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情史——记我眼中的东凤情缘

而洗梧宫门外不远处的那个人,也同样关注着正在承受天劫的白凤九。只剩最后一下了,她若通过了天劫的考验,便可飞升为上仙,已然青丘君位加身的她,马上就要荣列上仙阶品,且全天下都知道,帝君与白奕上神定下的婚期就在凤九飞升上仙之后,只要承住这最后一道天雷的考验,她就是东华帝君的妻子了——无数女仙们想都不敢想的福气啊!织越脸色惨白,仿佛那被雷劈中的人是她一般。曾经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淡然处之的帝君,为了这白凤九,竟然从此再不允许自己踏入太晨宫一步!她在心中默默祈祷:“让这个**就此灰飞烟灭吧!青丘的狐狸精,她凭什么可以得到这一切!”


晦暗苍穹下的众仙,各怀心思。最后一道雷霆如期而至,准确无误地劈在了凤九的胸口,连受三击,这一回她终于喷出一口鲜血,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倒下时,凤九知道一切终于结束了,她就像一片沾了血的桃花瓣,在风中悠悠飘落。除了心口传来一丝丝尖锐的疼痛之外,全身都到处都有酸痛的感觉。她累得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浩劫,虚弱得睁不开眼睛,只想这么睡下去。不过她的灵魂却感到了一阵温暖,仿佛有暖暖地耀眼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让她觉得自己轻盈得真如一片花瓣,被一阵暖风托举上了半空。总算不负帝君教诲,亦不负他所期待,也没有给青丘丢脸——这是凤九昏迷前最后的意识。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03 18:20:00 +0800 CST  
上周拖到这周,本来很想一口气写完全篇,来个大结局,国庆节之后就可以展开新的话题啦。可惜,节前工作上有很多事情必须了结,白天找不到什么机会安静下来好好写;孩子已经开学了,晚上的时间除了家务,就是陪她做功课练琴。长假将至,家里的度假计划也是我一个人制定,孩子爸爸的工作性质,每逢节假日必然是要排班的,没有一个长假能放全,且本周前两天才告诉我究竟哪几天能休息,让我挑选度假地点,安排路线车票酒店等等,可怜我啊,这个时候使出洪荒之力抢票定房,简直是琐碎忙乱至极的一周。而且拖延症是越拖越懒得动笔,最终还是没能写完,只好先更新凤九飞升这里,因为只写完这么一点,汗。


谢谢各位仙友的耐心等待。我想说不管现在电视剧或者小说流行什么虐,什么开放式结局,我们的故事,一定是大团圆结局,大家放心。


另外祝大家国庆长假快乐,该出游的就玩个尽兴,该宅在家里享福的,就尽情宅一个天翻地覆。我要拖家带口出游去了,下次更文会是长假之后啦。不见不散哦!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03 18:35:00 +0800 CST  
二十、摄魂阵(上)


白浅看着凤九阖目而躺,又被一层柔和的白光笼罩着浮上了半空,暗自松了口气,她知道,这天劫终于过去了!那在半空之中泛着神光的,正是凤九飞升上仙之后的元神之力,而凤九正处于渡劫之后的短暂昏迷之中,应无大碍。
刚才还轰鸣不绝的滚滚天雷,完全消失了,天地安静下来。凤九缓缓落下,白浅伸手去接,抱住她的一瞬间,她感觉到凤九平静的气息,不由喜极而泣。“小九。”她轻声唤道,本想着一切终于都过去了,白家又多了一位上仙。夜华命身边的仙官去抬春凳,准备将凤九殿下送回一揽芳华西偏殿休养。


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对,凤九已经飞升了,帝君却仍未现身。天雷虽然散尽,方才也明明看到乌云迅速随着雷声一起退却了。为何此刻天色还是这样昏暗?无论白浅怎么唤,凤九也不曾醒来。方才稍歇的狂风,渐渐又有再起的势头,且这一次的风声不同寻常,带着尖锐的哨音,隐约之间似乎夹杂了一片鬼哭狼嚎。


白浅泪痕未干,她一面紧紧将凤九抱在怀中,一面抬头仔细去辨别天象。诛仙台方向,升腾起一股奇怪的黑色迷雾,起初是淡淡的,随后以极快的速度越聚越浓,伴随着怒号的阴风,这股黑雾向洗梧宫方向飘来,渐渐有笼罩住洗梧宫上空之势。那阴惨惨的风声,极是扰人心神,让白浅不由得想要去捂住耳朵,并且觉得头痛欲裂。她自己飞升上仙时可没见过这个阵仗,三道天雷过后,便是云淡风清了。凤九这遇上的是个什么奇怪的劫啊?白浅没有时间多想,只能迅速稳定心神,抬掌施法,划出一道坚固的仙障,极力护住怀中的凤九。夜华也一时怔住,他也不曾见过哪位神仙飞升上仙时遇到这种情形的,明明三道天雷已过,竟又被一层漫无边际的黑雾罩顶!


这团黑雾以遮天盖地之势向洗梧宫上空——准确地说是向着白凤九的方位汇聚而来,迅速又诡异,不再有方才天雷的轰鸣之声,取而代之的是猎猎狂风中夹杂着的隐隐哭号之声,仿佛无数鬼魂在挣扎哭泣,阴惨至极。


诛仙台上方,东华帝君手托一方宝塔凌空而上,紫衫银发在狂风中翻飞不绝,虽然乱了仪容,但仍然遮不住他俊逸非凡的仙姿。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仿佛早有预料,眼眸深处虽中含了一丝锐利的焦灼,然而面色却平淡依旧。被他托举而上的那座宝塔,正是前些日子他“亲手为连宋制作的法器”。随着帝君摧动法力,那塔悬空而上瞬间放大了数十倍,熠熠生辉,闪出一片金光,罩定了下方的三生石。而三生石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虚化,黑色的石体渐渐幻化成了仿佛无穷无尽的黑色细尘,弥漫天际,形成源源不绝的黑色薄雾,然后再汇聚到一处向着洗梧宫上空滚滚而去。然而其中一部分黑雾一经生成便被帝君的伏魔塔所放出的灿灿金光牵制,反吸入塔。帝君此时正专心地捏诀念咒,整个人也同样被一层金光笼罩,这金光的力量如此强大,越来越耀目,将那滚滚黑雾不断收入塔中。


但仍有更多的黑雾迅速生成并挣脱伏魔塔的束缚,汇集在洗梧宫上空,并渐渐生成一股巨大的漩涡,如同黑色的巨型龙卷风,漩涡中心开始产生出巨大的吸附力,白浅上神的仙障撑不到片刻便开始显现裂纹,不待她做出反应便瞬间被击碎了,刚经历完天劫仍在昏迷中的凤九一下子被吸入黑色迷雾中,向着漩涡中心而去,眼看就要被吞噬!


白浅自己都已经有些站不稳,她也感到了这非同寻常地巨大吸力,不及多想便使出全部神力催生出一道莹白的光索缠上凤九腰间,奋力将凤九拉住。可是终究敌不过那巨大的力量,这股力量不仅强大非常,且其间夹杂着各种如泣如诉的鬼哭魔啸之声,极端尖利阴惨、侵人心神,让白浅感到头痛欲裂,甚至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如遭针刺,简直无力再做任何抵抗,只想捂住耳朵随它去。她费劲全部神力拉住挽救凤九的光索不肯放手,模糊地想自己恐怕也要随小九一起被这鬼雾吞噬了,然而眨眼之间她就被夜华及时放出的捆仙索狠狠缠绕住,暂时僵在了半空之中。夜华使出元神之力想要将她姑侄二人拖回,却被那股黑暗的力量激得立刻喷出了一口鲜血。守卫洗梧宫左右的天兵天将高呼“保护天君天后!”众人合力聚起仙障护住夜华,勉力帮着他一起牢牢定住捆仙索。可是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夜华面上颈间已经是青筋暴露,目眦欲裂,眼看就坚持不下多久了。


太晨宫里司命星君也带了众仙官赶到洗梧宫支援,可是杯水车薪,众人聚起的仙障补了东边又裂了西边,定力差些的小仙已经开始乱了神魂,纷纷发狂一般捂着脑袋惊恐地尖叫,眼看也要被吸入黑色漩涡中去。这时趁乱躲在众仙背后瑟瑟发抖的织越,捂着脑袋带着哭腔对夜华道:“表哥,这不晓得是个什么妖邪阵法,这般下去,只怕是抵不过了!”夜华此刻全副心神都用在斗法上,压根没工夫理她。织越咬咬牙,几乎站立不稳的她突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以全部法力拼出一击,然而这一击并非是要帮着大家一起对抗那神秘的黑色漩涡,而是去斩断白浅放出的光索!只见一片如同利刃的扇形光刃从织越手中推出,直击白浅死死不放的那道拉住凤九的光索,那光索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瞬间便被其斩断!


黑雾迅速缠住凤九回缩入漩涡中心,与此同时白浅像被人从高空扔下一般迅速跌落,夜华因突然失去抗衡的力量,也和拥簇在他身边的那群天兵天将一起摔倒在地,并因为巨大的反噬之力,再度喷出一口鲜血。他本能地向着白浅的方向伸出手臂,想接住她,可哪里来得及?眼看白浅就要摔落之际,一道蓝色身影迅速飞跃而来将白浅接住,后面紧跟的两个白色身影却是直追卷走凤九的那团黑色漩涡而去。


夜华定睛一看,来者正是他的大哥、白浅的师父墨渊上神。白浅稳住之后,发现自己原来是被师父接住了,她下意识地紧抓住墨渊的衣袖急道:“师父,小九!”只说了这四个字便忍不住口喷鲜血,喘嗽起来。墨渊捏住她的腕脉探了一探,道:“莫急,叠风和十六追去了,为师察觉天有异象便赶来了,却还是晚了一步。”


说着墨渊将白浅送回夜华手中,说了句:“十七无大碍,但也折损了些元气。”此时的天君天后两口子都有些仙容不整,唇角还有血迹,显得十分狼狈。夜华扶住白浅,一个谢字还未及出口,白浅柳眉倒竖怒目圆睁,伸手直指织越怒喝:“你想做什么!”织越呜呜地哭了,流着眼泪对夜华和白浅道:“表哥表嫂,方才那情形着实险恶,再僵持下去只怕整个洗梧宫都要被掀翻了去,织越也是为了天君天后的安全着想,那个妖雾因青丘女君而起,总不能为了她一人让所有人跟着陪葬吧!”


“你!”白浅气得简直又要吐血,伸手待要去抓她,却见织越早就闪到夜华身后大叫:“表哥救命!”


只见司命星君冷冷地扫了织越一眼,上前一步对白浅拱手道:“天后娘娘稍安,有帝君在,一定会救回凤九殿下。”
白浅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九方才历完飞升天劫,还未醒转就又突遭此劫,不知那黑色浓雾是何来历?”
“怨灵摄魂阵。”不待司命作答,墨渊便沉声答道。


正说着两道白色身影已飞至面前,弯腰向墨渊行礼复命道:“师父,吾等追至诛仙台下,帝君在内坐镇,那些鬼雾已悉数被吸至一座悬空塔下,然而整个诛仙台已形成结界,那些黑气只能进不能出,吾等亦无法再靠近一步。”
墨渊闭了闭眼睛道:“帝君开了结界,吾等唯有在此静候了。”


怨灵摄魂阵,这样的阵法似乎只存在于远古传说之中,不要说白浅和在场众仙没听说过,就连天君夜华也是第一次听闻。除了墨渊上神,只有帝君事先吩咐过的司命星君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向白浅和夜华解释了凤九此劫的由来。
原来,帝君虽察觉出三生石的真相,但亦隐约觉知父神于三生石上所设的暗契没有那么简单。三生石数十万年来一直立于诛仙台下,本就是父神为了约束帝君的姻缘而设的,可谓是费煞苦心。如若最终不能阻挡帝君天命的姻缘,则当年欺骗帝君为除名三生石所开的血誓之阵的效力便会显现:三生石将因帝君破誓而化为齑粉不复存在。然则这数十万年来,为拖住帝君的姻缘之念,使得三生石真像能掌天下姻缘那般能不断显现眷侣之名,神魔仙鬼人各界情路不得圆满的男女之名皆因执念之力附于三生灵石之上,经数十万年的时光而阴魂不散、执念不止,早已汇成一片情天苦海。久而久之,三生石所承的恩怨爱恨便生出了各种不甘和怨毒之念,已经如同妙义慧明镜容纳大千世界之三毒浊息一般,成了一个涵纳情海心魔和怨灵之所。


帝君当年所开的血誓之阵,等于是祭石,以天地共主之尊放弃天命姻缘,加上帝君尊贵无比的血誓一直在起作用,方可压制得住这些爱而不得的情海怨灵,镇于三生石内。如今帝君识破父神之局,且为了白凤九要打破这层束缚,还她一个天定姻缘,便使得这情天幻海之中所藏的怨灵摄魂阵被开启了。怨灵摄魂阵一开,若无人压制化解,则将如同三毒浊息散入大千世界一般,遗害无穷。它将吞噬一切有情人的良缘,使得四海八荒再无和合美景,从此不再有圆融美满的爱情,只剩下支离破碎的情殇。


所以,帝君如同铸造妙义慧明镜一般,早就准备好了伏魔平怨塔,用来收服容纳这些困于情天幻海中的心魔和怨灵。他托言是为三殿下连宋铸造神器,带着凤九一起铸造,不过是最后的打磨收尾工作而已。一来是想借此教凤九一些东西,提高她的修为;二来也是因为此劫因他二人姻缘所起,故而需要他二人合力平息,方能告慰天地。这也是凤九将来要登帝后之位,所必需承担的东西。之所以他不告诉凤九造此法器的真实用意,是怕扰乱她的心神,令她紧张而连飞升天劫都无法安然渡过。


从今日的情形来看,大约是因为帝君和白家订下的迎娶之期是等白凤九飞升上仙之后,所以凤九飞升之劫一过,幻海怨灵的摄魂阵便迫不及待地开启了,快到不容凤九有片刻喘息。在她刚历完天劫,仙体最脆弱之时便要吸走她的魂魄,毁灭她和帝君的姻缘。这般狠绝而猝不及防,却是连帝君都有些吃惊的。因为帝君虽算出日后还会有摄魂阵一劫,却并不能精确得知此劫降临的日子,只不过他一向滴水不漏,早有防备,才不至于乱了阵脚。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15 12:36:00 +0800 CST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15 12:38:00 +0800 CST  
资深拖延症患者每周总是拖到周五才写,昨晚回家晚,写完初稿凌晨了,今天白天没有空,今晚上修改一下先发公号,这里等周日帖。祝大家周末愉快!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21 09:28:00 +0800 CST  
续二十一、摄魂阵(中):天罡罩


司命星君的解释,让所有人惊愕又唏嘘,织越也听呆了,没想到在她眼中一向不苟言笑东华帝君,竟然会为了一个白凤九做到如此地步!白浅无力地靠在夜华的身边,满含担忧的目光却是带着询问和一丝希冀投向她的师父,墨渊上神。


墨渊负手而立,皱着一双剑眉,神色凝重。他作为父神之长子,年龄原比东华年轻了将近十万岁,他性情超脱,本也是天族中著名的不老男神,然而此刻他看起来却比东华还要略年长一些。东华的模样,这数十万年来,除了衣着发式和气度有些改变,那容颜竟是丝毫未改。这个局面,只怕是连当年埋下这恶果的父神也不曾想到的。因为无人知道东华的来历,他不属于任何族类,连父神也无法预料帝君会这样数十万年容颜不改,青春永驻;更无法预料到一向淡薄的帝君,会为一个女子动心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数十万年光阴,凝于此石无法超脱的各界怨魂的业力会累积到什么程度!倘若他老人家尚存于世,是否会为当年的一己之私、一念之差而感到羞愧和后悔?墨渊面上一派沉静,可内心却思虑万千,感慨万分。


正在众仙怀着惴惴之心等待着诛仙台的消息之时,青丘的几位上神:折颜、白真、还有白奕也陆续赶到了。折颜是帝君赴诛仙台时吩咐司命星君派人去请的,帝君本是担心凤九过飞升天劫会受伤,故而请折颜上神来照看。白真本就是要随着折颜一同来的,后见天象有异,便又即刻传信白奕,白奕接到消息便瞒着老婆匆匆独自赶来了。


白家三位上神听白浅和司命简略讲述了一遍事情原委,白奕急得即刻就要去闯诛仙台。墨渊和夜华拦下他劝慰,说帝君为防止怨灵散逸为祸四海,已经将诛仙台设了结界,而帝君设下的结界没人能闯得过。帝君既然开了结界,并且早料到会有此劫,就一定能应付得起,还是稍安勿躁的好,贸然闯关,只怕反会影响帝君施展法术。白奕无奈只得强压心神,随大家一起观望。洗梧宫离诛仙台最近,但此时浓雾还不曾散尽,诛仙台附近更是一片黑暗,夜华又派了天兵不时前去探看,随时回报进展,一众神仙暂时聚在洗梧宫内焦灼地等消息。


其实,这幻海怨灵摄魂阵虽然凶险万分,但并不是没有解法。帝君之情乃是被白凤九唤醒的,他破誓要迎娶的也是白凤九,幻海怨灵阵的开启正是为了这个缘由,故而最简单的办法只需将白凤九交由那些怨灵带走祭了阵,自然能平息这滔天的阵气,再以伏魔平怨塔代替三生石收服容纳所有散逸出来的心魔和怨灵,便可还四海以清平,还八荒以安宁。所以当织越斩断光索放任怨灵们卷走白凤九之后,洗梧宫上空的巨大漩涡和吸力瞬间便都消失了。


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是的,这便是最简单的平怨之法。然而从东华帝君第一次在林间偶遇那只九尾红狐开始,一切就注定了不会简单。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凤飞九天,归于东君。他们的名字,绝不会是离人簿上多添的一笔。因为要娶白凤九的男人是东华帝君,昔日天地之共主,万神之领袖。他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即便是要逆天改命,也一往无前。区区一个摄魂阵,何足惧哉!


织越只见过太晨宫里风高云淡的冷漠男神,她并不曾见识铁腕杀伐的东华是什么模样。多年之后独自一人在织越山上追忆这段往事的织越公主仍然常常感叹,若非经此一役,她织越或许永远都清醒不过来,还会不服气自己究竟哪里比不上白凤九。当她终于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支付代价时,她才明白,比?怎么比?拿什么比?在东华帝君的眼里,她根本连比的资格都没有。


青丘白凤九在东华帝君心里的分量究竟重几许?如今全天下都知晓了——堪比四海,等同八荒!或者不如说,四海八荒也不及一个她!帝君诚然不会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但他更不会拿白凤九去做牺牲。但凡涉及到凤九的安危,为神为魔,真的只在他一念之间!其实早在锁妖塔一事之后,织越就应该明白这一点,可惜那时她还太年轻无知,太不知天高地厚!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23 17:07:00 +0800 CST  
当凤九如同一只脱线风筝一般被怨灵阵卷去之时,白浅的护佑之力一撤,撞入黑色漩涡中心的凤九在一瞬间被强大的力道一震而醒,方睁开眼睛就看到昏暗中一群阴惨惨的怨魂面目模糊地从四面八方向她层层聚拢过来,一片鬼哭狼嚎之中,诸如“情缘皆破碎,无人可独幸。”之类瘆人的带着哭腔的魔音不绝于耳,煞是恐怖。就在她以为自己小命就要玩完之时,突然之间,一个闪着隐隐金光的透明罩子自她身上自动张开,腾地抖开她周身方圆数丈的范围,那些扑面而来的邪魔和怨灵一触到这看似轻薄透明、实则坚不可破的罩子便被弹飞了。那些跑得最快、扑得最猛的怨灵撞得最狠,有些当场就撞断成好几截。毕竟都是些陈年的老残骨,早已没有血肉,只剩下嘎嘣脆的残骸,实在想不到那罩子会这么强,一撞上就粉碎性骨折。一时间凤九只看到四周残骨横飞,群魔乱叫。


白凤九看呆了,竟有片刻忘记了恐惧。她记得自己刚刚通过天劫飞升为上仙,此时本该身在洗梧宫才对,这个恐怖的所在是个什么鬼地方?遍布四周的除了黑暗就是这些骇人的魑魅魍魉!亏得这个神光隐隐气派不可方物的罩子救了她。不过还是有很多残破的怨灵亡魂前赴后继不死心地朝她扑来,然而都是徒劳,触罩即飞。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23 17:09:00 +0800 CST  
确定了自己暂时是安全的之后,凤九定了定神,极力想弄明白自己究竟落到了一个什么所在。四周很暗,没什么光线,看不清东西,只有她藏身的这个罩子是最光明的所在。在这光明之中,自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氛围一直笼罩着她,让她在群魔乱舞之间仍然感到镇定和心安。她摇了摇脑袋,猛然一惊,这不是帝君的气息吗?这阵子日日流连于太晨宫,帝君与她多有亲近,她在他的怀抱里呆久了,对他的气息熟悉之极,绝不会搞错!那么想必这个罩子就是传说中的天罡罩了罢?凤九是很早就听说过这个天罡罩的,此乃帝君自身仙力所衍生之物,是个极好的保护罩,神兵谱上有名的器物,凤九年少时还曾在折颜的藏书里看过它的图样呢。她知道这天罡罩是个好东西,便是天崩地裂海荒四移,躲进这个罩子中也能保得平安,毫发不损。


凤九甚至很好奇地自罩子中心走到罩子边缘,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了一摸。那些怨灵们碰到罩子是一触即伤,凤九去摸却只觉得有一股暖流自指尖传至心头。啧啧,帝君的好东西可真多啊!没想到东华仙力衍生的一个罩子就能这么厉害,她白凤九看中的男人果然非同凡响!凤九心中得意,一时之间对近在眼前的那些奇形怪状的邪灵怨魂们完全不屑一顾。不过离得太近还是有些瘆人的呵,因为她一靠近罩子边缘,外面的那些怨灵更加疯狂地朝这边挤过来了,恨不能一下将她吞噬。这个天罡罩好虽好,可终究是个器物,一旦打开了,就固定在那一处,不会再随着凤九移动了。因为凤九毕竟不是它的主人,打开之后就没办法跟随凤九移动了。若不小心迈出罩子的边界就不好了,于是凤九又赶紧乖乖回到罩子中间坐下,仍然弄不清自己究竟落到什么地方来了。


其实此时白凤九已经是身在伏魔塔中,她是随着卷走她的那道黑色漩涡一起被收进塔里的。如果知道帝君当初哄着她一起打造的那个“送给连宋殿下的神器”就是今日连她一起困住的宝塔,不知此刻的凤九会不会哭笑不得。
原来,帝君先前并不能确定摄魂阵开启的具体时间,所以为了确保凤九的安全,他早早就将自己的天罡罩悄悄放到了凤九身上。这个罩子藏在凤九身上,平常没有危险的时候完全无形无影,危急时刻会自动打开替凤九挡住外界攻击,牢不可破。他究竟是何时将这个好东西给了凤九的,连凤九自己都没察觉,也许就是那日在光明殿一吻之时罢。


凤九此刻还有工夫坐在这里琢磨这些,塔外的东华帝君却有些着急了。虽然他的面色看起来仍然平静无波,手持苍何捏诀施咒,将那些来势汹涌的怨灵鬼雾都有条不紊地收入伏魔塔中,一丝也不遗漏。但若细看,他的眼眸深处却掀起了滔天巨浪,怒海翻波。方才织越公主突如其来的那一下,让白凤九被鬼雾漩涡卷了进去。但因伏魔塔尚未完成全部的怨灵吸纳,他那时还不能收法,也来不及将凤九捞出来,只好先连同凤九一起收进塔里。虽然有天罡罩在,他确定凤九暂时不会受到怨灵的伤害。但若时间久了却说不准会出什么状况,毕竟飞升天劫刚过,凤九进去时还是个不甚清醒的状态。这些执念极强的怨灵不仅纠缠吞噬之力极强,最要命的是,它们的怨念不息,连绵不绝的魔音能够侵入人的魂魄,沾染腐蚀,如果被侵蚀了魂魄就糟了。东华施法的姿势未变,表情淡漠,乍看起来还是一副冷静优雅的模样,可他念咒的速度却越来越快,而且没有人有机会看到,东华帝君的面上竟然沁出了细微的汗珠,连鬓发都沾湿了,与此同时伏魔塔吞没黑雾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23 17:10:00 +0800 CST  
这个织越,简直胆大妄为,竟敢公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此时东华心中无比后悔自己当年锁妖塔事后仍然采取不屑一顾的态度,低估了她的破坏欲,一念之仁轻轻放过了这个天族公主。早些让她支付代价,恐怕今日她也不至于越发大胆恶毒。
如果不是织越那一下,凤九没有被卷入,白浅和夜华他们再多撑一刻不是问题。因为援手很快就会赶到,帝君早已嘱咐过司命见情势紧急就即刻放消息给十里桃林的折颜上神,请他来帮忙看顾凤九。墨渊上神那边,早在派六鸾车送凤九去之前,他就已经传书拜托过,请墨渊如见异象便也来助一臂之力。东华无需他们帮忙解决摄魂阵法,只需他们护住凤九,好让他专心将所有怨灵全部收入塔中,不让一丝一毫流毒遗害四海八荒。


这是他对天下苍生的慈悲和责任。他的慈悲甚至也惠及那些困于三生石多年的执愿之灵,用苍何剑直接摧毁它们是最简单快捷的法子,但他不愿意直接摧毁它们。苍天有好生之德,这位远古尊神也一样。六界之中,那些因情而生、为情所困的执愿,本不是什么大罪过,不过是执念太重,入了魔道而已。且帝君已然尝过情滋味,亦深可体会痴念之苦。既然懂得,自然多一份慈悲。更何况如今他要迎凤九为他的帝后,大喜之期在即,当然不愿再造太多的杀业。
情之一字,所生执愿如同洪水,宜引而不宜堵。帝君本想先以自己的神力布控伏魔塔收住它们,暂且平息此劫后,再寻一只凶兽做守塔之灵将它们镇住。然后待他完成与凤九的婚约,再缓缓地分批去净化超度这些怨灵,让它们放下执念自行投生,将天地间这些怨毒慢慢清理消融。
他要与凤九相守,凡事皆须深思熟虑后徐徐图之,似从前应对三毒浊息那般快速的以强法调伏,甚或净化,弄得自己元神大伤,仅剩一丝半点仙元,然后沉睡数万年再醒来这种事,他以后不会做了。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他对四海八荒有责任,对白凤九更有责任。是凤九让他换了一种活法,一种更有生命力、更柔韧也更令他喜悦的活法。他成为更近人情的神祇,从而更加惠及众生。
这本是好事,帝君大发慈悲,泽被六界。可这并不代表他变软弱了,任何人胆敢触他逆鳞一定不会有好结果。青丘白凤九,就是他的逆鳞。
片刻之后,塔外的怨灵几乎已被吸收殆尽,但这也意味着伏魔塔内的怨灵数目更多更拥挤了。魑魅魍魉群鬼哭号之声如排山倒海,连绵不绝,紧紧环绕在天罡罩外,阴魂不散。这对于刚刚才成为上仙的凤九,实在是一种非常严峻的考验,虽然她调理气息,一再勉强安心定神,可魔音缭绕,头痛欲裂,到底渐渐开始意识模糊起来,神志不再像开始那般清明,支撑不了太久了。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23 17:12:00 +0800 CST  
待续。。。


各位亲爱的仙女们,咱们下周再约!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23 17:26:00 +0800 CST  
预告下,摄魂阵终于完结,今晚公众号先发,明晚贴吧发,仙女们周末愉快!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28 09:47:00 +0800 CST  
二十二 摄魂阵(下):封塔


天现异象,除了高居圣境的三清天尊之外,九重天上稍微有点儿身份的神仙,在最初的慌乱过去之后,逐渐都汇集到天君天后的洗梧宫问安护驾,然而来的神仙再多,却也都一筹莫展无计可施,不过都是陪侍一旁等待消息而已。
似这等难得一见的、类似三毒浊息危及整个四海八荒天下苍生的紧要关头,数十万年来天庭一向都是仰仗东华帝君出手化解。每到此时,天下都会再度将目光聚焦于太晨宫里那位避世多年的尊神身上,他当年是怎样执掌乾坤的,天地共主究竟是何等样的气度风华?种种传说往往又会再度成为热门话题风靡一阵子。
这一回更加不同以往,此番非但有帝君化解摄魂阵之劫此等大事,中间更夹杂了万万年不曾有过的关于帝君和青丘女君感天动地的一场情事,堪称一场史诗级的传说正在上演!关于帝君他老人家的耐人寻味、一波三折的情事,此前种种毕竟还只是传闻,没人敢公然去太晨宫门前打听八卦——除了三殿下连宋神君以及那位与青丘女君白凤九格外交好的成玉元君。从前的种种传闻想必大多就是这两位以及帝君座下红人司命星君传出来的。然而此番女君飞升又引发摄魂阵开启一劫,直接把帝君逼出了太晨宫,听说织越公主也冒出来横插一杠,直接置青丘女君于万险之境,其中的微妙更加耐人寻味。故而各位神仙在焦急担忧之外,都还颇为激动,人来得十分整齐,似乎没有哪位神仙愿意错过这个场面,洗梧宫里一时之间嘈嘈切切各种讨论此起彼伏。
一派乱哄哄的场面之中,芙蓉花神成玉元君却显得一反常态,非但不似以往那般兴致勃勃地加入议论,反而一脸严肃地不发一言,安静得出奇。三殿下站在理她不远的地方,时不时担忧地望她一眼,看得出来,今日成玉是着实为凤九悬着一颗心,担忧至极。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29 22:50:00 +0800 CST  
随着黑雾的逐渐消散,洗梧宫里聚集的众神都站不住了,全部跑到诛仙台下观望。帝君的结界仍然未收,所有人只能止步于台下,无法再靠近。但没了方才的遮天浓雾,大家举目而望,可以清楚地看到凌驾于诛仙台上方的紫衣神尊身披金光,目若星辉,发似流泉,仙气浩荡。他手持苍何,剑气耀出一片五色神光,悬于他脚下的正是首次亮相大显神威的伏魔平怨塔——帝君携凤九亲手打造的神器!只见帝君正全神贯注地以神力操纵着伏魔塔汲纳怨灵,冷静沉着,举重若轻,俊逸非凡。随着最后一丝黑气被吸收入塔,东华苍何一指,轻轻一点,伏魔塔缓缓下降,稳稳落在了三生石的原址之上,而原先在此伫立数十万年的三生石早已无影无踪了!


众神一片惊叹,顷刻间无比崇敬地跪了一地。手持苍何的东华帝君——那是他传说中的样子,已经数十万载不曾有人见过了!今日一见,那力挽狂澜不怒自威的气势,令年轻的天君夜华也不由地弯腰深深一拜。此时此刻,夜华突然明白,为何自东华帝君禅位后,天庭只有天君,而不再有天地共主的称号。面前的景象让他深深感到,天地共主这四个字的分量,自己还远远不及。自己虽也曾为守护四海八荒而奋力祭钟,但那却是无奈之下的拼死一搏。不若帝君一切尽在掌握的主宰之势。这一刻帝君是所有人的信仰,不会令任何人失望的依靠,沧海桑田来回变幻,催不动他半点风华,他永远都在守护着他想要守护的一切。


白浅最沉不住气,满面焦急地向着帝君喊了一声:“帝君!凤九如何了?”帝君不发一言,威严的目光自她面上扫过,犀利如刀片般地落在了跟在夜华身后瑟瑟发抖的织越身上。眼风过处,连夜华都觉得心头重重地咯噔了一声!大家所熟悉的东华帝君一贯是神色淡漠的,从来不曾象此刻这般双目布满阴霾、冷若冰霜之中蕴含了无边怒火。不及夜华转身去看,就听到织越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的声音。而早就闻讯跟着一起赶来的乐胥娘娘跪在旁边,双唇不住地发抖,甚至发不出一丝声音来替织越求情。除了几位上神,天族群仙整整齐齐地跪了一片,噤若寒蝉。——没有人承得住帝君这样的目光,原来只要他愿意,一个眼神便足以震慑众神。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29 22:51:00 +0800 CST  
此时,伏魔塔中的凤九躲在天罡罩内缩成了一团,已经无法再静心捏诀,只能双手紧紧捂着耳朵,在感到自己就要再度晕过去之前,她竭尽全力发出一呼:“东华——!”那带着颤音的一呼,夹杂在塔内的一片鬼哭声中,满地的众神或许没有听清,但却无比清晰地落入了东华帝君的耳朵里。帝君被这一声呼唤喊得心头猛地一颤,继而揪起一片生疼,仿佛瞬间全身经脉紧绷,血流加速。在那远古的战火血海之中,他也不曾这样剧烈地心颤过!


也许是父女连心吧,这一声唤,白奕也听见了;而同为远古上神的折颜和墨渊也听得分明,三人同时向帝君望去,只见帝君俊美无俦的面容越发冷如寒冰,一抹血色自他眸底弥漫开来,霎时便笼罩了他周身,原本金色的神光竟然变幻成了火焰般的赤红色!众神眼见帝君神光突然变得诡异妖冶,吓得头都不敢抬了,心道这难道就是神魔只在一念间吗?连忙各自心中祈祷上苍保佑未来帝后白凤九能安然无恙度过这一劫,否则不知道这四海八荒承不承得起帝君之怒。织越已经面如死灰,涕泪横流而不自知。


然而,这些都只是一刹那的事,帝君根本没空理会他们任何人。只见他没有丝毫犹豫,提剑纵身一跃化为一道红光,瞬间自塔顶没入塔中。台下众神皆倒抽一口冷气,又是忍不住的一片惊呼。


他就这么孤身入塔了,连诛仙台外的结界都不曾撤去,摆明不让任何人插手。旁人也的确插不下手去,面对怨灵摄魂阵,旁人进去只怕也是添乱。而且此刻凤九唤的是他,只有他。他要去救的,是他的未婚妻,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救得出来,从此两情圆满;救不出来,帝君会怎样,谁也不敢设想。真是想都不敢想啊!这下外面那些原本暗地里熊熊燃着的八卦之心都瞬间熄灭了,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希望青丘女君能够安然无恙地被帝君救出来,大家都在想,这织越公主真是作死啊,难道活着不好吗?她自己作死就算了,倘若整个天族都因此受到迁怒,那不是活倒霉吗?为神为魔都只在他一念之间的主儿,惹他做什么!织越这种没脑子的祸头子,哪怕有个天君表哥撑场面,估计以后也没哪个头脑清楚的神仙世家愿意将她娶进门了。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29 22:52:00 +0800 CST  
东华帝君一进塔,就发现这些怨灵***的多啊,全部收入塔中后,每一层都挤满了。而且绝大部分连化出形体的空间都没有,如同一粒粒闪着幽光的尘埃般回旋萦绕着,与幻出形体的那些一起呼啸哭号着,吞噬力惊人。这要是一般的神仙进来,定力不足,很快就会被反吸纠缠直至丧失神力而被分解吞噬,从而也迷失其中,成为怨灵的一员。这样的地方,对于刚刚飞升上仙的凤九来说,实在太可怕了。虽有金刚罩护着,也绝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帝君一直凌驾在伏魔塔的上方,所以是从塔顶进入的;而凤九却是自下方被吸入塔中的,所以被压在最底层。东华一进塔便果断地挥剑斩杀,没有丝毫的犹豫,手起剑落,凡是企图纠缠他挡他去路的,一律斩杀。但他犹嫌速度不够快,竟然开了光耀祭灵阵!这是一个古老的阵法,非常厉害,是专门用来消灭魔化的亡灵的,而且只有历代司掌太阳星的东君才能开启。这个阵法一般来说还需要诸位星君从旁协助合力打开的,但是东华法力极强,动用一部分元神之力,他一个人就可以开得出来。只不过这种极端强硬的打法,难免会令他元气大伤。但此刻凤九危在旦夕,哪怕要他动用全部的元神去救她,他也毫不迟疑!


他用苍何剑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开一道口子,以赤金血浇注在剑刃之上,再以元神之力催动真言。苍何饮血,剑身瞬间透亮发出耀眼的赤金色光芒,且周围迅速环绕了一圈圈的金光灿烂的符文,剑尖光芒大炽,如同日照,所过之处,沾到一丝半点光耀剑气的怨灵都瞬间汽化消散,连一声哀嚎都来不及发出。


他就这样用光耀祭灵阵法加持苍何剑,顺着塔内旋梯,一路生生顶着扑面而来的怨灵邪魔直杀下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粗暴非常。原本他是想留着这些怨灵的,将来慢慢净化引渡,让它们都有机会超生,也算大德一件。可是现在,挡路的那些全都被他毫不犹豫地灼化涤净。其实这样也好,相比沦为无意识的执愿邪灵,永世不得脱离苦海,还不如这样干脆利落地终结痛苦。如果注定不能重生,彻底消失要比永堕无止境的苦海好上许多。


就这样,东华虽心急如焚,招法上却不曾慌乱,势如破竹。缜密如他,每下一层,还顺手借光耀之势凝成一个金光结界封了通道,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让身后那些来不及被全部剿灭的怨灵无法再逐层追下。


东华就是如此,虽然他内心有大慈悲,但是必要使用铁腕之时,他从不纠结,行事果决利落。也许所谓九住心达专注一趣之境,亦神亦魔的评价就是这么来的吧。


如果你只见过他稳坐太晨宫,深居简出那一面,是决然无法想像他现在这个样子的。同样如果你只见过他当年战场上杀伐决断的样子,也无法想像太晨宫里云淡风轻的他。


幸运的是,他这两种样子,如今白凤九都见识到了。当帝君以极快的速度赶到塔底时,凤九虚弱地看了一眼光芒万丈向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影,终于松了一口气!她一直坚信无论自己到了什么所在,当她真正需要时,东华一定会来救她。这也是除了天罡罩的作用之外,她能凭意志力撑到现在的原因之一吧。虽然此刻帝君除魔手段狠绝凌厉,凤九是初次见识,但他那霸悍无双的模样,落在她的眼里,真是帅极了。——“你不曾见过我双手染血、杀红了眼睛的模样。”帝君曾经的话语,又在凤九耳边响起,她却无声地笑了。


随着挡在剑前的怨灵纷纷汽化消散,旁边的怨灵们攻击速度明显放缓,鬼叫声也小了许多。东华不管其他,只要不挡路就放过。三步五步就跑过来直接踏入了天罡罩内,他扔下苍何,弯腰一把抱起伏在地上的凤九,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此刻竟然有些微微颤抖。凤九微微摇摇头,声音虚弱地说:“我没有受伤,只是。。。吵死了,头好痛。。。”东华这时方松了口气,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一把将她紧紧按在怀中,声音微颤:“没事了,我带你出去。”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29 22:54:00 +0800 CST  
正当塔外众仙一筹莫展焦急万分之时,一团耀眼的光芒从塔内逸出,只见东华坐在天罡罩中缓缓落下地面,他怀中的绯衣女子紧紧依偎在他的胸前如同熟睡一般,面容有些苍白,却十分美丽而宁静,正是刚刚升为上仙、连度两劫的青丘女君白凤九。


见此情景,白家兄妹三个,以及折颜墨渊夜华都立刻舒了一口气。立在三殿下连宋身边的成玉元君,也瞬间松弛了紧张的神经,绞着手中的帕子,含着泪微笑起来。紧挨着成玉的连宋察觉到她的激动,看了她一眼,垂下宽大的袍袖,于袖中悄无声息地握住她的一只手。成玉自觉失仪,微微红了脸,忙垂下眼睑,收拾了一下情绪,重新现出一副端庄的模样。


帝君怀抱着凤九,众目睽睽之下,不慌不忙地仍将天罡罩收入凤九体内,然后方撤了结界,站起身来。几位上神除了墨渊未动,全都一拥而上,围着帝君,七嘴八舌地唤着他怀里的人:“凤九、小九!”


帝君并未松开凤九,只是向织越瘫坐的方向微抬起一只手,夜华识趣,赶紧回头吩咐:“绑了!”话音未落却尴尬地发现——已经没法儿绑了!刚才还瘫坐在地的织越突然飞了起来,顺着帝君方才那微微一指的方向,织越如同一片破布被抛上了半空,伴随着一道完美的弧线和一声惊恐的尖叫,只见织越准确地从空中一头扎入了伏魔塔最上一层。帝君转过脸去,向着一旁待命的司命星君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封塔。”

“是。”司命即刻领命带人去办,将几道有帝君亲手所书符印的封条覆在了塔上。一阵金光闪过之后,伏魔塔似乎变得更为安静稳定了。方才那铺天盖地的怨灵阵就好像不曾存在过一般。


(本章结束,待续,下周见!)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0-29 22:56:00 +0800 CST  
二十三、旧账


见帝君这般干脆利落地将织越同那些怨灵们一起封在了伏魔塔内,夜华目瞪口呆,连白浅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乐胥娘娘终于哭了出来:“这不是等于拿我们织越祭了塔了吗?”


帝君未予理会,只对着白奕道了声:“凤九需要调养,上神且宽心。”说完又向墨渊和折颜点了点头,便径自抱着凤九使了个瞬移仙法,回太晨宫去了。


白奕一顿,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拔脚便追去了。折颜上神也只对着白浅和墨渊略一点头道:“我去瞧瞧。”白真亦随之而去。帝君已将织越公主封入伏魔塔内,青丘过来的诸位上神对于如此处理织越虽未做任何表示,但是太晨宫和青丘这两边,对于天君之母乐胥娘娘的哭求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一致了,那就是——完全无视。


围观的天族众仙,眼见着乐胥娘娘哭闹,却无人愿意冒着得罪帝君和青丘的风险去安慰,更别提帮腔了。但大家又怕天君夜华面上挂不住,于是诸位神仙也都忙不迭地告退了。原本聚拢在诛仙台下乌泱泱的一大群神仙,就这么倏忽散尽了。


白浅当然也是恨不得即刻飞到太晨宫去瞧凤九,可此刻帝君一走,乐胥娘娘越发哭得大声,又是喊夜华又是求墨渊的,求他们赶紧把织越救出塔。白浅见不仅夜华被缠住,连自己的师父墨渊上神也被乐胥求上了,她作为天后一时倒不好即刻就走了。只好按捺住性子先去劝解乐胥娘娘:“母妃方才也瞧见了,这东华帝君亲自吩咐下的封印,谁好去硬闯?娘娘快别为难墨渊上神了。“


墨渊微微一拂衣袖,略侧过脸去,皱着眉道:“有罪当罚。且十七说的是,帝君下的封印无人能闯,即便是我也不可。更何况这怨灵阵好不容易才被帝君封在塔内,岂可再轻易破塔!”


乐胥仍不依,拦住封了塔正打算回太晨宫复命的司命星君不让走,哭道:“织越公主虽然有错,但也是因一时惊恐,才犯下此错。如今既然青丘女君并无大碍,帝君何以还要如此大怒?以织越的那点儿修为,将她关进塔里,与拿她生祭怨灵有什么区别?青丘女君固然尊贵,可织越也是我天族公主啊,总不能因为白凤九即将成为帝后,便要枉断了我们天族的公主的性命吧!帝君一时之怒,星君还当为我们进言劝谏才是。”


司命闻言不由冷笑,道:“娘娘此言差矣,您心疼织越公主,小仙明白。只是帝君一向赏罚分明,并非枉断是非。织越公主此番犯下的实难说是小错,当时在场的众仙都看到了,天君天后及我等众仙竭尽所能牵制摄魂阵裹挟凤九殿下之力,为帝君收服怨灵争取时间。天君天后尚不曾下令放弃,织越身为天族宗亲小小一旁系公主有何权力擅自打断群仙施法?须知凤九殿下不仅是青丘的女君,更是天下皆知的未来帝后,帝君早已与青丘议过婚期。而当此帝君全力为天下苍生力挽狂澜之时,织越公主竟将其未婚之妻推入凶阵,此举实为大罪。若非帝君法力无边、料事如神,对此劫早有准备,只怕今日凤九殿下已遭不测。那般即便帝君不追究,只怕青丘亦不会善罢甘休。”


见司命话说得颇重,央措殿下忙站出来从旁圆场:“星君莫恼,内人心疼侄女,一时失仪,并非有意冒犯东华帝君,还请星君不要计较。织越确实犯下大罪,但念其年轻无知,又是初犯,且看在凤九殿下已被平安救回的份上,可否请星君在帝君面前劝谏几句,网开一面,留其一命。”


司命向央措殿下略拱手道:“小仙不敢,大殿下有所不知,织越公主此事只怕难当初犯二字了。当年,凤九殿下还是青丘帝姬时,曾为报恩客居太晨宫,其间,凤九殿下因在灵宝天尊的法会上意外受伤而现真身,殿下真身在太晨宫疗伤期间却被织越公主无故抛入锁妖塔内,命悬一线,幸得帝君及时救回。当日帝君念在织越公主年幼又是初犯,且凤九殿下受伤不重,未曾追究。谁料公主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终酿下此次大祸。帝君虽宽宏大量,却可一不可再。只怕此次无人能为织越公主求情了。”


一番话说得央措哑口无言,乐胥见无人再帮她求情,便只管死死抓住夜华的手哭道:“我儿,即便如此,她终究是你表妹,总不能见死不救!”夜华正尴尬间,只听司命又对乐胥劝诫道:“小仙劝娘娘,心疼小辈无妨,但若为其计长远,却不可太过护短。若说织越公主年轻,凤九殿下只怕比她还要年轻些,且亦身为帝姬,尊贵无比,然则青丘却是有错必罚。当年为助白浅上神找回墨渊上神的元神,凤九小殿下一时情急,偷偷拿走结魄灯借用,当时的夜华殿下正用此灯聚素素魂魄,小殿下并不知情。可白浅上神还是将她申饬一番,让她自来天宫请罪,任由夜华殿下处罚。小仙以帝君名义为其求情,方得当时的太子殿下原谅。帝君还因此欠了夜华殿下一个人情,后来白浅上神为元贞渡劫,破坏了帝君在凡间的气运,帝君归位后却未有任何怪罪,便是要替凤九殿下还了这份人情的缘故。凤九殿下因那般无心犯下的小错,受了白浅上神好一顿申饬不说,兜兜转转数十年之后,帝君仍亲自替她还了债,所以说帝君是赏罚分明,绝不偏袒。而织越公主一再任性,却无人管束,终酿此大祸。小仙斗胆说一句,公主也该受些教训了。”


司命此言一出,夜华君先白了脸,白浅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对着夜华问:“当年你说东华帝君欠你人情,就是指这件事?”


乐胥听了此话虽无颜再辩,却依然不忍放弃:“织越是该教训,要打要罚,哪怕贬下界去渡劫皆可!既然此番凤九殿下已逢凶化吉,那织越无论如何总罪不至死吧?”


司命沉下脸道:“这般说来,凤九殿下又有何辜?无端两次被织越公主置于凶险之境,命悬一线!虽说两次都因帝君而化险为夷,但那是凤九殿下的造化。小仙猜想,帝君此举,意在让织越公主也尝一尝被抛入险境的滋味,至于是生是死,只怕亦要看她的造化了!小仙言尽于此,帝君的脾气,娘娘是知道的,总之小仙是万万不敢为织越公主去向帝君进言的,还请娘娘见谅。”司命说完一甩袖子,道声:“小仙告退。”走人了。


白浅此时怒极反笑了,想不到凤九竟然早已差点被织越整死过一回,小丫头当年回到青丘却从未提过!倘若今日司命星君不说,她这个做姑姑的倒是还一直蒙在鼓里,还以为织越今日仅仅是因为害怕莽撞才有此昏聩之举。难怪帝君今日看向织越的眼神那样犀利含怒。至于夜华当年所谓东华帝君欠他一个人情,原来也是与救凤九有关!想不到帝君已经默默地守护了他们家凤九这么多年,将她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一次又一次!难怪凤九对帝君一往情深,无法忘怀。思及自己当年还曾不分青红皂白地责怪挖苦过帝君对凤九是做戏,白浅简直羞愧得无地自容。她对夜华轻轻道了一句:“原来,东华帝君当年是因为凤九要助我救师傅,才欠下了你的人情!”


言罢,她心痛无比地看了一眼已在一旁沉默良久的墨渊,强压下夺眶欲出的眼泪,掉头便走,直向一十三天太晨宫而去。


乐胥娘娘见求情无望,摇摇欲坠,夜华忙一边扶住了她,一边向着白浅喊道:“浅浅,当日我那样说不过是想宽宽你的心罢了!”


白浅头也不回,墨渊望着她背影远去,摇了摇头,转身对夜华道:“你先陪乐胥娘娘回去吧,其他的事,改日再慢慢与十七解释。此外,今日起,我欲将子澜带回昆仑虚,不再让他看守无妄海,你看如何?”
“子澜上仙本就是昆仑虚弟子,自然依大哥的意思办。”夜华无力地说。
墨渊点点头,子澜叠风向夜华拱手作礼,师徒三人告辞而去。

乐胥娘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夜华的几句话给打断了:“织越任性惯了,愚不可及,一再犯帝君逆鳞,此番终于闯了大祸,也该受罚,母妃不必太为她难过。此事还关系到我们与青丘的关系,认真论起来连我也有不是。究竟如何解决,还要看帝君的旨意。母妃且先回宫休养着,切莫太过伤神。”央措殿下在一旁连连点头,劝着乐胥先回宫去了。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1-05 23:00:00 +0800 CST  
白浅向太晨宫赶去之时,折颜已在太晨宫探过凤九的伤,检视了凤九元神,只是受了些震动却不曾伤及根本,可以说飞升天劫是完美地挺过来了。至于其后的怨灵阵,因有帝君天罡罩护体,又得帝君及时救出伏魔塔,那凶阵对凤九的影响目前看来甚微。虽然凤九陷入睡眠之中一时还未醒来,但折颜已基本上可以确认除了些皮肉小伤,没有大碍。甚至无需他施法调理,只需用些上好的仙药,她年轻底子好,很快就能恢复。倒是帝君,这回以伏魔塔收服怨灵阵,本就耗损了他许多法力,后来为了速速救出凤九,独自开启光耀祭灵阵也损及了元神。折颜认为帝君这回十分有必要闭关修养一阵子,且特意嘱咐帝君,短期内暂时不要再动法术的好。可帝君对折颜的劝说有些置若罔闻,也没有要将凤九交由他们带回的意思。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凤九腮边肩头那几道擦伤,面色沉郁,时而伸手去探一探她的脉息,只管陪在她身边。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1-05 23:03:00 +0800 CST  
续二十四、验伤逸事


“小九如何了?”白浅一进去便问。


“我试过脉了,没什么大碍。升了上仙,刚历完劫,有些虚弱,调养数日即可恢复。帝君不放心,方才又召了医女进去查看。”折颜答道,说着还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帝君方才并未发话让我等将凤九带回青丘,看那光景像是要留凤九在此处疗伤?”白奕皱着眉头道,站起来走近两步,压低了声音对白浅道:“这恐怕有些不妥,你来得正好,待凤九醒来,你去同她说,她虽与帝君订有婚约,但毕竟还未过门,一个姑娘家,怎好这样留在未婚夫家里养伤?要调养也该随我们回青丘去。”


白浅有些为难,这东华帝君那般着紧凤九,方才整个九重天的神仙们都瞧见了。白浅认为,人家东华帝君是凤九未来夫婿,方才又那般费神拼力地保全凤九、一力将凤九自万险之境救回,白家若现在便要将凤九从他身边带走,只怕难免有些不近人情罢?其实两人既已论及婚嫁,又这般情深意重,难道还怕帝君赖账不成?帝君若要留凤九在太晨宫养伤,九重天根本无人敢有闲话。二哥为人有时还是有些过于刻板了,其实做神仙嘛,何须太过拘泥?


然则,她这二哥比她年长许多,性子亦不像她四哥那般随和洒脱,向来是行止端方,自小对弟弟妹妹也多有照拂,比之大哥更有长兄模样,所以白浅一向对她二哥极为敬重,很少违拗。且二哥此话也不能说全无道理,白浅只得含糊答应了,问道:“小九现在何处?”


“回天后娘娘,女君现在帝君寝殿休息。”旁边一个仙娥见白浅问话,便立刻恭恭敬敬地回答。如今这位可是未来帝后的亲姑姑,此一重身份在太晨宫的那些仙娥仙官们眼里,只怕比天后娘娘这重身份更加尊贵些。


帝君寝殿?白浅略有些尴尬,抿了抿嘴角,硬着头皮道:“我去瞧瞧。”小仙娥答应着忙不迭地前面引路。白浅并不知道,帝君寝殿里,此时亦有好戏上演。

帝君寝殿本极为阔朗,但内以各式折屏布置了些许隔断,分成数间,所以走进去也是无法一眼窥知全貌的。白浅过去之前,凤九早已被安置在围屏内一张小榻上安睡,几名医女小心翼翼地解开她身上破损的衣物查看伤势。帝君此刻不在正殿,而是在寝殿的东耳房里与药王斟酌配药之事。他将折颜上神留下的方子仔细看过,再交给药王,并嘱咐药王亲自去配凤九内服外敷所需一应药材,还特特唤来太晨宫掌案仙使重霖仙官,命他协助药王,所需之物皆先从太晨宫的库房里找,一切都要最好的,若有什么一时寻不到、备不齐的东西,便即刻来报。


凤九除了脸颊上有两道浅浅的擦伤之外,右肩及胸口各有一处较深的灼伤,另外还有两三处较浅的伤口。太晨宫这几位医女都是九重天最有经验的医女,一看便知这是凤九飞升上仙时所承受的天雷造成的。不过都仅是些皮肉伤,并未伤筋动骨。诚如折颜上神所言,凤九元神也只是受到些微震荡,只需用些好药,静养一阵便是。但四名医女受帝君之命,并不敢掉以轻心,仍然万分仔细、及其严谨地反复查验,最终确认了这位未来的帝后娘娘虽然遭逢大劫,但身上真的仅仅只落下了这么几处皮肉损伤。医女们相互对视一眼,心中暗叹,到底是做帝后的命,福泽深厚,有帝君护着,那么凶险的怨灵阵竟然奈何不得她,所留伤痕皆是飞升天雷所致。四人松了口气,手脚轻巧又麻利地开始给凤九擦拭伤口。


清理着清理着,几位医女很快便又皱起眉头来了,因为此事还是有些麻烦的。洗去血迹之后,这几道伤口越发看得清楚,皮肉绽裂且有灼印,较深的那两道伤口处仍有血液丝丝缕缕不停渗出,映衬着凤九原本雪白无瑕的肌肤越发显得刺目。要知道这天雷造成的伤口,虽然不像红莲业火造成的灼伤那般永远无法去除,但也绝非轻易就能恢复无痕的。一般法力较为深厚的神仙,使用仙法就可以瞬间抚平普通的刀剑伤、跌打伤,令其消失无痕。但对于某些特殊情况造成的伤——比如这天雷灼伤、还有诛仙台之伤,仙法却是无能为力的,只能靠采集仙药慢慢调养修复,至于会不会留下深浅不一的疤痕,还要看伤者自身的体质和恢复能力。


年轻女子哪有不爱惜容貌的,更何况这美艳无双、姿容绝代的青丘女君呢!倘若处理不好,留下疤痕那真是太可惜了!医女们心中不安,只能先以止血药粉和绷带小心地包扎起凤九肩部和前胸的伤口,至于面颊上那两道浅浅的擦伤倒像是普通伤痕,便只略涂了一层止痛散瘀的药膏。医女们收拾停当,待要给凤九换上干净衣物时,却发现榻边并无备下什么可供替换的衣物。正不知所措时,凤九醒了!她睁开眼睛,只见几张温柔标致的面孔围着自己轻声道:“殿下醒啦?”


凤九吓了一跳,问了声:“我在哪儿?东华呢?”医女们回禀:“回殿下,此处正是帝君寝殿,帝君正在外头吩咐配药之事,着我等为殿下包扎伤口。”说话间,其中一名领头的医女便退了出去,去向帝君禀报女君已醒。


凤九低头一看,裙裳虽在,可上衣已被悉数除去,胸口到右肩都缠了绷带,目前仅以一条锦被遮体。不由大窘,涨红了脸将被子拉紧。
“我的衣服呢?”凤九惊呼。
“殿下上衣皆是血污,破损不堪,实在无法再穿了。裙裳虽亦有些脏破,但还勉强可穿,奴婢们实在找不到替换,所以请殿下暂且将就着。”医女们低头答道,其实她们也不知如何是好。
“那。。。。。。那我姑姑呢!姑姑没来吗?”凤九着急地问。


这时帝君已经一阵风似的走进来了,去回禀的那名医女一路速速跟在他身后回话:“女君殿下的伤,俱已检查包扎,并无大碍,只是。。。。。。”


“只是如何?”帝君微微皱眉并未慢下脚步,刚走到屏风外面,只听凤九一声惊呼:“你、你别进来啊!”东华一怔,不知里头怎么回事,又不好直接进去,有些恼火,回头便斥问那名跟在身后的医女:“只是如何?问你便答,支吾什么!”


那医女又急又怕,不敢抬头,结结巴巴地躬身回道:“只是。。。只是怕会留下疤痕,还有。。。”
“还有什么!”帝君平常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极少这样烦躁,更甚少这般大声呵斥手下。
那医女吓得扑通一跪,瑟瑟发抖,也顾不上羞窘了,豁出去道:“还有女君殿下衣物染血破损,不堪穿着,奴婢等还未。。。还未找到可供替换之物。”


此言一出,屏风内外皆安静了,里面几位医女跪在凤九榻前大气不敢出一声儿,凤九羞涩到极点,索性连头蒙上被子装死。外面帝君一时语塞,怔了一怔,一挑眉毛,拔腿就走了进去。路过凤九榻边见她整个躲在被子里,不由觉得好笑。几位医女满地跪着,他也不好过去瞧她,径自转过两道屏风走进最里面,打开衣裳箱子,顺手扯出自己平日常穿的一件素纱中单,走回凤九榻边轻轻一丢。只见凤九窝在锦被下的身子一颤,东华不知怎地,仿佛看到了一只小红狐狸紧张得全身毛发倒竖的模样,他不由心头一软,立在榻边,注视着被子中央突起的那团身影,眼神温柔得如一池春水,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有伸出手去扯她。他知道,他的小狐狸害羞,虽然很关心她的伤势,可眼下若要她当着那么多医女的面从被子里伸出头来,与他说两句话,那一定是比登天还要难。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1-12 19:07:00 +0800 CST  
这时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几名医女只顾低头跪着,眼睛盯着地板,一动不动。凤九此刻缩在被褥里,身上不着寸缕,又羞又闷,憋得满面通红,僵在被子里一声不吭。帝君沉默着立了片刻,突然醒悟这样下去要闷坏凤九了,且当着这么些医女的面,明知道她没穿衣服还在这里杵着,确实有失体统,自己怎么就突然失神了呢?他不由也面上一红,拔脚就走。


里面几位医女见帝君走了,方敢抬头,赶紧拿起衣裳,结结巴巴地请女君起身更衣。凤九犹自裹紧了被子不肯出来,在被里闷声嚷道:“出去,都出去,我自己穿。”此时跪在外面的那名医女也进来了,低声劝着凤九:“好殿下,这如何使得,别牵动了伤口!帝君早已走远了,还是我等服侍女君更衣吧。”


帝君出去,被一丝清凉的晚风一吹,越发觉得自己面颊上滚烫起来,心下颇窘,脚步也快了些。事发突然,他从不曾遇到过这样尴尬不便的情境。东华寝殿里向来是一个宫娥都没有的,大约从前被各路仙女、魔女、妖女什么的纠缠怕了,他平素从不用宫娥贴身伺候,能进寝殿侍奉他的,都是些踏实勤谨的仙官仙童。今日凤九暂时安置在这里,仙官们全部回避了,只召了四名平日从不入此殿的医女进来服侍,所以女子的日常用品,这里自然是一概全无。


凤九听说帝君走远了,方勉强配合着由医女们帮忙套上了帝君的中单,宽宽大大的不成样子,双手拢在袖子里还空出好大一截,凤九自觉都快赶上唱戏的水袖了。但好在这衣料极其轻软,穿着还挺舒适的,特别是衣服上那若隐若现的白檀香味包围着她,仿佛帝君近在身旁一般,令她倍感安全之余,心底还泛起丝丝甜蜜。而且有了衣衫蔽体,她也不那么窘迫了,便支撑着坐起来欲好好透口气,方才窝在被子里可把她闷坏了!一名女医忙给她背后垫上几个软枕,让她倚着。


正在这时,白浅迈进殿来,绕过屏风微微笑道:“小九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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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周更完,待续。

楼主 宛在水之中  发布于 2017-11-12 19:10:00 +0800 CST  

楼主:宛在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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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7-03-11 00:35: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5-07 03:15:41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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