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殇


1楼百度

拖延综合症百度发帖恐惧着患者终于下决心搬家了,自我鄙视一百遍

我估计也占了续文里两个最,一个人最懒,一个文最烂,TAT。。。。。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15 21:20:00 +0800 CST  

阿初没有放弃,他心无杂念地进行着抢救:“300毫升碳酸氢钠静注。把针给我,从大囘腿静脉会比较快!”“盘尼西林,静点,注意他的呼吸。他的血压怎么样,还很低吗?”“阿次,不要再让我绝望一次!” 阿初低吼了一句,仿佛想把所有的恐惧吼出去。“给我多巴胺!随时报告血压!”“我现在要处理他化脓的伤口,手术刀。”

“他血压回升了。”随着护士兴奋的声音,阿初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记住每天注射盘尼西林,量体温,监测血压。有问题立刻通知我。”交待完护士,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从阿初的身上抽离了,他想再努力看看阿次的脸,却没有成功,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只依稀记得,夏跃春在自己耳边焦急的喊声。

阿初高烧了三天,阿次昏迷了三天,兄弟俩把夏跃春忙得像个陀螺,转个不停,于是果断地拖来了俞晓江和刘阿四做垫背,一个看着哥哥,一个守着弟弟,他自己心里则盘算着,阿初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是不是该躲出去,等他消气了再回来。只可惜,老天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就在护士告诉他阿次醒过来,他欢欣鼓舞地替阿次做检查时,面色阴沉的哥哥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还带着刘阿四,这样的架势,明显就是来对质的。夏跃春除了心中腹诽“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之外,只能陪着笑道:“阿次的情况不错,很稳定。你恢复的也不错,还是要多休息,不要太劳累嘛。。。。”


阿初也笑道:“这也多亏了夏院长您对舍弟‘照顾’啊 ,我怎么敢不劳累?有些事,夏院长,是不是也该给我个交待啊。”

夏跃春连忙撇清:“不是我要瞒着你,人是阿四送来的,你弟弟,他昏迷前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不要告诉你。这个真的不怪我,不信你问他。”说着把手指向阿次。

阿次点点头,声音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身体虚弱,很轻很轻:“大哥,我。。。”

阿初锐利地扫了他一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怕我担心,怕我得而复失,心里更难过。我们的账,等你好了回家再算!现在,我只是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次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中枪之后拉了手雷。”感受到阿初刀子一样的目光,阿次顿了一下,续道:“之后我就迷迷糊糊地被送到夏院长这里来了。”
“阿四,其实这些天,你和阿次一起失踪的时候,我一直在猜,你究竟是什么人。”阿初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冷淡。

“那先生有答案了吗?”阿四问,和以前一样的恭敬,却又有些不同。

“你绝不像韩囘正奇说的那样只是个小混混,你有匪气,天生的。但是,你作息规律,没有半点不良嗜好,服从命令一丝不苟,说话言语分寸拿捏,恰到好处,应该是受过专业训练。我对付日本人时,你尽心尽力,肯定不是他们的人。我曾以为你是军统的人,可是,你又救了阿次。我现在很好奇你的身份。”

“先生猜得大致不错,我是孤儿,在上海滩混大,后来偷一位先生的钱时他抓到,那位先生送我念书,去军校受训。我是共囘产国际的人。他们派我保护您,帮助您研制对抗雷霆计划的疫囘苗,疫囘苗对他们来说,是保证日本人不敢轻易向他们出兵的重要砝码之一。没想到尽管拿到了疫囘苗的数据和样本,他们还是在制备过程中遇到了很多问题。当得到军统杀其兄,助其弟的情报时,命令我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您的安全,必要时,不惜牺牲二先生,让军统彻底死心!”

阿初的心一寒:“所以呢?”

刘阿四惭愧地说:“先生要我准备手雷时,我知道先生有跟假徐玉真同归于尽的打算,在手雷里做了手脚,并做了拼死保护先生的准备。可是,后来我意识到去的是二先生时,我犹豫了,想要袖手旁观,如果,二先生顺理成章地死在日本人手里。。。。”

“为什么,最后又后悔了?”阿初已经咬牙切齿了,各方面的势力都在为自己的利益和任务,自作主张地决定他们兄弟的生死。阿次,这是你信仰的组织吗?你从没有背叛你的信仰,为他们赴汤蹈火,甘之如饴,而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却背叛了你!我杨慕初,偏偏就不让他们如愿,我和阿次的命,在我们自己手里!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17 13:15:00 +0800 CST  
阿四低下头:“我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想到,二先生在银行救我们中国人的时候,是奋不顾身的,他是个好人,是阿四的同胞。阿四不能昧着良心做这样的事。”
阿初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紧囘咬着牙关,点点头:“阿四,谢谢你。”好不容易挤出了这几个字,阿初一拳重重地砸在了身旁的旧书架上。

“大哥。。。”阿次的话被阿初打断,“我说过,我们的账回家再算!“话音未落,一摞旧书报就劈头盖脸地砸在了阿初的头上,一向风度翩翩的初先生竟然落了个灰头土脸,因为刚才话题沉重,在场的人都很辛苦地在把笑憋回去。可随后阿次的一句话又让大家破功,再也忍不住了, 因为阿次无辜地说:哥,我就想提醒你,你身后书橱的书要塌了。”阿初也自嘲地笑了笑,面对劫后余生的弟弟,再也绷不住,说道:“我也跟你打个商量,以后冲锋陷阵,好歹考虑考虑我这个作哥哥的感受,总可以吧?”

阿次却像看透了哥哥刚才的心思,对阿初说:“阿次的信仰,不过是自己的同胞,不再受战乱之苦,异族压迫,在自己的国土上,可以有追求自己尊严和幸福的自囘由。阿次以为,但凡有良心的中国人,都有着共同的信仰。所以,阿次没有被背叛,也永远不会被背叛。”阿初理解了阿次的苦心,默默地拍了拍阿次的肩。

夏跃春也肃然道:“阿初,不管你怎么想。 我都要告诉你,阿次是我们的战友,是可以背靠着背,互相托付生死的战友,我们也永远也不会背弃彼此,与任何其他组织,主义无关!”

夏跃春办公室
夏跃春的神色比刚才更严峻:“阿次的腿伤你看到了,他膝盖一伤再伤,如果再想不出办法,可能。。。。”阿初的手紧紧地抓着身旁的椅背,仿佛要把它捏碎:“没有可能,我会想出办法的,一定会!”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17 13:18:00 +0800 CST  

“是吗,我们彼此彼此而已。是吧,俞秘书?”阿初微笑不变。
“是。所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愧是俩兄弟。”俞晓江端着食物进来,最近两兄弟的辛苦,她都看在眼里,努力地发“国囘难财”,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您是我的老师。”阿次很委屈,以前和大哥斗嘴,自己就没赢过,现在,自己的教官竟然和大哥站到一个阵营去了,这让他有些气短。
“我现在还是你哥名义上的夫人,你的长辈。别闹了,快吃点东西,吃完了早些休息!”看着阿次的黑眼圈,俞晓江自责,自己是不是出了个馊主意。

春和医院阿初办公室
阿初有些鄙夷地望着眼前点头哈腰的日本人,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每个来都是一样的说辞:“小山千野少佐伤势严重,素闻先生妙手仁心,尽管知道先生非常繁忙,仍盼望先生能不吝前往,救人一命, 胜造七级浮屠。”

阿初虽然心里恨的牙痒痒的 :“我忙?呸!我忙还不是你们害的。要不。我早就回家搂老婆抱孩子去了!”想到雅淑,阿初的心里又是一酸。 尽管如此,礼数依然要尽,脸皮尚不能撕破,阿初只有彬彬有礼地一再回绝:“阿初才疏学浅,比不上日本军队里的专业医生,还是请大佐先生另请高明吧。”


日本宪兵医院

影佐祯昭面色阴沉地看着来人:“他还是不肯答应。”
来人鞠躬:“是!属下无能。”

“不急,慢慢来。再多接触接触他,使些手段!用他们中国人的话说,有才的人总是有些傲气的。刹了他的傲气,就能彻底收服他为我所用了。” 影佐慢条斯理地说。

“大佐先生,我不明白,我们大日本皇军有的是优秀的医生,为什么非要这个荣初来做手术?“

“蠢货!我要的不是哪个人来做手术。我要的,是人心!荣初这个人,不仅是家大业大的商人。还是个医生,这让他在上海滩十里洋场的地位超然。黑道白道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个不欠着他点人情?哪个又能保证自己没个三长两短,永远不欠他人情?他若是和我们合作,上海的商会,就不足为虑了。” 影佐背过去看了看病床上的小山千野,冷酷地笑笑:“都把这个初先生传的神乎其神,什么商界精英,医学奇才。世界仅有的几个可以胜任开颅外科手术的医生。小山君,就用你的命来赌一把,让我见识见识吧!”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19 09:04:00 +0800 CST  
阿初的家
夏跃春在试图说服阿初:“阿初,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不能把个人的情绪放在任务之前。这是得到日军信任,打入他们的绝佳机会。”

阿初有些累,前所未有的,他在躲避夏跃春的眼睛:“你别说了,我说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就是勉强去做,恐怕我的情绪也会影响手术表现。到时候,手术的结果以及它带来的后续,恐怕就不是你所想要的了。“

夏跃春坚持:“你不会的,你是专业的医生。我们学医时都立下过誓言,并一直在恪守这样的誓言,不是吗?在手术台上,你不会被情绪左右。我坚持我的意见。除非,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阿初缓缓地站起身,望着窗外囘阴霾的天空,连日来的阴雨让人心也跟着阴沉起来。他轻轻地背诵着希波克拉底誓言“无论遇男遇女,贵人或奴囘隶,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福利!”医学院的日子是最辛苦的,可现在想来,也是最单纯幸福的,没有仇恨,没有阴谋,没有残酷的屠囘杀。这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

阿初的声音有些生硬,他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却似乎没有感到丝毫疼痛:“他不是人,是魔鬼!我可以对任何人摒弃杂念,对他,我,做不到!”
“为什么?”夏跃春步步紧逼。
“因为,小山千野是小山樱子的哥哥。正是他策划并向日本军部提交了整个杨家灭门的计划,还因此步步高升。”坐在轮椅上的阿次依然有些憔悴,“这些文件,只有我们兄弟俩从犬养那看过。夏院长,不要再逼我哥了。”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19 09:05:00 +0800 CST  
“我原来想让阿次一起劝劝他哥,可是,现在看来,我同意阿次的意见。”推着他的俞晓江向夏跃春解释。
什么都明白了,灭门之仇,不共戴天!阿初是人,不是神,自己的要求确实过分,夏跃春感到很抱歉,拍了拍阿初的肩膀,“对不起。”
“没事,是我要说谢谢!”阿初的声音发紧。

夏跃春走后,阿初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也没有动静。俞晓江有些担心,阿次宽慰道:“我进去看看,反正我现在这样,他还能打我不成。”

阿次打开房间门看到的,是大哥跪着的背影,那么孤独。他心里一紧,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个大哥比自己坚强,比自己能干,吵架总是他赢,事情总能解决,悲伤总能克服。所以自己才敢不管不顾地跑去赴死,现在想想,真是太任性了。

“大哥,在和爸爸妈妈说话吗?”阿次努力使自己的声调轻松一些。
“还有你的姐姐。说起来,你还没真正见过姐姐吧?”阿初答道。
“你在和他们说什么?”阿次问
“我在和他们商量,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他们可不可以原谅我?如果可以的话,就让云开见日,用阳光告诉我,无论如何,终会有天朗气清,天道昭囘彰的一天!”

阿次挣扎着从轮椅下来,吓了阿初一跳,“你干什么,还要不要腿了!”
“我陪大哥一起,和父母,还有姐姐说说话,难道就许你作哥哥的说,不让我这个弟弟插嘴吗?”
阿初把阿次扶回轮椅;“能说,能说,你坐着说就成。”
正说话间,窗边透出一丝光来,兄弟俩一起望去,金色的阳关透过来,把还未散去的云彩都染成了金色。兄弟俩会心地一笑。
“阿次,我今日出门,再回来,恐怕就是人人喊打的大汉囘奸了。”
“无论大哥做什么决定,阿次总会在大哥身边!”

阿次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等来的消息,不是阿初成为汉圌奸,而是阿初被人绑架,生死未卜。俞晓江很担心阿次的情绪,阿次却表现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冷静:“肯定是日本人下的手,问题是他们为什么突然这么急?其实,大哥已经在考虑和他们合作了。”

夏跃春沉吟:“两种可能,一是小山千野的伤势恶化,拖不下去了。二是日本人自己分成了两派,有人主战,有人主张怀柔,这两派也在竞争,各干个的。”

“不错,所以,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日本人都需要大哥,只要大哥还有利用的价值,就是安全的。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提醒一下他们大哥的价值。”阿次分析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19 09:06:00 +0800 CST  

阿初被五花大绑,身上的伤口也火圌辣辣地疼。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想起和阿次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阴森森的囚室,这小子色厉内荏的样子当时是把自己一震,后来却越想越好笑。想起阿次,阿初的嘴角不禁勾了起来,阳光的微笑让正进来的影佐祯昭一愣,不禁心中赞叹:“活了大半辈子,今天才算领略了蓬荜生辉的含义,这才是让陋室蓬荜生辉的笑啊。在不利的境况下仍有如此风度,这样的涵养,这样的淡定,果然不是凡品。”

影佐祯昭夸张的大声喊道:“初先生在哪里?”见到阿初的状况,他“勃然大怒”,甩起手就给看守一巴掌:“你们竟敢对初先生如此无礼!”随即忙不迭地为阿初松绑:“初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敝人影佐祯昭。久仰先生大名,神交已久,总想请先生过府一叙。底下人粗笨无知,让先生受委屈了。”说罢深深鞠躬。然后小心地扶着阿初:“对先生的冒犯,敝人愿负全责。来人,还不快请人给先生疗伤!”

阿初被扶着进了一个雅致的房间,两位着和服美女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更换衣物,斟茶倒水,让阿初好一阵不自在。

影佐祯昭又进来,作沉痛状说道:“请先生来的用意,想必您已经知道了。小山少佐是我最得意的学生,现在眼看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请先生理解老夫的一片苦心。”说着说着,眼圈真的红了起来。

阿初淡淡答道:“阿初只是一届商人,当医生也好,做生意也罢,不过生活所迫,混口饭吃而已。“

作商人啊!在商言商,这事情就好办了!影佐祯昭心中盘算,商人不就是做生意的吗?于是道:“初先生的意思我们明白,只要先生与我们合作,好处是不会少的。日军在上海的衣物,我们愿意全权交给先生代圌理,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阿初腹诽:“这是狗屁的好处啊!这是逼着我作汉圌奸啊,于是推辞道:“敝人企业只是小庙,做不了大生意,这个还是。。。”

影佐祯昭又补充说:“现在战乱,先生如果不是我们的朋友,要是再发生今次的误伤事件就不好了。素闻先生伉俪情深,贵夫人还在外面奔走,您说,这生逢乱世,发生个意外就不好了。是不是?”

“你!。。。”阿初气结,“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切听凭大佐先生吩咐。”

影佐祯昭得意的笑了:“这就好,这就好,交到初先生这样的朋友,我真三生有幸。我们会在近期组织一个联合商会,初先生只要加入,敝人保证初先生家人和所有财产的安全。”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阿初也抓紧提出自己盘算了许久的条件。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19 09:10:00 +0800 CST  
阿初的动作很轻,以至于专心致志看报纸的阿次都没有察觉。看着阿次的侧脸,阿初有些好笑,第一次看到弟弟这样的表情,好像开了调味铺,红一阵,白一阵,可谓“五味杂陈,丰富多彩”啊!以前雅淑还抱怨阿次是面瘫,以后一定要让她见识见识。随后又自嘲一笑:“自己糊涂了不是?以后?自己和雅淑,恐怕再也没有以后了吧?”

他咳嗽了两声:“阿次,看什么呢?这么晚还不睡?”阿次一惊,第一反应竟然是把报纸往身后堆,答道:“没什么,看看战局而已。”这不寻常的举动激起了阿初的好奇心:“嗯?我也看看。”阿次连忙接道:“没什么特殊的,今天这么晚了,大哥早点休息吧。我明早说给你听。”

“也好,你也早点休息。”阿初作势离开,可就在阿次放松的一瞬,阿初回过身,抢过报纸:“不行,我不看睡不着!”扫一眼标题,却愣住了。报上显著的标题“卖国贼荣初,忘恩负义发家史”。下面几张小报更是不堪:“据传荣初为作汉囘奸不择手段,不惜奉上新婚妻子侍奉日军。”

“大哥。。。”阿次担心地看着阿初,昏黄的灯光投射下来,阿初的轮廓有些飘忽不定,他的脸被深深地埋在阴影里。

隔了好一会儿,阿初抬起头,用嫌弃的语气抨击其中一幅讽刺自己的漫画:“我长得这么尖嘴猴腮吗?这画技太差了!”

阿次放心地笑了:“是是是,大哥你玉树临风,英俊不凡。”

阿初放下报纸,把阿次按到床上:“世事多艰,人心思变,知我罪我,其唯春秋。这点觉悟,你大哥我还是有的,别瞎操心了,睡觉!”

军统并没有让阿初过太久“吃喝玩乐”的好日子,一桩棘手的任务很快甩在了他们面前。阿初很鄙夷:“委员长的炮兵顾问是间谍,你们委员长的眼光真不咋地。活该被炸”

俞晓江已经十分了解阿初的说话方式。从阿次的教训中她知道:和阿初打嘴仗,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只有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重庆那边传来消息,每次轰炸的前半个小时左右,电讯人员都会一连截获十几份从重庆发往日军方向的秘密电码,从这些密码中可以看出,有人把关于重庆的天气,能见度,乃至各要员的行踪泄露给日军。他们那边查到这个内鬼应该就是来自德国的炮兵顾问韦伯。可惜下手太晚,被他跑了。据内线消息,韦伯逃跑时受了伤,现在应该在宪兵医院被特别保护。他掌握着众多国民党要员的住址,高炮火力点分布等等重要情报。今年2月18日,连委员长的云岫楼官邸都被炸了,幸亏委员长自己躲避及时,才没被殃及。戴老板大发雷霆,严令上海站不惜一切代价,将此人解决。否则,重庆轰炸的损失,将无法估量。”

阿初沉吟:“我为小山复诊时,确实注意到有病房被人24小时把守,里面依稀传出过德语。我那时还奇怪,日本人能讲那么好的德语,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俞晓江道:“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要确定他的身份,才好相应地指定行动计划。”

阿初:“这个有困难,我又不懂日语。每次看完病人就走,根本无从打听消息。”

阿次的眼睛亮了:“可是懂日语的伤兵,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

阿初瞪着他,斩钉截铁:“你?没门!窗户都没有!”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30 03:46:00 +0800 CST  

俞晓江来找阿初的时候,他正沉浸在论文的海洋里,各种大部头的书籍,厚厚的纸堆围成一圈,把埋头苦读的阿初包围得严严实实,让俞晓江见识了什么叫“坐拥书城”。

阿初仿佛早预料到俞晓江囘的来访,从书堆里探出头来:“你来了啊,我煮了咖啡,就在那儿。你自便啊。”

晓江倒了杯咖啡,抿了一口,苦,很苦,怎么会有生物喜欢这样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抱怨,阿初已经钻了过来:“这是正宗的英国清咖啡,特别提神醒脑。对了,你是来为阿次做说客的吧?”

俞晓江摇头:“不是,是来劝劝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阿初有些意外的挑眉,俞晓江续道:“你对阿次的伤势过于在乎了,你不觉得,你的这种执念,已经影响到你的客观判断了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过分保护,对阿次来说,也是负担和压力。”

阿初一愣:“阿次,知道了什么吗?”
俞晓江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一直很耐心地配合我帮他复建。但你以为,以他的敏锐,会一点没有感觉吗?他只是怕你担心,所以一直在等,等你自己说。”俞晓江颇有些无奈:要论隐忍自己的情绪,这俩兄弟还真不愧是“一母同胞,同气连枝”,尽管外面愿意帮他们分担的姑娘车载斗量,这哥俩还是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

“过度保护?你也说我过度保护?”阿初有些生气,“他还负着重伤,行动不便.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他安全地混进宪兵医院?就算侥幸让你们混进去了,他拖着条伤腿,如何脱身?还是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脱身?!”阿初越想越生气,一拳砸在桌子上,旁边的纸片飞散开来,无凭无依。

俞晓江不为阿初的怒气所动,缓缓地帮他收拾纸片:“荣初在上海滩搅动风云,翻云覆雨之时,可谓智计百出,何曾有过束手无策的时候?怎么在这小阵仗面前反倒失了淡定?恐怕不是你想不出,而是你不愿去想吧?这还不是关心则乱?”

雷霆之怒如同打在了一团软软的棉絮上,一点使不上力,阿初只有投降:“女诸葛有何高见?阿初愿闻其详.”

“阿次的行动不便,是个问题,但也是个绝佳的掩护。脱身的确有点麻烦,但我们未必要脱身啊.”俞晓江胸有成竹地娓娓道来。

待俞晓江说完,阿初轻轻地叹了口气:“阿次的确找了个好说客,这小子,昨晚一夜没睡就筹划这些了吧?”

俞晓江回道:“让他忙一点,总比闷在家里胡思乱想的好。这次虽然冒险,但只要我们小心谨慎,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阿初玩味地看着俞晓江:“有时候,我不知道,你是爱得太理智,为了任务可以把爱人送进虎口;还是爱得太疯狂,阿次说什么就是什么。”

俞晓江脸红了:“你别误会,我们没什么。阿次心里有荣华。”

阿初道:“你掩藏得很好,甚至瞒过了阿次,可我不一样。我从小在男丁单薄的荣家长大,天天和太太们,小姐们,丫鬟们打交道。猜女人的心思也算是生存必备技能。所以当初,雅淑就没。。。”阿初顿了一下,决定转换话题,“虽然阿次是我弟弟,这么说有自卖自夸的嫌疑,但他的确是个好男人,别轻易错过了。有些事情,错过了,就只有追悔莫及的份了。”

阿初瞬间的黯然没有逃过俞晓江囘的眼睛:“阿次和我,一直都对你和抱歉。”

阿初很快摆脱了低落的情绪,玩笑道:“刚才还说没什么呢?现在怎么又和阿次绑一块儿去了?”

俞晓江愈发觉得,在阿初面前,只有说多错多,连忙落荒而逃。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30 03:50:00 +0800 CST  
阿初的家,尽管已是半夜,仍灯火通明,主人丝毫没有睡意。

俞晓江试图劝阿初:“不早了,你要相信阿次,早些休息吧。如果阿次证实那人是韦伯,明天又会是忙碌的一天。”
阿初笑了:“我不相信,你能睡得着。”
俞晓江被说中心事,脸有些红,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其实,你并不了解阿次真正的实力,他在你这个大哥面前,总是缚手缚脚。其实他最擅长的,就是让人刮目想看。”
“说来听听。漫漫长夜,与其独守空房,煎熬难耐,不如秉烛夜谈,还有些趣味。”阿初更来了劲头。
俞晓江无奈:“阿初在作学生的时候,有一次,处座让他去查国民政囘府一个市长欺行霸市,收受贿赂草菅人命的案子。结果他才去没几天,就传来消息说,他被逮了进去。处座哭笑不得,也非常担心,立刻命令我前去捞人。我去之后,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他大义凌然,受尽酷刑而初衷不改?”阿初想不出其他画面。
俞晓江摇头:“他和牢头已经成了拜把子的兄弟,在阿次的帮住下,牢里无论犯人还是狱囘卒都欠了那牢头一屁囘股赌债。我去的时候,那牢头已经被阿次灌得舌头都大了,还一个劲地拍着阿次的肩,说;‘哥儿们,从今往后,哥哥的就是你的。’”
“他是故意进去的。”阿初反应了过来,“没想到,这小子的学生生涯还这么丰富多彩。”

“那你呢?你的过去是怎样的?”俞晓江真心好奇,这段时间以来,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信赖阿初,尽管他是那么的年轻,却已经拥有了历尽千帆才能沉淀而来的淡定从容,从不曾惊慌失措,也不曾犹疑恐惧。这种让人折服的气场仿佛与生俱来,这让俞晓江更好奇他的过去。
“我?简单,八个字:情势所逼,身不由己。如此而已。”
“怎么说?”

“年轻时心高气傲,不愿作奴才却身而为奴才。现如今一心隐居避祸,耻为汉囘奸国贼,却不得不在作国贼汉囘奸。”阿初依然保持着轻松的语调,把一叠报纸递给俞晓江,“有些还是关于你的,阿次一直担心你,又不好意思问。”
俞晓江扫了一眼:“此人曰是,彼人曰非,遂成是非。东家道长,西家道短,无聊长短!没什么好看的。只要谨守本心,他人闲言闲语能奈我何?”
“好!”阿初很是欣赏,“我得承认,在我认识的女子当中,论见识胸襟,没人能比得过你。看来,是我错了。我应该去提醒阿次,要好好珍惜,别错过了你。”
俞晓江紧张了:“你,你别瞎操心。”
阿初很为看到俞晓江囘的不淡定得意:“你放心,要想让阿次这小子开窍,好言相劝都是无用功,还不如直接撬开他的脑壳,做个手术来得实在。”

第二天一早,阿初便迫不急到地来到医院,带着俞晓江在翻译军医的陪同下查房。来到松井的房间时,病人突然出手,利落地将军医的脖子扭断。
“我确定,那个人就是韦伯,我和老师去解决他,大哥,你快走!”阿初次迅速地解开绷带,换上阿初的白大褂。

几分钟后,俞晓江架着阿次,惊恐地跑出病房,径直向两个日本看守奔去:“快救救他,杀人了。”两个看守刚近阿次的身,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两把刀就插进了他们的心房。俞晓江和阿次把尸体挡在身前往病房里猛力一推,韦伯刚迷糊得坐起身,阿次的飞刀已经精准地送他下了地狱。

“准备好了吗?”阿次问俞晓江
俞晓江点点头,阿次将一枚手雷朝病房扔去,几乎是同时,他也把俞晓江扑倒在了自己的身下。那一刹那,俞晓江感受到阿次竭尽全力的保护,再也不能自已,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好在将要演的,是一场哭戏。她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

与此同时,阿初则换上了清洁工人的衣服,戴着口罩,推着令人作呕的医疗垃囘圾,在卫兵的嫌弃的目光中,顺利地走出了医院大门。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30 04:02:00 +0800 CST  
爆炸声将众人吸引了过来,大家手忙脚乱地把阿次和俞晓江扒出来的时候,影佐祯昭也赶到了。看到一片废墟的病房,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晚了,韦伯已经是一具死得透透的尸体。尽管气得七窍生烟,他良好的修养还是迫使他和颜悦色地慰问着被波及的阿初夫妇。
“初先生,您怎么样?伤到了哪里?我请个医生给您看看吧。”
“没事,就是撞到了膝盖。”阿次虚弱地回答,一边搂着俞晓江,柔声安慰:“没事的,没事的。”

影佐祯昭心里暗暗鄙夷,如此被小儿女情怀束缚,怎么做得了大事。但面子上依旧热情如故:“立刻安排初先生住院,我们会为您找最好的大夫的。”

俞晓江却恐惧甚至有些神经质地叫了出来:“不,我们不呆在这儿,这儿有人要杀你,我们要逃。”她紧紧地抓着阿次的衣衫,眼神空洞,不断地重复着:“阿初,我们快逃!”

阿次只有温言安慰:“好好好,我们回家。我们离开这儿。”一边无奈地看着影佐祯昭:“内子实在是受了惊吓,不适合呆在这里。您看。。”

影佐祯昭忙理解地点头:“没问题,来人,用我的车送初先生回去。”
阿次连忙辞谢:“不用麻烦,我们自己有车。”
影佐祯昭依然微笑:“初先生还是把车留在这里的好,现在一片混乱,医院都戒囘严了,万一把您的车错当成了靶子,嫂夫人恐怕就不止受一次惊吓了。”
阿次闻弦歌而知雅意,不再推辞。一番答谢后在俞晓江和影佐祯昭司机的搀扶下离开了。

日本军部,影佐祯昭在听的案情汇报,消息传出后,此二人皆感到颜面扫地,应该被严密保护的韦伯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杀了,连具全尸都没剩。这不仅事关大量情报的丢失,帝国军人的荣誉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和挑战,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晴气庆胤气急败坏地道:“大佐阁下,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那个中国医生荣初。”
“是吗?你有什么证据?”
“宪兵医院一直以来都很安全,就是在那个荣初来之后,先后着火,后出人命,不是他是谁?”
这算哪门子的证据,猪脑子!昭怒极反笑:“你勘察过事发现场了吗?死了几个人?都是什么身份?死因是什么?医院里事发前有几个人?事发后有没有少什么人?你说荣初嫌疑最大,荣初的车你查过了吗?有什么异常?”
一连串的细节考倒了晴气:“大佐阁下,时间太过仓促,这些细枝末节,卑职还没。。。”
“这些你统统不知情,就有了嫌疑人了?!这是职业特工应有的表现吗?我对你太失望了!小山千野是不是又用荣初要复仇的谬论给你洗囘脑了!”
晴气争辩:“小山君是对帝国绝对忠诚的!”
影佐祯昭打断他:“帝国不需要假公济私,掺杂个人私情的忠诚!”
“报告!宪兵医院的验囘尸报告出来了。”一个日本军官将一摞厚厚的文件递给了影佐祯昭。

影佐祯昭津津有味地阅读着报告,仿佛眼前是一本精彩的小说,而非鲜血淋淋的尸体照片: “一共死了四个人,两个看守和韦伯是被人用刀刺中了心脏,一击即中,手法干净,必定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荣初受过专业的外科训练,他可能做到。” 晴气评价。
“那隔壁病房的军医呢?” 影佐祯昭问,“被扭断了咽喉,既狠又准,你抓过荣初,觉得他有这样的身手吗?”
“这。。。”晴气语塞,他和荣初交过手,不,应该是没交手荣初就束手就擒了,这样一个没有受过半点技击训练的人一出手就能把别人的喉咙扭断,甚至没弄出一点动静,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

“还有,只有医生被杀,病房里的患者呢?既然一击已中,为什么还要用手雷引起爆炸徒然引人注意。” 影佐祯昭缓缓地分析。
“病房里的是松井次郎,我一直以为,死的是他。” 晴气迷惘地回道。
“所以,爆炸很有可能是掩人耳目,为的就是在我们花时间甄别死者身份的时候,有些人可以借尸还魂!” 影佐祯昭眼睛闪着阴毒的光:“你负责把这个人找出来,哪怕在十八层地狱里,也要把他给我拖出来!”
“是!” 晴气立正。

影佐祯昭缓和了语气,拍拍晴气的肩:“小山的伤势看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就让他去帮你们的忙吧。这个案子,也交给你们全权负责。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是!但有个要求,我要查荣初的车!”
“可以,留下车就是给你查的。但是,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碰荣初!” 影佐祯昭的语气转为了警告。
“是!” 晴气转身离开。

影佐祯昭仍然在不停地思考:“合适的时机,出现了合适的嫌疑人。太顺利了!太顺利的事一定就有疑点。荣初,这个人,究竟在这件事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他真的是和我们合作吗?表面上看,他是贪生怕死,是唯利是图。可是影佐祯昭常觉得这个人深不见底,让自己无从捉摸。荣先生,如果你真的是我对手,那也是仅有的几个配得上我的对手,来日方长,让我们慢慢一较长短吧。影佐祯昭踌躇满志。

杨家,阿次和晓江进门,惊讶的发现哥哥和夏跃春正在房间里互相对视,气氛颇有些古怪。阿初看见他们,如释重负“阿次,你回来了。尽快收拾一下和跃春去医院,我们要给你动手术。”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30 04:06:00 +0800 CST  

手术前夜,阿初依然紧张得睡不着,一遍又一遍地推敲手术方案的每一个细节。刘阿四敲门走了进来:“老板,那伙人又去仓库捣乱了,抢走了我们的货,还打伤了几个看守的工人。”

“是吗?”阿初似乎并不惊讶:“你们怎么做的?”
“按您的吩咐,兄弟们没怎么反抗,就装着挨打了。”阿四答道
“他们伤得怎么样吗,伤口都处理了吗?”阿初关切地问。
“伤倒是没事,兄弟们都是混出来的,皮粗肉厚,就是憋了一肚子气,就他们几个小喽啰,我们轻轻松松就能把他们收拾了,为什么要这么忍让?”阿四十分不解

“我让你办的事,你办了吗?”阿初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又问了个问题。
“办了。”阿四从口袋里拿出子弹和弹壳,“这的确是一个型号的枪用的,我也去查了,应该也是来自同一拨人。就是那帮小瘪三,汉奸!”

“干得好!我就是要在日本人面前唱一出蒋干盗书,提醒他们一下,家贼难防啊!“阿初精明地笑了,“阿四,你告诉他们,委屈他们了,我杨慕初感念在心。你也多给他们一些补贴。”
“没问题!”阿四爽快的答道。

阿初想了想,又嘱咐阿四:“那封信,你可以送过去了。手术这些天,我行动不便,还要和日本人周旋,可能兼顾不到厂子里的事,你多辛苦,让弟兄们再忍让几天。他们总会付出代价的,我要让他们下辈子都后悔今世做了汉奸!“
阿四点点头:“老板放心。您和二先生也要多保重。阿四是个粗人,不懂这些手术什么的,但您和二先生都是难得的好人,老天一定会保佑你们的。”
阿初感激地点点头:“去忙吧!”


第二天一早,阿初和阿次就被推进了手术室。翌日,阿初的辞呈也由阿四递进了影佐祯昭的办公室。

“辞职?” 影佐祯昭拿着这封言辞恳切,就差没临表涕零的辞呈,又看了看上海各大报纸竞相对金融界巨亨荣初因腿伤入院的报道,揣摩着阿初的用意。看来,是时候,去探一探初先生的伤势了:“来人,叫晴气少佐来见我,就说我要带他去查荣初。”

春和医院里,阿初缓缓地张开眼睛,看到的是夏跃春担心的目光:“阿次他怎么样了?”几乎是出于本能,阿初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他没事,比你醒得早,晓江陪着她呢。倒是你,一直没醒,把我吓得够呛,一直在想怎么向地下室那位小祖囘宗解释。”夏跃春越想越觉得不值,自己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的:都多少次了,这俩兄弟昏迷自己要操心,醒了一个要担心加操心,可两个都醒的时候,就要被气得伤心了。

“我没事,就是这两天有点累,所以想多睡一下。”阿初笑笑
夏跃春明白阿初“有点累”的分量,多少天的不眠不休,才能有这样详尽的手术方案,这样细致的术后复建计划,于是把抱怨丢掉了九霄云外,安慰阿初:“手术也还顺利,我总算不辱使命,没出什么岔子。可是,这伤恢复是需要时间,阿初,你也别太心急了。”

“院长,有个叫影佐祯昭的人带了一群人来,说要探望初先生。”匆匆赶来报信的小护士气喘吁吁,看来有些被吓着了。
来得好快!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护士都安排好了吗?”阿初问。
“你放心,都送去进修了,昨晚上的船。我打电话晓江过来。再去迎迎他。你躺着别动。”夏跃春走了出去。

“影佐大佐光临敝院,真是蓬荜生辉。里面请里面请。”夏跃春热情似火。
“上次夏院长协助荣先生治疗小山君,我们一直没有机会致谢,这次是一并来登门致谢。” 影佐祯昭也笑意盈盈。
“哪里哪里,治病救人,该当如此。大佐先生要去院长室坐坐吗?”
“不了,敝人此次前来,实在是担心荣先生的伤势,想先去看看他。夏院长,荣先生究竟伤得如何?”
夏跃春摇摇头:“膝关节伤得很重,不容乐观啊。阿初是我认识的最有潜质的医生,如果因为这样再也上不了手术台。。。哎,天妒英才。”
夏跃春的担心和叹息一点也没有假装的成分,成功感染了影佐祯昭:“都是我们不好,自家内祸丛生,连累了初先生。”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30 04:15:00 +0800 CST  
说话间,众人来到了阿初的房间,打开房间门,俞晓江竟然在给阿初换药,阿初疼得直倒吸凉气。看到这一幕的夏跃春也吃了一惊,引众人进了房间,问晓江:“嫂子,阿初的伤口,今天怎么样了。”
俞晓江双目红肿,想来这两天没有少掉眼泪,她摇摇头,还没开口,眼泪就又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阿初声音虚弱:“好了好了,别哭了,不是没事了吗?你看,这样多让人笑话啊。多谢影佐先生对阿初的关心,阿初失礼了,实在抱歉。”俞晓江不答话,低了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哪里哪里,是我们抱歉才对,初先生为我们的士兵治病,我们却让先生无辜受累,实在是于心不安。晴气君是负责宪兵医院安全的,他今天也是专程为自己失职登门向初先生道歉的。晴气君,是吗?” 影佐祯昭的眼睛看着身后的年轻人。

“是!”晴气胤庆上前两步,“敝人无能,让初先生受惊了,请先生原谅!”说罢深深鞠躬,顺势观察着阿初的伤腿:缝合线在还有些渗血的伤口上张牙舞爪,他久经沙场,知道这绝对是真伤,还伤得不轻。阿初额边的汗珠,也证实了这一点,疼痛的感觉可以作伪,可汗水绝对不可以,难道,自己真的怀疑错了?

“先生,您的辞呈我收到了,敝人此来,也是想劝劝先生,宪兵医院发生的一切纯属意外,和先生完全无关。我向您保证,今后绝不会发生类似的事件。我们会保证先生的安全的。大日本皇军,真的需要先生这样的朋友和人才。” 影佐祯昭也深深鞠躬

阿初忍过这这阵疼,语气萧索地回答道:“影佐先生,阿初的伤,阿初明白,恐怕今后废人一个而已。阿初不求其他,只是求个家人平安。可是与您合作以来,阿初阖家安危,每一天都在受威胁。阿初纵使乐于与先生合作,也有心无力啊。”
“此话怎讲?” 影佐祯昭有些奇怪

阿初缓缓摸出一些子弹和弹壳:“阿初这些天,天天收到这样的信,厂子里也总有人去砸抢货物,还持枪伤人。阿初真是身心两疲惫,内人也是因此而被日日折磨。影佐先生,您就当积德行善,还是另选贤能与您合作吧。”

影佐祯昭忙拿过子弹,斩钉截铁地保证:“初先生不必担心,您是皇军的朋友,您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您放心,我们一定去查,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和皇军的朋友为敌!”

“如此,谢谢影佐先生的好意了。”阿初仍然没什么兴致的样子,淡淡地与影佐寒暄了几句,影佐想着他确实是伤后虚弱,也就匆匆告辞了。

“你被威胁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又在策划什么?”夏跃春送完影佐回来,觉得自己都要心肌梗塞了,阿初这些天来总是语出惊人,仿佛生怕哪句话出场不够炫目,登台不够亮眼,入耳不够振聋发聩。夏跃春要崩溃了,有损友如此,人生不幸之甚啊!

阿初却真的累了,虚脱得靠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身边的人说话:“我以前从不知道,阿次受伤的时候,是这么痛的。”

治疗骨外伤,最困难的从来都不是手术,手术后漫长无尽的修养与复健才是最消磨人的意志与耐心的。俞晓江看着阿次吃力地向前迈着步子,甚至已经没有勇气想象他承担的疼痛。她所能做的,只是在阿次失去平衡可能摔倒的时候,及时地扶住他;在阿次汗流浃背的时候,适时地递上一条手绢;在阿次不管不顾还要超时练习的时候,威胁他,我这就去告诉你哥哥,然后视而不见阿次的委屈,把开水和一大堆药片塞过去。

这段时间对阿初来说,也是同样的难熬,尽管自己的膝盖活动能力恢复得很快,初步证实了自己的设想,夏跃春带来的阿次的消息却不如自己所愿。无论是康复计划还是抗排斥药物的处方都足以让阿初每日辗转反侧,斟酌再三,反复修改:过度卧床休息,反而妨碍软骨新生,增加肌肉挛缩的风险;过分活动训练,又可能带来新的劳损。最要命的是,地下室阿次的存在不能为外人所知,自己又行动不便,根本不能亲眼见到阿次的状况,只能完全依赖于夏跃春的居中递信和俞晓江囘的看护。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真是磨人。

终于在一天第四次惯性向夏跃春询问阿次的状况后,夏跃春受不了了:“阿次比你想象的坚强豁达,你能不能不把他当小弟弟看啊?”“他就是我弟!”阿初自嘲地笑笑,夏跃春相劝的苦心自己何尝不懂,可一旦身临其境,想到那是阿次,他就立刻方寸大乱,丢盔弃甲了 ,真是应了俞晓江那句话,关心则乱。骨肉相连,真不是说淡定就淡定得了的。

“休息了这么久了,也该出去干活了吧?当心坐吃山空。”夏跃春见阿初基本恢复,便迫不及待地提醒他,“你都胖了好几圈了,再这样下去,脑满肠肥,出去恐怕都没有女人喜欢了。”阿初养伤期间,日本方面又送来不少礼品和邀请函,“诚邀”初先生参加这个中日商会,那个和平促进大典,阿初只是不动声色地将它们放在一边。夏跃春自然明白阿初有自己的打算,可无奈总没能想透。

“又不是你给我开工资,这么急干嘛?”阿初笑道。
“现在非常时期,医院人手不够,床位不足,你还占着床位,一占还占了两个!”夏跃春不满道。
“好了好了,我这不就走了吗?我今天就出院,免得我烦了你夏大院长的眼。”阿初无奈。
“也好,今天我也没什么大事,我就亲自跑一趟,送荣老板回家。”这么热情?阿初顿时有种被贼惦记的感觉,但也没细想,便上了夏跃春的车。有些事,是不得不去做的,阿次也一定不会容许因为自己的伤势而耽误国事。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30 04:18:00 +0800 CST  
在杜月笙那些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保囘镖眼中,莽莽撞撞“袭囘击”他们老板的阿次成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纷纷把枪口对准了他。阿次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个翻身,躲过一排子弹,找了张桌子当掩体。刚想冒出头来解释,一颗子弹嗖的一声从耳边飞过。他迫不得已,掏出枪来,砰砰砰几响,将对着他扫射的几人打伤,给自己一个空档,向俞晓江移动过去。

“好小子。身手不赖嘛!”杜老大身边的叶焯山,一向以百发百中而闻名上海滩,今天好几枪竟然都被一个无名小卒躲了过去,心头火起,一副要和阿次一较高下,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刚刚子弹上膛,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他回头一看,杜老板冲他使了使眼色,目光投向一边忧心如焚的俞晓江:“看来这两个人是一起的。”杜老板言简意赅。

叶焯山立刻会意,动若脱兔,瞬间将枪口对准了晓江,喊道:小子。你还要不要你同伴的性命?“

阿次看到俞晓江涉险,心中大急,缓缓地站起来,高举双手,扔掉了手中的枪:别难为女人,我跟你们走。“

“阿次。。。。。“晓江带了哭音,她看着几个人将阿次绑上,他的手臂想来是受了枪伤,鲜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地留下来,洒了一地。

阿次被带回杜公馆时已是深夜,却仍直接被送去由杜老板亲自审问。不一会儿功夫,房间里传出“砰”的一声摔杯子的声音,跟着是杜老板的大声呵斥:“你,你好大的胆子!”把门外两个昏昏欲睡的看守吓得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面面相觑:老板难得发这么大的火啊?怎么了这是?

隔了一会儿,杜老板从屋子里走出来,留下叶焯山继续,临走时,只阴郁地留下一句话:“给我好好地审,审明白了。可千万别一不小心把他弄死了,反倒便宜了他!”

于是乎,整整一个晚上,就听见屋子里皮鞭噼里啪啦的作响,让人听着毛囘骨囘悚囘然。与此同时,各种版本的流言也以堪比细菌传播的速度,在杜公馆的各个角落里驻足。

“你听说了吗?杜老板今天差点被人暗杀。”
“是啊,好险。不过,抓了两个活的,据说正被叶焯山审着呢?说我们府里有内奸。老板要叶老大把内奸审出来。”
“哇!叶老大亲自审,那这刺客惨了。”
“是啊是啊,上次被叶老大审的那个人,据说是生生把腿打断了的。”
“你说,这次这个能撑得住吗?”
“看着文质彬彬的样儿,难说,说不定啊,已经招了。”
“要是我,恐怕也招了。何必受这份罪呢?”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30 04:26:00 +0800 CST  

不知过了多久,伤痕累累的阿次被拖了出来,叶焯山一边指挥人把阿次往囚禁俞晓江囘的房间里拖,一边吐沫横飞地做着最后通牒:“今天权且给你考虑一天的时间,好好和你的小情人商量商量。明天这个时候,老囘子就不客气了!”

黑暗之中,俞晓江囘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再冷静,可是,一想到阿次顺着指尖向下淌的鲜红,心就不由自主地揪成一团。突然,一点亮光透出来,门开了,阿次被扔了进来,满身是伤的样子。她从没有这样惊慌失措过,忙冲上去,扶住他:“你怎么样?”

阿次的表情却让俞晓江一愣,他正朝自己猛眨眼睛,晓江心里稍稍有了谱,从刚才一直在克制的眼泪现在更是毫不客气地往下掉,一边掉一边劝阿次:“你就依了杜老板吧。你看你,全身伤得。。。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办?”

阿次无奈地应着;“可是,就算招了,过了眼前这一关,那边的人也不会放过我。左右都是死路一条。”

晓江给阿次出注意:“要不,我们跟杜老板谈谈,让他确保你我的人身安全,我们就答应他。”

阿次长叹一口气:“杜老板,可是杀人不见血的角色,能信他吗?”
晓江抽泣着:“正因为杜老板是个厉害人物,也许投靠了他,还有条活路?”

“也只有如此了?”屋里年轻的“小两口”终于做了决断,互相倚靠着睡去的时候。一直躲在窗外的黑影也同时下定了决心,他熟练的掏出工具,打开窗户,跃进房间,刚掏出匕囘首,想结果阿次。却万万没想到,应该被绑着的阿次一下子蹦了起来,轻松地踢飞他手中的刀,将他打囘倒在地。

“老兄,你可真够有耐心的,害的我以为这场戏要白演了呢!”阿次抱怨。

“小五,为什么是你?”杜月笙面色沉痛,缓缓地走了进来。

来人明白自己上当了,双囘腿一软,跪了下来;“爷叔,饶命!“

杜月笙闭上了眼睛,声音有些苍凉:“跟我打天下的兄弟,我自问从来没有亏待过。兄弟间有什么不满,也尽可坦诚直言。日本人究竟许了你们什么好处,连当年的兄弟情义都不要了!”

小五磕头如捣蒜,涕泪纵横:“小五欠了高利贷,一时猪油蒙了心,求爷叔网开一面。”

杜月笙没有答话,转向阿次和俞晓江:“委屈两位了,两位对杜某的救命之恩,杜某没齿不忘。阿焯,送两位贵客去房间休息。

阿次知道下面是青帮清理门户的内部事务,外人不方便在场,便爽快的带着俞晓江离开了。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30 04:28:00 +0800 CST  
阿次也不再相逼:“既然我说要帮先生,自然会信守诺言。这件闲事,晚辈管定了。”
杜月笙有些惊讶:“就算知道我一定不会回报你们?”
阿次道:“帮不帮忙是我的事,报不报答,是先生的事。”
“好!有气魄!”杜月笙击掌赞叹。“我虚长你几岁,不嫌弃的话就叫我老杜吧。别先生晚辈文绉绉的,听着见外。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杜月笙的小兄弟了。”
“晚辈恭敬不如从命。”阿次向来喜欢做些没大没小的事情。

“后来真是辛苦了叶大哥,对着桌椅板凳抽了半天的鞭子。我要帮忙他都不让”阿次越说越兴奋。
“你胳膊有伤,自然要多歇着。再说,你也没怎么闲着,做的假伤还真是不赖。” 虽然共处了不长的功夫,叶焯山也已经和这个小兄弟相交莫逆了。
“这还是老师她教的呢!”阿次望向俞晓江,惊讶地发现俞晓江囘的脸色很不好看,“您怎么了?”
“这么大的事,你就自作主张?这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要跟我商量?你有没有想过,我有多担心?”俞晓江囘的神情很严肃,很生气。甚至干脆跑进自己的房间,一甩门,把两个莫名其妙的大男人晾在了外面。在门的那一面,积蓄了太久的软弱终于可以尽情宣泄,不再伪装。她明白:阿次的临事而决,没什么不对;她也明白,阿次的心里还有荣华,无可替代。只是,一次又一次看着他冲着危险奋不顾身,甚至都不给人留点做心理准备的空间,如果,万一。。。晓江觉得真的很累,很孤独,再多的理智和坚强也掩盖不了内心为阿次留的哪一点软弱。

阿次有些莫名其妙,一回头,发现老杜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自己身后笑眯眯地望着他,只是这笑,未免有些诡异。
“和媳妇吵架了?”老人家总是对年轻人的感情纠纷最感兴趣
“您别误会。我们只是搭档。”阿次赶忙解释
“是吗?小兄弟,这种事总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你自己真的确定,误会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旁人吗?”杜月笙笑呵呵地提醒着阿次。
“啊?不会吧?”阿次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脑袋“嗡”的一下大了。


“对了,老杜,您来找我,不会就是为这事吧?”阿次忙岔开话题。
“ 是关于你们要办的事。我想了很久,要向你们推荐个人。”
“是谁?”阿次大喜。
“林怀部。张啸林身边的保镖。身手和枪法都相当出众。为人也很正派。”
“那还为张啸林这样的人做保镖?”阿次有些困惑。

“小兄弟,生逢乱世,人心纷杂,没有什么事是非黑即白的。在道上混的人,再呼风唤雨,也会有为生机所迫,身不由己的时候;再阅人无数,也有清浊难辨,误入歧途的可能。”杜月笙的眼睛显出一些浑浊和苍凉。

阿次明白他是有感而发,不再接话:“事不宜迟,我们要尽快赶回上海,正好向您辞行。”
杜月笙知道自己留不住阿次,拍了拍阿次的肩,语重心长地说:“小兄弟,千江水急多险滩,山路百折风雨恶。前途道阻且长,风雨漫漫,务必小心行路,善自珍重。”又望了眼晓江的房间,“老让挚爱亲朋担心,可不算好汉。”阿次又磨不开了,脸有些烫,只有点点头。

旁边的叶焯山也颇为不舍:“小兄弟,咱可说好了,抗战胜利后,我们要好好地比一比。”说着,解下腰间的枪递给阿次,“这不是什么好枪,却跟了我好多年了,就送给小兄弟你,留个纪念吧。”

“这么重的礼物,我担不起。”阿次连忙推辞

“什么担不起担得起,这枪就算我托付给你了,帮我多杀鬼子和汉奸。多杀一个,也算我老叶多赚一个!”

“好!”阿次被叶焯山的豪气感染,不再推辞,干脆地接过了枪,“阿次定然不会辱没了叶大哥的枪!”

“一寸山河一寸血,万里长城万里长。四亿同胞泪沾衣,壮士捐躯付国殇。”楼下传来杜公馆孩子们咿咿呀呀学歌的声音。晨曦中,一丝丝曙光洒进来,好似点点火种,正活泼而倔强地跳跃。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30 04:33:00 +0800 CST  

上海百乐门舞厅,阿初一个人静静地喝着闷酒,冷眼旁观周围的灯红酒绿。阿初自问不是耐不得寂寞的人。他没料到,阿次才离开不长的时间,竟然让他体会到了一种,噬人心骨的孤独。阿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和阿次斗嘴看他无奈绷脸当做一种乐趣,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照顾管教弟弟的种种责任乃至风险亦甘之如饴。仿佛无论走多远,有多累,只要回头阿次听唤一声“大哥”,便是家的感觉。

“荣先生,让您久等了。” 张啸林的得意门生吴金桂点头哈腰地向荣初打着招呼。
“好说,好说。”荣初微笑着起身迎客。“不知吴先生约阿初到此,究竟有何要事?”
吴金桂依旧满脸堆笑,只是这笑比哭得还难看,心里早把荣初祖上十代骂了个遍:老囘子为什么请你,你能不知道?当初德法开战的时候,是谁大张旗鼓地造势要屯棉花?自己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荣初要收的棉花抢了过来,以为可以大赚一笔。未曾想,法国这么快宣布停战,棉花的价格又一落千丈。现在堆在仓库里的棉花就像一堆堆炸囘药,他老板一看就炸毛,天天逼着他快些出手。现在想来,荣初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他留学欧洲,这么多同学故旧,对战局恐怕早已了若指掌,专门设了个套子等自己往里钻呢!

“荣先生,您知道,兄弟最近周转出了问题,急需一笔款子,可是前一阵,兄弟的闲钱都套在棉花上了。兄弟最信得过的就是荣老板你,所以想把这批棉花转给荣老板,大家一起发财。”
发财?发你个大头鬼啊,现在急着把棉花甩出手了?当初叫嚣“工不如商,商不屯的”的神气呢?就是要让你这些发国囘难财的奸商得个教训。阿初面上却做出一份同情理解的架势:“大家都这上海滩做生意,一脉相承,同气连枝,吴先生用得到阿初的地方只管开口,阿初义不容辞。吴先生开个价吧,一包棉花对少?”

“荣先生果然够义气。900块,怎么样?” 吴金桂想到当初花出去的钞票,一阵肉疼,牙都要咬碎了。
阿初面露难色:“吴先生,不是阿初不想帮忙,这世道这么不好,棉花的市价日跌。而且这么一大笔钱,阿初恐怕有心无力啊。”
吴金桂简直要哭了:“荣先生,你知道,我这棉花,都是上乘的货色。卖给谁都能赚一笔。只是看在大家的交情不浅,想有财先让兄弟发。”

“那吴先生还是另寻高明吧,阿初实在无能为力。再说了,日本人曾经三令五申,若在发现私屯棉粮,扰乱市场者,严惩不怠。若是帮你消化了这批棉花,阿初也要担莫大的风险啊。还是算了吧。”阿初的退堂鼓又让吴金桂一个激灵,浑身冒汗,莫说上海滩里,恐怕只有荣初有本事吃得掉这么多棉花,他若是不要,自己就真的血本无归了。就是把棉花屯着,让日本人发现了,自己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前几天因为征收物资打人的事,日本人就没少给老板脸色看,这要是再发现他们私下里做着屯棉投机的勾当,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别别别,荣老板,您就当发发慈悲,拉兄弟一把吧。” 吴金桂差点没给阿初跪下了。
“吴先生的难处我也明白,要不,再把价格压低一些,我们互相体谅?”阿初让步了
“您开个价吧?”
“500块?实不相瞒,阿初只能出得起这么多。”
什么?这不是明抢吗?吴金桂只有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强迫自己笑答:“也行。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合作愉快!”阿初愉快地举起酒杯,看着吴金桂在自己的对面,狠狠吞咽着手里的苦酒。

离开百乐门,阿初在门口等刘阿四取车。晚风吹过来,让被乌烟瘴气熏得快要窒息的阿初舒服了很多。突然眼前闪现一个女子,穿着粉红色的套裙,微卷的长发随风飘扬。“雅淑?”阿初瞬间失神。“先生?您是叫我嘛?那女子回过头,明眸朱囘唇,一如那个让阿初魂牵梦萦的人,之只可惜,不是她。“真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阿初绅士地道歉。“没关系。”女子快活地笑着。一时间,阿初若在梦中,这感觉,真的好像啊。

阿初回到家,迎接他的是阿次大大的拥抱:“大哥,我们回来了。你还好吗?“
阿初大喜过望,却没被开心冲昏头脑,仔细地上下端详着弟弟:“是完好地回来的吗?没缺点伤点什么吧?“
“我自然没事。”话还没说完,就被俞晓江拆穿,“他胳膊受了枪伤。这些天我们一直赶路,一直没好好处理,阿初,你快给他看看吧。”
“我就说不该让你去!”阿初的脸沉下来。
“老师。。。“自从被杜月笙提醒晓江囘的心意之后,阿次看着俞晓江囘总是不自在。
阿初也明显感到两个之间微妙的气氛,一把拉过弟弟:“走,去我房间好好处理一下,不要再感染了。晓江,你也去休息吧。这么多天照顾这个闯祸精,真是辛苦你了。我回头收拾他。”
阿初的房间,阿初夸张地龇牙咧嘴:“轻点,轻点,大哥,疼。”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阿次逐渐摸出些门道,时不时地向大哥示个弱什么的,效果总是良好的。

“现在知道疼了,自己往子弹上撞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明明是子弹撞上我的好不好。”阿次想分辩,看到阿初阴下来的脸,连忙妥协,“我,我下次不撞了,也坚决不让它撞!”
阿初知道说了也是白说,沉沉地叹了口气:“今晚歇在我这儿吧,我们好好聊聊。”
“好!”
“你把晓江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她回来之后就变得怪怪的。”
阿次一听,又跳了起来,“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阿初的兴趣来了:“你也怪怪的。难道是晓江把你怎么了?”
阿次苦笑:“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保证,我以党性人格保证!我只是,知道了一些不知道该不该知道的事。”
阿初笑了:“终于开窍了。晓江这么好的姑娘,你就一点没感觉?”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30 04:35:00 +0800 CST  
(不废话了,下面上文)

青帮的势力果然不容小觑,很快就传来了消息:百里化学厂的老职工宿舍最近搬来了一对特别的小夫妻,妻子的年龄比丈夫大了不少。男子每天往外跑,竟然几乎没在家过过夜,可是妻子却从来没有出过门。

“有个小兄弟专门去那儿和左邻右舍聊过,有人晚上听见那房子里有男人的声音,大家议论纷纷,说准是那女的在外面养了野男人。对了,这是那小兄弟偷囘拍的那个小丈夫的照片。”阿四介绍了所有的情况,把一张照片放在阿次面前。

“这表?大哥的百达翡丽!上海能有几块这样的表?戴这种表的人能去祝职工宿舍?”俞晓江时常觉得,阿次简直长了双比鹰还尖的眼睛,估计那小伙子万万也不会想到,自己一点点的虚荣心就这么把自己暴露了。“基本上可以确定,大哥就在那里了。”看着阿次摩拳擦掌的样子,俞晓江警告地看着他。

“巡捕房,巡捕房。我知道的。我真没想干什么。您需要司机吗?我这就送您去。”理解了晓江囘的意思,阿初摆摆手,忙不迭地解释,也想掩饰内心的失意和自责:自己还能为大哥做些什么?还能怎么办?

“阿次,别那么苛求自己,要不是你彻夜发报,陈述利害,说服了重庆方面,军统是不可能在这次角逐中放手的。那我们要想救你大哥就更是千难万难了”俞晓江看穿了阿次的心思,望着阿次眼下熬出的青灰色很是心疼,“我们这些人不懂经济,这一段只能看着你和阿初在忙,可是不能什么功劳都让你们俩兄弟占了去啊。留点事给我们做。阿次,相信我。”阿次感激地点点头。

窗外的阳光射囘进来,阿初棱角分明的脸在光影的交织下,如同大理石雕一般冷峻坚毅。睡梦中的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雅淑在向自己抱怨阿次是个冰山脸,言语之间巧笑倩兮,顾盼生辉。而阿次无奈地向身边的荣华求救,一家人团圆的和乐,让阿初心里暖洋洋的。荣华?她不是永远都走了吗?我们都下来陪她了吗?

阿初皱起眉头,一个激灵,惊醒了过来,把正偷眼望他的雅娴吓了一跳。“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和雅娴语气生硬,“小张刚送来了早餐。阿初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最先吸引他注意力却是早餐旁的报纸,头版头条的大字:绑架案双方达成和解,近日即着手释放人质。雅娴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想把报纸收起来。

他笑了,有点挑衅地望着雅娴:“怎么?怕我看到?没想到日本人会妥协得这么快?现在事情不好办了吧?”一句话戳中了张雅娴的心事,她现在的处境的确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人来救阿初。什么放长线钓大鱼,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而这个被绑来的阿初也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放也不是,留着他还白白浪费粮食。雅娴暗暗摩挲着手囘枪,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她眼中瞬间的凶光没有逃过阿初的眼睛:“想杀人灭口,嫁祸给那两个学生?那可要记得换把枪。你的枪用的可是7mm的特制弹头,拿到76号就什么都露馅了?日本人少了个财主,想来不会太高兴。你认为你的那位日本老师护得了你吗?或者说,会护着你吗?”雅娴沉默了。

晓江并没有给雅娴太多思考的时间,既然蒋汪双方对绑架事件已经达成了协议,绑架阿初自然变成了简单的以谋财为目的的刑事案。讨好大富商兼俞晓江这样楚楚可怜的美女的事,巡捕房从来是乐此不疲的,很快便出动了他们的精锐将雅娴租的房子包围了。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放弃抵抗!”带队的钟探长的喊话声让雅娴心里一紧。

阿初的急迫的声音传过来:“没时间犹豫了。快把我解开,一切听我的。我会帮你过了眼前这一关!雅淑的事,我也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30 05:14:00 +0800 CST  

阿初回家之后发了几次汗,才总算真正清醒过来。出乎他意料的是,醒来最先映入自己眼帘的是阿次端着碗,踮着脚踏着碎步,“鬼鬼祟祟”走过来的滑稽样子。

见阿初醒来,阿次大喜过望,放下碗,试了试他的温度:“终于退烧了!刚熬的药,乘热喝了吧?”阿初怀疑地望了望碗里黑乎乎的药汁,叹了口气,委婉地拒绝:“阿次,我是医生。可以自己开药的。”

阿次连连摇头:“夏院长说了,这不是急症,是你太劳累了才会生病,所以要还是靠中医慢慢调养。他们家世代中医,祖传的本事。大哥你是外科医生,这个肯定不行。”
阿初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你竟然信他!他的话能信吗?不给我泻药就不错了,给我调养?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阿次也笑:“他敢!我跟他说了,你要是不好,我拆了他的春和医院!”
阿次笑嘻嘻的脸让阿初不忍拒绝:“这药,是你熬的?”

阿次颇有些自豪:“是啊!我都熬了好几顿了,俞秘书验收过关了才端来的。她正在做饭,要让大哥你好好补一补呢!”

阿初很是惊讶:“家里的厨房还健在?没烧着?”
“当然在!”
“锅碗瓢盆什么的都还安全?没都摔了?”
“自然没有!”
“你的手呢?也没被烫着。”
“呃,这个,也不算被。。。。”
“你自己说了不算,把手伸过来!”阿初的语气不容商量。看着阿次没了底气,语焉不详的样子,阿初知道,弟弟一直是大少爷,只有别人照顾他的份儿,何曾有他照顾别人的时候?这些天为了照顾自己这个大哥,恐怕也吃了不少苦头。


“我真没事,俞秘书的药油很管用的。大哥,还是先吃药吧。要不,不是白烫了吗?”
知道弟弟又磨不开了,阿初笑笑,很是受用阿次的“照顾”,拿过碗一饮而尽。刚喝完,阿初的眉头已经扭成了麻花:苦,真苦!好你个夏跃春,你肯定是故意的!你等着,此仇不报非丈夫!

阿次问着也知道这药的味道肯定很是惊悚,早倒好了白开水在一旁备着:“大哥,喝水。”一边在内心为夏跃春担忧:夏院长,你自求多福,这回可没人救得你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不禁念叨的夏跃春真的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阿初的房间,他的脸色十分严峻,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带来的消息,会给阿初这么大的打击。

“阿初,你终于醒了。孤军营的事情有变。谢晋元团长被手下的叛徒杀害了!起囘义的计划恐怕无法实行了。”

阿初愣住了,一时间思维仿佛停顿了,是不愿意相信还是不愿意回应?

“啪“,房间里凝固的空气被玻璃碎掉的声音划破,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初竟然生生捏碎了手里的杯子。猩红的血液洒在散落的玻璃渣上。

“阿初,你疯了吗?你是外科医生!你还要不要上手术台!”夏跃春焦急地冲过来检查他的伤口。
“对不起。”阿初失神地说。
“你没做错什么.”
“可是,我没有机会,更没资格跟谢团长说对不起!”阿初的声音沙哑而虚弱,更显出悲伤和绝望。
“阿初,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能控制人心。”夏跃春 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一边劝阿初。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30 05:20:00 +0800 CST  
阿次在大哥的办公室,立刻投入无穷无尽的账目盘点之中,各种人手的调配,物资的统筹,日本人需要布料,新四军也需要!怎么虎口夺食,还要做得不着痕迹,着实让阿次费了一番心思,不知不觉,日落月升,月沉日出,新的一天已经匆匆而来。

“老板,夫人来了。”秘书小姐的声音把阿次从磨人的数字中解救出来。

这么快又回来做什么?阿次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和颜悦色地说:“让她进来吧。对了,你以后也别等我了,该下班就早点回去吧。”

“老板,我是早就下了班,又来上班了!您自己在办公室里呆了一夜,没感觉吗?”小秘书直乐,难怪夫人一大早就带着早饭匆匆赶来,怕是怀疑老板到外面鬼混去了吧?

晓江囘的确带了不少早点,都是阿次爱吃的,看着阿次吃得津津有味,连口水都懒得擦的样子,她就料到,要指望阿次照顾人,尤其是照顾自己,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估计这小子不把自己饿晕是不会想起来吃东西的。不过,对阿次暂时的恼火已经被当务之急的同情所替代:“阿次,你大哥说了,要你立刻跟我回家。是立即,马上!”俞晓江想到阿初的神色,都不禁为阿次捏了一把汗。

“嗯?大哥他,知道了什么?”阿次差点没被噎着,心脏咚咚地跳,为什么准的从来都是不祥的预感?

“夏院长雷厉风行,已经带着保回来的雅淑登门造访了,你大哥今早看了一上午的报纸。说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你相信吗?”晓江答道。

完了!阿次简直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夏跃春!你什么事不积极,这事怎么就这么上心!“你看我大哥,他现在情绪怎么样?有没有要杀人的样子?”阿次可怜巴巴地打探着“敌情”。

“现在还算稳定吧。不过你再不回去,我就不保证了。”不一会儿,杨氏实业的雇员们就看到自己的老板跟着夫人回家了,竟然还有些灰溜溜的感觉,不禁心中大赞夫人真是驭夫有术,不简单,不简单。

上海的夏季,总少不了风雨雷电。此时的天气,也真如阿次所说,阴沉了下来,滚滚的乌云气势汹汹地肆掠地攻城略地。不过阿初此刻脸色的阴沉,恐怕连乌云见了,也只想有多远滚多远;雷公电母看了,估计也只有打哆嗦的份儿。因为现在阿初的脸,真的,很黑,很黑。

阿次进门时,看到的正是这样的阿初,他缩了缩了脑袋,试探着叫了声:“大哥!”
“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大哥吗?”阿初隐忍了一上午的怒火嗖嗖地向外冒,“跟我回房!”
“阿初。”夏跃春想劝,被阿初一记眼刀杀了回去,“这是我们兄弟的私事,和别人没关系!阿次,你若是认我这个哥哥,就跟我回房!”


“阿初。”夏跃春想劝,被阿初一记眼刀杀了回去,“这是我们兄弟的私事,和别人没关系!阿次,你若是认我这个哥哥,就跟我回房!”

话已至此,阿次不敢辩驳,只有跟哥哥乖乖地回了房间。

“在父母和姐姐灵前,跪下!”阿初从没有这么冷峻的声音对阿次说话,让阿次心头一寒,缓缓地跪了下去,膝盖跪在实木的地板上,钝痛的感觉,却没有背后的寒意更加啃噬人心。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在父母面前,不许虚言瞒报,否则,我杨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是!”阿次低了头,知道哥哥要问什么了。

“狙击赤木亲之的这个人,是不是你?”
“是。”
“为了任务?”
“是。”
“什么任务?”
“这个。。。。”阿次不知道怎么说。
“还不方便说?”阿初的声音已经发抖了。“我代你说,为了救雅淑,也为了杀人灭口,是也不是?!”
“是。”
“策划了多久?”
“差不多一个月。”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你就这么瞒着我!杨幕次,你好本事啊!翅膀长硬了是不是?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阿初一拳砸在桌子上。

“大哥,别动气。你手上的伤。。。。”阿次心中一急,想站起来阻止大哥,腿上却一阵疼痛,没站住,向旁边一歪。

“你受伤了?不许瞒我!”阿初的声音有些抖,甚至连阿次都听出了大哥的恐惧,更加惭愧:“真的没有。只是旧伤,阴雨天就会有点疼。”

阿初知道从弟弟口中说出“有点”疼来,一定是疼得受不了了,刚才的雷霆之怒被担心取代,本来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教训弟弟的决心也软了下来,阿初放缓了语气,过去扶起阿次:“现在地上潮,对你的关节不好,先起来吧。让我检查一下。”

阿次笑了:“大哥,我真没事。”
“闭嘴!有事没事,你说了不算!”我们的账,还没算清楚呢!“阿初手上不停,已经麻利地开始检查阿次的膝盖,好一会儿,阿初才松了口气,“算你小子走运,没什么大碍。可是这样的雨季,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了,大哥。”阿次感到死里逃生的幸囘运,心情无比舒畅。
“别高兴得太早。我说这事过去了吗?”阿初又板起脸,“你认不认错?”

“是阿次的错,阿次不孝。”阿次想用良好的认错态度争取“减刑”。
“对,你每次都知道,但每次都不记得。这次,就要让你长长记性。“阿初拿过书架上的孝经,“既然知道自己不孝,就好好学习如何尽孝。我要你一个字不漏地把它在父亲母亲的灵前背出来。背出来之前,不许吃饭,也不许睡觉。”

“啊?”阿次觉得自己被点中了死穴,从小到大,自己最怕背古文,杨羽桦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想把他送到家塾去,结果,不到两天,毛笔和胡子都被剪得秃秃的老先生气得颤颤巍巍地把阿次赶了回去。让他背孝经,还不如打他一顿来得干脆。“大哥。。。”阿次委屈的想讨价还价,却惊讶地看到大哥自己跪到了父母的灵位前。

“养不教,父之过。现在父母都不在了,你做错了事,自然是我这个兄长的责任。我就在这跪着等着你,等你会背了,真正认错了为止。”

阿次突然意识到,这才是真正的惩罚,大哥在用自己来惩罚弟弟,让自己记住这个教训,他心中像被塞了一团棉花,堵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大哥,这不是你的错,从头到尾,你一点错都没有,是阿次不孝。你罚我吧,怎么罚我都行。你的身体还没全好,为了我,不值得。”

阿初的声音有些无奈和疲惫:“阿次,你的理想,你的事业,我都在尽我最大的努力去理解,甚至去支持。我知道,我不可能要求你永远都不再去冒险。我只希望,你下次再要去拼命的时候,好歹想一想,你大哥跪的这一天。“



楼主 TLR4  发布于 2012-07-30 05:37:00 +0800 CST  

楼主:TLR4

字数:49200

发表时间:2012-07-16 05:20: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11-10 23:17:04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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