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SM大套路为蓝本的系列文——《传承之脉》的前传，《权力游戏》。


本文以SJ全员为重心，偶尔出现SM别团的角色衔接故事。建议先阅读系列以EXO作视角的第一部《镜面》以便理解本文情节。


一楼放第一部《镜面》跟第三部以NCT为主要视角的《殊途同归》，二楼正文。

镜面：http://tieba.baidu.com/p/4998203388?pn=1
殊途同归：http://tieba.baidu.com/p/5650121031

Introduction


这是一个关于北韩、南韩、美国，三国之间不道德交易的故事。因为那个与现实世界相差无异，比虚拟实景更甚的系统，受害者们被迫植入晶片，以零与一的数值在系统里过活。


本来毫无关系的人们随着如蛛网般的计划，一而再再而三地相遇，并渐渐融入了彼此的生活。当然，事情的发展没有如他们想像一样顺利。


「有些事情崩塌了，离开了，就连眼泪也都枯涸了。」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你做得到吗？」


他们是一众实验品，一群被主宰着自己性命的人喊作「第一代」的笼中鸟。他们不愿再承受这种痛苦，因而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有人走向光明，有人拥抱黑暗。


「难道在这权力游戏中败北的只有你一个吗？」


不知道是谁先伸出了手，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做着不同的梦。」




「——我需要你。」

Ｃ０１——Ｂｌａｃｋ　Ｓｕｉｔ


李赫宰觉得，他大概是疯了才会接下这个任务。


不，也许他那个总爱折磨他的上司才是真正的疯子。


李赫宰不知道他为何会这般顺从地由一般的普通探员成功转型为一名特务——更正确而言，是卧底。顺带一提，他服务的机构是美国中央情报局，而他现在潜入的对象则是一个类似于赏金猎人团的组织。为此，他还特地跑去染了一个张扬的银白发色。


组织里的人精神都有点失常；李赫宰称之为中二病，但他们似乎并不了解这词汇的含义。李赫宰也懒得跟那些人解释，毕竟这群人迟早都会成为阶下囚，根本没必要与他们多费唇舌。但那些人却在他于一场和街头黑帮的驳火中，拿着枪直往敌方老大身上开了几个洞后完全信任他，差点令李赫宰以为自己带着这群人直奔情报局总部起诉落案，就这样结束他的卧底生涯也不是问题。


「我说，你的名字很难发音，以后喊你银赫好了。」


不知道是谁没头没脑地这么说了一句，倒是搞得全部人都开始喊他银赫。虽然李赫宰曾质疑过「银赫」的发音其实没比「赫宰」来得容易，不过他本人还挺满意这个配合他发色的外号，也就由著他们去了。


那些人和李赫宰的年龄没相差多远，甚至有的比他还小，唯一的共通点就是清一色的亚裔；因此李赫宰第一次和他们碰面时，就已经知道上司会委派自己的原因。


组织之中有两人是富二代，一个叫崔始源，一个叫金钟云；崔始源家里是卖车的，金钟云家里则是办银行的，而他们的集合地点便是崔始源家里旗下一个位置比较偏僻的车库。


组织为首的那个叫朴正洙，不过李赫宰从未当面认识他——顶多只在电视和网络上看见这人的出现。朴正洙，艺名利特，是南韩某电视台的金牌主播兼主持，因此不会长驻在美国这边，但大家都很信任他。这是一则来自组织中老小之一的金厉旭的情报。


「不过这个哥有严重的主持病，末期了。」看着语毕还不忘面不改容地补上一句的金厉旭，李赫宰对朴正洙的大概印象也出来了——不过就是其中一个需要被极度关注的人种，所谓的「关种」而已。


第二把交椅的叫金希澈，李赫宰对他的第一印象除了妖艳，还是妖艳。原谅他这个自小从美国长大，却仍然不太通晓英语与韩语的语言**实在是缺乏词汇，才会得出这么一个字来形容对方。


第三个人，也是整个组织里头唯一的非韩借人士。虽然他姓韩，单名一个庚字，他却是一名在中国黑龙江土生土长，在韩国也生活了三年五载的中国人。李赫宰初次听说对方的出生地时还以为是什么黑帮集团的名字，到网上一搜才知道那是位于中国东北面的省份。


韩庚的韩语讲得不错，他亦很愿意跟李赫宰分享组织内其他人的事，直到金希澈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就把人给带走，剩下李赫宰一人愣在原地。


「希澈哥一向都这样，别在意。」


李赫宰转身就看见一名戴着头盔的骑士在车库后门边搁下一台漆黑的摩托车朝他走来。拿下厚重的头盔后，那人原来只是一竹与李赫宰年纪相若的青年。


「我叫李东海，你呢？」


「李赫宰。」李赫宰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李东海的摩托车，却没想到那人会突如其来就是一句「你手机号码是什么」。李赫宰承认他在美国活了这么多年，真的是第一次遇见会如此……主动的人。


这人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撇去荒唐的想法，李赫宰还是把他在潜入前临时办好的手机号给了对方，而他亦在同时得到李东海的手机号。不过此时的李赫宰，当然没想到之后的他会有多感谢李东海劈头就拿了他的号码。


几个星期后，李赫宰终于得以和朴正洙见上一面。和李赫宰想像的一样，朴正洙就是一个有职业病的男人。但朴正洙的回归也意味着另一个意思——他们即将会有行动。


让所有人都安坐在车库正门边的沙发上，朴正洙把被摆在墙边的透明板架拉过来，又从衣袋中掏出一张被折成四方形的纸张，用磁石将其固定在透明板上。李赫宰定神一看，便发现那张纸其实是一面平面图。


「三天后，我会在一所拍卖行里主持其中一个拍卖会。由于商品的卖家为一名颇有名的韩借美国商人，而且挺多艺人都会出席，这次拍卖将会在韩国进行现场转播。」


朴正洙把所有人召集到车房后，说的就是这样的一番话。李赫宰很快就理解到朴正洙话语背后的意思。显然，他们的目标就是把那件商品偷到手。


「那商品是什么来着？」


说话的是李晟敏，组织中另一个比较年长的成员。但朴正洙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先挑起一抹异常灿烂的笑容道：「是什么呢？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问题！让我们在广告后回来继续、」


「操，你要讲就讲啊，在那边主持病什么？！」率先沉不住气的自然是金希澈，半开玩笑地就是一句脏话轰向朴正洙。朴正洙似乎也习惯了金希澈的火爆，朝对方叹了口气才悠悠地回答他。


「Black Suit.」

「什么？就是一套黑色西装？」金希澈显然对拍卖品的类型非常错愕，应该是不相信一套西装能珍贵到得在拍卖会上卖出去。


「别少看西装。上至用料下至工序，中途的成本价也能差个十万八千里。」


靠着沙发的金钟云一边滑手机，一边悠闲地回金希澈的话。金希澈只是「啧」了一声，抱怨几句「有钱人的生活我不懂」，便让朴正洙说下去。


「这次加上我大概需要六个人……艺声啊，再玩手机我就把你派过去了。」


「你知道我在听的，而且我不介意出任务，特哥。」话虽如此，金钟云还是安分地收起手机，抬手示意朴正洙继续。


此时，李东海突然举手就道：「我当天本来就得在那边当值，不用算我。」朴正洙应了一声后，就开始讲解当日的计划。


李赫宰因为不理解李东海话语的内容，下意识就看了过去。很快就留意到李赫宰的目光，李东海也扭头回望着李赫宰，笑了笑就靠过去小声说：「我是加州警局G4的人，我们得保护一个近日来报案说收到恐吓信、当日会参加拍卖会的小子，上头就顺带让我们在那执勤了。」


「东海，你说什么？」


金钟云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吓得李东海立刻坐直身子，朝金钟云一个劲地摇头：「艺声哥我错了，我绝对会好好保护您弟弟的。」但当李赫宰朝金钟云那边看去，金钟云却只是向李赫宰歪头勾唇，一副「什么事」的样子。


看来现在的情况就是，李东海所属的要员保护组要保护的人，就是金钟云的弟弟。


李赫宰迅速就和金钟云错开视线，再次将目光投向朴正洙身上。李东海则是乘机又凑到李赫宰耳边道：「别看艺声哥现在笑得那么和善，他其实是个腹黑，彻头彻尾的腹黑。所以奉劝你，千万别去惹他。」


「……艺声去装成运送员、神童是富豪、始源是客户经纪、希澈是诱饵、银赫是鉴赏家，有问题吗？」


因为李东海一直缠着李赫宰说话，他们俩都没把朴正洙的计划给听进去。被朴正洙训了一顿后，他们不得不找比他们年长一岁的申东熙再次确认计划内容。


申东熙，人称神童，是组织中的军火专家。从手枪到步枪，再到狙击枪，他全都有涉猎。虽然体格较为健壮，但从来都没有人质疑他的实战能力；李赫宰本人在那场和黑帮之间的驳火见识过，也令他大开眼界。


「特哥之后会把我们需要扮演的人物照片发来，我们得做的就是在拍卖会开始前，在不杀人的前提下把目标人物带离会场，并伪装成他们的角色混进去。」申东熙的讲解非常易明，而在他说明的同时，李赫宰亦收到一则来自朴正洙的简讯。里头附上的档案，正是他的目标。


「接着要做的便简单多了，把西装偷龙转凤，再透过黑市卖出去。」


确实，若保安人员、鉴赏家、运送员等等的重要人物都是自己人的话，要在西装上动手脚简直易如反掌。这计划虽然普通，却也是最有效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

见天色渐暗，申东熙没再让两人多作逗留，都把他们催回房间休息去了。组织成员普遍都会在车库楼上的房间留宿，而李赫宰在加入后亦不例外，很快就被安排进一间双人房。而非常巧合地，他的室友就是李东海。躺在床上默默地把手机屏幕显示的外貌给记住，李赫宰的思绪却倏地被耳边响起的声音打断。


「银赫你真勤奋啊，明明任务是三天之后。」


李赫宰下意识就锁上了手机锁屏，一扭头看到的便是李东海放大的脸。对方不久前才跟他说去洗澡，但一回来就任由头发上的水珠滴到他床上，对于李赫宰这种有洁癖的人就和踩到他的地雷没分别。


「李东海，给我下来。」


似乎是感觉到李赫宰话语中的怒意，李东海立刻就退得离李赫宰远远的，直接就回到自己的床上。大概是猜到对方有洁癖，而自己刚刚踩到了他的底线，李东海好一阵子都没再敢跟李赫宰搭话。直到李赫宰受不了房中尴尬的气氛，沉默才再次被打破。


「……好好的警察，干嘛不去为民除害？」


闻言，李东海沉吟了一会才开口：「你知道，这社会上的腐败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先不说那些整天只会看着股市的商人，光是一所小小的地区警局，里头的贪污都已经足以把媒体给吓坏。」


「或许你不知道吧，这次我们要偷的西装，那卖家在小道消息上可是出了名的有一堆不法勾当。特哥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把目标定在这次的拍卖会上。」


「既然这世界已经变成这样子，那我一个人又能做得了什么？还不如在有限的时间里，用我自己的方式作出改变——在这幢楼里住着的人，大多都是这么想的。」


「你呢？你又为什么会突然找上我们？」


其实李赫宰不过是随便一问，他没想到李东海真的会那么认真去回答他，还反过来问他。李赫宰没想过要编什么借口，借口被拆穿的后果可大可小——小如单纯的任务失败，大如被下达江湖追杀令；因此他选择把部份的事实供出，把部份的隐瞒。


「没事做。」


而事实的确是因为他近日太游手好闲，上司才会丢他这样的一桩任务。即使没看见李东海此刻的神色，有的没的地把玩着手机的李赫宰也知道前者绝对不会相信他的话。就在他想要再补充一下的时候，李东海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这样啊。」


李赫宰听到如此平淡的回答后，不禁停止手上的动作，朝李东海看去。看见李东海完全没有要追问下去的打算，李赫宰是讶异的。即便李赫宰自知自己从没正视过他一眼，李东海一直都在注视着他。李东海那双黑眸中没有别的，就是对一个人纯粹的信任。


「……你不打算问下去？」虽说李赫宰没多想把剩下来的部份事实都讲出来，但他还是挺介怀李东海这种态度的。怎么说也好，对方都是一个在黑道上混的人，如此轻易就完全信赖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真的好吗？


李东海似乎不意外李赫宰会这般发问，只是耸了耸肩就笑道：「你想说的话自然会说，我又何必追问呢。」李赫宰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把已经到嘴边的话重新吞回去，抿了抿唇便不再讲话。


这人抱着那么天真的想法又与自己何干？学对方说一句，他想要改变的话自然就会改，自己又何必劝他改过来。


「你不去洗澡？我可洗完了。」


其实从你让水滴到我床上时，我就知道你洗完了。忍下吐槽对方的意欲，李赫宰轻轻点了点头，随手放下手机，拿过洗漱用品就往房间中的淋浴间走去。关上门前，他又忍不住开口：「李东海，你怎么就那么爱笑？」


对于自己忽然被连名带姓地喊，李东海看起来有点惊讶。但李赫宰不知道他惊讶的地方是因为喊他的对象，而非话语的内容。


「李赫宰，你怎么就那么八卦？我就爱笑啊怎样？」


面对李东海半开玩笑的答覆，李赫宰不知道该好气还是好笑。至于李东海，他看着李赫宰转身就把门关上，反而就呆在床上了。


他没看错吧，李赫宰刚才嘴边的那个弧度，是笑了？

由于故事前段是李赫宰的视角，所以赫海的部份可能会比较多。

不过待李赫宰从淋浴间走出来，李东海便以为刚才的都是他的错觉。李赫宰还是顶着那副面瘫脸，穿着汗衫和短裤，用毛巾擦到他那头银白色的头发干透了，才坐到床上拿起手机。


李东海见对方没有要进行对话的意思，只好也学着对方玩手机。直到时分两针在罗马数字十二上重叠，李赫宰终于放下了手机，却发现一旁的李东海在已在床上熟睡。


这个人肯定是脑袋里少了哪根筋。李赫宰无言地看了那人一眼，起身就去把房灯关掉。


李赫宰自问是个会睡得很熟的人，这一点他的上司也责怪过他无数遍——作为一个特务，睡那么沉的话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李赫宰亦为此反驳，说他只会在有安全感的地方睡成这样。


所以当李东海半夜突然发出惊叫时，他很快就醒了过来。李赫宰向来都习惯把手枪放在枕头底，因此他一下子就能抓到熟悉的金属。一手解开保险栓朝房间的人影举枪，一手按下床头柜上桌灯的开关，李赫宰却看见自己的枪口指着李东海。


「……你到底在喊个屁？」李赫宰压下音量怒声问道，看着李东海的瞳仁里充满着不耐烦。相反，李东海本来就因为噩梦而惊魂未定，加上李赫宰一瞬间的反应，他更是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我、我做噩梦了、抱歉。」


李赫宰承认，李东海这个年近三旬的人在两天内不断刷新他的三观。先是对别人零戒心可言，再来是做噩梦被吓得大喊，现在则是自己说话说到快哭出来。懒得跟对方多作纠缠，李赫宰伸手就要把灯给关掉。


「等等，」


李东海似乎是被李赫宰快能杀人的目光慑到，连忙在后者真的要一枪崩了他前开口：「能不关灯吗？我怕黑。」


……还怕黑。可以的。


耗尽了耐性的李赫宰索性一个翻身就将被子盖过头，背对着李东海就闭上眼。听见李东海微不可闻的一句「谢谢」，他都要怀疑自己已经折寿了好几年。即使不折寿，他的脑细胞都应该已经死了三分一以上。


三天说慢不慢，说快不快，但还是来到众人面前了。


李东海当天得先往他的警局报道，因此李赫宰醒过来时，房间里就只剩他一人。在李赫宰而言这倒是没什么分别，反正房里头有没有多个人，他也不是很介意。


简单地梳洗过后，他来到自己的衣柜面前，开始挑选要穿的衣服。他的角色是一名鉴定师，负责鉴定今天拍卖品的真伪，所以他必须穿得正式一点，而且得显出他有一定的品味。


李赫宰没在挑衣服上花多少时间，最后一次在镜子前检查自己的造型，再拨弄一下前几天为了这次行动染回来的黑发，他在十五分钟内便下楼了。


其他人似乎未准备好，车库里就只有金钟云一人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滑着手机。李赫宰跟对方不熟，因此也没有要搭话的意思，反倒是金钟云在留意到李赫宰后率先说话：「穿得不错啊？」


「谢谢。」淡然地对上金钟云的目光，李赫宰总觉得对方没有看起来那么和善，亦不是昨日李东海所说的不好惹，而是予人一种更为深不见底的感觉。李赫宰默默地为金钟云定下城府深的印象，同时在金钟云起身朝他靠近时默默退后。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眼见李赫宰没再往后退，金钟云上前就伸手解开前者领间的钮扣，又把人给上上下下地端详一番，才突然弹指道：「我上去拿点东西给你。」


李赫宰没有阻止金钟云上楼。看着对方的背影，他只觉得这个人更难以捉摸了。组织里的其他人他也算是有个谱：没机心的李东海、热心助人的申东熙、高傲的金希澈、责任感相当重的朴正洙……还有几个他尚未有机会好好地认识，但想必不会像金钟云一样令人猜不透。

「戴这个试试看？没度数的。」


待李赫宰反应过来，金钟云已经拿着一副金丝眼镜站在他面前。接过眼镜并戴上，他便听见金钟云满意的声音。通过手机里的自拍镜头看到自己的样子，李赫宰无法否认他的专业程度似乎又更上一层楼了。


果然说人靠衣装是没错的。


「艺声哥你说你是不是偏心，居然借眼镜给银赫不借给我？」


李赫宰扭头看向楼梯就看见崔始源笑着下楼，而后者扬手跟他打招呼亦是李赫宰意料之中的事。金钟云则对崔始源的话不以为然，甚至斜看了他一眼才说：「崔少爷，你还需要我借饰品给你吗？」崔始源没有回话，快速地朝金钟云做了个鬼脸后就向李赫宰走去，脸上不知道何时已经恢复成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之前没机会作自我介绍，我是崔始源。」


和崔始源握过手后，李赫宰在组织中便正式认识了多一名成员。


「你们看我这一身行吗？」


三人一同看向楼梯，看到的便是申东熙穿着正式的西服之余，还在外面套了一件巨型的皮草外套。李赫宰见此也不禁替对方担心起来。虽说天气已经开始入秋，但穿成这样难道不会觉得热吗？


「厉害了神童哥，这很土豪。」


只有崔始源一人很给面子地朝申东熙竖起拇指，而申东熙亦朝崔始源做了同样的手势。


「好了，都在了吧？」


朴正洙不在，管事的自然就是金希澈。从梯间走下来到他们面前，金希澈在确认除了得提早前往拍卖场以外，所有会参与是次行动的人都在场后，他拍了拍身旁那人的肩膀道：「晟敏今天会充当我们的司机，辛苦你了啊。」而那人只是笑了笑，并没回话。


当然，李赫宰不是没看到跟在金希澈旁边的李晟敏。据李东海所说，李晟敏平常不是特别多话，为人也很友善，就是一碰到狙击枪的时候会变成另一个人。


『那样的晟敏哥是真的很恐怖。幸亏他是我们这边的人……』


依稀记得李东海说过类似的话，但李赫宰发现自己无法把眼前安静地待着的人，和李东海形容过的模样联系到一块去；李晟敏没有参与和黑帮之间的驳火，因此李赫宰从来都没看过对方战斗的样子。最后他决定不深究，反正之后看着李晟敏拿狙击枪的机会多的是，不必急于一时。


他们一行人乘坐的车辆固然由崔始源提供——是一辆银色的宾士轿车。座位相当宽敞，完全不用担心会出现拥挤的情况。不参加拍卖会的金厉旭这次充当了守家的角色，在车库门边按下按钮让自动卷闸升起后，他就笑着朝车里的人挥手，把他们目送出去。


「把这个戴好，已经自备收音功能了。晟敏都在频道里头，有什么事我会用这个联络他支援。到达会场后我会想法子把它们交给利特跟东海。」


金希澈递给其余四人的是四部微型的蓝牙耳机，李赫宰一看就知道这货色绝不便宜，质量甚至直逼他在中情局执行任务时使用的隐形耳机。李赫宰克制住想要看向金希澈的冲动，接过耳机就把它塞进右耳去。


接着，新的问题马上就在李赫宰的脑中浮现。金希澈到底是在哪把这些弄到手的？在他的认知之中，黑市的货物可没能达到这般品质。李赫宰一路上都在看着窗外的景色思考这个问题，但在他得出个所以来前，车子便停了下来。


「银赫你先下车，知道赌场该怎么走吧？」


朝金希澈点了点头，李赫宰没再说什么就打开车门，在距离赌场还有数个街口的位置下车。李赫宰也没有看着宾士驶离他的视线范围，立刻就往赌场的方向走去。走了一会，他便来到赌场附近的大街。穿插在人群之中，李赫宰伸手就从衣袋中掏出一张小纸条。


那是金钟云在借他眼镜时，顺势塞在他掌心的一张纸条。


碍于其他人在场，他不能当场就询问金钟云这么做的原因，亦不能直接打开纸条来看。趁着人群能有利地阻挠视线，李赫宰把卷起来的纸条摊开，看见的却是一句简单的韩语。


一会配合我的来做，ＣＩＡ。

李赫宰此刻的脑袋仿佛轰一声地炸开了。金钟云很明显是得知了他身为中情局探员的身份，而且按照对方写下的句子来解读的话，金钟云想要做的事情应该不是组织本来计划好的事。


李赫宰差点就禁不住仰天长叹。看来他是完全没有当卧底的天份了，潜入不够一个星期他就已经被识破，还要被卷入这个组织之中的内斗。在没法立刻联络总部的情况下，他知道自己根本无从选择，当下能做的就只有乖乖听从金钟云的指示。


说起来，金钟云怎会知道他是中情局的人？


李赫宰理所当然地成为第一名到达拍卖场的人。他早在几天前就已经把目标人物的样貌跟拍卖场的地图记得一清二楚，所以要找到后门进去在他而言不是难事。刚把后门关上，他就和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对上了眼。


这不就是他得找的目标吗？


「真巧，不好意思了啊。」


不管那名在资料上标示着韩裔美借的目标是否能听懂韩语，李赫宰语毕便踏步转身，到那人身后就是一个手刀劈下去。正牌的鉴定师闷哼一声就向前倒，他连忙把人给捞住，一脚踢开后门就将人拖到拍卖会场所在的酒店大楼后不显眼的位置。


看准周围没有人，李赫宰伸手就将目标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给取下来，塞进自己的裤袋里。接着，他就这样跑到大街上大叫：「Someone’s fainted over there! I need help!」


对，这就是李赫宰在美国生活十多年所习回来的英文。果不其然，几名当地人被李赫宰的话语吸引过来，并被躺在地上的正牌鉴定师吓到。眼见其中一名当地人拿出手机报警，李赫宰又道：「I'm very sorry that the auction is going to start, and I have to replace my professor's role. If anything happens……（很抱歉，拍卖会要开始了，而我得代替我教授的职位，若有任何事情的话......）」


李赫宰说着从衣袋掏出一本小型笔记本，撕下一页后就用夹在衣袋上的原子笔胡乱写下一串数字，再递给那几名美国人。


「Please contact me. My apologies again, but I have to go now.（请联络我。再次致歉，但我现在就要离开了。）」


转身急步离开现场，李赫宰一刻都不想再待在那地方。待得愈久，他被发现的机率就愈高。酒店后门距离正门大概两分钟路程，李赫宰就顺便在路上把鉴定师的工作证用金钟云伪造的证件替换掉，挂在脖子上后推门走到酒店柜台前。


「Sorry to bother, but Professor Lee is not feeling well, and I am his assistant to replace him.（打扰了，李教授今天身体略感不适，我是来代替他的助理。）」


李赫宰一本正经地向柜台的职员出示自己的证件，换来的却是职员疑惑的眼神。但李赫宰没有着急，就这样安静地在等待职员拿起电话，打去那名鉴定师的公司询问。然后，李赫宰就发现了自己的说法中存在着漏洞——若职员问起公司有否派遣鉴定师的助理一同前往的话，他不就会曝光了吗？


「Welcome. The auction hall is at the third floor, sir.（欢迎。拍卖会场在三楼。）」


出乎李赫宰意料的是，职员并没有质疑他的身份。表面上仍然维持着目无表情的脸容，李赫宰走进升降机按下三楼的按钮，内心却是浮现了几个问号。接着，耳机传来了金钟云的解答。


『幸好我让Henry把信号给截了，不然你就要宣告失败了。 』


李赫宰在看完那张纸条后其实不太想听到金钟云的声音，但他对金钟云说的话却提起了兴趣。照金钟云所说，Henry能在中途将电话信号转驳到另一个地方的话，那同时代表着后者亦拥有黑客技能。他知道Henry不是其余十二个人中的任何一位，然而这位兄弟却愿意协助这个组织，这便足以显示他和组织关系匪浅。


希望这人不会跟金钟云一样恐怖。

『已经到达三楼。 』


这次是来自崔始源的报告，不久后李赫宰便听到申东熙和金希澈同时成功，最后就连金钟云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混了进去。李赫宰一边在人满为患的走廊上走着，一边瞥了一眼腕上的劳力士手表。离拍卖会开始直播的时间还有差不多四十五分钟，所有工作人员都在作最后的准备；他们完全有充足的时间跟空间确认计划。


『我是利特，杂物房见。 』


看来金希澈已经成功将耳机转交至朴正洙手上。于是李赫宰加快了脚步朝杂物房走去，途中却被一名看起来是工作人员的女人给截住了。李赫宰还以为自己要随时逃跑，谁知那名工作人员只是朝他递来一份文件。


「This is the rundown for today’s auction.（这是今天拍卖会的流程。）」


李赫宰点了点头快速地接过文件，在工作人员离开不够几秒就又把文件随便塞到另一名工作人员手上说：「It's for the host. Thank you.（这是给主持人的，谢谢。）」


头也不回地走开，他却没看见身后走廊左侧的金属门被推开。从那房间出来的正是佩戴着保安专用耳机的李东海，而李东海在看见李赫宰的背影后，很自然就想到朴正洙曾嘱咐过他要在五点正到杂物房开会。时间离五点差不了多远，李东海就没有多想，跟在李赫宰后面朝杂物房走去。


李东海没有多想，却不代表李赫宰没有。李赫宰刚刚开始就已经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直到他已然离开人群聚集的区域，周围理应只剩下他一人时，他仍能听见那组脚步声。


这跟踪者要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特别的信心，就是个蠢到连基本知识都没有的特务新丁。特务的本能几乎立刻被激发，李赫宰下意识就走得更快。果不其然，脚步声也跟着加快了。


瞧准不远处有一个拐弯处，李赫宰转身就躲进暗角中。右手悄然抚上腰间的手枪，他默默地在内心数了三秒，闪身而出，枪口正好顶在追踪者的眉心之上。


「操，又是你。」


看清来人是李东海后，李赫宰情不自禁就是一句脏话。显然，这人是两种人中的后者。李东海当然不知道李赫宰在气些什么，莫名被送了一个脏话的他自觉无辜，对着李赫宰说话的声量一下子就提高起来。


「什么啊李赫宰，我跟你走同一条路有错？」


「我去你的，这么大声是想引谁来？」咬牙切齿地吼了李东海一句，李赫宰实在不想再把精力浪费到对方身上，转身就快步朝杂物房走去。他自问平时是一个挺能自制的人，但不知道为何这些他平日引以为傲的优点，在李东海面前会消失得如此之快。


李东海其实在自己的话音刚落时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在情绪管理方面有点不济，但他是真的忍不了李赫宰刚才的态度。他亲眼看过李赫宰跟其他人说话；无论是对朴正洙也好、金厉旭也好、金钟云也好、金希澈也好，他也没见过李赫宰这样对待对方。


我李东海是上辈子得罪了你什么，李赫宰你才会这般对我，还两次用枪指着我？


李赫宰跟李东海是最后进入杂物房的人。虽然被称作杂物房，这个房间其实还是颇干净的；空气流通、地方宽敞、角落里放着各式各样的拍卖品跟几棵绿色植物、中间还有一张似模似样的会议桌。


「时间刚刚好。先坐下吧，银赫、东海。」

今天的朴正洙仍旧顶着李赫宰初见时的橘红色头发，化妆过后的人在李赫宰眼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但配上那套条纹深蓝色西装后，朴正洙的气势确实更像一个专业艺人了。


「现场情况有变。为了让拍卖会更顺畅地进行，节目组要求把西装从后台那边运上来，而不是从正门推进来。」


起身用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铅笔往摊在桌上的平面图示意更改的路线，朴正洙又道：「所以要把始源带来的那套西装换掉的话，艺声得直接把假的从地下停车场运上来。最快的路线就是用载货升降机直达后台，但前提是有人先将真的那套搬走。」


「后台太多人，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没可能做到。」金希澈摆了摆手，迅速否决了朴正洙的提议。李赫宰看向墙上的挂钟，离拍卖会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他们没有多少的时间做决定。


「如果有人在这吸引注意力呢？然后让艺声跟另一个人……东海同时将真假两套西装交换呢？」朴正洙随手从旁边执起一只国际象棋，放在代表后台的方格正中央道。


「一个人恐怕不够吧，得有两个。」申东熙也学着朴正洙的样子，把另一枚象棋放到后台的方格上。此时，崔始源忽然站了起来。拿过先前被金希澈丢在桌上的象棋，他开口就是一连串有条不紊的整理：「我跟希澈哥去后台闹事，神童哥先到地下停车场，把车上的那套西装送进升降机，但你自己不用进去，待在原地就可以了。」


「升降机到达三楼后自然就会开门，于是这时候，艺声哥跟东海在后台的载货升降机将西装掉包。把真的西装直接推进升降机再送到地下停车场，让神童哥把西装运到车上，再回到会场参加拍卖会。」


「至于接下来该怎样做，艺声哥你就不用我说了吧。东海的话直接从后台出来，回到你本来的工作岗位就可以了。」


李赫宰承认他一开始是小看了崔始源的能力。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一个如此周详的计划，对方大概是从小就被培育成一个精英，以便以后能接管家族生意。


老套点说，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吧。


想到这里，李赫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金钟云。就如李赫宰猜的一样，金钟云果然垂了垂眸，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


如今计划有变，对方还会打算按着自己的想法走吗？


「就这样做。大家各就各位。」朴正洙语毕就朝门口走去，直奔拍卖场。李东海跟金钟云相继离开，李赫宰甚至听见金钟云突然就在频道开口：「Henry，我需要你把载货升降机的网络黑掉，确保中间不会有任何人乘搭。」


『Roger that！ 』


李赫宰被这么一把有朝气的声音吓到了。他还真不知道原来这个Henry 一早就已经在频道里头。不过与此同时，他亦很庆幸传闻中的Henry并不是一个奇怪或城府深的人——至少，他的声音令李赫宰觉得前者的性格绝对比金钟云要来得好。


不够半分钟，杂物房里头就只剩下金希澈跟李赫宰。金希澈应该是掉了什么到地上，一直都弯腰眯眼盯着地毯看，都快要盯出个洞来。


「……希澈哥，你不见什么了吗？」


「啊没有，我就是找不到我的袖扣而已。银赫你先下去吧，鉴定师不见了可很糟糕。」眼见金希澈暂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李赫宰也只好先行走出杂物房，朝拍卖场走去。


当然，李赫宰不会看到金希澈在他转身离开的一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开了会议桌的抽屉，拿出一份文件并将其对折收到衣袋里。


『我到停车场了，已经准备好。 』『我跟东海在后台升降机附近。 』『希澈哥还没到……到了。 』


到达拍卖场后，李赫宰很快就找到在节目组待机处补妆的朴正洙，并看见对方亦回望过来朝他颔首。


游戏要开始了。


『Action.』

朴正洙一声令下，频道马上就传来金希澈高声的叫骂：『你这小崽子活得不耐烦了吧，知道老子这套西装值多少吗？单单是一个袖扣，也不是你这小小的客户经纪能赔得起的好吗？ 』


所以金希澈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袖扣，还顺带借题发挥了吗？李赫宰一边想着，一边朝拍卖场内的工作人员出示自己的工作证，并被安排坐在三号桌上。


而且也不知道是谁在任务前还质疑过一套西装的价格，现在倒是反过来骂最清楚的人了。听着频道里传来崔始源和金希澈在后台的对骂，李赫宰即使被崔始源和金希澈那边的情况吵得脑袋疼，却还是得极力控制自己差点就要上扬的嘴角。


『西装进升降机了。 』『神童哥放心，整台升降机都在我控制范围内。 』


照李赫宰听到的现况，两人似乎是为了吸引人注意而打起来了。勉强听到申东熙和Henry的报告后，他便见朴正洙镇定地整理西装，走到台上的主持台后方。两人视线相交，李赫宰稍为敲了敲腕表面，朴正洙亦做了同样的事情作回应。


还有五分钟。


『西装调换成功，东海去调停希澈哥跟始源。升降机刚关上门。 』『OK，我现在就回会场，五分钟后到。 』


陆续入席的宾客尽是些穿金戴银的名缓绅士，他们身上的珠宝跟名表在灯光的映射下炫目得李赫宰只能扭头不再看过去，便刚好看见一名工作人员将一份文件递给台上的朴正洙。他知道那是自己在前往杂物房途中随手让工作人员转达给朴正洙的文件。


接过文件的朴正洙虽然疑惑了一秒，但下一刻又恢复成神态自若的样子，仿佛他真的只是一名前来美国主持拍卖会的韩国主播，与此刻正在后台发生的事情毫无关系。


『我现在回来。 』


抬头便看见李东海从连接着后台的通道走到会场一角站岗，李赫宰似乎看到对方悠闲得有空嚼口香糖。另一边，会场的大门被用力推开，正是从地下停车场赶回来的申东熙。坐在会场最后方的监制高举着右手，倒数拍卖会现场直播的开始时间。


「五！四！……」三，二，一。


下午五时三十分，拍卖会正式开始。


会场的灯光全数熄灭，只有一束射灯照亮了主持台的范围。


「Ladies and gentlemen，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欢迎来到这次拍卖会，我是你们的主持利特。」朴正洙朝宾客席深深一鞠躬，脸上挂着的是艺人一贯的职业微笑。由于前来的宾客大多为与拍卖品主人相熟的韩裔人士，因此整个拍卖会都会以韩语进行。


在朴正洙介绍着西装的价格与由来时，李赫宰看见暗处的金钟云正经过连接后台的大门把西装推到台上。摆放于台上的玻璃柜并非完全密封，而金钟云正是利用背面没有被玻璃封盖的位置，将挂着西装的人形模特搬进去。手推车被后台的工作人员迅速收走，金钟云刚把人形模特摆好，朴正洙也正好介绍完毕。


「各位，这就是我们今天的拍卖品。」


随着朴正洙扬手示意，另一盏射灯照亮了玻璃柜，亮出柜中的西装。李赫宰不是没看过西装的真货，但崔始源带来的这套果然是像真度极高的复制品，从远处看起来和真的那套根本没分别。恐怕不知道真假两套分别的人，连仔细看也未必能分清吧。


「那么，在正式拍卖之前，有请我们的鉴定师再一次证实此货为真品。」


朴正洙昨日就已经通过简讯通知李赫宰这一回事，因此忽然被喊上台的李赫宰亦能很好地隐藏自己的不安，像个真正的鉴定师一样快步走上台。抽出以金链连接着裤袋的小型放大镜，他假装认真地检查西装的真伪。


李赫宰几乎是立刻就发现到其中的不对劲。


『复制品的袖扣花纹跟真品的呈水平反转，我迟点会发对比图给你们。 』


他很清楚地记得崔始源前几天还这样嘱咐过他们，而他在收到对比图后亦牢牢地将真品与复制品的分别刻印在脑海中。但他眼前的这件西装，袖扣分明就是真品的花纹，而且没有丝毫曾经被拆卸下来的痕迹。


这件根本就是真正的那套西装。

脑中一下子就闪过金钟云那张纸条上写的话，李赫宰稍为一扭头，视线就撞进了金钟云那双带着笑意的黑眸。


「……这件是真品没错。」


李赫宰没有说谎，柜子里放着的西装就是本来应该被摆在宾士里的真品。由于真伪两套西装之间的差别实在太微小，若不是像李赫宰那样走到那么近，又或者像金钟云那样站在玻璃柜旁，其他人确实不会意识到金钟云的从中作梗。


「价格从十万美元起跳，下一标为十一万美元，如此类推。有意人士请不要犹豫，举起你们手上的牌子吧。」


十万？而且是美元？这群人铁定是疯了才会来这拍卖会。价钱一整个贵得咋舌，李赫宰实在完全不能理解上流社会的心态。不过现在想来，崔始源那套复制品大概也是价值不菲，才能做出如此逼真的成品来。


「十万！」马上就有人举牌大叫，李赫宰还以为是哪个不把自己银行帐户剩余金额放在眼里的傻子，谁知定神一看，却是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会场的金希澈。即使拿下了墨镜，金希澈今天的装扮还是把他那一身的戾气表露无遗。


「十一万。」这次举牌的是与李赫宰同桌的一位女士，但她的叫价很快就被人压了下去。


「十五万！」


李赫宰一转身便看见一名相当眼熟的青年举牌喊价。愈看就愈觉得青年的五官似曾相识，但李赫宰非常肯定自己从来未见过这人。思考了约三十秒，他才发现那人的样貌和站在台上的金钟云有几分相似——想必就是金钟云的弟弟了。


但青年即使看见自己的哥哥亦没有任何惊讶疑惑的表情，甚至还有余裕对着金钟云笑。这一点令李赫宰相当不解，但他随即就得出解释。他知道金钟云想做些什么了。


他想独吞真正的西装。


看青年的样子也不像是生命受到威胁的样子，李赫宰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可能性。或许受死亡信息要胁就只是他们两兄弟弄出来的把戏，目的就是让要员保护组出动。这法子不但能使李东海得以混入其中，还能让金钟云的弟弟用正当手法把西装拍回来，一举两得。


当然，李赫宰肯定以金钟云的性子，他绝对不会付钱给那个卖家。


「十七万。」


举牌的正是化身成客户经纪的崔始源。虽然他拿着手机通话，但他说话的对象当然不是正牌经纪的客户。李赫宰从频道里听得很清楚，通话另一头的人不过是在车库中无聊没事干的金厉旭罢了。


「三十万。」


身为富豪的申东熙也出手了。朴正洙的计划其实和金钟云的相差不远，亦是让自己人投得西装后直接挟带私逃；至于付款的问题，就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了。申东熙如此顺口地喊出一个天价导致会场内的群众纷纷朝他看去，李赫宰看见即使是淡然的金钟云都不禁浮现一丝焦急，频频朝他弟弟所在的位置使眼色。


「三十万一次，三十万第二次，」


朴正洙已经举起手中的木槌，就在他喊出「三十万第三次」并用力挥下木槌时，会场突然陷入一片漆黑。李赫宰眨了眨眼想要适应黑暗，却见天花板霎时爆出一阵火花，显然是会场的电力短路了。

然而，一名身穿黑裙的女人忽然在此时缓缓起身，朝台阶走去。漆黑的短裙礼服把女人的身材勾勒得更为火辣，她耳垂上那串漂亮的银链和深棕色的波浪卷发皆令李赫宰看不清人的容貌，但从侧面看来，那必定是位美人。


女人浑身所散发的气势实在过于强大且神秘，在场的人亦像是变成哑巴一样，完全无人阻止她出格的行为。李赫宰认得那是坐在申东熙那一桌的来宾，而这位来宾似乎并未受停电所影响，直直往台上的玻璃柜走去。


李赫宰的目光随着女人的步伐移动，接着就看到连接着后台的大门竟被打开了。后台的工作人员似是全数消失般，没有人前来察看情况或是把门重新关好。在后台透进会场的微弱灯光之下，李赫宰看到伏在主持台上的朴正洙和吓得蹲在地上的金钟云的神色都不怎么好。两人的视线皆落在女人身上，一动也不动。女人没有介意自己成为众人的焦点，泰然地走到玻璃柜前，伸出了手。


李赫宰发誓，他看见那女人笑了。


就在女人的指尖触碰到玻璃柜的一刻，会场就刚好全数恢复电力供应了。被吓个半死的朴正洙没有忘记这场拍卖会仍处于直播状态，正想开口让女人回到座位上，李赫宰却看到朴正洙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顺着朴正洙的目光看过去，李赫宰亦不禁倒吸一口气。


女人不见了，西装也不见了。

Ｃ０２——Ｄｅｖｉｌ


『老天，我没看错吧？ 』


崔始源在频道中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李赫宰正想回应，后方的监制一声如雷般的大喝硬生生就把直播给暂停了。


「喂，这样下去绝对会被发现我们这群人是混进来的。」压下声音模糊地说着，李赫宰总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先不论金钟云的计划被腰斩，突然杀出的程咬金甚至令他们所有人的人身安全受威胁。只要警察的支援一来，他们就只得束手就擒。


『我跟特哥留下，你们想办法走。 』李赫宰虽知李东海的话没错，但他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到什么方法，使他们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成功溜走。然而，前方一号桌的骚动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金希澈迅速抓起桌上的一瓶红酒，用力朝申东熙的方向甩去。玻璃瓶在申东熙旁边的墙上摔个粉碎，八三年的甘醇液体洒落一地，将地上的木板染成暗红色。在申东熙都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前，金希澈就已经指着人的鼻子开骂。


「你这胖子早就买通人把西装偷走，免得你之后要动用自己银行帐户里头的几个零对吧？既然你都这么决定了，你还来参加干嘛？」


『还人身攻击，希澈哥真狠。 』依稀听见崔始源尚未挂断的通话里传来金厉旭的声音，李赫宰刚想拍桌配合金希澈演戏，申东熙却已理解完毕，起身就对着金希澈回骂：「怎么，你歧视胖子吗？！你这黑道痞子别在这诬陷别人，长得像个女人似的难怪心肠也狠毒成这样！」


这绝对是公报私仇。李赫宰不再犹豫，站起来就把桌上一盘食物翻倒。盘子在地上摔成碎片，李赫宰忘了他对着金希澈喊了什么，同桌的那名妇人就看不过眼地学着金希澈抓起一瓶红酒，想要泼向他。谁知李赫宰下意识一闪，红酒就完美地淋到金希澈那桌的另一名贵妇身上。


李赫宰看见金钟云懊恼地将他身上的工人围裙扯下，发泄似的一扔，却差点扔到金希澈脸上。金希澈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戴上墨镜，从容地偏了偏头就避开了来袭的围裙。看见哥哥这般的行动，金钟云的弟弟似乎也了解到目前的状况，因此李赫宰不用多久就听见会场后方亦陷入了一片骚乱。


无论如何，场面是被他们搞得乱糟糟了。


「李东海，你的支援什么时候到？」李赫宰一边努力地避过偶尔横空飞过的红酒瓶跟食物，一边尝试退后到会场一角。与此同时，他看见李东海为了赶往会场后方将金钟云的弟弟护送离场，直接一脚踩上椅子就借力跃起，再落到地上才开口回应李赫宰：『上头说五分钟后！ 』


『这样吧，你们先逃到杂物房去。我现在去开车绕到那边接应你们。 』从未开口的李晟敏突然如此说道。最接近出口的金钟云闻言，立刻就推开连接后台的大门，趁乱跑进后台。


「银赫，这边！」


崔始源近在咫尺的声音唤回了李赫宰的神智。连忙跟着崔始源在一堆食物之中穿插，李赫宰在经过主持台时看到朴正洙朝他们点头，于是他也向朴正洙颔首示意，才和崔始源一同窜到后台去。


后台果然像李赫宰刚才猜测的一样，一个人影都不见。

穿过后台的走廊到达杂物房，李赫宰前脚刚踏进杂物房，就被突如其来的小型礼炮声和漫天纷飞的彩带吓到。身后的崔始源明显和他一样，差点连门都忘了关。不解地看着齐集于杂物房的后台工作人员们，李赫宰却见刚才跑得飞快的金钟云此刻正悠闲地倚着会议桌看他们。


「哎累死我了……这什么情况？艺声哥你怎么满头彩带？」


第四名到达的是申东熙，紧接着就是金希澈。和李赫宰跟崔始源一样，他们都理解不到目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杂物房里头这喜庆的气氛。金钟云无所谓地拨落他头上的彩带后便开口：「他们都是来帮忙的朋友。」


大概是以为朴正洙的计划成功，才会有这有如开庆祝会的气氛吧。李赫宰听得出金钟云话语中的一丝失落跟担忧；失落是因为自己的计谋失败，担忧则是怕被其他人识穿他想要独吞的想法。


「有美女是好事，但我看晟敏的车好像到了。」


金希澈看了看窗外街道的情况，在发现李晟敏驾着的宾士后二话不说就开窗爬了出去。眼见金希澈开始顺着水管从三楼下降，崔始源也学着金希澈抓紧墙上的水管移动。待申东熙亦下去后，李赫宰正想跟上，却被金钟云一把扯住袖子。


「别忘了纸条上的话。」


这是在提醒他还被要胁的事吗？李赫宰不耐烦地甩开金钟云的手就攀出窗外，不久后金钟云也离开了杂物房，众人成功在酒店的后巷落地，登上宾士。但李赫宰在宾士的真皮座位上坐不够几秒，就察觉到车上的不对劲。车上没有人说话，直到金钟云登车后，李晟敏也没有要开车的意思。


「你是谁，晟敏呢？」


朝驾驶座一看，李赫宰这才发现金希澈正在副驾驶座上用手枪指着司机的太阳穴。司机确实不是李晟敏，而是一名素未谋面的青年。通过后视镜，他得以对上青年那双带着笑意的瞳仁。


被枪指着也不害怕，还能笑出来？


「希澈哥您别激动，我是晟敏哥唤来顶替他位置的司机啊。」


青年虽然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状，嘴上却是笑着对金希澈说话。从金希澈对他的态度来看，其他人定必亦对青年毫无印象。即使青年能够准确地喊出金希澈的名字，李赫宰还是不敢断言青年的来意。


最坏的情况是，李晟敏已经遭遇不测，而眼前这青年正正就是凶手，并以李晟敏好友的身份接近他们。


「我是圭贤啊，曹圭贤。晟敏哥没有跟你们提起我吗？」


「曹圭贤？晟敏哥之前说他有什么事的话就会找他来帮忙的那个伙子？」崔始源看来是有听过李晟敏讲过关于曹圭贤的事，但他的脸上表情仍然表达了他对眼前人的不信任。


「对，就是那个曹圭贤。你们不信的话大可以查我身份证啊。」


「艺声，搜他。」金希澈目不转睛地下达命令，于是金钟云没有多问便上前搜了青年的身。同时，金希澈又用枪在曹圭贤的太阳穴上顶了顶道：「你这小子说谎的话，我会直接在这毙了你。」


「哥，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曹圭贤没错，样子也和这人吻合。」


眼见金希澈在听见金钟云的汇报后依旧抱持怀疑，曹圭贤无奈地耸了耸肩，指向后方说：「希澈哥，我跟你保证，晟敏哥他没事。而且您再不信我也好，也不要跟自己的下半辈子较劲啊。」


众人随着曹圭贤指的方向一看，警车的红灯马上就映入眼帘，闪得他们眼花撩乱。

「他说得没错，我们得先逃啊！让他开车吧希澈哥！」申东熙已经表达了李赫宰想要说的话，而金希澈在衡量过后亦理解到事情需分缓急轻重，只好暂时放下手枪，让曹圭贤启动车子，朝他们的车库绝尘而去。


一路上金希澈没少说威胁的话，但都一一被曹圭贤轻描淡写地用玩笑话反驳回去。曹圭贤每次开口，车上的其他人总会为他捏一把冷汗；就怕金希澈什么时候受不了这人的唇枪舌剑，真的一枪就会崩掉他。


幸亏曹圭贤全靠顶着「李晟敏的好友」这一衔头，总算是平安无事地把众人载回车库去。谁都没有提点曹圭贤路该怎么走，但他还是顺利地找到前去车库的路；这也不足以令其他人对他放下戒心。因此他们下车时，曹圭贤还是被金希澈用枪指着。


「哇希澈哥你冷静！圭贤他是毒舌了点但有事好好说别动气啊！」


金厉旭的声音一向以响亮著称，被他这么一喊，在场没几个人的耳膜没被震得生疼。金希澈闻言只是朝跑过来的金厉旭挑了挑眉，却仍未有要放下枪的意思。


「你认识他？」


「曹圭贤啊！前几天我跟晟敏哥出去的时候才见过！」看着金厉旭满脸真诚的样子，金希澈犹豫了一会，还是垂下举着枪的右手。曹圭贤看见自己的安全终于得到保障，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对金厉旭道：「我都不知道说了几遍我是曹圭贤，你的希澈哥又不信……」


「你不说话没人会觉得你是哑巴！」「痛！厉旭你明明不够高，为什么非要跳起来打我后脑？！」「你再说一遍！」


在确认曹圭贤无敌意后，其他人都放任这两人自己打闹，回房间去了。李赫宰亦不例外，在房间里把身上所有的伪装都脱下，他又洗了个澡。今天经历的事在他而言有点过于刺激。先是自己的卧底身份被金钟云发现，金钟云想要独吞西装的计划因为神秘女人的出现告吹，李晟敏失踪，曹圭贤忽然代替李晟敏的位置……


李赫宰再一次后悔答应自己上司来当卧底。


换上居家服后，李赫宰直接倒在床上就闭眼睡了过去。不过大概是一天积压下来的精神压力使然，这一次他睡得比较沉，直到听见有人打开房门才醒过来。


「醒了？」


李赫宰光是听声音就知道那是李东海。不愿被外人看见自己毫无防备的样子，他急忙坐起来，顺便胡乱地揉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黑发。也是这个时候，李赫宰发现已经梳洗的李东海手上拿着的两杯热饮。意识到李赫宰的视线，李东海勾了勾唇，把其中一杯递给前者。


「本来想你应该差不多醒过来，就连着你的份也煮了。热牛奶可以吗？」


低声道谢后，李赫宰接过热牛奶后喝了一口。味道偏甜，大概是李东海的个人喜好吧。但李赫宰没有说出口，而李东海这几天相处下来亦知道李赫宰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于是也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床上，喝自己煮的牛奶。


「……你那边没事？」


似乎有点惊讶李赫宰会主动开口，李东海先是挑起好看的眉，将咖啡杯放到床头柜上才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正常地跟其他人收队，在警局呆一会再回来罢了。」


「放心，我在他们眼中可是名三好警察。」


「哪三好？」李赫宰很意外自己会忍不住和李东海说话。虽然这人的确是烦了点，但其实人很不错，相处起来很舒服。眼见李东海被自己的问题难住，李赫宰也没着急，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回答。


「……样貌好，身材好，人缘好？等等，李赫宰你笑了？」


听见这无厘头的答案，李赫宰实在忍不住嘴边的笑意。当然，他没有笑出声来，但唇边勾起的弧度还是显出他此刻的好心情。他没回应李东海的话，还用麦克杯尝试遮住自己的笑容。其实对方的答案没有搞笑到这个程度，倒是李东海自己在那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反应，令他更想笑了。


「怎么，我就不能笑吗？」

李赫宰一口气把剩下来的牛奶干掉，想要避开李东海的视线以掩饰尴尬，但李东海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还一直在那边说着什么「世界七大奇迹出现了」之类的话。


「不过啊李赫宰，我个人觉得你还是银发比较好看。」


大概是笑累了，李东海的话题峰回路转，反倒是扯到李赫宰的发色去了。李赫宰其实最近也是看自己的银发愈来愈顺眼，在行动结束后更一直想他是否应该去一趟发型屋，把那头鲜明的银白色给染回来。


「而且多笑一点吧，干嘛整天都愁眉苦脸呢？」


李赫宰觉得李东海的笑容是有感染力的。不知道为何看着李东海笑，他就会很自然地发不起火来；或许这就是自来熟的魅力吧。但这一点同时亦提醒李赫宰，他终有一天得亲手把这人上缴至中情局，以贩卖国家情报治他的罪。


对，这个组织犯下的罪行正是贩卖国家情报罪。


具体细节暂时还查不出来，但李赫宰相信他上司的情报来源不会有错——毕竟那是来自国际刑警的协助请求，而且国际刑警还表示他们亦派了一名卧底进组织。但可惜的是，国际刑警为了卧底的人身安全，拒绝透露出任何一丝关于那名卧底的信息。


李赫宰在这一星期来算是能够好好地观察目前在组织中活跃里的人，而他也能把其中的几个人选从卧底名单中撇除。


朴正洙、金钟云、金希澈，这三人绝无可能是国际刑警。


先不说朴正洙本人是一名韩国电视台主持，光看金钟云跟金希澈的个性，李赫宰敢断言这两人能通过国际刑警考试的话，他应该早就成为韩流巨星了，还要是世界级的那种。


目前最大嫌疑的，莫过于突然失去踪影的李晟敏、今天才刚出现的曹圭贤、——


还有眼前的李东海。


李赫宰当然知道李东海隶属于当地警局的G4，但他不能排除他是由国际刑警派遣过来的双重身份拥有者。碍于金钟云已经得知他是中情局的情报员，李赫宰实在不敢贸然地找自己的上司去确认李东海是否国际刑警的人。


李赫宰竟发现自己的内心有点希望李东海就是那名卧底。


「喂李赫宰，你根本没听我说话对吧？」


李东海稍为提高音量的声音成功把李赫宰从思绪中带回现实。当他对着李东海点了点头说「嗯对我没听」的时候，后者那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表情直令李赫宰发笑。瞥了一眼桌上标示着凌晨一点的电子时钟，李赫宰又倒回床上去。


「没事了吧？那睡觉。」


这一次，李赫宰没有关灯。


第二天的大清早，李晟敏回来了。


显然是整晚没合过眼的李晟敏说，他在启动车辆期间就被已经先行到达酒店大楼的警察截住，说是任何一人都不准离开酒店大楼。好不容易才借着去洗手间的借口，他急忙用手机联络住在附近的曹圭贤让对方赶来支援。


「晟敏哥应该没想到我会从后巷爬到酒店里去，再乘电梯到停车场劫车吧。」


曹圭贤一边咬着从金厉旭手上抢过来的面包，一边口齿不清地交代他出现的原因。再来就是他蛮横地用一辆宾士撞坏了两辆警车，强行冲出停车场的经过。当然，曹圭贤很自然就成为警方眼中的拍卖会失窃案嫌疑人之一，宾士则是运送赃物的交通工具。


「难怪我昨天还看见车尾上有弹痕，幸好我们的车牌是随便编出来的。」申东熙说着，开始认真地思索着整件事的真确性。他不是不想相信李晟敏跟曹圭贤，而是在他们这一行混的，第一大忌就是粗心大意，让内奸混水摸鱼。


由于宾士的「正主」是李晟敏，他很快就被警方带回去问话，而且一个小时前才放人。李东海立刻就肯定了晟敏的遭遇，但他没想到他的同僚会连续审问对方差不多十二小时。


「抱歉晟敏哥，我昨晚差不多凌晨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下了。我真不知道他们……」


闻言，李晟敏伸手拍了拍李东海的肩膀道：「没事，是我太迟反应过来，还差点把你们都困在酒店里。」听到这里，一直没作声的金厉旭倒是突然开口说：「说了这么久，你们的西装呢？」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昨晚经历了太多，他们一回来就通通休息去了；反正西装又没有脚，被放在后尾箱里也不会在车库中无故消失。崔始源用车匙远距离把车辆解锁后，金厉旭就上前把后尾箱掀开——


里头空无一物。

李晟敏和李东海当场呆住、金厉旭发出惊叫、金希澈的枪在不够十二小时后又重新指着曹圭贤；这些事情全在一瞬间发生，李赫宰只来得及瞥一眼脸不改容的金钟云，金希澈暴怒的声音就响彻整个车库。


「我早***说了来者不善！拍卖会时最后接触这辆车的就是这个曹圭贤，老子早就该一枪爆了你的头！」


「我刚从乘降机出来就得直接上车逃走了好吗？一定是有这个时间慢慢打开后尾箱帮你们检查那套什么西装还在吧？」人总不会受得住不断被人用枪威胁性命，曹圭贤也不例外。高声地反驳着金希澈的话，若曹圭贤不是被金厉旭死命拉住的话，或许他已经和金希澈扭打成一团了。


「的确没什么可能是曹圭贤。」


金钟云沉着的一句话吸引了其他人的视线，但李赫宰这此必须得赞成对方的观点。


「没有人会蠢得把东西独吞后还留在原地坐以待毙，而且他既然拥有可以和希澈哥抬杠的实力，我不相信他的智商会比李东海还要低。」


「哥！」不敢相信金钟云在这种时候还会不着痕迹地拿他开玩笑，李东海在听到金钟云毫无歉意的一声「抱歉」后想要再抱怨几句，却被金钟云打断：「东海，你昨晚几点回来？」


「十二点半左右。」


出乎意料地，回答的不是李东海本人，而是身为他室友的李赫宰。李赫宰一开始其实没多想要替李东海回答，但见李东海思考了十多秒都得不出个所以来，才忍不住开腔。


「你平时梳洗会花费十五分钟，昨晚又聊了十分钟上下，我想就差不多了吧。」


对上李东海讶异的目光后，李赫宰感觉到迟来的尴尬。他没事干嘛这么留意对方的作息规律？李赫宰知道他一个不小心就会犯职业病，却没想过自己会把这习惯应用到李东海身上。


「就当东海你十二点半回来。我昨晚一直在车库呆到凌晨十二点，中途没有任何人下来，这一点你最清楚不过了，希澈哥。」


金希澈当然肯定金钟云昨晚在车库待到十二点，因为正是他把金钟云喊到车库去，和对方聊到凌晨的。


「始源会选这车库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它的位置够偏僻，令人难以找上门来。试问曹圭贤有可能在不动用任何交通工具的状况下，于半个小时内把整套西装侈运出去吗？答案很明显。」


金钟云这一番话总算又一次解决了曹圭贤的性命危机，于是所有人的重点就放到追查案情上去了。西装在什么时候被偷走了？是谁把它偷走了？


虽然为人冲动，但金希澈始终还是一个有脑子的人。他们这次的行动，在那女人出现后就宣告失败，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思考良久，他作出了决定：「……艺声，去把强仁喊回来。我需要他的人打探西装的下落。我去通知利特。」


「不用喊了。」


后门传来的，是李赫宰第一次听见的声音。被锁上的后门随着钥匙在锁中转动的声响打开，露面的是一名推着一辆鲜红色摩托车、染着奶金色浪奔头的健硕男人。与申东熙不一样，男人的身型要来得瘦削一些，但在李赫宰看来，其中蕴含的爆发力还是不容小觑。


金永云，组织中唯一一名明面上也是混黑道的人，熟悉黑市的运作，因此亦在组织里担任着转售赃物的角色。李赫宰从金厉旭口中有听过这人的事迹，那次在街上追击他们、迫使李赫宰开枪的黑帮似乎就是金永云的死敌。不过听金厉旭说，那帮派后来就被得知此事的金永云一怒之下直接吞并了。


「在听说拍卖会出事时我就已经从那边赶回来，想要看看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但我没想过会闹出这么一回事。」


把摩托车放到李东海那辆的旁边，金永云倚在摩托车上，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座位道：「你们先联络特哥，我让我那边的人盯紧一点黑市。」


「韩庚哥呢？」


「在我们去拍卖会的同一天回家乡一趟了。说是探亲。」虽然金希澈代韩庚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却不知道韩庚的归期。韩庚是直接跟朴正洙提这事的，若不是金希澈想约对方到城区看一场电影的话，他根本不会知道韩庚要去中国。


「我刚发短讯给他了。」


李赫宰看着淡然地放下手机的金钟云，内心早已抛出无数个可能性。若然金钟云不把西装运出去的话，他想要独吞西装的计划就会顿时被揭穿，而他李赫宰铁定会被牵连在内。


由于李赫宰自知自己被威胁的理由绝不可公诸于世，因此金钟云肯定料到他只能来个哑巴吃黄莲，有苦不能说，被乖乖拖下水。但金钟云在车库待到凌晨，而且金希澈在旁，理应无法把西装偷运出去才是。


不，还有一个可能性。


想到这里，李赫宰不动声色地看向正在和金永云交谈的金希澈。


如果金希澈也是同伙，整件事就会完全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