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枪】授权转载:Alleine zu zweit by鬼江

位高权重的军区司令和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部门的高级领袖——究竟哪一边才是真实,这让迪卢木多无法理清其中的关系。吉尔伽美什作为伦敦军区总司令的身份是确凿无疑的;这一点无论情报部门的总负责人还是他自己、甚至是格兰妮娅都能够证明。而如若另一边的这个身份是假的,那么为什么那天负责守夜的二队长会对吉尔伽美什那般服从,吉尔伽美什又怎么可能坐在审讯室里?还是说,吉尔伽美什关于自己作为德军的身份也是一个谎言?如若是谎言,那么吉尔伽美什又到底是谁……
战争时期同时担任两个敌对关系的国家的高级官员,这样的男人让迪卢木多感到难以捉摸和一种无法言喻的危险。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的联络员;但是一想到吉尔伽美什威胁他的那一番话,他就将想要出口的疑问吞了回去。在摸清楚状况之前,他决定让自己一个人来应付这一切。在能够理清一切之前——
迪卢木多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士兵证。他想到一种这一切都是吉尔伽美什的安排的可能性,但随后又摇了摇头。对吉尔伽美什而言,他不过千万士兵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情报人员,那晚的戏弄之后,恐怕早就将他忘在了脑后。某种意义上讲,吉尔伽美什的出现确实救了他一命,虽然这过程并不是个多美好的回忆。只要自己不再主动出现在吉尔伽美什面前,他大概就可能不会再和吉尔伽美什产生任何瓜葛了。
一边是想要摸清这一切的想法,另一边是想要躲着吉尔伽美什走的念头,迪卢木多在两重的矛盾中,将士兵证放回了口袋,开始了对房间的整理。八人的房间里只住着他一个人,这样空荡荡的感觉让他在异国他乡又一次感到了强烈的寂寞。
当然,他的队友们的元首并没有让他们失望。柏林被轰炸后没多久,气急败坏的元首和戈林就发动了对伦敦的空袭计划。与之前的轰炸不同,这一次的空袭用报纸上的话来说就是“怒涛般的反击”。得不到伦敦的确切消息,迪卢木多虽然空有一腔爱国的热血,却只能在一个人的宿舍里看着报纸干着急。他在这种时候才感受到媒体的力量:以前他生活的国度,在德国,仿佛成了一个一般人遥不可及的外星球了。

读完今天的报纸,迪卢木多从椅子上站起来,将已经没什么价值的那一叠废纸扔进了垃圾桶。看了眼手表,从午觉起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他换好了衣服,难得的周末,他还要赶在宵禁之前出去走走。
到目前为止,迪卢木多已经在柏林呆了两个多星期。除了每天都要进行的训练之外无所事事的迪卢木多,一有空就要到柏林的大街小巷中转悠,来熟悉这个在资料上是他的故乡的城市。他还记得第一天到来的时候柏林那片生机盎然的绿色;但那景象他也只见到了一次,再次上街的时候,已经是柏林被轰炸过后了。而时值对英国的狂热作战时期,柏林的大街小巷更是挂满了国家社龘会主义工人党的红黑旗,迪卢木多之前惋惜着没见到的景象,现在已经到处都是了。
走下楼的时候,楼前停着的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堵住了迪卢木多的去路。站在轿车前,迪卢木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轿车似乎在哪里见过;但他很快就摇了摇脑袋,叫自己不要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分散注意力,接着便准备绕过轿车继续走自己的路。可他刚转过身,身旁轿车后座的车窗突然摇了下来,一个声音响起在了他的背后:
“你要去哪里,杂种?”
“……”
听到“杂种”两个字,迪卢木多的脑袋一下就疼了起来。他觉得这声音炸得他耳朵发痛,夏末的天气里,他分明觉得从脚后跟开始升起了一阵寒意。他有点不想接受眼前的事实似的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然后强迫自己平静着情绪转过了身。
“——吉尔伽美什总队长。”
虽然有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迪卢木多的心情还是在看到车里坐着的人的瞬间被投进了井底。那个高傲的男人,此刻就坐在车里看着他,穿着一身党卫队高级领袖的黑色军礼服,并没有戴军帽,头发像在伦敦见到他那时一样梳了起来,比起散着头发的样子而言,又多了几分干练的威严。
只是这威严对迪卢木多来说只能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他很想马上就问上这么一句来尽可能地缩短他面对吉尔伽美什的时间,但迪卢木多还是忍住了。他不愿意将想要逃离的情绪展现在吉尔伽美什面前。
“上车。”
面前的吉尔伽美什发出了一个完全在迪卢木多意料之外的指令。
“……什么?”
“想往上爬的话就上车。别跟我说什么废话,进去。”
推开车门,从车里出来,吉尔伽美什往车门边走了一步,空出了让迪卢木多进入车内的空间。他看着满脸狐疑、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的迪卢木多,露出了些许不耐烦的神色。
想往上爬的话就上车。往上爬——吉尔伽美什所说的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迪卢木多满脸警惕的神情因为这样的一句话而动摇了一些,但他仍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再说最后一遍,上车。”
吉尔伽美什用厌烦和焦躁的口气下了最后通牒。权衡了几秒,迪卢木多意识到比起上车,自己拒绝以后所遭遇的事情可能会更糟糕,他终于放弃了抵抗,向前几步,躬身钻进了轿车里。吉尔伽美什接着就坐了进来,将车门关紧,摇上窗户,对前排的司机道:
“先回我的住处去。”
接到命令,汽车发动了起来,拐出军营的院子,开到了院外的马路上。突然封闭的极小的空间里,吉尔伽美什就坐在身边,这让迪卢木多有些紧张。将头转过去看着窗外,迪卢木多等待着对方解释些什么。然而车子已经驶过了半条街,车里却还是一片沉默,迪卢木多有些按耐不住,最终还是扭过头开了口: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
“跟我去参加一个舞会。”
“什么?”
“戈林的庆祝宴,希姆莱也会到场。”
两个大人物的名字接连从吉尔伽美什口中说出来,这让迪卢木多愣了一下。他突然想起来吉尔伽美什刚刚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想往上爬的话就上车”。这么说,吉尔伽美什是专门——
“别的事情等会儿再问。”
吉尔伽美什说着,瞟了一眼前座的司机,冲迪卢木多使了个眼色。领会到吉尔伽美什是在叫他闭嘴的迪卢木多有些尴尬,说了句“我明白了”,便又一次看向了窗外。车子开过闹市区向着郊区驶去,很快,在一片绿林后方,出现了一座宽敞阔绰的庭院。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7 09:18:00 +0800 CST  
2.
轿车驶进大门,沿着被高大的古树包围着的道路前行了几百米后,停在了一幢灰色的三层别墅之前。跟在吉尔伽美什身后下了车,迪卢木多环视了一圈整个院子。从屋前延伸出来的是一片修建的十分整齐的平坦的草地,往下倾斜到院子中央圆形的水池之前。池子里有一处小型的喷泉,此刻正处于关闭的状态,让迪卢木多能够看到池子里养着的十几条红鱼。他随着吉尔伽美什走上别墅门前的楼梯,进入了别墅内部。
虽然从外观看就能意料到屋里会是一番华丽的景象,而真正走进去之后,迪卢木多还是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震惊了。打着蜡的木质墙壁上挂满了旗帜和毡毯,靠墙陈列着两排不知是纯金还是镀金的盔甲,大厅的上方悬着巨大的金边水晶灯,在夕阳的光线下将柔和的光芒折射在整个厅内。
“喂,杂种,愣着干什么?”
被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弄得回过神来,迪卢木多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目瞪口呆的样子有多蠢。想到自己方才简直像一个从乡下进城的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他就一下子不好意思了起来。他赶忙快步走上前,踏上铺着镶有金边的红毯的台阶,向楼上走去。
走过楼梯转角的时候,迪卢木多低头向下看了一眼大厅。虽说这房子的装潢已经华丽到了让他觉得目眩的程度,但实话来说,这种豪华的布置却让他感到有些排斥。一眼望下去,整个大厅都笼罩在一种贵金属折射出来的光线里,这样的光线让他感到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黄昏中的别墅没有一盏灯开着,自然光线营造出来的一种淡淡的阴郁氛围给了他一种这房子里没有任何活物的感觉。
来到吉尔伽美什的房间,和迪卢木多所想的一样,这里的奢侈感比起大厅只是有增无减。吉尔伽美什伸手将电灯打开,迪卢木多的视线便被靠墙的一排玻璃柜子吸引了过去。里面陈列着无数勋章、半身雕像、仗剑等等精细的工艺品,旁边的酒柜中摆放着的不知身价几何的红酒。两侧的墙上挂着两幅十三到十七世纪间意大利画家的名作,地板上是光用脚来感觉都能知道价格不菲的地毯。
只是仅仅有一处出现了违和感——迪卢木多的视线落在了天鹅绒的床褥上放着的一只朴素棕色扁平的纸盒子上面。
在一旁的扶手椅中坐下,吉尔伽美什冲着那纸盒子扬了扬下巴,对迪卢木多说道:
“把衣服换上。”
“衣服?”
“你今天晚上参加宴会要穿的军礼服。”
听到这句话,迪卢木多上前,带着疑惑掀起了纸盒的盒盖。里面是一套连同衬衣在内的、轰炸之后他还没拿到手的下级士兵所穿的军礼服。折叠整齐的衣服上压着一顶崭新的法式军帽,前端点缀着一个银色的骷髅。迪卢木多翻开上衣的领口看了一下尺码,确确实实是自己的尺寸;将帽子在手中托起,他凝视了一阵那工艺精致的骷髅,扭过头冲吉尔伽美什道:
“这是……专门给我的?”
“是又如何?”
“……为什么?”
“你的礼服不是在轰炸中烧毁了吗?”
“不,我是说……”
迪卢木多滞了一秒,还是将从上车开始就缠绕在心中的疑问讲了出来,
“为什么要给我准备这些?不,说到底,为什么要带我去参加戈林的宴会?我只不过是个刚刚加入党卫军的预备队员——”
“我说过了,想要往上爬的话就跟我上车,而你不也确实上车了吗?”
我上车明明是被你逼的好吗——没有将这句反驳说出口,迪卢木多继续揣测着吉尔伽美什的意图。
“你是说,你现在是在帮我?”
“除此之外你还要如何认为?”
“……”
虽然绕了个弯,但吉尔伽美什还是承认了他在帮助迪卢木多的事实。这让一直对吉尔伽美什抱有警惕和戒备心理的迪卢木多感到有些意外;他的警戒的心理还没有消除,却突然要接受着不知算不算好意的帮助——
“既然是情报人员,就更要想尽办法接近高层不是吗?我现在给了你这个机会,要怎么做,剩下的全看你自己。”
手中拿着帽子,迪卢木多陷入了沉默。
吉尔伽美什说他在给他机会。按他自己的速度,想要挤破头地攀附上层需要的时间还长得很,而现在,才刚刚成为预备队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便得到了参加上层人物宴会的机会。吉尔伽美什在帮自己。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7 09:20:00 +0800 CST  
这个德军的头目在帮自己出人头地。
这样的判断让迪卢木多又一次陷入了混乱之中,按照吉尔伽美什现在的做法,迪卢木多之前关于对方身份的推断中偏向德军的成分完全被推翻了。
“说到预备队员这一点,你现在在新兵中的表现很出众吧?下周有三个升阶的名额,你已经在名单上了。迪卢木多上级队员。”
打断了迪卢木多的思考,吉尔伽美什接着说道,
“我以我有潜力的下属为名将你介绍出去,以后你混进高层的可能性就大一些。我今天特地去找你也就是这个目的,明白了吗?”
“……是的。”
面对接踵而来的信息,迪卢木多只能点了点头;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完全明白。他不得不意识到当吉尔伽美什就在自己面前时,自己的思维就无法进行理性的有逻辑的思考了。吉尔伽美什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无法预料,更不要说为这些意料之外的行为去仔细思考什么了。
“明白了就赶紧换衣服,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将自己的言语告一段落,吉尔伽美什起身取下了金属架子上挂着的水晶酒杯,倒了杯红酒,坐回椅子上抿了一口,视线回到了迪卢木多身上。正在脱衬衣的迪卢木多注意到背后射来的视线,解着纽扣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着盯着自己后背的吉尔伽美什,
“……能不能请您不要看着我?”
“怎么,你害怕被我看到裸龘体吗?”
“并不是……”
并不是害怕,只是总觉得心里不舒服。迪卢木多一时间不知该找一个怎样的理由来说服吉尔伽美什把视线移开。
“不是的话就继续脱,我说过了,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听到吉尔伽美什这么说,迪卢木多也再无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强忍住心中不适的感觉,沉了口气,重新活动起自己的手指来。脱掉衬衣的瞬间他的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倒不是因为感到寒冷,而是当自己的肉体直接暴露在吉尔伽美什面前的时候,他禁不住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说白了,他之所以会感到不适,就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皮肤曾经被吉尔伽美什舔舐过,而现在对方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就是无形地重新抚上来的手指。迪卢木多赶忙弯下身去拾起床上的衬衣,想要减少自己的皮肤暴露在外的时间;但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他猛地被人扳过了肩膀,仰面朝上被对方压在了床上。
“你干什么……!”
被吉尔伽美什突然压倒,迪卢木多在刹那的惊讶之后皱起了眉头。吉尔伽美什用膝盖顶开他一半还在床外的两条腿,笑了一声道:
“我来检查。”
“又检查什么——”
“检查我留下的痕迹消失了没有。”
被那两个字刺痛了神经的迪卢木多产生了一种恶劣的预感,反应过来吉尔伽美什所说的痕迹是指什么,迪卢木多的言语中掺进了一丝怒气:
“当然消失了!已经过去两周以上了!”
“哦?这还真是让人遗憾的答龘案啊……”
对这怒火无动于衷,吉尔伽美什压着迪卢木多肩膀的手滑到了迪卢木多的手臂上,按在了迪卢木多的肘心,
“既然消失了那就没办法了。对我重要的下属,我只能再留一次记号了……”
他说着,将身体下压,嘴唇又一次凑到了迪卢木多的锁骨之间。舌尖舔上迪卢木多的皮肤的时候,身下的男人剧烈地反抗起来,
“不要碰我——”
压制着迪卢木多的身体,吉尔伽美什用持续的吸吮代替了表示拒绝的回答。留下一处红斑之后,他抬起头,
“老实点。很快就结束了。”
“你不是说了我们没什么时间了吗!”
“我当然有把做这些的时间算在内啊,杂种。”
轻笑了一声,吉尔伽美什低下头去,正要接着在另一边也留下痕迹,却突然停顿了一下,将脑袋向下移了几寸,恶作剧一般地含住了迪卢木多的乳首。被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刺激到的迪卢木多身体猛的一颤,喉间发出一声呻吟,接着更加激烈的挣扎了起来:
“你住手……唔!”
没有得到吉尔伽美什的回答,袭来的却是带有惩罚意味的在乳首上的轻咬。这样的刺激让迪卢木多皱紧了眉头,从乳龘尖传来的电流一般的感触让他发出了他自己都没听到过的声音。他慌忙抿住嘴唇,连话也不再敢说,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从嗓子里漏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来。被吉尔伽美什含着的乳首已然挺立,异样的感觉使迪卢木多身体发颤。他另一边的胸口当然也没有被放过,看到迪卢木多的反应之后,吉尔伽美什已经把一旁的工作交给了自己的左手。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7 09:20:00 +0800 CST  
像是不怎么愿意提起自己的丈夫一样,阿其波卢德夫人有些勉强地笑了笑。接着,她冲希姆莱问道:
“这两位是……?”
“哦,这是我的得力助手吉尔伽美什总队长和他的下属,柏拉奇队员。”
“柏拉奇先生吗……谢谢您。”
阿其波卢德夫人明显无视掉了吉尔伽美什的存在,冲着迪卢木多点了点头。
“我的荣幸,夫人。”
重新端起桌上摆着的香槟酒杯,阿其波卢德夫人将手伸到了迪卢木多面前,
“如果不算失礼的话——请接受我这一杯作为致歉。”
正要接过阿其波卢德夫人递过来的酒杯,迪卢木多突然听到身后的吉尔伽美什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他忍住自己想要回过头的冲动,礼貌地将香槟从阿其波卢德夫人手中接了过来。盯着杯中淡金色的透明液体,迪卢木多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知道他滴酒不沾的只有每次跟他出去喝酒的时候笑嘻嘻地看着迪卢木多不停喝着果汁的伊斯坎达尔,而在这种场合下,他又不能失礼地说出来他要拒绝对方送他的这杯酒。
身旁的所有人都没有继续将对话进行下去的样子,迪卢木多只能隐藏起无奈的苦笑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清凉幼滑的液体滑过他的舌尖和喉咙,虽然清爽,却仍刺的他喉咙发痛。含下这一口酒,迪卢木多尽量不让自己露出不舒服的表情,冲着阿其波卢德夫人轻举了酒杯来表示感谢。
宴会厅中的座钟敲起整八点的钟声来,希姆莱向座钟的方向看了一眼,转回身来向几人道:
“抱歉,我要去准备稍后的讲话了——在此告辞。”
正说着,宴会厅正前方的礼台上便响起了调整话筒的声音,厅中的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吉尔伽美什看了一眼礼台,冲迪卢木多使了个眼色,向着礼台的前方走去。转身向阿其波卢德夫人微微行了个礼,虽然察觉到对方还有什么欲言未尽,但在对方和吉尔伽美什之间,他只能选择后者。
跟随着吉尔伽美什,迪卢木多站到了人群中间靠前的位置。他被淹没在周围穿着清一色党卫军制服的军官的海洋中;女人们都站在队伍的后面,手中端着酒杯,矜持地呷着酒等待着。待到台下的人都完全安静了下来,一个肥胖壮硕的男子走上了礼台;接着,人群中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是戈林。这一刻,帝国的元帅也站在自己面前了。迪卢木多匆匆喝干了杯中的酒,将手垂下来,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捕捉着一切关于这个纳粹德国二把手的一切信息。台上这个男人穿着白色的长筒厚皮靴,搭配着漆黑的军服,看起来有种奇妙的不协调。冲台下敬着军礼的手上,五个指头中有三个都带着凸出来的钻石戒指。如果不是还有身为军人的那一点点威严,戈林看起来简直就像一个粗俗的暴发户。轻轻扫了一眼身边将双手抱在胸前的、懒洋洋地站着的吉尔伽美什,迪卢木多不得不承认,吉尔伽美什要比这里任何一个军官看起来都要帅气得多。
“正如各位所知,我们的国家正在对大不列颠发动一场报仇雪恨的战斗——”
以这样的语言作为开头,戈林开始了他的演讲。
“在此之前,英法两国加在一起,控制了地球上五分之三以上的可居住区域。而前不久,英国对波兰做出的愚蠢的保证,更是在鼓励一个残酷的反动政权对少数的德国民众采取残忍的措施。这便是战争的起源。我们的元首,作为一个负责人的、深爱着自己的人民的国家首脑,当面对英法两大军事帝国的时候,除了武装反抗,我们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
英国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元首提出的和平解决和裁军的建议。如诸位所知,就在不久之前,我们的首府柏林,遭到了英国空军惨无人道的轰炸。而我们德意志民族不会认输,我们也不能容忍这样的耻辱刻在我们历史的石柱上。多少个世纪以来,多少强国妄图肢解德国人民,但他们的企图并没有落成,因为我们有着拥有顽强的求生本能和求发展本能的德国人民!我们一次又一次地重振旗鼓,打破了外国的包围和束缚,当然这一次我们也不例外,我们正以绝对的优势包围着我们的国家,前行在欧洲大陆的沃土上……。”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7 13:48:00 +0800 CST  
“我并不是有意去讨——”
迪卢木多刚刚开口反驳对方的言辞,吉尔伽美什的一只手却突然向着他的头侧伸了过来,直撑到了树干上,将迪卢木多的动作锁在了自己的肘内。被眼前突然袭来的气息逼得向后退了一步,迪卢木多瞪大了眼,有些哑然而警戒的看着吉尔伽美什的脸。
“不要什么都反驳我,杂种。”
“……”
下意识想要出口的言辞被迪卢木多吞了回去。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这句话了。
然而吉尔伽美什并没有在等待迪卢木多的回应,他冷笑了一声,接着道:
“你这被战场遗弃的废物,除了对女人有两手之外还能做点什么?”
面对吉尔伽美什毫无保留的恶意的侮辱,迪卢木多选择了沉默。这男人总是能找到各种方法来激发他的怒气;但如果就这么再次反驳回去的话,他又总觉得这正中了吉尔伽美的下怀。
“但是,那些因为看着你连玻璃杯都打碎的女人,如果知道了你不过是被我打着记号的一条狗,她们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我……”
突然忆起自己身上被吉尔伽美什留下的吻痕,迪卢木多一下子恼火了起来。吉尔伽美什一再表明那些吻痕是他给迪卢木多打的记号,这让迪卢木多几乎要在意识中认定这个事实了。然而“打着记号的一条狗”这样的说法让他感到了莫大的屈辱,他不知该怎么驳斥吉尔伽美什的这句话,羞耻和恼怒的成分交杂在一起堵在了他的喉咙。
“你今夜的表现比我预想的要出色的多了呢,杂种。”
说完了这一句让迪卢木多无法判断褒贬的话,吉尔伽美什突然轻笑了一声,用空着的一只手勾住了迪卢木多的领带,顺着打好的结向下猛地一扯,接着,将那根一秒钟前还环绕在迪卢木多的脖子上的布条像是什么累赘一样扔在了地上。他将手伸进迪卢木多方才自己解开的领口,手掌抵在迪卢木多的锁骨中间,
“就在我的手边。如果我现在就让你这样回去,那些女人会对这痕迹一览无余的吧——”
迪卢木多像是被浇了一捧冷水一样身子一颤,方才认为吉尔伽美什抚摸他的脸的想法又出现在脑海里,迪卢木多意识到自己完全想错了。冰凉的手指真正接触到迪卢木多的皮肤的此刻,他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吉尔伽美什的手指开始沿着迪卢木多的锁骨滑动,接着向上,他卡住了迪卢木多的脖子。
“我真的很想给你留些能让别人看得见的东西,好让那些女人看清你是怎样的杂种。不过这似乎不大可能呢。所有的女人在你面前都会变成扑火的丑陋的蛾子吧……”
被吉尔伽美什的大拇指压着喉结,迪卢木多有些难以呼吸的仰起了头。他不知道吉尔伽美什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敢轻易做出鲁莽的反抗,迪卢木多的手抠住了身后的树皮。注意到迪卢木多身体发僵的吉尔伽美什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他稍微向前了一步,将迪卢木多的身子完全夹在了他和树干之间。松开掐着迪卢木多脖子的手,趁着迪卢木多侧过脑袋去呼吸的瞬间,吉尔伽美什从后面揪住了迪卢木多的头发,将迪卢木多的脸扭过来,强硬地吻了下去。
这样的吻让迪卢木多瞬间慌乱了。他抠着树皮的手开始拼命地推着吉尔伽美什的身子,就算这里是后院,他还仍站在路灯的光线范围内,只要走过来一个人,这里的行为都会被看的一清二楚。他的血气开始涌上头顶,皱着眉头抵抗着,然而紧接着,迪卢木多推着对方身子的手就被攥住了手腕。身体被对方紧紧地压在了树干上,口腔内袭来的强烈的攻击让迪卢木多呼吸紊乱了起来。喉间发出呜呜的声音,迪卢木多想要向对方传达请求停止的信息,然而吉尔伽美什仍然同之前一样,对迪卢木多的抗议视如无物。充满了情色意味的吮吸与噬咬让迪卢木多开始难以控制自己舌头的活动,他被酒精冲得迷迷糊糊的脑子已经对着身体发出了松懈抵抗的指令。一点点地,从舌尖的对触开始,迪卢木多无意识地回应起吉尔伽美什的舌头来,同对方交换起充满缠绵意味的亲吻,口腔中的敏感区域失去了防卫,迪卢木多在吉尔伽美什的扫荡下头脑发热。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7 13:50:00 +0800 CST  
吉尔伽美什曾在伦敦面见我的时候说过我是个无聊的人。但以我现在的感觉,他似乎正在我这无聊的人身上寻找着什么乐趣。作为一个男性,在有着反同传统的党卫军中,我竟受到了四次来自同性的骚扰与侮辱——其中三次都是由吉尔伽美什自身所为。具体细节我不想描述,在他对我所作出的行为中,我不能单纯地将其判断为恶意的对于我的男性尊严的践踏,我能够从中感觉到情色的意味,感觉到他对于我产生欲望的痕迹——当然,也可能是看着我被侮辱而产生的愉悦的欲望也说不定。
对这欲望的源头,我仍然感到无法理解。在我质问他为何德军命令禁止同性行为的时候他却做出这种事情,他做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不承认自己是英国人,也没有承认自己是德国人。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救我于危难之中,又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帮助我的工作,又为何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要践踏我的尊严?
太多的疑问在我的心中,我不能将这些说给我的联络人听。他似乎对吉尔伽美什的事情一无所知。在不能明确拿到证据之前,我需要谨慎行事,等到我能够抓住吉尔伽美什的尾巴的时候,我会将他完全揭穿——为了我的祖国,也为了我自己的尊严。
在此之前,我很多次认为我和吉尔伽美什不会再有任何纠缠,但是我错了。我想我可能还要与他接触很长时间——除非他突然对我丧失了兴趣等等。我是多么希望他早点将我放归到一个清静的环境里,我但愿他是一个对不趁手的玩物能够很快喜新厌旧的人。
但我唯一可以清楚地认识到的,是战争还会旷日持久地持续着。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重新踏上大不列颠的土地的机会,我从心底期待着那一天的来临,期待着我能够完成任务,荣归故里,和伊斯坎达尔再次在同一个吧台之前,聊到天亮。
我还在等我的联络员前来;我想我必须清醒过来振作精神了。
我仍爱你,格兰妮娅。

将写下的文字反复看了十多遍,迪卢木多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时间已过了14时,而联络员却还没有出现。迪卢木多站起来,撩开窗帘看了一眼门外阴暗的胡同。按照约定,如果超过时间十分钟对方还没有来,迪卢木多就应该离开这里了。墙上挂钟的秒针让迪卢木多感到不安。这是他在进入军队之后与人接头,他祈祷着这一切能顺利进行。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双手扣在一起,盯着桌子上蓝皮的笔记本。
分针划过两个大格,迪卢木多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将笔记本拿起来,掀开了离沙发十步远处的地砖,将笔记本放在了地砖下的铁盒子里。站起身来,迪卢木多向着门口走去。手指还未接触到门把手,木质的大门就突然似乎被什么东西冲击了一样发出了一声巨响,接着,一阵微弱而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门外传来一个声嘶力竭却不能听的很清楚的声音,迪卢木多的手僵在了半空,紧张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Einst wird es……wieder helle in……aller Brüder Sinn……”
隔着一扇木门,迪卢木多听到了党卫军军歌中的一句歌词。那是他们开门的暗号;此刻门外的人,正用断断续续的走调的声音唱着这一句歌词。下了几秒钟的决心,迪卢木多拉开了木门。出现在他眼前的场景让他整个人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鹰嘴——”
他喊出来联络员的代号,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血红色的景象。他的联络员此刻正趴在地上,后背上的弹孔正汩汩地冒出血来。冲着迪卢木多,联络人伸出了手,抬起头来,颤抖着发青的嘴唇,
“小……小心……”
话刚刚开口,从阴暗处突然射来的一颗子弹就穿透了联络人头部,从口腔中弹出来的子弹射到地板上反弹起来,打中了迪卢木多身后的墙面。没有把话说完的联络人瞪大了眼睛,脑袋倒在地板上,嘴中流出来的血顷刻间染满了面前的地板。突如其来的射杀让迪卢木多感到无法言喻的震惊,来不及对这尸体做出怎样的反应,他意识到枪杀联络人的黑手还在门外。下意识地,迪卢木多慌忙闪身躲进了门后。将右手按在腰间的手龘枪上,迪卢木多屏住了呼吸。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8 14:51:00 +0800 CST  
运气好的话,可以在对方走进来的瞬间给他致命一击。但是如果失败的话——
迪卢木多紧紧贴在墙上,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杂种。”
——什么?
然而对方的脚步声却停在了门边。没有等到对方走进门来,迪卢木多首先听到了一个他极为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的这样一句话让迪卢木多瞬间身体发凉,
——为什么是吉尔伽美什?!
站在门后,迪卢木多仍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额头上却开始渗出了冷汗。尽管门外是他认识的人,但是这种情况下他绝不能贸然出去——不,应该说,正因为门外是吉尔伽美什,他才更不能从门后出去。
“快点出来。我不杀你。我数三下,不出来的话我就把门打穿。”
门外的吉尔伽美什显然已经知道了迪卢木多等在门后。滞了一瞬,保险栓解除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迪卢木多的耳道里。
“一。”
“二——”
果不其然。迪卢木多从门后出来的瞬间,就看到了吉尔伽美什满脸一切如自己所料的得意神情。让他觉得有点恼火的是,面前的吉尔伽美什根本就没有将手龘枪拿出来;看来是解除保险栓之后就将手龘枪插了回去。看着迪卢木多警惕而带有敌意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吉尔伽美什哼了一声,将手龘枪的保险栓又上了回去。
“你果然还是怕死呢,杂种。”
沉默着忍耐住对吉尔伽美什的嘲讽的反应,迪卢木多只是无言地盯着对方的脸。他在德国唯一的情报获取源,现在正用丑陋的姿态在地板上停止了呼吸。迪卢木多的愤怒和疑惑完全表现在了脸上,等待着吉尔伽美什来解释这面前的一切。
用皮鞋踹了踹地上联络员的尸体,吉尔伽美什露出了一脸厌恶的神情,
“把尸体挪进去。我还有话要说。”
迟疑着盯了吉尔伽美什几秒,迪卢木多警戒地抬着头蹲下了身。拽住联络人的胳膊,将已经毫无反应的肉体拖进门内,地板上滑出一道刺眼的血痕。跟在尸体身后,吉尔伽美什走进房间,啪嗒一声,将门扣在身后,锁了起来。
隔着联络员的尸体,迪卢木多与吉尔伽美什对峙着。似乎为迪卢木多这紧张的反应感到有趣,吉尔伽美什嗤笑了一声,走到了沙发边上坐下,将双脚翘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把帽子摘下来放在一边,吉尔伽美什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用不着那么防备着我,杂种。我不是来害你的。”
——完全没有可信度的一句话。迪卢木多在心中默默想到。
“这个人——代号鹰嘴对吧?是英军里的奸细。他是给德国佬办事的。”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这个人的名字在德军内线的名簿上。就这样。”
“……”
为这不知是虚实的回答,迪卢木多选择了保留疑虑。论可信度的话,地上的尸体远远比吉尔伽美什可信的多;但是涉及到危害自身的问题,迪卢木多很难不让自己逃脱主观判断的影响。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在那里?——因为他是我的手下啊,杂种。”
吉尔伽美什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表情,看着眼前半信半疑的迪卢木多,接着说道:
“你现在在思考我到底是什么人吧?这不重要。比起这些,我今天是来给你转达情报的。”
“你——?”
“对。我来这里,枪杀了这条想出卖你的□□,然后来给你真正的情报。这是我今天跟着他来这里的原因——你要知道,他告诉我他有英军来的内奸要交给我,我才跟着一起来了呢。迪卢木多·奥迪纳。如果不是——”
“好了,打住。我谢谢你再次救我一命——”
知道吉尔伽美什后面又要说些什么自鸣得意的话,迪卢木多赶忙用心不甘情不愿的道谢堵住了吉尔伽美什的嘴。他将双臂交叉在胸前看着地上联络员的尸体,心情一阵恶劣。暂且不说吉尔伽美什所言真假如何,如若是真的,被队友出卖这件事已然让他感到恶心,而倘若吉尔伽美什所言为虚,那么他现在更加搞不清楚吉尔伽美什的目的是什么了。枪杀自己的联络人——这是为了要斩断他与英国国内的联络?而既然目的如此,之前又为何要帮自己上位?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8 14:51:00 +0800 CST  
下意识地想要搭话,迪卢木多张了张嘴又将话吞了回去。整个剧场都充斥着各式香味混杂起来的气息,而从索拉身传来的、迪卢木多曾经闻到过的香水味让他渐渐地回忆起了索拉的容貌来。将十指交叉,迪卢木多靠到椅背上,盯着暗红色的幕布一阵出神。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遇到索拉的可能性有多少;而现在,目标就坐在他的正前方,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不知不觉间,幕布拉了开来,剧院里的灯光也变得黯淡,四下响起了一片掌声。知道歌剧即将开场,迪卢木多有些不安起来。他在脑中模拟着与索拉会进行的对话——对于女人在自己倾心的男人面前会说些什么,迪卢木多多多少少都能猜得出七八分;然而今天他要接触的女人,和以往任何他所遇到的女人都不同。也正因为这样,向来不惧与女人交往的迪卢木多才会感到心里没底。将视线转移到舞台上,迪卢木多想要靠观看演出的方式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然而很快,乏味的演出就让迪卢木多感到了一阵厌倦。戏剧的乏味之处同戈林的演讲一样,通篇都是借由一个改编过的传统剧本来做着民族意识和种族理论的宣传。在参谋部里呆了一个多月,迪卢木多已经明白这些洗脑一般的意识宣传都是出自希姆莱的旨意,也正因为如此,在发现此刻自己观看的戏剧不过是政治的工具之后,迪卢木多的兴趣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扭头看了看四周,虽然在这些衣冠楚楚的观众身上找不到那一晚戈林演讲时台下的人的狂热的影子,但那些闪着光的眼睛中,的的确确在诉说着他们是如何地被这虚伪的艺术所感动。迪卢木多轻轻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手表,离戏剧结束还有将近两个小时;他几乎忍不住想睡一觉了。
强打着精神看着无趣的舞台,迪卢木多突然被一阵热烈的掌声唤醒了意识。让自己回到现实来,迪卢木多发现大幕正在缓缓合上。看样子似乎是第三幕已经结束了,到了中间的休息时间。正想将挺直的身子重新靠回去,面前的索拉却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突然到来的机会让迪卢木多瞬间清醒了过来,喉结上下动了动,在索拉侧过身时,迪卢木多仰起脸,
“……阿其波卢德夫人?”
听到迪卢木多的声音,索拉扭过了头,接着,她瞪大了眼,明显吃了一惊,正想要走出去的身子停在了原地。
“柏拉奇先生?”
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迪卢木多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
“我、我才是……能遇到柏拉奇先生……”
显然是因为与迪卢木多的相遇而感到激动的索拉,施着脂粉的双颊飞红了。她有些慌张地看了看四周,而后扭过头来重新对上迪卢木多的双眼,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去外面说话好吗?”
正思考着要怎样把索拉约出去的迪卢木多立刻为这送上门的机会点了点头。同索拉一前一后地穿过走道来到剧场门外,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索拉,迪卢木多温柔地笑了一声,
“好久不见了呢,阿其波卢德夫人。”
“啊……是呢……”
“上次因为吉尔伽美什总队长的事情没有能来得及很好地与您交谈,我到现在仍感到遗憾……真是抱歉。”
听到迪卢木多的道歉,索拉慌忙摇了摇头,
“不,没关系的……!是我一直打扰您……”
“没有这样的事。夫人。”
缓缓摇了摇头,迪卢木多打断了索拉的话,接着说道,
“能和阿其波卢德夫人这样高贵美丽的女性龘交谈,我感到高兴还要来不及……”
顿了顿,迪卢木多观察着索拉的表情,捕捉到对方眼中压抑着的喜悦,知道到了拉近距离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瞬的犹豫,接着有些探询地看向索拉,
“虽然很失礼……但是,可以直接称呼您为索拉吗?”
当然,迪卢木多知道索拉不可能拒绝,她高兴还来不及。面前的女人果然用力点了点头,有些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当然可以!”
“因为一直要用阿其波卢德夫人称呼的话,多少让我有些与您生疏的感觉……不,这样说真是抱歉,我并不是您什么熟识的人……”
“不不,没有关系……能被柏拉奇先生直呼名字,我也感到轻松了一些……”
“那就好,索拉夫人。”
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迪卢木多舒心地笑了笑。虽然知道索拉必然已经不会再有想要回到剧场中的意愿,他还是装作不意地看了一眼手表,
“啊,离下一幕没有多少时间了……都是我耽误了您的休息时间,真是失礼。您要回到剧场里去吗?请让我送您回去……我毕竟是一介武夫,对如此精彩的戏剧并感不到多大兴趣……”
如同迪卢木多所料,暗示地过于明显的询问果然得到了索拉否定的回答。看迪卢木多已经没有再继续看下去的意思,索拉也摆了摆头,
“不瞒您说,我对这出戏剧也感到了乏味。因为太过清晰的政治导向,人物仿佛都失去了为人应有的灵魂……”
一边为索拉会有与自己同样的想法而感到意外,迪卢木多也不忘迅速接过了话头,将索拉引向了他下一步的计划,
“既然这样,如果您之后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去对街的咖啡馆小坐片刻如何?我想珍惜这次与索拉夫人相遇的机会……”
一瞬间,索拉为这由迪卢木多发起的邀请而感到的喜悦几乎要从眼眶中跃出来了。尽管如此,她还是有着短暂的犹豫,似乎在考虑自己以阿其波卢德夫人的身份就这样与年轻军官一同出现在咖啡馆中是否得当。然而很快,她就放弃了仅有的矜持,仰起脸冲迪卢木多点了点头。
“……我也这么想。”
她说。得到这样的回答的迪卢木多又一次温和地笑了起来,
“那么,我们出发吧,索拉夫人。”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8 15:05:00 +0800 CST  
5.
说是对街的咖啡馆,其实不然;迪卢木多将索拉带到的,是他之前就已经在附近找好的一家隐蔽的小咖啡厅。原本以为索拉会有所拒绝而准备好的说辞虽然全无用武之地,但迪卢木多也明白索拉不想让别人看到的心思,况且他自己也知道如果在国家大剧院的对面的咖啡馆中与索拉单独相处,被人看到之后会有怎样的流言蜚语——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在这隐蔽的咖啡厅里,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可以专心地从索拉那里套取情报,还可以让索拉被他的体贴所折服——这样一箭双雕的做法,他没有理由不去选择。
但让迪卢木多有些失望的是,与索拉在咖啡馆中两个多小时的对话里,他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往来的对话只是在交谈着关于迪卢木多自己的虚假的身世,以及他在英国“留学时期的有趣见闻”;而当迪卢木多有意无意地问起肯尼斯的时候,索拉只是勉强地笑了笑,
“我的丈夫他……怎么说呢,是个非常死板的人……虽然我们的婚姻生活还算可以,但说实话并没有什么乐趣……”
“我听说他在英国的时钟塔大学担当教授一职,您没有同他一起去过英国吗?”
“并没有。我同他结婚之后没多久,他就去了英国,几个月往返一次,回来的时间也非常短。虽然一直说他爱我,他非常在乎我,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妨碍到他的工作。前几天刚刚回来了一周,昨天就又回到英国去了……现在对英国的轰炸那么严重,我真的有点担心他……英国的大学真的那么紧迫吗?我是说,在教授的工作方面……”
“教授的事情我并不是很清楚呢。您知道的,我也只不过是一名普通学生而已。可能肯尼斯先生真的有什么重要的工作或者研究吧……”
嘴上这么说着,迪卢木多暗暗意识到就连索拉也不明白肯尼斯究竟在做什么。看来从索拉口中套取情报的路已经被堵死了一半;面不改色地继续着无关痛痒的话题,迪卢木多心中有些焦躁起来,趁着索拉对服务生要求续杯的时候,他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窗外。
方才还干燥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迪卢木多不由得感激起天公如此作美来。又聊了半个多小时,看着索拉再次喝光了杯中的咖啡,迪卢木多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像是注意到什么一样,面带歉意地开口道:
“已经要晚上十点了——我真是太过失礼了,竟然拖您到这么晚……”
才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的索拉怔了一下,接着如同大梦初醒般张大了嘴,支吾了一阵,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我……我还是第一次在外面和人聊到这么晚……谢谢您,柏拉奇先生。与您聊天我很开心。”
“我也是的。索拉夫人。啊,糟糕,外面下雨了……”
还兀自沉浸在将要分别的气氛中的索拉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脸上露出了一瞬困扰的神色。捕捉到了这困扰的迪卢木多立刻优雅地站起了身,将一只手伸向索拉面前,
“——我送您回去吧,夫人。”

临时冒出的计划顺利的超出了迪卢木多的想象。在雨夜中的出租车里,两人保持着默契的沉默;当下了车,迪卢木多伸手将索拉从车上扶下来,接着便拉住索拉的手,半是小跑地将索拉从院子的铁门前带到了宅邸的屋檐下。轻喘着气看着屋檐外越下越大的雨,迪卢木多松开了索拉的手,扭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抱歉……因为不想让夫人淋雨,所以跑得急了一些……”
为这短暂的两手相牵而心跳加速的索拉红着脸摇了摇头,转身从包里掏出了房子的钥匙。将大门打开,索拉沉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迪卢木多,
“你的衣服都湿了……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求之不得。迪卢木多摆出一副惭愧的样子来,一边说着抱歉,一边跟在索拉身后走进了阿其波卢德的宅邸。将钥匙挂在门边,索拉脱掉了已经濡湿的外套。用观赏的眼神环视着整个一层,迪卢木多暗自速记着房子的布局。摆出好奇的姿态来,迪卢木多赞美地感叹道:
“真是精美的宅邸……不愧是索拉夫人的品味呐。”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8 15:10:00 +0800 CST  
“哪里……”
“恕我冒昧……我确实对这房子一见倾心。能带我参观一下这栋房子吗?”
“诶?”
“不,我是说……啊,果然是有些突兀了。因为很喜欢这些布置的氛围,所以想要更多地欣赏一下室内的风景……”
被迪卢木多赞美了自己的品味,索拉自然有些飘飘然起来,也便没有了要拒绝的理由。带领着迪卢木多从一层的大厅沿着楼梯走上二层的房间,索拉一间间地打开了房间的门。从口中满溢着赞美的言辞,迪卢木多脸上写满了对这房子的憧憬。行至走廊尽头,介绍完左侧的房间,索拉转身便要向着楼下走去。
注意到右侧的门似乎上了锁,而索拉也刻意避开了这房间,迪卢木多意识到这房间里难说有什么玄机。然而嘴上没有说出来,迪卢木多还是随同这索拉一起回到了一楼的餐厅里。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坐下,迪卢木多看着索拉走向了一旁的酒柜。取出两个高档的水晶杯来,索拉将一瓶看起来就知道价格昂贵的红酒款款倒进了酒杯里。
蓦地,看着从瓶口倾泻出来的暗红色液体,吉尔伽美什的脸浮现在了迪卢木多脑海中。那抿着红酒的傲慢的嘴角,此刻就仿佛正在迪卢木多的背后嘲笑着他的所作所为。不想让对关于吉尔伽美什的回忆影响到自己现在的行为,迪卢木多放在桌子下的手悄然握紧了拳头。然而他的思维仍是不能将吉尔伽美什驱逐出去,看着索拉的背影,他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屈辱的夜晚。
“柏拉奇先生……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直到索拉不知何时回到了桌旁,她的声音才将迪卢木多从耻辱的回忆中拯救了出来。抬起头来冲索拉笑了笑,迪卢木多伸手接过了索拉递来的酒杯。
“没什么。可能是稍微淋了些雨的关系……”
手中红酒散发出的酒精味通过鼻腔直冲大脑,迪卢木多有些犯难了。这一杯的量几乎与宴会会场上的两小杯香槟等同。他不想把自己不能喝酒的事情告诉索拉;思考了一瞬,迪卢木多暗中下定了决心。他轻抿了一口红酒,接着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
“……索拉夫人。有些话想对您说,但我不知道是否合适……”
这样的一句话一出口,原本有些尴尬的沉默迅速随着索拉绯红的脸颊而升温了。有些呆怔地看着迪卢木多,索拉似乎在猜测着迪卢木多接下来会说些什么,又仿佛已经找到了她期待的答龘案,而为之紧张了起来,
“请、请说……”
嘴角的肌肉僵硬地勾了勾,迪卢木多看起来有些笨拙地放下了杯子,仿佛鼓起了勇气一般,他仰起头来看向索拉:
“我从在宴会上看到您的第一眼就爱上了您。我知道这会使您受到惊吓——夫人,请原谅我的鲁莽。将近两个月不能见到您,我已经为之痛苦了很长时间,我也认为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可能。但是我怎么能想到上帝又给了我与您重逢的机会——今夜与您独处的时候,我感到我人生正经历着最幸福的瞬间……夫人,请您听我说完……我想今日分别以后,下一次再见到夫人将不知是何时……所以我要将这心情传达给您,我知道您不会接受,但是无论如何,请让我说出口这折磨我许久的思念……索拉夫人,我……”
似乎再也说不下去地,迪卢木多有些痛苦地用手掌遮住了脸。在双手的遮盖下,他努力装出来的热诚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瞬松弛的机会。长篇大论的情话让他几乎搜刮尽了每一个脑细胞,就连他自己都要对着赤诚的告白信以为真了。他不知道站在对面的索拉是什么反应;肩膀耸动了片刻之后,仿佛冷静下来一般,迪卢木多从手掌中抬起了脸。
与他预想的并没有多大差距,面前端着红酒杯的女人为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而完全呆掉了。眼神与迪卢木多对接的瞬间,索拉捂住了嘴,将酒杯颤抖地放回餐桌,坐到了与迪卢木多隔着一个桌角的椅子上。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接着,嘴唇发颤地吐出了几个音节:
“柏拉奇队员,我……”
“如果是拒绝的话语,请您保留,我不愿意听到……夫人,我这就告辞……只要能将我的思念传达给您就好……”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8 15:10:00 +0800 CST  
一天搬一章如何?预言实现了。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8 15:11:00 +0800 CST  
2.
从门外走进温暖的室内,迪卢木多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狼狈地站在吉尔伽美什的房间里,湿漉漉的衣衫让他不知该不该坐下。面前阴沉着脸的男人双臂交叉,站在原地看了他几秒;转过身,从一旁的浴室里拿了条毛巾来,扔到了迪卢木多脸上。
“坐下。”
伸手指了指迪卢木多身后,吉尔伽美什端起床头未喝尽的酒杯,自己也靠到了身后的椅子里。有些局促地坐到吉尔伽美什对面,迪卢木多低着头,手里死死地攥着毛巾。几分钟前,他渴望见到这个男人的欲望还是那么强烈,而现在,当对方真真正正在自己面前时,他反而不知道要如何将自己的需求传达给对方了。
“你这是怎么回事?落水狗一样的鬼德行。来找我干什么?”
依旧是连讽刺带挖苦地,吉尔伽美什开口道。放在大腿上的拳头握了握,迪卢木多深深地沉了一口气,
“——请让我打个电话。”
“……哈?”
“请让我打个电话,吉尔伽美什队长。”
虽然知道吉尔伽美什脸上必然是一副如同听见了什么荒诞的笑话一般的表情,迪卢木多还是抬起了头来。直直的面对着吉尔伽美什的眼睛,迪卢木多接着说道:
“请让我给……马库尔夫人打个电话。我没有能够给英国打电话的方法,我现在只能求助于你……”
“怎么——你半夜三点钟冒着雨跑到我这里来,宁可冒着破坏宵禁被抓的危险,只是为了给你的女人打一个电话?”
疲倦的脸上果然露出了嘲讽的神色,吉尔伽美什说到。
如果真的是出于这样的理由,迪卢木多自己都会嘲笑自己的愚蠢。他怎么可能去给格兰妮娅打电话——他要找的是伊斯坎达尔。为了不将事情的全部都透露给吉尔伽美什,他只能撒一个看起来如此荒诞不经的谎。虽然心中有些暗自懊悔这谎言几乎不可能让吉尔伽美什来帮助自己,但是话一出口,除非他得到绝对否定的答案,在此之前他都不能将真相讲出来。无力反驳吉尔伽美什的话,迪卢木多只能不甘地微微点了点头。
似乎是觉得迪卢木多的行为完全不可理喻,吉尔伽美什不屑地笑了出来。他用一只手撑起自己的额头,
“如果我说我拒绝呢?”
“……”
毫无铺垫的否定答案传进自己的耳朵里,迪卢木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瞪大了眼看着气定神闲的吉尔伽美什,脑子里顷刻乱成了一团。他没有想到吉尔伽美什会拒绝的这么干脆——这也就是说,最后的一条路被堵死了吗……
看着露出了震惊神色的迪卢木多,吉尔伽美什突然冷笑了一声,将高脚杯放回原处,转过身来,
“别露出那副丧家犬一样的表情啊,你这杂种。怎么,连对我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说因为有求于我,害怕自己一生气连周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我……”
依旧是无力反驳。虽然迪卢木多并不是因为害怕而不去生气,而是因为他根本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此刻,连申辩的语言他都说不出来。跟吉尔伽美什说什么都是废话,他还是明白的。心里一时间溢满了苦涩,迪卢木多懊恼地垂下了头。
“——也够了,你这无聊的废物。你要什么时候打这个电话?”
突然地,在难堪的寂静中,吉尔伽美什的声音传入了迪卢木多的耳中。猛然抬起头,仿佛在质疑自己听错了一般,迪卢木多不可置信地看着吉尔伽美什的脸。那家伙果然又笑了一声,
“说啊。你要什么时候打这个电话?”
“如果可以的话请现在就——”
这样的一句话说出来,言语之间的迫切让迪卢木多都怔了一瞬。半夜跑来找人求对方帮自己打电话就已经够莫名奇妙了,现在更是要求对方马上就带自己去打这个电话——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的级别了。
“哦……”
然而出乎迪卢木多意料之外的,吉尔伽美什并没有接着讽刺到他身上来。用空着的一只手的手指轻轻敲着椅子的扶手,吉尔伽美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似的沉默了下来。但很快,他又坐直了身子,嘴角一如既往地刻薄地勾起来,
“我是不太能理解你居然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样的地步,杂种。”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9 17:01:00 +0800 CST  
4.
不知将这样的状态保持了多久,当迪卢木多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猛然发现眼前站了一个人。吃了一惊地向后挪了挪身子,迪卢木多看清了眼前的男人是吉尔伽美什。那男人就站在他面前,无言地俯视着他,当看到迪卢木多抬起头满脸惊惶地看着自己,吉尔伽美什叹了一口气:
“你到底打了什么电话,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我……”
说不出口。自己在骗这个男人他是去给格兰妮娅打电话的。虽然他确实是给格兰妮娅打了个电话——但电话的内容他完全不愿告诉吉尔伽美什。僵硬的沉默中,吉尔伽美什有些厌烦地用手指捋起了自己的头发,
“我真是受够了你今天晚上的这幅样子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迪卢木多·奥迪纳吗?你身上那种不屈于人的胆气去哪里了?狼狈地跑来找我只是为了给你的女人打个电话,现在我让你打完电话了你又是这样一幅失魂落魄的德行——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你真的会因为一个女人变成这样?”
“我……”
迪卢木多含糊地吐出一个音节,低下了头去,欲言又止。的确,他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人就变成这样。他是为了他的祖国,为了他深爱着的大不列颠……可是他不能说出去。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任吉尔伽美什。在这个男人面前,就算他走投无路,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一切的事实全部讲出去。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对我瞒着这么重要的东西。——说是重要,当然,也不过是我的猜测。这么久以来我从来不觉得你是这样一个软蛋。你究竟为什么不信任我?因为我对你有性的欲望?那你也真是太可悲了,迪卢木多。除了那些,我什么时候陷害过你?从见到你开始,我什么时候不是在帮你的忙?你就连私情和你自己的责任都分不清吗?”
“不是这样的……”
迪卢木多低着头喃喃着。没错,他是不信任吉尔伽美什,也确实在这不信任中包含着因为吉尔伽美什对他生理上的所为而产生的厌恶——但不是这样的。迪卢木多不愿承认自己是这样的人。
“你究竟是谁……”
用几近崩溃的声音,迪卢木多像是想要抓住最后的稻草一般说出了自己的疑问。他期望吉尔伽美什能够说出一句让他信任他的答案。他只剩下吉尔伽美什这一条路了,他不想再走死胡同了。
面对着迪卢木多这样的疑问,吉尔伽美什沉默了几秒。接着,他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我以为你能看出来的,迪卢木多。我确实在英德两边都是重要地位的官员——在德军是情报机关的人,在英军是伦敦军区的总司令。我的确原本是到英军中做卧底的。但是我喜欢大不列颠。我厌恶德国。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帮你——你居然不懂吗?如果我真的要对你不利,我早就在审讯室中把你杀了。杀了你的方法我有几百种,但我一直在帮你活下去,帮你上位。难道凭这些你还是不能信任我?那跟我说清楚,迪卢木多,究竟要我做到什么程度,你才愿意把你现在瞒着我的话告诉我?”
吉尔伽美什的一番话让迪卢木多完全动摇了。在绝境中听到的这样的话对他来说无异于是希望之声。他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在帮他。这个男人——除了在性方面的侮辱——从未对他做过任何不利于他的事。冒着被人揭穿被人发现的危险,在一直帮助自己这个默默无闻的下层士兵——
“……如果我说出来,你愿意帮我吗?”
嗓音发颤地,迪卢木多抬起了头。就连他自己也知道,他此刻的眼神中必然是被哀求的神色所占满了。
“我会的。只要我能做到。只要我能帮你回到你原来的样子,我就会帮你的。”
像是在抚慰着迪卢木多脆弱的情绪一般的坚定而温柔的语言简直要扎穿了迪卢木多的心脏。
“那……是这样……”
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思绪,迪卢木多断断续续地将他得到的情报告诉了吉尔伽美什。打不进去伊斯坎达尔的事情和无法与菲恩沟通的事情,他也多多少少地说了出来;向对方解释过全部的缘由之后,迪卢木多不再出声,凝视着眼前沉默的吉尔伽美什,等待着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9 17:14:00 +0800 CST  
“——伊斯坎达尔的接洽密码我也不知道。从德国往英国打电话的话,对方也会怀疑我的身份。只能这样了,迪卢木多。我帮你打电报给伊斯坎达尔好了。”
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知道有联络对方的方法,迪卢木多赶忙点了点头。绕过他的身前,吉尔伽美什走到电报机旁,思考了一阵,指尖噼噼啪啪地在电报机上活跃了起来。
“最后属你上你的代码——没关系吧?”
看样子似乎是已经打完了关于空袭情报的暗号,吉尔伽美什的手指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问道。
“没关系……”
看着吉尔伽美什忙碌的手指,迪卢木多的情绪也渐渐平稳了下来。他振作了些精神,从地上站起来,看着吉尔伽美什敲完最后一个字符,转过了神来看着他。方才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吉尔伽美什面前,此刻平静下来与他相对,迪卢木多不由得有些微微发窘。
看到这幅情形,吉尔伽美什也松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迪卢木多的肩膀。
“好了。已经结束了。就算明早才能看到电报的内容,我想英军花一天多的时间准备也还来得及。你的任务已经做的很好了,迪卢木多。”
听到吉尔伽美什安慰自己的话,迪卢木多的身体终于松懈了下来。他深深地出了口气,冲着吉尔伽美什有些发苦地笑了笑:
“——谢谢。吉尔伽美什中将。”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今天也很累了——跟我上去吧。”
这么说着,吉尔伽美什收回了放在迪卢木多肩膀上的手,转身冲着房间门口走去。跟在吉尔伽美什的身后,依旧阴暗的长廊此刻在迪卢木多眼中也不像来时那么恐怖了。回到别墅的二层,吉尔伽美什停在了一扇门边,掏出钥匙来把门打开,在一旁侧过身对迪卢木多到:
“你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房间里面有浴室,衣服我等会儿会拿来放在床上。你好好休息一下。你现在太累了。”
经吉尔伽美什这么一说,迪卢木多才感到自己此刻是有多么脱力。冲着吉尔伽美什感激地点了点头,迪卢木多也不再客气,走进了这间似乎是吉尔伽美什用来招待客人的房间。房门在身后被吉尔伽美什关上,迪卢木多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到浴室里脱掉衣服将身上洗干净,走出房间来换上吉尔伽美什放在床上的浴袍,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关掉了床头的灯。
不知多久没有睡过的柔软的床榻让迪卢木多的身体完全放松了下来。淋了一夜的雨,他感到脑袋现在涨得发痛。然而这疼痛与他的疲惫比起来根本就是微不足道——发生了太多事的夜晚,他的思维已经全然搅在了一起,思考能力完全钝化了。几乎是刚刚沾到枕头,他就坠向了深沉的梦境。
他又被吉尔伽美什帮了。那个男人突然对他坦诚了起来,温柔的超出了他的预想。
温柔的几乎让他怀疑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个男人不是吉尔伽美什了……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9 17:14:00 +0800 CST  
5.
舒适而漫长的一觉之后,是几十个小时不眠不休的等待。在参谋部中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进行工作,终于等到15日的清晨,在床上辗转不安了一整晚之后,待到闹钟的铃声响了起来,迪卢木多抓起外套便飞奔出了宿舍,向着报摊跑去。扔下几枚硬币,迫不及待地将报纸展开,首版的一行大字却让迪卢木多瞬间跌入了冰窖。
《月光奏鸣行动取得巨大胜利 元首拟表彰空军元帅》
用特大号的字体印出来的标题,清清楚楚地传达给了迪卢木多让他两眼发黑的消息。
——考文垂遭难了。
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迪卢木多努力想要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他再一次地将视线移到了报纸上,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强迫自己去阅读那些在他看来无比令人憎恨的德语文字。轰炸是在14日夜晚。长达十个小时的炮火轰击。毫无防备的考文垂。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昔日英国的重要工业城市。
仅仅捕捉了这么几个关键的句子,迪卢木多就完全失去了将整篇报道全部读完的耐心。他将报纸对折起来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失魂落魄地走回了自己的宿舍。像是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迪卢木多躺在床上,瞪着上铺木质的床板,许久回不过神来。
几天以前那个夜晚还仍然在记忆中清晰可见。然而几十个小时之后,就在现在,他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成为了徒劳。他明明还记得吉尔伽美什将自己送回来的时候,在车窗后露出的那个想要让自己安心的笑容。他本以为考文垂会安然无恙了。迪卢木多感到自己的世界变得一片空白。他不明白了。他明明通过吉尔伽美什将消息传到了伊斯坎达尔那里。他明明通过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
迪卢木多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没错,他是通过吉尔伽美什将消息汇报给伊斯坎达尔的。但如果吉尔伽美什骗了他的话——如果吉尔伽美什根本就没有把电报打过去的话——
抓起钥匙冲出大门,迪卢木多伸手拦了一辆车,向着吉尔伽美什的住处驶去。虽然今天是星期五,他本应继续去参谋部工作,而他现在根本不可能有工作的心情。凝视着车窗外的街道,迪卢木多焦急地握紧了双手。车子刚刚停下,他便扔下一张纸币跳下了车,翻过吉尔伽美什宅院的铁门,冲着对方的别墅奔去。这个时间吉尔伽美什不可能不在的。
伸手按着门铃,迪卢木多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只是这一次,吉尔伽美什开门的时间要比上一次短的多,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对方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一言不发地闪过身让迪卢木多进来,吉尔伽美什在他身后关上了宅子的大门。
“为什么——”
没有做任何语言的铺垫,迪卢木多直接问出了口。眼前的吉尔伽美什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道:
“我都知道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的消息。考文垂没有幸免于难。”
吉尔伽美什脸上沉重的表情让迪卢木多满心责备和质疑的话语都没有说得出口。他愣了愣,
“可是你不是把电报打给伊斯坎达尔了吗?为什么考文垂还会遭到袭击?”
这样的质问让吉尔伽美什沉默了下来。他有些眼神复杂地看着迪卢木多,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为什么比较好。”
“怎么可能!!”
越是得到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迪卢木多就越是着急。向前跨了一步,他逼近了吉尔伽美什,
“跟我说清楚为什么!为什么我靠着自己的身体换来的情报会完全起不到作用!你是不是骗了我什么——”
“靠着自己的身体?”
听到这句话,吉尔伽美什猛地挑了挑眉毛,
“你和索拉睡过了?”
“……”
突然杀出的疑问让迪卢木多窘了一瞬,接着,他又大声地说到:
“啊,是的,睡过了又怎么样!这不都是你安排的吗!但是为什么我得到的情报会一文不值!到底为什么!”
“……你还真是廉价啊,杂种。”
吉尔伽美什突然不屑地笑了一声。这样的反应让迪卢木多愣住了。在经历过那个雨夜之后,他本已对吉尔伽美什有所改观,而现在吉尔伽美什做出的轻蔑的表情和那句他再熟悉不过的“杂种”,让他感到了多少的不可置信。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9 17:16:00 +0800 CST  
猛的从床上站起来,迪卢木多向前跨了一步,逼视着吉尔伽美什,吼了出来,
“那是我最了解的好友!他对英国的忠诚要比我还深重——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通敌!”
等待着眼前的吉尔伽美什做出解释,迪卢木多握紧了拳头。没有了收音机的声音,当房间中没有人说话的时候,席卷而来的寂静让他感到了一阵窒息般的焦躁。他突然感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面前的这个男人,仰起脸来看着他的眸子中,显然放出了一种欢悦而快意的光芒。面对着满脸焦急地看着自己的迪卢木多,吉尔伽美什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突然地,随着嘴角越来越猛烈的抽动,他大声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肩膀颤抖着,失控一般地大笑着,从床上站了起来。他眯起眼,像是欣赏着艺术品一般看着毫无血色的迪卢木多,
“很好。开始了。我就在等这个瞬间了,杂种。太棒了——”
张狂的笑声如同针尖一般扎进了迪卢木多耳中,回荡在整个房间里,从四面八方把他包围的水泄不通。面前的这个男人愉悦地大笑着,夸张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蔑然看向迪卢木多的眼神中,有着一种与他年龄所不相称的孩童一般的残忍和压抑不住的快乐。终于对这笑声忍无可忍,迪卢木多感到血液向着他的头顶直冲了上来——他有种直觉他被背叛了——他冲上前,揪起了吉尔伽美什的领子,
“你不要再笑了!你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被勒紧了脖子的吉尔伽美什的笑声这才收敛了一些,但仍然笑着,似乎根本认为迪卢木多的愤怒不足畏惧,攥住对方的手腕,吉尔伽美什硬生生地用蛮力将那双手从自己领子上掰了下来。甩开迪卢木多的手,猩红色的眸子闪耀出愉悦的光芒来,他低下头去用手指玩弄着收音机的连接线,
“——我当然会给你解释清楚,杂种。”
再次看向迪卢木多的眼睛,吉尔伽美什的脸上又一次露出了傲然而轻蔑的神色:
“我等这一刻等了这么久——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是不是被我善意的帮忙软化了不少?没错,我就在等这一瞬间了——看着你从希望的顶峰掉下来的瞬间——你这如同狗一般的男人!仅仅因为我帮你打了个电报,你就以为你会和我的关系有所进展对不对?别蠢了。不,不如说,你这副蠢样子也正是我希望的——”
用狂傲的语气吐出恶意的言辞,吉尔伽美什扬起了脑袋。
“你要我解释,我现在就解释给你听。你以为我会老老实实放你在房间里打电话吗——你错了,杂种。我就在隔壁的房间里,另一台电话机上,你跟你女人的纠葛我都听得一清二楚——‘菲恩!菲恩你听我说!’——不是吗?你像头丧家之犬一样因为一个女人丢掉了别人对你全部的信任,你这可悲的废物!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你眼前?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要对你说点好听的,你就全部交待给我了——所以说你才像只狗一般啊,迪卢木多·奥迪纳!”
狂妄的语言让迪卢木多的脸上简直要渗出了血。他最为压抑的痛苦和耻辱就这样让吉尔伽美什揭开了伤疤,没有反击的力量,迪卢木多只觉得脑袋发痛。对方傲慢的声音仍旧在持续,
“顺着你摇尾乞怜的意志,我帮你打了电报——没错,我是帮你打了电报。只不过内容我变过了——你竟然连站起来看着我打什么的脑子都没有呢,杂种!我把空袭考文垂的情报改成了空袭伍尔佛汉普顿、伯明翰和考文垂——这就是为什么这十几天来前两个城市仍没有解除空袭戒备的原因!你还放心地让我属上了你的名字——既然是你发来的情报,伊斯坎达尔怎么会不信?报给军方,他们根本就没有准备时间——等到我龘14日下午把空袭考文垂的确切消息通知军方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你的家乡,就是因为属着你的名字的一条情报而殉难了,迪卢木多哟!”
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迪卢木多的脸色再一次变得惨白。吉尔伽美什再清晰不过地告知他的真相让他无法承受这样的事实。考文垂并不是因为伊斯坎达尔而遭难的——是因为自己,因为自己轻信了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家乡承受了十个小时暗无天日的轰炸——
看着低下头去,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的迪卢木多,吉尔伽美什将一只手撑到桌子上,带着些得意的语气继续说道:
“你报给马库尔的情报,在考文垂殉难之后,他才意识到你没有在骗他。他自然向军方提出了质疑——然后我就顺水推舟地让调查机构开始调查了伊斯坎达尔——不过,意外收获是维尔维特手里的那份文件——我都没有料到肯尼斯的文件就是那小子偷去的!这自然更坐实了伊斯坎达尔通敌的可能性——你不觉得这简直是个意外的惊喜吗?将伊斯坎达尔打入监牢的时间要比我预想的快了一倍!真是要感谢你的朋友韦伯呢,真是太感谢他了——”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9 17:20:00 +0800 CST  
或许是因为嘴角撕裂的疼痛,吉尔伽美什一边说着,嘴角扔在忍不住地痉挛,让他看起来仿佛在露出着奇怪的笑容。用空着的一只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吉尔伽美什欣赏着迪卢木多咬得出了血的嘴唇,继续说道:
“效忠于大不列颠——别开玩笑了。战争对我来说不过是愚蠢的人类进行的贪欲的游戏而已。我只是在这游戏里寻找我自己的乐趣——在一群盲目的杂碎之间走钢丝一般的刺激的游戏。我不效忠于任何一边。我不过是个没有过去的男人,我除了我自己之外一无所有。我的背上从来就没有过你那样强加在自己身上的只能作为我玩弄你的戏码的负担——你是不会懂这种一无所有的轻松的,杂种。我不对任何一个国家负责,我只做我想要做的事情。德军也好,英军也好,不过是种族不同的杂碎们按照不同阵营组成的愚蠢的集龘合。无论哪一边,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一群废物的狂欢罢了——”
吉尔伽美什的这一番话,让仍在盛怒之中的迪卢木多感到了无法言喻的震惊。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疯子说出的话语——一个没有忠诚心的、用对待游戏的态度来对待一场几乎是全人类的战争的男人。他不能理解没有一颗忠诚之心的人的想法,对他而言,对于祖国的忠诚就是支撑着他在这异国的国土上拼命生存的支柱。他一直在怀疑吉尔伽美什究竟忠诚于哪边,而现在,这个男人告诉他的答案让他所有的猜测都成为了错误。
与迪卢木多对视着,吉尔伽美什将对方眼中的不可置信全然收尽了眼底。然而他并没有接着围绕着他的战争理论说下去;他只是像是说累了一般,轻轻叹了口气,
“我说过了,我做这一切也不过是想看着你毁灭而已。原本我还可以将这条线放的更长——但我没料到会有考文垂事件这么好的时机,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就开始相信我。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出乎到了无趣的地步了。我也想不到你和索拉会给我节外生枝——我是叫你去勾引过索拉,但我也没想到那女人会对你那么纠缠不清,在军方四处打探你的消息。我可是难保他的丈夫没听说过你在英国的事迹,毕竟你可是那个小偷的朋友——这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也罢。这次是我失算了。哦,对了,还有最后一点。我在德国之所以极少露面,一方面是因为我是英军的高级将领,再一方面——和伊斯坎达尔一样,他是英军的情报机构的首领,我也是。第八部门——你一定质疑过这个部门的存在吧?没错,官方资料里确实没有这个部门的存在,而这和机密组织一样,都是无声息的情报机构。这就是你要的答案,杂种。”
说完了这段话,吉尔伽美什沉了口气。他笑了笑,伸出手去,抚弄着迪卢木多的额头,手掌划过对方僵硬的脸颊,尔后眯起了碎发遮掩着的眼睛,然后用手掌盖住了迪卢木多的双眸。他将手龘枪举了起来,拿在手中凝视了一阵,再一次抵到了迪卢木多的胸口,
“——你要的解释,我已经都解释完了。这场游戏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
“什么——”
失去了视力的迪卢木多顿时陷入了无名的惊慌之中,他有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手臂活动着想要推开身上的吉尔伽美什,手龘枪却突然顶到了自己的下巴上。头顶上的吉尔伽美什的声音,比起刚才的激昂,像是突然冷却了一般不带有任何温度,平淡地传入了迪卢木多的耳中:
“——我需要你消失,柏拉奇队员。我会送你回去的。不过——你要知道,伊斯坎达尔和维尔维特的命还在我的手里,你最好老实一点。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弯下龘身子亲吻了一下迪卢木多的嘴唇,吉尔伽美什用舌尖轻轻舔起了对方嘴唇上殷红的血液。尔后,他直起身子来,露出了一个歪斜的笑容,凑近了迪卢木多的耳边,
“那么,我们再会了。迪卢木多·奥迪纳——”
在吉尔伽美什的手掌所制造的黑暗中,迪卢木多猛的瞪大了眼。
他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出口,砰地一声枪响,就已经炸开在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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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完。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09 17:21:00 +0800 CST  
以下第六章,今天我也在孤独的搬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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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1.
烟味和食物的味道相混杂的车厢里,迪卢木多独自坐在座位上,凝神无言地看着窗外。四月正是温暖的春的季节,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路边驶过的风景上。玻璃上映着他的小半张脸,在那张脸背后,他看到的却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他眼里只有那在雨中显得尤为苍凉的监狱的灰色墙壁和层层缠绕的铁丝网。就算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他还是无法忘记在走进监狱的院墙那一瞬间他窒息一般的感觉。焦虑不安的等待后,隔着又粗又黑的铁栏杆,他看到了疲惫不堪的韦伯的身影。
还是那样给人不成熟的感觉的小个子,脸上却是一副阅尽了沧桑的表情。看到坐在栏杆对面的是迪卢木多,他先是露出了稍许惊讶的神色,接着,坐到迪卢木多的对面,韦伯苍白着脸,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你终于来看我啦,迪卢木多。”
与那时生气勃勃的嗓音完全不同的,有些干哑而无力的嗓音。看起来似乎好久未经打理的刘海半遮着韦伯的眼睛,迪卢木多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
只是韦伯那客套般的一句话,就让迪卢木多之前想好的千言万语都不知去了哪里。他是带着赎罪一般的心情来到别尔马尔什监狱的。这些道路,他分明还记得很清晰,那在监狱中度过的短暂的几个月的生活的记忆,还如同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脑子里。那是他跌宕的重生一般的人生的开端。他未想到两年之后,他会和他当年一起渡过难关的室友隔着一排沉重的铁栏相见。
“我进来之后,还从未有人来探望过呢。我想我和伊斯坎达尔大概已经被遗忘了呢。想不到你还会来……”
这样的话让迪卢木多更加自责了。他本应该更早一点来看他们的。他只是一直在逃避,一直鼓不起勇气来。
大后天就是他的假期结束的日子,思忖再三,他还是来到了这里。他不想再带着无法卸下的内疚上战场了。正是因为他在之前的战役中总是失神,菲恩才特批了他一个月的假期叫他冷静冷静。
他是来赎罪的。
“迪卢。能不能告诉我现在是几几年了?”
似乎没有在意迪卢木多的沉默,韦伯轻声问道。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补充道:
“你知道的……在这里呆久了,就会没有时间观念了。每一天的日子都是重复的。我这次什么书都没有带来呢。”
“……1942年。1942年4月17号。”
迪卢木多小声说到。时隔许久在韦伯面前开口,他声音像蚊子一样没有底气。
“啊啊……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呢,再次回到这里来。”
韦伯有些恍惚地说道,
“真没想到啊。自从那次分别以后,再次见面会以这样的形式……”
自嘲一般的话语将迪卢木多深深地刺痛了。他除了对不起之外什么都没说得出口。面前的韦伯在听到他的致歉之后,轻轻摆了摆头,
“没什么需要抱歉的。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到这里来,你又何来道歉之说……”
“……诶?”
连韦伯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重新打进监狱……?
“你……不知道为什么会再被关起来?”
“都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啦。”
耸了耸肩膀,韦伯微微低下了头。
“这些话在我刚进来的那几天说了太多次……后来,我实在承受不住看着伊斯坎达尔代我受苦,我就承认了。为了这件事,我还和伊斯坎达尔大吵了一架呢。那家伙太理想主义了。他还坚信自己会有被相信的一天呢。可是都经历了那么多刑罚,他们都在等着他承认我们通敌,他就算说一万次他没有这样做,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来相信他不是么?所以我承认了。伊斯坎达尔非常生气。但是我最后还是说服了他——也罢,那也不能算是说服。我知道我是个爱哭鬼。我在伊斯坎达尔面前哭出来的时候他就认输了。他最后只能对我说,至少在监狱里,他还能在我身边——我们就是这样认输的。太凄惨了不是吗?”
苍白的脸色,将韦伯无奈的笑容映衬的极为凄惶。无论怎么看,这家伙此时都是完全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算能够和迪卢木多说话,也几乎是勉强尽到了全力了。
“……伊斯坎达尔呢?”
到这时,迪卢木多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在上报探望名单的时候确实填写的是两个人的名字,然而此时坐在他面前的却只有韦伯。
“那个笨蛋现在生着病呢,来不了。”
“生病?”
这样的理由使迪卢木多感到有些难以置信。他从未见过那个比韦伯壮了足有两倍的高大的男人生病,他也不能想象那男人生起病来是什么样子。
“……果然这样的说法还是有些牵强吗。但是确实是真的。伊斯坎达尔更多的是心病吧——而且入狱以来经受的严刑也留下了病根。我一直以为这个男人是无敌的。他在我心中有着王一样的地位。但是就算是王,遇到这样的事情,就算能振作起来,也必然还是会在意的。他现在状况很不好。春寒,他已经咳嗽了很多天。就算这样也在坚持上工,所以病的就更厉害了。监狱里的药也不顶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迪卢木多更深地低下了头。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亲口对伊斯坎达尔表达自己的愧疚。然而听到韦伯描述伊斯坎达尔的现状,他已经全然觉得自己罪不可赦了。眼前的韦伯看起来比曾经更要瘦弱,而伊斯坎达尔又因为自己的错误而留下了病根。
“他一直相信着你哦,迪卢。马库尔上校曾经作证你对上校说的是那时候德军的目标只有考文垂,但你打给伊斯坎达尔的电报里写的不仅仅是这样吧?他一直是相信你的。他也曾说服军方制定计划保护考文垂——但是被总司令——啊,就是那个很久以前在监狱中救过我们的叫吉尔伽美什的——他是伦敦军区的总司令呢。你还有印象吗?保卫考文垂的计划被总司令驳回了,说是不能因为一座城市就牺牲掉整个超级机密。丘吉尔采纳了总司令的意见。”
“啊……”
那男人的名字突然从韦伯的嘴中被淡然地说出来,迪卢木多毫无防备地被戳中了心中封闭了已久的部分。时隔一年有余,他又一次在韦伯口中听到考文垂殉难的真相。他痛苦地握紧了双拳。这些内容菲恩已经多少跟他讲过,那时候他只能站在原地,低着头,强忍着屈辱和愤怒的泪水。不忍打断韦伯的话,迪卢木多只能静默地听着,又一次地接受着他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后来,考文垂确实按照总司令所说的,没有进行军事防备。所有的军防力量都集中到了伍尔夫汉普顿和伯明翰。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军方当然会大怒,然后就追查到了我们这里。伊斯坎达尔坚持你一定是对的,他不认为你会叛国,他认为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军方也终究会证明他的清白——”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10 13:47:00 +0800 CST  
“……对不起。”
再一次地,迪卢木多用几乎只能让他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道。韦伯只是摇了摇头。
“我都说过了,不是你的错。是我。我也有一部分原因在里面——他们在我房间搜到了德军内部的文件——那些都是我从阿其波卢德那里偷来的东西——他们说那些是德军的内部文件——我根本就看不懂……我也从未和伊斯坎达尔提到过,但我绝没想到这是笃定我和伊斯坎达尔通敌的证据……”
声音有些激动起来,韦伯的肩膀开始轻微地发颤。他低着头,放在台子上的戴着镣铐的双手攥紧了拳头,
“我不明白。我说了这些是我偷来的,可是他们不相信——我说了这是阿其波卢德的东西,他们告诉我阿其波卢德从未承认他见过这些文件……为什么?如果他真的没有见过这些文件,两年以前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揪着我和伊斯坎达尔不放,而不去调查那个拥有德军内部文件的大学教授?!为什么这些过错要我和伊斯坎达尔来承担?迪卢木多……伊斯坎达尔为了保护我,承认那剩下的两个城市是他谎报上去的……那时候我已经快被打死了……究竟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需要被这样对待,我们明明什么错误都没有……而你却坐在监牢之外?伊斯坎达尔一直信任你,他甚至都不愿意来看你,只是因为他害怕听到你亲口承认你背叛了他。……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迪卢,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们?”
像是压抑了许久,韦伯终于还是不能控制地问出了他藏在心底的那个问题。再抬起头来之时,他的脸上已经流下了泪来,似乎是在强忍着心中波动的情绪,他保持着理智看着眼前的迪卢木多。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迪卢木多心中苦涩到了极致。他恨不得能够跪下恳求伊斯坎达尔和韦伯原谅他,但他此刻甚至连原因都说不出口。回避着韦伯的眼神,他低下头去,
“……我没有背叛你们。”
“如果没有的话,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迪卢木多的这句话,韦伯眼中闪过了一丝微渺的希望。就算嘴上那样说,他和伊斯坎达尔一样,心底还是带着一线没有被迪卢木多背叛的企望的。将身子坐直了一些,韦伯凑近了铁栏杆,
“如果真的没有背叛我们,就告诉我你当时究竟做了什么……我一直在等你来,一直在等你解释……如果你真的没有背叛我们,我和伊斯坎达尔在这里都可以好受些……”
然而这样迫切的语气让迪卢木多更加焦灼了。他咬紧了嘴唇,深深地低下头去,沉默了好一段时间,才断断续续地说到:
“……我不能说。韦伯。我不能说……”
咣啷一声巨响,迪卢木多震惊地抬起了头。前一秒还坐在椅子上的小个子,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握紧了栏杆,蚍蜉撼树似的摇晃着,手腕上的镣铐撞击在栏杆上,发出刺耳到令迪卢木多震颤的声音,
“——你这个骗子!叛徒!看吧,你果然还是背叛了我们——已经将我们逼到这样的地步了,你还要隐瞒什么!你居然还要对我撒谎!你为什么不直接嘲笑我们轻信了你,为什么不露出你的真面目来挖苦我、讽刺我,嘲笑伊斯坎达尔的不堪一击?!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可能到这种地方来!如果不是因为你!迪卢木多·奥迪纳!你这个厚颜无耻的小人——你——”
如同嘶吼一般的哭腔让迪卢木多简直要崩溃了。他甚至不再有抬起头看着韦伯的勇气,面前这个满脸都是纵横的泪水的疯了一样的小个子让他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去面对。他嗫嚅着重复地说着对不起,他的心中满是苦涩。他从未承受过比这更为深重的痛苦和酸楚,他带着赎罪的心情来,但他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有了赎罪的机会。他已经不被会原谅了。
看到事态失控的狱龘警冲上来拽开了韦伯的手,控制住那个癫狂的瘦弱的身躯,将韦伯向着探望室的门口强行拖去。无法出言挽留,迪卢木多眼睁睁地看着韦伯持续着大声的叫骂,用绝望而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瞪着他,直到那单薄的身躯消失在铁门之后。突然袭来的寂静几乎要将迪卢木多击碎了。他在原地坐了很久,呆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探望室,半晌无法回过神来。待到身后的狱龘警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头昏脑胀地向着监狱外面走去。韦伯绝望的嘶吼依旧回响在他的耳边,像是楔子一样一下下地凿着他的心脏。
好痛。好痛。
胸口的伤口好痛。
与心脏相反的位置,被吉尔伽美什击穿的地方,一跳一跳地剧烈地灼烧着。勉力走出监狱之外,扶着冰冷的石墙,迪卢木多终于失去了力气,滑在了地上。
他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的。
他早就应该知道……
可是如今的现状让他发现他完全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不要说赎罪,这短短的会面已经让他陷入了罪恶的深渊。他已经完全无法原谅自己了。
黄昏的钟声提醒了他时间的流逝,在自责的漩涡中,他已经在监狱的墙外坐了两个多小时。几乎要失去知觉的双腿费力地支撑起身体的站立,漫无目的地,迪卢木多沿着伦敦郊外的道路踉跄着向前走去。
曾经在他眼中美奂绝伦的伦敦郊区的天空,在他看来,此刻也不过是将他所有的意志都浸染上绝望的色彩的血红色的黄昏罢了。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10 13:48:00 +0800 CST  
2.
从火车上下来,迪卢木多走出车站,拦了辆汽车,带着他的行李驶向了位于郊区的驻扎地。从监狱回来之后他已经无事可做,就算有事,也不可能有老老实实去做的心情。提前回到军营,登记了手续,迪卢木多将自己的东西安顿好,看了一眼表,发觉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这期间菲恩应该在临时办公区。绕出军用帐篷,迪卢木多向着菲恩所在的区域走了过去。
从他再度踏上英国的土地到现在,已经将近一年半的时间。那个夜晚被吉尔伽美什枪击以后,当他再醒来之时,他已经躺在了英国的医院里。他在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已经上了天堂,或者下了地狱;他未想到自己竟是没有死的。他未想到吉尔伽美什居然真的给了他一条活路。对于自己仍旧活着这件事,迪卢木多并未感到怎样的激动和感激,他只是觉得说不出的讽刺。吉尔伽美什的那一枪,打在了与他心脏相反的位置,并没有危及到他的生命。虽然明白自己如若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死掉就太不值了,但此刻他就算活着,他也很难打得起精神。每日沉默着看着医院里的书刊活着窗外的景色,迪卢木多为自己的未来感到一片渺茫。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菲恩出现在他的病房里。
时隔许久的会面让两人之间极为尴尬。保持了不知多久的沉默,菲恩竟主动开口说了一句“我错怪了你”;这让迪卢木多又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掉了。由此而展开的对话中,菲恩坦率地表示了自己的歉意,并且邀请了迪卢木多重新回到自己的军队。
“伦敦军区的总司令说过你的情报任务已经结束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回到我的军队中来——”
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一句话就这么稍微振奋起了迪卢木多的精神。渡过一个漫长的冬天后,他以痊愈的姿态回到了菲恩的队伍里。他所感到庆幸的,是菲恩的军队并不是驻伦敦的防卫性质的陆军,这让他完全躲掉了和吉尔伽美什见面的机会。离开伦敦越远越好——在意识到离开了德国,他在伦敦见到吉尔伽美什的几率反而更大这件事后,迪卢木多就忍不住这样企盼了起来。
他对那个男人的恨意,经过了一冬天的沉寂,比起激昂的盛怒,已经趋向了掩埋在心底中的痛恨。他在医院呆着的几个月里,吉尔伽美什也从未露过面。那恨意仍旧深深地浸在他的心中——因为他的家乡,他的朋友,他所有被吉尔伽美什毁掉的一切。正如吉尔伽美什所言,当迪卢木多再度回到考文垂的时候,他曾经的家邸已经被炸成了一片废墟。他的亲人一个都不剩了。在离开英国之前,他与这片土地上的人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当他重新回到这片土地上之后,他却完全变成孑然一身了。他的好友身陷囹圄,他的家人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因为他自己的错误和吉尔伽美什的欺骗,他再也无法见到他的家人了。
这样的痛苦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他有了重新回到战场上的希望之后才有所好转。失去了这么多的现在,他唯有靠自己在战场上奋力拼搏来让自己找回自我了。
而最让他觉得难受的是,他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证明吉尔伽美什是德军情报部门头领的证据。他被送回英国的时候,跟着他一起回来的除了他在英军中的身龘份证明,什么都没有。就算吉尔伽美什不以伊斯坎达尔和韦伯的生命作为威胁,他也明白自己没有能够揭穿吉尔伽美什的能力。没有人会听信他这在德国失利的残兵败将的一面之词。
出院的前夕,迪卢木多下定决心选择了刻意地忘记。他已经不会再回到伦敦了。他会跟着菲恩的军队征战于西欧的战场上,他要用距离和时间来掩盖他无能为力的创伤。他仍旧恨那个男人。给他一个机会的话,他仍旧会选择杀了他。只是从那时起,他决定不再被对吉尔伽美什的情感阻挡自己前进的脚步了。
回到菲恩的军队后,顺应着丘吉尔打擦边球的政策,迪卢木多一直在跟着军队进行一些小打小闹的局部性打击。按照军方的意图,丘吉尔一直在拒绝着第二战场的开辟,坚持认为英军主要的作用应该在外围作战上,通过局部性的打击、海上封锁、空袭工业枢纽和居民点等办法来削弱敌人的实力,避免在西欧同德国主力激战,以免造成重大的伤亡。盟军对此感到极大的不满,讽刺英国是在敦刻尔克和不列颠空战中被人打成了怕死鬼,但就算催促与声讨的声音此起彼伏,军方也并不见有什么明确的作为。持续着这样的状态,迪卢木多在不列颠空战告一段落之后,再一次踏上了西欧的土地。当然,他根本没有丝毫的亲切感;只是离吉尔伽美什越来越远了这件事,让他多多少少感到了稍许的轻松。


楼主 万能的§曲奇§  发布于 2012-07-10 13:49:00 +0800 CST  

楼主:万能的§曲奇§

字数:87712

发表时间:2012-07-06 16:41: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7-16 23:51:59 +0800 C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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