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绝望永远伴随着希望并存。
那天，刘心明躺在沙发上，饱受着颈肌萎缩带来的病痛折磨，他的生活仓的门被敲响了，得到了刘心明的许可之后，一个穿着制式军装的中年男子，踩着稳健的步伐，来到了刘心明的居所。
这是一个眉弓隆突、鼻梁挺直的男子，身形魁健挺拔，身上散发着一种凛然的气势。
开门见山的，军装男子向着刘心明展示了自己的军官证。
“刘心明同志您好，我是世界政府行星灾害应对委员会工作部第三局特情组的组长伍志龙。”
刘心明皱起了眉头：
“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伍志龙道：
“显然没有。您被我们征用了。”
“征用？”刘心明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自嘲的笑意，“征用我这个民科？”
伍志龙正色道：
“您的先前发表的几篇关于‘Weyl曲率共形不变’和推翻‘udQM模型’的论文，被我们军方的科学共同体认为并非没有价值，因此，我们希望你来指导我们即将开展的‘行星防御计划’。”
刘心明的眼中终于有了一点神采：
“行星防御计划？那不是我之前提出的计划？……可是，我发表的可不是什么入流的杂志，而且如果采用这个计划，需要制造出曲率飞船……那可是不小的资源投入。”
“现在世界政府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阶段。”伍志龙道，“在人类生死存亡时刻，世界政府愿意投入所有的资源，支持所有的可行方案，哪怕那是最疯狂的计划。”

经过了三秒钟的思索之后，刘心明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加入。”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视野的余光，落在了桌角的一张照片上，照片里，一个动人的女子，正依偎在丈夫的怀抱里，牵着一个可爱小孩的手，冲着镜头微笑。
地球已经没救了？
留在地球上的是垃圾人口？
也许只是为了争一口气，也许只是为了解开自己内心深处的一个小小的心结，刘心明还是选择了燃烧自己生命中最后的余光。
35年后，行星防御计划，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顿巴的地下赤道发射基地，行星防御计划的项目总工程师站在记者发布会的讲台上，在他的身旁站着的，是一个皮肤干涩、身形枯瘦的老男人，他头发凌乱，眼窝深陷，看起来毫不起眼，就像是一个站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稻草人。
行星防御计划的总工程师道：
“今天，将是行星防御计划第二阶段开始实施的日子。三十五年前，刘心明教授提出了两个理论，一个理论驳斥了被当时主流学界认为不可动摇的udQM模型，这个理论，为制造奇异物质和曲率飞船奠定了基础。另一个理论，则对空间高斯曲率波形叠加进行了研究，刘教授认为，空间的波动，就像绳索一样，两个空间中的凸波，是可以叠加的。当叠加的空间凸波数量足够多时，就会形成一个因为空间张力平衡而持续时间较久的封闭正高斯曲率空间。”

“两个理论的计算量非常庞大，计算过程也非常的复杂，最天才的理论物理学家，也需要花费十数年的时间才有可能构建出一套全新的公式，为了推翻udQM模型，刘心明花费了十数年的岁月，他最宝贵的青春时光，都消耗在了这个枯燥的理论上，他将他生命中最宝贵的岁月都奉献给了人类，为此，他顶着十多年的民科头衔，被世人嘲笑，他生活窘迫，没有科研经费支持，还失去了给他母亲更好治疗的机会，错失了登上太空城的计划，也失去了他曾经最难以割舍的爱人。可是最后，他终于成功了。”
随着总工程师的讲述，站在一旁角落里的刘心明，早已是泪流满面。
那一天，地球赤道正上方的天空中，出现了数百道黑色的线条，这一道道黑色的细线，以惊人的速度冲破了地球稀薄的大气层，一直冲入到了地球的低轨道区域。
每一道黑线的末端，都是一艘曲率飞船，形态犹如螺旋状的“烤面筋”，当这些“烤面筋”在近地轨道近地轨道调整船头方向，将尾部的弯曲场干涉仪对准一个点时，就像是多个小孩子拿着习惯一起吹泡泡一般，地球赤道正上方的空间之中，出现了一个个体积巨大的“曲速泡”，这些“曲速泡”类似于没有中心的黑洞，当伽马射线穿过这片曲速泡时，由于飞船前方的“曲速泡”中空间曲率是扩张的，后方的“曲速泡”中空间曲率则是收缩的，且飞船是背对着伽马射线暴航行，因此伽马射线会偏离原来的轨迹，沿着扩张的曲速泡的泡壁曲速扭曲，而后聚焦落在飞船的后方，而不是直接落在地球表面上，这就像是人类眼睛内的晶状体导致的光线偏离。
之后，经过超算计算，数百个曲速泡曲率偏离的聚焦的伽马射线暴，又会绕过飞船之后集中在一个共同的点上，以与怀特—朱迪曲率场干涉仪相同的原理，在地球上方制造出一个无比巨大的“空间泡”。
这个自我封闭的蘑巨型空间泡高悬在地球的上方，就像是给地球戴上了一个巨大的整流罩，就算来自外太空的引力波到达地球时，由于这个巨大空间泡的阻拦，引力波导致的空间波动会真空泡扭曲的空间曲率所大幅度抵消，最后落在地球上的引力波撕裂力量，会被大幅度地削减！
人类，给地球戴上了一顶安全帽！

“地球安全了！”
“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虚拟网络社区之中，欢呼声、吁叹声，交织一片。
那天，全球八百艘曲率飞船冲上了天空，而参与了这个将近四十年项目研制了它们的群体之中，竟有大半是曾被嘲笑为“民科”的民间科学家。由于顶级的科学精英前去了太空城，这些被人嘲笑且称为不入流的民科们，居然成为了地球守墓者之中最后的智力站岗员。
随着巨大的空间泡以地球正上方的空间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了保护地球的“安全罩”，地面上的人们相互拥抱、喜极而泣着，甚至癫狂到失声嚎叫。
谁都没有想过，成为地球垃圾的他们，居然还能够幸存下来。
刘心明眯起眼，看向了网络直播的画面，画面中，一个巨大且边缘无比光滑的黑色深渊，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开来，宛如一块向前在深穹之中的黑曜石。
忽然间，画面中断了，温暖的房间瞬间化为了漆黑一片，屋内所有的电器瞬间停止通电，大地开始振动，震耳欲聋的隆隆爆响声，从远处传入了刘心明的耳中。

刘心明错愕地转头，却看到胶囊仓外，避难所中心，一座又一座的水塔，正在徐徐地倾倒，就像是荒地上七歪八斜密集插着的乱剑，深埋在地底的缆线从爆裂的土层之中甩动而出，宛如活蛇一般在高空中胡乱舞动，断裂的供水管道喷射出高达数十米的水珠，仿佛大地上浮动而出的水晶刺蒺藜。
振动足足持续了半分钟，当网络通讯画面恢复正常时，刘心明眯起眼睛，呆呆地望向了直播画面。
画面中央，一颗璀璨炽目的小太阳，正在黑暗的真空之中无声绽放。
就像是漆黑一片的绝望洞窟之中看到的一点光亮出口。
刺目强光消失后，一座爆裂得四分五裂、千疮百孔的太空城残骸，缓缓在画面中央浮现而出。
直播主持人紧急的通讯，也适时在刘心明的耳内响起：
“就在刚才，世界政府的引力波探测小组检测到了来自霍金点中心的巨大引力波……巨大的引力波冲击引起了地球地壳的震动，所幸，有‘空间泡’抵消了引力波的冲击，我们地球没有遭到引力波的撕裂，但是不幸的是，在地球向阳面的天球一号太空城由于距离地球太远，未能进入空间泡的保护范围，引力波撕裂了太空城内所有的核聚变点火装置……天球一号太空城内的一千万居民，都没能逃过一劫……”
刘心明怔怔地望着视频画面中那一座满目疮痍的太空城，眼角的一弯泪水，宛若地球地平线尽头的一抹光弧，缓缓流淌而下。
多年来，被沧桑岁月的沙尘掩埋在青春记忆中的那道模糊丽影，在这一刻，竟然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夏云……”
他喃喃地道，干涩皲裂的嘴唇，边角弧度徐徐下弯，然后不断颤抖。
直至被倾盆泪水淋得透湿。
“活该！”
“死得好！”
“让那些抛下我们的太空精英们后悔去吧!哈哈！”
“地球万岁，人类永恒！”
耳畔，虚拟网络社区的人们发出了阵阵嘲讽声，就像是从天空中洋洋洒下的钟声，回荡不休。

三、逃亡时代

2287年11月5日，逃亡计划开始第十九年。

在你眼中，死亡是什么？
应向雄还记得他三年前，他前往阿尔达比勒执行反恐任务时，曾被他中队的新手突击队员问起过这个带有哲理意味的问题。
那时候，应向雄如此回答：
“死亡，就是你打开家门，准备迈入外面的黑夜。你不知道前面有什么等着自己，你能看到的，只是眼前凝固了一般的黑暗，你摸着黑，尝试着向前迈出一步，却突然想到自己的钥匙落在了家里，于是你回身想要回家。可当你回身时，却发现，身后的家不见了，有的只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你再也回不去了。”

应向雄不知道那位新人听明白了多少，应向雄认为他应该是听明白了，但是自己却再也没有机会向他询问了。
因为在五年前的阿尔达比勒地下避难所和恐怖分子作战的过程中，一枚特种燃料弹落在了那位新人的正前方，应向雄眼睁睁地看着那位血肉模糊的新人颈动脉被飞溅的弹药碎片割断，颈骨九十度曲折，右小腿也被炸只剩了一条筋肉连着。
今天，是应向雄第一次离开地下避难所，来到地面执行反恐任务。
在这之前，应向雄一直认为死亡就该死他当初对他那位新人所说的，可是当他穿着厚重的防辐射服、走出了长达两千公里的军用电梯时，他终于明白，自己以前对死亡的认识，是完全错误的。

“好美。”这是应向雄走出电梯时，耳边传来的第一个词，来自他同行的女队员LIsa林。
应向雄抬起头，看到了斑斓绚烂的天空。
“就像上帝的窗纱。”LIsa林说。
不计其数的极光带如同舞台上的幕帘一般从天穹的顶部垂落而下，弯曲扭褶，边缘区域微微弯曲呈圆弧状，宛如飘带，梦幻而柔美，一直从他们的头顶上方延伸至连接着黑墨玉般的天空的地平线尽头。
“是极光带。”应向雄说，“来自宇宙的高能射线破坏了大气层，所以导致了极光在全球大面积出现。”

大地上一片荒芜，没有杂草，没有落叶，除了远处隐隐可见的骨架般的空楼、坍塌的城市中心大跨空间建筑，看不到任何生命的影子，炽热的风吹起地面上的阵阵沙尘，将空气渲染得朦胧而模糊，仿佛有一道薄纱随时环绕在众人周围。特种部队队员们身上携带的温度测量计显示空气温度数值开始迅速攀升，因为伽马射线爆，地表的温度已经上升了40%。
“情况比想的还要严重。”Lisa林说，“辐射太厉害了，地球上生命基本都已经灭绝了。不知道再过些年，地球会变成什么样。”
一旁一名叫路克的突击队员道：
“这才只是刚开始。据说霍金点中心的超级黑洞自传轴心是正对着我们太阳系的方向的，黑洞离死亡越近，辐射也越厉害，要不了多久，整个地球都会被烧成一个烤红薯。”

“这不是上级派我们执行任务的原因么？地球坚持不了多少年了，利用飞船逃出地球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故土派’不那么想，他们还在做着认为可以靠蒸发海水来阻挡伽马射线，降低地球温度的梦。”
应向雄浓眉拧竖，沉声道：
“马上离开警戒区了，袭击者随时都会出现，都给我保持警惕心。”

龙鹰中队队长应向雄顿住身形，从长着昆虫般的机械支架的背包中取出了太赫兹波断层分析析成像扫描仪，环戴在了头上，成像装置的护目区域将应向雄脸部三分之一的面积完全遮挡，这扫描仪融合了太赫兹技术、光学相干层析成像技术、数字全息技术，由于太赫兹波有极强的穿透性，可以穿透墙壁，因此可以通过对遮挡物后的物体进行三维立体成像，从而探测隐蔽的武器、伪装埋伏的武装人员和显示沙尘或烟雾中的坦克、火炮等装备，进而占据战场情报优势。
其余七十七名中队队员也纷纷拿出了太赫兹波扫描仪，佩戴着机械化的太赫兹波扫描仪，穿着凹凸棱突的外骨骼装备，龙鹰中队就像是沙漠中的行军蚁，向着预定的敌军阵地推行而去。离开警戒区，进入扬尘区时，应向雄做出了军用手势，取出了防尘服披散在身，同时开启了防尘服的量子隐形功能，当沙尘退开时，荒漠上再也见不到一道人影，唯一能够看到的，只是地上一串串整齐划一的军靴印。
一路上，突击队员、狙击手、机枪手、拆弹人员和爆破手逐渐分散开来，按照应向雄的战局部署各自占据战位，不同分工的中队队员以荒城中废弃的楼体作为掩护，沿着不同的路径，向着目标区域不断挺近。

从警备区到故土派恐怖分子的疑似聚集地，一共有十六公里的路程，一路上，应向雄凭借着他多年来的经验，成功发现了埋设在路上的几个地雷点和几支废弃的雷爆管。
让应向雄有些吃惊的是，他发现这些地雷的埋设都非常的讲究和专业，并不像是一般的恐怖分子，这是只有一些学习过特种兵专业课程有着极高知识素养的人才能做到的。
随着队伍向着敌人阵地不断挺近，进入了敌人更容易设伏的荒城的一座十字路口中央，周围都是高达数十层的旧时代高楼大厦，漆黑破碎的窗口仿佛敌人阴鸷的眼睛。
应向雄内心之中增添了几分疑惑和警惕。
应向雄用长波通讯装置秘密传讯道：
“所有人员提高警惕，恐怖分子比我们想象的要更专业，放慢行军步伐。”
一旁的突击手路克赞道：
“难怪这次行动会派遣应队您这样的老手来执行。我一直在想，您都四十五岁了，早已过了特种兵的退休年龄，还……”
路克的话还没有说完，队伍所在的四周却是突然响起了雷鸣般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应向雄暗呼不好，道：
“立刻撤退！”
但是为时已晚，周围的大楼中段突然迸发出了炫目的火光，紧接着，就像是被抽走了挂架的衣服，周围的大厦开始如同没有骨头的巨人一般从四面八方向着位于十字路口中央的龙鹰小队倾倒而来！
滚落的砖块、钢架、牌匾、幕墙玻璃就像是泥石流一般倾泻而下！
中计了！
应向雄暗道不好。对方早就在荒废的大楼之中设置了爆破机关，等到特种兵进入这片区域之后就利用倒塌的楼体将所有人一口气全部掩埋！
可是多年的经验，却是让应向雄做出了最迅速的反应。
危险同时也意味着机遇。来不及顾及其他队员，人工智脑辅助系统中基于模糊算法的犯罪地图画像和犯罪心理画像模块在应向雄的声控命令下当即开启，在不到0.4秒的时间内，应向雄就锁定了三个侦查口和四个狙击点以及六个爆破点，他轻轻一跳，凭借着外骨骼装甲的升力机甲腿跳上了一堵三米高的承台，在空中，他凭借着外骨骼拳套一拳打碎了一块飞来的石砖，之后在落地的瞬间他抬起了手中的机枪，对准四个爆破点进行了饱和式扫射，剩下的几个位置在第一时间通过坐标共享的方式给了队友。
仅仅只是一轮扫荡，应向雄就通过感压子弹传回的信息知道他已经成功射中了至少六名埋伏在楼体死角后方的突击手。

辅助智脑迅速计算着队员的伤亡情报，而中队中的三十名狙击手在第一时间向着应向雄判断出的坐标位置进行了多轮无间隙扫射，几发开花弹轻松洞穿了伪装的仿木楼体，击中了后方的埋伏敌人。
十分钟后，三十六名埋伏敌对人员阵亡三十五人，只剩下一个被智脑判断意思指挥官的敌人以被打断了双腿和一条右臂，卸去了战斗力后暂时保留。
应向雄这边的损伤也不小，由于楼体的崩塌坠物，七十八人的中队，阵亡七人，重伤十一人，还有三人被困在了钢筋相撑的坍圮楼体之中。

“医护员检查并降低伤情。其余人员继续侦查附近敌情，路克，把我们的客人带过来。”应向雄淡淡地道。
“是的，应队。”
很快，“故土派”恐怖分子的指挥官，被卢克押到了应向雄的面前。
卢克摘下了指挥官头上的防辐射头盔，指挥官痛苦地发出了呜咽声，一双枯褐色眼皮包裹着的眼球似是受到了高能辐射的刺激而不住地颤抖着。
但是让应向雄没有料到的是，指挥官干涩的嘴角，却是浮现出了一抹冷酷的笑意，他抬头，看着应向雄，道：
“看到我这张脸，是不是很有感触？我的同胞？”
指挥官微微眯起了眼睛，带着嘲讽看着应向雄，而应向雄的心跳，也终于开始加速。
那竟是一张和自己完全相同的脸！
“队长……这……这是怎么回事？”路克一脸茫然地看着应向雄，又看了看被自己押护着的指挥官。

“杀了我啊。”指挥官嘲讽地笑道，“杀了我，你们就可以知道答案。”
应向雄拔出了手枪，抵在了指挥官的额头上，冷冷地道：
“说。我没有多大的求知欲，我只是执行上级任务，不会因为个人想要得到你的答案而饶了你。”
指挥官懒洋洋地歪了歪脑袋，笑道；
“你以为我怕你的枪么？我跟你的基因相似度高到你无法想象，你有多么不怕死，我就有多不怕死。我们是一个基因实验室培养出来的。”

“你是克隆人？”半晌后，应向雄问道。
指挥官笑道：
“我们算不上克隆人，但算是经过基因设计的基因编辑人。十年前，我跟你今天一样，执行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任务，就是在这里，对付一批恐怖分子，让我吃惊的是，他也有着和一模一样的脸。就像你今天看到我一样，那天，我也很吃惊。然后，他告诉了我一个改变我一生的答案。”

“什么答案？”应向雄追问。
指挥官笑着道：
“这个答案，想必也能够解开你心中一直存在着的迷惑吧……为了应对到来的高能辐射，人类用核爆的方式建设了几万座地下避难所，因此而引起的地震和火山等灾害和次级灾害，导致地球人口锐减了九成……可是，在短短不到四十年的时间里，人类的人口，却又增长到了原来的水平，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应向雄抿了抿唇，道，“是因为人造子宫的普及和政府以集中营方式培养后代的缘故。”
“这就是你天真的地方了。”指挥官笑道，“你真以为以世界政府的能力，能够制造出那么多的人造子宫吗？”
“那……不然？”应向雄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妙的感觉。
“活人。”指挥官眼神阴暗地道，“活生生的女人。世界政府，先用基因技术培养了一大批专门用于生育的基因编辑女人，然后等到那些基因编辑女人生长十三岁的适育年龄后，再破坏其大脑皮层，只保留皮质下中枢等能够维持呼吸、脏器活动的脑功能区，将她们变成专门的生育机器。这些生育机器，被称为‘孵化器’，第一批孵化器数量有五百万个，在孵化器短暂的一生中，她们平均要生育二十七个孩子。而这些孩子之中，有三分之一要成为下一代孵化器。靠着这种非人类的残酷方式，人类才能够在大灾难后延续至今，现在，你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