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多情伤离别

天气还是闷闷的，相对而立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如果是在故乡，这种天气是很快就要下雨了的表现，而现在我已经不确定了，对我而言，这里除了对面的那个人以外，一切都是陌生的。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抽泣的声音在我听来是那样的心疼，慢慢地走了过去，把谨抱在怀里。谨的头靠在我的肩上，没有了任何的拘谨和不自在，或者此时是两颗心最近的距离。我好想问谨，你能听见我心里的声音吗？
谨还是坚持把我送回了家，到了楼下，我又坚持要她上楼去看看。
房间还没有好好收拾，只是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很多东西都还打包放在一边，谨坐在客厅里看着关着的电视出神。
“知道干嘛一定要你上来吗？”我坐在谨的身边。
谨看着我，摇了摇头。
“你看你都花脸了，回家怎么和家里说啊，人家会怀疑你被打劫了。”我逗着谨开心。
谨笑了，笑得很无力，我知道，她是怕我担心在敷衍我。
“走，洗洗脸去。”我拉着谨的手走到浴室。
看着谨哭过的样子，有那么几秒钟，我后悔了，一直在考虑是不是自己言语说的过激了。我不想给谨压力，一点都不想给，我只想她能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但是，我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方式。
洗过脸，我还是看得出谨眉宇间的那份伤感。
“几点了？”谨问我。
“快10点了，挺晚了，我送你回去吧，现在我能找到从你家回到我家的路了。”我笑着说。
“算了，我还得再送你回来，再折腾就天亮了。我下楼打个车回去好了。”
“嗯，那我送你下楼。”
看着车子就这样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觉得心里空白了一片。看来，今夜，我又要失眠了……
坐在地板上抽烟，一根接一根，直到东方发白才躺在地上慢慢睡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后悔没上床去睡了，干吗搞这么非主流啊，搞的现在是腰酸背痛的。
窝在家里收拾东西，上上网，看看书，没有打电话给谨，也没有发短信，我想谨一定需要时间去消化昨晚的事情。她是个懂得感情，经历过爱情的人，她会知道怎么处理事情。而我要做的，就是不要再去给她增添烦恼。
实在无聊，从书包里翻出牛津词典开始背单词，就像以前上初中的时候无聊会翻字典一样，只要我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一定要找点事来做。
家里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老爸，几位姑妈，到了最后我一接电话张嘴就说“我挺好的，找到住的地方了，过几天就报到了，这地方挺好的，我报那志愿我没后悔……”
看来，熟练工种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第二天早上，5：30出操。
临出操前，空腹喝了杯牛奶。
不知道是从小的毛病还是后天“培养”出来的，我只要早上空腹喝奶绝对会吐。
果然，第二圈没跑完，就开始跑到操场旁边吐开了。
连长赶忙奔了过来——“同学，你没事吧，怎么样？”
“哦……我……”吐得还真有点恶心，越恶心越想吐，越吐越真——“我难受，不行，连长，我想去校医院。”扮虚弱状……
“行，我叫人送你。”这年头都是独生子女啊，出个啥事连长也怕可担不起。“你等一下，我叫个人送你。”
“不用，连长，我自己能行。”装坚强兼虚弱，慢慢“挪”出训练场，然后一路狂奔……
飞速跑回到宿舍，灌了个热水袋。
把热水袋塞进衣服里，然后捂着肚子走到了校医院。

校医院刚开门，屋子里人还少，挂了号，拿着医疗卡和挂号单“挪”进医生办公室。此时，医生正坐在那里缓缓地喝着水。
“怎么了？同学？”
“我……我有点难受。”我还继续装。
“那……先量体温吧。”医生递了一个体温计给我。
好，正中我下怀。看来这个热水袋没白灌呀！
我趁医生不注意，把体温计按到了热水袋上。
医生喝了几口水，刚好外面有人叫他，他看了看我，转身出去了。
赶紧把体温计拿出来一看，晕，了不得了，到头了。
赶紧甩，甩到了39度多点，再塞到了腋下，心中窃喜，奸计得逞百分之八十。

不一会，医生回来了。
“怎么样？拿出来我看看。”
“没事吧……”我一边说着，一边把体温计递给医生，嘿嘿，有事没事我还能不知道？
“哎呀，这都烧起来了，不行，你这得休息，输液吧。”医生看了看我一身迷彩装，又补充问道：“你新生？”
“嗯，大一新生。老师，能不能不输液啊？我还得军训呢。”
“训什么？都烧这样了……不行！我给你开个证明，你得休息两天。”
哎……我等的就是这个……
医生马上给我开了处方，让我去窗口交费然后输液……
“老师，我没带钱，我去宿舍拿钱吧，你给我开个证明，我交给连长……”继续扮虚弱。
医生马上把证明给我开好，写好了建议休息两日，临走还嘱咐我“快点回来打针啊，你这是高烧。”
走出校医院，松了口气，我还回来？我要是真回来挨扎我才是真有病呢。
没有去见连长，生怕戏演得不到位穿帮。找了个同寝的让她帮我把证明和假条稍了过去，回到宿舍换了身衣服，压低了帽子，溜出了学校……
唉……回家的感觉真好……

美美地洗了个泡泡浴，我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幸福地哼哼唧唧。本打算好好地睡个觉，在宿舍住了几天，没一天睡得好。在家一直都是睡双人床的，到了学校要住单人床不说，还随时有掉下来的可能……哎……这学上的，真折磨……看了看表，快到中午了，发了条信息给谨“干吗呢？我溜了，不训了，哇哈哈哈哈哈。”
不一会，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把自己如何逃避了训练以及现在如何优哉游哉的事都讲给谨听。
“小鬼头……”谨在电话里笑着。“亏你想得出来！坏家伙！”

第五十三章 助人为乐周

元旦的时候去了谨的家里，来到这里小半年了，每一个节日都会去探望二老。杜伯伯和阿姨对我已经熟悉，每次登门时都特别热情。
但我的心里却总是觉得别扭，我很怕有一天真相揭穿，这善良的二老会觉得失望。
学校快到考试月了，平时不学习的这会忙了起来，想方设法弄点儿题出来。大学的学习要比高中容易得多，没有必要拼死活了，尽管是考试月，却比高三要开心而悠闲得多。
刚刚得知了放假的确切时间就买好了机票，归心似箭。
没想到的是，临到考试前反而发生了些突然的状况。
课还没停，这一周的课就连平时逃课最多的学生都来了。早就有师兄师姐们透露——考试前的课可能会有意外的收获。
口语的问题我并不担心，只是偶尔的美式英语会不符合导师的要求，导师对我倒也放心，或者消息比较灵通的书记早就给导师说过我有个美籍的老妈吧。
口语课刚下课，Amy就跑了来，虽然是同班同学，但除了导师在课堂上给我们设计的情景模式交流以外，我好像还没有和她说过话。
“R（我英文名字的第一个字母），你这几天有时间吗？”
“有啊，有事吗？”我转过头问道。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帮我练练口语好吗？”
我还真不知道这口语也能考试之前练。貌似是应该每天早晨晨读的积累吧，临阵磨枪……能成吗？。
Amy大概觉察得到我有些不情愿吧，赶紧解释道：“其实，也就是让你帮我纠正一下语音，导师说你的语音很准，好吗？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
看着Amy小心谨慎的样子，我有点想笑。以前习惯了被阿达一帮子呼来喝去了，真来了个文静的我还真有点受不了，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先鄙视自己一下。
“那行吧。我不在学校住，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打电话给我吧，我过来。”
说完，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收拾东西各回各家各见各妈。

回到住处，把书包扔到了一边，依旧捧着我的《飞鸟集》看，一边看一边想着要回家了是不是要买点什么带回去。
想着要和谨见面了就开心得想在屋子里蹦高高，谨每天晚上都发信息要我别紧张，虽然是大学第一次考试也要好好休息，看来她还是把我当成了高中时候的那个我——那个在乎成绩的拼命三郎。如果要是知道我现在连老师划好了题都懒得背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大跌眼睛。
正想着在那想着谨的时候，Amy的电话过来了。崩溃，这家伙还真准时，我这刚到家才多一会儿啊，屁股还没坐热呢，哎，不就是个期末考试……至于吗？
“喂？”懒洋洋地拿起电话，问了一声。
“R，你现在有时间吗？”听得出Amy问话格外小心。
“现在？行！”说完，换了身衣服，拿上车钥匙，真是不情愿啊，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就这样被打断了。哎，转念一想大家都是同班同学，算了，能帮就帮吧。

到了我们约定好的地方，Amy已经等在那了。
“R，不好意思啊，还让你折腾了一趟。”
“呵呵，没事。”我把车子锁好，坐到了石凳上。
“那行，你开始吧。”我指着Amy的口语书说道。
Amy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里的书，似乎有些不解。
“你没带书吗？”Amy的眼中写满了怀疑，估计这妹子觉得我在忽悠她呢。
“没呀，你练口语，我带书干嘛？”我好奇地看着她问道。
“不带书，那你怎么帮我纠正啊？”Amy似乎有些不高兴，应该是觉得我没诚意吧。
“你不就读口语书上的东西吗？还有别的？老师不是说考试就是从书上随机选取一段读吗？”我笑着对这个紧张又使小性子的家伙说道。
“嗯，对啊。”
“你读吧，这书上的东西我背过了。”我笑着对说。
Amy的眼睛里明显流露出不信任的神色，但也不好说什么，就读了起来。
不读不知道，一读吓一跳。果然这发音不是一般的不标准。
顿时我就觉得头大，这不是纠正几个语音的问题了。我开始怀疑这个看起来比较乖巧的女孩是不是和我一样就没怎么上过语音课。
读了两段，孩子自己读不下去了。
“R，你觉得我问题多吗？”小心地问我。
“不是问题，”我开始有些后悔揽了这么个破事了“是课题了，大姐。”
Amy不说话了，显然，我伤了人家孩子自尊心了。
“来吧，你把书翻到第一页，看着书。”
说着，我开始给她背第一课的课文，直到第一页的课文背完，Amy才算相信我是真的把课文背会了。
“R，你真厉害，你整本都背下来了？”Amy一脸崇拜。
“嗯，我高中的时候，有个老师特棒，上课都不用看课本也不看教案，我特崇拜她。后来，只要教材一发下来，我就把课文全背会，这不，养成习惯了。”哎，真是走哪都不忘夸夸自家人。
“你老师可真厉害，你也挺厉害的。”Amy一脸羡慕。
“行了，你从头开始读，我一句一句给你纠正。”幸好说了我老师厉害，我心里这个高兴啊，不然，我还真懒得管了。

上课铃响了，心跳到了嗓子眼里，还是趴着，没有起来。不是不想起来，是实在心跳得我都没有力气了。
脚步声近了，教室里变得鸦雀无声。
“好，现在把我昨天留的专项练习题拿出来，上次我们讲到……哎？怎么还有睡觉的？起来起来！”
不是吧……一分钟还不到就揪我？谨啊谨，你还真是的……
“同桌”好心地捅了我一下——“新来的，老师叫你呢，你咋一来就睡啊？”
晕，这小丫头片子说话还经典得不行，果然是我家谨谨带的学生。
一抬头，久违的对视，瞬间，脑海里电闪雷鸣（晕，这什么破词）。
谨……我觉得我眼泪都呼之欲出了。想哭，想笑，想紧紧地抱着她告诉她我每天都在想念中挣扎。
谨愣了，这个意外来得太突然。
课堂上的谨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还是被敏感的学生察觉，现在的学生啊……相当牛……都是喝蒙牛长大的。
我笑了，笑得有一丝狡黠，谨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好，接着上次的讲！”
盯着谨看，谨的目光也会偶尔落在我身上。久违的课堂，举手投足都是那么熟悉，和我梦里的谨一样。
“同桌”对我无奈了，估摸着她心里肯定觉得这分明就是来了个“相面”的，来上课，书包都不打开，她一定把我当成三流的学生了。
这个班的学生素质要比我们当时那一届的差很多，也难怪，毕竟不是筛选出来的怪胎实验班。谨说的那些题目听着都还耳熟，好像真得回到了我读高中的时候。
只是，我没那么幸运——我的高三并不是和谨一起度过的。
正想着，班里异常沉寂。
“都不会？”微皱眉，每次遇到麻烦，这个可爱的小女人都会这样，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都没变，像我初识她的模样……
“这题目是稍微的难了点可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吧？虽然难了点，可是并没有超出高考大纲……”
谨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第三排1，新来的，你有没有合适的答案啊？”笑，又是这种笑。我每次见到谨这样笑我就心里发毛，因为每次这样笑就绝对是挖了坑让我跳。
我心想这小妞报复心还真强，我这刚来了个措手不及，她这么快就还回来了。
赶紧站了起来，小样，还能被你难倒不成？
“老师，我没有题，你给我念一下吧。”
“哦，好！你听着啊！”谨煞有介事地念着，明显是强忍着笑，“新来的”……我还真成了新来的了。
“仿写题，艾青在‘赞花样滑冰’时写道：‘安详如高空的鹰/轻捷如低飞的燕/力学的梦幻/几何学的朦胧/没有休止符的音乐/没有标点的诗篇。’这里,诗人以奇特的联想和想象,或将实体加以幻想化,或把幻想实体化,这种虚实联想所连接与组合而成的形象,不但富于生活的实感,又不乏空灵之趣,对读者的审美联想和想象具有较强的刺激力。据次此,请你为"闪电"做出大胆的描绘。要求想象贴切并富有诗意。”
念完题，谨一脸得意地看着我，摆明了是刁难。
难，确实有难度……
迅速重拾高三的状态，想了一会，我得意地笑了。
“嗯，临时想了一个，老师看合适不啊？刺破长空的剑/穿越时间的线/喷薄的灵感/惊鸿一瞥的容颜/转瞬即逝的激流/震颤天地的琴弦。”
这回轮到谨愣了，转瞬则是欣喜。
“不错不错，很好，坐下吧！”笑容挂在脸上。
我心想你这个笨女人啊，你咋忘了我曾是你最的意的学生呢？
刚一坐下，“同桌”把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小声说“厉害啊，哪个学校转过来的？”
我笑了下，“师大的！”
“哦，师大附中是吧，哎，你学习肯定好……”自言自语。
师大附中……？还真有才。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人家倒是自圆其说了。
周围的学生也不断地看看我，偶尔窃窃私语。谨似笑非笑，那眼神，明显就是在说“小样，你就得意吧你！”
哎呀呀……我得意滴笑……我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还是像高一一样，谨的课永远都那么短，看看表，竟上了50多分钟了，奇怪，这怎么不下课呢？
推了推身边的“同桌”，“哎……你们一节课多长时间啊？”
“80分钟！”
“啊？”我吓着了，这也太过了吧。
“这是假期补课，上大课时！”
晕，可不是，都到了这月份了，按理是早该放假了，哎，高三的娃真是可怜。
“新来的同学，不要讲话，好好听讲！”
我晕，抬头看了一眼，气得我在心里直喊“biubiubiu……”这个小妞逮到个机会就欺负我！
人家此时倒是明显一脸的得意。

就在我耿耿于怀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谨走过去，把门打开，进来的是小李老师。哎……我心想这下完蛋了……要曝光了，我这学生还没当够呢！
小李老师身后还有一位，昏，居然是陆主任……完了完了……彻底闹大了！
“周才才在哪呢？”陆主任先发话了，在众学生中找我。
谨似乎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小李老师走到谨旁边耳语了一阵，谨笑着点了点头。
这下惨了，人家结成了同盟国了。
“呦，看见了，起来吧周大才，回来啦！”陆主任一边笑着，一边看着我。
我吐了吐舌头，站了起来，“同桌”一脸惊悚。
小李老师走上了讲台——“同学们注意了啊，这位呢，应该是你们的学姐，你们的上一届学生……”
陆主任似乎不满意小李老师的措辞，很没礼貌的接着说道“你们上一届有个叫周铭的！有听过的吧！”
我晕，主任啊，不带这么埋汰人的……你这不让我成了众矢之的了嘛？
谨在一旁一脸的得意，明显在那说“小东西，让你逗我，这下你惨了吧……”

第五十五章 巡演的猴子

“嗯……”小李老师把握时机掌握主动权——“现在，让周铭给咱们同学讲讲这个高三复习的经验吧，咱们鼓掌欢迎！”
我昏，还鼓掌，看了看谨，人家跟没事人儿一样，煞有介事地跟着鼓掌呢。
我窘了。
“周才才啊，上讲台上说啊。”谨还在那落井下石。
硬着头皮上去了，我相信我肯定脸红得像某个动物的某个部位。
赶紧找状态，切，杜谨，今天要是被你为难住我就不是周铭。不过转念一想这事也不赖谨啊，要怪就怪小李老师，起什么高调啊？还有陆主任，煽风点火的家伙……
这样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倒是不紧张了，不一会，恢复我惯有的状态。
“嗯……经验嘛，没有什么，我的经验对同学们来说只能听一听，至于要不要跟我一样，那得看你们自己的具体情况。简单地说吧，高三了，就是哪不行补哪，数学就是多练，英语多背，文综多看书，就这么简单！”
就不说语文，我偏不说语文。
“同学们要是有什么具体的哪一方面的问题可以问我，要我概括的话，经验就这么多。”
“语文呢？”
看，还真有人问。
“语文？语文你们就好好听杜老师的就行了，我那语文就是杜老师一手栽培的，让你们干啥就干啥？不带吃亏的！跟着杜老师走，小米加步枪，稳赢！”
哄堂大笑，谨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主任，又看了看李老师，最后不忘把我瞪上一眼。
不过我也没得到什么好处，本来说是20分钟的交流，最后被李老师搞的到下课了还没结束。陆主任更是添乱，硬是把我拉到其他班里，晕，咋成了巡回演出了……
最后是口干舌燥，落荒而逃……
溜到了谨的办公司，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哎……谨啊谨，这办公室换来换去又换了回来，还是我高一那年那位置，情景若初见——我今儿说了几回初见的事儿了？
只是，我们都不再是曾经的心境了。
“行啊，伪装得不错啊！”嘲讽，摆明了是嘲讽……
“嘿嘿嘿！”笑的不光是我，还有办公室的其他老师。我心想你们知道怎么回事吗你们就笑？
“这不给您个惊喜嘛。”
“惊喜？哎哟，那我还得感激您周大才呗！”这语文老师的口才不是盖的，反讽。
“不用啊，感激啥啊，我要做像雷锋叔叔一样的人物！”我笑嘻嘻地答道。
“这句是什么修辞手法？”谨突然严肃了。
把我问了一愣——“比喻吧……”
“不对！”谨瞪着我“是拟人吧……”
拟人……我晕，不带这么玩人的！这是明显用专业进行欺诈性活动啊。
周围的老师学生都笑了，哎，我平日里都是笑话别人的主，今天怎么反而一直被别人笑啊。
站在谨身边的一个年轻的老师拍了拍谨的肩膀，顿时引起我的不爽！哼，我家谨谨的肩膀也是你能拍的吗？
“杜老师，这你学生？”她好奇地问。
“你不知道？这上一届那个周铭！”小李老师站在我身边发话了，这个把我拖下水的小李子！我心想李老师您咋不去上课啊？您再这样我可送客了……
“周铭啊！”搞得好像我是他家邻居一样。
“上一届的混世魔王！你肯定知道吧！聪明孩子，有点轻微缺心眼。”谨笑着说。
教研室里又哄堂大笑起来。

一直被拦在教研室里，直到午休这些老师们才一个个走了，看着坐在那一动不动盯着我的谨，我又不禁心跳加快。
“下午有课没？”我试探地问了问，其实多此一问，有没有课我还能不知道？
“晚上有自习！”答非所问，我理所当然的理解成了可以陪你到晚上XX点。
我奸邪地笑。
“走，我请你吃饭！”我相信我绝对是一脸的色相了。
“你请我？算了吧，回头你再给我演上一出，我可承受不住！”
汗……我敢吗？拜托，最后倒霉的是我好不好，像猴子一样被拉着耍。
“走吧，我请你。”谨说得无奈，我却听得出她还是很开心的。
女人，你的名字叫口是心非。

想都不用想，这女人带我去的地方，绝对是KFC，我都怀疑谨是不是在KFC简直做“托”了。不过这样也说不过去啊，一般的“托”都是拉着别人去消费，哪有自己掏腰包的。那就是……“笨托”。想到这我自己乐了，心想我也太有才了，还“奥拓”呢……
不过也难怪，吃中餐吧，三个盘子两个碗比较麻烦，吃西餐吧又比较远，也就只有KFC了。
又是买了一大桌子的食物然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被“巡回”了一上午有点饿了，还是不太敢吃，总觉得谨看我的眼神好像是给食物下料了。
“你吃呀！”好，以退为进，让谨先吃。
“吃？气都被你气饱了！”
“咋咧么咋咧么？”我这陕西话学得还是不错的。
“说，什么时候回来的？”谨瞪着我，一脸不满。
“昨天晚上。”窃笑，低着头。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在哪呢？”怎么感觉变成三堂会审了？
“在家呢，刚到家你就来电话，哎呀妈呀你可会掐时间了，老神了！”我贫。
“那还给我说你在西安？”追问。
“这不想着给你个惊喜嘛！你看这么长时间不见了，人家觉得吧……”还没贫完。
“谁是人家？”谨差点喷了我一脸的可乐。“别给我说是你啊……”
“嗯，我不说是我……”
笑了，终于又笑了，其实我知道，那些怒气是装出来的，开心才是发自肺腑的。
“赶紧吃，吃完了走！”谨笑着说。
“走？去哪啊？”好奇，本来以为到这样的地方来吃饭为的就是能多吃一会，多聊上一会天。
“去你家吧。”
哎呀，我傻了。
“你家不是在附近嘛，我下午没课，去你家坐一会！”……我呆……“怎么了？”谨看我一脸呆相，问道。
二话不说，飞速地吃了起来。
“哎呀你慢点，恶鬼投胎了你……别噎着！”谨被我的突然爆发震了。
噎死我愿意了我。

回到了家里，我自然是端茶递水小心伺候着，人家摆足了大爷的派头，在沙发上一坐就不动了。
待客之理进行得差不多了，站在谨面前，想了想，总觉得好像忘了点儿什么事儿。
叮……想起来了。
把书包拿了进来，拿出了阿姨要我带给谨的衣服。
“给！切，早知道你来我家我就不背到处走了，死啦沉的！”
“什么啊？”谨看着我手中的衣服，估计是以为我买给她的。
“阿姨让我捎给你的，说是这边冷，还说让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谨接过我手中的毛衣，神色变得凝重，其实在飞机上的时候我就料想过谨此时的神情，即便是想好了应对措施，我还是会觉得心疼。那份眼中的落寞，我是心里的伤口。
走了过去，慢慢地坐在谨的身边。谨没有看我，只是轻轻的抚摸着手里的毛衣，若有所思。
“阿姨和杜伯伯都很好，身体挺好的，家里也没什么事，杜礼哥哥的工作调到外地了，可能过一阵就搬到外地去，但是哥说如果能调回来还是会尽量调回来的。”
我慢慢地细说着这半年来家里的状况。这半年来，我基本上每个月都要到谨家里去上两次，不是为了将来这个家庭能够接受我，只是我要为谨尽到这份孝心，不让远在他乡的谨有太多的遗憾。
“哦，对了，告诉你个好事！”我笑着对谨说。
谨看着我，表情温柔……我醉……咦？我要说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
“你侄子今年考上重点初中了，自己考上的，一分钱不用多花就能进实验班！”我笑了。
谨也笑了，“看来，你都打进我家内部了啊！”
“哪有哪有……”我心虚地笑着。
“周铭，谢谢你！”谨看着我，温柔犹存，更添深情。
谨，你知道吗？我会迷醉在这温柔里，忘记一切的。

气氛刚好，偏偏敲门声起，把我气得要死，我诅咒啊，谁这么不长眼啊？
开门，晕！看看今天有雷没？可别劈着我。
来人是老爸。
谨显得有些尴尬，大概上一次见到我老爸，还是在我出事之前老爸要谨劝我转学吧……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两年过去了。
老爸也没有想到谨会在，提了一袋子的水果和食品，也怔在那里。
“爸，杜谨，你认识吧！”我挡在了谨的面前。
“哦，认识，来了啊！”老爸笑了，气氛缓和了许多。
“嗯，周铭回来，我过来看看她。”我感觉得到，谨笑得很不自然。
“爸，你先回家吧，我晚上去看你。我很久没见谨了，我想和她聊聊天，行吗？”
说完，我退了一步，轻轻地揽着谨的肩。话里没有一句提到老师，别给我说师生恋的事，这是我喜欢的女人，跟老师没关系。
谨似乎被我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啊，那行，晚上去奶奶家吧，我们在奶奶家吃饭，那……你们聊……”
老爸走了。

顿时松了口气，转头一看，发现我还在以这个暧昧的姿势拥着谨，赶紧站好。
这突发的插曲让谨也着实吓了一跳，半天没缓过神来。
“嘿嘿！”我又恢复了一脸坏样子，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长大了。”许久，谨才吐出这样一句话。
我长大了，是不是说，你开始对我有了更多的信任和依赖呢？
我牵起谨的手，一看就是做老师的，一双手早已经被粉笔摧残得要命。哎，都说学生学习累，老师呢？何止是累啊。
谨好像瘦了，还是那样精神十足，一个人会有多少精力？事业，生活，感情，都是我不好，不能替她分担，忽然好想毕业，好想回来。
轻轻地抬起了谨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当我的嘴唇和谨的手背接触的一霎那，我感觉的到，谨的颤抖。
……

很早就被电话吵醒。
迷迷糊糊……谨先醒来，看了看床头的表，应该是想揉揉眼睛吧，结果发现自己好像粽子一样被我紧紧的包在被子里。
“才才，接电话……”
极其不情愿的掏出了手机，“喂？啊，爸！”
老爸第一句就是“玩野了你，晚上都不回来了？”
“爸，我在杜谨家呢，别吵，俺俩还没睡起来呢，我上午回去，有事我回去再说吧！”
眼睛都懒得睁，没睡够，还要睡……
“你个臭孩子，睡觉都不换裤子，脏不脏啊？你给我起来！”
哎，看来是烧退了，人也精神了，开始嫌弃起我来了。
“你这一晚上也不盖被子，不冷啊？”看着我只穿着薄薄的帽衫，谨有点担心了。
“不冷，热得很！”
本来是闭着眼睛想偷懒再睡一会的，这一句话一出口突然觉得有歧义……想想心虚了，“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我们都想起了晚上的事情。
“呃……我去洗脸……”
站起来匆匆奔到洗漱室。
想起来自己干的“好事”，心里“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好笑，一个人在洗手间里笑了起来。
等我出来的时候，人家衣服都换好了。哎，穿着睡衣的样子和穿着职业装的样子就是不能比，学校设计的衣服一直都很垃圾，但是今年的教师工装好像还可以。
当然了，那也得看看是穿在谁身上啊？
“你在里面半天……干吗来着？”谨笑着问我。
“我？洗脸啊？”
“洗脸？哎哟，周大才，我还真没看出来！”
晕，光惦记着昨晚那点事了，竟然没洗……
我疯了……
“周大才，敢问您是不是被我传染了？要不要给你也打一针啊，我看你这脑子是烧糊涂了吧……”
丢人啊……真是色令智昏。
“你这没有我用的洗面奶，我回家洗去……”
“嗯，好，周大才呀，你这找借口的功夫是见长了！”说完，径自去洗脸了。
哎……病好了就不忘把我羞辱一番……
站在那里继续回味……回味无穷……
心里的花开了，春天还远吗？

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某电视台正在重播跨年演唱会。
《发如雪》……怎么听着这声这么熟悉？一看，哎呀呀~~~可了不得了！
谨端着一盘子饺子走了进来。
“干吗呢？”发现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
“笔……”我指着电视机说“哎呀呀，怎么这身打扮这么像海盗呢？不过还挺帅的！”
“拜托……这是重播好不好，跨年演唱会你没看？元旦的时候演的嘛！”谨一边说着一边递了双筷子给我。
“元旦那天晚上我在一个朋友家帮忙做饭来着，然后又陪朋友的妈妈聊天，没机会看嘛！”
夹了个饺子放到了嘴里，呦呦……陶大哥也来了……
“好好吃东西，别噎着了，喝点水。给！”
接过谨手中的杯子——“铁观音？”——低头一看，果然！
“厉害啊，闻味就知道啊！”
“拜托……喝了这么多年了还能问不出来？”
“你元旦怎么跑朋友家去了啊？学校不是都有元旦晚会吗？”
怔了一下，这个小女人，我去哪了她会不知道？哦……我想起来了，元旦的时候谨给家里打电话，阿姨接电话的时候我刚好在旁边，是我在那一个劲地给阿姨说别告诉谨我在。
“哎……没什么啊，学校没有朋友重要！”我笑着说。
谨想了想，看着她的表情我就暗暗觉得好笑。
“赶紧吃！”谨看到我笑料想我也没什么好事，眼看饺子快凉了，一个劲地催促我。

吞了一个饺子突然觉得不对，好像我在家的时候正看春晚呢，这会……应该都演春晚啊？
“喂，你家电视中病毒了！”我嘴里还含了半个饺子，用筷子指着电视机对谨说道。
“病毒？电视也能中？”
“现在电视台咋能重播这个啊……应该都在演春晚啊……”
谨看着我，无奈了……
“你刚才开电视的时候就没发现DVD是开着的？”
“那你还说是重播……误导我！”
晕，搞了半天是DVD，光顾花痴了，哎……
“我以为你今天神经错乱呢，一进屋就说没吃午饭……这都几点了？还午饭呢啊？”
“是啊，我下午才起床的，晚上4点吃的早饭，你说，这顿算不算午饭啊？”
“还能这样算啊？你厉害……吃饱了没？不够再煮一袋。”
“还吃？拉倒吧……半夜还得再吃呢！”我含着饺子抗议。
“那你看，我把盘子收了……”说完，那小女人把空盘子一拿，晃走了……
果然是DVD，后面的都剪掉了，只有笔笔的片段。应该是自己刻的剪辑之类吧。
喝着茶，看着DVD，听着外面的小女人在忙碌，哎，感觉真是不错。
“你在哪弄的碟啊？剪得真不错啊！十二笔画的视频算是都刻全了。还有很多我没来及或者是没时间看的！”
“我学生送的。”
顿时觉得不妙，学生送的？神色凝重。
“学生知道你喜欢笔笔？”
“不行吗？”谨笑着走进来，坐在我身边。“那学生上课的时候把DVD传来传去的，被我没收了！”
“啊？你把人家的东西没收了拿家里来啊？”我记得以前谨没干过这事。
“没，下课的时候把她叫到办公室里训了一通，然后再麻烦她帮我刻了一张！”
我笑了，哎，能想到那学生一脸无奈的样子。
“你这明显是利用职业徇私啊！哎……不过，我发现你和学生关系都特别好，值得我这个半成品学习啊！”
“那我也没大过节的跑到哪个学生家里给人家帮忙啊？”
这话说的……我怎么觉得酸酸的味道这么重啊？不过，我喜欢……

说到这想起杜叔叔和阿姨了，大过年的忘记了给人家打电话拜年了，赶紧发信息。谨看我掏出手机来，凑近了打趣我。
“干吗呢？想起你朋友了？”
没说话，嘿嘿，我心想小样，你就猜吧……
“嗯！你不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啊？”
“这才几点啊？12点了再打！”
“我劝你还是现在打，12点的时候手机信号奇差，而且，打出去的电话基本都占线……”
谨没有说话，转身走了。我还以为生气了呢，一看，人家去拿手机去了……
“喂？妈……我小谨！”屋子里响起了谨的声音。
谨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客厅走，我在那一边摆弄着手机一边看着DVD。
“嗯，挺好的……没，没一个人，周铭在这呢！”
我晕……咋扯我身上了？
“啊？是嘛……哦，是哦。”谨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看着我“她过来给我拜年……嗯，是，挺懂事的。那我让她跟你说话……”谨说完便把手机递给了我。
昏，突发状况。
“喂？阿姨过年好！”接过电话。
“哎，小铭啊，在小谨那呢，你这孩子真仁义！”
我汗，别，千万别这么说，俺是假仁义啊。
“呵呵，我想着杜老师就一个人，大过年的挺无聊的，过来给她拜个年，一会还得赶紧回家去，刚还想着给您和杜伯伯打电话拜年呢，信息刚发出去这电话就连上了！”我正说着，怎么觉得后背有点发寒？发现人家正瞪着我呢。
“嗯，您和杜伯伯，还有哥和嫂子过年好哈，我这也远，就电话给您拜年了！祝您新年身体健康啊！”
“呦呦……周大才说拜年话就这么两句啊，太简单了吧！”谨在一旁吼着。
阿姨在电话里笑个不停“看，你老师不满意了，哎……这是当语文老师当的！”
我斜了谨一眼，随即说道：“阿姨，您是教历史的是吧！”
阿姨明显在电话里顿了一下，估计愣了。
“是啊！”
“那好，祝您家庭顺治，生活康熙，人品雍正，事业乾隆，万事嘉庆，前途道光，财富咸丰，内外同治，千秋光绪，万众宣统，新年快乐！”一口气说完了，累死我了。
这回是谨愣了。
“哎哟……这孩子……”阿姨在电话里笑个不停。

把电话递给了谨，谨又和阿姨说了一会，挂了。
“你和我家里人混的熟啊？”
“还行还行！主要是我比较招人喜欢。”
“看出来了，小嘴叭叭地说的快的……自己想的？”
“杂志上看的。”
“哼，我就说，记性还挺好！”
我笑了，拿手机给老爸发了条信息，告诉他我晚点回去，直接回自己家，然后立马关机了，不然一会肯定有人打电话骂我。
哎，大年初一这顿批斗算是免不了……

第五十九章 禁足真郁闷

“元旦的时候在我爸妈那？”谨坐到了我旁边问道。
“你猜呢？”
“把我家当行宫了？”谨笑了……“我妈要是不说的话，你是不是不预备告诉我了？”
“你猜呢？”好几个朋友都说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欠扁。
“我妈说，你是个很有情义的小孩！”谨淡淡地说“她对你印象特别好，还说，你总去陪我爸下象棋！”
“哪呀？我可不是杜伯伯的对手。哎，从小就和我家楼下的那些爷爷们下，就没碰见过像杜伯伯那么厉害的！找时间我得买个棋谱学学！”这倒是真的，我这次回来还一直惦记着这事，只是没时间，时间都耗在杜伯伯他女儿的身上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妈也是，我往家打了那么多次电话就没给我说过，元旦我也往家打电话了？我妈咋没提呢？”
“嘿嘿，那天我在旁边呢，一直比划让她别说我在！”
“为什么啊？”谨严肃地看着我。
外面鞭炮声很响，我没有说话。站了起来，关掉DVD，把电视调到中央一台。然后回来坐下。
“不为什么，我做的这些，是我觉得我应该去做的，告诉你干吗啊？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事。”
我不想要谨的感激，感动，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总是会变得很矛盾，我只想默默地做好一切，我要的是谨的爱，而不是累积的歉意。
“大过年的，说点儿别的，你还没给我压岁钱呢。”我笑着看着谨。
“还压岁钱呢？你都多大了？要压岁钱也可以，接我对联……”
晕，还带这样的？“我不和你玩，切，每次都利用专业欺负人！”
笑个不停。电视里的春晚热闹得不行，外面的鞭炮响个不断，可是我们都活在两个人的语言里。
钟声快响的时候谨才想起来问我。“铭啊，你赶紧回家啊，快敲钟了！”
“我说了陪你一起过年嘛，新的一年到了，我再回去！”我看着电视机屏幕右上角的时间说着。
“那……我煮饺子去……”
“呃……别带我份哈，我可吃不下去了！”
“不行！三十晚上哪有不吃饺子的？”完全不管我的抗议……
当新年的钟声响起的时候，谨刚好把冒着热气的饺子塞到我嘴里……
新年的第一秒，我的感觉竟是——烫死了！！
第一次没有在家里过三十，第一次没有在家里和家人一起听钟声，和谨在一起有太多的第一次，我想当我老去的时候，回想起这些，都会是我人生中最美的篇章。

吃完饭，聊了会天，准备回家了。
已经是一点多了，谨不放，说是太晚了要我在这住下。
“不行啊，我家里还有人呢，怎么也得回去，你看楼下鞭炮那么向，什么牛鬼蛇神也都崩走了，放心吧！”
既然都抬出了家里，谨自然不好挽留，只能把我送到楼下，找车子让我回去。
不想住在谨的家里，和谨在一起越久，就会越……
真怕克制不住自己……
我不是个内心多纯洁的家伙……呵呵，初中的时候就被某个朋友拉着一起看情节相当high的言情小说，上了大学也在收音机里听了不少的午夜情感故事，再说这个网络充斥的时代，还有什么是网络上学不到的呢？
可是，我不能……

新的一年了，这是喜欢谨的第四个年头了吧。坐在车里，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我不知道我要等她多久，但是只要我在，我就会一直等着……我相信我一定会等到我想要的爱情。
谨，新的一年了，希望你我都好！

一回到家，鞋还没脱下来就跑到屋子里接电话。
“你个小兔崽子，肉包子打狗了你还不回来了！”奶奶在电话里骂着。
我这年过的，新年的第一天啊，先是挨烫再是挨骂……
“奶啊，我错了，我困死了，我先睡了哈，明儿一早我就过去！”
“你吃饺子了没？”
晕，又是饺子！
“我把我一年的饺子都吃完了，再别给我提饺子的事……”
大年初一一早就跑去奶奶家了，围着爷爷奶奶转个不停，算是补偿我过年不回来的歉意吧。
爷爷平时很少说我的，这回也真是不爽了——“你大过年的还不回来！翅膀长硬了哈！”
“我错了，爷！”我怎么觉得我这话说的像某个电视剧里的小妾……呸呸，什么话。
“我知道你想陪着杜谨，杜谨一个人也挺可怜的，但是你别忘了，你是咱老周家的长孙，过年也敢不回来？”
“……爷，我是女的！”
爷爷笑了，哎，看来问题不大了。
“你孙媳妇都给我找了，还好意思说呢啊？你也是，你就不会领家来一起过？”
奶奶在那白了爷爷一眼，我现在算是发现了，爸爸的八卦是遗传自爷爷的。
“爷，你能理解我我很高兴，如果家里只有爸爸，你，还有奶奶的话，我一定把她领回来，但是……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非议和争端，在亲情和爱情之间，我也很挣扎，对不起！”
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兔崽子，长大了，给！”——一个红包塞到了我手里——“给你留着呢，傻样，去，跟你奶奶去佛堂上个香去！”
“嗯！”我笑了。
幸福的味道，小时候总会觉得老妈不在，一切都是不幸的。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有个很大的幸福在包围和等待着我。

从初一就被奶奶禁足了，一天到晚的看着我不让我出去，想方设法也不管用。几次穿好了大衣走到门口了都被拽了回来，谁帮忙劝都不行，奶奶是铁了心要给我收心了。哎，看来这年三十留下的后遗症真是不浅。
爷爷还帮我说好话：“哎，放假了嘛，回来一次不容易，让她见见去吧！”哎呀，爷呀，你太了解我了。
“不行！”奶奶在一旁吼“出去了就不回来了，我一年才能见她几次？”
记得小时候奶奶总说在万恶的旧社会，爷爷怎么怎么欺负她，现在看来，真的是新社会了。爷爷也没话说，嘟嘟囔囔地踱到一边看报纸去了。
只能在家无聊地上网，该死的USB无线网慢得要命，奶奶家又没安宽带，想看个春满东方的视频连网页都打不开。
给谨发信息——“我被禁足了！”
“不错……如果我有你怎么一个小孩，我就给她缠足。”
……缠足……，真不是一般的虐。
我想说，这个民国时期就废弃了的东西，在社会主义新中国不能用吧……
“你在干吗啊？”好奇谨在家会做些什么。
“看书，你要是在家待不住就找点书看吧！”
看书……哎，也只能看书了。

在家乖乖的呆到了初五，好像被解放的农奴，重获自由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啊。
可惜的是，谨又要开始上班了。
奶奶不住地唠叨我——“你呀你，你大过年的也不给你妈打个电话问问。”
我一个劲地解释说——“我妈人家不过这个年。”奶奶偏不信，我无奈了。
老爸出去和战友聚会，回来时候拿了个东西说是给我的。
打开一看，是手机，诺基亚3250.
“干啥？关了我这么些天补偿我？”看着老爸。
“我战友给的，我用不上这东西，太大了，像板砖！”
我晕。我心想多好的东西啊，怎么形容的这是？
“你不要就给我呀，真是的！”
一边表示自己的不满，一边赶紧收起来……
回到房间里去拿CA的卡，自从回家之后只用了一次，就是接了谨一个电话，然后就停机了，干脆换了个本地卡，所以CA卡就一直扔在那里。
想试试这机子到底怎么样。卡刚插上，开机，不一会……连震带响……
不会这手机也有病毒了吧。崩溃！
响了足有十多分钟，再看，一百多条信息！
奇怪……我明明记得是停机了，这……难道是中国移动新年大酬宾，不会啊？中国移动对待我的态度一般都是欠几分就给我停掉的。
第一条是——Amy。
“R，你手机停机了，找不到你，帮你开通了，收到我的信息请回复好吗？”
崩溃，竟然是她。
坐在那看了十几条，看不下去了，索性全删掉了。
基本都是Amy发的，后面还有几条陌生号，估计不是熟人，好朋友我换号的时候都短信通知了，所以也没有什么看得必要。
Amy的信息让我有点郁闷“R，我好想你，给我回个信息好吗？”
这个女人……真是的，想我干啥？添乱……
我也不知道我这个人算是个什么脾气，敏以前就说我，对自己喜欢的人宠爱上了天，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唾弃到了地，整个儿一地狱天堂。
通常对于Amy这种情况，我都是不知道怎么处理。
新手机看来不错，赶紧把西安的卡拔了，放了起来。
哎，Amy的事，等回去了再说吧！
摆弄了一会手机，玩明白了。扔到一边还是觉得无聊，打电话给阿达。
“达……”电话一通我就无比得瑟。
“你个没良心的，记得找我了？是不是该聚聚了？”哎，一起长大的就是不一样，这叫心有灵犀。
“嗯，老地方吧！”
“行！老规矩，你找另外两个，我订包，先吃火锅，然后钱柜！”
“好！”
穿上衣服马上行动去了……
手机放到了写字台的抽屉里，还有那张该死的倒霉卡。

与我大年三十走的时候相比一点变化都没有，开门的时候，谨手里还拿着本书，扫了眼封面——《傲慢与偏见》——简.奥斯汀大师的杰作，不错！看，俺们家小谨同志就是有品位！
“在家苦读呢？”我嬉皮笑脸，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汉奸。
“教学大纲素质拓展的，我在想怎么给学生渗透……”这话说的，我一头雾水，我就问了五个字，怎么搞出来这么多专业词汇？
“《理智与情感》……”
“说什么呢？”谨似乎没听懂我的话，哎，没懂是正常的。
“哦，没什么，我是说，简.奥斯汀的处女作……当然，没有《傲慢与偏见》出名，不过我比较喜欢！”
“呦？不错啊？小东西，看来你这英美文学课还没白上？”谨撇了撇嘴，说道。这小女人还挺了解我专业的，连我的必修课都知道。
“我没上好不？”
“逃课了？专业课你也逃？”谨一脸的鄙视。
“老大……我才大一啊，拜托，那课还没开呢好不？而且我又不喜欢外国文学，我喜欢国学！”
“呦呦……还国学？行了！不和你扯没用的，说吧，您老遇见什么问题了？还撞墙……出息……”
“理智与情感！”我顿了顿，说道。
“我说了这个话题结束！”谨笑着纠正我。
“我说我遇到的就是理智和情感的问题！”我严肃地说。
看着我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谨也不笑了。
“铭啊，到底怎么了？”谨也严肃了起来。
“我有点疑惑，我到底是个理智比较强的人，还是个情感比较强的人？”我缓缓地说。
“你……说直接点成吗？”谨无奈了，我也觉得我这个圈子兜得大了点儿。
“就是吧……有个女生给我说了可多暧昧的话！”
我停了一下，看了看谨的表情，谨呀谨，你可要小心喽，嘻嘻。
“她是我同班同学，我也没怎么注意过她，期末考试前，她突然来找我让我帮她复习！”
“然后呢？”谨似笑非笑……
“然后我就帮了呗，帮她练了一周的口语！”我故意说得轻松。
“呦，你还真是个学师范的料子，以前没看出来！”
这话有谱……我心里暗暗得意。
“哎，我特别为难，她给我发短信说她想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扮痛苦状……
“你怎么想的呢？”谨还在开导我……我晕，是不是当老师的心里素质都这么好啊？
“我不想伤害她，真的不想，她是可单纯的一个女孩，特别招人喜欢，就是一看就特别怜惜的那种……”——妈妈咪呀，我太能装了，长这么大看的点狗血剧都用上了——“我特别为难，我喜欢你，但是我又不想伤害她！哎……我真想抽我自己一嘴巴……”我低着头，抱着脑袋。
想偷偷地看一下谨，但我知道她一直在直视着我，一点偷窥都可能被发现。
“哎，我烦透了，怎么办啊？”我抬起头，看着谨。
她没有看我，而是盯着手里的书，若有所思。
看得出，她很难过，我忽然有点心疼了。我是不是，太残忍……
“周铭，你长大了！”谨突然对我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特别挣扎……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真没想到会遇见这样的事！”演戏要做足，不然之前的铺垫就算白费，硬着头皮继续装。
“你不像小时候那样脾气火爆了，会怜香惜玉了，真是长大了，长大了……”谨喃喃地说。
“我没长大，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了，都不知道怎么解决！”我斜着眼睛看了一下。
“你让我给你建议或者帮助是吗？”谨问我。
“嗯，行吗？”我抬起头，看着谨。
“行！可是，我帮不了你！”谨摇了摇头，“你长大了，用一颗已经成熟的心再选择一次吧！”谨站了起来，转身朝屋里走了进去。

突然不知道这戏该怎么做了，我是真的想自己抽自己了，没事跑到这来抽什么疯啊？
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吗？恐怕，这个时候，就是我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了吧！
慢慢地走进屋里，谨就呆呆地站在窗台边。
悄悄地走到她身边，想着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间，我傻了。
分明是两行眼泪……
这回才是真正的心里五味陈杂，心里“咯噔”一下。
我把手轻轻地搭在谨的肩上，突然，谨爆发了。
“别碰我，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走！”
我的心吓得扑腾扑腾地乱跳，一使劲儿，把她的肩扳了过来，正对着我。
“你生气了？”我轻声地问。
“别这么跟我说话，我没生气，我一点都不生气，你走，我不想看见你！”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我笑了……
“你笑什么？你给我走，马上走！”谨使劲地推了我一下，没防备，脑袋直接磕到墙上了。
“哎呀……”——我揉着脑袋——“疼……”
“疼回家上药去！”又转了过去，还是不理我。
上前一步，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谨。
“你放开，我让你放开！”我死都不放手，练了半年的跆拳道总算没白练。
“谢谢你！”我轻轻地在她耳边说。
谨怔住了。
重新扳过她的肩，已经是满脸的泪痕。
“失态了吧……嘿嘿，谢谢！谢谢！”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谨看着我，聪明的谨，好像一下子变得好笨。
轻轻地揽住谨的腰，在她耳边耳语：
“杜谨，我等了四年，总算让我等到点希望了！”我笑了……很开心，也很苦。
“我……”谨开口，似乎想说点什么。
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2002年9月——2006年2月，我是不是可以宣告第一阶段胜利了啊？

第六十一章 快乐的初五

这一吻很长，很深，很迷醉，迷醉得让我无法去计算它持续的时间和它的深度。
一丝羞怯闪现在谨的脸上，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谨会有这样的表情，转瞬即逝，哎，是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有这种瞬间隐藏的本事呢？
我不知道别的老师，我只知道她，也只想知道她，关于她的一切。
我笑了，哎，谨啊谨，你真是聪明一世却偏偏糊涂了这么一次。
不过，我却爱极了你这糊涂。
“你骗我？”谨皱了皱眉。
“没有！”我摇了摇头。
“有这样一个人没？”
“有！这个是真有！事情是事实，但是你觉得周铭是一个轻易会看上谁的人吗？”我笑了。“就我这样的，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什么样的女人能入我老人家的法眼啊？”
谨瞪了我一眼，扭动了一下。或者有些尴尬，此时这个姿势太过于暧昧……
“下个学期，我要忙了！”我没有放开谨，慢慢地说着。
“忙好啊……趁年轻多学点东西！”谨擦了一下脸，似乎想否认自己哭过的事实，笨女人，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吗？
“回西安，我还得搬家！”
“怎么？嫌条件不好啊？”——谨笑着看我——“还挺挑剔，那地方还好啊，离学校又挺近”
“好什么好啊？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在那住，一对一对的……我这心里痒的呀，房子隔音又不好，这半夜……多打扰睡眠……”
“……”谨无语了。
哇哈哈哈，我快笑抽了。
“逗你呢，哪有那么夸张。是我妈啦，给我办了个出国学习，大二要出国了，我妈怕我口语不过关到了那边上课吃力，给我找了一在CA做外教的加强口语。不知道我妈咋谈的，要我去人家家里住上两个月！”
“去人家家里住？”谨看着我……一脸的纠结。。
“喂，人家是一夫一妻一个孩子，你别胡想啊！”
谨不说话了，哎，看来我这试探把人家对我点信任都试探没了。
“也不一定，等回去再说，我老妈也是建议，说不定人家不愿意呢，外人住自己家，还是挺不方便的。”
“你出国，去哪？美国吗？”
“澳大利亚！”
一起看着窗外——“求学，工作，事业，家庭，人一生中要面对的问题还有很多，也许我今天遇到的，都只是开始，我能做的，就是用充足的精力去迎接每一个挑战吧！”我缓缓地说。
“你？我看你是精力充足得很！”谨嘟囔着。
突然袭击——我什么时候学会这个了？有瘾啊……
黄昏，窗边的吻，绵长……

第六十二章 收个小徒弟

第二天一吃完午饭就走了，奶奶对我最近的表现很是满意，也没有多问我。
到学校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午休时间，谨还趴在桌子上午睡着。
教研室里很安静，这就是一个老师的简单生活，有点枯燥。这也是几年后我会过上的生活，这会适合我吗？
但是我要去过，因为这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个计划，更重要的是，这是我人生里必须要去经历的一个体验。
我不是你，很难懂得怎么样去爱你，要更爱你就要站在你的角度，把我当成你！
就在旁边站着，不说话，办公室里有老师在看我，我便对那老师微微一笑，点点头。不能盯着谨看，我告诉自己，在公共场所，必须得慎重……
“杜老师，杜老师……”还是有人闲得没事干了，坐在谨旁边的老师轻轻地碰了碰谨。
谨抬起头，刚好看见我。
“哦，来啦？”先是一惊，然后开始笑。
我觉得这笑由开始的欣喜慢慢变得有些不怀好意。
“老师，你叫我来……有事？”忐忑中……
“不是我想找你，是有人想找你……”这话说的，我的小心儿真凉啊！
“谁啊？”
“你等一下啊，我去叫！”说完，谨出去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好像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在那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笑……我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不一会，谨回来了，后面还跟了一个……
晕，不是吧！真是大白天活见鬼出门遇冤家啊。
——就是上次在这里被我吼了一通那小子。
谨指了我一下，给那小子说：“周铭，估计你认识她了，人我给你叫来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这怎么跟相亲似的？不会吧，现在不是高中还不提倡早恋嘛？诡异……
“周明学姐，你好，我叫赵明诚！”
昏！当场笑抽。
“啥？赵明诚？你语文肯定学的贼好！”笑死我了。
“啊？为啥啊？”那小子被我说得一愣。
“你老婆是李清照啊，你又是个宰相的儿子，金石家，江州知府。不过老兄你真厉害，李清照一一几几年那会就去世了，你老兄还健在呢……”
办公室里的老师又笑惨了……
看出这男生此时窘得异常，也就不再打趣他了。
谨在一旁还是笑个不停，实在不知道谨把我叫来是何用意。
“周学姐，是这样的，上次对杜老师不礼貌，是我不对。事后我写了份检讨书给杜老师，我听说你的事情，我想拜你当师父！”
晕，这一窘不小。我就记得我上学那会流行拜同学当师父，不过多是闹着玩的，没想到现在还玩这个。
谨在我旁边站着，笑个不停。
“所以，我就和杜老师说，看能不能见你一下……”那男生笑了，看着我。
我回头瞪着谨……这小女人，咋净给我找麻烦呢？
“老师……还真是好事……大老远把我叫来就这！”无奈啊，这什么和什么啊？讲故事呢啊？拜师父？我还还桃园三结义呢我！
“周铭啊，说真的，你觉得他像你不？”
谨不说我还不觉得，谨一说，我还真觉得这小子的混劲跟我高中的时候有点像。
“赵明诚的目标学校是CA外国语大学，我刚一听说的时候就想起你了，不过他英语不是很好，正好你专业不就是英语嘛，你又是师范类的，给你小学弟帮帮忙……”
谨这是唱的哪门子戏啊？
“嗯，赵明诚啊，我替周铭答应你了，你以后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就问她！”
“老师，这还带替的呀？”我抗议道。
“怎么？不答应？你敢不给我面子？”谨掐着我后脖颈子。
“给……给还不成，行了，我答应……疼……呀，我真答应！”
真疼了，谨呀，你咋还给我下黑手？真是的，我好好的一个新时代有为青年，就这样被逼迫，天理何容啊？
“行了，周铭答应了，哎呀，赵明诚，你可是捡到了一大便宜，那……”好像这事还没完，我隐约地觉得谨和这小子之间有什么协议……
“嗯，杜老师，我第一次模拟考之前一定把所有的文言文都背完！”
昏，果然……

突然，我想到一事。
“赵明诚……哎，你这名真别扭，我说徒弟啊，你看啊，我是你师父，杜老师呢，又是我老师，你又是杜老师的学生，这不对啊！”我故意斜着眼睛看着谨。
谨显然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瞪着我。
“你看，老师，要不你就不算我老师了，本来嘛，你现在也就是我一学姐，要不然你就是我徒弟的师奶，你自己选！”
谨没说话，直接朝着刚才掐完还没消疼的地方又下了一次黑手……嘿嘿，看你是当我学姐还是当你学生的师奶，我心里暗爽，高招啊！
“徒弟，我把我电话号码给你，我2月末走，你在这之前找时间打电话给我，有什么问题或者是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尽量帮你！”
“行！好嘞，谢谢周学姐。”小子眉开眼笑了，又看着谨“谢谢杜老师！我回去背文言文去！”说完，乐呵呵走了。
我回头，揉了揉大脖颈子，“老师，你不带拿我做交换的！”
“你不是喜欢给人家帮忙吗？这闲着也是闲着，我这不给你找点事做嘛！”
晕，原来还记挂着Amy的事呢，我就给人家帮了一个星期，这就……
“嘿嘿，这下好了，我这头疼的学生省心了，走吧，大才，我请你喝可乐，算是答谢你配合！”
配合什么啊，关键性的问题都不是我能决定的了的。
谨拉着我向学校餐厅走去！

说实话，这学校的餐厅变化倒是很大。走了半年，这里已经开始实行一卡通了，刷饭卡可比我上学的时候买饭票要好得多。还有可乐卖，以前这些都是没有的，除了吃饭的时间这儿的门总是锁着，现在倒是有了些零食之类的。看来，学校也变得人性化了。突然怀念了高三抢饭的日子，记得我那时候总是不等到下课就以请假上厕所的名义跑来打饭，最后好多老师都怀疑我肾是不是有问题，一到最后一节课就得跑厕所……
“给！”一杯可乐摆在我面前。
“杜谨，你暗算我！”终于不用演戏了，在办公室里叫她老师叫的我别扭。哎，没办法，非装不可啊！人啊，你说人活着为什么有时候就那么无奈呢？
谨笑了，“铭啊，你今天收的这个小徒弟可不一般，真的！”
不一般？不一般的人还都让我碰见了？
“你在办公室把他损了一通，第二天人家就交了一份检讨给我，说自己态度不好，就来给我道歉了！虽然那检讨写的倒是没多少特别的，但是他那个人，能道歉就很不容易。”
“那不是应该的嘛，做错事了呗！”我倒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看人家道歉觉得理所当然了，就没想过我上学那会给谁道过歉啊……
“我挺喜欢这小子！”语出惊人。
我心里这一惊可不小，眼看这汗就快下来了。我想，如果我是个外星人的话，这会脑袋上的天线应该冒火花了。赵明诚你个死小子，我家的谨谨竟然给我说她挺喜欢你？我不管是出于老师对学生的喜欢还是……当然不会是……那也不行！
谨看着我的样子，笑了笑，看起来很得意。看着这表情，我就知道这句喜欢是特意说给我听的。谨啊谨，我就试探了一次，你不至于要一直报复我吧？
“他那倔强的劲儿特别像你！”谨看着我，眼神很温柔。
心一下子软了，哎，谨啊，你这一会让我上天堂，一会让我下地狱，我的心脏啊。
“他不像我，如果是我，我绝对不会服软，不会道歉，而且不会给人家当徒弟，如果是我，这么奚落我，我就一定要超过奚落我的那个人！”我看着谨。
谨一直笑着看我，目光中有些许赞同的神色，就像以前在课堂上，每次看到我的眼神。
我开始好奇，谨会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呢？？
“我知道啊，我说他像你，又没说他是你，你周铭是不能复制的！”
这话好像一个霹雳，炸开了我的思绪，好熟悉的话，谁说过……江封，那个生日，江封喝醉的酒，红着眼睛说“杜老师说，周铭是不可复制的，你不是周铭！”
原来在谨的心里，我早已经是独一无二的，不再需要任何的试探，她就是值得我去爱，懂得我的爱的那个人。
“那小子语文不错，作文也不错，其他科目也很好，就是英语差了点，我是她班主任，她和英语老师有一些矛盾，一上英语课就睡觉，劝他听课是没用的，他最多能给我保证到不和英语老师冲突就不错了！所以，你给他补补英语！也算是帮帮我！”谨看着我说。
“呦？这点还有点像我！”我笑了。
“嗯，浑球属性的！”
昏。
“其实……谨啊！”我看着她。
“怎么了？”
“你就是不跟我解释这些，我也会好好帮他的！”
“嘿嘿，果然乐于助人呀！”
“不是乐于助人……而是吧……”
谨看着我，很认真的听着我讲。
“只要是你说出的事，我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餐厅，谨，我……
可乐很甜……

回家的路上，徒弟很兴奋，一个劲地说东说西……正高兴着，电话响了……
看了下来电显，不是本地的号，未知城市……这谁啊？难不成火星人？
“喂？”
“R，我是Amy。”晕，我心里这个郁闷啊，还不如火星人呢。
“有事？”
“没……你忙吗？”Amy问，听的出，她很小心。
“忙。”没有任何语气。
“哦，年过得还好吧。我问了好多人才问到你的新号，换号了怎么不和我说呢？”
“我不喜欢被打扰，没事我挂了，再见。”说完就挂了。
徒弟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师父……你真牛X”这小子还说脏话了，看来刚才在谨的面前这小子也是装相呢。“师父，你喜欢周笔笔是不？”
我正为Amy的事烦呢，谁这么讨厌，告诉她我号码干吗？一听笔笔心情好了“啊？你咋知道的？”
“你手机铃声，笔记嘛，谁不知道。”
“……”哎，我真迟钝……都怪Amy。不过好像和Amy没关系，哎呀，我不管了，反正就怪她。
“我也挺喜欢的，好听，我还投票了呢！”
“那是，能不好听吗？我那会儿在家一见到手机眼睛都绿了，我家人最后把手机都藏起来不让我看到。”哎，我还没为哪个明星类的人物这样过呢。
“杜老师好像也挺喜欢她的。”
突然警觉了“你很了解啊。”这口气……哎，我周铭咋变成这样了？
“不是，我同学说的，她刻的笔笔的DVD，然后上课摆弄被老师没收了，后来她说老师也喜欢，还让她帮自己刻一张……”
“哦。是嘛，杜老师还挺可爱的。”听了这些我算是放心了，顺便夸夸谨。
“哎，你品位和杜老师还真像，难怪杜老师那么喜欢你。”徒弟喃喃地说道。
心花怒放啊我，我得意呀得意呀，哎……不行，低调。
“不会吧，你没看见她打我？还喜欢呢！上学的时候她最能K我。”谨啊，不是我中伤你，这可是有目共睹的。
“哦，那倒是，我还没见过杜老师跟别人动手，哎，你不知道，杜老师上课总提你，我手里还有你作文呢。”
“啊？我作文？”这一惊不小，“我自己都没有，你在哪弄的？”
“杜老师印的啊，我们班都有。不对，好像我们年级都有啊！一本呢，杜老师手里的那个是你每次考试卷子装订起来的那本，中间还有一张空白的，老师说那次你考试不舒服交的白卷……我们的都是复印的，你不知道？杜老师说是你自己留下的，她要，你就给她了，让我们把自己的作文都留好，有纪念意义呢，我们都留了……”
我宣布，我昏了，难怪每次考试我的作文总是不翼而飞。
“哦，我忘了……哦，我自己装订的……呵呵，老师要就给她了。”
心如浪翻啊，谨啊谨，我真恨不能现在把你紧紧抱在怀里。
“徒弟啊。说真的，杜老师人挺好的，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师，要是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徒弟听着，点了点头。
“那天，我可能言语上过激了些，但是我希望你理解我的心情，杜老师对我来说，好像我家人一样，我不允许别人用那样的态度对她。”
“我知道，师父，那天是我不对，那天英语老师就在旁边站着，我不想在英语老师面前服软……”哎，这小子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儿。
“过去的事不说了，你帮我忙吧。”我看着徒弟说道。
“你说？”
“以后，你们班谁对杜老师不尊重，你就给我K他。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告诉我，等我回来整他。”
“行！这没问题。”徒弟倒是开心得不行。
“谢谢，走！请你吃烧烤……我刚才没吃饱。”我笑着说。

第六十四章 给她的答复

假期过得很快，一转眼，又快开学了。
阿达和敏都走得很早，最后又是我垫底。在家毫无头绪地收拾东西，第一次走的时候确实是没经验，现在才发现要带的东西多得要死，光书和词典就装了一大箱。
晚上坐在窗台旁喝茶，想着很快又要离开这城市了，心里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静静的音乐，是一张买了很久才买到的CD。我喜欢在晚上的时候听一些轻音乐，一个人静静地发呆。《The Scent Of Love》——很悠扬的曲子，对它的喜欢，或者多半是因为《似水年华》。那是个一生都在思念和等待的故事，很美，很伤，或者有时会很符合我的心境。
人是个矛盾的公共体，白天做的决定，很可能在晚上就全体推翻掉。有时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掉，为什么白天和晚上的心境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想了很多，想前途和命运，想人生和理想……小时候，上大学是理想；高中时，考第一是理想。而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很浮夸，大学——大学毕业——大学毕业以后呢？我的计划……
不经意间，看到了手腕上的佛珠，这颜色已经淡了好多，自从戴了上去，除了洗澡以外就没有摘下过。或者由于我还年轻，感觉不倒时间会如此匆匆，只会在某些时候意外地发现，很多事，原来已经过了如此之久。
茶喝得差不多了，我开始继续收拾东西。把写满了的日记本放在家里，锁在柜子里，就像那些过往——即使尘封，却不曾忘记。
走的前一天就一整天地待在奶奶家。奶奶生病了，老毛病又犯了，坐在床前看着奶奶打点滴。老爸说，“孩子，明天要坐飞机，早点睡吧。”老爸转身的时候，我发现老爸的白头发也多的很多。这就是岁月吧——无情，但是，人永远拿岁月没有办法。
我似乎已经过了懵懂的少年，走过了那些轻狂。高中的时候总爱这样说自己——人不轻狂枉少年，当少年已过的时候，再想那么轻狂和潇洒却变得很难，因为有太多的在乎……
我给谨发了条信息：“奶奶生病，明早飞机，不过去了，勿念。”
谨很快就回复了我：“一路顺风。”
这就是谨，总是会很明白地洞察到我的想法，不会给我任何的压力和负担，但是有时又会觉得若即若离，即使我知道了她是爱我的，很多时候，在内心深处的某种患得患失驱使下，我会变得有些不确定。
该走的时候还是要走，十几个小时以后，我已经到了CA。

当飞机降落的时候，似乎所有感性的东西都慢慢的消失了。我的亲情，友情，爱情都在遥远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
所以，我得做好那些我该做的事情。
开学，注册，学校的事倒是最好处理的。准备开学，可是“开”也是短短的一下印章就OK了事，人的一辈子都是在用大量的时间去准备，最后去换得一个看似简单的结果。
这个学期变得忙碌了，没有大一上学期的时候那么悠闲。有很多事要做，因为要出国，很多考试要提前弄好。

正式开课之前，我见了Amy。
感情的事情一向是我最头疼的事，Amy欣喜地拿着从家里带来的特产，告诉我，能见到我真好。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是真的希望在Amy心里，我就是一个普通朋友。我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我的误会，阿达的误会，其实本来什么事情都没有。
Amy的一句话，粉碎了我的这些希望。
“R，这个假期，我很想你。”
“是吗？分开这么久，作为同学，应该会想念吧。”我把重音放在了“同学”上。
“但是，很奇怪，我只想念你。”
突然很佩服Amy的勇气，想当初我可不敢这样表白，估计我要是这么仓促和突然，准把谨吓死了……
一个女孩在我面前说她想我的时候，我却在想着自己曾经对另一个人表白的情况。
这就是爱吧，没有道理，自私，还有一点点残忍。
“R，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Amy看着我。
“Amy，谢谢你帮我充花费，回头我查一下充了多少，我直接把钱存到你手机卡上。”我看着桌子的一角，冷冷地说着。
Amy还是看着我，我不说话。我想，如果她真的说出了什么很直接的话，那我就只有抬屁股走人了。
“R，你知道嘛？你很酷。”
“是嘛？还没有人这么说过我，说我的话……多是说我比较狠。”
“你是les吗？”
“是。”
Amy显然对我的回答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肯定地回答了，而不是回了一句“你猜呢？”
我从来不拿感情当玩笑，我对别人的感情，别人对我的感情，我都想认真地去对待和回应。
“你……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你很爱她吗？”
“是！”
“那会再爱上别人吗？”
“不会！”
“那如果有人会等你呢？”
Amy的话把我逼得有点急了，不得不承认，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而我容易怒。
“Amy，你不要再问了，你听我说。”
喝了口手里的可乐，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是该说的今天是必须要说清楚的，否则……后患无穷。
“高一的时候，我喜欢了一个人，我特别特别喜欢她。那时候每天只要看见她，哪怕一眼，我都会很开心，我想让她注意我，我就开始好好学习，处处都争强好胜，很累，别人都叫我周才才，但是你不知道，为了这个称呼，我曾经一个星期睡眠加一块不到20个小时。”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回忆蔓延开来。
“后来我们分开了，不在一个班，我开始疯狂地想她，可能在我不知不觉中，以前的那种喜欢变成了一种爱，爱得歇斯底里，所有的潜能都爆发了，最后伤痕累累。那时候我才知道，爱很痛，我想让我一个人承受这种痛，但是我没能做到，家里的逼迫，使我甚至走上绝路。最后，她唤醒了我，她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她等我。也许，当时所说的那个等待，并不是爱，更多的可能是责任。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只要让我知道她心里是有我的，就足够了。”
“高三过后，更多的接触和了解，我知道，她喜欢我。但是我分不清她心里喜欢和爱的界限，直到我这次回去，我真真正正地确定了，她是爱我的。你说，在她不爱我的时候我都能不放弃，那么在我确定她爱我的时候，我还会再喜欢其他人吗？”
Amy看着我，不说话。看得出她很失望，她不是一个能掩藏得住失望的人，所以我不想伤害她——只因为这一份单纯。
“Amy，你是我的同学，或者更多的接触之后，我们能成为朋友，但是……你知道，我是个脾气很坏的人，我会给我身边的一些人设定一些界限。如果越界了，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那就只能做陌生人了，你……不想我们变成陌生人吧？”
Amy当然会明白我的意思，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好吗？”
“R，我想问你，如果有一天，她不爱你，你怎么办？”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Amy突然问我。
“到时候再说吧，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没精力去想这些，我满脑袋都是三个字‘她，爱，我。”
说完，我蹬上车走了。
最后的三个字把自己的兴奋彻底点燃了，本来是拒绝别人去了，现在竟然成了对自己的极大鼓舞和安慰。
囧……服了……我真就是个半疯……

回到家里不一会儿，手机响了——是Amy，一条信息：
“R，谢谢你。”
还没想好回复什么，手机忽然又震了一下。
“R，我们还是朋友。”
这话让我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终于算是把这件事情完美的解决了。
“嗯，朋友。”
还没发出去，信息又来了，晕，姐啊，你不花钱啊？
“R，祝你幸福。”
等了一会，确定Amy没有短信再发过来了，才慢慢地回复了一条。
把手机放到一边，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这回才是有得忙了……

老妈一直也没有联系我，不知道所谓的英语突击计划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学习法，有点困惑……或者，老妈不联系我也有她的原因吧，事情不好处理或者是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耽搁了，懒得去猜，总之，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有备无患……
学校一开学就搞了N多的活动，好像是要我们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其实参加的人实在是寥寥，最后索性硬性摊派了。参加的人要达到数目，观众也必须要出席够数，真不知道做这样一出出场面宏观的大戏是给谁看。
能逃则逃……
徒弟也很听话，每天晚上一回家准能看到邮箱里小子发来的课程进度，从开始的每天背上半篇到半个月后一天背上两篇，徒弟学得似乎越来越顺手。不过这小子倒是有些着急，一个劲儿地问我是不是可以开始第二个阶段，人总是这样的，看到一点希望或是取得一点成功就马上变的信心百倍起来，不是坏事。凡事，能坚持下来就是成功了一半儿。
这好像是谨在高一的第一节课将给我们听的，当时是鼓励我们每天早晨或者晚上读上一篇课文或者是一篇文章，对作文乃至生活都大有益处。
谨的话我没有忘，不管是她在课上说的还是课下。谨的要求，也许别人不会全听，但我会，只因为——我是谨不可复制的周铭。

第六十五章 新铁人三项

怎么都没想到，一直都没信的老妈在我开学将近一个月的时候突然重现江湖了。一个电话打来时我正在上课，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赶紧按掉，没想到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最后无奈，我请了个假跑到厕所去接。
“儿子？”我晕，这谁啊？叫谁呢？我一头雾水。
“大婶，你谁啊？跟我这儿胡叫啥？搞清楚再叫成不？”我拿着电话在那非常不爽。
“小铭啊，我是你老妈。”老妈在那边笑坏了。
“妈？不是吧……你咋叫上儿子了。”我无语。
“想叫就叫了呗，试试你的反应，还大婶……”
“有事吗？我上课呢，请假跑出来的。”哎，老妈真是能掐会算，挑的这个时间够巧的。
“我在你学校门口，刚去给你把手续都办好。你一会下课给我打电话吧，我在校门口等你。”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铃一响就赶紧跑了出去，老妈早就等在了大门口。
“妈，上车吧，我带你。”我坐自行车上喊。
“你行吗？别把我摔了。”看来老妈非常不信任我。
“你来吧，我这天天都骑这个。”笑。
坐上了车子，老妈还是极其不放心，“我记得你好像上大学之前没骑过车子啊，什么时候学的呀？”
“我就没学，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我要下去……”老妈抗议了……

回到家里，老妈把房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然后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了一摞厚厚的纸片……
“办好了，哎呀，可把我累死了。你这儿不错啊，自己住还挺惬意，房子一个月多钱？”
“不知道，我爸安排的！”我倒了杯水给老妈。
“哎呀，你看你这是上帝待遇啊，你老爹老妈都给你安排好了，怎么样，放假回了一次家？”
“家里都挺好的呀，什么都挺好的，就是临走的时候奶奶老毛病犯了，现在还在打针。爷挺好的，爸也挺好的，都挺好的。”我发现自己说话变得罗哩罗嗦的完全没有条理。
“然后呢？杜谨呢？”看来，老妈早就把杜谨当成自家人了。
我笑了，把用Amy试探杜谨的事告诉了老妈。
“哎呀，你小子忒坏了，这招真损啊。”
我晕，妈，好像我是你亲生的吧，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哎，算了，看在你也是心疼谨谨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一般见识了。
“孩子，你成熟多了，办事儿也稳当多了。”老妈看着我说道。
“呀，别夸我，你一夸我准没好事。”我太熟悉老妈的办事风格了，她要是夸了我两句，保准有个大坑等在后面。
“知道为什么这手续现在才办下来吗？”
“是不是不好办啊？”虽然我不知道这中间的具体流程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以说是相当困难了吧。
“其实一个月以前就能办下来，我特意延迟了一个月，我就是怕你这家伙一回家，见到了杜谨又舍不得走了。毕竟在国内，你想回去，她想过来，都是一件相对而言还比较容易的事情。一旦手续办成，你就要从今年的5月份离开到明年的9月份才能回来。这可不是个近的距离啊，而且这么长时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挺得住。万一你一孩子气说不走了，那我这些……”老妈看着我，无奈地摊了摊手。
“妈，你是说，从今年5月份……没有暑假了？”
“嗯。怎么？不想走了？”
早知道是这样，走之前我应该去见见谨。为什么没去见见谨啊？就算我在奶奶那里呆了一晚上，早上的时候我还是可以去看看的，为什么没去呢？
我后悔了，非常后悔……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铭？你怎么了？”老妈严肃地看着我。
“妈，我去，但是我不知道没有暑假了，我走之前没见杜谨，我后悔。”我看着老妈，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在请求母亲给自己善后一样，即使我知道在这件事上老妈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帮我的。
“真的决定要去？不改了？”老妈在乎的还是我能不能下决心的事。
“我去！”
“好。好孩子。”老妈抱了抱了我，
“妈，可是我心里好难受……”
沉默了一会，渐渐地平复了心情。老妈开始给我讲一些要准备的事情和我要去办的手续。
“孩子，我本来给你找了个老师，帮你练口语的。现在想想，还是算了，你要一个人去国外，就必须自立，真正的自立。妈想，只给你半年的生活费，剩下的你靠打工也好，奖学金也好，自己去争取。如果你实在活不下去了，你再告诉我。口语你自己想办法练，你试试一个人去解决你即将遇到的问题。”
老妈的话说得很严肃，我知道老妈是为了我好，更重要的是，我也必须要让自己迅速地成长，因为我想给一个人一个家，一份安全感。
听老妈说着，偶尔插上两句。老妈教了我很多东西，又聊了聊课程的安排和最近要做的事情。聊了很久，直到我觉得自己有点饿了，才发现时间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想给谨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了，赶紧找充电器充。
“你要把这些事情跟她商量商量吗？”老妈看着我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样子，凑过来问道。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只是想和她说说话。至于这个事，我把结果告诉她就行，她会支持我的。”我当然对谨有信心，有时候，这种信心远远超过对我自己的。
“关于你和杜谨吧……看样子，妈也不用管了。你俩就只差那么一步，行，你快了。”老妈看和我笑道。
“什么快了？”有点不明白老妈的意思。
“你爱她，她也爱你，但是哪有问题呢？有些话你说了，她没说，你是不是就在等这三个字啊？你说，是不是就一步了？”老妈斜着眼睛看我。
总结的真准，我点了点头。
“但是，孩子呀……这一步，要比你以前的几步都难，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是很难在相信有爱情的——这是你老妈的经验。”
“那，你爱那个叔叔吗？”突然很好奇。
“一开始的时候不是吧，现在还好，第二次婚姻……就不会再找一个自己爱的人了，一定要找一个爱自己更多一点的。”老妈若有所思。
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所以我说杜谨是个好人，如果她像我这么想，她完全可以答应你，但是她没说出口。这就是说她一定得先自己确定了自己的情感，然后再告诉你，杜谨是个对感情很负责的人！小铭啊，这是你的福气……”
老妈说得我想哭，但是却又觉得没有哭的理由。

手机充了一会儿，能开机了，赶紧打电话给谨。事情说得很简单，只是说我要走，走上个一年多的时间。谨开始听说手续办好了还很高兴，后来听到时间之后有一阵沉默，很快也就好了。
“这是好事啊，能办下来很不容易呢，好好去吧！多学点东西！”
谨没有说任何感性的话，甚至连一句我想听到的“我等你”都没有说。或者她也会怕，担心稍有不慎我会放弃这次机会。

老妈只在这呆了两天就走了，还是我一个人，为了更孤独的生活准备着……
发现自己比高考那会儿更忙了，学校的事，还有各种等级考试，徒弟的安排，家里的惦念，最重要，就是每天听谨的声音。
谨总是在安慰我，在晚上我最疲惫和困顿的时候打来电话给我支持。后半夜，在一个她平时都会酣然入睡的时间给我发条信息，就是这些，陪着我，一天一天地努力。
我笑着跟谨说，老妈给我弄了个“新铁人三项”。
谨也笑了，电话的信号不是很好，声音时断时续，只含糊地听了个大概，“等你回来，你就不是小孩了，是个铁人。”
我说，“我真后悔走之前没见你，这回要好久才能再见到。”
谨回答我，“放心啊，你不是放了个眼线在我身边嘛，有什么事那小子肯定会MSN通知你的。”
我笑了，开始贫：“万一那小子时间长了喜欢上你了意图不轨怎么办啊？”
谨只是淡淡地说，“不会吧，你自己的徒弟自己心里还没谱？”
哎，七拐八拐。最终，那句想听的那句“我只喜欢你”还是没有听到……哼！
我不想当铁人，这个词会让我觉得冷冰冰的。我想对谨说我成为什么样的人不要紧，重要的是，我要把你留在我身边……

仅仅一个月就觉得有点扛不住了，虽然以前也都是睡眠很少，但是工作量却不大。最近总是觉得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有说不清楚是哪，也就没在意……
三月末的时候要参加计算机等级考试，除了学英语，还得时不时地看看计算机，听听辅导课。总是觉得肚子疼，喝点热水捂上一会儿也就好了，一直都觉得可能是饮食睡眠不规律造成的——反正我一直身体状况都很好。疼的时候还想着去校医院看看，疼上一会儿不疼了也就懒得动了。
越是临近考试的时候，似乎肚子疼得越频繁。确切的说不是肚子……肚子再偏一点，疼得时候还会觉得想吐，看来是一定得去医院了，但是一想到还有个一两天就考试了，还有一大堆的理论知识没看，又着急得不行……肚子疼，睡不着，干脆看书算了，考完试再去看大夫……我就这样一边捂着肚子看书，一边暗暗盘算。

第六十六章 急性阑尾炎

下午机试的时候觉得不对劲了，一会热得气闷一会又觉得冷，害得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疟疾了。现在疼痛感变得清晰——就是右下腹部疼。看着屏幕上的程序，本来很简单的一串程序竟然打了这么久，一调试……运行不了……囧，狂郁闷。
赶紧又重头开始找毛病，常量、变量、语句一个一个地看，好不容易找到了，改了过来……
卷子提交，一站起来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的，觉得浑身没有力气。大概是机房太闷，空气不流通，污浊的空气让我有点想吐……
刚走出教室，觉得疼的实在是厉害了，靠着墙捂着肚子蹲下，以为这样会好一点……
“R，你怎么了？”
走在我后面的同班同学问。
“没事，肚子疼，一会就好了吧！”正说着，刚从3号机房考完出来的Amy一眼就看到了我。
“R，你怎么了？怎么蹲在地上？”Amy一边说着一边奔过来扶我。
“喂，你发烧了？这衣服怎么都汗湿了，是不是虚脱了啊？”Amy在走廊大吵大嚷的，引来很多人观看。
“Amy啊，我看，送校医院吧。”旁边围过来的同学建议道。
“校医院能治病吗？送K大一附院……”
“还是送中心医院吧……”旁边的人东一句西一句……郁闷。
我晕，我真想说，大哥大姐们，你们打120成吗？别争了呗……
没力气，也懒得说，哎，实在不行就直接送太平间算了……
Amy和我们班的一男生硬是把我架上了出租车送到了医院，医生把我这儿按按那按按，验血验尿地查了半天，又把我询问了N次，最后直接来了句——“慢性阑尾炎急性发作，手术吧。”
晕，不是吧？
“医生，能保守治疗不？我不想手术。”明显感觉到自己说话都无力了。
“穿孔了你自己负责？”这医生说话真狠啊！
“赶紧手术吧。你这是慢性阑尾炎现在急性复发，不手术，后果会很严重的。”
Amy一直站在我身边，我跟Amy点了一下头。她站在那看了看我，转身出去办手续了。
临进手术室的时候，拿手机短了一下老爸——“我急性阑尾炎，手术了。”
局部麻醉，意识清醒，听得见皮肤割开的声音，甚至能感觉得到医生的手术剪探进去的感觉……
“有什么不舒服吗？”医生助手问我。手术前主刀医生就告诉我不要睡觉，并且派了一个助手在那里和我聊天。
“胃，搅得难受……”
“放松，这正常，阑尾炎手术是个小手术，很快就好了……”助手还在安慰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一出门，就看见Amy等在那里。
“怎么样了？”——Amy问我——“疼不疼？”
“还行……你看我这不还能说话呢，不疼，就是感觉怪怪的……”
刚说完不疼，疼痛感上来了……估计是麻药劲儿过了吧……
“别……别碰我。”刀口的地方压了个什么东西，医生告诉我好好压着，别动……一看Amy要过来摸摸我头我就害怕……虽然我生病了，但是我的意识是很清醒的，别意图不轨……
Amy缩了缩手，似乎有些不大高兴。接着说道：“R，你爸爸来电话了，家属签字是我签的，是你爸爸让的。”
“哦，知道了。”
“你爸说，他现在弄一案子，如果能请假马上就过来。哦，还有，你安哥也打来电话了……”
“安哥？”我怎么就没记得我有个安哥……
刀口疼……疼劲儿上来了，哎，啥哥都不管了……
“Amy呀，你把手机拿好了，要是有女的来电话，外地区号的，一律别说我手术的事。”
来不及交代那么多了，这会又疼得厉害。我估摸着这样概括应该可以吧——外地的女的——老妈，奶奶，还有谨。
被护士从车上放到了病床上，挂好点滴，护士长进来了。
“周铭？哪个是周铭？”
“我！”哎，我这个郁闷啊，我拜托各路神仙不要再逼我说话了……好疼啊……
“你是周铭啊？”那护士长走过来，手里拿了张床头卡，看了看我——“不对啊，这上面说是个女的？”
我彻底不想说话了，上帝啊，这个时候怎么还给我开这种玩笑？快让我昏过去吧。
“她就是女生。”Amy不好意思地说，咦？奇怪，我心想我都没不好意思你不好意思个什么劲儿啊？
“哦。这样啊！”护士长笑得有些欠扁，周围的几个护士也在那窃窃私语的。
想起了谨以前讲过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忍……
想起谨了，一下子变得好想念，想打电话给谨，听听谨的声音。转念，还是算了，不想让谨再为我担心了……
“你这不能吃东西啊，也不能喝水，能睡就睡一会儿，睡一觉明天早上起来动一动，通通气，你这小手术，三天换药七天拆线的……”护士长说开了。
听得我烦躁不已。不管了，反正还有护士在，还能让我死在医院不成？
想谨，只是想，看着手机屏幕上谨的照片，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