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有幸 三生三世伴你
其实今天的剧情和昨天更的确实有点跳跃。
准确说从星期一开始更的内容都是在漫天挖坑。
如果实在有些小伙伴看迷糊了的话，可以回过这层楼的剧情，大概就接的上了。
准确说从星期一开始更的内容都是在漫天挖坑。
如果实在有些小伙伴看迷糊了的话，可以回过这层楼的剧情，大概就接的上了。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到，只想着把剧情伏笔埋好，却没有考虑到剧情的连贯性，加上拖更把一章剧情拆分成了几天更，就让小伙伴们看的有些晕，实在抱歉抱歉啊。
浩浩荡荡的仪仗逶迤铺开，前头是十六位宫娥执着各式礼器开路，后面还跟着三十二位宫娥。
凤九第一次遇到这般大场面，睡意消了大半，强打起精神拿稳仪态。
看着身侧东华气定神闲的模样，凤九不禁暗自感叹：同为神仙，也不知几时能学得东华那如仙露明珠一般的雍容雅步。
东华令四海八荒神往的不仅仅是昔日天地共主的名号，更有这天地造就的完美相貌，以及这副潇洒风流的姿态。不少年轻一辈的小神仙都在私下里学过，倒是如东施效颦一般，谁也学不到里头的精髓。
东华余光扫过身侧的凤九，曾几何时，她还是一只不谙世事莽撞无知的小狐狸，不知不觉间已经这般大了。只见得凤九步履翩跹，带动婉风流转。一双明眸顾盼生辉。虽然身着一袭素色白衣，但是仍旧挡不住艳绝尘寰的万千仪态。
连宋在后头不急不缓地跟在东华与凤九。看着眼前二人无比般配的身影，连宋轻声对着成玉嘀咕道：“我见着此景，倒是让我觉得东华帝君这是在带太晨宫的帝后出行。”
从庆云殿到凌霄殿的一路，凤九沾着东华的光受了许多仙君仙娥的跪拜。
从前青丘没那么多规矩，这九重天上走两步路便跪下几个神仙，倒是让凤九有些不习惯。
“我发现，同帝君走在一处也是有好处的。”凤九贴近东华低声道，“只是我受这许多礼，也不晓得以后还不还得清。”
东华沉声道：“这些礼你不必还。”
凤九微微一笑，道：“看这倒让我想起一个成语‘狐假虎威’，现如今我就像那只借了威风的狐狸。”
“你的意思是本帝君是老虎？”
凤九看着东华狡黠一笑：“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承认的。”
看着凤九微微得意的神态，东华也不觉勾起了一弯笑。
“你站的位置……”凤九只听见东华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后半句被飘摇仙乐掩盖住。
“什么？”凤九偏着头疑惑地看着东华。
“没什么。”东华直视前方，徐徐前行。
“你站的位置是太晨宫帝后的位置。”
四海八荒有资格站在东华身侧的，天君算一位，另一位就是太晨宫的帝后。
狐假虎威倒是一句挺不错的话，有东华帝君的名号加身，想来往后也没哪个没眼力见的去寻凤九晦气。
东华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力为凤九往后铺桥搭路。只是今生大约只能陪她走到这里，往后的路还得靠她自己走。
其实明知道不招惹她便是最好的结果，只是东华却有些怕在往后数十万的岁月中，他会从凤九的记忆中淡去，变成一个无关痛痒的陌路人。
过往三十六万年东华活的理智而冷静，但是遇到凤九之后，这一切他曾引以为傲的东西悉数不见了。最后，容许自己恣意妄为一次。
他在尽力，让东华的名字镌刻在凤九的一生中。
凤九第一次遇到这般大场面，睡意消了大半，强打起精神拿稳仪态。
看着身侧东华气定神闲的模样，凤九不禁暗自感叹：同为神仙，也不知几时能学得东华那如仙露明珠一般的雍容雅步。
东华令四海八荒神往的不仅仅是昔日天地共主的名号，更有这天地造就的完美相貌，以及这副潇洒风流的姿态。不少年轻一辈的小神仙都在私下里学过，倒是如东施效颦一般，谁也学不到里头的精髓。
东华余光扫过身侧的凤九，曾几何时，她还是一只不谙世事莽撞无知的小狐狸，不知不觉间已经这般大了。只见得凤九步履翩跹，带动婉风流转。一双明眸顾盼生辉。虽然身着一袭素色白衣，但是仍旧挡不住艳绝尘寰的万千仪态。
连宋在后头不急不缓地跟在东华与凤九。看着眼前二人无比般配的身影，连宋轻声对着成玉嘀咕道：“我见着此景，倒是让我觉得东华帝君这是在带太晨宫的帝后出行。”
从庆云殿到凌霄殿的一路，凤九沾着东华的光受了许多仙君仙娥的跪拜。
从前青丘没那么多规矩，这九重天上走两步路便跪下几个神仙，倒是让凤九有些不习惯。
“我发现，同帝君走在一处也是有好处的。”凤九贴近东华低声道，“只是我受这许多礼，也不晓得以后还不还得清。”
东华沉声道：“这些礼你不必还。”
凤九微微一笑，道：“看这倒让我想起一个成语‘狐假虎威’，现如今我就像那只借了威风的狐狸。”
“你的意思是本帝君是老虎？”
凤九看着东华狡黠一笑：“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承认的。”
看着凤九微微得意的神态，东华也不觉勾起了一弯笑。
“你站的位置……”凤九只听见东华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后半句被飘摇仙乐掩盖住。
“什么？”凤九偏着头疑惑地看着东华。
“没什么。”东华直视前方，徐徐前行。
“你站的位置是太晨宫帝后的位置。”
四海八荒有资格站在东华身侧的，天君算一位，另一位就是太晨宫的帝后。
狐假虎威倒是一句挺不错的话，有东华帝君的名号加身，想来往后也没哪个没眼力见的去寻凤九晦气。
东华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力为凤九往后铺桥搭路。只是今生大约只能陪她走到这里，往后的路还得靠她自己走。
其实明知道不招惹她便是最好的结果，只是东华却有些怕在往后数十万的岁月中，他会从凤九的记忆中淡去，变成一个无关痛痒的陌路人。
过往三十六万年东华活的理智而冷静，但是遇到凤九之后，这一切他曾引以为傲的东西悉数不见了。最后，容许自己恣意妄为一次。
他在尽力，让东华的名字镌刻在凤九的一生中。
凤九跟在东华身侧，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从前，她就希望着能有一天大大方方地站在东华身边，长久地陪着他，如今，也算是做到一半了。
她只期盼着，这条路能够再长一些，这段路走得再久一些。
毕竟过了今日，便是相隔千里，梦沉书远。
踏过长街，走过一十三天莲池，缓步拾级而上凌霄殿前的白玉阶。
东华与凤九进入凌霄殿时着实将众仙惊了一大跳。
万里霞光铺陈，映着这对璧人的身影，竟是说不出来的登对。
凤九在成玉指引下落座，然而坐定后才发现，对面做的正是东华。
成玉拍着凤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连宋负责这宴会的座次安排，我是特地将你与帝君安排着相对而坐，记得把握机会。”
“他又不在意我，就算我在他对面又能怎样？”凤九支着头装作满不在乎地道。
成玉恨铁不成钢地轻敲了凤九的额头，道：“你是与我装糊涂呢？你难道没看见帝君时常佩戴在腰间的那条狐狸尾巴是出自你？”
凤九眯着眼睛满目狐疑的看着成玉。怪不得看着那般熟悉，那条尾巴……若是凤九没猜错，便是她去三生石刻字的那一条。
原以为放不下的就她白凤九一人，东华啊东华，原来你也这般放不下。凤九后知后觉回想起这几日来发生的事，原来许多疑惑的地方也豁然开朗，从步莲台到上清境，再从太晨宫到今晨庆云殿，一切的一切，原来东华你也是这般放不下？
只是可怜了他们深情至斯，却无缘至此。
她只期盼着，这条路能够再长一些，这段路走得再久一些。
毕竟过了今日，便是相隔千里，梦沉书远。
踏过长街，走过一十三天莲池，缓步拾级而上凌霄殿前的白玉阶。
东华与凤九进入凌霄殿时着实将众仙惊了一大跳。
万里霞光铺陈，映着这对璧人的身影，竟是说不出来的登对。
凤九在成玉指引下落座，然而坐定后才发现，对面做的正是东华。
成玉拍着凤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连宋负责这宴会的座次安排，我是特地将你与帝君安排着相对而坐，记得把握机会。”
“他又不在意我，就算我在他对面又能怎样？”凤九支着头装作满不在乎地道。
成玉恨铁不成钢地轻敲了凤九的额头，道：“你是与我装糊涂呢？你难道没看见帝君时常佩戴在腰间的那条狐狸尾巴是出自你？”
凤九眯着眼睛满目狐疑的看着成玉。怪不得看着那般熟悉，那条尾巴……若是凤九没猜错，便是她去三生石刻字的那一条。
原以为放不下的就她白凤九一人，东华啊东华，原来你也这般放不下。凤九后知后觉回想起这几日来发生的事，原来许多疑惑的地方也豁然开朗，从步莲台到上清境，再从太晨宫到今晨庆云殿，一切的一切，原来东华你也是这般放不下？
只是可怜了他们深情至斯，却无缘至此。
还未等筵开，凤九便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喝，她如今心乱如麻，只盼着这酒能让她暂时忘了对面坐着个东华。
迷谷小心地拉了拉凤九的袖子，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殿下您少喝点。”
凤九拂开迷谷的手，小声道：“这天宫的酒没折颜酿的好，我喝不醉的。”
熙熙筵开，觥筹交错。
东华看着对面的凤九已是醉眼迷蒙，脸上被酒意熏出两团红云，十分娇俏可爱。凤九还在往杯里添酒，素手抬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袖子滑下露出里头如玉般的皓腕，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万种。
凤九察觉到了东华的目光，支着头微眯着眼毫不避讳地看着东华。
凤九突然心生一计，这几日都是她窘迫的不像个样子，今日也要让东华晓得那般下不来台的滋味。凤九撑着身子站起来，端起两杯酒，摇摇晃晃走向东华。
行至东华面前，凤九停住，举起酒杯，笑得风情万种：“不知帝君可否赏脸。”
在座神仙一阵哗然。
凤九好整以暇地看着东华，眼里透着满满的得意，继续笑着道：“原来东华帝君连一杯酒都不敢接。”
东华泰然自若地起身接住那杯酒，抬手一饮而尽。凤九呆愣片刻，也毫不犹豫的饮尽了杯中酒。
“帝君当真豪爽，迷谷，给帝君满上，凤九要与帝君畅饮三杯。”凤九笑着说道。
东华连饮三杯后，凤九举着酒杯盈盈笑道：“这敬酒没有祝酒词可不行，凤九学了凡间一首词，如今念来正好合适。”
凤九清清嗓子，朗声道：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请君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
凤九突然顿住，对着身后迷谷道：“迷谷，这三愿什么来着，我突然忘了。”
迷谷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凤九又转头看着东华，问道：
“帝君，你可晓得？”她倒是要看看这句话东华怎么接。
眼见着凤九借着醉酒胡闹，白真忙上去抱住凤九，将她拖走。一边向着众仙解释道：“小丫头酒量浅，喝醉了闹了笑话。”
凤九被白真搀扶着，踉踉跄跄往外头走去，东华的眼也随着凤九的身影移动，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凤九行至殿外，正看见苍穹之上东荒俊疾山上飞来的五彩鸟在盘旋飞舞。
凤九挣开白真的手，回头向着东华嫣然一笑道：“我记起来了，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世间最美的一刻便是，他望着她，她回首对他嫣然一笑，如此，仿佛生命复苏。
迷谷小心地拉了拉凤九的袖子，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殿下您少喝点。”
凤九拂开迷谷的手，小声道：“这天宫的酒没折颜酿的好，我喝不醉的。”
熙熙筵开，觥筹交错。
东华看着对面的凤九已是醉眼迷蒙，脸上被酒意熏出两团红云，十分娇俏可爱。凤九还在往杯里添酒，素手抬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袖子滑下露出里头如玉般的皓腕，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万种。
凤九察觉到了东华的目光，支着头微眯着眼毫不避讳地看着东华。
凤九突然心生一计，这几日都是她窘迫的不像个样子，今日也要让东华晓得那般下不来台的滋味。凤九撑着身子站起来，端起两杯酒，摇摇晃晃走向东华。
行至东华面前，凤九停住，举起酒杯，笑得风情万种：“不知帝君可否赏脸。”
在座神仙一阵哗然。
凤九好整以暇地看着东华，眼里透着满满的得意，继续笑着道：“原来东华帝君连一杯酒都不敢接。”
东华泰然自若地起身接住那杯酒，抬手一饮而尽。凤九呆愣片刻，也毫不犹豫的饮尽了杯中酒。
“帝君当真豪爽，迷谷，给帝君满上，凤九要与帝君畅饮三杯。”凤九笑着说道。
东华连饮三杯后，凤九举着酒杯盈盈笑道：“这敬酒没有祝酒词可不行，凤九学了凡间一首词，如今念来正好合适。”
凤九清清嗓子，朗声道：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请君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
凤九突然顿住，对着身后迷谷道：“迷谷，这三愿什么来着，我突然忘了。”
迷谷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凤九又转头看着东华，问道：
“帝君，你可晓得？”她倒是要看看这句话东华怎么接。
眼见着凤九借着醉酒胡闹，白真忙上去抱住凤九，将她拖走。一边向着众仙解释道：“小丫头酒量浅，喝醉了闹了笑话。”
凤九被白真搀扶着，踉踉跄跄往外头走去，东华的眼也随着凤九的身影移动，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凤九行至殿外，正看见苍穹之上东荒俊疾山上飞来的五彩鸟在盘旋飞舞。
凤九挣开白真的手，回头向着东华嫣然一笑道：“我记起来了，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世间最美的一刻便是，他望着她，她回首对他嫣然一笑，如此，仿佛生命复苏。
“别装了。”白真将凤九扶到僻静处，满脸无奈地看着凤九说道。
凤九扶着额头委屈地说道：“我喝醉了。”
白真轻嗤一声，道：“就你把折颜的桃花酿当清水灌的酒量，这天宫几壶酒还不足以让你喝醉。”
眼见着把戏被戳穿，凤九索性也不装了，放下扶额的手，干笑两声道：“我不过是一时兴起开个玩笑罢了。”
“若我不将你拖出来，你又该如何收场？”白真摆出一幅威严的脸色，只是他那张秀气的小白脸，无论怎么严肃也无法让人生出半分畏惧感。
“当时我确实是有些醉了，一时兴起便没多想。”凤九轻叹一口气道，“你也是知道的，有些话，我只有醉了，才能同他说，也只有醉了，他才肯听。过了今日我就该回青丘做我那无欲无求的东荒女君了，再见他，不知要再过多少年。”
白真看着凤九，想要劝她几句，却是欲言又止，许多话，凤九都是懂的，多说无益。
凤九同白真沿着小径漫步。走了没多久，凤九便见着自家爹怒气冲冲地向她走过来。凤九赶忙拉了白真转身往回走。
“怎么了？”白真有些不明所以。
凤九低声道：“我爹来了，装作没看见他，我们赶紧走。”不用想也晓得，此刻白奕来找她，必是为了方才凌霄殿上的事找她算账来了。
“白凤九，你给我站住！”白奕怒道。
凤九吓得腿一软，立刻停住。按捺住心头的紧张，转身心虚地笑道：“爹，您找女儿何事？”
“你还好意思问，方才你大闹凌霄殿，可还有一点青丘女君的样子？！”
“爹，您息怒。您相信我，我确实……确实是喝醉了。”凤九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还敢狡辩？”白奕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着举起巴掌便要落在凤九身上，凤九灵巧一闪躲在白真身后。
白真抬手拦住白奕，好言好语劝道：“二哥，您先消消气，有什么话我同小九说。”
白奕放下手，负手而立沉声道：“凤九，倒不是我对你太过严厉，只是你同东华……我总以为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最后的“不可能”三个字，白奕顿了片刻，还是狠心说了出来，他就凤九一个女儿，他不能看她这般沉沦下去。
闻听此话，凤九有片刻失神，但是过了一会儿，凤九抬头看着白奕，没心没肺地笑道：“爹，你想多了。帝君他，再也不是我的牵挂了，他是我已然趟过的河流，而我，终生也不会再涉入其中。”
白真不敢置信的转头看着凤九，只见凤九言笑自若，同方才失魂落魄地说出“再见他，不知要再过多少年”的凤九简直判若两人。
过了片刻，凤九终于将白奕劝走了。
凤九长舒一口气，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模，却发现一直挂在那里的铃铛不见了。
“遭了，我铃铛呢？”凤九惊呼一声，心下猛地一沉。
“该不是落在凌霄殿了吧。”白真道，“要不然我们回去找找？”
“不用了。”凤九苦笑一声，“许是天意告诉我，我与他再如何折腾，结局都不会有什么不同。丢了也好，再没有什么牵挂了。”
“回青丘吧。”
七天，从迎亲礼上恍如隔世的一眼，到步莲台上的玩笑戏弄；从上清境的拼死维护，到太晨宫的意乱情迷；通通都当做一场梦，连同往昔须臾数年，都当做一场梦。
只是七天，企图忘记的记忆更加清晰，企图放下的那人也更加舍不得了。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东华一直站在不远处。
凤九被白真拖出凌霄殿后不久，他也悄悄从宴席上退下，走到殿外正巧见着凤九拉下的铃铛，便想着给她送过来。
正巧，遇着白奕训斥凤九，也正巧，方才凤九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他的耳中，包括那句他再不是她的牵挂，包括那句他是她已然趟过的河流，也包括那句她终生也不会再涉入其中。
东华静默地站在远处，紧紧握着手里的铃铛，一言不发地看着凤九，看着她言笑晏晏，看着她风姿绰约，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九重天。
从前许多次，都是他先离去，留给凤九一道背影，现在，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我只能陪你到这了，往后的路你自己走，不要回头。”
东华看着凤九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声说道。
凤九扶着额头委屈地说道：“我喝醉了。”
白真轻嗤一声，道：“就你把折颜的桃花酿当清水灌的酒量，这天宫几壶酒还不足以让你喝醉。”
眼见着把戏被戳穿，凤九索性也不装了，放下扶额的手，干笑两声道：“我不过是一时兴起开个玩笑罢了。”
“若我不将你拖出来，你又该如何收场？”白真摆出一幅威严的脸色，只是他那张秀气的小白脸，无论怎么严肃也无法让人生出半分畏惧感。
“当时我确实是有些醉了，一时兴起便没多想。”凤九轻叹一口气道，“你也是知道的，有些话，我只有醉了，才能同他说，也只有醉了，他才肯听。过了今日我就该回青丘做我那无欲无求的东荒女君了，再见他，不知要再过多少年。”
白真看着凤九，想要劝她几句，却是欲言又止，许多话，凤九都是懂的，多说无益。
凤九同白真沿着小径漫步。走了没多久，凤九便见着自家爹怒气冲冲地向她走过来。凤九赶忙拉了白真转身往回走。
“怎么了？”白真有些不明所以。
凤九低声道：“我爹来了，装作没看见他，我们赶紧走。”不用想也晓得，此刻白奕来找她，必是为了方才凌霄殿上的事找她算账来了。
“白凤九，你给我站住！”白奕怒道。
凤九吓得腿一软，立刻停住。按捺住心头的紧张，转身心虚地笑道：“爹，您找女儿何事？”
“你还好意思问，方才你大闹凌霄殿，可还有一点青丘女君的样子？！”
“爹，您息怒。您相信我，我确实……确实是喝醉了。”凤九吞吞吐吐地解释道。
“还敢狡辩？”白奕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着举起巴掌便要落在凤九身上，凤九灵巧一闪躲在白真身后。
白真抬手拦住白奕，好言好语劝道：“二哥，您先消消气，有什么话我同小九说。”
白奕放下手，负手而立沉声道：“凤九，倒不是我对你太过严厉，只是你同东华……我总以为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最后的“不可能”三个字，白奕顿了片刻，还是狠心说了出来，他就凤九一个女儿，他不能看她这般沉沦下去。
闻听此话，凤九有片刻失神，但是过了一会儿，凤九抬头看着白奕，没心没肺地笑道：“爹，你想多了。帝君他，再也不是我的牵挂了，他是我已然趟过的河流，而我，终生也不会再涉入其中。”
白真不敢置信的转头看着凤九，只见凤九言笑自若，同方才失魂落魄地说出“再见他，不知要再过多少年”的凤九简直判若两人。
过了片刻，凤九终于将白奕劝走了。
凤九长舒一口气，下意识地往腰间一模，却发现一直挂在那里的铃铛不见了。
“遭了，我铃铛呢？”凤九惊呼一声，心下猛地一沉。
“该不是落在凌霄殿了吧。”白真道，“要不然我们回去找找？”
“不用了。”凤九苦笑一声，“许是天意告诉我，我与他再如何折腾，结局都不会有什么不同。丢了也好，再没有什么牵挂了。”
“回青丘吧。”
七天，从迎亲礼上恍如隔世的一眼，到步莲台上的玩笑戏弄；从上清境的拼死维护，到太晨宫的意乱情迷；通通都当做一场梦，连同往昔须臾数年，都当做一场梦。
只是七天，企图忘记的记忆更加清晰，企图放下的那人也更加舍不得了。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东华一直站在不远处。
凤九被白真拖出凌霄殿后不久，他也悄悄从宴席上退下，走到殿外正巧见着凤九拉下的铃铛，便想着给她送过来。
正巧，遇着白奕训斥凤九，也正巧，方才凤九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他的耳中，包括那句他再不是她的牵挂，包括那句他是她已然趟过的河流，也包括那句她终生也不会再涉入其中。
东华静默地站在远处，紧紧握着手里的铃铛，一言不发地看着凤九，看着她言笑晏晏，看着她风姿绰约，看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九重天。
从前许多次，都是他先离去，留给凤九一道背影，现在，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我只能陪你到这了，往后的路你自己走，不要回头。”
东华看着凤九渐行渐远的背影轻声说道。
【为伊消得人憔悴】
千年天河水
难重逢，又重逢
若是相思成鸩酒
道也有情，道也无情
——序
恍惚间几个月过去，时间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
凤九只记得每日金乌西沉，玉兔东升，旁的倒是模糊不清。
无趣的时间总是过得要快些，一如过去每日循规蹈矩的混日子，凤九倒是连同时间的变换流转也一并忘了。
午后，凤九懒洋洋地靠在亭子里头的矮几上歇息，美其名曰晒太阳，实则天气阴沉沉的没有半分暖意。
恍惚入梦，又是九重天上的事。不过短短七日的光景，却是让凤九来来回回梦了千百次，终究还是，不甘心呐。
忽然，凤九自梦中惊醒。
这个梦与寻常做的梦不同，细枝末节处凤九倒是不大记得，只记得那个梦压抑又悲伤，铺天盖地的苦涩几乎要将她掩埋。
凤九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面上却是冷汗涔涔。
抬眼四顾，现在虽已是入夏，但是四周之景却是满目萧然。青丘的碧水青山笼罩在阴沉的雾霭中，沉闷异常。阴风阵阵，卷起满地狼藉的落叶，如断翅的蝶儿一般绝望孤独。
今日，是有大事要发生么？
“迷谷，今日是什么日子？”凤九问道。
迷谷挠挠头，仔细回想了许久，道：“今日是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凡人管这叫七夕节，据说因为这是牛郎与织女一年相会一次的日子。然而这里头委实杜撰成分偏多，那对据说被天河阻挡的仙君仙子实则日日都腻歪在一起，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凤九笑道。随后支起身子，在矮几上变出棋盘，自顾自的下棋玩。
棋盘上摆的是那日在太晨宫后花园见东华剩的那局残棋，这局棋凤九来来回回试了许多次，却始终没有解开。
凤九神情凝重地看着棋盘，捻起的一枚棋子却始终放不下。
“凤九，你可见过你四叔？”折颜骑着他的毕方鸟自天上下来。
折颜这老神仙嘴上从不饶人，时常将白真气走，但回回又极没出息的出来把人求回去。
凤九看着折颜，揶揄道：“又把我四叔气走了？”
折颜无奈地摇摇头，从毕方鸟上下来，向凤九走过来。“我不过同真真玩笑几句，谁知，他气量太小了些。”
凤九给折颜挪了个位置，一本正经地编着瞎话：“我四叔前几日途径发鸠山，见了那山上一个女仙顿时被迷的神魂颠倒，这几日天天往人家洞府那跑，你可以去那处寻一寻。”
折颜一扬袖子，端正坐下，朝着凤九道：“你编瞎话也不晓得编像一点，四海八荒有哪个女仙能让真真神魂颠倒的。”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世上就是女子也没哪几个有我四叔那般的绝色。”凤九给折颜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接着准备扬袖撤去矮几上的棋盘。
“慢着！”折颜拉住凤九的手，指着棋盘问道：“你从何处得来的这局棋？”
凤九狐疑地看着期盼，说道：“随手摆着玩的，有什么问题吗？”
折颜神色凝重地看着棋盘道：“你可晓得这是什么，这是玄清九仪阵，此阵是用来改命格的。只有高阶神仙才晓得这个阵法，你别说你随手就能摆出来。”
凤九佯装镇定的拿起一杯茶，低喃道：“他改命格做什么？”
折颜又叹了口气道：“世上会用这个阵的神仙不多，能用棋盘摆阵法的神仙更少。玄清九仪阵虽说能改天命，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沉重，几乎可以说是以命易命。看着这棋路，摆阵之人怕是凶多吉少。”
“折颜，你再说一遍，摆阵之人如何？”凤九猛然放下茶杯，抓着折颜的手问道。
“凶多吉少。”折颜又重复了一遍，“玄清九仪阵的路数可反映摆阵之人的气运，依着这棋路看，怕是……”
还未等折颜说完，凤九就掐了个诀遁走了。
“唉，我还没说完呢。”折颜看着凤九离去的方向说道，“又不是说不可解，阵法解开，摆阵之人自然能逢凶化吉。”
说着，折颜捻起一枚棋子摆在棋盘上的刁钻处，陷入死局的棋局顿时豁然开朗。
“凤九，你的心愿，大约可以达成了。只是过程，大约会很曲折。”
千年天河水
难重逢，又重逢
若是相思成鸩酒
道也有情，道也无情
——序
恍惚间几个月过去，时间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
凤九只记得每日金乌西沉，玉兔东升，旁的倒是模糊不清。
无趣的时间总是过得要快些，一如过去每日循规蹈矩的混日子，凤九倒是连同时间的变换流转也一并忘了。
午后，凤九懒洋洋地靠在亭子里头的矮几上歇息，美其名曰晒太阳，实则天气阴沉沉的没有半分暖意。
恍惚入梦，又是九重天上的事。不过短短七日的光景，却是让凤九来来回回梦了千百次，终究还是，不甘心呐。
忽然，凤九自梦中惊醒。
这个梦与寻常做的梦不同，细枝末节处凤九倒是不大记得，只记得那个梦压抑又悲伤，铺天盖地的苦涩几乎要将她掩埋。
凤九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面上却是冷汗涔涔。
抬眼四顾，现在虽已是入夏，但是四周之景却是满目萧然。青丘的碧水青山笼罩在阴沉的雾霭中，沉闷异常。阴风阵阵，卷起满地狼藉的落叶，如断翅的蝶儿一般绝望孤独。
今日，是有大事要发生么？
“迷谷，今日是什么日子？”凤九问道。
迷谷挠挠头，仔细回想了许久，道：“今日是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凡人管这叫七夕节，据说因为这是牛郎与织女一年相会一次的日子。然而这里头委实杜撰成分偏多，那对据说被天河阻挡的仙君仙子实则日日都腻歪在一起，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凤九笑道。随后支起身子，在矮几上变出棋盘，自顾自的下棋玩。
棋盘上摆的是那日在太晨宫后花园见东华剩的那局残棋，这局棋凤九来来回回试了许多次，却始终没有解开。
凤九神情凝重地看着棋盘，捻起的一枚棋子却始终放不下。
“凤九，你可见过你四叔？”折颜骑着他的毕方鸟自天上下来。
折颜这老神仙嘴上从不饶人，时常将白真气走，但回回又极没出息的出来把人求回去。
凤九看着折颜，揶揄道：“又把我四叔气走了？”
折颜无奈地摇摇头，从毕方鸟上下来，向凤九走过来。“我不过同真真玩笑几句，谁知，他气量太小了些。”
凤九给折颜挪了个位置，一本正经地编着瞎话：“我四叔前几日途径发鸠山，见了那山上一个女仙顿时被迷的神魂颠倒，这几日天天往人家洞府那跑，你可以去那处寻一寻。”
折颜一扬袖子，端正坐下，朝着凤九道：“你编瞎话也不晓得编像一点，四海八荒有哪个女仙能让真真神魂颠倒的。”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世上就是女子也没哪几个有我四叔那般的绝色。”凤九给折颜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接着准备扬袖撤去矮几上的棋盘。
“慢着！”折颜拉住凤九的手，指着棋盘问道：“你从何处得来的这局棋？”
凤九狐疑地看着期盼，说道：“随手摆着玩的，有什么问题吗？”
折颜神色凝重地看着棋盘道：“你可晓得这是什么，这是玄清九仪阵，此阵是用来改命格的。只有高阶神仙才晓得这个阵法，你别说你随手就能摆出来。”
凤九佯装镇定的拿起一杯茶，低喃道：“他改命格做什么？”
折颜又叹了口气道：“世上会用这个阵的神仙不多，能用棋盘摆阵法的神仙更少。玄清九仪阵虽说能改天命，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沉重，几乎可以说是以命易命。看着这棋路，摆阵之人怕是凶多吉少。”
“折颜，你再说一遍，摆阵之人如何？”凤九猛然放下茶杯，抓着折颜的手问道。
“凶多吉少。”折颜又重复了一遍，“玄清九仪阵的路数可反映摆阵之人的气运，依着这棋路看，怕是……”
还未等折颜说完，凤九就掐了个诀遁走了。
“唉，我还没说完呢。”折颜看着凤九离去的方向说道，“又不是说不可解，阵法解开，摆阵之人自然能逢凶化吉。”
说着，折颜捻起一枚棋子摆在棋盘上的刁钻处，陷入死局的棋局顿时豁然开朗。
“凤九，你的心愿，大约可以达成了。只是过程，大约会很曲折。”
凤九出了青丘后便一路向着九重天而去，天可怜见，但愿是她想多了。凤九心乱如麻，仙术也使得不大稳，几次差点从云头摔下去。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是她想多了，一定是。凤九强令自己心神稳住。
到了九重天，凤九便直奔太晨宫，还未等太晨宫的宫娥向东华通传，凤九便径直闯进去。
太晨宫中满目萧然，百花杀尽，残红满地。
凤九心下不安更甚。
在太晨宫的后花园，凤九见到了东华。
东华不改他淡泊孤傲的姿态，但是脸色却是显而易见的苍白。不过短短几个月未见而已，怎的就这样了？凤九对东华的记忆，无论是东荒俊疾山还是在锁妖塔，或是凡间遇到刺杀，又或者是在若水河畔，永远是那副傲世天下，意气风发的模样。
凤九摇摇头，企图摆开心底的胡思乱想，东华不会出事的，有她在，不会出事的。
东华对面还坐着一位青衣的神君，凤九看着倒是很面生。
“你当真想好了？不再多思虑一下？”青衣神君再三问道。
东华毫不在意地笑道：“多思无益，本帝君决定的事从不轻易更改。”
东华余光一扫，就看见立在远处的凤九，神色一怔，笑僵在脸上，脸色晦明不清，辨不清喜怒。手下意识的握紧腰间的铃铛，竟是有几分慌乱。
坐在东华对面的青衣神君察觉到了东华情绪的变化，顺着东华幽幽眸光看过去，正见满地残红中间站着一位额间有凤羽花的女子。
“那就是你那位红颜祸水？”青衣神君凑近东华悄声问道，“想来帝君同她会有许多话要说，在下便告辞了。”说罢起身行了个礼离去。走到凤九身边时，青衣神君停住对着凤九揖手道：“在下夷苏，见过了青丘女君。”
凤九福下身子，还了个礼道：“仙友客气。”
夷苏上下打量了凤九一番，回过头去朝着东华道：“帝君眼光倒是不错。”说罢直接飞走了。
夷苏走后，偌大的花园便就只剩下凤九东华两人。凤九遥遥望着东华，踯躅不前，东华也静静看着凤九，一语不发。两人就这般面面相觑，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凝滞。
“帝君。”凤九试探着开口唤了一句。
东华面色有些缓和，但是仍旧冷着声音问道：“你来做什么？”
凤九缓缓走过去，脸上扯出一弯明媚的笑，道：“有些事要来请教帝君。”
“何事？”
凤九的手在袖中已经紧握成拳，强装神色自若道：“玄清九仪阵。”
东华瞬间脸色大变，冷峻的脸上阴云密布，说道：“本帝君不知女君在说什么。”
“是吗？”凤九一步一步走近东华，神色如常，但是心跳如擂鼓一般。“帝君当真不知？”
东华有片刻迟疑，道：“女君若无事还是请回吧。太晨宫许久不曾打理不宜迎客。”
凤九一把抓住东华的手，手中凝起仙气向东华的脉上探去，早些年闲来无事同折颜学过些医术，勉强三脚猫的功夫。
不对！凤九大骇。
东华内里气息混乱不堪，连同仙元隐隐也有溃散之像。这分明，分明是要羽化的征兆。
凤九如同触电一般猛地放开东华的手，不敢置信地退后几步。
“不对，不对。”凤九喃喃道，“一定是我诊错了，一定是。”
说着凤九复又走上前去抓东华的手，笑着对东华说：“一定是我学艺不精诊错了，让我再诊一次。”凤九虽是笑着，但眼中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东华一把拂开凤九的手，厉声道：“退下！”
凤九吓得一怔，面色慌乱地对东华说道：“不，让我再看看，你相信我，一定是我诊错了。”此刻凤九已是带了哭腔。
东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深吸口气，冷着对凤九说道：“退下，别让本帝君派人扔你出去。”
凤九固执地抓着东华的手，摇摇头。
东华拂袖耍开凤九的手，冷了脸色喝道：“来人！”说罢，便出现了两位魁梧的天兵。
“将女君送出太晨宫，没有本帝君的允许，不许她再踏入太晨宫一步！”
“是！”两位天兵抱拳应道。
“记着不许伤了她。”东华负手而立，又轻声对着他们吩咐道。
凤九忙冲上去想要拉住东华，却被面前两位天兵拦住，饶是她伸长了手，也只能拉住东华袖子的一角。
东华狠下心转身离去，却发现自己袖子被凤九牢牢攥在手里。
“别走。”
凤九哭着哀求道，那只手那样纤细，此刻却仿佛迸发出无穷的力量，绊住了东华的脚步。
东华立在原地，一言不发，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紧紧闭上，片刻后，复又睁开，里头满是狰狞的决绝。
他终于狠下心甩开凤九的手，如水般光滑的衣料从凤九手中一点点滑走。
“本帝君记得你说过，本帝君是你已然趟过的河流，你终生也不会再涉入其中。现在，放手吧。”
天边划过一道霹雳，生生像是要把天空撕裂一般。
“不，不是的，那不是我的心里话。”凤九拼命摇头解释道。
东华稳步离去，旁人看来帝君脚步仍旧稳健如常，却无人看见，东华每走一步都要经历怎样的痛苦。
“东华！”
身后传来凤九凄厉的声音，东华却只能装作充耳不闻，一只手紧紧握住腰间的铃铛，同铃铛挂在一处的那枚箭头也一并收入手中。指缝间流出淋漓鲜血，东华却丝毫感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是她想多了，一定是。凤九强令自己心神稳住。
到了九重天，凤九便直奔太晨宫，还未等太晨宫的宫娥向东华通传，凤九便径直闯进去。
太晨宫中满目萧然，百花杀尽，残红满地。
凤九心下不安更甚。
在太晨宫的后花园，凤九见到了东华。
东华不改他淡泊孤傲的姿态，但是脸色却是显而易见的苍白。不过短短几个月未见而已，怎的就这样了？凤九对东华的记忆，无论是东荒俊疾山还是在锁妖塔，或是凡间遇到刺杀，又或者是在若水河畔，永远是那副傲世天下，意气风发的模样。
凤九摇摇头，企图摆开心底的胡思乱想，东华不会出事的，有她在，不会出事的。
东华对面还坐着一位青衣的神君，凤九看着倒是很面生。
“你当真想好了？不再多思虑一下？”青衣神君再三问道。
东华毫不在意地笑道：“多思无益，本帝君决定的事从不轻易更改。”
东华余光一扫，就看见立在远处的凤九，神色一怔，笑僵在脸上，脸色晦明不清，辨不清喜怒。手下意识的握紧腰间的铃铛，竟是有几分慌乱。
坐在东华对面的青衣神君察觉到了东华情绪的变化，顺着东华幽幽眸光看过去，正见满地残红中间站着一位额间有凤羽花的女子。
“那就是你那位红颜祸水？”青衣神君凑近东华悄声问道，“想来帝君同她会有许多话要说，在下便告辞了。”说罢起身行了个礼离去。走到凤九身边时，青衣神君停住对着凤九揖手道：“在下夷苏，见过了青丘女君。”
凤九福下身子，还了个礼道：“仙友客气。”
夷苏上下打量了凤九一番，回过头去朝着东华道：“帝君眼光倒是不错。”说罢直接飞走了。
夷苏走后，偌大的花园便就只剩下凤九东华两人。凤九遥遥望着东华，踯躅不前，东华也静静看着凤九，一语不发。两人就这般面面相觑，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凝滞。
“帝君。”凤九试探着开口唤了一句。
东华面色有些缓和，但是仍旧冷着声音问道：“你来做什么？”
凤九缓缓走过去，脸上扯出一弯明媚的笑，道：“有些事要来请教帝君。”
“何事？”
凤九的手在袖中已经紧握成拳，强装神色自若道：“玄清九仪阵。”
东华瞬间脸色大变，冷峻的脸上阴云密布，说道：“本帝君不知女君在说什么。”
“是吗？”凤九一步一步走近东华，神色如常，但是心跳如擂鼓一般。“帝君当真不知？”
东华有片刻迟疑，道：“女君若无事还是请回吧。太晨宫许久不曾打理不宜迎客。”
凤九一把抓住东华的手，手中凝起仙气向东华的脉上探去，早些年闲来无事同折颜学过些医术，勉强三脚猫的功夫。
不对！凤九大骇。
东华内里气息混乱不堪，连同仙元隐隐也有溃散之像。这分明，分明是要羽化的征兆。
凤九如同触电一般猛地放开东华的手，不敢置信地退后几步。
“不对，不对。”凤九喃喃道，“一定是我诊错了，一定是。”
说着凤九复又走上前去抓东华的手，笑着对东华说：“一定是我学艺不精诊错了，让我再诊一次。”凤九虽是笑着，但眼中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东华一把拂开凤九的手，厉声道：“退下！”
凤九吓得一怔，面色慌乱地对东华说道：“不，让我再看看，你相信我，一定是我诊错了。”此刻凤九已是带了哭腔。
东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深吸口气，冷着对凤九说道：“退下，别让本帝君派人扔你出去。”
凤九固执地抓着东华的手，摇摇头。
东华拂袖耍开凤九的手，冷了脸色喝道：“来人！”说罢，便出现了两位魁梧的天兵。
“将女君送出太晨宫，没有本帝君的允许，不许她再踏入太晨宫一步！”
“是！”两位天兵抱拳应道。
“记着不许伤了她。”东华负手而立，又轻声对着他们吩咐道。
凤九忙冲上去想要拉住东华，却被面前两位天兵拦住，饶是她伸长了手，也只能拉住东华袖子的一角。
东华狠下心转身离去，却发现自己袖子被凤九牢牢攥在手里。
“别走。”
凤九哭着哀求道，那只手那样纤细，此刻却仿佛迸发出无穷的力量，绊住了东华的脚步。
东华立在原地，一言不发，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紧紧闭上，片刻后，复又睁开，里头满是狰狞的决绝。
他终于狠下心甩开凤九的手，如水般光滑的衣料从凤九手中一点点滑走。
“本帝君记得你说过，本帝君是你已然趟过的河流，你终生也不会再涉入其中。现在，放手吧。”
天边划过一道霹雳，生生像是要把天空撕裂一般。
“不，不是的，那不是我的心里话。”凤九拼命摇头解释道。
东华稳步离去，旁人看来帝君脚步仍旧稳健如常，却无人看见，东华每走一步都要经历怎样的痛苦。
“东华！”
身后传来凤九凄厉的声音，东华却只能装作充耳不闻，一只手紧紧握住腰间的铃铛，同铃铛挂在一处的那枚箭头也一并收入手中。指缝间流出淋漓鲜血，东华却丝毫感
身后传来凤九凄厉的声音，东华却只能装作充耳不闻，一只手紧紧握住腰间的铃铛，同铃铛挂在一处的那枚箭头也一并收入手中。指缝间流出淋漓鲜血，东华却丝毫感受不到手上的疼痛，此刻，再如何也疼不过他的心。
“让开！”凤九抽出剑指着那两位天兵道。
“帝君之命，臣等不敢违逆，女君还是请回吧。”
凤九睨着他们，怒道：“我最后说一次，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说罢，凤九举起剑就要劈过去。
匆匆赶来的司命连忙挡在凤九的剑前，凤九见状连忙收住剑势，剑锋一偏劈倒了一旁的一株桃花树。
“司命你做什么？”
司命朝着凤九拱手道：“殿下请先息怒。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小仙再细细同您说明？”
凤九迟疑片刻，微微点头。
凤九随着司命来到一十三天的莲池，莲池常年盛开不败的莲花也尽数枯萎，留下些光秃秃的莲叶杆子颇为凄凉。
司命思虑了许久，缓缓道：“有些事，帝君说让小仙寻个合适的时机再与殿下说。”
“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四海八荒皆知东华帝君羽化寂灭的时候吗？”凤九反问道。
司命尴尬一笑，说道：“殿下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多问。”
……
“为什么？”
凤九沉默了许久，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她有太多的为什么想要知道，东华为什么要摆玄清九仪阵，东华为什么会寂灭，东华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东华，究竟是要做什么？
“玄清九仪阵是怎么回事？”凤九问道。
“殿下晓得业报么？”司命顾左右而言他，“世上的事因果循环轮回报应。你与帝君那一段前缘，违逆了三生石定下的天命，所以上天降下业报惩治帝君失了九成法力。可是殿下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三生石的业报没有降到殿下身上。”
凤九满脸惊愕地看着司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司命又接着说道：“其实上天是降了业报的，上清境的朱雀就该是您的一劫，只是帝君拼着自己仅恢复了四成的法力替您挡了那一劫，之后，帝君又摆下玄清九仪阵替您改天命。想必殿下也晓得玄清九仪阵的后患，也不消小仙继续说下去了。”
“我……我不信。”凤九摇摇头，身子不稳差点摔下去，“司命你说过的，帝君起码要过几十万年才羽化，活的比我还长。”
“殿下，收手吧。”司命看着凤九长叹道。
“我去太晨宫看看他。”凤九转身就往太晨宫，却被司命拦住。
“殿下还是别去，帝君此刻最不想见的就是您。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心爱的女子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有些东西，帝君吩咐小仙在他去后交给殿下，小仙想着还是现在给殿下比较好。”
司命施法将手一翻，手中便出现了一卷书简，两只锦盒。
司命先将书简递与凤九，道：“这是帝君留下的诏书，殿下看看吧。”
“帝君之命，臣等不敢违逆，女君还是请回吧。”
凤九睨着他们，怒道：“我最后说一次，让开，否则我不客气了！”
说罢，凤九举起剑就要劈过去。
匆匆赶来的司命连忙挡在凤九的剑前，凤九见状连忙收住剑势，剑锋一偏劈倒了一旁的一株桃花树。
“司命你做什么？”
司命朝着凤九拱手道：“殿下请先息怒。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小仙再细细同您说明？”
凤九迟疑片刻，微微点头。
凤九随着司命来到一十三天的莲池，莲池常年盛开不败的莲花也尽数枯萎，留下些光秃秃的莲叶杆子颇为凄凉。
司命思虑了许久，缓缓道：“有些事，帝君说让小仙寻个合适的时机再与殿下说。”
“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机？四海八荒皆知东华帝君羽化寂灭的时候吗？”凤九反问道。
司命尴尬一笑，说道：“殿下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多问。”
……
“为什么？”
凤九沉默了许久，终于问出了这句话。她有太多的为什么想要知道，东华为什么要摆玄清九仪阵，东华为什么会寂灭，东华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东华，究竟是要做什么？
“玄清九仪阵是怎么回事？”凤九问道。
“殿下晓得业报么？”司命顾左右而言他，“世上的事因果循环轮回报应。你与帝君那一段前缘，违逆了三生石定下的天命，所以上天降下业报惩治帝君失了九成法力。可是殿下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三生石的业报没有降到殿下身上。”
凤九满脸惊愕地看着司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司命又接着说道：“其实上天是降了业报的，上清境的朱雀就该是您的一劫，只是帝君拼着自己仅恢复了四成的法力替您挡了那一劫，之后，帝君又摆下玄清九仪阵替您改天命。想必殿下也晓得玄清九仪阵的后患，也不消小仙继续说下去了。”
“我……我不信。”凤九摇摇头，身子不稳差点摔下去，“司命你说过的，帝君起码要过几十万年才羽化，活的比我还长。”
“殿下，收手吧。”司命看着凤九长叹道。
“我去太晨宫看看他。”凤九转身就往太晨宫，却被司命拦住。
“殿下还是别去，帝君此刻最不想见的就是您。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心爱的女子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有些东西，帝君吩咐小仙在他去后交给殿下，小仙想着还是现在给殿下比较好。”
司命施法将手一翻，手中便出现了一卷书简，两只锦盒。
司命先将书简递与凤九，道：“这是帝君留下的诏书，殿下看看吧。”
【敬与四海八荒：
本君自天地鸿蒙现世，而今三十六万载，承众生厚望身居帝位，于四海无功，于八荒无德，唯恪勤恪勉不负众望。盛衰之理，天命昭昭，本君去后，尔其勿忘父神母尊之志，望诸位谨守四海之典六合律法。
本君身无长物，唯太晨宫留赠青丘女君白凤九，并藏书万卷法器万千悉以赠之，望四海八荒尊之敬之。
钦哉。
皓德君十三万六千五百六十一年某日】
凤九一字一句读完了，书简上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的字确实是东华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凑到一处，凤九却觉得有些陌生了。
“这是什么意思？”凤九此刻眼圈已经红透了，哑着嗓子问道。
“帝君说，他没什么可以留给殿下的，殿下既说喜欢太晨宫的景色，帝君便将太晨宫留给您。”
说着司命打开一个稍大的锦盒，方才打开，便有一阵寒光乍出于盒中。里头赫然是东华的苍何剑。
“帝君还说，这把剑旁的没什么好，就是足够锋利，留给殿下防身。”
凤九接过锦盒，抽出苍何剑，细细抚着上头的纹路，静静聆听着这把上古神兵的低吟。神兵都是有灵气的，苍何剑此刻散出凌厉的气息，想来是晓得他的主人此刻凶多吉少吧。
“还有什么？”凤九看着司命手中还留着一个小盒子，问道。
司命垂眼沉思片刻，将锦盒递给凤九。
凤九接过盒子，里头放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琉璃戒，晶莹剔透的琉璃中间一朵凤羽花静静开放。
凤九被那朵花夺去了所有目光，这朵花好生熟悉，可是在哪里看过？
“帝君总怕自己去后，护不住殿下，便用自己的半心化成这枚戒指。”司命斟酌着语气，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枚戒指的来历。
凤九拿着戒指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不！”
凤九凄厉的哭声直上九霄，连天地都为之一振。压抑了许久的时候情绪终于忍不住尽数倾泻而出。
“为什么？”
凤九反反复复地低喃这句话。
她只是喜欢东华，只是喜欢他。她没有害过任何人，为什么上苍不肯放过她，连让她躲得远远的望着东华的机会都不给吗？
“殿下，帝君已然勘破了生死。”
“我勘不破，我只知神仙只此一世，羽化寂灭后便如尘埃消失无影无踪。至少……至少让我知道，以后我想他了该往哪个方向看！”
凤九抱着苍何剑缩成一团，手中紧紧握着琉璃戒。
“他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本君自天地鸿蒙现世，而今三十六万载，承众生厚望身居帝位，于四海无功，于八荒无德，唯恪勤恪勉不负众望。盛衰之理，天命昭昭，本君去后，尔其勿忘父神母尊之志，望诸位谨守四海之典六合律法。
本君身无长物，唯太晨宫留赠青丘女君白凤九，并藏书万卷法器万千悉以赠之，望四海八荒尊之敬之。
钦哉。
皓德君十三万六千五百六十一年某日】
凤九一字一句读完了，书简上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的字确实是东华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凑到一处，凤九却觉得有些陌生了。
“这是什么意思？”凤九此刻眼圈已经红透了，哑着嗓子问道。
“帝君说，他没什么可以留给殿下的，殿下既说喜欢太晨宫的景色，帝君便将太晨宫留给您。”
说着司命打开一个稍大的锦盒，方才打开，便有一阵寒光乍出于盒中。里头赫然是东华的苍何剑。
“帝君还说，这把剑旁的没什么好，就是足够锋利，留给殿下防身。”
凤九接过锦盒，抽出苍何剑，细细抚着上头的纹路，静静聆听着这把上古神兵的低吟。神兵都是有灵气的，苍何剑此刻散出凌厉的气息，想来是晓得他的主人此刻凶多吉少吧。
“还有什么？”凤九看着司命手中还留着一个小盒子，问道。
司命垂眼沉思片刻，将锦盒递给凤九。
凤九接过盒子，里头放着一枚流光溢彩的琉璃戒，晶莹剔透的琉璃中间一朵凤羽花静静开放。
凤九被那朵花夺去了所有目光，这朵花好生熟悉，可是在哪里看过？
“帝君总怕自己去后，护不住殿下，便用自己的半心化成这枚戒指。”司命斟酌着语气，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枚戒指的来历。
凤九拿着戒指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不！”
凤九凄厉的哭声直上九霄，连天地都为之一振。压抑了许久的时候情绪终于忍不住尽数倾泻而出。
“为什么？”
凤九反反复复地低喃这句话。
她只是喜欢东华，只是喜欢他。她没有害过任何人，为什么上苍不肯放过她，连让她躲得远远的望着东华的机会都不给吗？
“殿下，帝君已然勘破了生死。”
“我勘不破，我只知神仙只此一世，羽化寂灭后便如尘埃消失无影无踪。至少……至少让我知道，以后我想他了该往哪个方向看！”
凤九抱着苍何剑缩成一团，手中紧紧握着琉璃戒。
“他是我的，谁也抢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