就那么看着，想当初他落水被凤九救起的那条湖，变得干涸、产生裂纹，不知怎地，就成了一片沙漠。
此次离开太晨宫，东华帝君还是先去了趟凡间，熟门熟路地回到那条湖的位置。本以为变成一片荒漠就再没变化的地方，没想到竟长出了花草，变成一片绿洲，还有了村庄。东华帝君伫立凝视片刻后便转身离开，没有听到身后的人声。
“娘，你快看！是神仙！”是一个男童的声音，“诶？怎么忽的不见啦？”
“别胡说。”男童的娘亲轻斥，“咱们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神仙。”
“那么好看，怎么不是神仙？”男童一脸不服气，“再说了，咱们这种地方怎么就不能有神仙了？我前两天还看到一个特别漂亮的神仙姐姐。”见母亲不信，男童也不再争辩，只低声喃喃道：“他们那么好看，一定都是神仙。话说这两天我怎么老看到神仙啊？”
东华离开凡间，转身又到了另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地方——三生石畔。三千年前，他就是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这天上地下唯一一只赤色九尾狐的白凤九自断一尾，只为在三生石上重新刻下他的名字。
他当时做了些什么？东华记不大清了。他只记得自己抱起伤痕累累的凤九，用仙气护住她的心脉，却没有将她送回太晨宫，而是将她交给司命，交还青丘。从此山高水远，两不相见。
东华以为，身为神仙，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当初眼看着她受伤离开的锥心之痛，再过个千千万万年，或者就没那么难以忍受。身为帝君，身为曾经的天地共主，对于已经活了千千万万年的他，这些与九儿的陈年往事，终究会成为过往的一段烟，尘世间的一粒沙，虽然存在，却毫不起眼。
然而，东华心想，他终究还是怕了。当他看着大战来时奋不顾身愿与他同生共死的凤九时，东华发现，和与她在一起带来的天劫灾祸相比，他更怕的，是最后和她在一起的，竟然不是他。
默然沉思片刻，东华帝君手中变出一把利剑，飞身来到三生石前。曾经凤九想要完成却未完成的，他来替她完成吧。
三生石掌天地姻缘，刻有天地间所有灵体的名字。东华帝君细细望去，找到青丘白凤九，欲将自己的名字刻在她的旁边。正待提剑，灵石上却有一道白光闪过，“东华帝君”赫然四个字列在“白凤九”的右侧，与“文昌帝君”有势均力敌之感。
东华帝君凝视半晌，喃喃道：“所谓天意，亦在人为。九儿，如今你想逃也逃不掉了。”
第二章 青丘•重逢
青丘之畔，十里桃林，三千年过去了，这里的桃花依旧繁茂，风景依旧美好。
话说最近两天，青丘那里颇为热闹，连折颜上神都察觉到了。他这两日正忙着摘些新鲜桃花，好酿他的“桃花醉”，就感觉四海八荒许多的青年才俊，都不约而同地向青丘的方向赶来。好奇如他，本想等着白真来时问问情况的，没想到他这里首先迎来的，却是万八千年也难见上一回的东华帝君。
只见东华帝君步履款款，穿过桃林，来到折颜的住处。
“东华帝君？”折颜放下手中的器皿，起身相迎，“帝君真是稀客啊。听闻你久不出九重天了，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我这里坐坐啦？”
东华帝君淡淡说道：“在太晨宫待久了，随便出来走走。记得有人对本帝君提起过，这时节你这桃林花开得最好，便想来看看。”
“哦？是吗？”折颜微微一笑，“不知是谁对帝君提起的，对我这十里桃林还挺了解。来来来，帝君既然来到此处，我怎么能不招待一番呢？帝君稍后，我去拿酒。”
折颜说罢，将东华帝君请入房间，自己准备去屋外桃林中挖几坛好酒出来。一入桃林，他便发现今日桃林似乎与往日不同。
本来这十里桃林的外围，是去往青丘的必经之路，按理说这两天人流应当是络绎不绝的。可今日折颜一看，这路上却清静的很，半个人影也无。他心下好奇，忍不住飞上高处仔细瞧清楚，才发现这通往青丘的路上，被设下好大一片“仙人障”，等闲仙客闯进去，就像是入了迷宫一般，估计没十年半载都出不来。
折颜想到自己屋内那位贵客，忍不住苦笑道：“今日真是奇了，难不成是发生什么了我不知道的事情？有机会一定找真真问清楚。”
回到房内，只见东华帝君正在悠哉游哉地喝茶。折颜将手中的酒壶放在桌上，状似不经意道：“刚才我去取酒，发现桃林外面被人设下仙人障，好大一片啊，怕是有人想去青丘也过不去了。”
“那是本帝君设的。”东华帝君将折颜拿来的酒开封，面不改色。
“哦？那帝君为何要在我这桃林外布下这么大一个障碍？”折颜问道。
“方才在那里路遇几个后生晚辈，有些厌烦。”东华帝君喝了一口酒，看了折颜一眼，“十里桃林本是个清静之地，本帝君这么做，也是不想这熙熙攘攘的人流，破坏了此处美景。”
“可帝君这么做，万一有要事想借道通过那里的人，怕是会因此被耽搁了呀。”
“如今四海升平，能有什么要事。”帝君语气里带有一丝不以为然，“再说，连仙人障都通不过，只能说修为太浅，还得继续磨练才行。”
折颜听罢，已无话可说。他心想，一般人设下的仙人障也就罢了，可这是东华帝君设下的仙人障，四海八荒能通过的，恐怕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听帝君话里的意思，是不打算把这仙人障撤掉了。也罢，等帝君走后，过个十天半月仙气减弱些，自己再做打算吧。
两人闲话了片刻，东华帝君便起身告退，手上还拎着折颜的三壶酒：“多谢上神款待，这三壶酒本帝君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折颜边道：“帝君喜欢就好。”边将东华帝君送出屋外。待见得帝君已离开，折颜便动身去往青丘方向。
折颜不知的是，东华帝君其实并未走远，而是隐身在桃林里。见折颜往青丘的方向去了，帝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青丘之国，狐狸洞里，因着有四海八荒第一美人和四海八荒第二美人而增色不少。只见一身红衣的青丘女帝白凤九，与一身青纱的天宫太子妃白浅，正面对面倚着案几坐着聊天。
“姑姑，你这次真的打算把我嫁出去啊？这两天来青丘的人一波接着一波，都要烦死了。”凤九撅着嘴，一脸烦闷。
“那是自然。”白浅手指轻敲着桌面，道，“这次是从九重天发出去的征婚贴，想必四海八荒的青年才俊们都能接到。小九，这次姑姑一定会帮你找到个如意郎君的。”
“姑姑，”凤九有些气闷，“之前我爹他不是没发过征婚贴，不是也没找到合适的吗？姑姑还是别为我费心费力了。”
“那怎么一样，”白浅坐起身，“之前你爹是从青丘发的消息，介绍的，也仅你青丘帝姬的身份。如今可不一样啦，你已继承青丘君位，我又是用了夜华的路子散布的消息，这次肯定有更多的大好青年等着求娶我们小九呢。”
“是。说不定也有更多的浮夸之徒等着攀上这门亲事好一步登天呢。”说着，进来一男子，正是白真。
“四哥——”
“四叔——”
俩人起身与他打招呼。白浅走到白真身旁，拉着白真的衣袖笑道：“所以呀四哥，这就需要咱俩为小九把关了，定不让那些虚荣之辈把我们小九骗了去。”
“你呀你。”白真一脸无奈。
“姑姑！”凤九则是一脸着急，“你们莫要再拿我开玩笑了！”
“说真的，小九，你难道打算就这么一直终老吗？”白浅敛起笑容、满脸怜惜道，“当初我与夜华大婚，你为了不去九重天，甚至都没有来观礼，就一直躲在这狐狸洞里不肯出来。如今过了这般许久，你的心依旧不肯出来吗？”
凤九沉默。
当初白浅大婚凤九没有去观礼，是因为她还记得某人说过，太子大婚时他会去迎亲。她不敢去见他，所以连姑姑大婚都没有参加，只是将贺礼提前送了过去。
说到此处，一时有些难过。白真叹了口气，对白浅说道：“也罢，这次我便听了你的话，为小九好好挑选挑选。不过话说在前头，咱青丘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必得经过几番考验才行。”
白浅扬眉一笑：“那是自然，必是要给咱家小九儿挑个最好的。”
正说话间，折颜从洞外走进，边走边说道：“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哎，折颜，你怎么来啦？”白浅先开口，瞟了眼白真，“来找我四哥的？我记得我四哥回来也没有两日啊。”
折颜对白浅的调侃早已习惯，大步走到白真旁，对白浅说道：“诶？这次你可是猜错了。我此次来，是好奇你们青丘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竟劳得东华帝君都出马了。”
“帝君？”凤九听到这两个字，眼神一亮，“帝君他怎么了？”
“今日帝君他来我那里吃酒，这倒也罢，谁想到他竟然用仙人障把十里桃林到青丘的必经之路封死。我想能让他做出此等事的，肯定不是我这个老人家。所以——”折颜说到这里，环视了一眼面前三人，“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凤九此时早已神思不属。白浅听完折颜的话，也是一脸深思。还是白真回答了折颜的问题：“这两日你光忙着酿酒，所以不知道。小五她打算给小九招婿，从九重天下了一道征婚贴，所以这两天四海八荒许多人都赶来应贴。想必你这两日也发现不少路过十里桃林来这青丘的人吧？”
“哦，果然如此。”折颜点点头，“怪不得东华帝君与我说，看那些后生晚辈们不顺眼呢。”说罢，看了一眼凤九，再不多言。
“不行，我要去看看情况。那个……”凤九咬咬嘴唇道，“来者都是客，要是被那个仙人障困住太久也不太好。”
话音未落，凤九就窜出了狐狸洞，只留下一众人望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息。
青丘之畔，十里桃林，三千年过去了，这里的桃花依旧繁茂，风景依旧美好。
话说最近两天，青丘那里颇为热闹，连折颜上神都察觉到了。他这两日正忙着摘些新鲜桃花，好酿他的“桃花醉”，就感觉四海八荒许多的青年才俊，都不约而同地向青丘的方向赶来。好奇如他，本想等着白真来时问问情况的，没想到他这里首先迎来的，却是万八千年也难见上一回的东华帝君。
只见东华帝君步履款款，穿过桃林，来到折颜的住处。
“东华帝君？”折颜放下手中的器皿，起身相迎，“帝君真是稀客啊。听闻你久不出九重天了，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我这里坐坐啦？”
东华帝君淡淡说道：“在太晨宫待久了，随便出来走走。记得有人对本帝君提起过，这时节你这桃林花开得最好，便想来看看。”
“哦？是吗？”折颜微微一笑，“不知是谁对帝君提起的，对我这十里桃林还挺了解。来来来，帝君既然来到此处，我怎么能不招待一番呢？帝君稍后，我去拿酒。”
折颜说罢，将东华帝君请入房间，自己准备去屋外桃林中挖几坛好酒出来。一入桃林，他便发现今日桃林似乎与往日不同。
本来这十里桃林的外围，是去往青丘的必经之路，按理说这两天人流应当是络绎不绝的。可今日折颜一看，这路上却清静的很，半个人影也无。他心下好奇，忍不住飞上高处仔细瞧清楚，才发现这通往青丘的路上，被设下好大一片“仙人障”，等闲仙客闯进去，就像是入了迷宫一般，估计没十年半载都出不来。
折颜想到自己屋内那位贵客，忍不住苦笑道：“今日真是奇了，难不成是发生什么了我不知道的事情？有机会一定找真真问清楚。”
回到房内，只见东华帝君正在悠哉游哉地喝茶。折颜将手中的酒壶放在桌上，状似不经意道：“刚才我去取酒，发现桃林外面被人设下仙人障，好大一片啊，怕是有人想去青丘也过不去了。”
“那是本帝君设的。”东华帝君将折颜拿来的酒开封，面不改色。
“哦？那帝君为何要在我这桃林外布下这么大一个障碍？”折颜问道。
“方才在那里路遇几个后生晚辈，有些厌烦。”东华帝君喝了一口酒，看了折颜一眼，“十里桃林本是个清静之地，本帝君这么做，也是不想这熙熙攘攘的人流，破坏了此处美景。”
“可帝君这么做，万一有要事想借道通过那里的人，怕是会因此被耽搁了呀。”
“如今四海升平，能有什么要事。”帝君语气里带有一丝不以为然，“再说，连仙人障都通不过，只能说修为太浅，还得继续磨练才行。”
折颜听罢，已无话可说。他心想，一般人设下的仙人障也就罢了，可这是东华帝君设下的仙人障，四海八荒能通过的，恐怕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听帝君话里的意思，是不打算把这仙人障撤掉了。也罢，等帝君走后，过个十天半月仙气减弱些，自己再做打算吧。
两人闲话了片刻，东华帝君便起身告退，手上还拎着折颜的三壶酒：“多谢上神款待，这三壶酒本帝君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折颜边道：“帝君喜欢就好。”边将东华帝君送出屋外。待见得帝君已离开，折颜便动身去往青丘方向。
折颜不知的是，东华帝君其实并未走远，而是隐身在桃林里。见折颜往青丘的方向去了，帝君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青丘之国，狐狸洞里，因着有四海八荒第一美人和四海八荒第二美人而增色不少。只见一身红衣的青丘女帝白凤九，与一身青纱的天宫太子妃白浅，正面对面倚着案几坐着聊天。
“姑姑，你这次真的打算把我嫁出去啊？这两天来青丘的人一波接着一波，都要烦死了。”凤九撅着嘴，一脸烦闷。
“那是自然。”白浅手指轻敲着桌面，道，“这次是从九重天发出去的征婚贴，想必四海八荒的青年才俊们都能接到。小九，这次姑姑一定会帮你找到个如意郎君的。”
“姑姑，”凤九有些气闷，“之前我爹他不是没发过征婚贴，不是也没找到合适的吗？姑姑还是别为我费心费力了。”
“那怎么一样，”白浅坐起身，“之前你爹是从青丘发的消息，介绍的，也仅你青丘帝姬的身份。如今可不一样啦，你已继承青丘君位，我又是用了夜华的路子散布的消息，这次肯定有更多的大好青年等着求娶我们小九呢。”
“是。说不定也有更多的浮夸之徒等着攀上这门亲事好一步登天呢。”说着，进来一男子，正是白真。
“四哥——”
“四叔——”
俩人起身与他打招呼。白浅走到白真身旁，拉着白真的衣袖笑道：“所以呀四哥，这就需要咱俩为小九把关了，定不让那些虚荣之辈把我们小九骗了去。”
“你呀你。”白真一脸无奈。
“姑姑！”凤九则是一脸着急，“你们莫要再拿我开玩笑了！”
“说真的，小九，你难道打算就这么一直终老吗？”白浅敛起笑容、满脸怜惜道，“当初我与夜华大婚，你为了不去九重天，甚至都没有来观礼，就一直躲在这狐狸洞里不肯出来。如今过了这般许久，你的心依旧不肯出来吗？”
凤九沉默。
当初白浅大婚凤九没有去观礼，是因为她还记得某人说过，太子大婚时他会去迎亲。她不敢去见他，所以连姑姑大婚都没有参加，只是将贺礼提前送了过去。
说到此处，一时有些难过。白真叹了口气，对白浅说道：“也罢，这次我便听了你的话，为小九好好挑选挑选。不过话说在前头，咱青丘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必得经过几番考验才行。”
白浅扬眉一笑：“那是自然，必是要给咱家小九儿挑个最好的。”
正说话间，折颜从洞外走进，边走边说道：“你们几个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哎，折颜，你怎么来啦？”白浅先开口，瞟了眼白真，“来找我四哥的？我记得我四哥回来也没有两日啊。”
折颜对白浅的调侃早已习惯，大步走到白真旁，对白浅说道：“诶？这次你可是猜错了。我此次来，是好奇你们青丘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竟劳得东华帝君都出马了。”
“帝君？”凤九听到这两个字，眼神一亮，“帝君他怎么了？”
“今日帝君他来我那里吃酒，这倒也罢，谁想到他竟然用仙人障把十里桃林到青丘的必经之路封死。我想能让他做出此等事的，肯定不是我这个老人家。所以——”折颜说到这里，环视了一眼面前三人，“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凤九此时早已神思不属。白浅听完折颜的话，也是一脸深思。还是白真回答了折颜的问题：“这两日你光忙着酿酒，所以不知道。小五她打算给小九招婿，从九重天下了一道征婚贴，所以这两天四海八荒许多人都赶来应贴。想必你这两日也发现不少路过十里桃林来这青丘的人吧？”
“哦，果然如此。”折颜点点头，“怪不得东华帝君与我说，看那些后生晚辈们不顺眼呢。”说罢，看了一眼凤九，再不多言。
“不行，我要去看看情况。那个……”凤九咬咬嘴唇道，“来者都是客，要是被那个仙人障困住太久也不太好。”
话音未落，凤九就窜出了狐狸洞，只留下一众人望着她的背影摇头叹息。
第三章 铜铃·缘牵
从青丘奔往十里桃林的路上，白凤九手中一直紧紧攥着那串箭头铜铃。
这三千年来，她一直贴身收藏这串铜铃，不敢让人发现，一如她那欲盖弥彰的小心思。这三千年来，这串铜铃再也没有响过。
此时，夕阳已落，夜色将兴，白凤九就站在十里桃林外的树林边，百感交集。
这里，是她与东华初遇初见的地方。在这里，堂堂的东华帝君救下了一只尚连上仙还不算的青丘小狐狸，让她欠下了对他的救命之恩，用一颗真心来还。
四下寂静，前面便是帝君设下仙人障的位置。举目四望，却没有半点帝君的影子。凤九看着手中的铜铃，纹丝未动。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会如此诡异？”
忽然，从前面林子中钻出个青年男子，模样甚是狼狈。只见他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正看到前方愣神的凤九，面露喜色：“这位姑娘，请问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可以休息疗伤的地方吗？”
凤九看到竟有人能从东华帝君设置的仙人障里闯出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男子此时已看清，面前原来是个貌美的姑娘，心下更是欣喜，生怕自己的形象唐突了佳人，赶紧整理好仪容，上前端正施了一礼道：“在下西海叠清，敢问姑娘名讳？”
“叠清？”凤九好奇，“请问西海二皇子叠风是……”
叠清有些惊喜，“姑娘认识我家伯？叠风正是我伯父。家父是西海三皇子。”
凤九笑道，“是我姑姑认识你伯父。我姑姑是青丘白浅，我是青丘白凤九。你随我来吧，我姑姑若是知道大师兄的侄子来了，肯定特别高兴。”
叠清一听，笑容更大：“没想到竟然姑娘是青丘女帝白凤九，在下真是失礼了。此次前来，正是想拜访青丘。本来备了些薄礼，可惜都丢在——”叠清回头看了一眼仙人障，改口道，“此次前来没有准备好礼物，真是失礼。”
“既然知道失礼，还不去好好准备。”
话音落处，一身紫衣的东华帝君从天上缓缓落下。夜色正浓，月光洒在他的银发上，反射出淡淡华光。
“帝君……”凤九望着那思念已久的熟悉人影，一时有些怔忡。
叠清听到白凤九的话，反应过来面前这位正是传说中极不易接近的东华帝君，急忙上前一步，施礼道：“晚辈西海叠清，见过东华帝君。”
“嗯。”帝君应了一声，看也未看叠清一眼，只盯着出神的凤九，道：“你们两个，很熟吗？需要寒暄这么久？”
“啊？哦。”凤九此时也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叠清他是我姑姑大师兄的侄子，第一次来青丘，我正想带他去见我姑姑……”
只见东华帝君听到凤九的话，脸色愈发阴沉，道：“说起来，本帝君久不来青丘，对青丘各处也不甚熟悉。身为青丘女君，你不带我参观参观吗？”
“啊？”
凤九本有些犹豫，听东华帝君这么说，也不好再说其他，只得转身对叠清说道：“叠清，实在不好意思啊，要劳烦你自己去我姑姑那里了。你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会看见我们家迷谷，跟他报上自己的名号，他就会领你去见我姑姑。”
话未说完，就见那东华帝君已经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凤九赶紧追上，仍不忘转身嘱咐叠清道：“你快点去吧，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行。”
东华帝君在前面听着，脚步愈发加快。凤九来不及再多说什么，急急追了过去。片刻之内，俩人齐齐不见了，只留下一脸迷茫的叠清在那里感慨：“素闻东华帝君是个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神仙，今日一天，名不虚传啊。”然后便往凤九指的方向行去了。
再说东华凤九那边。
东华见凤九已经追了上来，不虞的脸色有些好转，脚步也慢了下来。俩人就这么隔着半个身位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人的影子洒在地面上，交叠在一起，甚是和谐。帝君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
“帝、帝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凤九在东华的身后，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没发觉前方的东华帝君脚步已经慢了下来，一头撞到东华帝君的后背上。
东华帝君转过身，嘴角微扬，凝视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地白凤九，温柔说道：“我记得你曾说过，青丘的星空甚是好看，有机会便要带我去看看。我看今晚夜色正好，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一起看星星吧！”
“啊？”听到此话，凤九微楞。
确实，她曾对帝君说过这样的话。那还是帝君作为人间帝王在凡间历劫的时候，她作为他最宠爱的妃子，常伴他左右、陪他批阅奏折到深夜。她说宫中的夜色不如她家乡的夜色美，在她家乡，晚上星星一眨一眨的，十分好看。她说要是有机会，她想带陛下看看她家乡的星星。
她曾对身为陛下的他说过许多话，没想到，他还记得。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青丘西南方某处避风的山坡，席地而坐。此时此地四下皆静，无风无云。头顶是墨蓝的星空，繁星闪烁；前方是幽静的湖水，波光潋滟。
东华翻手变出两坛酒来，拍开封口道；“今夜良辰美景，怎能无酒相伴呢？”
凤九接过其中一坛，见帝君喝得尽兴，纵然心中百转千回不知有多少心思，也不知从何说起，只默默跟着喝起酒来；手中，还紧紧攥着那串箭头铜铃。
“小狐狸，”一坛酒将尽，东华帝君开口，“你手中拿着的，可是我曾送你的那串铜铃？”
凤九一惊，把手贴近胸口，生怕帝君要把她这千百年来唯一的念想拿走。
帝君似乎看出她的担心，安抚地拍拍她，说道：“给我看看。”
凤九张开手，箭头铜铃在手掌中，都划出了印子。
东华帝君拿起那串东西，轻轻撩起凤九的裙角，将它重新系于凤九脚上，然后云淡风轻地说道：“过两日，我要去一趟九虚幻境。”
凤九大惊，道：“帝君，你去那里做什么？！我曾听我爹说过，九虚幻境凶险异常，就是修行再高的神仙也是有去无回，让我一定要躲着走，千万不要进去。帝君，你是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一定要去那里吗？”
东华帝君望着凤九一脸担忧的模样，眼中浮现笑意。他左手一翻，一条赤色狐狸尾巴现于掌中。
“这就是我非去不可的理由。”
凤九认出，这就是当年她为在三生石上刻字而自断的一尾，感慨道：“没想到，帝君还留着这条断尾。”
“九虚幻境里的九芳草，有再造骨血、治愈伤情的奇效。小狐狸，要为你接上这条断尾，就必须要那九芳草。而要取那九芳草，则必进那九虚幻境。”东华帝君手指一合，那条断尾复又不见，“所谓九虚幻境，不过是将人内心深处最潜藏的恐惧和欲望统统展现出来，化作幻境，让人沉沦其中不得解脱。想我东华帝君，几十万年来，无惧无欲。所谓幻境，于我而言，不过一片废墟。”
说到此处，东华帝君饮尽坛中最后一口酒，一个翻身，覆在凤九身上，风华无双的脸庞离凤九愈来愈近，只逼得凤九身子发热，双颊飞红，恨不得变成一只狐狸逃离开这里，偏又动弹不得。
“九儿，”东华在凤九耳边开口，一股酒气，“如今，我竟是担心，自己是有惧有欲了。九儿，戴好这串铜铃，我便知道，我真正的欲望是在幻境之外。我便能，安然回来。”
说完这句话，东华帝君似再也支撑不住醉意，直直压在凤九身上，一动不动。
“帝、帝君？你是不是睡着了？”
凤九不由地想，帝君还是和太晨宫时一般酒量浅。帝君这般姿势睡着，她动也不敢动，生怕把他吵醒。帝君刚刚那番话又让她觉得又惊又喜，脑子里一团乱麻。稀里糊涂地，凤九也渐渐睡着了。
从青丘奔往十里桃林的路上，白凤九手中一直紧紧攥着那串箭头铜铃。
这三千年来，她一直贴身收藏这串铜铃，不敢让人发现，一如她那欲盖弥彰的小心思。这三千年来，这串铜铃再也没有响过。
此时，夕阳已落，夜色将兴，白凤九就站在十里桃林外的树林边，百感交集。
这里，是她与东华初遇初见的地方。在这里，堂堂的东华帝君救下了一只尚连上仙还不算的青丘小狐狸，让她欠下了对他的救命之恩，用一颗真心来还。
四下寂静，前面便是帝君设下仙人障的位置。举目四望，却没有半点帝君的影子。凤九看着手中的铜铃，纹丝未动。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会如此诡异？”
忽然，从前面林子中钻出个青年男子，模样甚是狼狈。只见他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正看到前方愣神的凤九，面露喜色：“这位姑娘，请问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可以休息疗伤的地方吗？”
凤九看到竟有人能从东华帝君设置的仙人障里闯出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男子此时已看清，面前原来是个貌美的姑娘，心下更是欣喜，生怕自己的形象唐突了佳人，赶紧整理好仪容，上前端正施了一礼道：“在下西海叠清，敢问姑娘名讳？”
“叠清？”凤九好奇，“请问西海二皇子叠风是……”
叠清有些惊喜，“姑娘认识我家伯？叠风正是我伯父。家父是西海三皇子。”
凤九笑道，“是我姑姑认识你伯父。我姑姑是青丘白浅，我是青丘白凤九。你随我来吧，我姑姑若是知道大师兄的侄子来了，肯定特别高兴。”
叠清一听，笑容更大：“没想到竟然姑娘是青丘女帝白凤九，在下真是失礼了。此次前来，正是想拜访青丘。本来备了些薄礼，可惜都丢在——”叠清回头看了一眼仙人障，改口道，“此次前来没有准备好礼物，真是失礼。”
“既然知道失礼，还不去好好准备。”
话音落处，一身紫衣的东华帝君从天上缓缓落下。夜色正浓，月光洒在他的银发上，反射出淡淡华光。
“帝君……”凤九望着那思念已久的熟悉人影，一时有些怔忡。
叠清听到白凤九的话，反应过来面前这位正是传说中极不易接近的东华帝君，急忙上前一步，施礼道：“晚辈西海叠清，见过东华帝君。”
“嗯。”帝君应了一声，看也未看叠清一眼，只盯着出神的凤九，道：“你们两个，很熟吗？需要寒暄这么久？”
“啊？哦。”凤九此时也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叠清他是我姑姑大师兄的侄子，第一次来青丘，我正想带他去见我姑姑……”
只见东华帝君听到凤九的话，脸色愈发阴沉，道：“说起来，本帝君久不来青丘，对青丘各处也不甚熟悉。身为青丘女君，你不带我参观参观吗？”
“啊？”
凤九本有些犹豫，听东华帝君这么说，也不好再说其他，只得转身对叠清说道：“叠清，实在不好意思啊，要劳烦你自己去我姑姑那里了。你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会看见我们家迷谷，跟他报上自己的名号，他就会领你去见我姑姑。”
话未说完，就见那东华帝君已经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凤九赶紧追上，仍不忘转身嘱咐叠清道：“你快点去吧，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行。”
东华帝君在前面听着，脚步愈发加快。凤九来不及再多说什么，急急追了过去。片刻之内，俩人齐齐不见了，只留下一脸迷茫的叠清在那里感慨：“素闻东华帝君是个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神仙，今日一天，名不虚传啊。”然后便往凤九指的方向行去了。
再说东华凤九那边。
东华见凤九已经追了上来，不虞的脸色有些好转，脚步也慢了下来。俩人就这么隔着半个身位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两人的影子洒在地面上，交叠在一起，甚是和谐。帝君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
“帝、帝君，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凤九在东华的身后，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没发觉前方的东华帝君脚步已经慢了下来，一头撞到东华帝君的后背上。
东华帝君转过身，嘴角微扬，凝视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地白凤九，温柔说道：“我记得你曾说过，青丘的星空甚是好看，有机会便要带我去看看。我看今晚夜色正好，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一起看星星吧！”
“啊？”听到此话，凤九微楞。
确实，她曾对帝君说过这样的话。那还是帝君作为人间帝王在凡间历劫的时候，她作为他最宠爱的妃子，常伴他左右、陪他批阅奏折到深夜。她说宫中的夜色不如她家乡的夜色美，在她家乡，晚上星星一眨一眨的，十分好看。她说要是有机会，她想带陛下看看她家乡的星星。
她曾对身为陛下的他说过许多话，没想到，他还记得。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青丘西南方某处避风的山坡，席地而坐。此时此地四下皆静，无风无云。头顶是墨蓝的星空，繁星闪烁；前方是幽静的湖水，波光潋滟。
东华翻手变出两坛酒来，拍开封口道；“今夜良辰美景，怎能无酒相伴呢？”
凤九接过其中一坛，见帝君喝得尽兴，纵然心中百转千回不知有多少心思，也不知从何说起，只默默跟着喝起酒来；手中，还紧紧攥着那串箭头铜铃。
“小狐狸，”一坛酒将尽，东华帝君开口，“你手中拿着的，可是我曾送你的那串铜铃？”
凤九一惊，把手贴近胸口，生怕帝君要把她这千百年来唯一的念想拿走。
帝君似乎看出她的担心，安抚地拍拍她，说道：“给我看看。”
凤九张开手，箭头铜铃在手掌中，都划出了印子。
东华帝君拿起那串东西，轻轻撩起凤九的裙角，将它重新系于凤九脚上，然后云淡风轻地说道：“过两日，我要去一趟九虚幻境。”
凤九大惊，道：“帝君，你去那里做什么？！我曾听我爹说过，九虚幻境凶险异常，就是修行再高的神仙也是有去无回，让我一定要躲着走，千万不要进去。帝君，你是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一定要去那里吗？”
东华帝君望着凤九一脸担忧的模样，眼中浮现笑意。他左手一翻，一条赤色狐狸尾巴现于掌中。
“这就是我非去不可的理由。”
凤九认出，这就是当年她为在三生石上刻字而自断的一尾，感慨道：“没想到，帝君还留着这条断尾。”
“九虚幻境里的九芳草，有再造骨血、治愈伤情的奇效。小狐狸，要为你接上这条断尾，就必须要那九芳草。而要取那九芳草，则必进那九虚幻境。”东华帝君手指一合，那条断尾复又不见，“所谓九虚幻境，不过是将人内心深处最潜藏的恐惧和欲望统统展现出来，化作幻境，让人沉沦其中不得解脱。想我东华帝君，几十万年来，无惧无欲。所谓幻境，于我而言，不过一片废墟。”
说到此处，东华帝君饮尽坛中最后一口酒，一个翻身，覆在凤九身上，风华无双的脸庞离凤九愈来愈近，只逼得凤九身子发热，双颊飞红，恨不得变成一只狐狸逃离开这里，偏又动弹不得。
“九儿，”东华在凤九耳边开口，一股酒气，“如今，我竟是担心，自己是有惧有欲了。九儿，戴好这串铜铃，我便知道，我真正的欲望是在幻境之外。我便能，安然回来。”
说完这句话，东华帝君似再也支撑不住醉意，直直压在凤九身上，一动不动。
“帝、帝君？你是不是睡着了？”
凤九不由地想，帝君还是和太晨宫时一般酒量浅。帝君这般姿势睡着，她动也不敢动，生怕把他吵醒。帝君刚刚那番话又让她觉得又惊又喜，脑子里一团乱麻。稀里糊涂地，凤九也渐渐睡着了。
第四章 幻境·情现
翌日清晨，凤九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在这山坡上睡了一晚，身旁没有半个人影。昨夜种种，如春梦一场，了无痕迹。
“叮铃铃——”
起身时，只听得脚边铜铃声响，凤九讶异：“这铜铃……难道帝君真的来过？我记得帝君说，他要去九虚幻境。不行，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不能让帝君一个人去。”
一念及此，凤九急忙赶回到狐狸洞，打算交代一声就追去九虚幻境。
狐狸洞内。
昨夜，白浅、白真、折颜三人想着小凤九找不到东华帝君，过一会儿就能回来。没想到在洞里等了个把时辰，没有把凤九等回来，却见迷谷带回来一个略有狼狈自称叠清的年轻后生。
三人在叠清的描述下明白他竟然从仙人障里闯了出来，还见到了凤九，又见到了东华帝君。折颜感叹：“看起来东华帝君是早有准备，今晚凤九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叠清此时已被招待着换了衣服，安顿了一宿。虽然昨晚有些丢人，但他此行的目的还是没有忘。于是一大早他便来到狐狸洞拜见三位上神，对白浅、白真和折颜三人恭恭敬敬各施了一礼，道：“此次晚辈前来，一是代家伯叠风问候一下白浅上神，二是因为家父在西海接到九重天为青丘女君招亲的帖子，家中子侄适龄未婚的只有晚辈一人，故派我来历练历练，也是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幸得青丘女君凤九殿下的青睐。”
说到此处，叠清有些羞赧：“说来惭愧，本来家伯与家父都备了见面礼让晚辈拿过来，是送给白浅上神和凤九殿下的。可惜刚刚来青丘的路上，竟然遇到了法力高深的仙人障。拼了我与身边仆从的法力，也只能保我一人闯出来，晚辈仆从还陷在仙人障里，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折颜听罢，宽慰道：“无妨。明日……”他顿了一顿，“这两日我便将那仙人障解了，放你家仆从出来。”
叠清闻言一喜，对折颜深鞠一躬道：“晚辈在此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白浅瞅着面前这个叠清，要多满意有多满意，一心想把他介绍给小九，于是便招呼他：“叠清啊，你既是我大师兄的侄子，就莫要客气，唤我姑姑便可。在这儿多呆几天，这两日我便让我家凤九陪你逛逛这青丘的景色。”
叠清强压心中雀跃，脸颊微红道：“姑姑既然如此说，小侄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说着，只见凤九风风火火从外面跑来。一进狐狸洞，就直冲到白浅面前。先是与众人施了礼，没等众人开口，便急火火地道：“姑姑，四叔，我最近不能在青丘待客了，我要去趟九虚幻境。”
众人大惊。白浅急忙问道：“小九，你说清楚，你要去那里作甚？九虚幻境可不是随便闹着玩的，你为什么要去那里？是不是又是为了那个东华帝君？”
“姑姑，我……”凤九已泪眼婆娑，“帝君说，他要去九虚幻境取九芳草来接我的断尾。九虚幻境既然如此凶险，帝君此番又是因我涉险，我、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凤九，你先不要急。”折颜道，“这九虚幻境对寻常人等虽是凶险，但东华帝君法力、定力都非常人可及。况且，你进九虚幻境对他并没有什么帮助，反而容易叫他分心。倒不如安心在外面等着他，我相信帝君一定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听完折颜上神的话，凤九自己也冷静下来。想起脚上的铃铛，她决定相信帝君，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等他回来。
白浅见凤九不像刚才那般焦急难过，一手揽过凤九，另一只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眼泪，温柔道：“好啦，小九儿。我说，咱们可是有客人在这里哦，要拿出你青丘主人的姿态来，好好招待客人哦。”
凤九此时才看到叠清就站一旁，赶紧擦干眼睛，对叠清道：“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叠清赶紧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凤九姑娘昨晚可是看到我更狼狈的样子，我才担心凤九姑娘对我当时又冷又饿的样子记忆深刻呢！”
两人相视一笑。
九重天外，九虚幻境。
天上地下，人人都说九虚幻境凶险异常。但若只凑近一看，所谓九虚幻境不过是薄薄的一团轻雾，仿佛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只不过，无论人、神，但凡走进这轻雾的，还没有一个出来的。
此时此刻，东华帝君就站在九虚幻境前。只见他手中摩挲着凤九那条断尾，沉静片刻，便大步地迈进这团轻雾。
刚一进去，这团团轻雾便层层散开，慢慢现出清晰的景致。东华帝君认得，这景致，是当初下凡历劫时的那座人间皇宫。
“陛下，今天天气正好，九儿带你去后花园赏花好不好？”
朦胧间，前方浮现出一身红衣的妙龄女子，隐约似凤九模样，正巧笑倩兮地对他招手。
东华帝君未作理会，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去。
场景变幻，日落月出，出现一座小亭子，亭外下起雨来。那凤九模样的妙龄女子娇嗔道：“陛下，外面雨下的那么大，我们等雨停了再走吧。”
东华帝君脚步略顿了顿，还是没有理会那女子，径直走出亭子，走入雨中。瞬间，亭外的雨也停了，身后的亭子也消失了。再向前行，却走入了一处大殿。此处，正是后宫沐浴更衣的玄清池。
“太子殿下，好巧啊，要不要一起沐浴啊？”
只见玄清池里，那妙龄女子尽着红色半透薄纱，玲珑曲线若隐若现，媚眼如丝地瞧着面前与她共处一池的年轻太子，似在勾引他。
东华帝君只瞥了两人一眼，强压心中怒意，冷冷说道：“所谓九虚幻境，原来不过如此。本帝君的九儿断断不会像你这般行为浪荡，言辞露骨。”
那妙龄女子似有所闻，如丝媚眼瞟了一眼东华帝君，脚步却不停，愈加靠近走近太子。本就被池水浸透的薄纱紧紧贴在身上，映出一池春色。
“唰——”
东华帝君拔出他的佩剑，缓缓走向池中二人。那妙龄女子见此，笑意更浓，就差整个人贴在太子身上了。只见东华帝君右手持剑一挥——
“哗——”
那妙龄女子与太子殿下毫发无损，玄清池水却被一剑劈开，露出池底。九芳草在池底摇曳着，泛出七彩光华。
东华帝君冷声笑道：“想逼得我妒火攻心，一剑刺死你们二人？倒也不错，可惜演技拙劣了些。”说罢，看也不看那两人，直奔九芳草。
待将仙草摘下收好后，东华帝君转身正欲离开。只见周遭场景又换，从凡间皇宫转到若水河畔。前方东皇钟正在河水中央，躁动不安。左右站着一众仙家，正惊疑不定地看着东皇钟。
东华帝君不由惊疑：“这是——？”不过瞬间他便冷静下来。东皇钟早在三千年与擎苍大战后便被收回，断断不可能在这里出现，此必是幻象，自己还是静观其变。
“帝君，”突然间，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只剩下不到一成功力，我绝不会让你犯险。东华，无论怎样，你生我生；你死，我便陪着你一起死。”
东华帝君尚未反应过来这声音从何处传来，便见得一道粉红色的身影从身边迅速闪出，挡在他身前，挡住背后那道红莲业火。
“凤九！”东华帝君目眦欲裂，紧紧抱住面前这个娇小身躯，温柔说道，“九儿，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这般说着，东华帝君的法力便源源不断地输给他抱着的这个女子。可无论怎样，怀抱中的女子却没有半点反应，只留东华帝君一人伤心欲绝。
“叮铃铃——”
远方不知何处，忽然一阵铜铃声响。
东华帝君瞬间清醒。是了，他的九儿不在这里。他的九儿正在好好待在青丘，等着他把九芳草带回去。
一念及此，东华帝君身周白光大盛，法力全开，将周边人物景致全部震散，将九虚幻境生生震碎。
混乱过后，景物重现，刚刚的若水、东皇钟、众仙家统统都不见了，东华帝君重新落到九重天边。他知道，这世间，已再无九虚幻境了。
与此同时，青丘地界。
这两日，折颜将之前东华帝君设下的仙人障撤掉，放出一直在里面打圈圈的各位远道而来的仙客。凤九也按照姑姑的吩咐，好好招待叠清在青丘各处游玩赏景。只是她也早已向叠清说明，自己只是尽地主之谊，与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愿他对自己也没有别的想法。
叠清虽有些遗憾，但也表示尊重凤九的想法：“凤九姑娘，此次西海虽不能与青丘结成姻缘，但我能出来历练一番，见到姑姑、白真上神、折颜上神，还和姑娘、和迷谷成为朋友，我也算是不虚此行啦。”
“嗯！我们既已成为朋友，欢迎你常来青丘做客。”凤九笑道。
“好。”叠清应下，“这次出来，叨扰已久，想必家中长辈也有所挂念。明日在下就要与各位辞行，返回西海了。”
回到住处，叠清吩咐仆从收拾行李，准备转天启程。其中一个仆从问道：“公子，咱们这次来是为了能娶到青丘女君、成为青丘乘龙快婿的。如今这目的尚未达成，咱们就打算这么走了吗？”
叠清叹气道：“唉！如今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凤九姑娘她不喜欢我，我在这里呆再久，也是没有用啊。”
仆从又问：“咱家公子如此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那个青丘白凤九怎的就瞧不上？莫不是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不得对凤九姑娘无礼！”叠清轻斥，“不管如何，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明日启程。”
转天，叠清一人向凤九辞行。
“凤九姑娘，今日我便要走了。”叠清道，“凤九姑娘，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本来大家从四处赶来，是因为九重天下帖子为你招亲。但到了这里，却发现你没有半点选婿的样子。凤九姑娘，你心中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凤九一听，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小声道：“是、是有喜欢的人了。”
“果然是这样——”叠清一脸恍然大悟，表情忽然变得严肃，喃喃道，“怪不得连叠清这个小白脸都看不上。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你说什么？”
凤九没听清眼前人说的话，正要细问，忽然被眼前出现的一股浓烟迷倒。昏倒之前，只听得前面那个“叠清”说道：“小美人，我本来想用个斯文的法子。可没办法，你就跟我走吧！”
“帝君——救我——”凤九心里默念着，昏了过去。
这个“叠清”一把抗起凤九就往青丘外的方向走，没有注意到的是，凤九脚底的铜铃轻轻作响。
翌日清晨，凤九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在这山坡上睡了一晚，身旁没有半个人影。昨夜种种，如春梦一场，了无痕迹。
“叮铃铃——”
起身时，只听得脚边铜铃声响，凤九讶异：“这铜铃……难道帝君真的来过？我记得帝君说，他要去九虚幻境。不行，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不能让帝君一个人去。”
一念及此，凤九急忙赶回到狐狸洞，打算交代一声就追去九虚幻境。
狐狸洞内。
昨夜，白浅、白真、折颜三人想着小凤九找不到东华帝君，过一会儿就能回来。没想到在洞里等了个把时辰，没有把凤九等回来，却见迷谷带回来一个略有狼狈自称叠清的年轻后生。
三人在叠清的描述下明白他竟然从仙人障里闯了出来，还见到了凤九，又见到了东华帝君。折颜感叹：“看起来东华帝君是早有准备，今晚凤九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叠清此时已被招待着换了衣服，安顿了一宿。虽然昨晚有些丢人，但他此行的目的还是没有忘。于是一大早他便来到狐狸洞拜见三位上神，对白浅、白真和折颜三人恭恭敬敬各施了一礼，道：“此次晚辈前来，一是代家伯叠风问候一下白浅上神，二是因为家父在西海接到九重天为青丘女君招亲的帖子，家中子侄适龄未婚的只有晚辈一人，故派我来历练历练，也是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幸得青丘女君凤九殿下的青睐。”
说到此处，叠清有些羞赧：“说来惭愧，本来家伯与家父都备了见面礼让晚辈拿过来，是送给白浅上神和凤九殿下的。可惜刚刚来青丘的路上，竟然遇到了法力高深的仙人障。拼了我与身边仆从的法力，也只能保我一人闯出来，晚辈仆从还陷在仙人障里，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折颜听罢，宽慰道：“无妨。明日……”他顿了一顿，“这两日我便将那仙人障解了，放你家仆从出来。”
叠清闻言一喜，对折颜深鞠一躬道：“晚辈在此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白浅瞅着面前这个叠清，要多满意有多满意，一心想把他介绍给小九，于是便招呼他：“叠清啊，你既是我大师兄的侄子，就莫要客气，唤我姑姑便可。在这儿多呆几天，这两日我便让我家凤九陪你逛逛这青丘的景色。”
叠清强压心中雀跃，脸颊微红道：“姑姑既然如此说，小侄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说着，只见凤九风风火火从外面跑来。一进狐狸洞，就直冲到白浅面前。先是与众人施了礼，没等众人开口，便急火火地道：“姑姑，四叔，我最近不能在青丘待客了，我要去趟九虚幻境。”
众人大惊。白浅急忙问道：“小九，你说清楚，你要去那里作甚？九虚幻境可不是随便闹着玩的，你为什么要去那里？是不是又是为了那个东华帝君？”
“姑姑，我……”凤九已泪眼婆娑，“帝君说，他要去九虚幻境取九芳草来接我的断尾。九虚幻境既然如此凶险，帝君此番又是因我涉险，我、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凤九，你先不要急。”折颜道，“这九虚幻境对寻常人等虽是凶险，但东华帝君法力、定力都非常人可及。况且，你进九虚幻境对他并没有什么帮助，反而容易叫他分心。倒不如安心在外面等着他，我相信帝君一定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听完折颜上神的话，凤九自己也冷静下来。想起脚上的铃铛，她决定相信帝君，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等他回来。
白浅见凤九不像刚才那般焦急难过，一手揽过凤九，另一只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眼泪，温柔道：“好啦，小九儿。我说，咱们可是有客人在这里哦，要拿出你青丘主人的姿态来，好好招待客人哦。”
凤九此时才看到叠清就站一旁，赶紧擦干眼睛，对叠清道：“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叠清赶紧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凤九姑娘昨晚可是看到我更狼狈的样子，我才担心凤九姑娘对我当时又冷又饿的样子记忆深刻呢！”
两人相视一笑。
九重天外，九虚幻境。
天上地下，人人都说九虚幻境凶险异常。但若只凑近一看，所谓九虚幻境不过是薄薄的一团轻雾，仿佛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只不过，无论人、神，但凡走进这轻雾的，还没有一个出来的。
此时此刻，东华帝君就站在九虚幻境前。只见他手中摩挲着凤九那条断尾，沉静片刻，便大步地迈进这团轻雾。
刚一进去，这团团轻雾便层层散开，慢慢现出清晰的景致。东华帝君认得，这景致，是当初下凡历劫时的那座人间皇宫。
“陛下，今天天气正好，九儿带你去后花园赏花好不好？”
朦胧间，前方浮现出一身红衣的妙龄女子，隐约似凤九模样，正巧笑倩兮地对他招手。
东华帝君未作理会，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去。
场景变幻，日落月出，出现一座小亭子，亭外下起雨来。那凤九模样的妙龄女子娇嗔道：“陛下，外面雨下的那么大，我们等雨停了再走吧。”
东华帝君脚步略顿了顿，还是没有理会那女子，径直走出亭子，走入雨中。瞬间，亭外的雨也停了，身后的亭子也消失了。再向前行，却走入了一处大殿。此处，正是后宫沐浴更衣的玄清池。
“太子殿下，好巧啊，要不要一起沐浴啊？”
只见玄清池里，那妙龄女子尽着红色半透薄纱，玲珑曲线若隐若现，媚眼如丝地瞧着面前与她共处一池的年轻太子，似在勾引他。
东华帝君只瞥了两人一眼，强压心中怒意，冷冷说道：“所谓九虚幻境，原来不过如此。本帝君的九儿断断不会像你这般行为浪荡，言辞露骨。”
那妙龄女子似有所闻，如丝媚眼瞟了一眼东华帝君，脚步却不停，愈加靠近走近太子。本就被池水浸透的薄纱紧紧贴在身上，映出一池春色。
“唰——”
东华帝君拔出他的佩剑，缓缓走向池中二人。那妙龄女子见此，笑意更浓，就差整个人贴在太子身上了。只见东华帝君右手持剑一挥——
“哗——”
那妙龄女子与太子殿下毫发无损，玄清池水却被一剑劈开，露出池底。九芳草在池底摇曳着，泛出七彩光华。
东华帝君冷声笑道：“想逼得我妒火攻心，一剑刺死你们二人？倒也不错，可惜演技拙劣了些。”说罢，看也不看那两人，直奔九芳草。
待将仙草摘下收好后，东华帝君转身正欲离开。只见周遭场景又换，从凡间皇宫转到若水河畔。前方东皇钟正在河水中央，躁动不安。左右站着一众仙家，正惊疑不定地看着东皇钟。
东华帝君不由惊疑：“这是——？”不过瞬间他便冷静下来。东皇钟早在三千年与擎苍大战后便被收回，断断不可能在这里出现，此必是幻象，自己还是静观其变。
“帝君，”突然间，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只剩下不到一成功力，我绝不会让你犯险。东华，无论怎样，你生我生；你死，我便陪着你一起死。”
东华帝君尚未反应过来这声音从何处传来，便见得一道粉红色的身影从身边迅速闪出，挡在他身前，挡住背后那道红莲业火。
“凤九！”东华帝君目眦欲裂，紧紧抱住面前这个娇小身躯，温柔说道，“九儿，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这般说着，东华帝君的法力便源源不断地输给他抱着的这个女子。可无论怎样，怀抱中的女子却没有半点反应，只留东华帝君一人伤心欲绝。
“叮铃铃——”
远方不知何处，忽然一阵铜铃声响。
东华帝君瞬间清醒。是了，他的九儿不在这里。他的九儿正在好好待在青丘，等着他把九芳草带回去。
一念及此，东华帝君身周白光大盛，法力全开，将周边人物景致全部震散，将九虚幻境生生震碎。
混乱过后，景物重现，刚刚的若水、东皇钟、众仙家统统都不见了，东华帝君重新落到九重天边。他知道，这世间，已再无九虚幻境了。
与此同时，青丘地界。
这两日，折颜将之前东华帝君设下的仙人障撤掉，放出一直在里面打圈圈的各位远道而来的仙客。凤九也按照姑姑的吩咐，好好招待叠清在青丘各处游玩赏景。只是她也早已向叠清说明，自己只是尽地主之谊，与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愿他对自己也没有别的想法。
叠清虽有些遗憾，但也表示尊重凤九的想法：“凤九姑娘，此次西海虽不能与青丘结成姻缘，但我能出来历练一番，见到姑姑、白真上神、折颜上神，还和姑娘、和迷谷成为朋友，我也算是不虚此行啦。”
“嗯！我们既已成为朋友，欢迎你常来青丘做客。”凤九笑道。
“好。”叠清应下，“这次出来，叨扰已久，想必家中长辈也有所挂念。明日在下就要与各位辞行，返回西海了。”
回到住处，叠清吩咐仆从收拾行李，准备转天启程。其中一个仆从问道：“公子，咱们这次来是为了能娶到青丘女君、成为青丘乘龙快婿的。如今这目的尚未达成，咱们就打算这么走了吗？”
叠清叹气道：“唉！如今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凤九姑娘她不喜欢我，我在这里呆再久，也是没有用啊。”
仆从又问：“咱家公子如此玉树临风、一表人才，那个青丘白凤九怎的就瞧不上？莫不是她心里已经有人了？”
“不得对凤九姑娘无礼！”叠清轻斥，“不管如何，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明日启程。”
转天，叠清一人向凤九辞行。
“凤九姑娘，今日我便要走了。”叠清道，“凤九姑娘，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本来大家从四处赶来，是因为九重天下帖子为你招亲。但到了这里，却发现你没有半点选婿的样子。凤九姑娘，你心中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凤九一听，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小声道：“是、是有喜欢的人了。”
“果然是这样——”叠清一脸恍然大悟，表情忽然变得严肃，喃喃道，“怪不得连叠清这个小白脸都看不上。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你说什么？”
凤九没听清眼前人说的话，正要细问，忽然被眼前出现的一股浓烟迷倒。昏倒之前，只听得前面那个“叠清”说道：“小美人，我本来想用个斯文的法子。可没办法，你就跟我走吧！”
“帝君——救我——”凤九心里默念着，昏了过去。
这个“叠清”一把抗起凤九就往青丘外的方向走，没有注意到的是，凤九脚底的铜铃轻轻作响。
第五章 苍何一怒
凤九的失踪很快就被青丘的一众人等发现了。
本应当出发回西海的叠清，却昏昏沉沉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左右地上还四仰八叉地趴着他的仆从。当白浅、白真及折颜他们把他搬到狐狸洞弄醒的时候，叠清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叠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九呢？”白真问他。
叠清迷迷糊糊地，不明白众人在说些什么：“凤九？凤九姑娘怎么了？我在哪里？怎么睡了这么久？”
迷谷在一旁，焦急道：“今早小殿下说叠公子你来辞行，她去送送你。可你看这太阳都快下山了，小殿下还没有回来，你呢？却在这里睡大觉。”
白浅冷静问道：“叠清，我怀疑是有人假扮你的样子把小九掳走了。你好好回忆一下，最近你身边可有什么异常？”
“假扮……我？”叠清惊讶道，“有谁能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假扮我的容貌？！等一下，”他看看地上尚未醒来的仆从们，“我的随从……少了一个！”
折颜在一旁，若有所思道：“我刚刚仔细检查了叠清和他房间仆从昏迷的情况，发现这不是一般的迷药，倒有点像狐族的魅惑术。只是，如此善于易容改貌又能使狐族魅惑之术的，能有谁呢？”
白真一听，急忙道：“能有这种本事的，我知道是谁了！”
“是谁？”众人忙问。
“其实，很久以前，我们青丘并不只有九尾狐族与赤尾狐族。”白真道，“我曾听爹说过，青丘曾经还有一支沙狐族，黄身白面，最擅变化。本来三支狐族在青丘尚能和谐共处，但是沙狐一族性格狡诈，喜荒淫、好美色，在人间犯下许多案子，却统统栽赃嫁祸给我们九尾狐和赤尾狐两族。我们两族的祖先实在看不下去，便将沙狐一族永世赶出青丘。这千万年来，我们与沙狐族也确实没打过什么交道。”
“难道真的是沙狐族的把小九掳走了？”白浅道，“不行，我们要赶紧把小九救回来。迷谷，你快快通知我二哥。我和四哥、折颜现在出发，一定要把小九救出来。”
“我、我也一起吧。”叠清在一旁怯怯地说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尽一份力，否则我不会安心的。”
“你们谁都不必去。”
从洞外朗声而入的，是刚由九重天回来的东华帝君。只见他神情严肃，目光冷冷扫过众人，说道：“凤九既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掳，靠你们去救？本帝君不放心。”
“你——”白浅一听，有些怒了。
白真拦住欲上前与帝君理论的白浅，转身对帝君道：“那帝君的意思，是要自己救我家小九喽？那你知道小九现在在哪里吗？”
“知道。”
东华帝君转身走出洞口，右手一扬，苍何出鞘。
“本帝君要让那人知道，”东华帝君声音凛冽，“敢抢本帝君的女人，就不该生在这世上。”
西北大地，沙漠深处，有一座沙子堆成的金灿灿的宫殿。宫殿上有一门匾，上书“金沙城”。宫殿外虽然大风呼啸、黄沙漫天，宫殿内却是红纱绿帐，一室春光。
此时，宫殿内室一房间内，刚刚从青丘归来的沙狐小王爷坐在床边，满面笑容地瞧着趟在床上还在昏迷的凤九。
“小王爷，这位又是您从哪里带来的姑娘啊？”大殿内，站在床边的小仆人悄声问。
“这位……以后就是你们的王妃了。”沙狐小王爷笑道。
“小王爷，您每次都这么说。”小仆人撇撇嘴，“可哪次您隔不是三差五就带回来一个美人，然后没过两天又把人家给抛弃。”
“这次可不一样，你可知道她是谁？”沙狐小王爷得意洋洋地说道，“她可是青丘女君——白凤九！我若是娶了她，日后不仅继承我爹沙狐王的王位，还能继承青丘帝君之位。以后这天下的美女，岂不是任我予取予求！”
说到兴奋处，这个小王爷忍不住扬声大笑起来。
“小王爷！”那小仆人惊道，“你竟然把青丘女君掳了来？！这可怎么得了！青丘狐族与咱沙狐族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把他们的女君掠到咱金沙城来，那青丘狐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咱们沙狐一族怕是要倒霉了啊！”
“唉——你怎的如此胆小。”小王爷不耐烦道，“想这世上，有我小王爷征服不了的女人么？待我和这个青丘白凤九春宵一度，让她彻底臣服于我，以后还不对我言听计从？趁我爹不在，让他看看他的儿子魅力有多大。待我当上青丘之主，完成他多年来未能完成的夙愿，到时候我爹还不夸我一声能干？你且退下，不要耽误本王爷的一番正事。”
小仆人见小王爷说的眉飞色舞，重重担心无从开口，只得退下。
“小美人”小王爷施法道，“你可以醒来了——”
随着小王爷的动作，凤九渐渐转醒。缓缓睁眼，凤九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眼前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模样猥琐的人。而自己虽然清醒了，却周身被缚仙锁绑着，动弹不得。
“你、你到底是谁？！”凤九喝问道。
“我呀？”小王爷忍不住得意一笑，道，“我就是这金沙族的主人，沙狐族的小王爷。怎么样？能配得上你这青丘女君的身份吧！正好，我这金沙城缺一个女主人，你那青丘缺一个男主人。我们两个凑成一对，岂不般配？”
凤九瞧着小王爷那愈贴愈近的身体，赶紧别过脸去，也不敢过于激怒他，只默默积蓄力量，想找到机会挣开身上的缚仙锁。
“小美人——”小王爷一脸猥琐地靠近，“你到底喜欢什么模样的男子？没关系，我可以变成你想要的模样，天天陪着你，如何啊？”
凤九想到面前这人日后变成帝君的模样，恶心不已，也不顾不上激怒不激怒了，气愤道：“你就是变成别人模样又如何？别人的风度气韵你连半分都学不到！”
“你！”小王爷被气得不轻。
两人正说着，只见刚刚退出房间外的小仆人此时又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结结巴巴地嚷道：“不、不、不好了小王爷，外面有、有、有一个银发紫衣的冰块脸，自称是东华帝君的，闯进咱殿里来了！
“帝君！”凤九心中一喜。
“东华帝君？我还太上老君呢！”沙狐小王爷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打发了便是，不要影响我的好事。”
“小王爷！”那小仆人哭丧着脸道，“求您了，您就快出来看看吧！”
大殿之内，此时此地，血流成河。沙狐侍卫，尽数被杀。剩下不多的仆人侍女，都躲在殿内柱子后面瑟瑟发抖，惊恐地望着前面明明是上神一般气度的俊朗男子，却偏偏如杀神般残酷。
“本帝君再问最后一次，青丘女君白凤九，到底何处？”东华帝君凤眼微眯，手中苍何似已按捺不住，剑鸣不已。
才从屋内走出的沙狐小王爷，被眼前这幕彻底惊住，刚刚在屋内的气势瞬间全无，磕磕绊绊地说道：“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血、血洗我金沙城？等我、我父王回来了，定、定不会饶了你！”
“听说——”帝君道，“是你把青丘女君掳到这里来的？”
“你……你怎知不是这小美人自愿来我这沙狐族、做我沙狐族的王妃呢？”那个沙狐王子尤自嘴硬。
“自愿？”帝君打量着手中剑光粼粼的苍何剑，缓缓道：“那今日本帝君就将你斩于此剑下，也算是你的自愿了。”
“你、你这人好、好不讲道理！”沙狐太子边说边退，欲寻个机会脱身。
“道理？”东华帝君冷笑，“本帝君曾定仙神律法，掌六界生死。我，就是道理。”
语音刚落，东华帝君与沙狐小王爷便同时行动。沙狐小王爷用了十成功力施展迷幻术，就希望趁帝君失神的片刻逃之夭夭。他自诩自己的狐族迷幻术天下无敌，任谁都要昏迷片刻。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东华帝君。
只见东华帝君脚步半点停顿也无，手中苍何直直刺进小王爷心脏，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在你临死之前，本帝君不妨告诉你——”东华帝君不断逼近倒在血泊中的小王爷，直到小王爷惊恐的双眼中全是他的倒影，“我，就是白凤九的心上人。”
房内。
“东华！”
一直焦急等待的白凤九，在见到推门而入的东华帝君时，终究忍不住喜极而泣、泪如雨下。
“唉，真是个麻烦。”此时的帝君已收起全身的戾气，动作轻柔地解开凤九身上的缚仙锁，“若是没有我在，你该怎么办呢？”
“帝君，”凤九自觉有些丢人，咬着嘴唇轻声道，“我以为，你来不及救我的……帝君，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有这个铜铃在，我永远都找得到你。”东华帝君一把抱起凤九，目光沉沉，“来，九儿，我带你回家。”
夕阳下，大漠中，一身紫衣的东华帝君抱着一袭红衫的凤九，背影如画，绝代风华。
凤九的失踪很快就被青丘的一众人等发现了。
本应当出发回西海的叠清，却昏昏沉沉地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左右地上还四仰八叉地趴着他的仆从。当白浅、白真及折颜他们把他搬到狐狸洞弄醒的时候，叠清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叠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九呢？”白真问他。
叠清迷迷糊糊地，不明白众人在说些什么：“凤九？凤九姑娘怎么了？我在哪里？怎么睡了这么久？”
迷谷在一旁，焦急道：“今早小殿下说叠公子你来辞行，她去送送你。可你看这太阳都快下山了，小殿下还没有回来，你呢？却在这里睡大觉。”
白浅冷静问道：“叠清，我怀疑是有人假扮你的样子把小九掳走了。你好好回忆一下，最近你身边可有什么异常？”
“假扮……我？”叠清惊讶道，“有谁能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假扮我的容貌？！等一下，”他看看地上尚未醒来的仆从们，“我的随从……少了一个！”
折颜在一旁，若有所思道：“我刚刚仔细检查了叠清和他房间仆从昏迷的情况，发现这不是一般的迷药，倒有点像狐族的魅惑术。只是，如此善于易容改貌又能使狐族魅惑之术的，能有谁呢？”
白真一听，急忙道：“能有这种本事的，我知道是谁了！”
“是谁？”众人忙问。
“其实，很久以前，我们青丘并不只有九尾狐族与赤尾狐族。”白真道，“我曾听爹说过，青丘曾经还有一支沙狐族，黄身白面，最擅变化。本来三支狐族在青丘尚能和谐共处，但是沙狐一族性格狡诈，喜荒淫、好美色，在人间犯下许多案子，却统统栽赃嫁祸给我们九尾狐和赤尾狐两族。我们两族的祖先实在看不下去，便将沙狐一族永世赶出青丘。这千万年来，我们与沙狐族也确实没打过什么交道。”
“难道真的是沙狐族的把小九掳走了？”白浅道，“不行，我们要赶紧把小九救回来。迷谷，你快快通知我二哥。我和四哥、折颜现在出发，一定要把小九救出来。”
“我、我也一起吧。”叠清在一旁怯怯地说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尽一份力，否则我不会安心的。”
“你们谁都不必去。”
从洞外朗声而入的，是刚由九重天回来的东华帝君。只见他神情严肃，目光冷冷扫过众人，说道：“凤九既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掳，靠你们去救？本帝君不放心。”
“你——”白浅一听，有些怒了。
白真拦住欲上前与帝君理论的白浅，转身对帝君道：“那帝君的意思，是要自己救我家小九喽？那你知道小九现在在哪里吗？”
“知道。”
东华帝君转身走出洞口，右手一扬，苍何出鞘。
“本帝君要让那人知道，”东华帝君声音凛冽，“敢抢本帝君的女人，就不该生在这世上。”
西北大地，沙漠深处，有一座沙子堆成的金灿灿的宫殿。宫殿上有一门匾，上书“金沙城”。宫殿外虽然大风呼啸、黄沙漫天，宫殿内却是红纱绿帐，一室春光。
此时，宫殿内室一房间内，刚刚从青丘归来的沙狐小王爷坐在床边，满面笑容地瞧着趟在床上还在昏迷的凤九。
“小王爷，这位又是您从哪里带来的姑娘啊？”大殿内，站在床边的小仆人悄声问。
“这位……以后就是你们的王妃了。”沙狐小王爷笑道。
“小王爷，您每次都这么说。”小仆人撇撇嘴，“可哪次您隔不是三差五就带回来一个美人，然后没过两天又把人家给抛弃。”
“这次可不一样，你可知道她是谁？”沙狐小王爷得意洋洋地说道，“她可是青丘女君——白凤九！我若是娶了她，日后不仅继承我爹沙狐王的王位，还能继承青丘帝君之位。以后这天下的美女，岂不是任我予取予求！”
说到兴奋处，这个小王爷忍不住扬声大笑起来。
“小王爷！”那小仆人惊道，“你竟然把青丘女君掳了来？！这可怎么得了！青丘狐族与咱沙狐族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把他们的女君掠到咱金沙城来，那青丘狐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咱们沙狐一族怕是要倒霉了啊！”
“唉——你怎的如此胆小。”小王爷不耐烦道，“想这世上，有我小王爷征服不了的女人么？待我和这个青丘白凤九春宵一度，让她彻底臣服于我，以后还不对我言听计从？趁我爹不在，让他看看他的儿子魅力有多大。待我当上青丘之主，完成他多年来未能完成的夙愿，到时候我爹还不夸我一声能干？你且退下，不要耽误本王爷的一番正事。”
小仆人见小王爷说的眉飞色舞，重重担心无从开口，只得退下。
“小美人”小王爷施法道，“你可以醒来了——”
随着小王爷的动作，凤九渐渐转醒。缓缓睁眼，凤九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眼前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模样猥琐的人。而自己虽然清醒了，却周身被缚仙锁绑着，动弹不得。
“你、你到底是谁？！”凤九喝问道。
“我呀？”小王爷忍不住得意一笑，道，“我就是这金沙族的主人，沙狐族的小王爷。怎么样？能配得上你这青丘女君的身份吧！正好，我这金沙城缺一个女主人，你那青丘缺一个男主人。我们两个凑成一对，岂不般配？”
凤九瞧着小王爷那愈贴愈近的身体，赶紧别过脸去，也不敢过于激怒他，只默默积蓄力量，想找到机会挣开身上的缚仙锁。
“小美人——”小王爷一脸猥琐地靠近，“你到底喜欢什么模样的男子？没关系，我可以变成你想要的模样，天天陪着你，如何啊？”
凤九想到面前这人日后变成帝君的模样，恶心不已，也不顾不上激怒不激怒了，气愤道：“你就是变成别人模样又如何？别人的风度气韵你连半分都学不到！”
“你！”小王爷被气得不轻。
两人正说着，只见刚刚退出房间外的小仆人此时又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结结巴巴地嚷道：“不、不、不好了小王爷，外面有、有、有一个银发紫衣的冰块脸，自称是东华帝君的，闯进咱殿里来了！
“帝君！”凤九心中一喜。
“东华帝君？我还太上老君呢！”沙狐小王爷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打发了便是，不要影响我的好事。”
“小王爷！”那小仆人哭丧着脸道，“求您了，您就快出来看看吧！”
大殿之内，此时此地，血流成河。沙狐侍卫，尽数被杀。剩下不多的仆人侍女，都躲在殿内柱子后面瑟瑟发抖，惊恐地望着前面明明是上神一般气度的俊朗男子，却偏偏如杀神般残酷。
“本帝君再问最后一次，青丘女君白凤九，到底何处？”东华帝君凤眼微眯，手中苍何似已按捺不住，剑鸣不已。
才从屋内走出的沙狐小王爷，被眼前这幕彻底惊住，刚刚在屋内的气势瞬间全无，磕磕绊绊地说道：“你、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血、血洗我金沙城？等我、我父王回来了，定、定不会饶了你！”
“听说——”帝君道，“是你把青丘女君掳到这里来的？”
“你……你怎知不是这小美人自愿来我这沙狐族、做我沙狐族的王妃呢？”那个沙狐王子尤自嘴硬。
“自愿？”帝君打量着手中剑光粼粼的苍何剑，缓缓道：“那今日本帝君就将你斩于此剑下，也算是你的自愿了。”
“你、你这人好、好不讲道理！”沙狐太子边说边退，欲寻个机会脱身。
“道理？”东华帝君冷笑，“本帝君曾定仙神律法，掌六界生死。我，就是道理。”
语音刚落，东华帝君与沙狐小王爷便同时行动。沙狐小王爷用了十成功力施展迷幻术，就希望趁帝君失神的片刻逃之夭夭。他自诩自己的狐族迷幻术天下无敌，任谁都要昏迷片刻。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东华帝君。
只见东华帝君脚步半点停顿也无，手中苍何直直刺进小王爷心脏，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在你临死之前，本帝君不妨告诉你——”东华帝君不断逼近倒在血泊中的小王爷，直到小王爷惊恐的双眼中全是他的倒影，“我，就是白凤九的心上人。”
房内。
“东华！”
一直焦急等待的白凤九，在见到推门而入的东华帝君时，终究忍不住喜极而泣、泪如雨下。
“唉，真是个麻烦。”此时的帝君已收起全身的戾气，动作轻柔地解开凤九身上的缚仙锁，“若是没有我在，你该怎么办呢？”
“帝君，”凤九自觉有些丢人，咬着嘴唇轻声道，“我以为，你来不及救我的……帝君，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有这个铜铃在，我永远都找得到你。”东华帝君一把抱起凤九，目光沉沉，“来，九儿，我带你回家。”
夕阳下，大漠中，一身紫衣的东华帝君抱着一袭红衫的凤九，背影如画，绝代风华。
第六章 续尾·续缘
九重天界，太晨宫。
从西北大漠返回太晨宫，东华帝君将白凤九抱了一路。凤九脸红红的，几次想挣脱开，却被东华帝君抱得更紧。直到俩人回到太晨宫，进了寝殿，东华才将凤九放于榻上。
没成想，此时的太晨宫内正有几位“不速之客”光临，正是司命星君、三皇子连宋和成玉元君，仨人都睁大着眼睛呆愣愣地看着东华帝君抱着凤九这一幕。
安置好凤九后，东华帝君这才转过身子，对着那呆愣的三人道：“你们三个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听到帝君问话，司命星君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施了一礼，道：“刚刚小仙和成玉元君在天庭散步，就听说帝君您老人家抱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红衣少女，从南天门一路抱到这里。小仙愚钝，不知发生了何事，故特意过来看看。额……路上正巧遇到三皇子殿下，也就一起来了。”
连宋偷眼瞧瞧躺在床上羞得直把脑袋蒙进被里的凤九，笑着打趣道：“没有想到，帝君一路抱着的是青丘女君凤九小殿下，这就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了。”
“你们三人来得正好。”东华帝君示意仆从将太晨宫宫门关上，又对三人道，“我今日打算用九芳草将凤九的断尾续上，你们三个人就在我殿外替我把守吧，免得有人进来，影响了我施法。”
三人一听，面面相觑。连宋道：“九芳草？若我没记错的话，那是长在九虚幻境里的一种仙草吧？难不成帝君已经进去过九虚幻境了？”
东华帝君瞥了他一眼，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
司命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前两日，九重天尽头处有所异动。原来是帝君你……”未等说完，司命就拉起连宋与成玉的衣袖将二人拽走：“来来来，咱三个人赶紧出来，别耽误帝君办正事。”说着，还体贴地将殿门也给关上了。
殿门外，成玉不解地问道：“这九芳草是什么东西？真的能续凤九的断尾吗？”
司命耐心解释道：“成玉你有所不知，九芳草是仙界神草，确有再造骨血的奇效。只不过，凤九殿下乃世间唯一一只九尾红狐，她的尾巴兼具九尾狐族和赤尾狐族的法力，所以——”
“所以要怎样？”成玉焦急问道。
“所以，想要续上凤九小殿下的断尾，就必须先恢复其断尾的灵力。而想要恢复其断尾的灵力。至少——”司命星君意味深长道，“需要帝君千年以上的修为。”
“竟要这么久！”成玉、连宋两人都大吃一惊。
连宋望着紧闭的殿门，不由感慨：“难不成……帝君闭关休养了近三千年，就是为今日做准备么？”
“唉……”司命叹气，“想那三千年前，帝君下凡历劫后又赶上翼族叛乱，法力殆尽。若不好好休养，怎能顺利进出九虚幻境那等凶险之地，又怎能用自身修为续凤九小殿下的断尾？”
“唉……”成玉也跟着叹气，“亏我之前还说帝君是铁石心肠的神仙，实在是错怪帝君了。”
三个人望了望仍旧紧闭的殿门，然后齐刷刷地坐在殿门口的石阶上。
寝殿内，东华帝君瞧着将自己的小脑袋蒙得严严实实的白凤九，忍不住笑道：“怎么，还不肯出来吗？司命他们已经都到殿外去了，你这是要把自己闷死吗？”
“唔……”凤九猛地撩开被子，坐在床上闷闷不乐，“这下全天族的人恐怕都知道帝君一路抱回来的人是我了，真是丢死人了！”
“哦？你担心的是这个？”帝君挑眉，“确实……你姑姑在九重天上为青丘女君发的招亲帖，恐怕是再无效果了。”
“啊？”凤九抬眼望着一脸意味深长的帝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到姑姑在九重天为自己招亲的事情。不过既然帝君提起，她索性就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姑姑为我招亲，大概是想着能后继有人继任青丘帝位。不过我看姑姑、姑父感情这么好，肯定以后还会有好多孩子，到时我就挑一个资质好的来当青丘之主。我看啊，这比逼着我成亲来得靠谱。”
“你……这是要打算一辈子不成家吗？”东华望着凤九，目光灼灼。
然而凤九此时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帝君的目光，只自顾自地说道：“我想通啦，自己一人也挺好，自由自在的，为何一定要找个人成家呢？”
凤九再抬头时，帝君已收回目光，拿出一直贴身保管的九芳草，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递给她道：“来，服下它。”
“哦。”凤九乖乖吞下。
“九儿，接下来，我便要为你续断尾了。”东华帝君坐于凤九身后，扶正她，道，“屏气凝神，莫有杂念。”
凤九闭上眼，化出真身，露出剩下的八根尾巴。
只见东华帝君将腰间的断尾摘下，用法力将剩下的半根九芳草与断尾融为一体，再将断尾接到凤九尾巴那当初被刀切断的伤处，借助九芳草的灵力与自身法力让伤口重新长合到一起。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好了。”静谧的寝殿内突然响起帝君的声音，温柔低沉，“又变回那只漂亮的小狐狸了。”
小狐狸扭头看着宛如新生的第九根尾巴，原地打了几个圈，欣喜不已。再回头看看一旁的帝君，从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出现了许多汗珠。凤九赶紧变回人身，拿出丝绢擦干帝君的汗珠，担忧地问道：“帝君，你怎么了？是不是替我续尾让你受累了？”
“无妨。”东华帝君脸色微微有些泛白，声音发虚道，“不过前两天奔波略多，有些疲惫罢了。九儿，此事不宜声张，我休息两日就好。”
“帝君……”凤九眼中担忧之色更浓，“你这样如何照顾自己呢？此事是因我而起，帝君，我、我留下来照顾你！”
东华帝君似沉思片刻，才道：“也好。”
凤九站起身来，道：“那我就托司命到青丘说一声，就说……就说我是来太晨宫做客的。总之，这一次我总要陪你到你完全恢复了为止。”
说罢，凤九转身准备去开门，没有察觉到身后那人嘴角流露出的一抹微笑。
再说殿外。本来成玉、连宋和司命三人一直坐在门口耐心等着，忽见得太晨宫门口有些骚动，门外的守卫似乎将放了什么人进来。待那人走进宫门，三人发现，竟然是折颜上神。
“你们三个怎么在这门口，帝君呢？”
“上神为何来这太晨宫，是出了什么事吗？”
殿门外，折颜与司命同时发问。
还是司命先答了：“帝君就在这殿内，此时应该正给凤九小殿下续断尾呢。我们三个刚巧路过，就顺便帮帝君把把门。”连宋和成玉附和着点点头。
“凤九果然在这里。”折颜向三人解释道，“之前凤九在青丘被外人掳去，我和真真、浅浅他们都怀疑此事是与青丘有宿怨的沙狐一族所为，正要设法营救，帝君说此事由他出面。刚刚太子夜华派人去青丘告知我们，说凤九应该是被帝君带回九重天来了，我便过来看看。”
“竟有这等事！”三人无不惊讶。
连宋道：“也就是一个时辰前，帝君才抱着凤九回来。我们还纳闷，帝君今日怎会如此反常，原来是凤九出事了。那上神这般急急忙忙，可是还有别的事情？”
折颜眉头微蹙，道：“确实是有。我来之前，沙狐族国王突然来到青丘，叫嚣着要见凤九，替他儿子报仇。现在青丘入口处已经聚集了大批的沙狐侍卫，真真和浅浅正守在那里。我这么急赶过来，也是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沙狐一族已与青丘互不往来近万年，如今这般杀气腾腾地过来，恐怕是不好善了。”
从殿内正往外走的凤九恰巧听到折颜刚才那一番话，顿时焦虑不已，冲到折颜面前问道：“折颜，你说什么？沙狐一族来我青丘挑衅？！我身为青丘女君，决不能坐视不理。我现在得赶回去才行。”
凤九又想到房内亟需人照顾的帝君，对司命他们嘱咐道：“帝君他……他最近法力耗损有些严重，需要静养，请你们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司命，你帮我向帝君解释一下，我必须先走了。等我解决好青丘的事，我再回来好好谢你们。”
司命星君急忙道：“小殿下客气了。青丘事急，小殿下莫要耽搁了。”
凤九又回头望了眼殿门，依依不舍地随折颜离开了。
殿内的东华帝君早听到门外动静，正等着凤九进殿与他细说时再“勉力”帮上一帮。可没成想，白凤九竟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全然不顾他这个“卧病在床”的老人家。东华帝君头一次动了真怒，觉得这沙狐一族实在是太惹人讨厌了。
正目送折颜、凤九离开的司命，一扭头，就看到正沉着脸站在殿门口的东华帝君。
“帝、帝君，”司命被吓了一跳，“凤九殿下说您老人家需要休息，您怎么出来了啊？”
“走，去青丘。”
帝君看也未看司命一眼，只留下这一句便也瞬间消失了。只留下门外一头雾水的三人，一边追赶一边窃窃私语——
“不是说帝君耗损严重、需要人照顾吗？怎么一点都不像呢？”
“嗯……看帝君脸色，我觉得沙狐族的国王，要倒霉了。”
九重天界，太晨宫。
从西北大漠返回太晨宫，东华帝君将白凤九抱了一路。凤九脸红红的，几次想挣脱开，却被东华帝君抱得更紧。直到俩人回到太晨宫，进了寝殿，东华才将凤九放于榻上。
没成想，此时的太晨宫内正有几位“不速之客”光临，正是司命星君、三皇子连宋和成玉元君，仨人都睁大着眼睛呆愣愣地看着东华帝君抱着凤九这一幕。
安置好凤九后，东华帝君这才转过身子，对着那呆愣的三人道：“你们三个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听到帝君问话，司命星君率先反应过来，上前施了一礼，道：“刚刚小仙和成玉元君在天庭散步，就听说帝君您老人家抱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红衣少女，从南天门一路抱到这里。小仙愚钝，不知发生了何事，故特意过来看看。额……路上正巧遇到三皇子殿下，也就一起来了。”
连宋偷眼瞧瞧躺在床上羞得直把脑袋蒙进被里的凤九，笑着打趣道：“没有想到，帝君一路抱着的是青丘女君凤九小殿下，这就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了。”
“你们三人来得正好。”东华帝君示意仆从将太晨宫宫门关上，又对三人道，“我今日打算用九芳草将凤九的断尾续上，你们三个人就在我殿外替我把守吧，免得有人进来，影响了我施法。”
三人一听，面面相觑。连宋道：“九芳草？若我没记错的话，那是长在九虚幻境里的一种仙草吧？难不成帝君已经进去过九虚幻境了？”
东华帝君瞥了他一眼，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
司命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前两日，九重天尽头处有所异动。原来是帝君你……”未等说完，司命就拉起连宋与成玉的衣袖将二人拽走：“来来来，咱三个人赶紧出来，别耽误帝君办正事。”说着，还体贴地将殿门也给关上了。
殿门外，成玉不解地问道：“这九芳草是什么东西？真的能续凤九的断尾吗？”
司命耐心解释道：“成玉你有所不知，九芳草是仙界神草，确有再造骨血的奇效。只不过，凤九殿下乃世间唯一一只九尾红狐，她的尾巴兼具九尾狐族和赤尾狐族的法力，所以——”
“所以要怎样？”成玉焦急问道。
“所以，想要续上凤九小殿下的断尾，就必须先恢复其断尾的灵力。而想要恢复其断尾的灵力。至少——”司命星君意味深长道，“需要帝君千年以上的修为。”
“竟要这么久！”成玉、连宋两人都大吃一惊。
连宋望着紧闭的殿门，不由感慨：“难不成……帝君闭关休养了近三千年，就是为今日做准备么？”
“唉……”司命叹气，“想那三千年前，帝君下凡历劫后又赶上翼族叛乱，法力殆尽。若不好好休养，怎能顺利进出九虚幻境那等凶险之地，又怎能用自身修为续凤九小殿下的断尾？”
“唉……”成玉也跟着叹气，“亏我之前还说帝君是铁石心肠的神仙，实在是错怪帝君了。”
三个人望了望仍旧紧闭的殿门，然后齐刷刷地坐在殿门口的石阶上。
寝殿内，东华帝君瞧着将自己的小脑袋蒙得严严实实的白凤九，忍不住笑道：“怎么，还不肯出来吗？司命他们已经都到殿外去了，你这是要把自己闷死吗？”
“唔……”凤九猛地撩开被子，坐在床上闷闷不乐，“这下全天族的人恐怕都知道帝君一路抱回来的人是我了，真是丢死人了！”
“哦？你担心的是这个？”帝君挑眉，“确实……你姑姑在九重天上为青丘女君发的招亲帖，恐怕是再无效果了。”
“啊？”凤九抬眼望着一脸意味深长的帝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到姑姑在九重天为自己招亲的事情。不过既然帝君提起，她索性就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姑姑为我招亲，大概是想着能后继有人继任青丘帝位。不过我看姑姑、姑父感情这么好，肯定以后还会有好多孩子，到时我就挑一个资质好的来当青丘之主。我看啊，这比逼着我成亲来得靠谱。”
“你……这是要打算一辈子不成家吗？”东华望着凤九，目光灼灼。
然而凤九此时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帝君的目光，只自顾自地说道：“我想通啦，自己一人也挺好，自由自在的，为何一定要找个人成家呢？”
凤九再抬头时，帝君已收回目光，拿出一直贴身保管的九芳草，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递给她道：“来，服下它。”
“哦。”凤九乖乖吞下。
“九儿，接下来，我便要为你续断尾了。”东华帝君坐于凤九身后，扶正她，道，“屏气凝神，莫有杂念。”
凤九闭上眼，化出真身，露出剩下的八根尾巴。
只见东华帝君将腰间的断尾摘下，用法力将剩下的半根九芳草与断尾融为一体，再将断尾接到凤九尾巴那当初被刀切断的伤处，借助九芳草的灵力与自身法力让伤口重新长合到一起。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好了。”静谧的寝殿内突然响起帝君的声音，温柔低沉，“又变回那只漂亮的小狐狸了。”
小狐狸扭头看着宛如新生的第九根尾巴，原地打了几个圈，欣喜不已。再回头看看一旁的帝君，从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出现了许多汗珠。凤九赶紧变回人身，拿出丝绢擦干帝君的汗珠，担忧地问道：“帝君，你怎么了？是不是替我续尾让你受累了？”
“无妨。”东华帝君脸色微微有些泛白，声音发虚道，“不过前两天奔波略多，有些疲惫罢了。九儿，此事不宜声张，我休息两日就好。”
“帝君……”凤九眼中担忧之色更浓，“你这样如何照顾自己呢？此事是因我而起，帝君，我、我留下来照顾你！”
东华帝君似沉思片刻，才道：“也好。”
凤九站起身来，道：“那我就托司命到青丘说一声，就说……就说我是来太晨宫做客的。总之，这一次我总要陪你到你完全恢复了为止。”
说罢，凤九转身准备去开门，没有察觉到身后那人嘴角流露出的一抹微笑。
再说殿外。本来成玉、连宋和司命三人一直坐在门口耐心等着，忽见得太晨宫门口有些骚动，门外的守卫似乎将放了什么人进来。待那人走进宫门，三人发现，竟然是折颜上神。
“你们三个怎么在这门口，帝君呢？”
“上神为何来这太晨宫，是出了什么事吗？”
殿门外，折颜与司命同时发问。
还是司命先答了：“帝君就在这殿内，此时应该正给凤九小殿下续断尾呢。我们三个刚巧路过，就顺便帮帝君把把门。”连宋和成玉附和着点点头。
“凤九果然在这里。”折颜向三人解释道，“之前凤九在青丘被外人掳去，我和真真、浅浅他们都怀疑此事是与青丘有宿怨的沙狐一族所为，正要设法营救，帝君说此事由他出面。刚刚太子夜华派人去青丘告知我们，说凤九应该是被帝君带回九重天来了，我便过来看看。”
“竟有这等事！”三人无不惊讶。
连宋道：“也就是一个时辰前，帝君才抱着凤九回来。我们还纳闷，帝君今日怎会如此反常，原来是凤九出事了。那上神这般急急忙忙，可是还有别的事情？”
折颜眉头微蹙，道：“确实是有。我来之前，沙狐族国王突然来到青丘，叫嚣着要见凤九，替他儿子报仇。现在青丘入口处已经聚集了大批的沙狐侍卫，真真和浅浅正守在那里。我这么急赶过来，也是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沙狐一族已与青丘互不往来近万年，如今这般杀气腾腾地过来，恐怕是不好善了。”
从殿内正往外走的凤九恰巧听到折颜刚才那一番话，顿时焦虑不已，冲到折颜面前问道：“折颜，你说什么？沙狐一族来我青丘挑衅？！我身为青丘女君，决不能坐视不理。我现在得赶回去才行。”
凤九又想到房内亟需人照顾的帝君，对司命他们嘱咐道：“帝君他……他最近法力耗损有些严重，需要静养，请你们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司命，你帮我向帝君解释一下，我必须先走了。等我解决好青丘的事，我再回来好好谢你们。”
司命星君急忙道：“小殿下客气了。青丘事急，小殿下莫要耽搁了。”
凤九又回头望了眼殿门，依依不舍地随折颜离开了。
殿内的东华帝君早听到门外动静，正等着凤九进殿与他细说时再“勉力”帮上一帮。可没成想，白凤九竟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全然不顾他这个“卧病在床”的老人家。东华帝君头一次动了真怒，觉得这沙狐一族实在是太惹人讨厌了。
正目送折颜、凤九离开的司命，一扭头，就看到正沉着脸站在殿门口的东华帝君。
“帝、帝君，”司命被吓了一跳，“凤九殿下说您老人家需要休息，您怎么出来了啊？”
“走，去青丘。”
帝君看也未看司命一眼，只留下这一句便也瞬间消失了。只留下门外一头雾水的三人，一边追赶一边窃窃私语——
“不是说帝君耗损严重、需要人照顾吗？怎么一点都不像呢？”
“嗯……看帝君脸色，我觉得沙狐族的国王，要倒霉了。”
第七章 对峙·惊变
自古以来一直一片祥和、如世外桃源般的青丘，从来没有像今日一般硝烟弥漫、杀气腾腾。
青丘山下，此时已聚集了大批的沙狐战士，一个个兽首人身，手持长戟，面目狰狞，目光凶狠。领头一人黄面白须，正是沙狐小王爷的父亲，沙狐族的国王。
对面，白浅、白真带领青丘一群民众严阵以待，与沙狐族呈分庭抗礼之势。
“杀我爱子，毁我宫殿，堂堂青丘，竟是如此仗势欺人！”沙狐王上前叫嚷，“今日，若是你们不交出青丘女君白凤九，我们沙狐战士，绝不会善罢甘休！”
“哼，没有想到沙狐族不辨是非、颠倒黑白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啊？”白浅也不敢示弱，回呛道，“是你们沙狐族人潜入我青丘，迷昏西海皇子、掳走青丘女君在先，这笔账，应该是由我们青丘向你们沙狐讨才是！”
两方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之际，凤九与折颜也赶到青丘，站到白浅、白真身侧。凤九看到对面沙狐族如此大阵仗，吃了一惊，问道：“姑姑、四叔，这是怎么回事啊？沙狐族来这么多人，他们打算干什么？”
白真道：“半个时辰前，这帮人来到咱青丘，打头的沙狐王，非说自己的儿子被你所害。小九，我们正要问你呢，明明是你被沙狐的人掳走了，怎么变成你杀害了沙狐王的儿子呢？”
“哎呀，糟了。”凤九焦急道，“四叔，你不知道，掳走我的人就是沙狐族的小王爷。想必是帝君为了救我，失手把他杀了。如今沙狐王来青丘寻仇，那帝君岂不是也有危险？”
“唉，小九！你此时就别为你的帝君着想了。”白真无奈，“现在有危险的是咱青丘！不知为何，那沙狐国王一口咬定是你害死了他儿子，一心要找你报仇呢！”
“这样也好。反正帝君是因救我才杀了沙狐小王爷，沙狐王找我报仇也理所应当。”凤九表情严肃道，“如今帝君不方便对敌，就由我一力承担吧！”
凤九说完这几句话，不等白真、折颜反应过来便飞身上前，挡在青丘众人前面，朗声道——
“沙狐王，我就是青丘女君白凤九。是你儿子心怀歹意，图谋不轨，将我掳到你们那里，我费尽力气才逃了出来。他死了，本就是罪有应得！”
“白凤九，我儿好心好意请你来我金沙城做客，如今你好好地站在这里，我儿却死于非命。”说着，沙狐王面露凶光，“好！很好！我沙狐王的丧子之痛，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沙狐王说罢，大手一挥，身后沙狐战士尽数出动向青丘杀来，青丘众人赶紧打起精神应战。两拨人马混战在一起，顿时刀光剑影、杀声四起。
按理来说，沙狐一族的法力、修为并不如青丘众人。但是真正交起手来，青丘众人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沙狐战士竟真是由沙子聚集而成。此次沙狐王是有备而来，不仅沙狐战士人数众多，而且被打散之后又能瞬间重聚。对于白浅他们来说，沙狐的攻击虽然不致命，但一波又一波的前赴后继着，完全缠住了他们的手脚。
渐渐地，白浅等人力有不逮，开始显露败相。而前方凤九一人应对沙狐王，也甚是吃力。白浅眼看这形势，对折颜、白真道：“此事不妙，我怕小九会吃亏。四哥、折颜，你们照看好青丘众人，我去九重天找夜华搬救兵。”
与此同时，正战在一处的凤九对沙狐王道：“沙狐王，此事皆因我一人而起。你要报仇，找我白凤九一人便好，不要与青丘百姓为难！”
“好啊！”沙狐王阴阴一笑，“白凤九，我这沙狐国王与你这青丘女君，也算是身份地位相当。今日咱俩就一决高下，若你赢了我，我就再不与你们青丘为难！”
“一言为定！”
凤九已被沙狐王颠倒黑白的能力气得怒极，想也未想便一口应下。只是凤九知道，四叔和折颜忙着保护青丘百姓，肯定无暇顾及自己。因此她暗自咬着一股劲，才不让自己彻底败下阵来。但是与她相比，沙狐王毕竟多了几万年的修行。所以两人对战，沙狐王还是占了明显的优势，逼得凤九不得不向后退去，直退到山底一处死角。
刚入死角，凤九便觉情势不对，脚下似有虚空之感。果不其然，此处地面竟是障眼法，凤九足尖轻点于地上，地面便瞬间下陷，她整个身子如千斤坠一般不断下沉，坠入黑暗。
凤九坠了好久才停下。举目四顾，此处仿佛一个地下宫殿，四周黑压压一片，悄无声息。忽然，周围亮起点点绿光，正是沙狐们一对对绿色的眼睛，闪闪烁烁地，在这黑漆漆的地宫中甚是吓人。前方，同时响起了沙狐王阴惨惨的声音——
“白凤九，你没想到吧，我竟然早有准备，在这里布下陷阱。不过，这陷阱并不是为你准备的，而是为东华帝君准备的！”
“帝君！”凤九心中惊呼。
“你以为，我不知我儿是死于东华帝君之手么？除了你，我当然也要找那东华报仇！虽然他修为高深、是上古神祇，不过在这地下，我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任他也要怕我三分！况且——”沙狐王得意洋洋道，“我已打听清楚，你青丘白凤九正是那东华帝君的软肋。如今你落入我手，东华帝君若想救你，势必要受此掣肘。到时候，你和东华帝君，一个都别想逃！”
说到兴奋处，沙狐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什么青丘女君，什么东华帝君，都不过如此！今日，我就要你们都死于我的手中！”笑声中，四周点点绿光闪烁地更加频繁，地宫里充满了沙狐的气息。
凤九听着沙狐王的言语，心中不禁掀起惊涛骇浪。任她如何设想，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是中了沙狐王的奸计，成为沙狐王对付帝君的把柄。为今之计，只能盼着帝君能在太晨宫好好养伤，没有听说青丘这边的动静，而姑姑也尽快带回天族救兵。在此之前，自己唯有奋力一搏，争取逃出去。
此时，青丘山下。
当东华帝君赶到时，眼前正是这样一幅景象：折颜和白真带领青丘众人，一次又一次地打退着仿佛无穷无尽的沙狐战士。而凤九，却是不知去向。
东华帝君眉头紧锁，帮折颜打退又一波沙狐攻击后，沉声问道：“凤九呢？”
折颜环视四周，惊道：“坏了！刚刚小九还在与沙狐王对战，此时两人竟都不见了。我记得，小九好像是往山脚那个方向去的。”
折颜话音未落，东华帝君早已奔往折颜所指方向。待到山脚下，果然看到一个地洞，东华帝君想也未想，径直跳了下去。
“九儿，等我。有我在，不许你出事！”
自古以来一直一片祥和、如世外桃源般的青丘，从来没有像今日一般硝烟弥漫、杀气腾腾。
青丘山下，此时已聚集了大批的沙狐战士，一个个兽首人身，手持长戟，面目狰狞，目光凶狠。领头一人黄面白须，正是沙狐小王爷的父亲，沙狐族的国王。
对面，白浅、白真带领青丘一群民众严阵以待，与沙狐族呈分庭抗礼之势。
“杀我爱子，毁我宫殿，堂堂青丘，竟是如此仗势欺人！”沙狐王上前叫嚷，“今日，若是你们不交出青丘女君白凤九，我们沙狐战士，绝不会善罢甘休！”
“哼，没有想到沙狐族不辨是非、颠倒黑白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啊？”白浅也不敢示弱，回呛道，“是你们沙狐族人潜入我青丘，迷昏西海皇子、掳走青丘女君在先，这笔账，应该是由我们青丘向你们沙狐讨才是！”
两方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之际，凤九与折颜也赶到青丘，站到白浅、白真身侧。凤九看到对面沙狐族如此大阵仗，吃了一惊，问道：“姑姑、四叔，这是怎么回事啊？沙狐族来这么多人，他们打算干什么？”
白真道：“半个时辰前，这帮人来到咱青丘，打头的沙狐王，非说自己的儿子被你所害。小九，我们正要问你呢，明明是你被沙狐的人掳走了，怎么变成你杀害了沙狐王的儿子呢？”
“哎呀，糟了。”凤九焦急道，“四叔，你不知道，掳走我的人就是沙狐族的小王爷。想必是帝君为了救我，失手把他杀了。如今沙狐王来青丘寻仇，那帝君岂不是也有危险？”
“唉，小九！你此时就别为你的帝君着想了。”白真无奈，“现在有危险的是咱青丘！不知为何，那沙狐国王一口咬定是你害死了他儿子，一心要找你报仇呢！”
“这样也好。反正帝君是因救我才杀了沙狐小王爷，沙狐王找我报仇也理所应当。”凤九表情严肃道，“如今帝君不方便对敌，就由我一力承担吧！”
凤九说完这几句话，不等白真、折颜反应过来便飞身上前，挡在青丘众人前面，朗声道——
“沙狐王，我就是青丘女君白凤九。是你儿子心怀歹意，图谋不轨，将我掳到你们那里，我费尽力气才逃了出来。他死了，本就是罪有应得！”
“白凤九，我儿好心好意请你来我金沙城做客，如今你好好地站在这里，我儿却死于非命。”说着，沙狐王面露凶光，“好！很好！我沙狐王的丧子之痛，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沙狐王说罢，大手一挥，身后沙狐战士尽数出动向青丘杀来，青丘众人赶紧打起精神应战。两拨人马混战在一起，顿时刀光剑影、杀声四起。
按理来说，沙狐一族的法力、修为并不如青丘众人。但是真正交起手来，青丘众人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沙狐战士竟真是由沙子聚集而成。此次沙狐王是有备而来，不仅沙狐战士人数众多，而且被打散之后又能瞬间重聚。对于白浅他们来说，沙狐的攻击虽然不致命，但一波又一波的前赴后继着，完全缠住了他们的手脚。
渐渐地，白浅等人力有不逮，开始显露败相。而前方凤九一人应对沙狐王，也甚是吃力。白浅眼看这形势，对折颜、白真道：“此事不妙，我怕小九会吃亏。四哥、折颜，你们照看好青丘众人，我去九重天找夜华搬救兵。”
与此同时，正战在一处的凤九对沙狐王道：“沙狐王，此事皆因我一人而起。你要报仇，找我白凤九一人便好，不要与青丘百姓为难！”
“好啊！”沙狐王阴阴一笑，“白凤九，我这沙狐国王与你这青丘女君，也算是身份地位相当。今日咱俩就一决高下，若你赢了我，我就再不与你们青丘为难！”
“一言为定！”
凤九已被沙狐王颠倒黑白的能力气得怒极，想也未想便一口应下。只是凤九知道，四叔和折颜忙着保护青丘百姓，肯定无暇顾及自己。因此她暗自咬着一股劲，才不让自己彻底败下阵来。但是与她相比，沙狐王毕竟多了几万年的修行。所以两人对战，沙狐王还是占了明显的优势，逼得凤九不得不向后退去，直退到山底一处死角。
刚入死角，凤九便觉情势不对，脚下似有虚空之感。果不其然，此处地面竟是障眼法，凤九足尖轻点于地上，地面便瞬间下陷，她整个身子如千斤坠一般不断下沉，坠入黑暗。
凤九坠了好久才停下。举目四顾，此处仿佛一个地下宫殿，四周黑压压一片，悄无声息。忽然，周围亮起点点绿光，正是沙狐们一对对绿色的眼睛，闪闪烁烁地，在这黑漆漆的地宫中甚是吓人。前方，同时响起了沙狐王阴惨惨的声音——
“白凤九，你没想到吧，我竟然早有准备，在这里布下陷阱。不过，这陷阱并不是为你准备的，而是为东华帝君准备的！”
“帝君！”凤九心中惊呼。
“你以为，我不知我儿是死于东华帝君之手么？除了你，我当然也要找那东华报仇！虽然他修为高深、是上古神祇，不过在这地下，我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任他也要怕我三分！况且——”沙狐王得意洋洋道，“我已打听清楚，你青丘白凤九正是那东华帝君的软肋。如今你落入我手，东华帝君若想救你，势必要受此掣肘。到时候，你和东华帝君，一个都别想逃！”
说到兴奋处，沙狐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什么青丘女君，什么东华帝君，都不过如此！今日，我就要你们都死于我的手中！”笑声中，四周点点绿光闪烁地更加频繁，地宫里充满了沙狐的气息。
凤九听着沙狐王的言语，心中不禁掀起惊涛骇浪。任她如何设想，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是中了沙狐王的奸计，成为沙狐王对付帝君的把柄。为今之计，只能盼着帝君能在太晨宫好好养伤，没有听说青丘这边的动静，而姑姑也尽快带回天族救兵。在此之前，自己唯有奋力一搏，争取逃出去。
此时，青丘山下。
当东华帝君赶到时，眼前正是这样一幅景象：折颜和白真带领青丘众人，一次又一次地打退着仿佛无穷无尽的沙狐战士。而凤九，却是不知去向。
东华帝君眉头紧锁，帮折颜打退又一波沙狐攻击后，沉声问道：“凤九呢？”
折颜环视四周，惊道：“坏了！刚刚小九还在与沙狐王对战，此时两人竟都不见了。我记得，小九好像是往山脚那个方向去的。”
折颜话音未落，东华帝君早已奔往折颜所指方向。待到山脚下，果然看到一个地洞，东华帝君想也未想，径直跳了下去。
“九儿，等我。有我在，不许你出事！”
第八章 一念成魔
待东华帝君落入地宫，满眼刺目的，是地上那一片血红。
目之所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各种兵器，和沙狐战士的残肢断臂，一片狼藉。再往前望去，地宫深处，只见凤九满身血污地趴在地上，气息奄奄。
“九儿！”东华心中大恸，唤道。
“帝君……”奄奄一息的凤九挣扎着抬起头，脸上的血已模糊了视线，只能凭着本能朝东华帝君的方向，声音沙哑地喊道，“快点离开，这是个……陷阱……”
几句话，已用尽凤九最后一点力气。说完后，凤九便昏倒在地，再无动静。
沙狐王在一旁忽地闪身出来，狞笑道：“东华帝君，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赶来了。怎么样，对我为你准备的这份大礼感觉如何？这陷阱，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带来的，也全是我金沙城的死士。这与你在金沙城见过的不同，这里每位沙狐死士的灵魂，都是我从十八层地狱里精挑细选出来，带有来自地狱的阴寒之气。被他们咬上一口，可是要噬魂销骨，生不如死啊！”
正说着，沙狐王还走到已毫无反抗之力的凤九身旁，拎起她的一只胳膊，挑衅似地道：“你很想救她是不是？那你可要赶快喽。想当初你在我金沙城杀我爱子、毁我城池。今日，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
“别碰她。”东华帝君的声音低沉而愤怒。
“嗯？你说什么？”沙狐王盯着东华帝君，身体不由戒备。
“我说——”东华帝君暴喝一声，“别碰她！”
说话间，东华帝君周身突然红光大盛，宛如地狱之火熊熊燃烧。只见他双脚一步一步前移，朝着凤九与沙狐王的方向坚定迈去。所到之处，地面瞬间干裂，植物霎时枯萎，甚至空气中，也弥漫着炙热灼人的气味。
沙狐王被这股气势所慑，急忙下令让他手下的沙狐死士应战。然而，刚刚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沙狐死士，此时却各种踌躇不前，似乎是怕极了这周身燃火的东华帝君。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沙狐王惊愕道，“你们这帮废物，别让他过来，快点上、快点上啊！”
沙狐死士受沙狐王所迫，脚步迟疑地向东华帝君攻过去。可出乎沙狐王预料的是，这些沙狐死士在东华帝君的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不过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在帝君红光的包围下瞬间身形俱灭、魂飞魄散。
“这、这怎么可能？！”沙狐王见状，惊恐万分，死死盯着眼前略显妖异的情景，“不、不对，能将我这些地狱归来的沙狐死士打得魂飞魄散的，决不会是仙神术法。你、你根本不是上神对不对？你到底是什么人？！”
“地狱归来的魂灵……”东华帝君一路踏着沙狐死士化成的灰烬，目光冰冷道，“在地狱冥火面前，不过蝼蚁。”
“地狱冥火？！”沙狐王内心的震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地狱冥火，这四个字还是在上古时代的记录中才出现过。说不清是多少万年以前，天地初开，四处混沌，妖魔横行，战乱四起，曾有一位当世战神，亦神亦魔，以杀止杀，平定乱象。而这地狱冥火，就是那战神遁入魔道时特意从十八层地狱最深处的熔岩炼化而来，是能熔炼世间所有邪魔歪道的利器。
而令沙狐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本自上古时期就绝迹于世间的传说，今日却被他得见。一瞬间，冷汗自头顶一路滑落到后背。在东华帝君一步步逼近下，沙狐王不断后退，直退到身体贴于地宫墙壁上，退无可退。
沙狐王犹不死心，突然一把抓起躺在地上的凤九挡在自己身前，掐住凤九的脖子，对前方一丈开外的东华帝君嚷道：“东华帝君！你若再踏前一步，我就让白凤九命丧当场。我今天就豁出去了，即便死在这里，也要让你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东华帝君脚步停住，盯着前方的沙狐王，犹如盯着一个死人：“找死。”
突然，帝君双目由墨紫转为赤红，周身红光暴涨，眨眼间从一丈外的距离移动到沙狐王面前。还未及沙狐王反应，凤九已被东华帝君劈手夺过护在胸口。只见东华帝君一手搂着仍旧昏迷的凤九，一手如刚才沙狐王掐着凤九般掐住沙狐王的脖子，声音冷酷道：“本帝君不过几万年未出手，你便以为，可以与本帝君一较高下了么？”
“东华帝君……神魔大战后，你曾立誓再不坠入魔道。”沙狐王还在垂死挣扎，“今日你破誓成魔，使用地狱冥火，就不怕日后遭天谴么？”
“天谴？本帝君还承受的起。”帝君右手一点点收紧，周身红光慢慢吞噬了沙狐王的身体与灵魂——
“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成魔，谁奈我何？”
待东华帝君将凤九从地宫中抱出时，地宫外的战斗也近于尾声。
在此之前，白浅与自九重天搬来的天兵以及闻讯赶来的连宋、司命、叠清等人，与白真、折颜一起，已经占据上风。而随着沙狐王的灰飞烟灭，那些沙狐战士也都化作一团散沙，随风飘散。
众人见帝君与凤九从地宫中出来，急忙上前探问。司命看着双目赤红的帝君与伤痕累累的凤九，担忧道：“帝君，你和凤九殿下……你们没事吧？”
“凤九无事。”帝君早已将周身红光撤去。将凤九交付给折颜后，东华帝君郑重道：“她身上的伤，就拜托你了。”
“交给我。”
折颜接过凤九，赶紧带青丘众人回狐狸洞为凤九疗伤。留下的东华帝君望着九儿受伤的身影，忽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帝君！”站在一旁的司命星君急忙扶住东华帝君，担忧之色更浓，“刚才慌乱之中我没敢细说，您老人家这是强行坠入魔道，于自身元神大有损耗。小仙我赶紧扶帝君您回太晨宫休息吧！”
东华帝君点点头，与司命星君一同离开了青丘。
路上，司命星君问帝君：“帝君此次入魔道……可是为了动用地狱冥火？”
“……是。”东华帝君冷漠道，“为求速战速决，只能如此。”
“地狱冥火凶猛霸道，”司命道，“那凤九小殿下，她可受得住？”
“为她续尾时，我将自己的一魂一魄寄于她断尾上。地狱冥火感应到我的气泽，断不会伤了她。就算日后……”说到此处，东华帝君顿了一顿，“我那一魂一魄也会保护着她，不再受任何伤害。”
待东华帝君落入地宫，满眼刺目的，是地上那一片血红。
目之所及，横七竖八地散落着各种兵器，和沙狐战士的残肢断臂，一片狼藉。再往前望去，地宫深处，只见凤九满身血污地趴在地上，气息奄奄。
“九儿！”东华心中大恸，唤道。
“帝君……”奄奄一息的凤九挣扎着抬起头，脸上的血已模糊了视线，只能凭着本能朝东华帝君的方向，声音沙哑地喊道，“快点离开，这是个……陷阱……”
几句话，已用尽凤九最后一点力气。说完后，凤九便昏倒在地，再无动静。
沙狐王在一旁忽地闪身出来，狞笑道：“东华帝君，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赶来了。怎么样，对我为你准备的这份大礼感觉如何？这陷阱，可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带来的，也全是我金沙城的死士。这与你在金沙城见过的不同，这里每位沙狐死士的灵魂，都是我从十八层地狱里精挑细选出来，带有来自地狱的阴寒之气。被他们咬上一口，可是要噬魂销骨，生不如死啊！”
正说着，沙狐王还走到已毫无反抗之力的凤九身旁，拎起她的一只胳膊，挑衅似地道：“你很想救她是不是？那你可要赶快喽。想当初你在我金沙城杀我爱子、毁我城池。今日，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
“别碰她。”东华帝君的声音低沉而愤怒。
“嗯？你说什么？”沙狐王盯着东华帝君，身体不由戒备。
“我说——”东华帝君暴喝一声，“别碰她！”
说话间，东华帝君周身突然红光大盛，宛如地狱之火熊熊燃烧。只见他双脚一步一步前移，朝着凤九与沙狐王的方向坚定迈去。所到之处，地面瞬间干裂，植物霎时枯萎，甚至空气中，也弥漫着炙热灼人的气味。
沙狐王被这股气势所慑，急忙下令让他手下的沙狐死士应战。然而，刚刚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的沙狐死士，此时却各种踌躇不前，似乎是怕极了这周身燃火的东华帝君。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沙狐王惊愕道，“你们这帮废物，别让他过来，快点上、快点上啊！”
沙狐死士受沙狐王所迫，脚步迟疑地向东华帝君攻过去。可出乎沙狐王预料的是，这些沙狐死士在东华帝君的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不过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在帝君红光的包围下瞬间身形俱灭、魂飞魄散。
“这、这怎么可能？！”沙狐王见状，惊恐万分，死死盯着眼前略显妖异的情景，“不、不对，能将我这些地狱归来的沙狐死士打得魂飞魄散的，决不会是仙神术法。你、你根本不是上神对不对？你到底是什么人？！”
“地狱归来的魂灵……”东华帝君一路踏着沙狐死士化成的灰烬，目光冰冷道，“在地狱冥火面前，不过蝼蚁。”
“地狱冥火？！”沙狐王内心的震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地狱冥火，这四个字还是在上古时代的记录中才出现过。说不清是多少万年以前，天地初开，四处混沌，妖魔横行，战乱四起，曾有一位当世战神，亦神亦魔，以杀止杀，平定乱象。而这地狱冥火，就是那战神遁入魔道时特意从十八层地狱最深处的熔岩炼化而来，是能熔炼世间所有邪魔歪道的利器。
而令沙狐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本自上古时期就绝迹于世间的传说，今日却被他得见。一瞬间，冷汗自头顶一路滑落到后背。在东华帝君一步步逼近下，沙狐王不断后退，直退到身体贴于地宫墙壁上，退无可退。
沙狐王犹不死心，突然一把抓起躺在地上的凤九挡在自己身前，掐住凤九的脖子，对前方一丈开外的东华帝君嚷道：“东华帝君！你若再踏前一步，我就让白凤九命丧当场。我今天就豁出去了，即便死在这里，也要让你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东华帝君脚步停住，盯着前方的沙狐王，犹如盯着一个死人：“找死。”
突然，帝君双目由墨紫转为赤红，周身红光暴涨，眨眼间从一丈外的距离移动到沙狐王面前。还未及沙狐王反应，凤九已被东华帝君劈手夺过护在胸口。只见东华帝君一手搂着仍旧昏迷的凤九，一手如刚才沙狐王掐着凤九般掐住沙狐王的脖子，声音冷酷道：“本帝君不过几万年未出手，你便以为，可以与本帝君一较高下了么？”
“东华帝君……神魔大战后，你曾立誓再不坠入魔道。”沙狐王还在垂死挣扎，“今日你破誓成魔，使用地狱冥火，就不怕日后遭天谴么？”
“天谴？本帝君还承受的起。”帝君右手一点点收紧，周身红光慢慢吞噬了沙狐王的身体与灵魂——
“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成魔，谁奈我何？”
待东华帝君将凤九从地宫中抱出时，地宫外的战斗也近于尾声。
在此之前，白浅与自九重天搬来的天兵以及闻讯赶来的连宋、司命、叠清等人，与白真、折颜一起，已经占据上风。而随着沙狐王的灰飞烟灭，那些沙狐战士也都化作一团散沙，随风飘散。
众人见帝君与凤九从地宫中出来，急忙上前探问。司命看着双目赤红的帝君与伤痕累累的凤九，担忧道：“帝君，你和凤九殿下……你们没事吧？”
“凤九无事。”帝君早已将周身红光撤去。将凤九交付给折颜后，东华帝君郑重道：“她身上的伤，就拜托你了。”
“交给我。”
折颜接过凤九，赶紧带青丘众人回狐狸洞为凤九疗伤。留下的东华帝君望着九儿受伤的身影，忽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帝君！”站在一旁的司命星君急忙扶住东华帝君，担忧之色更浓，“刚才慌乱之中我没敢细说，您老人家这是强行坠入魔道，于自身元神大有损耗。小仙我赶紧扶帝君您回太晨宫休息吧！”
东华帝君点点头，与司命星君一同离开了青丘。
路上，司命星君问帝君：“帝君此次入魔道……可是为了动用地狱冥火？”
“……是。”东华帝君冷漠道，“为求速战速决，只能如此。”
“地狱冥火凶猛霸道，”司命道，“那凤九小殿下，她可受得住？”
“为她续尾时，我将自己的一魂一魄寄于她断尾上。地狱冥火感应到我的气泽，断不会伤了她。就算日后……”说到此处，东华帝君顿了一顿，“我那一魂一魄也会保护着她，不再受任何伤害。”
第九章 断情·斩缘
青丘狐狸洞。
这次与沙狐王的较量，让凤九受伤极重。即使前有东华帝君在地宫中用渡她千年修为，后有折颜的高超医术为她疗伤，凤九还是足足休整了半个月才能下地走动，离开狐狸洞的范围。
在凤九疗伤期间，她整晚整晚地做梦，梦见的都是双目赤红的帝君吐血的模样；她想为他擦干嘴角的血痕，却全身动弹不得。凤九屡屡在这样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被梦里场景惊出一身冷汗。
因此，在刚能够下地走动的时候，凤九就趁众人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青丘，往九重天太晨宫赶去。
然而，到了太晨宫门口，凤九发现此时的太晨宫竟然门锁紧闭，守卫森严，任她也进出不得。凤九不甘心，一直蹲在太晨宫对面的墙角根，就等着宫门打开时能够通融一下，让她进去看一眼帝君。
一直等了两个时辰，凤九没有等到太晨宫打开宫门，却等到路过此处的司命和连宋。俩人看到可怜巴巴的凤九，停住脚步。
“诶？这不是凤九吗？”连宋收起刚刚还摇晃的折扇，问道，“你这身上的伤都好利索了？怎么不呆在青丘休息，跑到这太晨宫门口干什么来啦？”
“我……我是想来看看最近帝君的身体怎么样。他替青丘大败沙狐一族的攻击，我……我想过来谢谢他。”凤九起身回答，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太晨宫门口，又向司命俩人问道，“你们知道为何太晨宫宫门紧闭吗？我在这守了两个时辰了，都没有人进出，不会是……帝君出了什么事吧？！”
面对凤九焦急得略带哭腔的问话，连宋本欲回答，却被司命抢先道：“小殿下不必担心。帝君他老人家虽然在青丘之战中耗费了些体力，但并无大碍。只不过这两天帝君正在闭关清修，紧闭宫门是不想被宫外一些琐事扰了清净。小殿下放心，过几日待帝君清修结束，自会将宫门打开。小殿下那时再探望帝君不迟。”
“是这样啊……”凤九低语了一句，又转向司命二人道，“你们若有事便先忙去吧，我在这里再待会儿。”
“那好吧。小殿下，我二人就先走了。”司命听罢，拉着欲言又止的连宋告辞离开。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于转角，凤九摇身一变，化作小狐狸爬上屋顶，悄悄在两人头顶处跟着。
“司命，刚刚你为何没对凤九说实话？”底下，连宋问司命，“帝君明明因神魔转化伤了元神，正在疗伤，你却轻描淡写的一句‘闭关清修’打发了凤九。就算帝君不想将此事在九重天上宣扬，可凤九她毕竟不同啊！我想，帝君会愿意凤九在他身边照顾他的。”
司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唉！这不予凤九小殿下细说，正是帝君老人家的意思。用帝君的话说，小殿下知情与否于他的伤情并无帮助，又何苦让小殿下知道而平添她担心呢？帝君他老人家此时正是在摒除魔性的关键时刻，是万不能再因小殿下而分心了。”
两人唏嘘着，渐行渐远，只留下一直在房顶偷听的凤九，呆愣当场。
凤九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狐狸洞的。
凤九只记得，自己在回来的路上一路狂奔，怕潜藏了许久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回到青丘狐狸洞，凤九终于抑制不住自己，伏在床上失声痛哭。
“小九儿，你怎么哭啦？是不是东华帝君那里，又让你受什么委屈啦？”
说话的，是自凤九受伤后便赶来一直照顾她的祖母，青丘第一位帝后。凤九祖母知道凤九离开青丘去太晨宫，却没想到自己的小孙女竟然哭着回来。因此她特意过来看看，是不是凤九和帝君之间发生了什么。
“祖母，您知道我去太晨宫的事情啦……”凤九听到祖母的声音，努力擦干眼角的泪水，起身行礼道，“是凤九没出息，让祖母见笑了。”
“我的好孙女，”祖母慈爱地拉着凤九坐下，温柔问道，“跟祖母说说，你这是怎么了？”
“祖母，今日凤九真正才知晓，凤九错了……”才刚抑制住的泪又泛出眼角，凤九低下头声音颤抖，“曾经，凤九与帝君相识，是缘于帝君对凤九的救命之恩。那时我想着，哪怕在太晨宫一直陪伴着帝君也好，就算偿了这份恩情。凤九以为，既然我喜欢帝君，而帝君也喜欢自己，那么就算现在自己和帝君不能在一起，来日方长，我总能找到办法的。
可直到今日，凤九才发现，原来我所谓的喜欢，于帝君来说，不过是种负担。
帝君曾与凤九说过，我没有见过他乱世之时率领众将杀红了眼的模样，没有见过他万千年前当天地共主时杀伐决断的模样，我其实并不了解他，不了解他的全部。可凤九却知道，他本应是那个毫无软肋、毫无破绽的东华紫府少阳君，却为了凤九受过伤，失去过法力，甚至……入了魔。”
“祖母……”凤九抬起头，泪流满面，“如果凤九的存在只能成为帝君的破绽、帝君的软肋，那我宁可他……忘了我。”
“小九儿，我的好孙儿，你莫要难过。”祖母看着泪流不止的凤九，心酸不已，一把将她搂过来道，“好、好、好，你想要的，祖母会想办法为你办到的。”
十五日后，九重天。
自十五日前凤九来太晨宫探望未果离开后，本应再闭关七日的东华帝君，似有感应一般，提前出关了。
出关后，东华帝君打算先去议事殿转一转，看看之前那么大动静会不会引起天族对青丘的关注；再去青丘探望一下那只小狐狸，免得这么久没出现让她担心。东华帝君盘算好行程，正出发往大殿的方向走，却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旧友——第一任狐帝白止。
与英俊潇洒的东华帝君不同，狐帝白止已然是一副人间富家翁的打扮。因此乍看上去，并肩而立的两人中，狐帝白止似乎更像长辈。然而即便如此，白止在这位曾经的天地共主面前，仍是尊敬有加。
“白止，感觉已有上几万年没在九重天上见过你了。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东华帝君先开口。
“帝君，”白止神情肃然，“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向天族太子殿下汇报一下青丘对白凤九如何惩罚的决定。”
“凤九？惩罚？”东华帝君微微一愣。
“前不久青丘与沙狐一族大战，两边俱是伤亡惨重。白凤九作为青丘女君，要为此事承担后果。我与她父亲商议了一下，决定让她在凡间历练历练，尝尝人间疾苦，再回来不迟。”
“下凡历练？”帝君语气中带有些许怒意，“毁金沙城也好，灭沙狐王也罢，整件事情自始至终都与凤九无甚干系，怎可因此迁怒凤九？”
说话间，帝君脸色渐渐发沉，“白止，本帝君今日才发现，你原来如此不近人情。”
“是我有些不近人情，但能让凤九因此受些历练也是好事。凤九她年纪轻轻便当了女君，免不得年轻气盛了些。经此一事，正好让她明白，作为青丘女君身上肩负着怎样的责任。”白止仿佛没看到帝君铁青的脸色，“今日见到帝君，正好有一件事可了——”
只见白止从袖中掏出一件物什，递给帝君，道：“这是凤九下凡前留下来的，临走前托我有机会物归原主。今日正巧遇到帝君，就算了却我那孙女一个心愿吧。”
东华帝君接过狐帝白止递来的物件，身子不易察觉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那物件不是别的，正是自己曾亲自系于凤九脚上的箭头铜铃。如今此物又回到自己手里，帝君心中百感交集， 一时无语。
“帝君，过去我那小孙女有些跳脱任性，让帝君费了不少心。如今，她已有所悔改。”白止意味深长地望了帝君一眼，继续道，“下凡前她曾与她祖母说，若她能借此机会飞升上神，便也要学她姑姑那般找折颜上神讨一壶忘情酒，把她以前那些荒唐举动都忘掉，摒弃前尘，做个尽心尽力的合格青丘女君。”
东华帝君听罢，呆愣当场。
“帝君，作为你曾经的下属，我或许没有立场；但作为凤九的长辈，我却不得不说。帝君，你与我家小九的地位、修为、身份此等种种差距太大，所以自始至终，你从未想过与小九真正在一起，不是么？”说到此处，狐帝白止感慨道，“想来，你与小九的相识本就是个错误。若当初你没在林中救下她，她不会因此喜欢上你，也就不会纠缠于你。而没有小九的纠缠，帝君，你又何尝会注意到一只来自青丘的九尾小红狐？”
“此事，没有如果。”帝君沉声道。
“或许，还有别的可能。”狐帝白止翻手变出一壶酒来，对帝君道，“这壶忘情酒本是我留待小九回来给她的。不如……今日我转赠帝君。饮过此酒，帝君便可与我家小九相忘于江湖了。”
“这酒，是你打算给凤九的……”东华帝君接过酒注视片刻，忽然道，“白止，你刚刚说，若不是我对小九有救命之恩，她不会喜欢我。那本帝君便与你打个赌。如今她已入凡尘，记忆皆无。若本帝君让她重新喜欢上我，那这忘情酒，我们两人谁都不必喝了；若是不能，我便喝下此酒，从此与她，再无瓜葛。”
“帝君……”白止本欲拒绝，但见东华帝君神情坚定，只得改口道，“也罢，我便应下这个赌。不过有两点要提前与帝君说清楚。第一，小九此时已是一介凡人。因此帝君也须如凡人那般，不可使用法力。第二，帝君断不可再施救命之恩，让小九欠你良多，还不清楚。”
“一言为定。”帝君说罢，转身离开。
狐帝站在原地，想着十日前凤九临下凡时对他说过的话——
“祖父，若您在九重天见到帝君了，切记请一定要让他觉得凤九已经下定决心要忘记他了，让他也忘记凤九吧。”
“小九儿，那你真的下定决心要忘记帝君了么？”狐帝记得自己当时这么问凤九。
“不，”凤九摇摇头，“我想好了，我要努力成为上神，这样才有能力在帝君有难的时候帮到他。就算他忘了我，忘了我们两人的过去，我也要记住他，长长久久地记住他。”
“唉……”回想完毕，狐帝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小九，如今祖父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至于你与帝君究竟结局如何，就看你俩的造化了。”
青丘狐狸洞。
这次与沙狐王的较量，让凤九受伤极重。即使前有东华帝君在地宫中用渡她千年修为，后有折颜的高超医术为她疗伤，凤九还是足足休整了半个月才能下地走动，离开狐狸洞的范围。
在凤九疗伤期间，她整晚整晚地做梦，梦见的都是双目赤红的帝君吐血的模样；她想为他擦干嘴角的血痕，却全身动弹不得。凤九屡屡在这样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被梦里场景惊出一身冷汗。
因此，在刚能够下地走动的时候，凤九就趁众人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青丘，往九重天太晨宫赶去。
然而，到了太晨宫门口，凤九发现此时的太晨宫竟然门锁紧闭，守卫森严，任她也进出不得。凤九不甘心，一直蹲在太晨宫对面的墙角根，就等着宫门打开时能够通融一下，让她进去看一眼帝君。
一直等了两个时辰，凤九没有等到太晨宫打开宫门，却等到路过此处的司命和连宋。俩人看到可怜巴巴的凤九，停住脚步。
“诶？这不是凤九吗？”连宋收起刚刚还摇晃的折扇，问道，“你这身上的伤都好利索了？怎么不呆在青丘休息，跑到这太晨宫门口干什么来啦？”
“我……我是想来看看最近帝君的身体怎么样。他替青丘大败沙狐一族的攻击，我……我想过来谢谢他。”凤九起身回答，眼神不自觉地飘向太晨宫门口，又向司命俩人问道，“你们知道为何太晨宫宫门紧闭吗？我在这守了两个时辰了，都没有人进出，不会是……帝君出了什么事吧？！”
面对凤九焦急得略带哭腔的问话，连宋本欲回答，却被司命抢先道：“小殿下不必担心。帝君他老人家虽然在青丘之战中耗费了些体力，但并无大碍。只不过这两天帝君正在闭关清修，紧闭宫门是不想被宫外一些琐事扰了清净。小殿下放心，过几日待帝君清修结束，自会将宫门打开。小殿下那时再探望帝君不迟。”
“是这样啊……”凤九低语了一句，又转向司命二人道，“你们若有事便先忙去吧，我在这里再待会儿。”
“那好吧。小殿下，我二人就先走了。”司命听罢，拉着欲言又止的连宋告辞离开。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于转角，凤九摇身一变，化作小狐狸爬上屋顶，悄悄在两人头顶处跟着。
“司命，刚刚你为何没对凤九说实话？”底下，连宋问司命，“帝君明明因神魔转化伤了元神，正在疗伤，你却轻描淡写的一句‘闭关清修’打发了凤九。就算帝君不想将此事在九重天上宣扬，可凤九她毕竟不同啊！我想，帝君会愿意凤九在他身边照顾他的。”
司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唉！这不予凤九小殿下细说，正是帝君老人家的意思。用帝君的话说，小殿下知情与否于他的伤情并无帮助，又何苦让小殿下知道而平添她担心呢？帝君他老人家此时正是在摒除魔性的关键时刻，是万不能再因小殿下而分心了。”
两人唏嘘着，渐行渐远，只留下一直在房顶偷听的凤九，呆愣当场。
凤九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狐狸洞的。
凤九只记得，自己在回来的路上一路狂奔，怕潜藏了许久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回到青丘狐狸洞，凤九终于抑制不住自己，伏在床上失声痛哭。
“小九儿，你怎么哭啦？是不是东华帝君那里，又让你受什么委屈啦？”
说话的，是自凤九受伤后便赶来一直照顾她的祖母，青丘第一位帝后。凤九祖母知道凤九离开青丘去太晨宫，却没想到自己的小孙女竟然哭着回来。因此她特意过来看看，是不是凤九和帝君之间发生了什么。
“祖母，您知道我去太晨宫的事情啦……”凤九听到祖母的声音，努力擦干眼角的泪水，起身行礼道，“是凤九没出息，让祖母见笑了。”
“我的好孙女，”祖母慈爱地拉着凤九坐下，温柔问道，“跟祖母说说，你这是怎么了？”
“祖母，今日凤九真正才知晓，凤九错了……”才刚抑制住的泪又泛出眼角，凤九低下头声音颤抖，“曾经，凤九与帝君相识，是缘于帝君对凤九的救命之恩。那时我想着，哪怕在太晨宫一直陪伴着帝君也好，就算偿了这份恩情。凤九以为，既然我喜欢帝君，而帝君也喜欢自己，那么就算现在自己和帝君不能在一起，来日方长，我总能找到办法的。
可直到今日，凤九才发现，原来我所谓的喜欢，于帝君来说，不过是种负担。
帝君曾与凤九说过，我没有见过他乱世之时率领众将杀红了眼的模样，没有见过他万千年前当天地共主时杀伐决断的模样，我其实并不了解他，不了解他的全部。可凤九却知道，他本应是那个毫无软肋、毫无破绽的东华紫府少阳君，却为了凤九受过伤，失去过法力，甚至……入了魔。”
“祖母……”凤九抬起头，泪流满面，“如果凤九的存在只能成为帝君的破绽、帝君的软肋，那我宁可他……忘了我。”
“小九儿，我的好孙儿，你莫要难过。”祖母看着泪流不止的凤九，心酸不已，一把将她搂过来道，“好、好、好，你想要的，祖母会想办法为你办到的。”
十五日后，九重天。
自十五日前凤九来太晨宫探望未果离开后，本应再闭关七日的东华帝君，似有感应一般，提前出关了。
出关后，东华帝君打算先去议事殿转一转，看看之前那么大动静会不会引起天族对青丘的关注；再去青丘探望一下那只小狐狸，免得这么久没出现让她担心。东华帝君盘算好行程，正出发往大殿的方向走，却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旧友——第一任狐帝白止。
与英俊潇洒的东华帝君不同，狐帝白止已然是一副人间富家翁的打扮。因此乍看上去，并肩而立的两人中，狐帝白止似乎更像长辈。然而即便如此，白止在这位曾经的天地共主面前，仍是尊敬有加。
“白止，感觉已有上几万年没在九重天上见过你了。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东华帝君先开口。
“帝君，”白止神情肃然，“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向天族太子殿下汇报一下青丘对白凤九如何惩罚的决定。”
“凤九？惩罚？”东华帝君微微一愣。
“前不久青丘与沙狐一族大战，两边俱是伤亡惨重。白凤九作为青丘女君，要为此事承担后果。我与她父亲商议了一下，决定让她在凡间历练历练，尝尝人间疾苦，再回来不迟。”
“下凡历练？”帝君语气中带有些许怒意，“毁金沙城也好，灭沙狐王也罢，整件事情自始至终都与凤九无甚干系，怎可因此迁怒凤九？”
说话间，帝君脸色渐渐发沉，“白止，本帝君今日才发现，你原来如此不近人情。”
“是我有些不近人情，但能让凤九因此受些历练也是好事。凤九她年纪轻轻便当了女君，免不得年轻气盛了些。经此一事，正好让她明白，作为青丘女君身上肩负着怎样的责任。”白止仿佛没看到帝君铁青的脸色，“今日见到帝君，正好有一件事可了——”
只见白止从袖中掏出一件物什，递给帝君，道：“这是凤九下凡前留下来的，临走前托我有机会物归原主。今日正巧遇到帝君，就算了却我那孙女一个心愿吧。”
东华帝君接过狐帝白止递来的物件，身子不易察觉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那物件不是别的，正是自己曾亲自系于凤九脚上的箭头铜铃。如今此物又回到自己手里，帝君心中百感交集， 一时无语。
“帝君，过去我那小孙女有些跳脱任性，让帝君费了不少心。如今，她已有所悔改。”白止意味深长地望了帝君一眼，继续道，“下凡前她曾与她祖母说，若她能借此机会飞升上神，便也要学她姑姑那般找折颜上神讨一壶忘情酒，把她以前那些荒唐举动都忘掉，摒弃前尘，做个尽心尽力的合格青丘女君。”
东华帝君听罢，呆愣当场。
“帝君，作为你曾经的下属，我或许没有立场；但作为凤九的长辈，我却不得不说。帝君，你与我家小九的地位、修为、身份此等种种差距太大，所以自始至终，你从未想过与小九真正在一起，不是么？”说到此处，狐帝白止感慨道，“想来，你与小九的相识本就是个错误。若当初你没在林中救下她，她不会因此喜欢上你，也就不会纠缠于你。而没有小九的纠缠，帝君，你又何尝会注意到一只来自青丘的九尾小红狐？”
“此事，没有如果。”帝君沉声道。
“或许，还有别的可能。”狐帝白止翻手变出一壶酒来，对帝君道，“这壶忘情酒本是我留待小九回来给她的。不如……今日我转赠帝君。饮过此酒，帝君便可与我家小九相忘于江湖了。”
“这酒，是你打算给凤九的……”东华帝君接过酒注视片刻，忽然道，“白止，你刚刚说，若不是我对小九有救命之恩，她不会喜欢我。那本帝君便与你打个赌。如今她已入凡尘，记忆皆无。若本帝君让她重新喜欢上我，那这忘情酒，我们两人谁都不必喝了；若是不能，我便喝下此酒，从此与她，再无瓜葛。”
“帝君……”白止本欲拒绝，但见东华帝君神情坚定，只得改口道，“也罢，我便应下这个赌。不过有两点要提前与帝君说清楚。第一，小九此时已是一介凡人。因此帝君也须如凡人那般，不可使用法力。第二，帝君断不可再施救命之恩，让小九欠你良多，还不清楚。”
“一言为定。”帝君说罢，转身离开。
狐帝站在原地，想着十日前凤九临下凡时对他说过的话——
“祖父，若您在九重天见到帝君了，切记请一定要让他觉得凤九已经下定决心要忘记他了，让他也忘记凤九吧。”
“小九儿，那你真的下定决心要忘记帝君了么？”狐帝记得自己当时这么问凤九。
“不，”凤九摇摇头，“我想好了，我要努力成为上神，这样才有能力在帝君有难的时候帮到他。就算他忘了我，忘了我们两人的过去，我也要记住他，长长久久地记住他。”
“唉……”回想完毕，狐帝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小九，如今祖父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至于你与帝君究竟结局如何，就看你俩的造化了。”
第十章 人间·续
十五年前。
寂静的山脚下，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没有名字，也没住着多少户人家。小村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不过也十分闭塞。村里人要想去临近的镇子上，赶着小驴车要走一天一夜。因此村里人习惯了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生活，也算是怡然自得。
某一日清晨。
“哇——哇——哇——”
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村里突然热闹了起来。
“是村南边的赵家媳妇生了吧？快，快去提篮子鸡蛋，咱们去看看。”
说话的是村里年纪最长的王阿婆。小小的村子，有点什么新鲜事很快就能传扬开。这不，她听说赵家媳妇顺利生产的消息，打算带着自己的儿媳妇去探望探望。
赵家在村子里，算是个人口简单的家庭；家中长辈俱不在了，只剩下赵大郎与他已成亲五年的媳妇。赵郎平时古道热肠的，最爱帮村里人干点什么；赵家媳妇也是个贤惠的，常常陪村里的老人聊天，还爱做些吃食送给邻里街坊。村里人无不夸赞这两口子的，小两口的生活也是和和美美的。
若说这俩人有什么遗憾，那可能就是成亲许久一直没有孩子这件事了。直到去年，俩人盼了五年，可算盼来赵家媳妇有喜了。这可是件大喜事，村子里也好久没有添家添口的，因此怀孕了的赵家媳妇可成了村子里最宝贝的对象。村里人都好心仔细照料着赵家媳妇，就是希望她肚子里的宝宝能平安顺利的出生在人世。
所以，这不赵家媳妇刚生产完，连村里的王阿婆都急火火地要赶过去瞧瞧。王家媳妇三岁的儿子王清也在一旁拉着母亲的衣角撒娇道：“母亲、母亲，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王家媳妇无奈，赶紧收拾好东西出发。
只可惜王阿婆的腿脚比较慢，等到她带着孙子被儿媳妇搀扶着进了赵家门的时候，不算宽敞的门厅里早就挤满了好几个过来探望的伯伯婶婶们了。
站在产房门口的赵大郎刚刚一直在紧张地踱着步，在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时神色才总算放松下来。不过他还是眼巴巴地瞅着产房的门帘子，就等着看看自己的孩子。
“赵大郎，恭喜恭喜，是个漂亮闺女！”只见产婆一手撩了帘子出来，一手抱着襁褓里的娃娃给赵大郎及街坊大婶们看。
赵大郎心里喜的呦，眼睛早就眯成一条缝了。这实在是个漂亮的女娃娃，皮肤白白的，眼睛水汪汪的，见到这么多人却一点都不哭闹，嘴角还噙着笑。
“唉，赵家郎君，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没？”有人问他。
“想好了，想好了。”赵大郎喜滋滋地应道，“就叫久久，长长久久的久久。”
“哇，这女娃娃以后就叫赵久久啦？”大家笑了，“好名字呀！”
“让、让我瞅瞅，让我瞅瞅！”被挤出圈外的王家小子王清大声道，“这以后是我媳妇儿！”
屋里大人们一听，哄堂大笑道：“小小年纪的，都知道娶媳妇了。”王家媳妇也点了下自家儿子的额头，摇头叹息。
此时，抱着孩子的产婆忽然道：“唉？奇怪，刚刚我怎么没发现……这孩子的额头上，好像有块胎记啊。”
赵大郎一听，赶紧把接过孩子来。仔细一瞧，确实如此，这孩子的额头上有一处红印，仿佛是一朵凤尾花的形状。
村里人见了，啧啧称奇。有人道：“这小小孩童的脸上，竟有如此奇怪的胎记，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妥吧？”
“能有什么不妥？”赵大郎护住孩子，急忙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闺女！”
村中最见多识广的村长见状，站到众人中间，先安抚地拍了拍赵大郎后背，又仔细瞅了瞅他怀抱中的赵久久，然后捋了捋他那两撇山羊胡子，道：“我看这个女娃娃，眼神清澈，眉清目秀。她这额头上的胎记，也是干净不带一丝妖异之气。我猜啊，这是个有福气的女娃娃，说不准是天上的哪位神仙下凡呐！”
众人点头称是，看这个女娃娃真是愈看愈欢喜。
五年前。
自从九重天上与狐帝一番谈话后，东华帝君不愿耽搁片刻，匆匆回太晨宫交代了几句，便动身下凡了。
沧海桑田，人间已不曾是东华帝君熟悉的人间。东华帝君已隐去全身仙气，化成一个普通人。而在这茫茫大地，单靠一个人、一双脚，要找到另一个人，是何等困难？
东华帝君拿出那串箭头铜铃看了看，心中默念：九儿，只要你在，我便一定能找到你。
十五年前。
寂静的山脚下，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没有名字，也没住着多少户人家。小村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不过也十分闭塞。村里人要想去临近的镇子上，赶着小驴车要走一天一夜。因此村里人习惯了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生活，也算是怡然自得。
某一日清晨。
“哇——哇——哇——”
随着一阵婴儿的啼哭，村里突然热闹了起来。
“是村南边的赵家媳妇生了吧？快，快去提篮子鸡蛋，咱们去看看。”
说话的是村里年纪最长的王阿婆。小小的村子，有点什么新鲜事很快就能传扬开。这不，她听说赵家媳妇顺利生产的消息，打算带着自己的儿媳妇去探望探望。
赵家在村子里，算是个人口简单的家庭；家中长辈俱不在了，只剩下赵大郎与他已成亲五年的媳妇。赵郎平时古道热肠的，最爱帮村里人干点什么；赵家媳妇也是个贤惠的，常常陪村里的老人聊天，还爱做些吃食送给邻里街坊。村里人无不夸赞这两口子的，小两口的生活也是和和美美的。
若说这俩人有什么遗憾，那可能就是成亲许久一直没有孩子这件事了。直到去年，俩人盼了五年，可算盼来赵家媳妇有喜了。这可是件大喜事，村子里也好久没有添家添口的，因此怀孕了的赵家媳妇可成了村子里最宝贝的对象。村里人都好心仔细照料着赵家媳妇，就是希望她肚子里的宝宝能平安顺利的出生在人世。
所以，这不赵家媳妇刚生产完，连村里的王阿婆都急火火地要赶过去瞧瞧。王家媳妇三岁的儿子王清也在一旁拉着母亲的衣角撒娇道：“母亲、母亲，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王家媳妇无奈，赶紧收拾好东西出发。
只可惜王阿婆的腿脚比较慢，等到她带着孙子被儿媳妇搀扶着进了赵家门的时候，不算宽敞的门厅里早就挤满了好几个过来探望的伯伯婶婶们了。
站在产房门口的赵大郎刚刚一直在紧张地踱着步，在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时神色才总算放松下来。不过他还是眼巴巴地瞅着产房的门帘子，就等着看看自己的孩子。
“赵大郎，恭喜恭喜，是个漂亮闺女！”只见产婆一手撩了帘子出来，一手抱着襁褓里的娃娃给赵大郎及街坊大婶们看。
赵大郎心里喜的呦，眼睛早就眯成一条缝了。这实在是个漂亮的女娃娃，皮肤白白的，眼睛水汪汪的，见到这么多人却一点都不哭闹，嘴角还噙着笑。
“唉，赵家郎君，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没？”有人问他。
“想好了，想好了。”赵大郎喜滋滋地应道，“就叫久久，长长久久的久久。”
“哇，这女娃娃以后就叫赵久久啦？”大家笑了，“好名字呀！”
“让、让我瞅瞅，让我瞅瞅！”被挤出圈外的王家小子王清大声道，“这以后是我媳妇儿！”
屋里大人们一听，哄堂大笑道：“小小年纪的，都知道娶媳妇了。”王家媳妇也点了下自家儿子的额头，摇头叹息。
此时，抱着孩子的产婆忽然道：“唉？奇怪，刚刚我怎么没发现……这孩子的额头上，好像有块胎记啊。”
赵大郎一听，赶紧把接过孩子来。仔细一瞧，确实如此，这孩子的额头上有一处红印，仿佛是一朵凤尾花的形状。
村里人见了，啧啧称奇。有人道：“这小小孩童的脸上，竟有如此奇怪的胎记，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妥吧？”
“能有什么不妥？”赵大郎护住孩子，急忙道，“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闺女！”
村中最见多识广的村长见状，站到众人中间，先安抚地拍了拍赵大郎后背，又仔细瞅了瞅他怀抱中的赵久久，然后捋了捋他那两撇山羊胡子，道：“我看这个女娃娃，眼神清澈，眉清目秀。她这额头上的胎记，也是干净不带一丝妖异之气。我猜啊，这是个有福气的女娃娃，说不准是天上的哪位神仙下凡呐！”
众人点头称是，看这个女娃娃真是愈看愈欢喜。
五年前。
自从九重天上与狐帝一番谈话后，东华帝君不愿耽搁片刻，匆匆回太晨宫交代了几句，便动身下凡了。
沧海桑田，人间已不曾是东华帝君熟悉的人间。东华帝君已隐去全身仙气，化成一个普通人。而在这茫茫大地，单靠一个人、一双脚，要找到另一个人，是何等困难？
东华帝君拿出那串箭头铜铃看了看，心中默念：九儿，只要你在，我便一定能找到你。
第十一章 人间·重逢
神州大地，硝烟弥漫；群雄并起，逐鹿中原。
这，就是人间。
这世间枭雄，谁不想趁着乱世，成千秋功业、统万里江山呢？却何曾考虑过，脚下所踩的累累白骨，还被远方的亲人盼着回家。
不过战争的残酷尚未波及到这个小山村，这里还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呦，是小久呀，你跑那么快是干什么去啊？”
田间小路上，已经十五岁的赵久久手提一个小篮筐，打着赤脚，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向村里的田地边走去。过路的村民问了，她便笑嘻嘻地回答：“我去给阿爹送饭去。”
到了田埂，赵久久甜甜地唤了一声：“阿爹，小清哥，先休息休息，快来吃饭吧。”
这个时候，赵大郎与王家小子王清正热火朝天地插秧种庄稼。见小久来了，俩人擦擦额头上的汗，乐呵呵地走来接过篮子，三下五除二地将里面的干粮吃掉。
赵大郎正打算回田里继续干活，却看到旁边的王清一会儿偷偷瞧瞧他闺女，一会儿又低下头拿脚踢踢跟前的石头，就是没打算回去干活。赵大郎一巴掌拍上王清的后脑勺，不知该怒还是该笑道：“嘿，你这臭小子楞什么神呐？还不回去干活？”
王清被打了一下也不生气，扭扭捏捏朝赵大郎道：“赵伯，我……我想先把小久送回家，送完了我再回来接着干活。”
赵久久见状，扑哧一笑道：“小清哥，咱村子那么小的地方，你不用送我回家的。”
赵大郎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去吧去吧，速去速回啊。”
王清欣喜地“嗯”了一声，赶忙跟在赵久久后面往村子里走。然而令两人没有想到的是，村口出现的一批人马，彻底打破了小村的宁静。
村口处，忽然来了许多身披铠甲的士兵。
领头一人似乎是位将军。
只见他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战袍迎风飒飒飞扬，威风凛凛。而他身边有一个也骑着马的贴身侍卫，正在与他低声汇报着什么。
“将军，行军图上显示我们刚刚路过的地方叫文昌县。此处图上没有标注，应该是文昌县下辖的一个村子。”
“文昌县？”听到这个名字，将军心念一动，命令道，“你去村里看看情况。”
“领命！”
贴身侍卫翻身下马，召来两个亲兵与他一起进村打探。而身后的将军安坐在马上，蓦地看到远远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走近，不禁凤眼微眯，心旌摇曳。
“将军，”贴身侍卫打探完毕，小跑着回到将军身边道，“此处不见敌军埋伏迹象，并无异常。将军，我们是不是掉头继续行军？”
此时村民们听到动静，已经渐渐聚拢过来。将军的表情甚是微妙，低声吩咐了贴身侍卫几句。
“啊？”贴身侍卫听罢，有点难以置信，“将军，真要如此吗？”
将军微微点头。
贴身侍卫无奈，故意面朝着已经聚集在一处的村民们，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大声道：“将军，此处多是无用的老弱妇孺。即使有男丁也都是一些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庄家汉，不如——”说着，比了个手切喉咙的动作。
“不行！”
路过的赵久久正听到这一句，忍不住出声阻止。只见赵久久张开双臂挡在闻言瑟瑟发抖的村民前面，眼直直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将军，大声道，“我们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百姓，对将军你没有任何威胁。将军路过这里，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两相平安。但如果将军你若执意将我们屠杀干净，那我们大不了就来个鱼死网破。将军，你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在赵久久说话的这段功夫里，将军一直凝视着她。待她说完，将军宛然一笑道：“要我放过这些村民？可以。不过——”他指着赵久久，“你，要跟我走。”
贴身侍卫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恍然大悟：怪不得从不好战嗜杀的将军刚刚却安排他说出那样一番话，原来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幕啊！再偷偷打量一下面前的赵久久：这该不会就是以后的将军夫人了吧？确实挺漂亮的，又有一股侠义之气，嗯嗯，配得上我们将军！
村民那边，却开始躁动起来。赵大郎与赵家媳妇握着赵久久呃手道：“小久，你可千万别答应啊！”
“是啊是啊，”其他村民也纷纷出声附和，“小九，看刚才那位军爷说话的语气，这位将军一定不是好惹的。你要是跟他们走了，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那些打仗的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人，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小九你为我们进了火坑！”
“对！”赵久久身旁的王小清也道，“小九，纵使拼了这条命，我也要保护你！”
赵久久先是用眼神安抚了村民，又转身目光坚定地仰望着将军，道：“我信将军。将军能率百万兵马，决不会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将军，我答应你，我跟你走。”
“好！”
将军嘴角勾笑，一把将赵久久拉到马上，坐在他身前。将军的双手挽着缰绳，紧紧将赵久久禁锢在怀里，然后，策马而出。
不知怎地，赵久久觉得这个怀抱莫名的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
紧贴着后背的将军突然出声，喷出的气息让赵久久的耳朵痒痒的。
“我叫赵久久，家里人都叫我小九。”
“那……本将军还是叫你九儿吧。”将军的声音愈来愈近，嘴唇擦过赵久久的耳朵道，“你，可以叫我东华。”
——————————第十一章·完——————————
神州大地，硝烟弥漫；群雄并起，逐鹿中原。
这，就是人间。
这世间枭雄，谁不想趁着乱世，成千秋功业、统万里江山呢？却何曾考虑过，脚下所踩的累累白骨，还被远方的亲人盼着回家。
不过战争的残酷尚未波及到这个小山村，这里还是一派祥和的景象。
“呦，是小久呀，你跑那么快是干什么去啊？”
田间小路上，已经十五岁的赵久久手提一个小篮筐，打着赤脚，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向村里的田地边走去。过路的村民问了，她便笑嘻嘻地回答：“我去给阿爹送饭去。”
到了田埂，赵久久甜甜地唤了一声：“阿爹，小清哥，先休息休息，快来吃饭吧。”
这个时候，赵大郎与王家小子王清正热火朝天地插秧种庄稼。见小久来了，俩人擦擦额头上的汗，乐呵呵地走来接过篮子，三下五除二地将里面的干粮吃掉。
赵大郎正打算回田里继续干活，却看到旁边的王清一会儿偷偷瞧瞧他闺女，一会儿又低下头拿脚踢踢跟前的石头，就是没打算回去干活。赵大郎一巴掌拍上王清的后脑勺，不知该怒还是该笑道：“嘿，你这臭小子楞什么神呐？还不回去干活？”
王清被打了一下也不生气，扭扭捏捏朝赵大郎道：“赵伯，我……我想先把小久送回家，送完了我再回来接着干活。”
赵久久见状，扑哧一笑道：“小清哥，咱村子那么小的地方，你不用送我回家的。”
赵大郎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去吧去吧，速去速回啊。”
王清欣喜地“嗯”了一声，赶忙跟在赵久久后面往村子里走。然而令两人没有想到的是，村口出现的一批人马，彻底打破了小村的宁静。
村口处，忽然来了许多身披铠甲的士兵。
领头一人似乎是位将军。
只见他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战袍迎风飒飒飞扬，威风凛凛。而他身边有一个也骑着马的贴身侍卫，正在与他低声汇报着什么。
“将军，行军图上显示我们刚刚路过的地方叫文昌县。此处图上没有标注，应该是文昌县下辖的一个村子。”
“文昌县？”听到这个名字，将军心念一动，命令道，“你去村里看看情况。”
“领命！”
贴身侍卫翻身下马，召来两个亲兵与他一起进村打探。而身后的将军安坐在马上，蓦地看到远远一个熟悉的身影渐渐走近，不禁凤眼微眯，心旌摇曳。
“将军，”贴身侍卫打探完毕，小跑着回到将军身边道，“此处不见敌军埋伏迹象，并无异常。将军，我们是不是掉头继续行军？”
此时村民们听到动静，已经渐渐聚拢过来。将军的表情甚是微妙，低声吩咐了贴身侍卫几句。
“啊？”贴身侍卫听罢，有点难以置信，“将军，真要如此吗？”
将军微微点头。
贴身侍卫无奈，故意面朝着已经聚集在一处的村民们，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大声道：“将军，此处多是无用的老弱妇孺。即使有男丁也都是一些没有任何战斗力的庄家汉，不如——”说着，比了个手切喉咙的动作。
“不行！”
路过的赵久久正听到这一句，忍不住出声阻止。只见赵久久张开双臂挡在闻言瑟瑟发抖的村民前面，眼直直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将军，大声道，“我们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老百姓，对将军你没有任何威胁。将军路过这里，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两相平安。但如果将军你若执意将我们屠杀干净，那我们大不了就来个鱼死网破。将军，你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在赵久久说话的这段功夫里，将军一直凝视着她。待她说完，将军宛然一笑道：“要我放过这些村民？可以。不过——”他指着赵久久，“你，要跟我走。”
贴身侍卫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恍然大悟：怪不得从不好战嗜杀的将军刚刚却安排他说出那样一番话，原来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幕啊！再偷偷打量一下面前的赵久久：这该不会就是以后的将军夫人了吧？确实挺漂亮的，又有一股侠义之气，嗯嗯，配得上我们将军！
村民那边，却开始躁动起来。赵大郎与赵家媳妇握着赵久久呃手道：“小久，你可千万别答应啊！”
“是啊是啊，”其他村民也纷纷出声附和，“小九，看刚才那位军爷说话的语气，这位将军一定不是好惹的。你要是跟他们走了，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那些打仗的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人，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小九你为我们进了火坑！”
“对！”赵久久身旁的王小清也道，“小九，纵使拼了这条命，我也要保护你！”
赵久久先是用眼神安抚了村民，又转身目光坚定地仰望着将军，道：“我信将军。将军能率百万兵马，决不会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将军，我答应你，我跟你走。”
“好！”
将军嘴角勾笑，一把将赵久久拉到马上，坐在他身前。将军的双手挽着缰绳，紧紧将赵久久禁锢在怀里，然后，策马而出。
不知怎地，赵久久觉得这个怀抱莫名的熟悉。
“你，叫什么名字？”
紧贴着后背的将军突然出声，喷出的气息让赵久久的耳朵痒痒的。
“我叫赵久久，家里人都叫我小九。”
“那……本将军还是叫你九儿吧。”将军的声音愈来愈近，嘴唇擦过赵久久的耳朵道，“你，可以叫我东华。”
——————————第十一章·完——————————
第十二章 天上·前情
——“你，可以叫我东华。”
九重天上，观仙台前，司命看着身处人间的东华帝君与已投身凡胎的凤九小殿下的这一幕，眉头不禁皱出个川字纹来。只见司命从袖口中掏出他的司命星盘，演算了一阵，终是长叹一口气道，“难道是天意如此吗？想我司命星君，掌仙凡人运数。对于他俩，我却算不出前路如何。帝君大人、凤九殿下，我还能怎么帮你们呢？”
数日前。
一向少与外人接触的东华帝君，忽然命人召司命来太晨宫中。
“帝君今日召小仙前来，不知有何吩咐？”司命诚惶诚恐地来到太晨宫中，施礼问道。却见帝君今日难得没有斜卧于榻，而是站在窗边望着太晨宫的景致，身旁几案上放着一个青碧色的小酒瓶。不知怎的，司命觉得往日那出尘绝世的紫衣身影，今日却显得有点落寞。
“司命——”
许久，东华帝君转过身来，拿起几案上的酒瓶，对司命说道：“若有一日，我身归混沌，你便将这酒让凤九喝下，只是莫要让她知道是什么酒。”
司命听罢，心中一凛，不禁问道：“敢问帝君，这不能让凤九殿下知道的酒，究竟是个什么？”
“忘情。”
“忘情？！”司命大惊，上前追问道，“君上，何至于此啊？纵使您和凤九殿下有缘无份，两不相见便是，何苦一定要让凤九殿下喝下这忘情酒、忘了前尘呢？还有——”没等东华帝君回答，司命又低头苦苦思索道，“您刚刚提到身归混沌，莫不是您早有所感？怕凤九殿下伤心才做此决定？可好端端地，您怎么会提到这个呢？莫不是之前为救凤九殿下强行坠入魔道，元神损伤太重？”
说罢，司命抬起头望向帝君，一脸焦虑。
东华帝君嘴角一抹浅笑，道：“司命，不错，本帝君的意图你所料不差，那此事交予你去办应当不会出岔子。”
“可是君上，恕小仙愚钝，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么？您是上神，或者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元神恢复，避开身归混沌，那凤九殿下也就不必饮此酒了。”
帝君听罢司命这番话，笑意更深。他将手中酒瓶放回茶几上，复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淡淡道：“如果仅仅是坠了一次魔道，本帝君倒还不放在心上。唉——”帝君轻叹了口气，“能让本帝君放在心上的，不过是一只小狐狸而已。
当年本帝君下凡历劫，让你给本帝君安排一段与她的姻缘，其实那时，我便已起了贪念。擎苍一战，看着她鲜血淋漓倒在我怀里，上万年来，我第一次有了惧意。而后，我重登三生石台，想助她完成心愿，也是因着自己的一点痴心。九虚幻境内，虽知一切本是虚幻，但看到幻境中的种种，我仍不免心生妒火。再到后来，沙狐竟胆大妄为将她掳走，甚至用她要挟于本帝君，更是让我嗔怒。贪、惧、痴、妒、嗔，五项其一，对于凡人来说都算得上是缺点，更何况是上神呢？”
说到此处，东华帝君的视线从窗外转向司命，露出一脸无可奈何：“司命，你看，想我堂堂东华帝君、天地共主，竟也有缺点、有软肋了。”
——“你，可以叫我东华。”
九重天上，观仙台前，司命看着身处人间的东华帝君与已投身凡胎的凤九小殿下的这一幕，眉头不禁皱出个川字纹来。只见司命从袖口中掏出他的司命星盘，演算了一阵，终是长叹一口气道，“难道是天意如此吗？想我司命星君，掌仙凡人运数。对于他俩，我却算不出前路如何。帝君大人、凤九殿下，我还能怎么帮你们呢？”
数日前。
一向少与外人接触的东华帝君，忽然命人召司命来太晨宫中。
“帝君今日召小仙前来，不知有何吩咐？”司命诚惶诚恐地来到太晨宫中，施礼问道。却见帝君今日难得没有斜卧于榻，而是站在窗边望着太晨宫的景致，身旁几案上放着一个青碧色的小酒瓶。不知怎的，司命觉得往日那出尘绝世的紫衣身影，今日却显得有点落寞。
“司命——”
许久，东华帝君转过身来，拿起几案上的酒瓶，对司命说道：“若有一日，我身归混沌，你便将这酒让凤九喝下，只是莫要让她知道是什么酒。”
司命听罢，心中一凛，不禁问道：“敢问帝君，这不能让凤九殿下知道的酒，究竟是个什么？”
“忘情。”
“忘情？！”司命大惊，上前追问道，“君上，何至于此啊？纵使您和凤九殿下有缘无份，两不相见便是，何苦一定要让凤九殿下喝下这忘情酒、忘了前尘呢？还有——”没等东华帝君回答，司命又低头苦苦思索道，“您刚刚提到身归混沌，莫不是您早有所感？怕凤九殿下伤心才做此决定？可好端端地，您怎么会提到这个呢？莫不是之前为救凤九殿下强行坠入魔道，元神损伤太重？”
说罢，司命抬起头望向帝君，一脸焦虑。
东华帝君嘴角一抹浅笑，道：“司命，不错，本帝君的意图你所料不差，那此事交予你去办应当不会出岔子。”
“可是君上，恕小仙愚钝，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么？您是上神，或者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元神恢复，避开身归混沌，那凤九殿下也就不必饮此酒了。”
帝君听罢司命这番话，笑意更深。他将手中酒瓶放回茶几上，复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淡淡道：“如果仅仅是坠了一次魔道，本帝君倒还不放在心上。唉——”帝君轻叹了口气，“能让本帝君放在心上的，不过是一只小狐狸而已。
当年本帝君下凡历劫，让你给本帝君安排一段与她的姻缘，其实那时，我便已起了贪念。擎苍一战，看着她鲜血淋漓倒在我怀里，上万年来，我第一次有了惧意。而后，我重登三生石台，想助她完成心愿，也是因着自己的一点痴心。九虚幻境内，虽知一切本是虚幻，但看到幻境中的种种，我仍不免心生妒火。再到后来，沙狐竟胆大妄为将她掳走，甚至用她要挟于本帝君，更是让我嗔怒。贪、惧、痴、妒、嗔，五项其一，对于凡人来说都算得上是缺点，更何况是上神呢？”
说到此处，东华帝君的视线从窗外转向司命，露出一脸无可奈何：“司命，你看，想我堂堂东华帝君、天地共主，竟也有缺点、有软肋了。”
“帝君！”司命听完帝君一席话，震惊不已。贪、惧、痴、妒、嗔，说到底，不过缘起一个“情”字。而此前他虽知帝君对凤九殿下应该也是有情，但却从没想到会情深至此。但他仍有所不解，问道：“帝君您乃上古神尊，即便如此，也不致身归混沌啊！”
“若是他人，倒也无妨。只因本帝君乃天地共主，掌六界律法，本应无情无爱、无牵无挂，但如今，我既已有缺点，便易生心魔。之前强堕魔道，本帝君自知心魔已起，只是在萌芽阶段，闭关几日已强行压制住，尚在本帝君的掌控之中。若以后，此心魔愈发壮大，不再受我控制，那天上地下，谁又能抵挡得住本帝君的心魔呢？纵使战神墨渊与太子夜华联手，也毫无办法。到那时，天下苍生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又有谁能阻止呢？
只是，苍生何辜？
本帝君虽已久不理凡尘俗事，却不能不尽自己应尽之责，至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置苍生于不顾。心魔已生，我不能不有所防范。既然我无法从心魔的根源下手，就只能从自己下手了。”
说到此处，东华帝君不禁又长叹了口气，“唉！说到底，本帝君还是割舍不掉这段情罢了。”
司命走出太晨宫的时候，怀里揣着那瓶忘情酒，步履沉重。
按帝君的说法，虽然现在事情还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但帝君已做好与心魔身形俱灭的准备。确实，唯有帝君身归混沌，才能将自身心魔化于大道无形。只是若真到了那时，恐怕凤九小殿下会肝肠寸断、也跟着去了，这绝不是大家想看到的。所以到时候，无论用哄用骗，他司命都得让凤九小殿下喝了这忘情酒，好好活下去。
想到此处，司命将怀里的酒揣得更紧了，感觉肩上的担子也重了三分。想起方才在太晨宫中帝君谈及此事轻描淡写的神情，司命突然有点理解身为上天地共主的无奈，从内心祈盼着，到最后帝君与凤九能有个好的结局。
——————————————第十二章·完——————————————
“若是他人，倒也无妨。只因本帝君乃天地共主，掌六界律法，本应无情无爱、无牵无挂，但如今，我既已有缺点，便易生心魔。之前强堕魔道，本帝君自知心魔已起，只是在萌芽阶段，闭关几日已强行压制住，尚在本帝君的掌控之中。若以后，此心魔愈发壮大，不再受我控制，那天上地下，谁又能抵挡得住本帝君的心魔呢？纵使战神墨渊与太子夜华联手，也毫无办法。到那时，天下苍生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又有谁能阻止呢？
只是，苍生何辜？
本帝君虽已久不理凡尘俗事，却不能不尽自己应尽之责，至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置苍生于不顾。心魔已生，我不能不有所防范。既然我无法从心魔的根源下手，就只能从自己下手了。”
说到此处，东华帝君不禁又长叹了口气，“唉！说到底，本帝君还是割舍不掉这段情罢了。”
司命走出太晨宫的时候，怀里揣着那瓶忘情酒，步履沉重。
按帝君的说法，虽然现在事情还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但帝君已做好与心魔身形俱灭的准备。确实，唯有帝君身归混沌，才能将自身心魔化于大道无形。只是若真到了那时，恐怕凤九小殿下会肝肠寸断、也跟着去了，这绝不是大家想看到的。所以到时候，无论用哄用骗，他司命都得让凤九小殿下喝了这忘情酒，好好活下去。
想到此处，司命将怀里的酒揣得更紧了，感觉肩上的担子也重了三分。想起方才在太晨宫中帝君谈及此事轻描淡写的神情，司命突然有点理解身为上天地共主的无奈，从内心祈盼着，到最后帝君与凤九能有个好的结局。
——————————————第十二章·完——————————————
第十三章 行军·相处（上）
“东、东华……”赵久久感受到身后人的气息，微微拉开与那人的距离，不自然道，
“将军，我第一眼看您就觉得您气宇轩航、雄才伟略，以后一定前程似锦、大展宏图”，——先给这位将军戴顶高帽，夸夸他，
“小女一介弱质女流，在您军不仅没什么用处，恐怕还会拖慢您行军的速度。而且，将军，军中皆是男子，您带着我这么个小女子，怕是有损您的声望。”——再卖个惨，显得是为他好，
“不如，趁现在还没有走多远，您把我放了？我自行回家去，也不影响您行军的进程。”——最后表达自己意愿，顺理成章。
赵九九说完这番话，偷眼瞧瞧身后那人，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这位将军就这样把她放了，皆大欢喜。
“嗯，说得有理。”
将军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笑意。赵九九心中一喜，正以为自己的目的达成，却又听到——
“不能让你在军中白白吃军饷，得给你安排个活计。李辛！”
“到！”之前在村中“凶神恶煞”威胁村民的那个贴身侍卫策马上前，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前方三公里处我们安营扎寨。在本将军营帐旁边，给这位赵久久姑娘单独安排一个营帐，给她备一套亲兵的衣服让她换上，带她到张婶那里帮忙吧。”
“啊？”李辛抬头看了看自家将军那波澜不惊的脸，好像没有其他暗示意味，心里虽然犯嘀咕，但仍答道，“是！”然后策马传令去了。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整个军队已经安营扎寨完毕。那个名叫李辛的小侍卫带着赵久久扎好的营帐里安顿好，给她换了一身亲兵的衣服后，便先带着赵久久在营地周边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这支队伍大概有上万名的士兵，五人一队、十人一伙，按照队内军衔职责进行排布，外围是最机动、敏捷的哨兵和先锋军，武器辎重在比较靠内的位置保护起来，更靠内的是一些勤杂兵及伤病。赵久久注意到，作为最高将领的东华将军，他的营帐甚至比一些勤杂兵的营帐还靠外围些，一旦有敌人偷袭，难免有首当其冲的风险。
俩人一路步行，一路闲聊。让赵久久没想到的是，这个侍卫李辛看上去黝黑精干，不说话的时候满脸肃杀之气，可一说起话来却十分健谈。尤其是聊起他们家将军，简直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感觉比她们村中最善言的李婶还能说。
“久久姑娘，我跟你说啊，我们将军日常虽然不苟言笑，但却是我见过最爱护下属、最赏罚分明的将军了。”李辛说着，面露崇拜之色，“你刚才也看到了吧，我们将军的营帐跟我们普通士兵一样。而且我们将军武功高强，以一敌百都不为过。我们能跟在我们将军麾下，实属幸事啊！”
爱护下属？赏罚分明？分明是恃强凌弱、强抢民女好嘛！赵久久忍不住心中腹诽。当然，她不会当着东华下属的面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而是问道：“李辛哥，那你当初是如何从军的呢？还成了东华将军的亲兵？”
“唉，久久姑娘，可能是你们村子一直消息闭塞、生活安定，所以对外面的世道有所不知。大概是五六年前，南方好多地方暴雨连绵、发生洪涝，而北方好多地方却干旱少雨、河水干涸。天灾当前，百姓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可是那些当朝狗官们不想着如何赈灾安民，却派军队强缴赋税、镇压灾民。”
李辛说到此处，眼神黯淡，语气愤愤，“记得那时我才十五、六岁， 家里除了父母双亲，还有小我两岁的弟弟和小我五岁的妹妹。粮食歉收，一家五口本来就吃不饱，上头还让我们交租子，还说交不出来就把我妹妹卖了换钱来抵。”
这时，李辛的语气轻快激昂起来，“我们全家正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们将军就如同天神一般来到我们村上，带领他手下兵士将朝廷派来的爪牙打跑了。不仅如此，他还组织我们修缮河堤，重新种植庄稼，恢复以前秩序，大家才不至于成为流民。村里的年轻人有的感慕将军英才，自愿加入将军的队伍，我也是其中一员。”
说到此处，李辛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黑皴的脸上有一丝可疑地红晕，“将军手下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本来以我当时的资质，招兵的嫌我瘦弱年级小不肯要我。还是将军看见我，跟我说‘难得跟你如此有缘，以后你就当我的亲兵吧’，我才能留下来的。”
“东、东华……”赵久久感受到身后人的气息，微微拉开与那人的距离，不自然道，
“将军，我第一眼看您就觉得您气宇轩航、雄才伟略，以后一定前程似锦、大展宏图”，——先给这位将军戴顶高帽，夸夸他，
“小女一介弱质女流，在您军不仅没什么用处，恐怕还会拖慢您行军的速度。而且，将军，军中皆是男子，您带着我这么个小女子，怕是有损您的声望。”——再卖个惨，显得是为他好，
“不如，趁现在还没有走多远，您把我放了？我自行回家去，也不影响您行军的进程。”——最后表达自己意愿，顺理成章。
赵九九说完这番话，偷眼瞧瞧身后那人，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这位将军就这样把她放了，皆大欢喜。
“嗯，说得有理。”
将军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笑意。赵九九心中一喜，正以为自己的目的达成，却又听到——
“不能让你在军中白白吃军饷，得给你安排个活计。李辛！”
“到！”之前在村中“凶神恶煞”威胁村民的那个贴身侍卫策马上前，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前方三公里处我们安营扎寨。在本将军营帐旁边，给这位赵久久姑娘单独安排一个营帐，给她备一套亲兵的衣服让她换上，带她到张婶那里帮忙吧。”
“啊？”李辛抬头看了看自家将军那波澜不惊的脸，好像没有其他暗示意味，心里虽然犯嘀咕，但仍答道，“是！”然后策马传令去了。
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整个军队已经安营扎寨完毕。那个名叫李辛的小侍卫带着赵久久扎好的营帐里安顿好，给她换了一身亲兵的衣服后，便先带着赵久久在营地周边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这支队伍大概有上万名的士兵，五人一队、十人一伙，按照队内军衔职责进行排布，外围是最机动、敏捷的哨兵和先锋军，武器辎重在比较靠内的位置保护起来，更靠内的是一些勤杂兵及伤病。赵久久注意到，作为最高将领的东华将军，他的营帐甚至比一些勤杂兵的营帐还靠外围些，一旦有敌人偷袭，难免有首当其冲的风险。
俩人一路步行，一路闲聊。让赵久久没想到的是，这个侍卫李辛看上去黝黑精干，不说话的时候满脸肃杀之气，可一说起话来却十分健谈。尤其是聊起他们家将军，简直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感觉比她们村中最善言的李婶还能说。
“久久姑娘，我跟你说啊，我们将军日常虽然不苟言笑，但却是我见过最爱护下属、最赏罚分明的将军了。”李辛说着，面露崇拜之色，“你刚才也看到了吧，我们将军的营帐跟我们普通士兵一样。而且我们将军武功高强，以一敌百都不为过。我们能跟在我们将军麾下，实属幸事啊！”
爱护下属？赏罚分明？分明是恃强凌弱、强抢民女好嘛！赵久久忍不住心中腹诽。当然，她不会当着东华下属的面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而是问道：“李辛哥，那你当初是如何从军的呢？还成了东华将军的亲兵？”
“唉，久久姑娘，可能是你们村子一直消息闭塞、生活安定，所以对外面的世道有所不知。大概是五六年前，南方好多地方暴雨连绵、发生洪涝，而北方好多地方却干旱少雨、河水干涸。天灾当前，百姓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可是那些当朝狗官们不想着如何赈灾安民，却派军队强缴赋税、镇压灾民。”
李辛说到此处，眼神黯淡，语气愤愤，“记得那时我才十五、六岁， 家里除了父母双亲，还有小我两岁的弟弟和小我五岁的妹妹。粮食歉收，一家五口本来就吃不饱，上头还让我们交租子，还说交不出来就把我妹妹卖了换钱来抵。”
这时，李辛的语气轻快激昂起来，“我们全家正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们将军就如同天神一般来到我们村上，带领他手下兵士将朝廷派来的爪牙打跑了。不仅如此，他还组织我们修缮河堤，重新种植庄稼，恢复以前秩序，大家才不至于成为流民。村里的年轻人有的感慕将军英才，自愿加入将军的队伍，我也是其中一员。”
说到此处，李辛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黑皴的脸上有一丝可疑地红晕，“将军手下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本来以我当时的资质，招兵的嫌我瘦弱年级小不肯要我。还是将军看见我，跟我说‘难得跟你如此有缘，以后你就当我的亲兵吧’，我才能留下来的。”
李辛说完这些话，看到赵久久用怀疑的眼神望着他，急忙为东华解释道：“久久姑娘，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是将军的贴身侍卫，说这些话是有意美化我们将军。但我向你保证，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眼见为实，至少在我们村子上你们将军不像你说的那样。”赵久久忍不住说道，“我们村上大多是一辈子没出过村的质朴村民，头一次见到如此凶神恶煞的官兵。你们将军还用村民的性命做要挟，非要我跟着行军的队伍一起过来，这行径可实在不像你口中说的那般好。”
“这个……”李辛对此也不好多做解释，只好硬着头皮道，“久久姑娘，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将军这种行为，我觉得可能是我们将军看重你，却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能让你过来。反正日久见人心，和将军相处久了你就知道我所言不虚。”
赵久久只好点点头，俩人朝着张婶那边走去。
“眼见为实，至少在我们村子上你们将军不像你说的那样。”赵久久忍不住说道，“我们村上大多是一辈子没出过村的质朴村民，头一次见到如此凶神恶煞的官兵。你们将军还用村民的性命做要挟，非要我跟着行军的队伍一起过来，这行径可实在不像你口中说的那般好。”
“这个……”李辛对此也不好多做解释，只好硬着头皮道，“久久姑娘，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将军这种行为，我觉得可能是我们将军看重你，却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能让你过来。反正日久见人心，和将军相处久了你就知道我所言不虚。”
赵久久只好点点头，俩人朝着张婶那边走去。
第十四章 行军·相处（下）
张婶是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头裹棉布巾，身着黛蓝暗花粗布衣裳，一双手虽然粗糙，却是干干净净的，脸上的神情是一种历饱沧桑的沉稳。只见她身边还有几位身形相仿、年纪相近的中年妇人，正跟她一起弯腰起灶做饭。张婶看到李辛他们过来，手上翻炒的动作不停，扬声招呼道：
“小李将军来啦！你再等等哈，大伙的饭菜马上就好。”
李辛有些羞赧地挠挠头道：“张婶，不是跟您说过嘛，不要叫我小李将军，我还不是将军呢。”又朝赵久久的方向指了指，“我也不着急来开饭。我过来，是将军让我给你们安排个新人帮忙的。”
“哦？”，张婶暂时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用衣服蹭蹭手，看了看李辛，又打量了一下他身旁的赵久久，道，“是你旁边的这位吗？这……是位年轻姑娘吧？”
“嗯。”赵久久乖巧地应道，“张婶，我是赵久久。从今天起就在您这边帮忙啦。您这有什么使力气的活儿，放心让我做，我力气可大啦。”
张婶听到赵久久脆生生的声音，笑得愈发和蔼可亲：“哎呦，多可爱的小姑娘，声音也好听。怎么将军安排你跟我们这群老婆子一起干活呢？”
她旁边几位妇人听到几人的谈话，也纷纷应和道：“是啊，是啊，这里有我们这些老婆子忙就可以了，你这小姑娘去旁边歇着就好啦。”
“婶婶们不要小看我，做饭我可擅长啦。”赵久久见这些婶婶们笑得和善，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我在家也是经常做饭的。婶婶们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给大家露一手。”说着，赵久久挽起袖子，看样子真是要准备大干一场。
旁边站着的李辛看到赵久久跟张婶她们很快融入一片，便也笑着道：“张婶，那久久姑娘就劳您照看啦？不知道将军那里还有什么别的任务，我就先回去啦。”
“放心吧小李将军，你先忙，待会儿就开饭。”张婶笑呵呵地朝李辛挥挥手，目送他离开。
待李辛走后，张婶以及其他几位妇人围过来，对赵久久的身份来历甚是好奇，七嘴八舌地问道——
“姑娘，看你年纪轻轻的，你怎么到这军中来啦？”
“是啊是啊，行军打仗可不比其他，危险得紧又累得紧，你一个小姑娘怕是不好适应啊。你家里没有亲人了吗？怎么就让你跑出来了啊？”……
赵久久面对几位婶婶热情的询问，有点招架不住，不好实话实说，只能含混回答：“是将军行军路过我们村子遇到的我，便带上我一起。”说完，不等他人追问，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刚才几位婶婶也说了，行军辛苦。婶婶们正是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年纪，不知为何会在这军中一起奔波呢？”
“唉……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我们倒也想，可是我们哪里有儿孙、家人呢？”只见一位李氏婶婶面容悲戚，说道，“天灾人祸、战乱不断，我们这些老骨头，哪一个不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是啊！”旁边的赵氏婶婶附和道，“连年的灾荒战乱，已经夺走了我的丈夫、儿子，唯剩下一个女儿，嫁到了隔壁村。我知她养活自己已是不易，也不想她多费钱粮养活我这个寡母。可如今这世道，想要谋生，哪里有这么容易？至少在这里，我们还能有口饱饭吃。”
“啊——”赵久久自觉说错了话，有些慌乱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都怪我说错了话，惹婶婶们伤心了，真是对不起！”说着，赵久久向几位婶婶深鞠一躬。
“诶，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客气。”离赵久久最近的张婶赶忙扶起久久，“这世道本就如此，怎么会怪你呢？况且，我们这几把老骨头能跟随东华将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百年之后有人养老送终，也该心满意足了。”
“没错没错，”又一位王氏婶婶从旁说道，“这军中，除了有像我们这般失了子女没有依靠的寡妇，还有一些当兵的是没了父母亲人、流落街头的孤儿，将军知道我们这些人的情况，让我们看缘分认了母子，虽然没有血缘，却也是份骨肉亲情。在这世上，我们也算有了些念想。所以我们都很顾念将军的好呢！”
张婶是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头裹棉布巾，身着黛蓝暗花粗布衣裳，一双手虽然粗糙，却是干干净净的，脸上的神情是一种历饱沧桑的沉稳。只见她身边还有几位身形相仿、年纪相近的中年妇人，正跟她一起弯腰起灶做饭。张婶看到李辛他们过来，手上翻炒的动作不停，扬声招呼道：
“小李将军来啦！你再等等哈，大伙的饭菜马上就好。”
李辛有些羞赧地挠挠头道：“张婶，不是跟您说过嘛，不要叫我小李将军，我还不是将军呢。”又朝赵久久的方向指了指，“我也不着急来开饭。我过来，是将军让我给你们安排个新人帮忙的。”
“哦？”，张婶暂时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用衣服蹭蹭手，看了看李辛，又打量了一下他身旁的赵久久，道，“是你旁边的这位吗？这……是位年轻姑娘吧？”
“嗯。”赵久久乖巧地应道，“张婶，我是赵久久。从今天起就在您这边帮忙啦。您这有什么使力气的活儿，放心让我做，我力气可大啦。”
张婶听到赵久久脆生生的声音，笑得愈发和蔼可亲：“哎呦，多可爱的小姑娘，声音也好听。怎么将军安排你跟我们这群老婆子一起干活呢？”
她旁边几位妇人听到几人的谈话，也纷纷应和道：“是啊，是啊，这里有我们这些老婆子忙就可以了，你这小姑娘去旁边歇着就好啦。”
“婶婶们不要小看我，做饭我可擅长啦。”赵久久见这些婶婶们笑得和善，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我在家也是经常做饭的。婶婶们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给大家露一手。”说着，赵久久挽起袖子，看样子真是要准备大干一场。
旁边站着的李辛看到赵久久跟张婶她们很快融入一片，便也笑着道：“张婶，那久久姑娘就劳您照看啦？不知道将军那里还有什么别的任务，我就先回去啦。”
“放心吧小李将军，你先忙，待会儿就开饭。”张婶笑呵呵地朝李辛挥挥手，目送他离开。
待李辛走后，张婶以及其他几位妇人围过来，对赵久久的身份来历甚是好奇，七嘴八舌地问道——
“姑娘，看你年纪轻轻的，你怎么到这军中来啦？”
“是啊是啊，行军打仗可不比其他，危险得紧又累得紧，你一个小姑娘怕是不好适应啊。你家里没有亲人了吗？怎么就让你跑出来了啊？”……
赵久久面对几位婶婶热情的询问，有点招架不住，不好实话实说，只能含混回答：“是将军行军路过我们村子遇到的我，便带上我一起。”说完，不等他人追问，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刚才几位婶婶也说了，行军辛苦。婶婶们正是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年纪，不知为何会在这军中一起奔波呢？”
“唉……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我们倒也想，可是我们哪里有儿孙、家人呢？”只见一位李氏婶婶面容悲戚，说道，“天灾人祸、战乱不断，我们这些老骨头，哪一个不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是啊！”旁边的赵氏婶婶附和道，“连年的灾荒战乱，已经夺走了我的丈夫、儿子，唯剩下一个女儿，嫁到了隔壁村。我知她养活自己已是不易，也不想她多费钱粮养活我这个寡母。可如今这世道，想要谋生，哪里有这么容易？至少在这里，我们还能有口饱饭吃。”
“啊——”赵久久自觉说错了话，有些慌乱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都怪我说错了话，惹婶婶们伤心了，真是对不起！”说着，赵久久向几位婶婶深鞠一躬。
“诶，你这孩子，怎么这般客气。”离赵久久最近的张婶赶忙扶起久久，“这世道本就如此，怎么会怪你呢？况且，我们这几把老骨头能跟随东华将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百年之后有人养老送终，也该心满意足了。”
“没错没错，”又一位王氏婶婶从旁说道，“这军中，除了有像我们这般失了子女没有依靠的寡妇，还有一些当兵的是没了父母亲人、流落街头的孤儿，将军知道我们这些人的情况，让我们看缘分认了母子，虽然没有血缘，却也是份骨肉亲情。在这世上，我们也算有了些念想。所以我们都很顾念将军的好呢！”
赵久久与几位婶婶边干活边闲聊，很快将晚饭做好，用器皿装了分发给军中各队将士。送饭路上，赵久久跟着张婶，听了好多行军途中的奇闻轶事，涨了不少见识，也了解到一些给在军中给将士们做饭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说，行军打仗，粮草辎重自然是越多越好，但是东西太多又会拖慢行军速度，所以给将士们准备的食物，口味倒还在其次，重点是要管饱，而且要便于携带。这样行军打仗的时候，将士们能随时拿出干粮充饥。不过这两天呢，由于将军刚打了胜仗，粮草充足，所以才有时间好好做顿晚饭犒劳三军。
另一边，主将营帐中，东华将军和几位副将围在桌上地图边，正在商讨军情。
“将军，大概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我们就到邺城了。”左副将手指地图一处城池，说道，“前方探子送来消息，邺城守军大约三万，我方军士不足两万，我们要是直接正面应敌，从人数上看，恐怕我们胜算不大啊。”
“邺城主将，还是萧盛？”东华将军斜坐在主座上，手握茶杯，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的。”站在旁边的一名亲信答道，“萧盛此人，家中七、八个妾室，金银财宝无数，如今五十多岁的年级了，胆子是愈发的小，很是惜命。”
“胆小？若是这样，如今他们人数多于我们，极有可能据城不出。”东华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道，“不过，没关系，我方大军不急着赶过去，可以再想想办法，让他们主动开门迎接我们。”
“是！”众将齐声应道。
比如说，行军打仗，粮草辎重自然是越多越好，但是东西太多又会拖慢行军速度，所以给将士们准备的食物，口味倒还在其次，重点是要管饱，而且要便于携带。这样行军打仗的时候，将士们能随时拿出干粮充饥。不过这两天呢，由于将军刚打了胜仗，粮草充足，所以才有时间好好做顿晚饭犒劳三军。
另一边，主将营帐中，东华将军和几位副将围在桌上地图边，正在商讨军情。
“将军，大概还有一天一夜的路程，我们就到邺城了。”左副将手指地图一处城池，说道，“前方探子送来消息，邺城守军大约三万，我方军士不足两万，我们要是直接正面应敌，从人数上看，恐怕我们胜算不大啊。”
“邺城主将，还是萧盛？”东华将军斜坐在主座上，手握茶杯，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的。”站在旁边的一名亲信答道，“萧盛此人，家中七、八个妾室，金银财宝无数，如今五十多岁的年级了，胆子是愈发的小，很是惜命。”
“胆小？若是这样，如今他们人数多于我们，极有可能据城不出。”东华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道，“不过，没关系，我方大军不急着赶过去，可以再想想办法，让他们主动开门迎接我们。”
“是！”众将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