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花开】再见旧时光（重贴）
第2章 绑回家
冲过去看到难忘一幕，树精藤怪在烈火中烧得噼啪作响，焦土上站着一个孩子，正用长枝挑开倒地昏迷魔族武士的衣襟，一只狭长的盒子从武士怀中飞出落到他手上。从我的角度，恰能看到小娃精致的侧脸，长长睫毛下面，眼中似有水波流动，玉琢般的脸颊在精怪燃成的火墙前明灭。如果哪个灵物长了这么有神采的一双眼，光华夺人却如深渊一般莫测，我便不用为选谁做灵宠犯难了。我屏住气息，仿佛他是一只会突然消失的蝶，一个神族的娃从容站在魔族疆土上，搜查魔族武士身上的东西，本身就似一个幻象。
小娃皱眉打开匣子，就在这一刹，我那饥不择食的白虎跳出来，被匣中散出的灵力吸引，血盆大口扑上去，试图将匣子吞掉。小娃侧身让过白虎利齿，护住匣子，手中长枝已点上白虎鼻尖。白虎负痛，长啸一声喷出个硕大火球，距离之近，不给对方躲闪的机会。小娃镇定松了长枝，右手捏决迎火球推去，一道弧形结界瞬间顶得火球炸开。火舌飞溅却未攻入结界分毫，直把白虎燎得灰头土脸狂性大发。白虎再次利齿箕张咬过去，魔焰在口中凝聚，小娃手中已重新握了长枝，贯腰背之力，犹如一柄利剑刺入虎嘴。
我作为一个有德行的魔，打架前通常会和对手打个招呼，为救白虎顾不上了，一连串攻击外加猎兽网一齐向小娃拍过去，逼他退开。虽然这个家伙挨了我实足一脚还被网缠住腿，我还是晚了一点点，白虎尸身颓然倒地。若不是小娃一击穿透白虎的命门，让我近几日的折腾打了水漂，我简直要为他的身法喝个采。神族竟出了这么会打架的小辈，难道他们小时候打架很像样，大了却被教得循规蹈矩，只会打嘴炮了？
我怒火中烧盘算该怎么处置这个小娃，他的脸实在可爱，适才交手几个起落罩于我掌风之下，我竟然没忍心打下去。他退到两丈开外，拄长枝站定，勉力支撑，眼里满是倔强，薄唇紧抿，牙缝里挤出一声：
“强盗！”
啊呸，我的白虎还没理赔，明明撑不住了，还骂我是强盗，这样找揍不修理不行啊！我把留给白虎的最后一顿胖揍全数送给了他。这家伙突然一点还手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不争气的晕过去了，是杀白虎用力过度吧。
小东西只有五六千岁，个子还没到我肩膀，反正再能打也没有我能打架，我揍他是有点以大欺小了。一个神族的娃在魔族被打趴，看地上昏迷武士情状，他惹的麻烦只大不小，死路一条可想而知。望着死得透透的白虎。我陷入了沉思，结果记起了自己无聊闯入族中封禁已久的藏书阁，翻阅过已在族中失传禁忌法门中的化身篇。我炼化了白虎尸身，留下白虎皮裹住小娃，翘开嘴喂下白虎元丹，趁他昏迷施了化身秘术。奉行担心白虎一族野性难驯，特地为我找来的连心蛊，刚好种在他身上。欣赏自己的大作，一只有点神气的白虎娃娃，头一次整形就这么成功，太佩服自己了。燃了个震慑精怪的符，谁敢把刚才的事传出去，就等着被祖宗索来魂魄打成渣。
打开匣子，内有九枚灵气氤氲的仙果，不知是什么珍奇，先收在怀里，我正在得意，奉行一身草叶烂泥冒了出来：
“恭喜祖宗收服灵宠！”
他抚了抚虎毛，
“咦，这家伙一服软，个头都小了一圈，样貌也萌多啦，真会讨祖宗喜欢。”
发现白虎的气息微弱，皱眉道，
“祖宗下手太重，命都打掉半条。咱们宫里可没有兽医。”
“它是吃坏肚子犯了病，你扛回去喂点补气的药就好了。”
连奉行都看不出白虎身上的手脚，秘术果然好用，我心头狂喜，胡噜着虎毛，不露声色指着尚未苏醒的武士道，
“把他带回章尾，我亲自审审。”
“玄部的人怎么晕在这里？火焰像是神族炎术，祖宗可是遇到神族了？”
我有些心虚，秘密知晓的人越多就越难保守。奉行是个操心的命，若知道我绑了个神族小娃回家当白虎灵宠，得承受多大心理负担啊，也许撑不过一天就崩溃了。于是我笑道，
“什么神族敢惹我，早被我灵识搜索吓跑了。在我们地盘上胆敢伤了人逃走，等查清楚让他们加倍奉还。”
放出收队信号，侍从们收了阵聚拢，抬着我新收的灵宠回了宫。
冲过去看到难忘一幕，树精藤怪在烈火中烧得噼啪作响，焦土上站着一个孩子，正用长枝挑开倒地昏迷魔族武士的衣襟，一只狭长的盒子从武士怀中飞出落到他手上。从我的角度，恰能看到小娃精致的侧脸，长长睫毛下面，眼中似有水波流动，玉琢般的脸颊在精怪燃成的火墙前明灭。如果哪个灵物长了这么有神采的一双眼，光华夺人却如深渊一般莫测，我便不用为选谁做灵宠犯难了。我屏住气息，仿佛他是一只会突然消失的蝶，一个神族的娃从容站在魔族疆土上，搜查魔族武士身上的东西，本身就似一个幻象。
小娃皱眉打开匣子，就在这一刹，我那饥不择食的白虎跳出来，被匣中散出的灵力吸引，血盆大口扑上去，试图将匣子吞掉。小娃侧身让过白虎利齿，护住匣子，手中长枝已点上白虎鼻尖。白虎负痛，长啸一声喷出个硕大火球，距离之近，不给对方躲闪的机会。小娃镇定松了长枝，右手捏决迎火球推去，一道弧形结界瞬间顶得火球炸开。火舌飞溅却未攻入结界分毫，直把白虎燎得灰头土脸狂性大发。白虎再次利齿箕张咬过去，魔焰在口中凝聚，小娃手中已重新握了长枝，贯腰背之力，犹如一柄利剑刺入虎嘴。
我作为一个有德行的魔，打架前通常会和对手打个招呼，为救白虎顾不上了，一连串攻击外加猎兽网一齐向小娃拍过去，逼他退开。虽然这个家伙挨了我实足一脚还被网缠住腿，我还是晚了一点点，白虎尸身颓然倒地。若不是小娃一击穿透白虎的命门，让我近几日的折腾打了水漂，我简直要为他的身法喝个采。神族竟出了这么会打架的小辈，难道他们小时候打架很像样，大了却被教得循规蹈矩，只会打嘴炮了？
我怒火中烧盘算该怎么处置这个小娃，他的脸实在可爱，适才交手几个起落罩于我掌风之下，我竟然没忍心打下去。他退到两丈开外，拄长枝站定，勉力支撑，眼里满是倔强，薄唇紧抿，牙缝里挤出一声：
“强盗！”
啊呸，我的白虎还没理赔，明明撑不住了，还骂我是强盗，这样找揍不修理不行啊！我把留给白虎的最后一顿胖揍全数送给了他。这家伙突然一点还手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不争气的晕过去了，是杀白虎用力过度吧。
小东西只有五六千岁，个子还没到我肩膀，反正再能打也没有我能打架，我揍他是有点以大欺小了。一个神族的娃在魔族被打趴，看地上昏迷武士情状，他惹的麻烦只大不小，死路一条可想而知。望着死得透透的白虎。我陷入了沉思，结果记起了自己无聊闯入族中封禁已久的藏书阁，翻阅过已在族中失传禁忌法门中的化身篇。我炼化了白虎尸身，留下白虎皮裹住小娃，翘开嘴喂下白虎元丹，趁他昏迷施了化身秘术。奉行担心白虎一族野性难驯，特地为我找来的连心蛊，刚好种在他身上。欣赏自己的大作，一只有点神气的白虎娃娃，头一次整形就这么成功，太佩服自己了。燃了个震慑精怪的符，谁敢把刚才的事传出去，就等着被祖宗索来魂魄打成渣。
打开匣子，内有九枚灵气氤氲的仙果，不知是什么珍奇，先收在怀里，我正在得意，奉行一身草叶烂泥冒了出来：
“恭喜祖宗收服灵宠！”
他抚了抚虎毛，
“咦，这家伙一服软，个头都小了一圈，样貌也萌多啦，真会讨祖宗喜欢。”
发现白虎的气息微弱，皱眉道，
“祖宗下手太重，命都打掉半条。咱们宫里可没有兽医。”
“它是吃坏肚子犯了病，你扛回去喂点补气的药就好了。”
连奉行都看不出白虎身上的手脚，秘术果然好用，我心头狂喜，胡噜着虎毛，不露声色指着尚未苏醒的武士道，
“把他带回章尾，我亲自审审。”
“玄部的人怎么晕在这里？火焰像是神族炎术，祖宗可是遇到神族了？”
我有些心虚，秘密知晓的人越多就越难保守。奉行是个操心的命，若知道我绑了个神族小娃回家当白虎灵宠，得承受多大心理负担啊，也许撑不过一天就崩溃了。于是我笑道，
“什么神族敢惹我，早被我灵识搜索吓跑了。在我们地盘上胆敢伤了人逃走，等查清楚让他们加倍奉还。”
放出收队信号，侍从们收了阵聚拢，抬着我新收的灵宠回了宫。
第3章 洗澡
获救的玄部武士昨夜率部下奇袭了黎月谷。黎月是东南荒著名灵气充沛之地，胜产奇花异果灵药。数万年前，魔神大打一架，归了神族，被复杂的迷阵保护起来，从地面消失了。不通阵法连谷口都找不着，更不消说入谷了。前不久，可能收获在即，进出此谷人员增多，露出些破绽，偶然被玄部掌握了入谷的机关。玄部一面呈报魔主，一面派先遣趁夜色入谷查探。
开始非常顺利，神族太依仗享了数几万年太平的迷阵，毫无防备。先遣在谷内上风口下了烈性迷药，轻易麻翻整谷神族，搜查宅邸库房，得了不少宝物。黎月谷主和随从中了迷药无力抵挡，被俘。正待得胜而归，一个神族小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救下俘虏。看他和谷主神色亲密低语，随从又尊他为少主，应是谷主之子。自此形势逆转，神族救兵出现，打散了魔族谷外接应，溃逃中他的部下都被那小子打趴。直到逃回魔族境内，追兵没跟来以为安全了，准备穿林回玄部大营报信，哪知少谷主竟追入魔林，迫他交还黎月芝果，用炎术破了他招来助战的精魅，击昏了他。后来的事情他不清楚，只知在谷主宅邸得来的一只匣子，现已不在怀中。
我感叹一日之间，两族战火再起已是难免。遣人送武士回了玄部大营，没有透露我曾经遇到少谷主的风声。魔族和神族暂时不会有人怀疑他落在我手上。谷主没见儿子回家，不知能忍几天才来找魔族麻烦，或许正联络神族各部调兵遣将呢。我的好奇心熊熊燃烧，从手里已经有少谷主和黎月谷至宝灵药来看，这一仗魔族大胜是迟早的事。我准备好好给小娃洗洗脑，让他弃暗投明，把当灵宠这个有前途的职业做下去。
洗脑之前，他先得好好洗个澡，总不能一身魔林深处滚来的烂泥待在我的寝殿里吧。仔细探了他的脉息，这小子试图运功强压迷药效力，不成想敌不过本尊，技穷力竭，最终着了迷药的道。一直睡着省了不少麻烦，我干脆利落给他涂了一身去污香脂，直接丢进喷香温热的浴桶里。白虎沉到桶底，我正打算去捞，就对上了他一双眼睛，刚浮出水面，长长睫毛挂着水珠，爪子搭上桶沿，困惑的盯着我看。他一定是认不出我了。我一回宫就泡过澡，洗得白白净净，换了条红裙，松松绾了发。在树林里灰头土脸没照过镜子，看奉行和其他侍从的样子，便知一身猎装的我如何凶神恶煞。白虎呆了呆，半撑起身看到自己的爪子和一身虎皮，便一交摔回水中，冒出一长串泡泡。
“想淹死吗？”
我果断拎起白虎后颈，把他从水中捞出，他想缩回水里却没气力挣开，奉行持一柄棕刷上上下下刷起来。
“祖宗，这只白虎怎么转了性，挺害羞的，难道是只母的，我来检查一下。。。”
白虎低吼，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震。我不禁得意，一只口吐人言的白虎定然守不住秘密。他大喊一声：
“我是黎月谷少主，快放我回家！”
我的功夫岂不白费了。所以特地施了嗓音禁制，让他只能发出白虎的声音。白虎抬起绵软的脚爪和奉行搏斗。
“现在恢复点凶样子了。它怎么这么喜欢躲在水里？祖宗，我听说南荒酷热之地，有种虎是会下河捕鱼的，不会被咱们遇上了吧。”
白虎和奉行扭做一团，从桶里打到桶外，湿乎乎炸着毛，象只刺猬，滚到哪里，哪里一滩水。在打翻了三桶水以后，奉行心有余悸拧着扯成一条一条衣襟上的水，捡起被啃秃的棕刷，
“洗个澡这么疯，至于嘛！”
抖开一张澡巾扑了过去，
“还得给你擦干呢。”
回想起小娃之前耍帅炫酷的身法，如今在不熟悉的白虎身体里软手软脚，沦落到和奉行打起了非常没有形象的王八拳，连牙齿都用上了，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奉行以为我在笑他治不住个法力全无的小白虎，面皮发红，越发急着把白虎罩在长巾下揉搓。扑的一声，长巾被白虎尖爪扯成两半。奉行难得发了脾气，抡起秃刷长柄，白虎目前的状况决计躲不开奉行的披风棍法，寻常小娃单是看到这阵势都会被吓傻，白虎眼神却出奇冷静，一副大不了被你打死，不然定要找到破绽咬回去的镇定。奉行被白虎瞪得呆了一呆。我突然感到厌倦，
“退下，我来。”
白虎死死盯着我，慢慢退向殿侧的墙。我猛一挥手，一股旋风平地而起，卷着白虎飞到半空。殿内回响起呼呼风声，物品破碎的噼里啪啦，和奉行痛心的惊叫。我抬手收了旋风，白虎毛蓬蓬栽到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奉行抢救了最后几件在空中飞行的摆设，哭丧着脸说：
“祖宗，不是说好不在殿内用这个法术的嘛。。。”
“我本就觉得殿内布置太过复杂，你慢慢收拾。。。这白虎需要我好好调教。”
获救的玄部武士昨夜率部下奇袭了黎月谷。黎月是东南荒著名灵气充沛之地，胜产奇花异果灵药。数万年前，魔神大打一架，归了神族，被复杂的迷阵保护起来，从地面消失了。不通阵法连谷口都找不着，更不消说入谷了。前不久，可能收获在即，进出此谷人员增多，露出些破绽，偶然被玄部掌握了入谷的机关。玄部一面呈报魔主，一面派先遣趁夜色入谷查探。
开始非常顺利，神族太依仗享了数几万年太平的迷阵，毫无防备。先遣在谷内上风口下了烈性迷药，轻易麻翻整谷神族，搜查宅邸库房，得了不少宝物。黎月谷主和随从中了迷药无力抵挡，被俘。正待得胜而归，一个神族小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救下俘虏。看他和谷主神色亲密低语，随从又尊他为少主，应是谷主之子。自此形势逆转，神族救兵出现，打散了魔族谷外接应，溃逃中他的部下都被那小子打趴。直到逃回魔族境内，追兵没跟来以为安全了，准备穿林回玄部大营报信，哪知少谷主竟追入魔林，迫他交还黎月芝果，用炎术破了他招来助战的精魅，击昏了他。后来的事情他不清楚，只知在谷主宅邸得来的一只匣子，现已不在怀中。
我感叹一日之间，两族战火再起已是难免。遣人送武士回了玄部大营，没有透露我曾经遇到少谷主的风声。魔族和神族暂时不会有人怀疑他落在我手上。谷主没见儿子回家，不知能忍几天才来找魔族麻烦，或许正联络神族各部调兵遣将呢。我的好奇心熊熊燃烧，从手里已经有少谷主和黎月谷至宝灵药来看，这一仗魔族大胜是迟早的事。我准备好好给小娃洗洗脑，让他弃暗投明，把当灵宠这个有前途的职业做下去。
洗脑之前，他先得好好洗个澡，总不能一身魔林深处滚来的烂泥待在我的寝殿里吧。仔细探了他的脉息，这小子试图运功强压迷药效力，不成想敌不过本尊，技穷力竭，最终着了迷药的道。一直睡着省了不少麻烦，我干脆利落给他涂了一身去污香脂，直接丢进喷香温热的浴桶里。白虎沉到桶底，我正打算去捞，就对上了他一双眼睛，刚浮出水面，长长睫毛挂着水珠，爪子搭上桶沿，困惑的盯着我看。他一定是认不出我了。我一回宫就泡过澡，洗得白白净净，换了条红裙，松松绾了发。在树林里灰头土脸没照过镜子，看奉行和其他侍从的样子，便知一身猎装的我如何凶神恶煞。白虎呆了呆，半撑起身看到自己的爪子和一身虎皮，便一交摔回水中，冒出一长串泡泡。
“想淹死吗？”
我果断拎起白虎后颈，把他从水中捞出，他想缩回水里却没气力挣开，奉行持一柄棕刷上上下下刷起来。
“祖宗，这只白虎怎么转了性，挺害羞的，难道是只母的，我来检查一下。。。”
白虎低吼，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震。我不禁得意，一只口吐人言的白虎定然守不住秘密。他大喊一声：
“我是黎月谷少主，快放我回家！”
我的功夫岂不白费了。所以特地施了嗓音禁制，让他只能发出白虎的声音。白虎抬起绵软的脚爪和奉行搏斗。
“现在恢复点凶样子了。它怎么这么喜欢躲在水里？祖宗，我听说南荒酷热之地，有种虎是会下河捕鱼的，不会被咱们遇上了吧。”
白虎和奉行扭做一团，从桶里打到桶外，湿乎乎炸着毛，象只刺猬，滚到哪里，哪里一滩水。在打翻了三桶水以后，奉行心有余悸拧着扯成一条一条衣襟上的水，捡起被啃秃的棕刷，
“洗个澡这么疯，至于嘛！”
抖开一张澡巾扑了过去，
“还得给你擦干呢。”
回想起小娃之前耍帅炫酷的身法，如今在不熟悉的白虎身体里软手软脚，沦落到和奉行打起了非常没有形象的王八拳，连牙齿都用上了，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奉行以为我在笑他治不住个法力全无的小白虎，面皮发红，越发急着把白虎罩在长巾下揉搓。扑的一声，长巾被白虎尖爪扯成两半。奉行难得发了脾气，抡起秃刷长柄，白虎目前的状况决计躲不开奉行的披风棍法，寻常小娃单是看到这阵势都会被吓傻，白虎眼神却出奇冷静，一副大不了被你打死，不然定要找到破绽咬回去的镇定。奉行被白虎瞪得呆了一呆。我突然感到厌倦，
“退下，我来。”
白虎死死盯着我，慢慢退向殿侧的墙。我猛一挥手，一股旋风平地而起，卷着白虎飞到半空。殿内回响起呼呼风声，物品破碎的噼里啪啦，和奉行痛心的惊叫。我抬手收了旋风，白虎毛蓬蓬栽到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奉行抢救了最后几件在空中飞行的摆设，哭丧着脸说：
“祖宗，不是说好不在殿内用这个法术的嘛。。。”
“我本就觉得殿内布置太过复杂，你慢慢收拾。。。这白虎需要我好好调教。”
第4章 名字
我出手如电捉住白虎后颈拎起来，扣上了青部进贡的精钢项圈。墙上浮现一道门，我挽起项圈上的锁链，拖着白虎，跨入密室，门随即由密室内消失了。打了个响指，密室天顶燃起一团团悬浮的火焰，赤橙金青靛紫白，随我手指拨弄成个花团锦簇的图案，色彩在墙壁上跳动不已。白虎呼呼喘气，试图把项圈摘下，徒劳无功。伸手按住他的脊背，捉了满把被旋风吹得蓬松柔软的虎毛，我感到他浑身一震屏住了呼吸。。。
“你叫什么名字？”
白虎恨恨低吼，想挣脱我的手，我加力把他按牢。
“有话想和我说，我会听见。”
连心蛊强大功能之一，可以让不同族类通过灵识秘密交流。训练灵宠最麻烦在于让宠物听懂指示，主人明白它的心思，笨的灵宠可能要很多年才能和主人有些默契，有了连心蛊便不成问题，因而非常难求。奉行花了数千年才从南疆擅长制蛊的部族订制成功，乐颠颠献给我，巴不得种在他自己身上，和我心神相通。想到奉行天天在我耳边刮躁，等他终于闭上嘴，还要听他的悄悄话，我就一个头两个大，断然否决，奉行为此颇郁闷了些时日。直到决定饲养灵宠，我才向他问清了用法。神族小娃虽然听得懂话，但被我变成了哑巴，从今往后他的话只能通过连心蛊说给我听了。想到这一层，心里莫名有些高兴。
“不想说没关系，以前的名字你就忘了吧，我已经给你起好了新名字。”
我望着他眨了眨眼睛：
“从现在起，你叫阿允。”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让我生出身临峭壁边缘的古怪感觉，陡然间遍体生凉，仿佛狂风骤起，随时可能将我卷入面前深渊。我听到阿允透过连心蛊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休想。”
阿允哪里想得到我修理他的方法实在多，简直用不完。我信心满满，嘴角一勾，
“这儿虽离神族领地不远，你的法力已被封禁，想通过层层禁制出得宫去，根本是妄想。被识破神族的身份，即刻被拖出去斩了祭战旗。”
我悠然踱了几步，回身看定他，道：
“当我的白虎，你才有活路。”
看他不为所动，我从怀里摸出他的匣子，
“你还想拿到匣子里的东西，就乖乖听话，认我做主人。我开心了可能考虑还给你。我不开心就把芝果一颗颗喂狗。”
他的表情很纠结，沉默了一阵道：
“杀了你的灵宠是我不对。放我回去，赔你一只顶级神兽，奇珍异宝随你挑选。请把匣中芝果还给我。”
口气已然服软。
我的心情更好了，笑容加深，
“奇珍异宝我有的是，我看上的白虎八荒只有这一只。你现在的样子挺好，不会有比你更有趣的白虎了。我高兴了，可能会给你放个假，不高兴，你就当一辈子白虎好了。”
他眯起眼，厌恶的别过头，仿佛要躲避一个变态，半晌试探着说，
“你怎样才高兴？”
“摸你的毛不许躲，要表现得很享受，最好呼噜呼噜哼一哼。看我的目光要忠心耿耿，具体参考奉行望着我的眼神，就是给你洗澡的那位。”
他张大了嘴，眼中狂风暴雨，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直觉告诉我一千只神兽刚从他心头狂飙而过，只是神族教养让他不知该如何咒骂出口。
阿允突然避开我摸头的手，猛地一挣，冲到密室离我最远的角落，颈上项圈外缘垂下一小截锁链，像是被挣断了。我得意的抬起手腕，上面系的一道绳圈光华骤现，圈上原本低垂的绳头一下子绷直了。阿允颈上的锁链被无形绳索牵引，牢牢系在我腕上，绳索随我的念力绷紧收缩，阿允四足紧撑，爪子在地上挖出沟，还是不能阻止身体被项圈扯到我面前。我强忍住笑，嘴角都绷得有些酸，阿允皱着脸，被扯得四脚打颤，东倒西歪，无奈的样子实在太滑稽了。
“阿允，这只是你身上的禁制之一。身为本始祖的灵宠，你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我悠然自得继续把手按在他头顶上，
“寻常的灵宠链东缠西拌多差劲，你喜欢跑跑跳跳，带这副项圈最为合适，跑到哪里我都能牵你回来，即不会拌到人，也不会把自己绕在树上。”
灵宠训练指南上说要一手大棒一手肉骨头。阿允大棒的打击没少挨，该领些肉骨头啦。我勉为其难把表情调整得温柔：
“阿允，突然经历许多变故，你一时难以接受也属正常。”
和颜悦色的状态让我颇为不适，磕磕巴巴道：
“你是我的第一只灵宠，我会对你好的。”
我由头到尾一下一下抚他的背脊，他在微微颤抖，可能是在克制咬我的冲动吧。
“奉行应该把晚餐备好了。我们出去吧。”
我出手如电捉住白虎后颈拎起来，扣上了青部进贡的精钢项圈。墙上浮现一道门，我挽起项圈上的锁链，拖着白虎，跨入密室，门随即由密室内消失了。打了个响指，密室天顶燃起一团团悬浮的火焰，赤橙金青靛紫白，随我手指拨弄成个花团锦簇的图案，色彩在墙壁上跳动不已。白虎呼呼喘气，试图把项圈摘下，徒劳无功。伸手按住他的脊背，捉了满把被旋风吹得蓬松柔软的虎毛，我感到他浑身一震屏住了呼吸。。。
“你叫什么名字？”
白虎恨恨低吼，想挣脱我的手，我加力把他按牢。
“有话想和我说，我会听见。”
连心蛊强大功能之一，可以让不同族类通过灵识秘密交流。训练灵宠最麻烦在于让宠物听懂指示，主人明白它的心思，笨的灵宠可能要很多年才能和主人有些默契，有了连心蛊便不成问题，因而非常难求。奉行花了数千年才从南疆擅长制蛊的部族订制成功，乐颠颠献给我，巴不得种在他自己身上，和我心神相通。想到奉行天天在我耳边刮躁，等他终于闭上嘴，还要听他的悄悄话，我就一个头两个大，断然否决，奉行为此颇郁闷了些时日。直到决定饲养灵宠，我才向他问清了用法。神族小娃虽然听得懂话，但被我变成了哑巴，从今往后他的话只能通过连心蛊说给我听了。想到这一层，心里莫名有些高兴。
“不想说没关系，以前的名字你就忘了吧，我已经给你起好了新名字。”
我望着他眨了眨眼睛：
“从现在起，你叫阿允。”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让我生出身临峭壁边缘的古怪感觉，陡然间遍体生凉，仿佛狂风骤起，随时可能将我卷入面前深渊。我听到阿允透过连心蛊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休想。”
阿允哪里想得到我修理他的方法实在多，简直用不完。我信心满满，嘴角一勾，
“这儿虽离神族领地不远，你的法力已被封禁，想通过层层禁制出得宫去，根本是妄想。被识破神族的身份，即刻被拖出去斩了祭战旗。”
我悠然踱了几步，回身看定他，道：
“当我的白虎，你才有活路。”
看他不为所动，我从怀里摸出他的匣子，
“你还想拿到匣子里的东西，就乖乖听话，认我做主人。我开心了可能考虑还给你。我不开心就把芝果一颗颗喂狗。”
他的表情很纠结，沉默了一阵道：
“杀了你的灵宠是我不对。放我回去，赔你一只顶级神兽，奇珍异宝随你挑选。请把匣中芝果还给我。”
口气已然服软。
我的心情更好了，笑容加深，
“奇珍异宝我有的是，我看上的白虎八荒只有这一只。你现在的样子挺好，不会有比你更有趣的白虎了。我高兴了，可能会给你放个假，不高兴，你就当一辈子白虎好了。”
他眯起眼，厌恶的别过头，仿佛要躲避一个变态，半晌试探着说，
“你怎样才高兴？”
“摸你的毛不许躲，要表现得很享受，最好呼噜呼噜哼一哼。看我的目光要忠心耿耿，具体参考奉行望着我的眼神，就是给你洗澡的那位。”
他张大了嘴，眼中狂风暴雨，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直觉告诉我一千只神兽刚从他心头狂飙而过，只是神族教养让他不知该如何咒骂出口。
阿允突然避开我摸头的手，猛地一挣，冲到密室离我最远的角落，颈上项圈外缘垂下一小截锁链，像是被挣断了。我得意的抬起手腕，上面系的一道绳圈光华骤现，圈上原本低垂的绳头一下子绷直了。阿允颈上的锁链被无形绳索牵引，牢牢系在我腕上，绳索随我的念力绷紧收缩，阿允四足紧撑，爪子在地上挖出沟，还是不能阻止身体被项圈扯到我面前。我强忍住笑，嘴角都绷得有些酸，阿允皱着脸，被扯得四脚打颤，东倒西歪，无奈的样子实在太滑稽了。
“阿允，这只是你身上的禁制之一。身为本始祖的灵宠，你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
我悠然自得继续把手按在他头顶上，
“寻常的灵宠链东缠西拌多差劲，你喜欢跑跑跳跳，带这副项圈最为合适，跑到哪里我都能牵你回来，即不会拌到人，也不会把自己绕在树上。”
灵宠训练指南上说要一手大棒一手肉骨头。阿允大棒的打击没少挨，该领些肉骨头啦。我勉为其难把表情调整得温柔：
“阿允，突然经历许多变故，你一时难以接受也属正常。”
和颜悦色的状态让我颇为不适，磕磕巴巴道：
“你是我的第一只灵宠，我会对你好的。”
我由头到尾一下一下抚他的背脊，他在微微颤抖，可能是在克制咬我的冲动吧。
“奉行应该把晚餐备好了。我们出去吧。”
第6章 抚琴
阿允虽然欠揍，但毕竟小了我几千岁，揍他算不得英雄好汉。他被揍掉半条命还执迷不悟，只宜智取。等我带他去见识一下我大魔族的广博，祖宗万众敬仰的威仪，他想不服都不行。另一方面等他身子恢复了，我揍他才不必顾虑手一重把他当场拍死。喝了一大口果汁，压下上窜的邪火，我开始挑挑捡捡细品各色菜肴。赐了当值侍从入席共享晚宴，一时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奉行领众人多次祝贺我收得灵宠，英明神武，无往不利，说不尽的吉祥祝辞。其间灵宠阿允一直趴在地上装死，比一张白虎皮还象一张白虎皮。把我秀恩宠的热情打扫一空，简直想把他抖一抖，裱在墙上算了。
待大家吃得尽兴，有令官来报，月部魔君苍尘在前殿候驾。我才想起今日正逢每月苍尘君的琴课，忙宣他入侧殿宴饮。十部魔君皆是族中顶尖高手，或虎背熊腰，或妖异摄人，或恐怖惊悚，就是样貌平平的，调度兵马举手投足也充满威压气势。苍尘形容清俊，常着一件月白长衫，在山水间信步。背着他的宝贝琴，倒象个出尘的隐士。我常常质疑他娘炮无为，是怎么当上的月部首领。看过几场他被挑战的打斗，方知他剑术造诣在月部无出其右。他神定气闲，弹指间剑锋锁定敌人要害。挑战方不服，重来几次，都被他轻松制住，颜面丢尽，甘拜下风。我对他的耍人剑法没啥兴趣，拜他为师专修琴艺。他的声音低沉醇厚而有弹性，十分好听，我喜欢听他悠悠解释抚琴的指位和用力的分寸。
苍尘君立于殿阶前拱手，“臣参见帝尊。听闻帝尊收灵宠今日方还，琴课虽停了，特来为帝尊接风洗尘，献贺一曲。”
我邀他入首席落座。
“苍尘魔君，多日未见，我一直没腾出功夫练琴。上次你授的那曲忒也晦涩难调，我忘了七八，谱子大概落在玄部树林里了。以后请教些好记的。”
约苍尘授课其实就为找个由头听他的琴曲，若是直接叫他来弹琴，只怕族中上下更会觉得他没有个魔君样子了。
“遵旨。”
苍尘魔君悠然道，
“忘了便罢了，遇到合心意的曲子，想忘也忘不了。以后琴课臣多奏几曲，帝尊挑选合意的学吧。”
品罢美酒佳肴，苍尘魔君摆开古琴，得我首肯，苍尘在一殿嘈杂宴饮声中抚奏起来。琴声如月华泻地，殿中灯光转为清冷，指尖在琴弦上捻揉划抹的震动，透过银色空气，拨弄隐藏在我心中的千丝万线。可随乐而舞的丝丝缕缕，为乐音催动，编织成画卷，一轮圆月在山峦叠错的地平线升起，风舞过长林，翻卷的叶片仿佛轻声吟唱一首道别的歌。苍尘身上散出淡淡月光，孤寂琴声遥遥飘过千山万水洒满整个夜晚，给所有在黑暗中等待着的心，一斟澄澈月色的安慰。我眼眶中莫名聚起泪水，大殿内人人屏住呼吸，聆听琴弦清音，倾心于弦声拨转间同样美妙的沉默。模糊看到阿允抬起头，定定望着苍尘在琴上翻飞的手指，似是痴了。我睁圆眼睛，努力眨了眨，我已不是个小娃，魔族信奉流血不流泪，即使感动悲伤，泪也不过润润眼眶就干了。
苍尘一曲奏罢，大家还沉浸在思绪中，我言道，
“魔君，此曲忧思，不合欢宴气氛，还请奏首欢快的吧。”
苍尘淡然一笑，改弦易辙，琴音跳脱，一波一波在殿中荡漾，带来一片笑语喝彩。我心头说不出的轻松写意，脚下生出风来。
“此乐宜舞相合。”
“请帝尊赐舞。”
苍尘笑意更深，我把礼服长长裙摆在身上绕了几绕，改成条舞裙，随节拍从一席舞到另一席。披风被我牵引翻飞，象新生的翅膀。琴声如钥匙，启开魂魄中的情绪，强烈感觉在我四肢百骸激荡，不得不以舞姿释放出来。旋转，沿变幻表面寻找支点。飞翔，乘飘逸音律追逐平衡。尝试各种美好姿态，全心全力报答这一刻的玄妙绝伦。音乐是时光中的精灵，如果没有一起体会它的流逝，又怎能珍爱它的美好呢。曲终余音里，我足尖点地立于苍尘琴旁，双翼伸展，欲乘风飞去。大家沉默了一阵后，发出雷鸣般的喝彩。跳回席位，发现阿允目光闪闪追随着我，顿觉心满意足。
侍从们精神振奋，分别拿了趁手的锣鼓管弦，即兴组了几个阵舞，喧闹一番尽欢。
天色不早，我着奉行收了宴席，却舍不得与苍尘君作别。看着略精神了些的阿允，心念突然一动。
“苍尘魔君，天色虽晚，我还想学学那首月部童谣。”
苍尘不解，
“帝尊不是认为那童谣太简朴么？”
“朴拙方存大雅。在简单之处多下功夫，将来才能象魔君一样琴音感人至深。”
我拉着他的手打转，苍尘笑得无奈，
“过誉了。。。帝尊一直嫌练琴枯燥，终于愿意精研琴艺，臣定将倾尽所能传授。”
我面皮发热，其实练琴于我还是太过无聊了，哄苍尘君授课是另有打算，我和苍尘君在侧殿的琴室坐定，
“请夫子调琴。”
阿允被我牵到脚边，第一次没有反抗，乖乖蹲在苍尘琴旁。苍尘一边抚琴，一边用月部的古老方言吟唱一曲童谣，之后细细逐节讲解指法。阿允定然不知歌谣中方言的意思，眼睛睁的圆圆，耳朵立起来。苍尘笑道，
“第一次见这么好音律的白虎，与帝尊难得相衬。”
阿允不满的别过头。我笑而不语，按苍尘指导，把曲子抚了几遍。眼角余光看到阿允盯着我的手，虎爪在地上合节拍轻按，原来他喜欢弹琴。
阿允虽然欠揍，但毕竟小了我几千岁，揍他算不得英雄好汉。他被揍掉半条命还执迷不悟，只宜智取。等我带他去见识一下我大魔族的广博，祖宗万众敬仰的威仪，他想不服都不行。另一方面等他身子恢复了，我揍他才不必顾虑手一重把他当场拍死。喝了一大口果汁，压下上窜的邪火，我开始挑挑捡捡细品各色菜肴。赐了当值侍从入席共享晚宴，一时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奉行领众人多次祝贺我收得灵宠，英明神武，无往不利，说不尽的吉祥祝辞。其间灵宠阿允一直趴在地上装死，比一张白虎皮还象一张白虎皮。把我秀恩宠的热情打扫一空，简直想把他抖一抖，裱在墙上算了。
待大家吃得尽兴，有令官来报，月部魔君苍尘在前殿候驾。我才想起今日正逢每月苍尘君的琴课，忙宣他入侧殿宴饮。十部魔君皆是族中顶尖高手，或虎背熊腰，或妖异摄人，或恐怖惊悚，就是样貌平平的，调度兵马举手投足也充满威压气势。苍尘形容清俊，常着一件月白长衫，在山水间信步。背着他的宝贝琴，倒象个出尘的隐士。我常常质疑他娘炮无为，是怎么当上的月部首领。看过几场他被挑战的打斗，方知他剑术造诣在月部无出其右。他神定气闲，弹指间剑锋锁定敌人要害。挑战方不服，重来几次，都被他轻松制住，颜面丢尽，甘拜下风。我对他的耍人剑法没啥兴趣，拜他为师专修琴艺。他的声音低沉醇厚而有弹性，十分好听，我喜欢听他悠悠解释抚琴的指位和用力的分寸。
苍尘君立于殿阶前拱手，“臣参见帝尊。听闻帝尊收灵宠今日方还，琴课虽停了，特来为帝尊接风洗尘，献贺一曲。”
我邀他入首席落座。
“苍尘魔君，多日未见，我一直没腾出功夫练琴。上次你授的那曲忒也晦涩难调，我忘了七八，谱子大概落在玄部树林里了。以后请教些好记的。”
约苍尘授课其实就为找个由头听他的琴曲，若是直接叫他来弹琴，只怕族中上下更会觉得他没有个魔君样子了。
“遵旨。”
苍尘魔君悠然道，
“忘了便罢了，遇到合心意的曲子，想忘也忘不了。以后琴课臣多奏几曲，帝尊挑选合意的学吧。”
品罢美酒佳肴，苍尘魔君摆开古琴，得我首肯，苍尘在一殿嘈杂宴饮声中抚奏起来。琴声如月华泻地，殿中灯光转为清冷，指尖在琴弦上捻揉划抹的震动，透过银色空气，拨弄隐藏在我心中的千丝万线。可随乐而舞的丝丝缕缕，为乐音催动，编织成画卷，一轮圆月在山峦叠错的地平线升起，风舞过长林，翻卷的叶片仿佛轻声吟唱一首道别的歌。苍尘身上散出淡淡月光，孤寂琴声遥遥飘过千山万水洒满整个夜晚，给所有在黑暗中等待着的心，一斟澄澈月色的安慰。我眼眶中莫名聚起泪水，大殿内人人屏住呼吸，聆听琴弦清音，倾心于弦声拨转间同样美妙的沉默。模糊看到阿允抬起头，定定望着苍尘在琴上翻飞的手指，似是痴了。我睁圆眼睛，努力眨了眨，我已不是个小娃，魔族信奉流血不流泪，即使感动悲伤，泪也不过润润眼眶就干了。
苍尘一曲奏罢，大家还沉浸在思绪中，我言道，
“魔君，此曲忧思，不合欢宴气氛，还请奏首欢快的吧。”
苍尘淡然一笑，改弦易辙，琴音跳脱，一波一波在殿中荡漾，带来一片笑语喝彩。我心头说不出的轻松写意，脚下生出风来。
“此乐宜舞相合。”
“请帝尊赐舞。”
苍尘笑意更深，我把礼服长长裙摆在身上绕了几绕，改成条舞裙，随节拍从一席舞到另一席。披风被我牵引翻飞，象新生的翅膀。琴声如钥匙，启开魂魄中的情绪，强烈感觉在我四肢百骸激荡，不得不以舞姿释放出来。旋转，沿变幻表面寻找支点。飞翔，乘飘逸音律追逐平衡。尝试各种美好姿态，全心全力报答这一刻的玄妙绝伦。音乐是时光中的精灵，如果没有一起体会它的流逝，又怎能珍爱它的美好呢。曲终余音里，我足尖点地立于苍尘琴旁，双翼伸展，欲乘风飞去。大家沉默了一阵后，发出雷鸣般的喝彩。跳回席位，发现阿允目光闪闪追随着我，顿觉心满意足。
侍从们精神振奋，分别拿了趁手的锣鼓管弦，即兴组了几个阵舞，喧闹一番尽欢。
天色不早，我着奉行收了宴席，却舍不得与苍尘君作别。看着略精神了些的阿允，心念突然一动。
“苍尘魔君，天色虽晚，我还想学学那首月部童谣。”
苍尘不解，
“帝尊不是认为那童谣太简朴么？”
“朴拙方存大雅。在简单之处多下功夫，将来才能象魔君一样琴音感人至深。”
我拉着他的手打转，苍尘笑得无奈，
“过誉了。。。帝尊一直嫌练琴枯燥，终于愿意精研琴艺，臣定将倾尽所能传授。”
我面皮发热，其实练琴于我还是太过无聊了，哄苍尘君授课是另有打算，我和苍尘君在侧殿的琴室坐定，
“请夫子调琴。”
阿允被我牵到脚边，第一次没有反抗，乖乖蹲在苍尘琴旁。苍尘一边抚琴，一边用月部的古老方言吟唱一曲童谣，之后细细逐节讲解指法。阿允定然不知歌谣中方言的意思，眼睛睁的圆圆，耳朵立起来。苍尘笑道，
“第一次见这么好音律的白虎，与帝尊难得相衬。”
阿允不满的别过头。我笑而不语，按苍尘指导，把曲子抚了几遍。眼角余光看到阿允盯着我的手，虎爪在地上合节拍轻按，原来他喜欢弹琴。
第7章 异音
月部来使急招苍尘回属地。苍尘临走时神情凝重，
“近日来神族边境形式吃紧，月部出征在即，会有不少调度，臣告辞，还请帝尊尽早安歇。”
苍尘的严肃令我担心，不过既然魔主庆姜还没召集我和各部首领商议军情，传递加急战报，说明情势还不紧急。忙碌了一整天，是时候洗洗睡了。阿允被安置在寝殿墙角的一张软垫上，周围起了结界，防止他半夜试图逃跑，徒劳生出事端。奉行认定阿允是个惹祸精，早早把殿内他觉得珍贵的摆设都收了起来。
我睡得正香，突然听到轻响。凤凰听觉灵敏，寻常声音不会扰到我睡眠，美妙声音还会助我好梦。劈劈啪啪的破裂声由微弱零散逐渐转密转强，仿佛裂纹在巨石深处伸展，伴随了刺耳的挤压碾磨，背景低沉的震动带有毁灭的力量，预示着灾难降临。我心头升起一层寒意，从床上坐起，警惕搜索声音的来源。更多异音涌来，烈焰吞噬，大水沸腾嘶鸣，被岩体挤压得不到释放，不断震荡。远方有生灵发出低哑哀鸣。各种各样语言哀叹挣扎着汇聚起来，在我心中注入巨大恐怖。我下意识捂住双耳，诡异的声音没有减弱一分一毫。世界开始崩塌毁灭的声音，为什么会在我心里回响？本能的想找安全之处躲藏起来，却失去了分辨安全和危险的能力，竟然生出喊救命的冲动，我只想带奉行和魔宫上下一起逃跑。
冲到寝殿中央，我发现阿允正昂首远望，目中是深深的悲哀。他看到我惊慌的样子，有些诧异，很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令我恐惧的声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得我脑仁疼的噪音。
“很好听吧。”
他的眼神象刀一样锋利。
“够了，半夜不睡觉你要闹哪样。”
“解开禁制，放我回去。”
“你没资格提要求！”
我压下太阳穴的突突跳动，
“爱制造噪音，尽管吵自己好了，主人我功力深厚，不爱听的自是听不到。”
返身回去就寝了。
轻描淡写是为了保全自己以德服人的姿态。如果让他发现噪音对我有巨大影响，阿允岂不得意至极，利用连心蛊让我一直头痛下去。莫名奇妙的噪音可比各种毒舌言语攻击让我心烦多了，骂战本是打架本领中我擅长的一项。人骂一句我十句骂还，只要无节操厚脸皮总能胜利。可让我制造更刺耳的噪音奉还，实属自损一千，能否伤敌尚未可知。阿允能搞出此等令人抓狂的怪声，难道自己是聋的？还是对此有特殊爱好？这个烦人的熊孩子，看我没有反应睡得香，兀自尝试传了各种噪音给我听，直闹到天明才没了声息。
我黑着眼圈，脑袋嗡嗡作响爬下床，跑到奉行屋里，要求他教我如何关掉连心蛊的传音。他为难的说，“祖宗，只能和其他功能一起关掉，而且再开启要花挺长时间。”
“快快就教我怎么关闭开启，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是给蛊本身下很强的禁制，次数多了，蛊也会失效啊。阿允是不是又在搞怪，我去揍他好了。”
“你放心，阿允哪里搞得过我，不过是他生个病哼哼唧唧的，没见过这么娇气的白虎，等他好了我再收拾他。”
“祖宗有了灵宠变得真有爱心。”
奉行连连叹息，
“可别对他太好把他宠坏了。”
我扑向奉行的梳妆台，狠狠揉了揉自己萎靡不振的脸，才稍微恢复了些精神。奉行爱好研究魔界时尚流行，常在脸上绘一些彩纹。如果哪天他的脸格外异彩纷呈，图案扑簌迷离，定是闲得发慌的巅峰之作。他时常向我讲解一些图案的深意，比如现在他脸上就有纪念收服白虎的符号。无怪乎他的妆台铜镜是宫里最大的。难得看到我在妆台前停留，奉行欢欣鼓舞，自告奋勇要为我细绘花钿鹅黄。我连头发都懒得盘，如何受得住脸上画花的琐碎。他叹气到，“祖宗美貌天成，原本无需修饰，可魔主期望帝尊威仪令八荒敬仰，以咱们魔族的人力物力，怎么讲究也不为过分。”
我拍拍他的肩，
“只消把展示威仪的打扮都用在你身上，省了这些麻烦，祖宗我才有功夫提升武备。假以时日，四海八荒自会敬仰帝尊超群的武功。”
回到寝殿，我摆出一夜好眠的神清气爽，从容晃到阿允身旁。他伏在软垫上仿佛睡得很熟，耳朵却微微一动。我伸手捉住他白茸茸的双耳轻轻揉搓，
“夜里不睡觉，白天起不来。今日带你出去走走，见识一下魔族地大物博。”
阿允努力摆头摇耳也没能逃脱。我把他拎起来灌药粥时，看到他眼里布满血丝。一阵金属利器刮擦石壁的锐响让我松开了他，飞快捂住自己的耳朵，才懊恼的意识到这噪音不过是阿允制造出来扰乱我心神的。
“阿允！不要以为主人让着你，你就可以冒犯。”
我本来不屑使用连心蛊惩罚，现在假装不受噪音影响被阿允看穿，怒火中烧，催动了蛊虫。阿允弓起背，呼吸变得粗重，晃了晃蜷成一团，嘶嘶抽气。
“很疼吧，宠物不听话会被蛊虫啮咬，背叛主人会被噬心咬穿肚肠而死。你不信尽管一试。”
他不再看我，只是盯着地面发呆，粗声喘息，爪尖扣紧地面。我皱了皱眉，扶住他的肩头，
“你乖巧一些就不至如此。”
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肚皮，平息了躁动的蛊虫，
“我要去北冥一游，你好生跟着，不得捣乱。”
月部来使急招苍尘回属地。苍尘临走时神情凝重，
“近日来神族边境形式吃紧，月部出征在即，会有不少调度，臣告辞，还请帝尊尽早安歇。”
苍尘的严肃令我担心，不过既然魔主庆姜还没召集我和各部首领商议军情，传递加急战报，说明情势还不紧急。忙碌了一整天，是时候洗洗睡了。阿允被安置在寝殿墙角的一张软垫上，周围起了结界，防止他半夜试图逃跑，徒劳生出事端。奉行认定阿允是个惹祸精，早早把殿内他觉得珍贵的摆设都收了起来。
我睡得正香，突然听到轻响。凤凰听觉灵敏，寻常声音不会扰到我睡眠，美妙声音还会助我好梦。劈劈啪啪的破裂声由微弱零散逐渐转密转强，仿佛裂纹在巨石深处伸展，伴随了刺耳的挤压碾磨，背景低沉的震动带有毁灭的力量，预示着灾难降临。我心头升起一层寒意，从床上坐起，警惕搜索声音的来源。更多异音涌来，烈焰吞噬，大水沸腾嘶鸣，被岩体挤压得不到释放，不断震荡。远方有生灵发出低哑哀鸣。各种各样语言哀叹挣扎着汇聚起来，在我心中注入巨大恐怖。我下意识捂住双耳，诡异的声音没有减弱一分一毫。世界开始崩塌毁灭的声音，为什么会在我心里回响？本能的想找安全之处躲藏起来，却失去了分辨安全和危险的能力，竟然生出喊救命的冲动，我只想带奉行和魔宫上下一起逃跑。
冲到寝殿中央，我发现阿允正昂首远望，目中是深深的悲哀。他看到我惊慌的样子，有些诧异，很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令我恐惧的声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得我脑仁疼的噪音。
“很好听吧。”
他的眼神象刀一样锋利。
“够了，半夜不睡觉你要闹哪样。”
“解开禁制，放我回去。”
“你没资格提要求！”
我压下太阳穴的突突跳动，
“爱制造噪音，尽管吵自己好了，主人我功力深厚，不爱听的自是听不到。”
返身回去就寝了。
轻描淡写是为了保全自己以德服人的姿态。如果让他发现噪音对我有巨大影响，阿允岂不得意至极，利用连心蛊让我一直头痛下去。莫名奇妙的噪音可比各种毒舌言语攻击让我心烦多了，骂战本是打架本领中我擅长的一项。人骂一句我十句骂还，只要无节操厚脸皮总能胜利。可让我制造更刺耳的噪音奉还，实属自损一千，能否伤敌尚未可知。阿允能搞出此等令人抓狂的怪声，难道自己是聋的？还是对此有特殊爱好？这个烦人的熊孩子，看我没有反应睡得香，兀自尝试传了各种噪音给我听，直闹到天明才没了声息。
我黑着眼圈，脑袋嗡嗡作响爬下床，跑到奉行屋里，要求他教我如何关掉连心蛊的传音。他为难的说，“祖宗，只能和其他功能一起关掉，而且再开启要花挺长时间。”
“快快就教我怎么关闭开启，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是给蛊本身下很强的禁制，次数多了，蛊也会失效啊。阿允是不是又在搞怪，我去揍他好了。”
“你放心，阿允哪里搞得过我，不过是他生个病哼哼唧唧的，没见过这么娇气的白虎，等他好了我再收拾他。”
“祖宗有了灵宠变得真有爱心。”
奉行连连叹息，
“可别对他太好把他宠坏了。”
我扑向奉行的梳妆台，狠狠揉了揉自己萎靡不振的脸，才稍微恢复了些精神。奉行爱好研究魔界时尚流行，常在脸上绘一些彩纹。如果哪天他的脸格外异彩纷呈，图案扑簌迷离，定是闲得发慌的巅峰之作。他时常向我讲解一些图案的深意，比如现在他脸上就有纪念收服白虎的符号。无怪乎他的妆台铜镜是宫里最大的。难得看到我在妆台前停留，奉行欢欣鼓舞，自告奋勇要为我细绘花钿鹅黄。我连头发都懒得盘，如何受得住脸上画花的琐碎。他叹气到，“祖宗美貌天成，原本无需修饰，可魔主期望帝尊威仪令八荒敬仰，以咱们魔族的人力物力，怎么讲究也不为过分。”
我拍拍他的肩，
“只消把展示威仪的打扮都用在你身上，省了这些麻烦，祖宗我才有功夫提升武备。假以时日，四海八荒自会敬仰帝尊超群的武功。”
回到寝殿，我摆出一夜好眠的神清气爽，从容晃到阿允身旁。他伏在软垫上仿佛睡得很熟，耳朵却微微一动。我伸手捉住他白茸茸的双耳轻轻揉搓，
“夜里不睡觉，白天起不来。今日带你出去走走，见识一下魔族地大物博。”
阿允努力摆头摇耳也没能逃脱。我把他拎起来灌药粥时，看到他眼里布满血丝。一阵金属利器刮擦石壁的锐响让我松开了他，飞快捂住自己的耳朵，才懊恼的意识到这噪音不过是阿允制造出来扰乱我心神的。
“阿允！不要以为主人让着你，你就可以冒犯。”
我本来不屑使用连心蛊惩罚，现在假装不受噪音影响被阿允看穿，怒火中烧，催动了蛊虫。阿允弓起背，呼吸变得粗重，晃了晃蜷成一团，嘶嘶抽气。
“很疼吧，宠物不听话会被蛊虫啮咬，背叛主人会被噬心咬穿肚肠而死。你不信尽管一试。”
他不再看我，只是盯着地面发呆，粗声喘息，爪尖扣紧地面。我皱了皱眉，扶住他的肩头，
“你乖巧一些就不至如此。”
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肚皮，平息了躁动的蛊虫，
“我要去北冥一游，你好生跟着，不得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