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 警 · 醒
香港新界
上水河上乡路163号
Lo Wu Correctional Institution
罗湖惩教所

距离火警演习越近，戴萌就愈加不安，甚至已经许久没有梦见过的父亲，这一夜也入了梦来。梦中的父亲还一如二十年前一般英俊潇洒、正气凛然。他一身庄严的警服居高临下地凝视自己，喜出望外的戴萌以为父亲会温柔地对自己嘘寒问暖，却没想到父亲开口便质问她，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一个警察？梦中的自己些许委屈地回答当然记得，可是父亲显然对自己的答案并不满意，戴萌从未见过如此严厉刻薄的父亲，刚要解释什么的时候，父亲扔下一句话转身消失在薄雾中，戴萌急忙上前去追，这一着急突然便从梦中惊醒。

坐在冰冷坚硬的铁床上，戴萌将脸埋在手掌中痛哭起来，父亲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剜在她的心头。

他冷冷地问道：「戴萌，情与法，你如何抉择？」

一夜无眠，戴萌知道是自己压力太大所致，索性也不再强逼自己睡觉。

戴萌清楚地知道帮助陆婷冯薪朵越狱的风险很大，但没想到实际比自己预估的要大很多。自己事先把一切想得都过于简单，这还是那天莫寒附在自己耳边的一句话让她蓦然惊醒。

莫寒的那句话如一阵惊雷，如一道闪电，将她劈得体无完肤的同时也让她幡然醒悟，莫寒的反应让她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戴萌决定先将儿女情长放下，眼下当务之急是搞毁宋先生及其背后的犯罪集团，揪出那一个或那一群警队毒瘤，将公平公正与安定和谐还给香港市民。

至于莫寒，戴萌相信她可以理解自己。

但是，火警演习的这一天，当莫寒将自己毫不留情地推下消防天梯时，戴萌的大脑一片空白……

罗湖惩教所一年一度的火警演习在浓重的烟雾中进行，狱警在西区监仓放置一排火桶，布置出着火的假象，火灾虽然是假的，但燃烧造成的浓烟却是货真价实，碰巧这天的风又很大，浓烟很快就扩散到戴萌所在的东区监仓。

狱警吹响警哨，按顺序迅速打开监仓，将同监仓的犯人用手铐铐在一起，随后一组接一组地排队撤离。

场面井然有序，惩教主任Madam朱站在行政楼观望台露出满意的微笑，吩咐手下提醒摄像人员好好拍，为警署年度评选做好充分的准备。

浓雾越来越大，呛得女犯纷纷咳嗽起来，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

「安静！安静！」菲律宾用警棍指着议论纷纷的女犯，「都给我安静点！」

「菲律宾」叫过身边另一位狱警道：「去看看西区什么情况，告诉她们演习而已，用不着这么大的烟！」

狱警会意地点点头，夹着警棍向西区一路小跑。

戴萌心知肚明，西区负责帮忙煽风点火的正是陆婷手下，而「菲律宾」一早便被收买，将同僚支走，做出自己一人无力看管闹事犯人的假象。

戴萌掌心藏着一根注射针头，正是冯薪朵从医务室顺回来的战利品，见血，打破伤风针，趁医生不注意将废掉的针头偷回来交给戴萌，因为只有她最熟悉手铐的内部结构，一根针头足够。

戴萌迎上刺眼的骄阳，眯起眼睛看了看行政楼上的时钟，十点半，分针刚好指向6点钟方向，正在这时，罗湖惩教所的广播突然响起，先是滋滋啦啦的一段白噪音，接着响起机器人声，将罗湖惩教主任朱丽珍贪污受贿、找人顶罪、克扣政府给惩教所的拨款甚至私生活不检点的丑闻统统爆了出来。

「络络做得好！」戴萌不禁赞叹，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搞到廉政公署调查朱丽珍的罪证，又能成功黑进惩教所的网络系统，徐子轩的确是警局不可多得的人才，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行政楼上的朱丽珍差点一头从观望台上栽下去，她好不容易扶住身前的栏杆，对身边的狱警怒吼道：「快给我把广播关掉！关掉！」

年轻狱警也吓得够呛，得到命令后踉踉跄跄地朝广播室跑去，到了广播室后被告知罗湖安全系统被人黑进来且加了好几层密码，一时半会儿根本解不开，网警朝年轻狱警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年轻狱警会意地点点头，朝惩教主任朱丽珍相反的方向一溜烟儿逃了……

广播立即激起民愤，女犯纷纷挥起拳头抗议起来，狱警几次警告无果，戴萌见时机成熟，突然发力冲过去将「菲律宾」撞倒在地，其他女犯纷纷效仿，有的和狱警撕打在一起，有的毁坏公物泄愤，大多数女犯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

戴萌将注射针头插进手铐锁眼里，三下五除二便将自己和邱欣怡的手铐解开，她吩咐邱欣怡藏在消防车附近等她，嘱咐她千万不要和狱警发生冲突，随后逆着人群朝西区跑去。

西区是「火灾」源头，烟雾比东区大得多，戴萌不断侧身躲避迎面撞来的女犯，即使身形灵活还是被撞得很是狼狈。

墙外梯上的狱警和犯人打得不可开交，一个狱警甚至被暴怒的女犯从二三层的位置上扔了下来，戴萌于心不忍赶紧跑过去查看伤势，还好只是摔断了腿，戴萌安慰了她几句便开始继续找人。

忽然，墙外梯上传来一声熟悉的吼声，戴萌细听之下确定那应该是广东婆，广东婆在上面，那陆婷和冯薪朵应该离她不远，于是戴萌不假思索地冲上楼梯，一步三个台阶，很快来到三层时，被广东婆挡住去路。

「戴萌，你终于来了！」广东婆满脸是血，但血并不是她的，这样的广东婆看上去格外狰狞可怖。

「我不跟你废话，你们老大呢？」戴萌质问道。

广东婆歪嘴一笑，装傻道：「老大？哪个老大？」

戴萌蹙眉道：「陆婷，你们大哥！」

广东婆继续装疯卖傻，「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

时间紧迫，戴萌并不想和广东婆再纠缠下去，便一转身想要下楼，可是刚到转角处的时候，便慢慢地退了回来……

身后是广东婆阴测测的声音，「戴萌，你以为我们大哥真的需要你来解锁吗？」

戴萌冷笑一声，摇摇头道：「原来是我被算计了么？」

挡下戴萌去路的正是陆婷的两个打手——霹雳和娇娃，此时二人正摩拳擦掌地逼近戴萌，身后的广东婆嚣张道：「戴萌，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监狱发生暴乱，谁会在意一个犯人的死活，你死了也是白死！」

戴萌根本没有把广东婆放在眼里，但是霹雳娇娃的实力戴萌见识过，自己绝对不是她二人的对手，今天这个劫，恐怕真的躲不过去了……



邱欣怡一直藏在消防车后，不断焦急地探头朝戴萌的方向张望，「戴萌怎么这么久？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邱欣怡自言自语道。

这时，邱欣怡的视线里出现三个熟悉的身影，陆婷，冯薪朵，还有一个……莫寒？？？

邱欣怡大吃一惊，不解莫寒怎么会和她们两个人在一起？

邱欣怡越过三人朝她们身后望去，以为戴萌会跟在她们身后，结果发现根本没有戴萌的踪影。

什么情况？邱欣怡将身子缩回去藏好，决定等等戴萌再说。

莫寒、冯薪朵和陆婷刚想接近消防车，突然蹿出一队赶来支援的狱警，纷纷亮出警棍示意她们三人赶快束手就擒，冯薪朵将双手置于脑后假意投降，莫寒和陆婷照做，当狱警进入三人的攻击范围时，陆婷突然出击，一脚踹在为首的狱警肚子上，警棍脱手的瞬间被冯薪朵一把夺下，抬手格挡下另一个赶上来的狱警的攻击，顺势抢下她的警棍扔给莫寒，「快打！时间来不及了！」

莫寒只觉得手中的警棍无比炙热，烫得手掌就快着火了似的。作为警察的莫寒无法说服自己对同僚下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陆婷和冯薪朵将一个又一个的狱警打倒在地，自己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出手。

当陆婷和冯薪朵摆平狱警时已然气喘吁吁，陆婷扶着腰埋怨道：「莫寒你怎么不动手？是不是自己人？」

陆婷显然有些生气，还想再说什么被冯薪朵抬手打断，「莫寒也有自己的苦衷，你就别为难她了……快启动消防车的云梯，我们越过剃刀网，就能跳出高墙了！」冯薪朵激动地拉着陆婷爬上云梯，回过头对莫寒说：「快上来！」

邱欣怡一想这不对劲，马鹿二人明明和戴萌说好一起越狱，现在戴萌不见踪影，跟她们一起越狱的居然变成了莫寒？

邱欣怡越想越不对劲，在莫寒刚要爬上梯子的时候，朝那边的狱警大声喊道：「有人越狱！有人越狱！」

狱警一听有人越狱，立马将正在纠缠的女犯一棍子打晕，其他的狱警也不再手软，几个狱警甚至将消防水枪取下来朝这边喷射过来。

强有力的水柱将莫寒逼得远离消防车，与此同时几个身手矫健的狱警爬上云梯与马鹿二人缠斗在一起，战斗十分惨烈。

邱欣怡躲在车后，不住地在心里向莫寒道歉，并祈祷戴萌快快出现！

戴萌几次尝试与霹雳娇娃交手时趁机从缝隙中溜走，但楼梯实在是太过狭窄，而霹雳娇娃也着实防守得足够严密，戴萌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而身后的广东婆时不时偷袭也搞得戴萌十分头大，时间越来越紧迫，戴萌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停停停！」戴萌双手举过头顶，喘着粗气道：「你们三打一是不是太过分了？有本事1v1呀！单挑你们哪一个都不是我的对手！恕我直言，都是垃圾！」

霹雳娇娃刚要答应被广东婆制止道：「别信她的，她最滑头，只是想找机会溜走而已！」

戴萌偏头对广东婆说：「说到底还是没种，真的高手还怕对手会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吗？」

霹雳大手一挥，不屑一顾道：「广东婆你怂什么？我一个人就可以打得她喊爸爸，娇娃堵在我身后，她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娇娃随即附和，「没错！而且现在大哥她们估计已经成功越狱，跟她玩玩也无妨！」

广东婆说不过她们，只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那你们小心，她狡猾着呢！」

这个时候，竹竿陈赶了过来，广东婆让她也去堵住下路确保万无一失，绝不能让戴萌逃跑。

戴萌装腔作势地活动着脖子和手腕，挑衅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霹雳不耐烦道：「有屁快放！」

戴萌站定，指着霹雳娇娃道：「这句话我早都想说了，你们两个的名字，真的是起得跟屎一样啊哈哈哈哈哈哈！」

「**！我要杀了你！」霹雳被戴萌一语激怒，钢铁般的胳膊带着风呼地一声抡过来，戴萌冷静地一矮身躲了过去，与此同时戴萌从霹雳的腋下钻了过去来到她的身后，霹雳并不担心她能逃走，因为下面有娇娃和竹竿陈在死守，而正是因为霹雳娇娃的自负让戴萌有机可乘，戴萌并没有继续下楼，而是趁霹雳还没有回身之际一手抓稳楼梯栏杆，一纵身从楼梯上跃了出去，戴萌争分夺秒就是争取一个跳楼的机会，竹竿陈和广东婆都惊讶得尖叫起来，因为这个高度跳下去无疑是自杀，最轻也是和那个狱警一样摔断肋骨摔断腿，根本不可能平安无事地落地，到时候她们再冲下去同样可以制服她。

然而她们想得太简单，戴萌并没有跳楼，她在身子降落的同时迅速抓住下一层的楼梯栏杆，这样反复几次便顺利地落在平地，戴萌抬头朝楼上的广东婆眨眨眼睛，挥手道别，「再见了各位垃圾！」

广东婆破口大骂：「戴萌！我一定要撕碎你！撕了你啊啊啊啊啊啊！」

戴萌向西区狂奔而去，顾不得手臂的剧痛，刚刚在下落的同时抓住楼梯栏杆，肯定是拉伤了肌肉，但戴萌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现在只求冯薪朵她们没有成功越狱，不然一切都来不及了！

当邱欣怡望见戴萌远远地跑来时，差点激动地哭了出来，「戴萌你可算来了！」

而此时，马鹿二人和莫寒已经明显力不从心，女犯的暴乱趋势减弱，赶来的狱警越来越多，冯薪朵转头躲闪时突然望见赶来的戴萌，于是大声招呼道：「戴萌快来！我们撑不住了！」

莫寒神情复杂地转头望过去，发现戴萌的囚服已经狼狈不堪，心知她一定受了很多苦，鼻子一酸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但是她咬紧牙关忍了下来，默道不能心软，否则功亏一篑。

大局当前，戴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听到冯薪朵的求救信号戴萌拔足狂奔，跑近莫寒时半点没有减速，直直将与莫寒纠缠在一起的狱警撞飞，自己也跟着撞在了消防车上。

戴萌回头关切道：「莫寒你没事吧？」

莫寒心里一暖，刚筑起的心墙又岌岌可危，避免目光接触，莫寒微微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见戴萌出现，邱欣怡也不再躲藏，她跑过来参加战斗，很快天平倒向她们这边。

戴萌一边抵御狱警的攻击，一边责问冯薪朵和陆婷广东婆是怎么一回事。

陆婷明显不知情，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冯薪朵，差点被狱警一警棍闷在前额，还好她动作敏捷堪堪躲了过去。

冯薪朵同样疑惑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戴萌看见刚才因为自己的话让陆婷分神差点被击中，于是便不再追问下去。

邱欣怡用力推开最后一名狱警后刚松一口气，听见身后响起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大喊不妙，「不好！你们看！又来了一群！」

莫寒紧张地退后两步，下意识地拉住了戴萌的手。

戴萌只觉掌心一暖，侧头一看是莫寒，不由开心地握紧了她的手，温柔道：「别怕，有我在。」

莫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倏地一声将手抽离，一步跨离了戴萌身边。

「莫莫……」戴萌只觉从天堂摔回了地狱，无奈地收回目光，暗暗地叹了口气。

「再这样拖下去，飞虎队都要赶过来了！」陆婷心烦气躁道。

冯薪朵转头看向戴萌询问道：「现在启动云梯来得及吗？」

戴萌很确定地摇摇头，「这个距离显然是做不到的……不过有她们在，我们可以的！」

戴萌本以为这一次在劫难逃，当她看见张昕、小四喜和四眼张跑过来拿起水枪射向赶来的狱警时，感动得落下泪来，邱欣怡站过来同样感动得哽咽，「她们……她们……」

小四喜声嘶力竭地朝戴萌她们喊道：「小戴，快走，快走啊！」

「什么也别说了，」戴萌猛地吸了吸鼻子，拍着邱欣怡的肩膀道：「快走吧！别辜负了她们的好意！」

说着，几个人陆续翻身登上云梯，戴萌拉下手闸，云梯稳稳地升了上去。

陆婷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太棒了！终于能呼吸到高墙之外的空气了！」

这时，冯薪朵话里有话地接了一句，「有时候，墙外的空气还不上墙里呢……你说是不是啊戴萌？」

云梯马上就要越过剃刀网，戴萌听见冯薪朵叫自己，刚要回头，哪知冯薪朵突然欺身上前，竟拦腰将戴萌抱了起来，速度之快让她根本没有时间应对，双手试图抓住云梯上的栏杆却终究晚冯薪朵一步而扑了个空……

戴萌闭上眼睛以为自己死定了……

然而戴萌并没有掉下去，拉住她的人是莫寒……

「莫莫？」戴萌感动地唤她一声，心道莫寒终究是在乎自己的，然而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莫寒深深地望着她说道：「对不起戴萌，我不能让我爸爸有事。」

说着，莫寒居然慢慢地松开拉住戴萌的那只手，戴萌的大脑轰的一声大片空白，只剩下无休无止的白噪音……

（未完待续）

Chapter07 警 · 醒
香港新界
上水河上乡路163号
Lo Wu Correctional Institution
罗湖惩教所
世事难料，冯薪朵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戴萌同时掉下云梯去，当她看清云梯上那张盛怒的脸时，只好认命地闭上眼睛。
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一个女人的愤怒。
正常情况下，以邱欣怡的身手根本无法把冯薪朵整个人掀翻下云梯，但邱欣怡带着绝望的力量不容小觑，然而邱欣怡在下一秒便被同样暴怒的陆婷一拳打躺在地，莫寒赶忙回身护上去，就在三人撕打的过程中，云梯渐渐探出罗湖惩教所的高墙……
躺在高墙与电网之间的草地上，冯薪朵自嘲般笑道：「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现世报来得太快，防不胜防……」
戴萌几次尝试起身，却是有心无力，索性也不再挣扎，望着天轻笑道：「你真可悲。」
冯薪朵自然听得明白戴萌在说什么，她不屑地反击道：「可悲的人难道不是你吗？被最爱的人出卖，你是世界第一的傻瓜！」
「出卖最爱你的人，最傻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戴萌笑容未改，可冯薪朵却再也笑不出来，「你什么意思？」
「不得不承认，冯薪朵你的确比普通人更加敏锐，从我入狱后你就应该已经开始怀疑，而莫寒的意外出现无疑让你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你担心卧底身份迟早有一天会暴露，便索性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向陆婷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你是被逼无奈，情深义重的陆婷当然会原谅一个不仅从未害过她，反而几次三番救她的你。得到陆婷的信任后，你利用她盲目的复仇心理，暗示她杀父仇人是前警务处处长莫问，也就是莫寒的父亲。这样一来不仅把我的注意力从你背后真正的主子身上移开，还能挑拨我和莫寒之间的关系，从而打乱我的计划……但冯薪朵你机关算尽，没想到最后栽在一个你从未入过法眼的小小心理医生手里，岂不可悲吗？」
「莫寒她信我不信你，亲手让你摔下云梯要你死，你难道不是更惨吗？」冯薪朵冷笑着说。
「你错了冯薪朵！」戴萌露出自信的神情道：「在你动手前，你算计好我掉下去的位置正好是剃刀网，摔下去我必死无疑，所以让我死的人是你，而莫寒拉住我恰恰是在救我的命，当云梯运动到电网与高墙之间时，她确认我掉下去的地方是草地，是绝对安全的，她这才松的手……」
「可她还是松了手！戴萌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莫寒根本就不爱你！」
冯薪朵本以为会戳到戴萌的痛处，却不想她竟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冯薪朵气急败坏地问道。
「我笑你可怜，笑你可悲，笑你对感情一无所知。这样的莫寒才是我所深爱的莫寒，才是那个有血有肉的莫寒。」戴萌说话间眼眶有些湿润，「母亲和哥哥过世之后，父亲是她最后的亲人，试问她有什么理由不想方设法回去保护他？不管莫问是不是幕后黑手，陆婷既然认定他是杀父仇人，必定会在越狱后找机会报仇，莫寒只有跟着她才能确保父亲的安全不是吗？」
冯薪朵一时语塞，戴萌趁势攻破她的心理防线，「陆婷她对你情深似海，你却一直欺骗她利用她，甚至让她锒铛入狱也都在你们龌龊肮脏的计划之中。她不介意你是敌人派来的卧底，不管发生什么都守在你身边，冯薪朵你何德何能，可受得起她的深情吗？」
「不要再说了！」冯薪朵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竟电光火石般快速地掏出一把枪，黑洞般的枪口对准戴萌的头，咬牙切齿道：「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会和陆婷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爱她，我对她的爱你根本不懂，你没有资格这样质疑我！」
话音刚落，冯薪朵对准戴萌毫不留情地扣下扳机，戴萌就地一滚勉强地躲过一枪，但冯薪朵最得意的就是每一次的补枪，她比正常人的补枪都要快，所以纵使你躲得了第一枪，无论如何都会在第二枪成为她的枪下亡魂。
生死一瞬，戴萌孤注一掷。
然而冯薪朵没能做到补开第二枪，她的枪突然意外脱手，捂着自己的食指痛得蹲下身去。
戴萌奋力地从地上爬起，躲出冯薪朵的攻击范围，她看着因痛苦而面部扭曲的冯薪朵，摇摇头道：「知道我为什么和你打赌么……你左手用枪，习惯连开两枪，且第二枪奇快无比。我原以为伤了你的食指能够减缓你补枪的速度，没想到你根本没有能力开出这第二枪……冯薪朵，你输了！」
「我没输……我没输……戴萌我要杀了你！」
冯薪朵像疯了一样扑向戴萌，戴萌根本没有想到她在身上除了藏了一把枪，竟还藏了一把匕首！
戴萌摔得不轻，躲闪是肯定来不及的，正当她咬紧牙关准备接下这一刀时，突然一个人影窜到二人之间，竟硬生生帮她挡下了这一刀！
「阿昕——」戴萌叫得声嘶力竭，怒起一脚将冯薪朵踹开，随即捡起地上的枪对准躺在地上的冯薪朵。
「开枪！你开枪啊戴萌！」冯薪朵指着自己的眉间吼道：「来啊！有种你朝这里开！」
戴萌因愤怒而周身颤抖，拿枪的手也哆嗦得不行。
「戴萌……」身后响起张昕微弱的声音，「别开枪……别……」
而此时的戴萌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的双目因暴怒而布满血丝，眼泪在眼眶不住地打转，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颤抖的手不断调整枪口对准倒在地上的冯薪朵，戴萌的脑海里不断出现一个声音叫她开枪，杀了眼前这个杀人凶手，但残余的理智奋力抵抗，让戴萌痛苦至极！
「不要……别开枪……」张昕还在苦苦哀求……
戴萌的理智终于溃败，她复又举起手中的枪，持枪的手终于不再颤抖，她稳稳地瞄准冯薪朵，食指慢慢地扣下扳机……
「戴萌你是警察！你不可以开枪的！」
突然，张昕拼尽全力朝戴萌吼道，戴萌闻声一顿，如梦初醒般回过身去看向张昕。
「阿昕你……」
「PC951019张昕，向Madam say Hi！」
「你是警察？」戴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大sir说的卧底是你而非莫寒？」
张昕一动扯痛了伤口，让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戴萌连忙跑过去帮她摁压住汩汩流血的伤口，心痛到声音颤抖：「你怎么不早说？」
张昕见戴萌为自己紧张的样子，露出幸福的笑容解释道：「这是大sir的意思，他说这样一来注意力会被莫寒引开，我行事会更加方便些……Madam你知道吗？阿昕在警校受训的时候，最崇拜的偶像就是你……」
失血过多的张昕脸色越来越惨白，戴萌心急如焚地张望四周，见小四喜她们已经被狱警制服，没办法只好准备喊来狱警救命。
戴萌刚要开口却被张昕阻止，只见她用沾满鲜血的手掌拽住戴萌的衣领，将她用力地拉向自己，戴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低下头凑到张昕嘴边道：「阿昕你想说什么？我在听……」
张昕断断续续道：「食堂后门停放的垃圾车……我原本打算在你们越狱之后躲进垃圾车逃出罗湖……看样子……看样子我是走不了了……」
「不！不！」戴萌痛苦地摇着头，「我一定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张昕虚弱地笑了笑，「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戴萌你快走……你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去完成……阿昕我……我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
「不！不要！」戴萌心痛得喘不过气，她死死地攥住张昕的衣服，生怕她突然从眼前消失。
「戴萌……」张昕的笑容美极了，她深深地望着戴萌问道：「……我是……我是合格的卧底么？」
冯薪朵的匕首没有刺伤戴萌，张昕的笑容却如一把钢刀扎在她的心口，戴萌悲痛欲绝地望着张昕逐渐暗淡下去的双眼，哭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儿地点头。
「那就好……能得到偶像的认可……阿昕就心满意足了……」
这时，张昕发现戴萌身后的冯薪朵起身准备逃跑，她拼尽全力把戴萌推开，大声喊道：「Madam快走！千万别让她跑了！」
「不行！」戴萌爬回张昕的身边坚决道：「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哪知张昕又一次狠狠推开她，抖动着苍白的嘴唇道：「戴萌你是警察，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戴萌却并没有被她说服，她从草地上爬起来，将张昕抱起来认真道：「没有什么事情比人命更重要，我可能永远也拯救不了这个社会，但我保证今天一定要救你！」
废弃仓库
成功越狱的陆婷、莫寒和邱欣怡在事先约定好的废弃仓库对峙着……
「陆婷你干什么，你快放开她！」莫寒不敢靠近怒不可遏的陆婷，邱欣怡在她手上，可能下一秒铁钩就会贯穿喉咙。
「放开她？」陆婷气得声音颤抖，「她差点害死朵朵，我怎么可能放过她？」说着铁钩又向邱欣怡的脖子挪动一分。
「你不要激动！」莫寒挺直腰板，试图在气势上压制陆婷，她厉声道：「陆婷你想清楚，是冯薪朵先背信，湾湾对这件事毫不知情，这只是她的正常反应，怪不得她！」
「朵朵背信？莫寒你在说什么？」陆婷不可思议道。
「我们当初只是说好阻止戴萌越狱，但冯薪朵却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在云梯上的时候她明显是想要戴萌的命，你倒是说说看，这到底是谁的错？」莫莫冷冷地瞪着陆婷。
邱欣怡同样不可思议地望着莫寒，「莫莫？你……你居然背叛戴萌？」
对上邱欣怡仿佛不认识自己一般的目光，莫寒只觉得更加疲惫，「我只是不想爸爸出事……」
「莫叔叔？这件事跟莫叔叔有什么关系？」邱欣怡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跟不上眼下的一切。
莫寒冲她摆摆手，「过后我会跟你解释……」
随后她目光犀利地看向陆婷，异常坚定道：「你最好保佑戴萌不会有事，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和你的冯薪朵！」
陆婷回想起当时在云梯上的情景，的确，如果那个时候冯薪朵真的将戴萌扔下云梯，毫不夸张，锋利无比的剃刀网会将戴萌切成肉块。
「所以你想起来了吗？」莫寒声线冰冷，指着陆婷手中的铁钩道：「不管你是无心为之，还是贼喊捉贼，眼下我们都是逃犯，你非要自相残杀不可吗？」
陆婷透过破旧的仓库玻璃，望着越来越暗淡的余晖，深深地叹一口气，她掏出一副手铐扔给莫寒，「放了邱欣怡可以，你把自己铐在铁窗上，谁知道你会不会耍花样，这样保险一点。」
邱欣怡急道：「莫莫你别听她的！」
陆婷的铁钩使劲顶住邱欣怡威胁道：「****嘴！」
莫寒不慌不忙地捡起地上的手铐，如陆婷所愿将自己铐起来，摇晃手腕发出当啷当啷的声音问道：「你满意了？」
陆婷挑了挑眉算是满意，随后收起铁钩将邱欣怡一路带到莫寒对面的铁窗下，把她也紧紧地铐在上面，「没人能找到这里，你们很安全。我出去找吃的，回来再给你们解开，别想着给我搞事！」
陆婷走后，过了半晌，邱欣怡才终于鼓起勇气叫了声，「莫莫……」

莫寒缓缓睁开眼睛，并没有直视邱欣怡。
「莫莫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邱欣怡不得不承认，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真的很痛。当她亲眼看见莫寒松开拽住戴萌的手时，她觉得自己是在做一场噩梦，她心中的莫寒绝不是这个样子，她也完全不敢去想象那一刻戴萌的心理变化。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莫寒晃了晃挂在铁窗上的手腕，「如你所见，都是真的，我背叛了戴萌……」
「为什么？」邱欣怡急得快哭了，「为什么会这样？莫莫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莫寒一直强忍的情绪突然爆发，邱欣怡从未见过如此崩溃的莫寒，「因为戴萌这个**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讲！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瞒着所有人不明不白进了监狱，搞得自己一身伤以为别人眼瞎什么都看不到吗？好好好，你戴萌以为自己是超级英雄什么都不说那我就自己查！可邱欣怡你知道吗，原来戴萌潜入监狱是要调查冯薪朵背后的人，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我的父亲！」
「莫叔叔？」邱欣怡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望着莫寒，「怎么会是莫叔叔？戴萌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她怀疑的对象是莫叔叔呀？」
莫寒并不意外，「她从来都把事情藏在心里，又怎么可能告诉你？」
「怪不得戴萌让我不要告诉你，说怕你会恨她，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那你以为是因为什么？」莫寒冷冷地反问道。
「可她也说过她这么做是在保护你，她担心你受到伤害。」
莫寒无比认真道：「对于我来说，隐瞒才是最大的伤害！戴萌她……伤害了我！」
「可你今天松开她的手，同样也重伤了她，以后你们……」
「湾湾，」莫寒打断邱欣怡，因刚才的激动声音略显沙哑，「我和她，不会有以后了……」
陆婷并没有去找吃的，她在一条狭窄逼仄的后巷和一个黑衣人见面后，在公用电话亭里给一个人打去电话……
一个略带磁性苍老的男声响起，「你好！请问找谁？」
陆婷听见这陌生的声音不由地蹙了蹙眉，眼底肌肉抽搐了一下开口道：「莫sir，你女儿莫寒在我手上，如果你不想她有事，今晚十点，石湖墟废弃工厂，我们不见不散！」
「等等！」莫问紧张道：「石湖墟有那么多间废弃工厂，哪个才是？」
陆婷冷笑：「以前警局一哥的能力，找一个废弃工厂会有多难？只是我警告你，如果发现除你以外的人出现，我向你保证，莫寒活不过今晚！」
（未完待续）

Chapter08 警 · 醒


工厂外荒草丛生，夜晚来临，虫子叫得很欢，扰得莫寒心烦意乱。

久久等不到陆婷，莫寒油然而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邱欣怡率先打破夜的寂静，开口问道：「莫莫，陆婷这么久没回来，会不会被警察抓回去了？」

莫寒心事重重地摇摇头，「以她的身手应该不会……」

突然，莫寒心中一惊，大叫一声不好，邱欣怡吓了一跳，忙追问道：「莫莫你怎么了？」

莫寒只觉得头皮被掀起来一层似的，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糟了湾湾，我想陆婷大概……大概是去找我爸爸了！」

世上总有一些解释不清的现象，就好比父女连心，莫寒话音刚落，二人便听到废弃工厂外传出急促的脚步声。

邱欣怡压低声音问道：「会是谁？」

莫寒皱紧眉头，侧耳细听，给出二人最不希望出现的答案。

「中年男子，脚步深浅不一，湾湾，我想这个人……应该是我爸！」

来者一把推开仓门，喘着沉重的粗气，无所畏惧地径直走进仓库，声如洪钟道：「有人吗？我来了，让我见我的女儿！」

莫寒的泪水瞬间滑落，这个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

月光映射下是父亲逐渐佝偻的身躯，曾经的高大伟岸已然不再，父亲声音中的焦灼让莫寒心口一阵一阵地发痛。

「爸……」莫寒痛苦地低下头去。

莫父隐约听到前方有声音，便快步走近问道：「谁？是莫莫吗？」

邱欣怡心知莫寒此时复杂的心情，于是便替她回答：「莫叔叔，我们在这里。」

当莫父出现在二人视野里时，就连邱欣怡也红了眼眶，这是怎样一个狼狈不堪的父亲，穿越荆棘野草而刮破的衣衫，头发乱蓬蓬的，与平时那个精神抖擞的警队一哥判若两人。

「莫莫！」莫父一声高呼，冲过去查看女儿有没有受伤。

「爸爸……」莫寒虚弱地唤一声，眼泪不争气地滴洒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没事的女儿，爸爸来了……」莫父一边安慰她，一边抬起头研究禁锢莫寒的手铐，正当他低下头寻找工具开锁的时候，莫寒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心急如焚道：「爸爸你快走！她不会把我怎么样，她要对付的人是你！」

「他？」莫父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反问道：「他是谁？」

莫寒正在思索如何回答父亲，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仓库门被重重地关上，接着响起一阵压迫人心的脚步声。

莫父站起来挡在莫寒身前，朗声问道：「你是谁？」

陆婷举起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莫父，莫寒疯了一般喊道：「不要！陆婷你冷静一点！」

「陆婷？」莫父微微侧了侧头，紧锁的眉头舒展开又皱起，「你是陆老大的女儿？」

陆婷冷哼一声，「看来，莫sir跟家父交情不浅。」

莫父舒展开浓眉，一副了然神情道：「看来，你恢复记忆了……」

陆婷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掉转枪口瞄准莫寒，「告诉我真相，不然我就开枪打死你的女儿。」

「莫莫！」莫父紧张地想再次护在莫寒身前，但被陆婷喝止住，「站那别动，再动一下我一定会开枪！」

莫父怒气冲冲地回过头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都这个时候你还跟我扮无辜？」陆婷逼近莫父，「告诉我，」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谁、杀、了、我、爸、爸？」

莫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陆小姐，我不太明白，你才是当年那个案子的目击证人，怎么现在反过来问我？甚至挟持我的女儿来威胁我？」

陆婷呸了一声骂道：「莫问你别给我装蒜！是你安插卧底在我身边，目的是阻止我想起当年杀害我爸爸的凶手，你还有什么可说？」

「卧底？」莫父露出疑惑的表情反问道：「我什么时候安排过卧底在你身边？陆小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陆婷冷笑道：「那为什么莫寒会在你的书桌上看到冯硕的警员档案，她是你的人，你怎么解释？」

听到冯硕的名字，莫问努力在大脑里搜刮这个人的信息，但他经手的警员档案实在太多，并没有想起来冯硕是何许人也。

「陆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到父亲的话，莫寒心中瞬间有了底气，她坚信自己的父亲不会撒谎，她挺起腰背对陆婷说道：「你听到了？我爸爸不是杀人凶手，你的冯薪朵骗你的！」

「不可能！」陆婷的手开始颤抖，她连连摇头，脚下开始烦躁地走动。

「莫问，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真相，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我的父亲！你说啊——」

最后一句陆婷喊得声嘶力竭，话音刚落，陆婷手起一枪打在莫寒的小腿上。

莫寒闷哼一声，痛得冷汗直冒，莫问只觉怒发冲冠，他怒视着陆婷却不敢再动一下，「陆小姐你疯了？！」

「别再给我耍花样，我告诉过你，我真的会开枪。」陆婷阴着脸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莫问，你女儿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说着，陆婷又一次举起手中的枪，对准了莫寒。

邱欣怡在一边急得眼泪扑簌簌地滑落，却不敢轻举妄动，她甚至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此刻戴萌能够从天而降，来拯救她的莫寒，可事与愿违，戴萌自始自终也没有出现。

「好！我说！」莫问突然大喝一声，陆婷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而莫寒和邱欣怡皆是浑身一震。

「爸爸……」莫寒痛苦地仰起头，望着父亲微微颤抖的背影，「……你在说什么？」

「只要你不伤害莫寒，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莫父带着哭腔的声音，把莫寒狠狠地打入地狱。

莫问回头望了一眼莫寒，无比悲伤道：「对不起莫莫，爸爸做错了事……」

莫寒的小腿汩汩地流着血，但她已经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双眼木然地回望着自己最敬爱的父亲，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样。

「杀害陆老大的凶手是……」

「砰！」

一声枪响，莫父心口处喷涌出鲜血，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爸爸！」莫寒撕心裂肺地一声，「不——」

陆婷震惊地回过头去，她万万没有想到这间废弃仓库会出现除他们以外的人。

当邱欣怡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忍不住惊叫道：「大sir？芸姐？」

莫寒闻声抬头，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两个人，不正是尖沙咀分区警署的警司廖启征和侦缉处和自己并肩作战的蒋芸？

莫寒一时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看了看卧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父亲，又看了看站在自己眼前一脸得逞的大sir和一如既往冷漠的蒋芸。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莫寒不知道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情况当中，她甚至很想笑，疯狂地大笑，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目光定定地望着大sir，希望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蒋芸放下手中还在冒烟的枪，环顾一下四周，似乎不满地嘶了一声道：「大sir，戴萌和冯薪朵不在这里。」

大sir满不在乎地笑道：「放心，张昕会帮我解决她们。」

邱欣怡恍然大悟，「原来大sir你才是黑警？戴萌她被你骗了？」

莫寒一个劲儿地摇着头，嘴里念叨着，「不……不……不是这样……」

她几次试图挣脱手铐，却皆以失败告终，手腕上猩红的血液顺着雪白的胳膊流下来，蒋芸看在眼里，目光中微微有了闪烁。

「原来你才是我的杀父仇人！」陆婷一声怒吼，提起枪对准廖启征就要扣下扳机，但蒋芸的长腿快她一步地将手枪踢飞，随后一枪击中心脏，陆婷倒在地上也没了声息。

「蒋芸！」邱欣怡怒吼道：「*****！你怎么能为虎作伥？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你对得起戴萌和侦缉处的大家吗？」

蒋芸根本没有搭理她的意思，冷漠地举起枪，「大sir，要不要现在解决了她们？」


廖启征眯起双眼，射出危险的光芒来，只听他阴恻恻道：「今天晚上，逃犯陆婷挟持莫寒威胁莫问，双方一言不合就开枪同归于尽，我希望明早看到这样的新闻。」

「明白。」

「做得干净一点，这可是宋先生布置给我们的功课，做得漂亮一点可以加分。」

「了解。」


没有任何犹豫，仓库连续两声枪响，靠在窗边的两个身影慢慢瘫软下去……

「**！」刚刚赶来集合点的冯薪朵目睹这一切，发疯似的冲向废弃仓库，却被身后一道黑影扑倒在地。

「冯薪朵你冷静一点！」戴萌死死地压住冯薪朵，阻止她冲进仓库送死。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冯薪朵的仇恨就要从双目中喷涌出去，她拼命地想要挣脱戴萌的束缚。

可是戴萌也是使出吃奶的力气，牢牢地扣住冯薪朵，「你现在赤手空拳地闯进去无疑是送死，你死了谁替陆婷报仇？你死了他们就永远地逍遥法外了你知不知道？」

冯薪朵慢慢地卸了力气，瘫软在肮脏的土地上，她将自己缩成一团哭得像一个孩子，嘴里不住地念着陆婷的名字。

戴萌见她不再反抗便也松了劲，疲惫地瘫坐在冯薪朵身边，目光停留在那座血流成河的废弃仓库，一字一顿道：「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冯薪朵抬起头来，脸上的泪水沾了泥土，十足的狼狈不堪，她一拳砸向地面愤恨道：「他答应过我不动陆婷的，他居然食言了……」

戴萌单眉一挑，顺势问道：「他是谁？」

冯薪朵没有回答。

「冯薪朵，你还在指望他什么？」戴萌握住她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试图摇醒她一般，「难道你没有看见，那个人要杀光我们所有人吗？冯薪朵……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只能选择和我合作。或者说……」

戴萌突然压低嗓音，继续道：「或者说，你对陆婷根本就没有感情？」

「不是的！」冯薪朵突然崩溃地抱住自己的头，「不是的不是的！我爱她！真的爱她！我只是没有想到，从来没有想到，洛sir会背叛我……」

「洛sir？」戴萌心里咯噔一声，不可思议地说出一个名字：「警务处副处长，洛东升？莫、莫莫最亲的洛叔叔？」
冯薪朵刚要回答什么，突然不远处响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她们在那里！有漏网之鱼！」
「快跑！」戴萌来不及多说什么，拉起冯薪朵就往反方向跑去。
廖启征和蒋芸听见这边有响动急忙赶过来，在手下探照灯的映射下发现是戴萌和冯薪朵，廖启征立即下令追杀二人。
而此时，蒋芸已经瞄准戴萌，接着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第一枪没有打中，第二枪擦过戴萌的小腿，第三枪时已然看不到人影……
「Shit！」蒋芸忿忿地骂了一句，「戴萌还活着，看来张昕背叛了我们！」
廖启征却没有因此而动怒，只见他大笑几声拍了拍蒋芸的肩头，「年轻人，别急嘛，好戏还在后头呢！」

（未完待续）

Chapter09 警 · 醒
廖启征接过宋大状递过来的雪茄，惬意地斜倚在一辆奔驰商务车上，望着坡下火光冲天的废弃工厂，得意地吐出几口烟圈。

宋先生哼笑两声，啧啧道：「大sir把这群孩子玩弄在鼓掌之中，这么多年让她们为你卖力卖命，如今一把火就给烧了个干脆……这未免也太无情了吧。」

廖启征满不在乎地大笑几声，不屑地回答道：「谁会对自己手里的棋子动情呢？宋先生在名利场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情义相比利益根本不值一提。」

「那戴萌呢？」宋先生收起笑容，扶了一下自己金丝边的眼镜框，继续问道：「L先生调查到，自从她父亲死后，有一个人一直在帮助她照顾她。包括她在庙街做线人、后来进入警校受训、再后来加入警队都是那个人在背后提携，那个人就是你。L先生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开心，不过他想听听你的解释。」

廖启征眯起眼睛，撑起身朝宋先生一步一步逼近，「宋先生是文化人，应该知道养虎为患的意思。难道宋先生不觉得，随身携带一颗定时炸弹，是一件很刺激很有成就感的事吗？尤其当看到她在为她的仇人拼命的时候，那种感觉……啧啧，简直爽上天……这个解释，宋先生还满意吗？」

此时廖启征那张狰狞的脸已经近在咫尺，宋先生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律师，被他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好退后几步与他拉开距离，随后干笑几声道：「没想到大sir的口味这么奇特，我想L先生会非常欣赏您的。」

廖启征转而笑得一脸无害，他凑过去拍拍宋先生的肩头道：「那就有劳宋先生多为小弟美言几句，他日一同为L先生效力，小弟愿效犬马之劳。」

宋先生抬起手腕擦掉额头渗出的汗液，忙不迭地点头称是，客气道：「以大sir的能力和手段日后一定是L先生身边的大红人，宋某到时候还要仰仗大sir的关照呢！」

二人虚伪的客套一番，宋先生钻进他的车子，吩咐司机开车之前，摁下车窗对廖启征说：「无论如何，先把戴萌和冯薪朵解决掉，拖得太久的话，对大sir你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廖启征了然地点点头，宽大厚实的手掌撑在车框上使劲拍了拍道：「谢谢宋先生提醒，我的人已经马不停蹄地追过去了，相信不久L先生就会听到好消息。」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宋先生升起车窗，奔驰商务车绝尘而去。

廖启征回过身去，目光复杂地望向火势渐弱的废弃工厂，他收起凌厉的表情，略显疲惫地叹了口气，随后消失在夜幕之中。





伴随一声隐忍的呼痛，一道黑影重重地摔在影影绰绰的树林里，跑在前面的人只好扭头折返回来。

「你怎么样？让我看看你的伤！」冯薪朵忙蹲下身去抓戴萌的腿，戴萌却把受伤的腿收回去，摆摆手气喘吁吁道：「没什么大事，我只是被绊倒而已。」

冯薪朵目露担忧地望着她渗血的小腿，「真的没事？」

「这点伤算什么，」戴萌强扯出笑容，朝来路望去，侧耳细听一阵，她一边捂着小腿一边对冯薪朵说，「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儿追不过来，不如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歇一会儿吧！」

冯薪朵忧虑地环顾一下四周，略一思忖道：「好，我扶你起来。」

冯薪朵将戴萌搀扶到一棵树下，让她的背靠在树干上坐着休息，自己坐在一米远的石头上，面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戴萌暗中观察着附近的动静，确认没有危险才开口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大sir和芸姐会是黑的……看来大sir安排我入狱，是想我们鹬蚌相争，他坐收渔翁之利。」

「为什么是你？」冯薪朵狐疑地看向戴萌，「姓廖的为什么选你来除掉我？」

「之前我也困惑，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戴萌的目光中是从未有过的仇恨，「我想是因为我和陆婷的身世。」

冯薪朵不解道：「你和陆婷有什么关系？」

「当年警方派去陆老大身边做卧底的警察，就是我父亲。廖启征丧心病狂迫害手足，甚至连他们的孩子都不放过。他躲在背后欣赏我们自相残杀，对他而言是一件能够满足他令人作呕的欲望的事情。」戴萌咬牙切齿地解释道。

「原来和陆老大一起死的那个警察是你爸爸？」冯薪朵不得不对戴萌另眼相看，感慨道：「这么久，你居然都没有对陆婷下手……」

「做错事的人是陆老大，我何苦迁怒于她？」

冯薪朵忽地哽咽道：「陆婷多少次死里逃生，没想到终究没有躲过今天这一劫……」

冯薪朵将脸埋在掌心，哭得肝肠寸断。

戴萌没有打扰她，默默地靠在树干上坐着，直等到冯薪朵抬起头擦干眼泪，才发出沙哑的声音说道：「冯薪朵，我们联手吧！不为别的，只为了我们的爱人！」

冯薪朵刚要握住戴萌伸出来的手时，突然听见身后响起冷冷的女声，「爱人？你们的爱人已经被我一把火烧掉了！」

「蒋芸？」

「芸姐？」

戴萌和冯薪朵异口同声，同时紧张地站起身高度戒备起来。

蒋芸身后站着三个虎背熊腰的打手，虽然没有持枪，但是明晃晃的砍刀在阴惨的月光照射下格外瘆人。

「芸姐！」戴萌痛苦地摇着头，「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居然……」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蒋芸面带一丝轻蔑，噙着玩味的笑意摆弄着手中的枪，一步一步地逼近二人，「把你们两个干掉，我和大sir就可以得到那位大人物的认可，以后平步青云，呼风唤雨，戴萌你说这多么美好？」

「你说的那位大人物，就是警务处副处长洛东升吧！」戴萌挺起腰板直视蒋芸，一字一顿道：「冯薪朵已经全都告诉我了，就是洛东升派她去陆婷身边做卧底的！我告诉你蒋芸，你和大sir的时间到了，你们永远不会得逞的！」

冯薪朵大喝一声，「跟他们废什么话，」说着一步跨前就要拼个你死我活，却被眼疾手快的戴萌一掌往侧方向推开，刚刚好躲过蒋芸射过来的子弹。

「你打不过他们的！快跑！」戴萌冲被吓愣的冯薪朵大喊一声，二人齐齐朝码头方向跑去。

蒋芸的子弹落空，极其不爽地命令身后打手道：「给我追！今天就是她们的死期，绝不能放过一个！」

冯薪朵蹲了几年大牢，对这里的地形完全不了解，而显然戴萌也跟她一样。

二人慌不择路竟闯进货运码头，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海水，再一回头，蒋芸和手下已经露出不怀好意的笑，慢慢逼近二人。

「跑啊？怎么不跑了？」蒋芸冷笑道：「戴萌你是不是把脑子落在监狱里了？我给你时间回去取啊？」

身后三个打手发出此起彼伏的笑声。

「****嘴！」冯薪朵怒火中烧，指着蒋芸鼻尖骂道：「我今天就杀了你为陆婷报仇！」

「冯薪朵！」戴萌再喊她已经来不及，冯薪朵冲过去要和蒋芸拼命，谁知蒋芸身形敏捷地躲过冯薪朵的攻击，而此时身后的三个打手已经围上去将冯薪朵死死地禁锢住，再也动弹不得。

「这么渣的身手，也配跟我搏？」蒋芸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吐出四个字：「浪费时间！」

戴萌震惊地望着蒋芸，「你……你不是受了伤？怎么……怎么……」


蒋芸回过头饶有趣味地盯着戴萌，她越慌张，她就越得意。

「如果我不假装受伤再也动不了武，你能心疼我将我留在你身边么？」蒋芸说着意味不明的话，款款地向戴萌走来。

蒋芸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戴萌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蒋芸一声冷笑的功夫已经近了戴萌的身，说时迟那时快，长腿呼啸着朝戴萌的面门袭来，戴萌忍住小腿的剧痛矮下身子躲过这一击，谁知蒋芸的后腿趁势回身一扫，戴萌被她踢倒在地。

「戴萌！」冯薪朵紧张地喊出声来。

蒋芸没有给戴萌反击的时间，直接扑上去将她死死地摁在地上，掏出手铐把她双手反剪在背后铐起来。

「蒋芸！」戴萌愤恨地怒吼道：「我看错你了！你这**！」

吼罢飞起一脚踹在蒋芸小腹，趁机跳起身来，拉开与蒋芸之间的距离。

「放弃吧戴萌……」蒋芸不紧不慢地揉着被戴萌踹疼的小腹，嗤嗤一笑，「香港要变天了，戴萌，你拯救世界的梦，也该醒了……」


蒋芸举起手中的枪，枪口对准戴萌，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冷得仿佛一块千年玄冰。

「不……」戴萌红了眼眶，她不住地摇着头，痛苦道：「不……我不相信……芸姐你不是这样的人……不……」

蒋芸手中的枪慢慢地抵在戴萌的心口处，她突然挑起戴萌的下巴，弯起嘴角灿然一笑道：「戴萌，不是我的东西，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戴萌愣愣地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是我的东西，我就……毁了她！」

蒋芸纤长的手指滑过戴萌的脸颊，随后穿过她的发丝，最后扶住她的后脑，竟探过头去狠狠地吻住了戴萌的唇……

戴萌愣了几秒才想起来反抗，可蒋芸牢牢地箍住她的头根本挣脱不开。

「呜……呜……」戴萌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终于，得逞的蒋芸慢慢睁开眼睛，对上戴萌因愤怒而充血的双目，纤指故意地扫过她的嘴唇道：「谢谢你，给我这么美妙的体验……」

「戴萌，再见了！」

说罢，蒋芸毫不留情地扣动扳机，鲜血即刻喷涌出来，随后一脚将戴萌踹下深海，动作一气呵成，连身后的三个打手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可怕的女人……」

（未完待续）

Chapter10 警 · 醒


古香古色的茶室里，檀香氤氲，不知名的曲儿魂牵梦绕般萦纡耳畔。

洛东升推过一盏茶，丝丝缕缕的香气打着旋儿，「武夷山母树大红袍，廖兄试试？」

纵然廖启征阅人无数，此时也大惊失色，竟口吃道：「洛、洛sir没有跟我开玩笑吧？这武夷山母树大红袍现存6棵，中国政府在06年就禁采……」

「嘘。」洛东升像看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似的看着廖启征，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道：「澳门许生得知我喜茶，各式各样的送了我不少，廖兄若感兴趣带点回去无妨。」

「不不不！」廖启征如坐针毡，连连摆手道：「许生的茶都是天价豪茶，我这等粗人可配不上。」

洛东升笑而不语，目光停留在廖启征身前那盏茶上。廖启征是聪明人，立即会意地端起茶盏品起来。只是他实在太过紧张，手指抖动不已，洛东升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牵，不着痕迹的笑意停留在嘴边，但仅仅片刻而已。

「廖兄用这么短的时间就帮我解决掉心腹大患，不愧是当年的警队第一卧底，洛某果然没有看错人！」

廖启征放下茶盏正襟危坐，谦虚道：「洛sir说笑了，当年的警队第一卧底并不是我，是戴立青才对。」

「他？」洛东升露出不屑的笑容道：「胜者王，败者寇，人都死了还配得上这第一的头衔吗？」

洛东升终于撕下虚伪的外衣，他目露凶光道：「想当年，大sir徐广荣选戴立青这个**去嘉兴堂做卧底，莫问是接头人，偏偏把我踢出局，想害我错过嘉兴堂这块肥肉没得吃！徐广荣这个老糊涂，以为这样就能够阻止我？」

洛东升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徐老头到死也没想到我会串通和陆老大交易的越南人，不仅假借他们之手干掉死对头，还得到了那批价值连城的货。」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洛sir这一仗可谓赢得漂亮！」廖启征适时的溜须拍马哄得洛东升很是开心，他拍拍廖启征的肩头说道：「彼此彼此，廖兄这一出接一出自相残杀的好戏看得洛某实在是佩服，当年怎么就没有发现廖兄这块风水宝地呢？」

廖启征大笑道：「现在发现也为时不晚呢洛sir！等警务处处长下台，您当上一哥，和宋先生警法联合，那香港就是您的天下了！」

「不，」洛东升凑过头去，心情大好，故作神秘道：「廖兄此言差矣……」

廖启征露出不解的神情，「那……」

「……是我们的天下！」洛东升兴奋地互搓双手，「过几日，新的一批生化武器即将到港，能否搞垮处长就在此一举。廖兄没有忘记处女星事件吧，你的好徒弟可让我损失惨重呢……」

廖启征冷哼一声道：「不开眼的几条咸鱼而已，误了洛sir的大事，简直死有余辜！」

洛东升有些慨叹道：「那戴立青父女命丧你我之手，想来也是命里该着。」

接着赞赏地拍拍廖启征的肩膀，「廖兄不愧是做大事之人，既然如此，洛某最后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廖启征诚惶诚恐道：「洛sir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小弟一定赴汤蹈火！」

「没有那么夸张，」洛东升又为廖启征续了一杯茶，顿了顿，续道：「抽薪止沸，斩草除根，廖兄意下如何呢？」

廖启征不由一怔，浓眉紧蹙，有些慌张地瞪向洛东升，洛东升却一脸轻松地冲他挑了挑眉角。

「您的意思是……」廖启征眼底的肌肉在抽搐，他有些震惊道：「……分区警署侦缉处，留不得？」

洛东升一拍桌子，大笑道：「我就喜欢和廖兄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

廖启征有些为难道：「这么做……动静未免有些大，洛sir没必要和这些闲杂人等……」

眼见洛东升变了脸色，廖启征立马收声，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那就如洛sir所愿，赶尽杀绝，永除后患！」

廖启征说罢一仰头，将那盏茶如同饮酒般豪迈地灌入腹中，片刻间心中已有了主意。

九龙弥敦道２１３号
尖沙咀分区警署
地下二层 侦缉处

钱蓓婷将怀中抱着的收纳箱里的东西一股脑地惯在地上，办公用具噼里啪啦地尽数散落出去，「大sir这是什么意思？侦缉处不明不白地就解散了，连***理由都不给一个！」

小艾和思思不能接受侦缉处解散的实事，她们抹着泪钻进茶水间里抱头痛哭起来。

大C一语不发地蹲下身去捡钱少的东西，结果刚拿到手里便被她一脚踹飞，「还捡它们干什么？我告诉你大C，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我钱蓓婷都不要了！」

孙芮也在气头上，迎着钱少撞过去开口骂道：「怎么？连我们这群朋友你也不要了？」

「不要了怎么了吧？」钱蓓婷并不示弱，两个暴脾气瞬间扭打在一起。

大C已经习以为常，她一边摇头叹息，一边继续弯下腰打扫满屋的狼藉。

这时，听到消息的孔肖吟风风火火地赶来，一进门便看见撕扯在一起的孙芮和钱蓓婷，忙上前将二人拉开，「干什么呢这是？不过是队伍解散，又不是世界末日，你们都不过了是不是？」

小艾和思思红着眼眶从茶水间走出来，孔肖吟望见她们通红的双眼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大sir不是也承诺会给你们分到更好的组去吗？」孔肖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给这群兔崽子灌心灵鸡汤，她心里苦涩地骂了几句戴萌，继续说道：「当警察为人民服务，在哪做不是做呀？你们现在这个德性，戴萌和莫寒看见也要气得吐血的！」

说到这里，孙芮听不下去了，她抬起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伸出手去想和钱蓓婷握手言和，谁知钱蓓婷啪的一声拍开她的手，扭头就朝门外跑去，结果迎面撞上了徐子轩，不明所以的徐子轩刚想伸手扶她一下，哪知她头也未抬，径直地跑掉了……

孔肖吟叹了一口气对大C说，「你们顾好这里，我去追她。」

「快去吧！」孙芮担心道：「钱少可别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孔肖吟疲惫地笑笑，「她这个傻瓜，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放心交给我吧……」

说着，孔肖吟也跟着钱少跑了出去。

「钱少没事吧？」徐子轩走过来一脸担忧地问道。

「消音姐去追了，应该没事，她搞得定。」思思吸了吸鼻子回答道。

徐子轩看出大家心情都很低落，侦缉处解散的消息一大早就传得人尽皆知，想不知道都难。

不过徐子轩下来的主要目的不是安慰她们，而是传达一个消息。

「芸姐让我通知你们，晚上她在浅水湾别墅的家中请各位吃饭，说是……唉……散伙饭……」

小艾一听散伙饭，原本已经收回去的眼泪又一下子崩不住了。

大C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十岁，才一个早上就已经叹了无数次气，「芸姐请我们哪能不去，就借这个机会大家好好地道别吧！以后山高水长，各自珍重……」

「大C你说这些干什么，」孙芮埋怨道：「就算以后我们不在一起工作，放工的时候还要约出来一起玩一起嗨，干吗这么悲观！」

「好了好了，」徐子轩打断道：「不打扰你们收拾东西，晚上我开车来接你们，穿得漂漂亮亮的，芸家可是世家，我们别去失了礼数。」

然而，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当徐子轩的车开到盘山公路弯道处时，满载人的轿车被迎面驶来的集装箱货运车活生生地撞下悬崖，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侦缉处除没有赴约的钱蓓婷和陪她的孔肖吟外，全员丧生。

蒋芸漠然地站在别墅泳池边的观望台，宋先生手握望远镜观察这一切，不由地感慨道：

「怎么说也是曾经的手足同僚，蒋小姐完全不念旧情，这性子可真是世间少有。」

「那种东西，就是人类进化的败笔，根本毫无价值。」蒋芸微微抬了抬下巴，高傲地俯视这一切。

宋先生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心道这位蒋氏家族大小姐着实令人毛骨悚然，刚想找个借口开溜，耳边响起冰冷刺骨的声音，「宋先生跟我一起下去看看。」

「看什么？」宋先生的声音有些抖。

「看看她们有没有死透。」蒋芸面无表情地说道。

宋先生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干笑几声道：「不……不用了吧！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肯定摔成肉泥，而且蒋小姐也听到了，车子爆炸肯定无人生还的……」

蒋芸不太明白宋先生的意思，转过脸来定定地看着他，「宋先生不是洛sir派来监工的吗？你难道不亲自确认一下吗？」

宋先生脑补了一下尸体烧焦的可怖形象，还有难忍刺鼻的恶臭，直让他心里发麻，腿脚发软，连连摆手对蒋芸说道：「蒋小姐的手段洛先生自然是信得过的，没有什么可确认的，我现在就回去告诉洛先生这个好消息。」

说罢，宋先生逃也似地钻进自己的奔驰车里，没敢再待半刻。

蒋芸冷若冰霜的目光随着宋先生的车子飘远，转身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语气有些焦急地问道：「戴萌，有人受伤吗？」

（未完待续）

Chapter11 警 · 醒
廖启征终于等到这一天，当大都会的东方神龙号缓缓停靠在邮轮码头时，年过半百的他激动得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啪」的一声，洛东升拍在他肩头的手将他的意识召回，「东方神龙的气势的确比不过处女星，但殊途同归，她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廖启征略显焦灼地互搓双手，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洛处长，我等着就是这一天！」

洛东升一愣，随即豪气冲天地大笑起来，「这么快就改口叫我处长？这话虽说得尚早，但怎么听都十分悦耳。既然如此，那洛某还是恭敬不如从命得好！」

廖启征望着洛东升笑道：「一哥之位早就应该是洛先生的，这是您应得的！」

洛东升骄傲地扬起下巴，示意廖启征看看眼前这昏暗却暗藏玄机的码头，不免有些得意道：「廖兄瞧瞧，这就是我们的势力。就算我不是一哥，警队的半边天下也早已在我手中。香港面临生化危机不过是加速一哥下台的催化剂，就算不这么做，洛某敢打包票，警队另一半也早晚都是我的。」

廖启征攥紧双拳，太阳穴突突作响，腮帮因用力而显现的骨骼昭示着主人的愤懑。

「既然早晚都是您的，又何必发起这场权力之争呢？处女星号死伤无数，丽星集团损失惨重，付出这么多，流这么多血，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对于廖启征的感慨，洛东升满不在乎地回答道：「历史上每一次伟大的革命都是从犯罪开始，犯罪又怎么会不流血呢？」

对上廖启征并不明朗的目光，洛东升露出一副十足病态的神情，继续道：「为了这场胜利，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谁又考虑过我的感受，又有谁体会过我的心理？」

「谁在意你的心理，我们只认天理！」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炸响，洛东升震惊中猛地回过头去，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戴萌？！」

本该葬身大海鱼腹的戴萌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不可思议地看看廖启征，又看看戴萌，大惊道：
「你居然没有死？」

「托洛sir的福，阎王爷他不收我，我有什么办法。」

「怎么可能？蒋芸一枪打在你心脏的位置，又把你踹下深海，你双手被铐住，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

戴萌冷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黑色的装置道：「这种模拟喷血的装置在卧底中很常见，身在高位上的副处长大人没见过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你的手下离得太近，芸姐想把手铐钥匙塞进我手里实在太过显眼，所以她只能用嘴含住度过来……另外洛sir你可能不知道，大sir其实做了两手准备，他早已安排水鬼在海里待命，确保万无一失。」

洛东升听后一边不住地点头，一边脚下寻路试图逃走，他笑得有些神经质道：「那你们很棒！给你们鼓掌！我洛东升斗不过你们！」

「洛sir你错了，」戴萌发觉出他的心思，她一边用身体挡住出口，一边开口说道：「你不是跟我们斗，你是在和自己过不去……」

戴萌指着码头方向厉声说道：「高级助理警务处长荣长生、总警司钟伯强、高级督察谢春晖、许沾、宋子文、梁运生……你和这些受你蛊惑的人，从头到尾的敌人都只是你们自己而已！」

洛东升心中一惊，戴萌念出的名字都是自己的同党，都是警队的毒瘤，他万万没有想到戴萌居然这么快就查出这些人来。

洛东升尝试拖延时间，故作不解道：「我们自己？」

「没错，就是利欲熏心，贪得无厌的你们自己！」

「洛东升你看，」戴萌手指着邮轮码头说道：「这么美丽安宁的港湾，怎能容许你们这些人渣染指？」

洛东升顺着戴萌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正在搬运生化武器的黑警和手下突然被埋伏已久的特警围困住，不费一枪一弹便将全部涉案人员逮捕。

看着洛东升逐渐陷入绝望的表情，戴萌手指着心脏的位置义正言辞道：「不管你多么位高权重，战功彪炳，我们的起点都是一样的。你、我、大sir都曾在不同时刻不同地点面对国旗宣誓，誓死捍卫社会稳定和谐，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不同的是，许多年过去，有些人虽一贫如洗，却是人民的英雄，而有些人，处心积虑搜刮而来的金银财宝不过帮他加快铺好下地狱的路而已。」

洛东升全无悔改之意，他轻蔑地瞥向廖启征，指着他的鼻尖说道：「我永远也做不到像他那样窝窝囊囊地活着。」

廖启征不怒反笑，「我有儿有女，妻子贤惠，警队里还有这一班兔崽子围着我转，我幸福还来不及，有什么可窝囊的？倒是你，只顾追名逐利，搞得妻离子散，最后落个连探监的人都没有的下场，真是可悲。」

「莫寒待你如同亲叔叔，你怎么下得去狠心找人杀害她，真想把你的心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有多黑。」提到莫寒，戴萌恨得咬牙切齿。

洛东升嚣张道：「是她自己不开眼，从小就洛叔叔长洛叔叔短地缠着我，如果不是看在她老爸莫问当时是警队一哥对我还有点用处，鬼才懒得理她？」

「洛叔叔，你做这么多错事，真的从来没有后悔过吗？」

戴萌侧开身，身后走出的不是别人，正是莫寒！

洛东升接近崩溃的边缘，「好啊！你这丫头居然也没死？」

莫寒目光哀伤道：「不只是我，陆婷、冯薪朵、侦缉处的大家，当然还有我爸爸，他们都没有死，这一切都是大sir和戴萌事先计划好的。」

洛东升的视线落在戴萌手中的血液装置，终于想明白废弃工厂里所发生的一切，但是他仍然没有想通侦缉处的队员是如何死里逃生。从那么高的悬崖坠落，又发生那么大的爆炸，怎么可能生还。

但事实摆在眼前，此刻侦缉处的几位成员正在码头帮忙押送犯人，忙得不亦乐乎。

原来，当日在盘山公路突然闯出来的那辆集装箱货车正是莫寒驾驶的。

当莫寒驾驶的集装箱货车与徐子轩驾驶的轿车会车时，宋先生和手下所看不到的那一面集装箱实际上有一处坡板，驾驶技术高超的徐子轩迅速打轮顺着坡板将车开进集装箱里藏好，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戴萌将预先备好的同款车子打火启动，瞬间窜下悬崖，制造车子跌落悬崖爆炸的现场。

他们早就调查到，宋先生这个人有高度洁癖，在蒋芸的刺激下根本不可能亲自下山查看究竟。而第二天早间新闻的警讯也是警方伪造欺骗洛东升的，让他完全放下对大sir的戒备之心。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洛东升听罢痛苦地弯下腰，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切。

廖启征半开玩笑道：「所以说，有些革命不一定要流血，只要肯动动脑子。原本我让戴萌潜入监狱，目的是帮助陆婷恢复记忆，说出当年杀害陆老大、戴立青还有抢走那批货的罪魁祸首，并且与处女星号事件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你的卧底冯薪朵屡次从中阻挠，并且决意袒护你包庇你对你忠心不二，我们这才发现将陆婷当作突破口是没有效果的，于是我们将目光放到宋大状身上。戴萌让我假意向你投诚，让冯薪朵知道你只是把她当棋子，用完就会将她丢弃，甚至杀害她的挚爱，这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这样冯薪朵说出L先生的真实身份，就是身为警务处副处长的你。

「香港永远不会变天，洛东升你输了，认罪伏法吧！」戴萌说罢，廖启征掏出手铐向他走过去。

万万没有料到，刚才还因痛苦而咆哮的洛东升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你们真以为我没留后手吗？」

他万分嚣张地指着码头道：「你们看看，那里少了谁？」

戴萌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在脑中迅速回想洛东升身边的人。

突然听见莫寒一声惊叫，「宋大状！宋大状不在！」

洛东升不慌不忙地掏出怀里的手机，「宋先生，你都听到了？他们玩我，我觉得我不能忍。」

洛东升摁开扬声器，宋先生的声音传出来，「洛sir，我们已经控制住莫问，他们敢对你做出任何举动，我们立马干掉他。」

话筒传出殴打的声音，莫问强忍疼痛，终于还是忍不住闷哼几声，作为女儿的莫寒瞬间辨认出父亲的声音，扑通一声跪倒在洛东升面前道：「只要你放了我爸爸，我什么都答应你！」

戴萌心疼地唤了声莫莫……

洛东升奸诈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戴萌身上，阅人无数，他自然看得出戴萌此刻内心极度的担忧，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邪笑道：「要不这样吧，公平交易，一命换一命。」

「什么意思？」莫寒眼泪不争气地滑落，带着浓浓的哭腔问道。

「很简单，戴萌和你爸爸，二选一……」


（未完待续）

晚上再更新大家见谅！
～～～来自透明的楼楼

Chapter12 警 · 醒
当手枪抵住胸口时，金属质地特有的冰冷毫不客气地穿透衣物厮杀过来，仿佛高深莫测的漩涡一般狠狠地绞痛戴萌的心。

一直以来，戴萌都觉得自己并不怕死，甚至觉得有朝一日，若能为爱而死是何其的伟大。

但是，当她看见莫寒痛苦地把枪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始终不敢正视自己的眼睛时，戴萌终于明白，原来心的这里，真的是会痛的。

「不……不……」莫寒浑身颤栗，脚下虚浮，来来回回做着相同的动作。脸上的泪水混合着汗水狼狈地滴下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是无休止犹如魔咒的声音：

「爸爸……戴萌……爸爸……戴萌……」

洛东升的手机里依旧传出莫问被拳打脚踢的声音，这声波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疯狂地一股脑扎向莫寒。

她遍体鳞伤，痛得快要窒息。


大sir再见不得这两人如此痛苦，暴跳如雷，挥起铁拳就冲过去，真想砸烂洛东升这副可憎的嘴脸。

「你可要想好后果再做事，」洛东升并没有恐惧，反而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轻蔑地看着廖启征道：「我只用咳嗽一声的功夫，就可以灭掉莫问，大sir想试试吗？」

廖启征转头望向莫寒，她正用哀求的目光望着自己，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低姿态的莫寒，他瞬间泄下气来，直恨得将指甲深深地嵌入皮肉当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洛东升！你会下地狱的！」

「即使下地狱，有他们其中一个陪着，我就不算吃亏。」洛东升邪笑着看着莫寒道：「你说是不是呀？我的好侄女！」

「让我陪你下地狱！」莫寒突然举起手枪顶住自己太阳穴，「他们一个是我至亲，一个是我爱人，让我在他们当中做出选择，对不起，我做不到！」

洛东升面不改色，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侄女你这么做，可就不乖了喔！要知道你的死没有任何价值，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要的是她，或者你的爸爸。好了，洛叔叔念在旧情，就再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

说罢，洛东升冲莫寒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故意放大声音开始计时：「三！」

「别！」莫寒突然乱了手脚，她想上前阻止洛东升，却被他伸出一只手喊停，莫寒急得一边在原地打转，一边苦苦哀求：「洛叔叔，我求求你，你拿走我的命吧！戴萌和我爸爸不可以有事，谁都不可以，求你杀了我吧！我才是最应该死的那一个！」

「二！」

「不——」莫寒撕心裂肺地吼道：「让我死！洛东升你这个**！让我死不可以吗？」

莫寒吼得面红耳赤，太阳穴和脖子皆暴起青筋，如此失控的莫寒让戴萌心疼不已，她好想立马冲过去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安慰。

戴萌就这样随着自己的心走过去，但她并没有抱住莫寒，而是轻轻地握住莫寒颤抖着的持枪的手腕，将它慢慢抬起，直至莫寒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心脏，她扯出一个暖人心肺的微笑柔声道：「没事了莫莫，闭上眼睛，一切交给我吧！」

「不……不行……」莫寒惊恐地摇晃着自己的头，她明白戴萌的意图之后，使劲想要挣脱开她的手。

「乖，听话！」戴萌笑容不改，但泪水却不争气地溢出眼眶，她腾出一只手抚摸着莫寒满是泪痕的脸颊，哽咽道：「莫莫你知道吗？我的人生其实很无聊，不论身边有多少好朋友，我都觉得自己很孤独。因为我深知自己活着的目的是什么，就是有朝一日亲手逮捕杀害我父亲的凶手。直到你莽莽撞撞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不再只想着去做什么孤胆英雄，拼命的时候也忽然间有了后顾之忧——我想活下去，活着才能一直看着你，才能一直赖在你身边。多少次我撑不下去的时候，一想到你傲娇又可爱的小表情，就又浑身充满力量了……莫莫，现在的戴萌真的知足了，我不仅亲手抓到害我父亲的坏人，同时还得到了你的爱，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

戴萌轻轻用指腹擦拭莫寒滑落的泪水，撇起一边嘴角逗着她道：「原来戴萌是你的爱人呀！莫莫，谢谢你的勇敢……试问还有谁，能比现在的我更幸福呢？」

戴萌摸上莫寒扣在扳机上的手，暗暗使力，她微笑着闭上眼睛道：「莫莫开枪吧！能死在你手里，戴萌此生无憾！」

就在莫寒奋力抵抗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众人皆是一愣。

洛东升的手机里传出宋大状哆哆嗦嗦的声音，「洛、洛sir，是莫问、是他、他自己抓住枪自杀的……不、不关我事啊！」

「什么？」洛东升气得七窍生烟，他正等着看好戏，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时，手机里传出莫问虚弱的声音，「莫莫，爸爸已经对不起立青一次，不能对不起他第二次。当年，其实我早就开始怀疑姓洛是黑的，但却念在兄弟一场总也下不了决心查他，我已经失去立青一个好兄弟，不想再失去他，没想到他不知收敛，变本加厉，如果不是我的优柔寡段，根本不会发生今天这些事。女儿，爸爸是罪有应得……」

莫寒浑身力气瞬间抽离，一下子瘫软下去，好在戴萌眼疾手快将她抱住揽进怀里，顺势也跌坐在地，满眼担忧地唤了一声：「莫莫……」

「爸爸……爸爸……」

莫寒微乎其微的声音传进戴萌的耳朵，再一次扎痛她的心，她心痛地紧紧搂住莫寒，试图唤醒怀中目光越来越涣散的人。

「莫莫！莫莫你振作一点！你看着我，看着我！」戴萌万分紧张地拍打莫寒的脸，「莫寒！你别吓我啊！你跟我说句话啊！」

莫问一死，洛东升失去有利筹码，他想趁乱逃走却被廖启征飞起一脚重重踹倒在地，廖启征铁青着脸走过去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死死铐住。

「我去叫同僚过来清理现场，你照顾好莫莫。」廖启征说罢大步流星地离开。

洛东升仰面躺在地上，突然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

戴萌正因莫寒而心急如焚，洛东升的笑声更令她心烦意乱，她大喝一声：「闭嘴！你在鬼笑什么？」

「干吗？这就生气了？」洛东升并没有收声的意思，继续刺激她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戴萌怒视着他。

「笑你们天真，笑你们可怜，你们以为法庭上谁才是老大？一个宋大状倒了，还有无数个宋大状争着抢着抱我大腿要帮我打官司，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我吗？」

「洛东升你真的是坏到底了，没得救了！」戴萌怒骂道：「如果我不是警察，我真想一枪毙了你！」

「你、还有你，」洛东升先指了一下戴萌，又指了一下莫寒，然后慢条斯理道：「你们两个现在的身份都不是警察，完全可以一枪毙了我呀！」

洛东升说罢，莫寒身体突然一顿。

「洛东升，你少在那里痴心妄想了！」戴萌冷冷道：「我和莫寒都不会杀你的，你就安心等着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吧！」

「现在不杀我，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洛东升半眯起眼睛观察着莫寒的反应，他继续说道：「香港是讲法律的，法律是什么？法律是权力者制定出来维护他们利益的东西，是我们有钱人的玩意儿，你们以为，就凭你们几个小警察能斗得过我？」

莫寒的手指动了动，目光开始重新对焦。

戴萌并未发觉莫寒的反常，她只觉得洛东升无比聒噪。

「这些话，你留着和法官大人讲吧！」戴萌瞪他一眼，随即将注意力放回莫寒身上，「莫莫，你怎么……」

「样」字还没有出口，莫寒「腾」地一声从戴萌的怀抱里挣脱开，紧紧握住手枪的关节泛白，枪口对准洛东升的眉心处。

「洛东升！我要杀了你！」

「对，就是这样，」洛东升笑得一脸得逞，他用食指点在自己眉心处，「莫寒，快开枪，趁你爸爸的尸体还热乎，送我去见他！」

戴萌这才反应过来洛东升一直说话的目的，她狠狠地拍打自己的头，赶紧爬起来阻止莫寒道：「莫寒你别听他胡言乱语！放下枪！我们没有恢复警员身份，不是执法者，开枪是犯法的！」

洛东升继续蛊惑道：「就算我真的进了监狱，我依然可以在里面呼风唤雨做我的皇帝。你们费尽心思做事，换回来的不过是我换一个地方享福，莫寒，难道你甘心吗？」

「我要杀了你，为我爸爸报仇！」莫寒的眼底尽是仇恨，怒火烧得她丧失了理智。

「莫寒！不能开枪啊！」

「快开枪！杀父之仇你能不报吗？」

「莫寒！千万别上他的当！」

「开枪！」洛东升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知道是警察来了，便加紧催促道：「快开枪！你不敢开枪是不是？你看看你窝囊的样子，真的和你爹一模一样，你们就活该被人玩弄！」

「洛东升，****嘴啊！」莫寒紧闭双眼，咬紧牙关，狠狠地扣下扳机。

一声……两声……世界终于恢复平静……

闻声赶来的大sir和侦缉处的同僚皆愣在当场。

身后不明真相的警察看了看中弹身亡的洛东升，又看了看瘫坐在地的莫寒，突然拔出枪来，对准戴萌怒吼道：

「放下枪！双手抱头！听到没有！我让你放下枪！」


（未完待续）

Chapter13 警 · 醒


三年后
九龙弥敦道２１３号
尖沙咀分区警署
侦缉处


「如果说，这世上还能出现芸姐伴侣的话，那大概就是戴萌那要死不活了整整一个季的盆栽吧……」


推门而入的徐子轩一眼便看见蒋芸高挑纤细的身影立在戴萌的办公桌前，优雅娴静地修剪着枝叶。


「啧啧啧，」徐子轩不住地感慨道，「你们瞧瞧，就连手里挥舞着那么大砍刀，喔不是，剪刀！芸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淑女。谁说芸姐不是仙女，我徐子轩第一个不同意！」


张昕笑眯眯地从茶水间里走出来，将手中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咖啡递给徐子轩，调侃道：「怎么，大sir又不给你假了？你每次都来求我们芸姐，芸姐出场费你交了吗？」


徐子轩不客气地接过咖啡，徒然提高声音，「阿昕你是不是来侦缉处跟这几个流氓学坏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孙芮和陈思瞬间亮出肱二头肌将徐子轩围了起来，孙芮的低音炮响在耳边，「络崽子你说谁流氓呢？三哥就问你一句，还想不想在警署混下去了？」


思思努力憋笑，挺起胸膛，压低声线假装凶狠道：「信不信教练我一拳送你去泰国见娜娜酱！」


大C扑哧一笑，手指偷偷点了点此刻坐在钱蓓婷位子上发呆孔肖吟，「思思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先把这位患相思病的女士一拳送去泰国跟心上人见面吧，瞧瞧那我见犹怜的样子！」


毒品调查科最近在跟进一宗泰国毒品案，大sir考虑到钱少曾在泰国呆过几年，比较熟悉那里的环境，于是派钱少跟毒品调查科一起同泰国警方合作抓捕毒贩。


自从钱少离开香港，警署最拽孔肖吟不愧此称号，拿辞职威胁大sir，硬是把自己工作地点搬到位于地下的侦缉处，坐标精确到钱蓓婷的座位上。


似乎感受到大家灼热的目光，孔肖吟回过神来，面不改色地将手中拿反的时尚杂志正过来，装模作样地翻看，还煞有介事地伸长脖子跟一旁的小艾讨论今年流行款。


孙芮不着痕迹地敛起一丝笑意，收回放在孔肖吟身上的目光，坐回自己的位子上，不知为何变得有些烦躁，瞪了一眼大C，「赶紧吃你的早餐，就那么一块面包，啃了一上午！」


大C慢悠悠地回答，「年轻人，我看你火气有点旺，不如吃点龟苓膏。」


徐子轩坏笑道：「大C你怎么对同类这么残忍？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你不知道吗？」


队员们闹成一团，侦缉处难得恢复往日的欢声笑语，因为今天是戴萌出狱的日子。


蒋芸虽然没有参与，但却露出会心一笑，纤指温柔地抚上半蔫不蔫的叶子，用只有她们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主人要回来了，你还不打起精神吗？」


当年，蒋芸在一次任务中不幸受伤，医生告诉她不能再剧烈运动，警察这份工作恐怕是保不住的。果然没过几天，蒋芸当时的上司亲自带着慰问品来蒋家看望她，然而关心下属并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是劝退蒋芸。


蒋家人当然是欣然接受，他们本就不希望蒋家大小姐做这份危险又穷酸的工作，让他们在蒋氏家族里抬不起头来。


在上司和家人的双重施压下，蒋芸终于受不了了，忍着伤痛夺门而出，直到恍恍惚惚在街头瞎晃到午夜，蒋芸的肚子饿得开始抗议，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家是万万不能回的，从小骄傲倔强的她不可能就此低头，她宁愿饿死也不会回去。


蒋芸在无人的街道第一次放飞自我，她指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破口大骂，「叫什么叫？能不能出息一点？都什么时候还想着吃？」


「小姐这话说得可不对，就是天塌下来也得吃呀！」


这时，从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声音清朗干净，目光炯炯澄明。


蒋芸后退一步警惕道：「你是谁？」


那人回身指指身后的单元楼，「我就住这儿，要不要上去吃碗面？」


「哈？」蒋芸瞪着眼前的女人，左看右看也不像神经病，见她打扮得清清爽爽，横看竖看应该也不是变态，怎么就突然自来熟地邀请自己去家里——吃面？


「喔——」那女人恍然大悟般拉长音道：「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尖沙咀分区警署侦缉处的戴萌，我认识你，你是西九龙重案组的蒋芸，Madam蒋，幸会幸会！戴萌殷勤地伸出手去。」


蒋芸不想和她握手，但出于礼貌还是不情不愿地伸出手，在戴萌指尖轻轻碰触一下便立马收了回来。


戴萌毫不在意地收回手，冲着蒋芸笑嘻嘻道，「不是我吹牛，我下面……呃……我煮面可好吃了呢！我看Madam你刚刚在跟自己肚子较劲，还是跟我上楼吃点吧！」


蒋芸本想继续高冷地拒绝她，谁知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起来。


「你看，身体才是最诚实的，Madam你就不要再做无谓挣扎了。」说罢，戴萌不由分说地上前拉住蒋芸垂在体侧的手，连拖带拽硬是把蒋芸带回了家。


其实，戴萌并不知道蒋芸会无意中出现在自己家门口，不过她对蒋芸离家出走一事有所耳闻，所以当她在回家的路上惊然发现蒋芸时，便下定决心帮助这个骄傲又善良的女人。


最终，凭借戴萌那三寸不烂之舌，终于磨得大sir答应她收留蒋芸，把她从西九龙重案组调来尖沙咀分区警署继续做事。


戴萌和她约法三章，养伤期间只能做文职，痊愈后才能出任务。


返回警队的第一天，蒋芸哭着对戴萌说谢谢，之后便哽咽得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戴萌最见不得女孩子哭，只见她颠儿颠儿地跑回自己办公桌，捧起那盆蔫不拉几的盆栽又风风火火地跑回来，将花盆凑近蒋芸道：「既然芸姐那么想感谢我，那这盆花就拜托给你吧！」


蒋芸红肿着双眼，猛力地吸了吸鼻子，注意力被这盆即将嗝屁的植物吸引，慢慢地伸手接了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养什么都养不活，以前还养死过一只兔子呢！」戴萌佯装伤心地指指盆栽，「芸姐你看它这副德行，在我手里早晚都得化作春泥更护花。所以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帮我照顾它吧！」


蒋芸默默地点点头，就算应了这个约。


谁知这一养便是数载，且从不曾怠慢过。


就这样，这盆整天寻死觅活的植物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虽然不管是谁路过都要哭笑不得地望它一眼，但大家都是打心眼里喜欢它，就像喜欢它的主人一样。


蒋芸从回忆中脱身，对在疯闹中被咖啡撒一身的徐子轩说，「络络别闹，快去换身衣服。我去大sir那帮你请假……毕竟是最疼你的戴叔叔，你怎么能缺席呢？」


徐子轩兴奋地跑过来搂着蒋芸的脖子，在她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还是芸姐最好！爱您一辈子！」


「徐子轩！蹬鼻子上脸！」蒋芸作势就要打她，徐子轩蹦了个高，敏捷地跑掉了……


蒋芸望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突然，孔肖吟想起什么似的，环顾一下四周惊讶道：「戴萌今天出狱，怎么不见莫寒呀？」

三年前，开枪击杀洛东升的戴萌，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被警察卸下手枪扭送回警局，莫寒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这么做。


第一枪是莫寒开的，但被戴萌撞击手肘射偏。


下一秒，戴萌快速夺下她手中的枪，瞄准洛东升的眉心，扣下扳机一枪便结果了他。


审讯期间，戴萌除了大sir和律师拒见任何人，莫寒几次被拒之门外，但她并没有放弃，直到戴萌重新回到罗湖惩教所，才终于答应见她一次。


戴萌不算重刑犯，和莫寒面对面坐着，中间并没有隔着玻璃。


久久，莫寒嗫嚅着，「戴萌，你何苦这样？」


戴萌苦笑一声，抬眼望着日渐憔悴的莫寒道，「莫寒，你这又是何苦呢？」


莫寒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砸在自己的手背上，痛苦地扭起眉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戴萌垂下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冰冷的手铐，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当时你是逃犯身份，如果你开枪杀死尚未定罪的洛东升，等于一个逃犯杀了警务处副处长。莫寒，这一枪会毁了你一辈子，我怎么可能允许你那么做？」


「那你推开我就好，为什么要替我开这一枪？」


戴萌沉吟片刻，「因为洛东升说的没错，他进了监狱之后照样可以呼风唤雨，他根本不会对那些死去的人有一丝一毫的忏悔之心。无论是十八年前的戴立青，还是十八年后的莫问，洛东升欠我们两个的太多，你有想杀他的心，我并没有比你少半分！」


「戴萌……」莫寒看到戴萌眼中的仇恨，竟有些陌生了。


「所以权衡之下，由卧底身份的我开枪付出的代价是最小的，我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莫寒满眼悲伤地望着她，略显疲惫地摇摇头，「别再骗我了戴萌！不是这样的对不对？第一，你根本从未想过公报私仇！第二，在当时那种危机的情况下，没有任何时间让你考虑这么多！你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保护我，甚至满足我任性无理的可怕念头。」


戴萌扯了扯嘴角笑道，「你非要把我说得这么伟大，那就算是吧！」


不论戴萌表现得多么吊儿郎当，莫寒都心知肚明，这个人只是想让自己心理负担别那么重，可是她越这样，莫寒就越难过，甚至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终于，莫寒爆发了，「戴萌，别再这样了！我不需要你这种密不透风的保护，我不想欠你那么多，你让我快要窒息了！ 」


「是么？」戴萌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你觉得这样很辛苦？」


莫寒死死地揪住自己心口处的衣服，「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翻来覆去都想不出答案……」


一滴苦涩的泪滑落，戴萌不着痕迹地用手指抹去，声线清冷道：「我一直以为，戴萌和莫寒之间，从不需要任何答案……」


说罢，戴萌起身，示意狱警她要回仓。狱警将门闸打开，站在那里等她。


莫寒见她要走，忙起身拽住她，「我不是这个意思戴萌！你听我说……」


戴萌微笑着打断她，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她凑近莫寒说，「我能替你开枪，替你坐牢，以后，你就替我好好照顾自己吧！」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总是牺牲自己保护你，你想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自作主张帮你做选择，不是什么伟大不伟大，是因为我爱你啊莫寒！」


莫寒一怔，「……你说什么？」


戴萌的笑容更加灿烂，是那种极致残忍的笑容，她伸出被铐在一起的双手捧住莫寒可怜兮兮的小脸，温柔地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道：「我说，因为我爱你，莫寒我爱你呀！」


狱警等得不耐烦，用警棍使劲敲了敲铁闸，语气生硬道：「犯人动作快点！」


然而戴萌并没有理会她，她轻轻地帮莫寒擦掉止不住滚落的泪水，探过头吻住了莫寒的唇。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放手。」


从那之后，戴萌再也没有答应过见莫寒……


然而莫寒是一个锲而不舍的人，她一定要等到戴萌出狱后揪着她的衣领告诉她，不准放手，谁准许你放手的？


姗姗来迟的莫寒是有原因的，当莫寒出现在侦缉处的时候，几个兔崽子不由地倒吸一口气，还是孔肖吟最沉得住气，她指着孙芮她们嘲笑道，「瞧瞧你们那点出息，没见过美女是怎么？天天看着我还没锻炼出来吗？」




孙芮伸过长臂推开孔肖吟的脸反击道：「你可别臭不要脸了消音姐，你看看莫队今天精致的妆，连我看了都不禁小鹿乱撞呢！」


莫寒羞赧地低下头，被她们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瞧瞧，瞧瞧，这一低头的温柔，可比你那风尘味……」


孔肖吟眼神一凛，双手掰着孙芮的胳膊威胁道，「你说我什么味？」


「疼！疼！疼！」孙芮急忙改口道：「女人味！我说消音姐您的女人味和莫队不相上下，不相上下，哈哈哈！」


孙芮一边笑一边流泪，逗得莫寒也跟着笑起来。


蒋芸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莫寒的肩，「瞧你跑得一头汗……来得及的，络络去取车了，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原来莫寒为了见戴萌，早早就起床化妆。谁知这三年来莫寒整日素面朝天，再加上从早上开始就莫名心悸手抖，反反复复洗了化，化了洗，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打扮好，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当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说说笑笑地来到罗湖惩教所门口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


张昕最先认出她，忙热情地跑过去打招呼，「Madam沈，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沈之琳跟她寒暄几句，这时其他人也围了上来，满眼期待地盯着大门，等待着她们的队长戴萌从里面走出来。


「你们……都是来接戴萌的？」Madam沈蹙了蹙眉，表情有些不对劲，莫寒突然紧张得踉跄了一下，还好身边时孙芮，忙伸手扶住她。


望着一双双期待的目光，沈之琳突然有些语塞，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开口。


「Madam沈，」莫寒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戴萌怎么了？怎么只有你在这里，她人呢？」


「呃……」沈之琳的欲言又止让成员都开始紧张起来，似乎可以听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三年来，除了那次见莫寒之外，戴萌拒绝见她们任何一个人。关于戴萌的消息，也仅仅是Madam沈透露给张昕，再由张昕告诉侦缉处的各位而已。


大家屏息以待，生怕从沈之琳嘴里听到什么可怕的话。


「其实，戴萌在半年前就已经出狱。新上任的惩教主任人很好，她见戴萌表现良好，也听说过她的事迹，所以给她减了半年的刑期。」


「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终于把方才提着的心吊着的胆归放原位，长长地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戴萌出什么事了呢！」孔肖吟扶住自己的腰，心道真是不服老不行，受到点惊吓整个人就撑不住了似的。


张昕拉过Madam沈问道：「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呢？」


Madam沈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其实是戴萌不让我说。」


「她去了哪里？」小艾思思她们异口同声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问过，但看她的样子并不想说。」沈之琳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徐子轩挽住蒋芸附在她耳边问道，「芸姐，这件事戴萌也没有告诉你？」


蒋芸默默地摇摇头，显然她也不知情。


孔肖吟一拍手掌，「好了！白来一趟！这家伙要是哪天被我逮着，非打死她不可！」


虽然大家都在痛骂戴萌，但掩饰不了她们内心的喜悦，原来戴萌早就离开监狱这个鬼地方，不知道跑哪快活去了。


「收队吧！」孔肖吟举高手招呼着大家，徐子轩和孙芮勾肩搭背地指着她打趣道：「快看！孔队下命令了!收队收队！」


几个人告别Madam沈，一路说说笑笑，朝停放在公车站旁边的警车走去。


这个时候，车站处刚好停了一辆公车，就在公车马上开动的时候，一道白色的人影突然窜了上去。


众人一愣，待反应过来才此起彼伏地大叫道：「莫寒？！」


众人作势要追，却被蒋芸叫住，「别追了，让她自己静静吧。」


大家这才想起刚才一句话没说的莫寒，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


等了三年，等了个空。

午夜十二点，蒋芸和孔肖吟终于在袁老板的酒吧里找到烂醉如泥的莫寒。


袁老板走到她们身边，指着莫寒不住地摇头，「喝了很多，谁说也不听，你们好好劝劝吧！」


谢过袁老板，蒋芸和孔肖吟一左一右地坐在莫寒身边，孔肖吟一把夺过她手里握着的酒杯，「莫寒你这是干什么？」


「喝酒啊……你……看不到吗？」莫寒大着舌头，怎么努力也对不了焦，索性也不再尝试，凭感觉把酒杯夺了回来，将发热的脸紧贴在冰凉的酒杯上面降温。


孔肖吟气不过，还想伸手抢，却被一旁的蒋芸伸手拦住，「由着她吧，她喝醉了，你跟她较什么劲。」


「行行行，那你来。」孔肖吟赌气转过身去，跟袁老板要了一杯扎啤，也给自己降降火气。


「欸？你怎么自己喝上了？」蒋芸不禁扶额。


「莫莫，」蒋芸温柔地抚摸着莫寒的头发，「别喝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不要！」莫寒回绝得十分痛快。


「那你还要喝多久？」蒋芸耐心地问道。


「不知道……」莫寒瘪了瘪嘴，蒋芸一看她这是要哭，忙笨手笨脚地哄着她，「哎你别哭，你别哭呀，你想喝多久就喝多久，我们都在这陪你。」


坐在一边的孔肖吟翻了一个白眼，猛地灌了一口啤酒，等就等咯，反正自己也没有心思。


「芸姐？芸姐你来了？」莫寒这才看清楚人，她紧紧地握住蒋芸的手，力气很大，生怕蒋芸突然消失似的。


蒋芸吃痛地蹙了蹙眉，由着她去了。




「芸姐……芸姐……」莫寒目光涣散，嘴里小声地嘟囔着，蒋芸只好凑过去侧耳细听。


「芸姐……戴萌……戴萌她什么都跟你……跟你说……你知道她去……去哪了吗？」


蒋芸的心不由地揪痛起来，鼻子一酸差点忍不住落泪，果然她是因为戴萌在这里折磨自己。


蒋芸如实回答道：「我真的不知道戴萌去了哪里。」


「她……」莫寒将头靠在蒋芸的肩头，突然崩溃地大哭起来，「戴萌她……她不要我了……」


此刻，任孔肖吟再怎么假装坚强，她也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只见她仰起脖子使劲地眨眼睛，想把涌出来的眼泪憋回去。


蒋芸将莫寒揽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怎么会呢？戴萌最喜欢你，怎么可能不要你了呢？」


「三年了！」莫寒闷闷的声音从蒋芸的怀里传出来，「我已经整整三年没见过她了！」


孔肖吟用指尖沾了沾眼角的泪，嘟囔道：「谁又不是呢？」


蒋芸瞪了她一眼，「你少说几句。」


「什么少说几句？她在这里哭哭唧唧啰啰嗦嗦，能解决什么问题？」


孔肖吟一把将软塌塌的莫寒从蒋芸的怀里拽出来，扶正她看向自己，「我告诉你莫寒！你在这里多么痛苦多么堕落，戴萌这个**都是看不见的！你的酒是白喝的，你的泪是白流的，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浪费时间你明不明白？」


「她都醉了你让她怎么明白？」蒋芸忍不住吐槽。


孔肖吟扳正莫寒的脸让她面对自己，当看到莫寒那哭得狼狈不堪的脸时，终于还是心软了下来，她叹息道，「戴萌如果知道你这么痛苦，她肯定后悔得想要一头撞死。」


「莫寒，你知道戴萌的初恋吗？」孔肖吟提起这个话头，蒋芸的头瞬间地大了起来，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招呼袁老板，「给我也来一杯……呃……啤酒吧。跟消音姐的一样。」


戴萌的初恋，是她所有朋友心中的一个噩梦。


她们死活弄不明白为什么戴萌可以将和自己玩过一次的小姐姐当作初恋情人，孜孜不倦地讲给她们听，她们不听也要硬逼她们听。


那个时候她才三四岁，用孔肖吟的话来说，她能记住个屁！


可是不管朋友们怎么揶揄她嫌弃她，戴萌总是孜孜不倦，目光里充满向往地讲述她和大白兔小姐姐的故事。


孔肖吟不知哪里来的兴致，将这个童话一般的初恋故事娓娓道来，也不知莫寒是酒精作用还是听得入迷，居然安安静静地倚靠在吧台上，不再哭闹。


「所以，戴萌这个又长情又纯情的恋爱**，怎么会那么容易把你遗忘，更别说会狠下心不要你了！你那么想她，就去找她呀！ 」


可是，蒋芸愁容满面道：「她故意躲起来，让莫寒去哪里找呀？」


这时，孔肖吟突然露出得意的表情，「知道姐从罗湖回去之后去哪了吗？」


「你去哪了？」


孔肖吟得意洋洋地叉起腰，「想知道戴萌的去向，那可再简单不过了！机智如我，马上杀去大sir办公室。三下五除二，都不用严刑逼供，大sir立马就把戴萌给出卖了！」


蒋芸不禁扶额，「大sir真的是太没节操了！说好的帮戴萌保密呢？」


孔肖吟摆摆手，哭笑不得道：「大sir什么时候有过节操？他甚至把戴萌的详细地址都写给我，让我交给莫寒。」


蒋芸捂嘴笑道，「我看怎么像损爹帮着女婿追回女儿呢？」


孔肖吟拍拍莫寒，「怎么样，你都听到了？」


「什么呀？」孔肖吟像泄了气的皮球，「白讲了，莫寒她睡着了……」


次日清晨，当孔肖吟从梦中醒来，发现睡在身边的莫寒已不见踪影。


「难道莫寒为了感激我昨晚收留她，在给我做早餐？」孔肖吟赶紧掀开被子下床，期待地搓搓手推开门，结果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莫寒走了？」


当孔肖吟发现放在桌子上，写着戴萌住址的纸条不翼而飞时，她不禁莞尔一笑：


「莫寒可真是行动派呀！」

旧金山唐人街
百老汇街
四鞠中餐馆


四年前，百老汇街一家中餐馆面临倒闭，一次不大不小的食物中毒事件将其名声毁于一旦。


正当老板与老板娘愁眉不展之际，店里突然来了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个子高的姑娘性格看起来爽朗一些，她对餐馆的饭菜赞不绝口，又问老板娘为什么饭菜这么可口却门可罗雀。


老板娘是实在人，店里已经很久没有客人光顾，她也烦闷得很。


于是话匣子打开，和这两个陌生的姑娘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和盘托出。


个子矮一些的姑娘看起来冷艳些，她虽话少，却也在认真倾听。


老板娘讲述完，两位姑娘发觉事有蹊跷。


略加思索之后，二人决定帮助老板夫妇调查中餐馆食物中毒事件。


没出三日，二人果然调查出食物中毒事件的幕后真凶，原来是隔壁街的同行搞得鬼，他们偷偷潜入后厨在食物里投毒，以此来挤兑老板和老板娘。


水落石出，中餐馆恢复往日的人气，然而老板和老板娘经此一事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决定将中餐馆盘出去，二人回家养老。


中餐馆被这两位姑娘买了下来，她们将中餐馆经营得越来越红火。


没过一年，她们又在餐馆旁边开了一家武馆，高个子姑娘每天都教一群中外小朋友练武术，和他们打成一片，玩得不亦乐乎。


两位姑娘的名字都很好听，一个叫鞠婧祎，另一个叫林思意。


这一天，大汗淋漓的戴萌一脚跨进中餐馆，两只手不断地为自己扇风。


「快快快！小鞠给我开一瓶冰可乐，我快热死了！」戴萌大咧咧地趴在吧台上，姿势不是很雅观。


小鞠从冰箱里拿出玻璃瓶装的可乐，打开后扔进去一根吸管递给她，可谁知却被半路伸出来的手给夺了过去。


戴萌反应过来的时候，吸管已经叼在林思意的嘴里了。


「哎你这就不对了！」戴萌眼看到嘴的救命冰可乐进了他人肚子，十分不爽地瞪着她道：「这大热的天，我帮你教那群小崽子们打拳，林思意你良心何在？」


林思意拿起一瓶常温矿泉水扔给戴萌，「你浑身是汗喝冰水是想死吗？给我喝温水！」


戴萌用渴求的目光望向鞠婧祎，「小鞠，你不会也这么残忍吧……」


鞠婧祎刚想再为戴萌开一瓶，就被林思意不怀好意地搂着脖子拐走了，「小鞠我们上楼打游戏去，她的武术课还有一个小时才结束呢！」


临走还扭过头对戴萌说，「别自己上手，上面可有监控，你敢动我就报警抓你！」


戴萌气得直跺脚，「不喝就不喝，你老板你了不起行了吧？」


回到武馆，戴萌看着一排跃跃欲试的熊孩子都戴好拳套等着揍自己，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你们一个一个来，别乱听到没！」戴萌一边说一边扭开瓶盖，「让教练我先喝口水！」


戴萌是真的口渴，咕嘟咕嘟一口气一瓶水马上见底，这时她的余光扫到门口进来一人，下意识转过头去看。


「噗——」一口水喷了出来，显然被来人吓得不轻，戴萌被水呛得喘不过气来，门口那人见状赶紧冲过来帮她理顺后背。


「咳——咳——咳——」戴萌咳得太阳穴上暴起了青筋，眼泪都流了出来。


「小朋友们，你们教练今天恐怕不能再教你们打拳啦，你们收拾收拾东西可以下课啦，回家记得注意安全喔！」


那人的双眼笑成两道月牙，冲着孩子们甜甜地笑起来。


「是！漂亮姐姐！」说完，孩子们飞快地收拾好东西，一窝蜂地涌出武馆。


「咳咳——」戴萌好不容易喘上口气，见来人自作主张地把自己学生都支走了，更是急得要背过气去。


那人好笑地看着她，凑到近处戏谑道：「教练，用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莫、莫寒？你怎么会在这里？」戴萌忙退后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心跳不可抑止地加速了，还好之前呛了水把脸憋红了，不然让莫寒看见自己因为她脸也红了就太丢人了。


莫寒看起来比戴萌平静得多，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先擦擦脸上的水吧。」


戴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接过纸巾，莫寒嫌她太蘑菇，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仔仔细细地帮她擦拭脸上混在一起的水和汗。


「这么大的人，喝个水也能呛到，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戴萌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让她擦，虽然她的内心十分抗拒，几次想要拔脚走人，可身体像不听使唤似的，根本挪不动脚步。


半天，戴萌憋憋屈屈地来了一句，「你还没回答我呢。」


莫寒停下手里的动作，定定地望着她，「回答你什么？」


「你怎么会来这里？」戴萌终于鼓起勇气与她对视。


「大sir告诉我你在这的。」莫寒垂下眼帘，换了张纸巾继续擦拭。


「我知道是大sir，因为只有他知道我在哪。我是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戴萌一把握住莫寒为自己擦脸的手，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莫寒使劲挣脱开戴萌的束缚，目光瞥向一边的拳击台，「你打赢我，我就回答你。」


二人登上拳击台，戴萌望着摆好架势的莫寒道：「你根本打不赢我的，那一次是我故意放水，你是知道的。」


莫寒调整了一下拳套，冲戴萌莞尔一笑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躲过莫寒一记直拳，「你到底想怎么样？」戴萌有些心烦意乱，她根本就不想和莫寒动手。


「你打赢我，我就回答你。」回答戴萌的，还是那句话。


对于莫寒穷追不舍的出击，戴萌心知想结束这一切，不能再这样一味躲闪下去。


莫寒急转之下堪堪躲过戴萌用力一击，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道：「戴萌，你终于肯认真跟我打一场了！」


戴萌紧蹙双眉，冷峻地盯着她道：「你可别告诉我，你千里迢迢跑来美国，就为了和我打拳？」


莫寒笑而不语，又冲戴萌挥出了拳头。


二人来来回回又过了十几招，戴萌感觉出来莫寒有些力不从心，戴萌心中很不是滋味，虽然三年前二人对擂自己存心放水，但那个时候莫寒的体力绝对胜过现在太多。


看来自己不在这三年，莫寒吃了不少的苦。




戴萌松开紧锁的眉，对莫寒再也没有办法继续冷漠，而就在她溜号之际，莫寒的直拳趁虚而入，一击击中戴萌的下巴，莫寒趁胜追击又将没有站稳脚跟的戴萌扫倒在地。


戴萌倒地后才意识到自己轻敌，可刚要爬起来却被跨坐在自己身上的莫寒压制住动弹不得。


「你起来！」戴萌有些气急败坏。


「我赢了。」莫寒还是第一次看见戴萌这么气鼓鼓的瞪着自己。


「你看起来像一只河豚，生气的河豚。」


戴萌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无名火，突然发力起身，莫寒躲闪不及，戴萌的脑门狠狠地撞到莫寒的鼻梁上。


「你够了莫寒！」


戴萌坐起身，喘着粗气怒视着莫寒，等待她抬起头与自己对峙。


然而莫寒一直捂着自己的鼻子佝偻着……


突然，戴萌看见用莫寒的手指缝中溢出鲜血来。


「糟了！」戴萌懊悔地一拍自己脑门，却「嗷」的一声叫了出来，额头的痛感告诉她，自己刚才那一下真的把莫寒撞得不轻。


她赶紧凑过去，紧张道：「莫寒你怎么样？你抬头让我看看！」


莫寒死死捂住鼻子不肯抬头。


「乖，你抬头我帮你止血。」戴萌只好哄着她。


可是莫寒还是一味地摇头，不一会人发出闷闷的声音说没事。


「流这么多血还没事？」戴萌不打算和她继续纠缠，转过身蹲下去，将莫寒背起来往洗手间走。


「你放我下来，血都弄到你衣服上了。」


戴萌不顾莫寒的挣扎，硬是把她背进洗手间。


莫寒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子一样老老实实地站在那，任由戴萌用凉水轻拍她的额头。


洗手间的灯光有些昏暗，莫寒望着戴萌认真的脸有些出神。


「戴萌你知道吗？这三年来，我一直都在想你。」


戴萌的心骤然间被狠狠揪起，这三年她又何尝不想念莫寒，但是她说过她要放手，她不能让莫寒再忍受自己的爱所带来的压力，所以她必须狠下心来拒绝她。


「莫寒，你还是回去吧。」戴萌强装出淡然的模样。


「你，这是在拒绝我吗？」


戴萌沉默，没有任何回答，她拉着莫寒走出洗手间，从医药箱里取出一块创可贴，轻轻地将她贴在莫寒的鼻梁上，小声嘱咐道：「别沾水就好。」


莫寒故作轻松地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我明白了，我一会儿就走，不会让你为难的。」


戴萌下意识地蹙了蹙眉，但是马上又舒展开，「那你坐下歇一会儿，我开车送你。」


「戴萌！」莫寒突然叫住转身去拿钥匙的戴萌，「你能……你能陪我玩一个游戏吗？」


戴萌不明所以地回过身，对上莫寒那双恳求的目光，心道反正横竖都要送走她，玩个游戏而已，有何不可。


她挨着莫寒坐下，「你想玩什么游戏？」


莫寒见戴萌肯和她玩游戏，开心得眉眼都是笑意，她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很简单，落到字就打一巴掌，落到花就亲一下。」


戴萌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却也没有多想，点点头说，「可以，但只玩三次，谁先？」


「我是伤员，我先来。」莫寒指指自己的鼻子，戴萌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你先来。」


莫寒将硬币高高抛起，「啪」的一声，硬币落在手背上的同时莫寒用手将它盖住。


「我开了喔！」


「嗯。」


莫寒打开手掌，激动道：「是花耶！」




愿赌服输，戴萌红着脸，快速地在莫寒脸颊啄了一下。


「该我了。」戴萌伸手要硬币，却被莫寒拒绝，「一人三次，下面还是我。」


说着又开始新的一轮投掷。


「又是花！」莫寒开心地叫道。


这个时候，戴萌才发觉不对劲，她忙将莫寒的手扒开，抢过硬币检查，「两面都是花，莫寒你骗我！」


莫寒笑意未退，她迎上戴萌有些孩子气的目光，「怎么了，小灰狼，这不是你的鬼把戏吗？」


戴萌大脑一片轰鸣，变天才磕磕巴巴道：「你、你你你说什么？」


莫寒一把揪住戴萌的衣领将她拉向自己，「你还装傻？原来那个把两枚硬币黏在一起一直骗我亲她的小**就是你！」


戴萌不可思议地瞪着莫寒，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她一直当作初恋的大白兔小姐姐居然是——莫寒。


「现在想想，我也真是后知后觉，明明我们两个的爸爸是好兄弟，我们两个小时候很有可能是见过面的。要不是孔肖吟跟我吐槽你的初恋故事，我还不知道自己一直被骗吻，而那个小骗子居然就是你！」


「我我我……」戴萌的大脑有一点当机，她痴痴地望着莫寒，莫寒的脸放大在眼前，忽然与记忆中那个好看的小姐姐重合在一起，不就是她吗？那个精致得像一个白瓷娃娃的小姐姐让她想不断地靠近再靠近，即使无耻地耍手段也想小姐姐亲近自己，于是想到用两面都是花的硬币骗单纯小姐姐的吻……


没想到，她戴萌自以为爱上的两个人，居然是同一个人？！


「缘分天注定，」莫寒欺身而上，带着笑意吻上戴萌的唇，「戴萌，你跑不掉了……」


「唔……」戴萌被突如其来的吻吓到，赶忙偏头想要躲闪，可谁知被莫寒扣住后脑，莫寒稍稍离开被自己吻红的嘴唇，得意地看着戴萌潮红的脸和痴痴的目光说道，「让我算算你这个小**到底骗走我多少吻，莫寒数一下，便低头吻一下，似乎真的是在讨回这些吻一样。」


戴萌被她吻得晕晕乎乎的，到底什么时候二人开始唇齿纠缠，她可说不清楚了……


当莫寒将炙热的手一路烧进戴萌的内衣时，戴萌难得清醒了一下一把握住她的手，她喘着粗气阻止道：「莫、莫莫！不能、不能在这里！小四知道了、要、要扣钱的！」


眼前这张嘴一张一合的，莫寒嫌弃她们有些聒噪，便低下头封住了她们，然后自己的唇带着晶莹一路摩挲到戴萌耳根，在那又徘徊了一阵之后，满意地听到戴萌压抑不住的一声嘤咛。


莫寒略显沙哑性感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别怕，你女朋友有的是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