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O¤『160909┃原创』久不见天堂。【主勋鹿\/暗黑】
Chapter 11.
所有贯穿生命的线都会牵绊住命运的轨迹。
如果你看轻这些细碎的线条，它就会致使你不自觉地滑向深渊。
你开始不顾一切地追随他，即使是摊开掌心，让那些你曾经极力隐藏的凛冽过往呈现出来，你都不曾后悔。而当有一天你回过头，你就会看见，这一路上，全是你的碎片。
***********
吴世勋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偌大的室内人来人往，脸上的表情或是悲伤或是冷漠，形形色色，来去匆匆。唯一不变的是大厅中央黑白相框内的人，他宁静地微笑着，一双柔和的眼睛，两个可爱的酒窝，无一不在显示他生前是个多么温润的男子。
而吴亦凡，他的哥哥，站在照片前，犹如雕塑，若不是那微微颤抖的手，别人也许会真的以为他是雕塑，因为他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
好多人，好多人。
就是没有人注意到有趴在地上的，脏兮兮的自己。
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手腕上一阵阵刺痛，还夹杂着火烧火燎的感觉，让人难以忍受。他抬起手，上面有一块若隐若现的黑色印记。
这东西……
他脑中一阵轰鸣。
没有人来管吴世勋，就像是个被随随便便带进来的多余的垃圾而已。而他自己竟没有丝毫的情绪，心里没什么感觉，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他默默地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来，咬着牙忍受着手上的痛苦。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他抬起头，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姿态高傲地走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眼里大大亮亮的，他紧紧拽着那女人的裙角，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接着他仰起头，对女人说了句什么，女人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把自己的裙子从男孩手中扯出来，扭着屁股走开了，一会儿就湮在人来人往中不见了踪影。
而那个小男孩在大厅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一会儿，最后竟直直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吴世勋轻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又重新低下头。
“你怎么了？”没想到那个小男孩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轻轻地问道。
吴世勋不理他，兀自垂着头。
“我妈妈要去找爸爸，我不想去，就留在这里了……”男孩不介意他的冷漠，腿一搭坐了下来，也没管他在没在听，自顾自的说着，“好无聊啊，你陪我说说话吧……这里就我们两个小孩子，一起玩嘛……”
吴世勋听着他絮叨觉得烦，干脆站起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会儿。
“等等！”那孩子叫了一声，也跟着站起来，“你别走啊，我一个小孩子要怎么玩？诶，你为什么不说话啊？咦……”他就突然像发现了什么，走过来，看了看吴世勋的表情，又低头去看他的手腕。“很痛吗？你看你脸都皱在一起了。要不要我帮你‘呼呼’一下？”
呼呼是什么玩意儿？吴世勋很不耐烦，刚要转身，那男孩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想甩开，手举到一半却突然僵住了。手臂上发痛的地方传来温热的感觉，他转过头，看见男孩正托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往上面吹气，表情很认真，就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一样。
“痛的话，吹吹就不痛了。”男孩抬起脸，对他笑了笑。吴世勋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很漂亮，盛满了细碎的光芒，就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一样。吴世勋从小到大，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眼睛，清澈的，不掺任何杂质的。而这双眼睛，现在里面映着的全是自己。
真好看。
吴世勋定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不过手上好像真的不那么痛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蹬地的声音传来。吴世勋转过头，看见刚才那个女人走过来。不同于进来时的高贵优雅，她现在头发蓬乱，脸上的浓妆已经被泪水染花了。
男孩自然也看见她了，迟疑地叫了一声：“妈妈……”
“走！”女人胡乱擦了擦脸，样子狼狈不堪，一把拽过那个男孩，拉着他往门外走去，“这个**！**！”她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地低骂，也不知道是在骂谁。男孩茫然的被她拖着走，都走到门口了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还伫立在原地的吴世勋。
吴世勋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外，良久，才垂下眼。
心里竟有些许酸酸涨涨的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
真想要……
吴世勋想要这双眼睛，想要他能一直像刚才那样看着自己，里面映着的全是自己。
只因为那种感觉，太温暖了，太温暖了。
如同第一次尝到甜头的困兽，急切地渴求，想要再一次体味这种感觉。
这是从自己出生以来没有过的。就像是突然透进来的一抹光，却只有短暂的接触。他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已经离去。他想知道那个男孩是谁，可是由于从小被关在地下室很少见人，他识记人的能力差得很，只是过了这么一会儿，他就已经记不太清那男孩的模样了，一切都很模糊，只有那双眼睛如烙印般，深深印在了心口。
吴世勋蹲下来，手腕在那一刹那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他痛的脸色发白，咬着唇，有些艰难地把手抬起来举到面前，模仿着刚才男孩的样子，轻轻的吹气。
他说的，吹吹就不痛了。
直吹得浑身发抖，眼睛模糊。
还是很痛怎么办……
他用力闭上眼。
真的好痛……
吴世勋被痛醒了。
他微微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车窗玻璃上都是水痕，看不清外面的景色，估计是下过雨了。手腕还在痛，他把手举起来看了看，伤口已经凝固了，红的有些发黑，在白皙的手腕上显得尤其扎眼。
他喘了口气，没再去管它，刚想起身，就觉得怀里有一团温热动了动。他这才发觉还有个人，低头看去，鹿晗闭着眼睛安静地蜷在自己怀里，睫毛一动一动的，姿势很乖巧。
“嗯……”感觉到身前的人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本来贴得紧紧的身体被分开，顿时冷风就钻进来了，于是鹿晗迷迷糊糊地又往前面蹭了蹭，伸出手想抱住温暖源，右手却传来一阵被拉扯的剧痛。他终于蹙着眉睁开眼睛，先是茫然地看了看自己还被铐住的右手，然后又转脸愣愣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吴世勋。
好半天。
“……！！”鹿晗猛地回过神来，急忙往后退，却一下子抵上了椅背。他这才记起这是在车里，甩了甩因为刚睡醒而有点不清醒的头脑，张着嘴有些语无伦次：“你……我……那个，我昨晚……”该死，昨晚怎么睡着了……现在怎么解释……因为冷所以抱着他取暖这个理由是不是很欠揍……
结果吴世勋根本没看他，自己坐起身来，随手扯过几张卫生纸擦了擦手上的血。血早就干了，根本擦不掉，于是他又把纸扔开，打开车门出了车。
……诶？他没说什么？
鹿晗正疑惑的当儿，自己这边的车门就被打开了，他转头，见吴世勋伸手进来，解下了车那头的手铐，还没等鹿晗反应，他又咔嚓一声，拷在了他自己的手上，然后顺势把鹿晗从车里拽了出来。
“不要拽……痛……”鹿晗的手腕处早就通红一片，此刻被吴世勋毫不温柔地拖出来，更是痛得不行。他拉着吴世勋的手臂，让自己好受一些，还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身体一轻，吴世勋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进了房门。怕摔下去鹿晗急忙抓紧了他的衣服，无意间一转头，透过厨房半掩的门里，他看到几块碎瓷片静静躺在那里，上面还有斑驳的血迹。估计是昨晚听到的被摔碎的那个瓷碗，吴世勋就是用它划破自己手的吧。
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抬眼见不知何时吴世勋已经把他带回了卧室。也许是对这一路来自己没有挣扎没有乱动的乖顺的奖励，吴世勋这次的动作轻柔了许多，但仍然是不容反抗的，他将鹿晗放回床上，解下自己手腕上的手铐，把他铐在了床头。
等……等等……
鹿晗突然想到，这样子自己岂不就没有一点逃脱的机会了？他顿时有些慌乱，抬起头刚要说什么，吴世勋却一下子压了过来，也把鹿晗想说的话全压了回去。他僵直着身体不敢动弹，也不敢出声了，生怕吴世勋会做出什么，他抬起仅能活动的那只手抵在吴世勋胸膛上，两只眼睛紧张地看着他。
出人意料吴世勋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轻轻俯下头，在鹿晗耳边冷声警告道：“没有下次。”说完就起了身，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没有下次？
鹿晗回过神有些气愤地想坐起来，可因为手被铐着也只能作罢。
吴世勋这是什么意思？囚禁他吗？开什么玩笑，他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啊，以前还做他佣人的时候没带他去检查真是一大失误。鹿晗恼火地想着。
不过……
为什么他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
自己给他下药，也算间接造成他手上的伤，受了那么大的痛苦，他难道不应该打一顿自己来解气吗？只是这样警告他一句就不再追究了？
鹿晗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吴世勋了。
他转过头，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掩着，他无法过去拉开它。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让人压抑的感觉，知道自己现在是根本没办法逃走的，他只得无奈地拉过被子，闭上了眼。不过这并不代表鹿晗会妥协，他很快想出了一个非常烂俗但是应该会有效的方法。
我就不信一点办法也没有。
吴世勋你等着，我绝食给你看。
他愤愤地撅了撅嘴。
.
地下赌场，不夜城。
“****！”金钟仁把手中的酒杯重重摔在地上，血红的颜色在灯光下折射出妖冶的光，“两天了都还找不到，这么没用，我养你们干什么？”
“对……对不起……”为首的男人战战兢兢地跪下，“我们差不多把整个城市都翻了个遍……”
“哦？翻遍了？”金钟仁眯了眯眼。
“是，是……差不多了，可是的确没有找到……”
“难不成还插上翅膀飞了？”金钟仁站起来用力踹了他一脚，“找不到就找不到，还他妈给老子找这种可笑的借口！”
男人被踢得身形一歪，滚出几步远，立刻又爬起，诚惶诚恐地重新跪好，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后面的一干黑衣男人都保持着相同的毕恭毕敬的姿势，低着头沉默，深怕金钟仁的怒火会燃到自己身上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金钟仁看着自己的手下，良久，眼里的怒意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时惯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转身坐回椅子上，姿态慵懒而高贵，仿佛刚才发怒的不是他一样。他环视着周围低着头的人，嘴角慢慢地向上扬起。
“拽了老虎尾巴，会怎么样呢？”他轻声问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然没有人会回答他，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他嘴角诡异的笑意。
在这里，那些躲藏在日光之下的罪恶，在每个夜晚将要来临之际，悄悄浮现出它们靡乱的脸庞，伴随着城市的喧嚣，开始又一次的纸醉金迷。
这里弥漫着以欲望和罪恶汇成的雾。
这是每个人，堕落与狂欢的伊甸园。
所有贯穿生命的线都会牵绊住命运的轨迹。
如果你看轻这些细碎的线条，它就会致使你不自觉地滑向深渊。
你开始不顾一切地追随他，即使是摊开掌心，让那些你曾经极力隐藏的凛冽过往呈现出来，你都不曾后悔。而当有一天你回过头，你就会看见，这一路上，全是你的碎片。
***********
吴世勋睁开眼睛，眼前的场景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偌大的室内人来人往，脸上的表情或是悲伤或是冷漠，形形色色，来去匆匆。唯一不变的是大厅中央黑白相框内的人，他宁静地微笑着，一双柔和的眼睛，两个可爱的酒窝，无一不在显示他生前是个多么温润的男子。
而吴亦凡，他的哥哥，站在照片前，犹如雕塑，若不是那微微颤抖的手，别人也许会真的以为他是雕塑，因为他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
好多人，好多人。
就是没有人注意到有趴在地上的，脏兮兮的自己。
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手腕上一阵阵刺痛，还夹杂着火烧火燎的感觉，让人难以忍受。他抬起手，上面有一块若隐若现的黑色印记。
这东西……
他脑中一阵轰鸣。
没有人来管吴世勋，就像是个被随随便便带进来的多余的垃圾而已。而他自己竟没有丝毫的情绪，心里没什么感觉，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他默默地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来，咬着牙忍受着手上的痛苦。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他抬起头，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姿态高傲地走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眼里大大亮亮的，他紧紧拽着那女人的裙角，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接着他仰起头，对女人说了句什么，女人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把自己的裙子从男孩手中扯出来，扭着屁股走开了，一会儿就湮在人来人往中不见了踪影。
而那个小男孩在大厅里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一会儿，最后竟直直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吴世勋轻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又重新低下头。
“你怎么了？”没想到那个小男孩在他身边蹲了下来，轻轻地问道。
吴世勋不理他，兀自垂着头。
“我妈妈要去找爸爸，我不想去，就留在这里了……”男孩不介意他的冷漠，腿一搭坐了下来，也没管他在没在听，自顾自的说着，“好无聊啊，你陪我说说话吧……这里就我们两个小孩子，一起玩嘛……”
吴世勋听着他絮叨觉得烦，干脆站起来，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会儿。
“等等！”那孩子叫了一声，也跟着站起来，“你别走啊，我一个小孩子要怎么玩？诶，你为什么不说话啊？咦……”他就突然像发现了什么，走过来，看了看吴世勋的表情，又低头去看他的手腕。“很痛吗？你看你脸都皱在一起了。要不要我帮你‘呼呼’一下？”
呼呼是什么玩意儿？吴世勋很不耐烦，刚要转身，那男孩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想甩开，手举到一半却突然僵住了。手臂上发痛的地方传来温热的感觉，他转过头，看见男孩正托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往上面吹气，表情很认真，就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一样。
“痛的话，吹吹就不痛了。”男孩抬起脸，对他笑了笑。吴世勋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很漂亮，盛满了细碎的光芒，就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一样。吴世勋从小到大，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眼睛，清澈的，不掺任何杂质的。而这双眼睛，现在里面映着的全是自己。
真好看。
吴世勋定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不过手上好像真的不那么痛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蹬地的声音传来。吴世勋转过头，看见刚才那个女人走过来。不同于进来时的高贵优雅，她现在头发蓬乱，脸上的浓妆已经被泪水染花了。
男孩自然也看见她了，迟疑地叫了一声：“妈妈……”
“走！”女人胡乱擦了擦脸，样子狼狈不堪，一把拽过那个男孩，拉着他往门外走去，“这个**！**！”她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地低骂，也不知道是在骂谁。男孩茫然的被她拖着走，都走到门口了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还伫立在原地的吴世勋。
吴世勋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外，良久，才垂下眼。
心里竟有些许酸酸涨涨的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
真想要……
吴世勋想要这双眼睛，想要他能一直像刚才那样看着自己，里面映着的全是自己。
只因为那种感觉，太温暖了，太温暖了。
如同第一次尝到甜头的困兽，急切地渴求，想要再一次体味这种感觉。
这是从自己出生以来没有过的。就像是突然透进来的一抹光，却只有短暂的接触。他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已经离去。他想知道那个男孩是谁，可是由于从小被关在地下室很少见人，他识记人的能力差得很，只是过了这么一会儿，他就已经记不太清那男孩的模样了，一切都很模糊，只有那双眼睛如烙印般，深深印在了心口。
吴世勋蹲下来，手腕在那一刹那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他痛的脸色发白，咬着唇，有些艰难地把手抬起来举到面前，模仿着刚才男孩的样子，轻轻的吹气。
他说的，吹吹就不痛了。
直吹得浑身发抖，眼睛模糊。
还是很痛怎么办……
他用力闭上眼。
真的好痛……
吴世勋被痛醒了。
他微微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车窗玻璃上都是水痕，看不清外面的景色，估计是下过雨了。手腕还在痛，他把手举起来看了看，伤口已经凝固了，红的有些发黑，在白皙的手腕上显得尤其扎眼。
他喘了口气，没再去管它，刚想起身，就觉得怀里有一团温热动了动。他这才发觉还有个人，低头看去，鹿晗闭着眼睛安静地蜷在自己怀里，睫毛一动一动的，姿势很乖巧。
“嗯……”感觉到身前的人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本来贴得紧紧的身体被分开，顿时冷风就钻进来了，于是鹿晗迷迷糊糊地又往前面蹭了蹭，伸出手想抱住温暖源，右手却传来一阵被拉扯的剧痛。他终于蹙着眉睁开眼睛，先是茫然地看了看自己还被铐住的右手，然后又转脸愣愣地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吴世勋。
好半天。
“……！！”鹿晗猛地回过神来，急忙往后退，却一下子抵上了椅背。他这才记起这是在车里，甩了甩因为刚睡醒而有点不清醒的头脑，张着嘴有些语无伦次：“你……我……那个，我昨晚……”该死，昨晚怎么睡着了……现在怎么解释……因为冷所以抱着他取暖这个理由是不是很欠揍……
结果吴世勋根本没看他，自己坐起身来，随手扯过几张卫生纸擦了擦手上的血。血早就干了，根本擦不掉，于是他又把纸扔开，打开车门出了车。
……诶？他没说什么？
鹿晗正疑惑的当儿，自己这边的车门就被打开了，他转头，见吴世勋伸手进来，解下了车那头的手铐，还没等鹿晗反应，他又咔嚓一声，拷在了他自己的手上，然后顺势把鹿晗从车里拽了出来。
“不要拽……痛……”鹿晗的手腕处早就通红一片，此刻被吴世勋毫不温柔地拖出来，更是痛得不行。他拉着吴世勋的手臂，让自己好受一些，还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身体一轻，吴世勋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进了房门。怕摔下去鹿晗急忙抓紧了他的衣服，无意间一转头，透过厨房半掩的门里，他看到几块碎瓷片静静躺在那里，上面还有斑驳的血迹。估计是昨晚听到的被摔碎的那个瓷碗，吴世勋就是用它划破自己手的吧。
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抬眼见不知何时吴世勋已经把他带回了卧室。也许是对这一路来自己没有挣扎没有乱动的乖顺的奖励，吴世勋这次的动作轻柔了许多，但仍然是不容反抗的，他将鹿晗放回床上，解下自己手腕上的手铐，把他铐在了床头。
等……等等……
鹿晗突然想到，这样子自己岂不就没有一点逃脱的机会了？他顿时有些慌乱，抬起头刚要说什么，吴世勋却一下子压了过来，也把鹿晗想说的话全压了回去。他僵直着身体不敢动弹，也不敢出声了，生怕吴世勋会做出什么，他抬起仅能活动的那只手抵在吴世勋胸膛上，两只眼睛紧张地看着他。
出人意料吴世勋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轻轻俯下头，在鹿晗耳边冷声警告道：“没有下次。”说完就起了身，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没有下次？
鹿晗回过神有些气愤地想坐起来，可因为手被铐着也只能作罢。
吴世勋这是什么意思？囚禁他吗？开什么玩笑，他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啊，以前还做他佣人的时候没带他去检查真是一大失误。鹿晗恼火地想着。
不过……
为什么他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
自己给他下药，也算间接造成他手上的伤，受了那么大的痛苦，他难道不应该打一顿自己来解气吗？只是这样警告他一句就不再追究了？
鹿晗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吴世勋了。
他转过头，窗户被厚厚的窗帘遮掩着，他无法过去拉开它。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让人压抑的感觉，知道自己现在是根本没办法逃走的，他只得无奈地拉过被子，闭上了眼。不过这并不代表鹿晗会妥协，他很快想出了一个非常烂俗但是应该会有效的方法。
我就不信一点办法也没有。
吴世勋你等着，我绝食给你看。
他愤愤地撅了撅嘴。
.
地下赌场，不夜城。
“****！”金钟仁把手中的酒杯重重摔在地上，血红的颜色在灯光下折射出妖冶的光，“两天了都还找不到，这么没用，我养你们干什么？”
“对……对不起……”为首的男人战战兢兢地跪下，“我们差不多把整个城市都翻了个遍……”
“哦？翻遍了？”金钟仁眯了眯眼。
“是，是……差不多了，可是的确没有找到……”
“难不成还插上翅膀飞了？”金钟仁站起来用力踹了他一脚，“找不到就找不到，还他妈给老子找这种可笑的借口！”
男人被踢得身形一歪，滚出几步远，立刻又爬起，诚惶诚恐地重新跪好，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后面的一干黑衣男人都保持着相同的毕恭毕敬的姿势，低着头沉默，深怕金钟仁的怒火会燃到自己身上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金钟仁看着自己的手下，良久，眼里的怒意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平时惯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转身坐回椅子上，姿态慵懒而高贵，仿佛刚才发怒的不是他一样。他环视着周围低着头的人，嘴角慢慢地向上扬起。
“拽了老虎尾巴，会怎么样呢？”他轻声问道，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然没有人会回答他，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他嘴角诡异的笑意。
在这里，那些躲藏在日光之下的罪恶，在每个夜晚将要来临之际，悄悄浮现出它们靡乱的脸庞，伴随着城市的喧嚣，开始又一次的纸醉金迷。
这里弥漫着以欲望和罪恶汇成的雾。
这是每个人，堕落与狂欢的伊甸园。
绝食，说起来就轻飘飘的两个字，倒是容易得很，可是真正做起来可就很难了。
鹿晗捂着不知道叫了几遍的肚子，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床头边诱人的披萨。一觉醒来肚子本来就有点饿了，偏偏床头还有个很漂亮看起来会很好吃的披萨，估计是吴世勋在他睡觉的时候拿来给他的吧。
我是不会吃的！
鹿晗在心里默念了这句话十遍，然后拿起枕头蒙住自己的头抵挡诱惑。
真的好饿啊……饿肚子的滋味果然很痛苦，鹿晗咬着被子想道。
就让我现在饿死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他欲哭无泪，渐渐地怒火又开始往吴世勋身上转移，直在心里问候他的全家。
就在鹿晗难受不已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传入耳中的脚步声有种熟悉的冷淡，安静的房间一下子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让鹿晗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那人走到床边，顿了顿，然后把他脸上的枕头拿开。
枕头一拿开，鹿晗自然地就看到了吴世勋那张没表情的脸，顿时心头火起，想骂人但又因为饿得实在没力气，就只能轻哼一声背过身去。
吴世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边完好的披萨，眼眸暗了一下，但没说什么，就转身出去了。
他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鹿晗气得差点跳起来，但最终只是磨了一阵牙，就把被子重新拉上来。
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人的意念是强大的，鹿晗辛辛苦苦地自我催眠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正准备迎接周公，门又砰地一声，顿时把他的睡意全都驱散了。
**……
“你在绝食吗。”吴世勋的语气仍然是一贯的淡漠，硬生生地把一个问句问成了陈述句。
“走开，不用你管。”鹿晗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吴世勋不想和他废话，径直走上来掀他的被子，被鹿晗死死地拽住，可因为他的手被拷着再加上他力气本来就不敌吴世勋，几下子就被掀了个干净。他坐起来，看了一眼被丢到一边的被子和枕头，抬头狠狠地瞪着吴世勋。
吴世勋丝毫不理会他的眼神，伸手拿过披萨和餐具，递到他面前。
鹿晗没有去接，任由他的手僵在半空。
“放我出去。”他说道。
听到这四个字，吴世勋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却并未发表任何看法，一垂眼，转移了话题：“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那又怎么样？”鹿晗怒极反笑，“关你什么事？你做出这幅温柔体贴的样子给谁看啊？”
吴世勋抬起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把他按住。
鹿晗大惊，以为他想做什么，连忙后退，却没来得及，被他用一只手就结结实实地按在了床上。吴世勋俯下了身，两人的脸越靠越近，近得似乎能看见对方脸上细细的绒毛。
被按住之后，鹿晗反而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地看着吴世勋越来越放大的脸，看着他眼里深不见底的黑色海洋。他没被铐住的左手在身侧反复揪紧床单，最后还是别过脸，躲开了他下一秒就能贴上来的唇。
吴世勋对他的躲避毫不意外，没有停下动作，而是就着他偏过头的姿势，把唇凑到了他的耳边。“别逼我喂你。”他轻声说道。
“你！”鹿晗简直气极，想转过头来骂他，又想起两人现在暧昧的姿势，于是只能僵直着身体维持这动作，一动也不敢动。
吴世勋起身，重新把披萨端到他面前，态度强硬而不容抗拒。
鹿晗咬着唇，仍然没动。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吴世勋的对手，而且以吴世勋说到做到的性格，要是不吃的话，搞不好真的会……
可是……又不想这么轻易放弃……
怒火都堵在胸腔中发泄不出来，这让他感觉非常难受，却又无能为力。
正在迟疑的当儿，这边的吴世勋显然是失去了耐心，几步走上来真的作势要喂他吃，鹿晗吓了一跳，连忙叫道：“我吃！我吃就是了……你，你别再过来了……”
入口的披萨香甜软滑，非常可口，可鹿晗却如同嚼蜡。他哪知道吴世勋是这种人啊，简直是……找到不形容词来形容他了……
好半天终于吃完后，他看着吴世勋把东西拿出去，有些挫败地躺回了床上。
到底该怎么办啊！
他烦躁地闭上眼睛，却有一阵更深的无力感将他包围。
鹿晗捂着不知道叫了几遍的肚子，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床头边诱人的披萨。一觉醒来肚子本来就有点饿了，偏偏床头还有个很漂亮看起来会很好吃的披萨，估计是吴世勋在他睡觉的时候拿来给他的吧。
我是不会吃的！
鹿晗在心里默念了这句话十遍，然后拿起枕头蒙住自己的头抵挡诱惑。
真的好饿啊……饿肚子的滋味果然很痛苦，鹿晗咬着被子想道。
就让我现在饿死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他欲哭无泪，渐渐地怒火又开始往吴世勋身上转移，直在心里问候他的全家。
就在鹿晗难受不已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传入耳中的脚步声有种熟悉的冷淡，安静的房间一下子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让鹿晗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那人走到床边，顿了顿，然后把他脸上的枕头拿开。
枕头一拿开，鹿晗自然地就看到了吴世勋那张没表情的脸，顿时心头火起，想骂人但又因为饿得实在没力气，就只能轻哼一声背过身去。
吴世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边完好的披萨，眼眸暗了一下，但没说什么，就转身出去了。
他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鹿晗气得差点跳起来，但最终只是磨了一阵牙，就把被子重新拉上来。
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人的意念是强大的，鹿晗辛辛苦苦地自我催眠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正准备迎接周公，门又砰地一声，顿时把他的睡意全都驱散了。
**……
“你在绝食吗。”吴世勋的语气仍然是一贯的淡漠，硬生生地把一个问句问成了陈述句。
“走开，不用你管。”鹿晗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吴世勋不想和他废话，径直走上来掀他的被子，被鹿晗死死地拽住，可因为他的手被拷着再加上他力气本来就不敌吴世勋，几下子就被掀了个干净。他坐起来，看了一眼被丢到一边的被子和枕头，抬头狠狠地瞪着吴世勋。
吴世勋丝毫不理会他的眼神，伸手拿过披萨和餐具，递到他面前。
鹿晗没有去接，任由他的手僵在半空。
“放我出去。”他说道。
听到这四个字，吴世勋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却并未发表任何看法，一垂眼，转移了话题：“你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那又怎么样？”鹿晗怒极反笑，“关你什么事？你做出这幅温柔体贴的样子给谁看啊？”
吴世勋抬起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把他按住。
鹿晗大惊，以为他想做什么，连忙后退，却没来得及，被他用一只手就结结实实地按在了床上。吴世勋俯下了身，两人的脸越靠越近，近得似乎能看见对方脸上细细的绒毛。
被按住之后，鹿晗反而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地看着吴世勋越来越放大的脸，看着他眼里深不见底的黑色海洋。他没被铐住的左手在身侧反复揪紧床单，最后还是别过脸，躲开了他下一秒就能贴上来的唇。
吴世勋对他的躲避毫不意外，没有停下动作，而是就着他偏过头的姿势，把唇凑到了他的耳边。“别逼我喂你。”他轻声说道。
“你！”鹿晗简直气极，想转过头来骂他，又想起两人现在暧昧的姿势，于是只能僵直着身体维持这动作，一动也不敢动。
吴世勋起身，重新把披萨端到他面前，态度强硬而不容抗拒。
鹿晗咬着唇，仍然没动。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吴世勋的对手，而且以吴世勋说到做到的性格，要是不吃的话，搞不好真的会……
可是……又不想这么轻易放弃……
怒火都堵在胸腔中发泄不出来，这让他感觉非常难受，却又无能为力。
正在迟疑的当儿，这边的吴世勋显然是失去了耐心，几步走上来真的作势要喂他吃，鹿晗吓了一跳，连忙叫道：“我吃！我吃就是了……你，你别再过来了……”
入口的披萨香甜软滑，非常可口，可鹿晗却如同嚼蜡。他哪知道吴世勋是这种人啊，简直是……找到不形容词来形容他了……
好半天终于吃完后，他看着吴世勋把东西拿出去，有些挫败地躺回了床上。
到底该怎么办啊！
他烦躁地闭上眼睛，却有一阵更深的无力感将他包围。
Chapter 12.
吴世勋是铁了心不会放他走，这让鹿晗感觉迷茫又无力。迷茫的是吴世勋这么做的原因，无力的是不管自己怎么千方百计地想逃走，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几天下来，各种逃跑办法被他用了个遍，而吴世勋也好像极有耐心，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抓回来，倒也不恼，颇有陪他慢慢玩的架势。好多个回合下来，倒是鹿晗自己先放弃了，懒得再折腾，一副接受现实的样子，有东西就吃，平日里懒懒地趴在床上，困了就睡一觉。
这颓废的样子估计连吴世勋都看不下去了，就把他的手铐给解开了，可就算是这样鹿晗也没再想方设法的逃走，因为他知道吴世勋肯定是有把握他逃不掉才会放心地解开手铐的，再跑也是白费力气罢了。
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他吃了睡，睡了吃，体重不仅一点没涨，居然还降了几斤。鹿晗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沙发上窝着。
没坐一会儿，又有点犯困了。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躺下来，随随便便地拉过一件外套在自己身上盖着，闭上眼准备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他心想估计是吴世勋回来了，也没睁开眼睛，而是翻了个身面朝里，继续睡觉。可没一会儿，他就被人拽了起来。
“到床上去睡。”
鹿晗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心里不觉有点想笑，怎么，还怕我生病不成。吴世勋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心，一开始还会不习惯，久了就不怎么放心上了，他没理会，挣脱开来就躺下去重新闭上眼睛。
明明不过是施禁者与被禁者的关系，干嘛还要像情人一样温柔缱绻。这种关心不觉得很搞笑吗。
可还没等他想完，他又一次被吴世勋给拎了起来，鹿晗有些恼怒地睁眼看着他，一边把自己的衣服从他手中解救出来。“干嘛！”
“到床上去睡。”
“我在哪儿睡关你什么事！你是我的谁啊？”鹿晗一副彻底被激怒的样子，用力推了他一把，“走开，别碰我！”
他承认现在的样子的确很像在赌气的任性小孩，吴世勋没有表情的脸落在他眼中就像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好像他才是无辜者一样。总是这么平淡无波，好像只是鹿晗一个人在无理取闹一样。弄得他烦躁不已却又无处宣泄，积压在心里使鹿晗就跟炸弹一样，随时爆炸。
吴世勋被他推得一个踉跄，一下子没站稳撞在了后面的茶几上，右手手臂不偏不倚地磕在了它的边角处。
.
鹿晗缩在沙发上，无精打采地按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没多久又啪地把电视关掉，自己躺了下来。
昨晚居然……把吴世勋弄伤了……
他右手好不容易开始愈合，昨晚被鹿晗一弄，又重新裂开了。鹿晗一想到那些涌出来瞬间就湿了纱布的血，心里就闷闷的难受，生生被一种情绪逼得眼睛都红了，但不知道是哪种情绪，是愧疚还是担心或者别的，他不知道，所以更加难受。
正当他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的时候，一阵铃声突兀地响起。
鹿晗被突然冒出的铃声吓了一跳，愣愣地听了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这，这不是自己的手机吗？
真的是自己的手机？！
他仍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顺着声音来到茶几旁，低下身子，果然在茶几角落边躺着那个无比眼熟的手机。是吴世勋昨晚掉出来的？他不敢多想，赶快一下子拿了起来，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舅舅。
鹿晗的手顿时僵在半空。
舅舅？他还打电话来干什么？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不断震动的手机，和屏幕上一闪一闪的两个字，犹豫着。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还是想听听他的说法，自己心里不管怎么掩饰，终究是有些不甘心的吧。
电话一接通，舅舅熟悉的声音就从那头传了过来：“小鹿啊，最近还好吧？”
“……”鹿晗皱了一下眉，没回话。
“怎么不说话？啊，对了，那些人没找到你吧？世勋少爷一定把你保护的很好……”
“等……等一下……”他话题跳得太快，鹿晗觉得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来，他刚刚没听错吧？“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世勋少爷啊……有他在，那些人一定找不到你啦。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这边已经安顿好了，那些人也找不过来的……”
“……”鹿晗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呆呆地听着，好半天才出生打断他：“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嗯？我在说金钟仁的手下啊，他们现在在到处找我们两个，之前世勋少爷找到我说他能够让你不被那些人找到，叫我放心的把你交给他。我想了想的确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冒险，世勋少爷比我安全得多，所以就把你留这儿了啊。后来世勋少爷给我一笔钱让我自己去安顿好……”
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这边的鹿晗大脑却因为震惊而一片空白，右手一个不稳险些把手机摔到地上。他愣愣地立着，像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喂？小鹿？喂？怎么了？”电话那头的男人见鹿晗久久不出声，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焦急地询问着。
“你，你是说……”好半天，鹿晗才张开口，声音从喉咙里干涩地挤出，“吴世勋是把我藏起来，保护我？”
“当然啊……”男人不明白鹿晗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像是完全不知情，难以置信一样。怎么和之前世勋少爷说好的不一样啊，他也有些懵，结结巴巴地问：“世，世勋少爷没和你说吗？那天离开之前，他还告诉我，告诉我说最好一个星期之后才能给你打电话，这不，我算着日子，七天刚过就给你打电话了……到，到底怎么了啊小鹿？是出了什么事吗？”
怎么会是这样……
鹿晗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他握着手机怔怔地看着窗外，站了好一会儿，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把手机举到唇边轻轻说了句“没什么舅舅我有事先挂了”之后，不顾男人疑惑而着急地“喂喂喂”，按断了电话。自己迈着有些木的双腿，走到沙发边坐下。
内心一个接一个的疑问纠杂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却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几天前，吴世勋刚刚把他关起来的时候。不同的是，现在的鹿晗除了疑惑不解，心里还有点愧疚和不安。
想起昨天晚上吴世勋被自己弄得鲜血淋漓的手……
怎么办，鹿晗烦躁地揪住头发，觉得现在完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照这么一说，吴世勋就是自己的恩人，救命恩人。可是自己非但不感谢他，还……
他扯了扯嘴角，开始慢慢回想这几天的事。
第一天，自己给他下药后出逃，接着他不惜自残来把自己抓回去，那伤到现在还没好，而且昨天晚上自己又弄到了他的旧伤，好不容易快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第二天，他一直闹绝食，在那天晚上被强迫喝粥的时候他把一整碗的粥全泼在了吴世勋身上。
第三天，他借口说想上厕所让吴世勋打开了手铐，在厕所里他试图从天窗爬出去，结果被发现后没站稳就摔下来，直接撞到了想过来接住他的吴世勋身上，不知道把他撞出内伤了没。
第四天，他改变策略，拼命对吴世勋装可怜，装无辜，眼泪都挤了几滴，见他完全不为所动后恼羞成怒，不怕死地对着吴世勋就一阵挠，硬是把他的身上抓出几道红痕。
第五天……
鹿晗感觉额头上一滴一滴的冷汗冒出来。
自己……好像真的，蛮过分的？
但是也不能怪他啊！谁叫吴世勋那**什么都不说的！自己对这事完全不知情啊……
莫名其妙地被人关起来，而且在这之前对方还和自己不怎么熟，这事搁谁身上谁都会拼命反抗然后想尽办法逃跑好吗？他这只是正常人的反应而已。
但是……
鹿晗的眉毛又蹙了起来。
吴世勋干嘛什么都不说？并且对自己好像十分能容忍，以他对吴世勋的了解，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触怒他，还不怕死地弄伤他，照理说根本不可能完整的活到现在啊……
吴世勋是铁了心不会放他走，这让鹿晗感觉迷茫又无力。迷茫的是吴世勋这么做的原因，无力的是不管自己怎么千方百计地想逃走，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几天下来，各种逃跑办法被他用了个遍，而吴世勋也好像极有耐心，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抓回来，倒也不恼，颇有陪他慢慢玩的架势。好多个回合下来，倒是鹿晗自己先放弃了，懒得再折腾，一副接受现实的样子，有东西就吃，平日里懒懒地趴在床上，困了就睡一觉。
这颓废的样子估计连吴世勋都看不下去了，就把他的手铐给解开了，可就算是这样鹿晗也没再想方设法的逃走，因为他知道吴世勋肯定是有把握他逃不掉才会放心地解开手铐的，再跑也是白费力气罢了。
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他吃了睡，睡了吃，体重不仅一点没涨，居然还降了几斤。鹿晗看着体重秤上的数字，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沙发上窝着。
没坐一会儿，又有点犯困了。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躺下来，随随便便地拉过一件外套在自己身上盖着，闭上眼准备睡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他心想估计是吴世勋回来了，也没睁开眼睛，而是翻了个身面朝里，继续睡觉。可没一会儿，他就被人拽了起来。
“到床上去睡。”
鹿晗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心里不觉有点想笑，怎么，还怕我生病不成。吴世勋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心，一开始还会不习惯，久了就不怎么放心上了，他没理会，挣脱开来就躺下去重新闭上眼睛。
明明不过是施禁者与被禁者的关系，干嘛还要像情人一样温柔缱绻。这种关心不觉得很搞笑吗。
可还没等他想完，他又一次被吴世勋给拎了起来，鹿晗有些恼怒地睁眼看着他，一边把自己的衣服从他手中解救出来。“干嘛！”
“到床上去睡。”
“我在哪儿睡关你什么事！你是我的谁啊？”鹿晗一副彻底被激怒的样子，用力推了他一把，“走开，别碰我！”
他承认现在的样子的确很像在赌气的任性小孩，吴世勋没有表情的脸落在他眼中就像是一个莫大的讽刺，好像他才是无辜者一样。总是这么平淡无波，好像只是鹿晗一个人在无理取闹一样。弄得他烦躁不已却又无处宣泄，积压在心里使鹿晗就跟炸弹一样，随时爆炸。
吴世勋被他推得一个踉跄，一下子没站稳撞在了后面的茶几上，右手手臂不偏不倚地磕在了它的边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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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缩在沙发上，无精打采地按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没多久又啪地把电视关掉，自己躺了下来。
昨晚居然……把吴世勋弄伤了……
他右手好不容易开始愈合，昨晚被鹿晗一弄，又重新裂开了。鹿晗一想到那些涌出来瞬间就湿了纱布的血，心里就闷闷的难受，生生被一种情绪逼得眼睛都红了，但不知道是哪种情绪，是愧疚还是担心或者别的，他不知道，所以更加难受。
正当他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的时候，一阵铃声突兀地响起。
鹿晗被突然冒出的铃声吓了一跳，愣愣地听了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这，这不是自己的手机吗？
真的是自己的手机？！
他仍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顺着声音来到茶几旁，低下身子，果然在茶几角落边躺着那个无比眼熟的手机。是吴世勋昨晚掉出来的？他不敢多想，赶快一下子拿了起来，屏幕上清楚地显示着：舅舅。
鹿晗的手顿时僵在半空。
舅舅？他还打电话来干什么？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不断震动的手机，和屏幕上一闪一闪的两个字，犹豫着。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还是想听听他的说法，自己心里不管怎么掩饰，终究是有些不甘心的吧。
电话一接通，舅舅熟悉的声音就从那头传了过来：“小鹿啊，最近还好吧？”
“……”鹿晗皱了一下眉，没回话。
“怎么不说话？啊，对了，那些人没找到你吧？世勋少爷一定把你保护的很好……”
“等……等一下……”他话题跳得太快，鹿晗觉得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来，他刚刚没听错吧？“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世勋少爷啊……有他在，那些人一定找不到你啦。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这边已经安顿好了，那些人也找不过来的……”
“……”鹿晗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呆呆地听着，好半天才出生打断他：“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嗯？我在说金钟仁的手下啊，他们现在在到处找我们两个，之前世勋少爷找到我说他能够让你不被那些人找到，叫我放心的把你交给他。我想了想的确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冒险，世勋少爷比我安全得多，所以就把你留这儿了啊。后来世勋少爷给我一笔钱让我自己去安顿好……”
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这边的鹿晗大脑却因为震惊而一片空白，右手一个不稳险些把手机摔到地上。他愣愣地立着，像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喂？小鹿？喂？怎么了？”电话那头的男人见鹿晗久久不出声，以为是出了什么事，焦急地询问着。
“你，你是说……”好半天，鹿晗才张开口，声音从喉咙里干涩地挤出，“吴世勋是把我藏起来，保护我？”
“当然啊……”男人不明白鹿晗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像是完全不知情，难以置信一样。怎么和之前世勋少爷说好的不一样啊，他也有些懵，结结巴巴地问：“世，世勋少爷没和你说吗？那天离开之前，他还告诉我，告诉我说最好一个星期之后才能给你打电话，这不，我算着日子，七天刚过就给你打电话了……到，到底怎么了啊小鹿？是出了什么事吗？”
怎么会是这样……
鹿晗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他握着手机怔怔地看着窗外，站了好一会儿，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把手机举到唇边轻轻说了句“没什么舅舅我有事先挂了”之后，不顾男人疑惑而着急地“喂喂喂”，按断了电话。自己迈着有些木的双腿，走到沙发边坐下。
内心一个接一个的疑问纠杂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却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几天前，吴世勋刚刚把他关起来的时候。不同的是，现在的鹿晗除了疑惑不解，心里还有点愧疚和不安。
想起昨天晚上吴世勋被自己弄得鲜血淋漓的手……
怎么办，鹿晗烦躁地揪住头发，觉得现在完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照这么一说，吴世勋就是自己的恩人，救命恩人。可是自己非但不感谢他，还……
他扯了扯嘴角，开始慢慢回想这几天的事。
第一天，自己给他下药后出逃，接着他不惜自残来把自己抓回去，那伤到现在还没好，而且昨天晚上自己又弄到了他的旧伤，好不容易快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第二天，他一直闹绝食，在那天晚上被强迫喝粥的时候他把一整碗的粥全泼在了吴世勋身上。
第三天，他借口说想上厕所让吴世勋打开了手铐，在厕所里他试图从天窗爬出去，结果被发现后没站稳就摔下来，直接撞到了想过来接住他的吴世勋身上，不知道把他撞出内伤了没。
第四天，他改变策略，拼命对吴世勋装可怜，装无辜，眼泪都挤了几滴，见他完全不为所动后恼羞成怒，不怕死地对着吴世勋就一阵挠，硬是把他的身上抓出几道红痕。
第五天……
鹿晗感觉额头上一滴一滴的冷汗冒出来。
自己……好像真的，蛮过分的？
但是也不能怪他啊！谁叫吴世勋那**什么都不说的！自己对这事完全不知情啊……
莫名其妙地被人关起来，而且在这之前对方还和自己不怎么熟，这事搁谁身上谁都会拼命反抗然后想尽办法逃跑好吗？他这只是正常人的反应而已。
但是……
鹿晗的眉毛又蹙了起来。
吴世勋干嘛什么都不说？并且对自己好像十分能容忍，以他对吴世勋的了解，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触怒他，还不怕死地弄伤他，照理说根本不可能完整的活到现在啊……
鹿晗越想越觉得乱，越想越觉得烦，干脆一下子站起来。再想也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还不如等吴世勋回来之后好好问一问。不知怎么的，就算勒令自己不再东想西想了，鹿晗还是觉得心里一直很烦躁，很不舒服，弄得他坐立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眼睛不小心瞥到不远处的茶几，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血迹，提醒着他昨晚做出的事。心里顿时一紧，也不知道是因为内疚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刺眼得很，看着难受，就走过去拿了张纸细细地擦拭着。血早就干了，干燥的卫生纸是擦不掉的，但鹿晗还是不停的擦，不停的擦着，越擦心里越慌，感觉真的要出事了。
果然他的预感不会错，正当鹿晗终于决定去把纸润湿一下再擦时，突然听到大门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撞进来了一样。注意，是撞。
响声吓得鹿晗手一抖，纸从手中滑落，飘飘然落到地上。他转过头，看到玄关处趴着一个人，正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吴世勋！”鹿晗惊了一下，连忙跑过去俯身扶住他，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吴世勋略微抬了下脸，见到鹿晗，先是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他会来扶自己，等鹿晗吃力地把他上半身扶起来了之后才像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推了一下他。“躲起来。”声音仍是淡淡的，听不出丝毫的狼狈与慌乱。
“什么？”鹿晗一时没反应过来。
“躲起来，现在。”吴世勋挣开他的手，自己扶着墙费力的站了起来，鹿晗这才看到他身上全是打斗过的痕迹，衣服有些破烂，沾了泥和灰，身体露出的地方也布了伤，更惨的是他的右手，昨晚被鹿晗重新弄伤的右手，现在满是鲜血，无力地耷拉在身侧，看样子是举都举不起来了。
“出了什么事？”鹿晗没察觉到自己的声线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担心还是害怕。
“没什么，你快躲起来。”吴世勋仍旧是言简意赅，一点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抬起左手再度推了他一下，“快走，他们追来了。”
鹿晗咬了咬唇，看着他的右手，只迟疑了几秒钟就转过身飞奔上了楼。这不是演电视，没必要含情脉脉地说什么“要走一起走”，自己留下来只会给吴世勋添麻烦，乖乖听话才是良策。一边跑一边想着，吴世勋刚才说“他们追来了”，并且还要自己躲起来，那没猜错的话估计就是金钟仁的手下了。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让那么厉害的吴世勋都挡不住……
鹿晗上了楼，却没有往卧室跑，站在楼梯口想了一下，拐进卫生间，一个翻身滚到马桶的后面，缩成一团。因为卫生间并不大，马桶是横着放的，与墙面之间有一段很小的间隔，再往边上就是黑暗的角落，旁边浴缸的一角又能很好的挡掉一部分，鹿晗的体型也属于挺娇小的类型，如果缩起身子就可以完全被挡住，卫生间里的光线极暗，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憋屈地卧在那里，鹿晗真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这么猥琐过，今天算是栽这儿了。
想归想，鹿晗还是安安静静地待着，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
楼下先是一阵吵嚷，然后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听声音像是有好几个人，鹿晗屏住呼吸僵着身体动都不敢动一下。那几个人骂骂咧咧地一路走一路踢，先是进了卧室，翻了一阵无果之后又进了隔壁的客房，其中有个人没进去，一直在走廊上四处走动。鹿晗听着他杂乱的脚步声，只觉得心跳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弄得他都开始担心会不会被外面的人听见。所幸的是，那个人路过卫生间的时候只是随意地往里面望了几眼，并没有进来翻找就走开了，大概是觉得应该不会有人会躲在这里。其实只要他再走进来几步就可以看见鹿晗的，因为卫生间的空间本来就不大。鹿晗一头的冷汗，流到眼睛里也只是闭上眼，不敢伸手去擦。接着是一阵更加嘈杂的脚步声，像是几个人聚在了一起，然后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什么，就下楼离开了。
鹿晗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动一下，又一阵脚步声传来。他顿时又紧张起来。奇怪的是这次只有一个人，步履缓慢，而且还有些不稳。他猜测是吴世勋，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呆在原地，连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都没有，生怕不是吴世勋，那可就糟了。
那人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像是在判断什么，几十秒之后，他重新开始移动步子，竟是慢慢地朝卫生间走了过来。
鹿晗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当儿，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鹿晗。”
吴世勋……？
鹿晗大大地出了一口气，有些艰难地扭动身子从藏身之处钻了出来。抬头一见吴世勋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看着他，嘴角竟微微有些上扬，像是在笑。鹿晗一开始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脸微微一红，然后心里就有点蹿火。
笑什么笑，没见过人躲马桶后面啊！
他正要开口说话，吴世勋的身子却晃悠了一下，鹿晗一惊，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跑过去，还没来得及拉住他，吴世勋就倒了下来，一头栽在他怀里，鹿晗被冲击力撞得跌坐在了地上，顾不得疼痛，他焦急地摇晃着怀里的人：“吴世勋！醒醒！”
可吴世勋却双目紧闭，本来就苍白的脸在此刻更是白的近乎透明。鹿晗觉得膝盖触地的地方有点湿湿的感觉，低下头一看，原来是吴世勋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裂开了，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已经在地面汇成了一小滩。
果然他的预感不会错，正当鹿晗终于决定去把纸润湿一下再擦时，突然听到大门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撞进来了一样。注意，是撞。
响声吓得鹿晗手一抖，纸从手中滑落，飘飘然落到地上。他转过头，看到玄关处趴着一个人，正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
“吴世勋！”鹿晗惊了一下，连忙跑过去俯身扶住他，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吴世勋略微抬了下脸，见到鹿晗，先是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他会来扶自己，等鹿晗吃力地把他上半身扶起来了之后才像想起什么似的，伸手推了一下他。“躲起来。”声音仍是淡淡的，听不出丝毫的狼狈与慌乱。
“什么？”鹿晗一时没反应过来。
“躲起来，现在。”吴世勋挣开他的手，自己扶着墙费力的站了起来，鹿晗这才看到他身上全是打斗过的痕迹，衣服有些破烂，沾了泥和灰，身体露出的地方也布了伤，更惨的是他的右手，昨晚被鹿晗重新弄伤的右手，现在满是鲜血，无力地耷拉在身侧，看样子是举都举不起来了。
“出了什么事？”鹿晗没察觉到自己的声线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担心还是害怕。
“没什么，你快躲起来。”吴世勋仍旧是言简意赅，一点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抬起左手再度推了他一下，“快走，他们追来了。”
鹿晗咬了咬唇，看着他的右手，只迟疑了几秒钟就转过身飞奔上了楼。这不是演电视，没必要含情脉脉地说什么“要走一起走”，自己留下来只会给吴世勋添麻烦，乖乖听话才是良策。一边跑一边想着，吴世勋刚才说“他们追来了”，并且还要自己躲起来，那没猜错的话估计就是金钟仁的手下了。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让那么厉害的吴世勋都挡不住……
鹿晗上了楼，却没有往卧室跑，站在楼梯口想了一下，拐进卫生间，一个翻身滚到马桶的后面，缩成一团。因为卫生间并不大，马桶是横着放的，与墙面之间有一段很小的间隔，再往边上就是黑暗的角落，旁边浴缸的一角又能很好的挡掉一部分，鹿晗的体型也属于挺娇小的类型，如果缩起身子就可以完全被挡住，卫生间里的光线极暗，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憋屈地卧在那里，鹿晗真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这么猥琐过，今天算是栽这儿了。
想归想，鹿晗还是安安静静地待着，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
楼下先是一阵吵嚷，然后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听声音像是有好几个人，鹿晗屏住呼吸僵着身体动都不敢动一下。那几个人骂骂咧咧地一路走一路踢，先是进了卧室，翻了一阵无果之后又进了隔壁的客房，其中有个人没进去，一直在走廊上四处走动。鹿晗听着他杂乱的脚步声，只觉得心跳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弄得他都开始担心会不会被外面的人听见。所幸的是，那个人路过卫生间的时候只是随意地往里面望了几眼，并没有进来翻找就走开了，大概是觉得应该不会有人会躲在这里。其实只要他再走进来几步就可以看见鹿晗的，因为卫生间的空间本来就不大。鹿晗一头的冷汗，流到眼睛里也只是闭上眼，不敢伸手去擦。接着是一阵更加嘈杂的脚步声，像是几个人聚在了一起，然后他们低声交谈了几句什么，就下楼离开了。
鹿晗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动一下，又一阵脚步声传来。他顿时又紧张起来。奇怪的是这次只有一个人，步履缓慢，而且还有些不稳。他猜测是吴世勋，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呆在原地，连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都没有，生怕不是吴世勋，那可就糟了。
那人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像是在判断什么，几十秒之后，他重新开始移动步子，竟是慢慢地朝卫生间走了过来。
鹿晗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当儿，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鹿晗。”
吴世勋……？
鹿晗大大地出了一口气，有些艰难地扭动身子从藏身之处钻了出来。抬头一见吴世勋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看着他，嘴角竟微微有些上扬，像是在笑。鹿晗一开始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望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脸微微一红，然后心里就有点蹿火。
笑什么笑，没见过人躲马桶后面啊！
他正要开口说话，吴世勋的身子却晃悠了一下，鹿晗一惊，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跑过去，还没来得及拉住他，吴世勋就倒了下来，一头栽在他怀里，鹿晗被冲击力撞得跌坐在了地上，顾不得疼痛，他焦急地摇晃着怀里的人：“吴世勋！醒醒！”
可吴世勋却双目紧闭，本来就苍白的脸在此刻更是白的近乎透明。鹿晗觉得膝盖触地的地方有点湿湿的感觉，低下头一看，原来是吴世勋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裂开了，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已经在地面汇成了一小滩。
Chapter 13.
一直这样安静地昏迷着显然不是吴世勋的风格，无论是身还是心都不会容许他毫无防备地躺太久。他天生有一种异乎常人的敏锐，让人感觉他似乎从来没有完全沉睡的时候，总会有一部分意识是清醒着的。这种能力，如同草原上的猎豹，不管是为了躲避敌害还是捕食猎物，猎豹从来都不会深眠，它只会浅浅地小憩，只要周遭环境有一点动静，立刻就警觉地醒过来，并迅速作出判断与反应。这或许也和自身条件有关，无论身体状况多差，意识是不受牵连的。如此一比较，除了之前被下药的那一次，吴世勋简直和一只猎豹如出一辙。
所以，当鹿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搬上床去，刚摸到吴世勋衣服的扣子时，他就睁开了眼睛。
鹿晗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过来了，本以为按照伤势的程度他至少也得昏个一天一夜……不过好在鹿晗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算是有了解，此刻也没打算拿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他，见吴世勋正看着他，而自己正保持着解他衣服的猥琐动作，怕他乱想于是就解释道：“我就是想帮你察看一下伤势。”
吴世勋没出声，不点头也不摇头，鹿晗对他这种反应已经习以为常，就权当他默许了，还真开始脱他衣服。吴世勋看了一会儿，感觉头因为失血还有些晕，于是又重新把眼睛闭上养神，随鹿晗折腾了。鹿晗脱得不亦乐乎，那架势就跟要办事儿了的怪蜀黍一样，下面就躺着一个马上就要受到荼毒的清纯小少年。
“啊，这么严重？”鹿晗一拉开他的衣服就被吓了一跳，本来白皙的胸膛上遍布了青紫红痕，肩胛处还有一道刀子的划痕，已经停止渗血了，半凝结的伤口看起来很可怖，鹿晗没敢去脱他裤子，就只是在他上半身大概扫了几眼，决定从最严重的右手开始处理。
他转身正想下床去拿药和绷带之类的，却突然觉得被什么东西一扯，这拉力生生把他拉拽了回去，一个不稳就倒下去，趴在了吴世勋身上。
吴世勋哼了一声。鹿晗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是压着他伤处了，连忙想起来，却发觉自己腰正被他搂着。顿时，一些不好的回忆就进入了脑海，鹿晗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心里本能的有些害怕，但也没有冲动地一下子挣脱开。毕竟，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让他对吴世勋的感觉改变了很多，而且不明白对方意图就轻举妄动也不是明智的决定。顾及着吴世勋身上的伤，鹿晗把双手伸到他的身体两侧，微微把身子撑起来了一些，以免自己再压着他。
“你干什么？”鹿晗看着他的脸问道。
吴世勋睁着那双永远望不到底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鹿晗，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硬是让鹿晗生出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心里有些发堵，一时也再说不出话来。两人就着这样暧昧的姿势，对视了许久，就在鹿晗实在受不了想要挣开的时候，吴世勋终于放开他，转过脸去。鹿晗连发愣的时间都没有，赶忙从他身上下来，脚刚触到地板，就听见身后传来很轻的一句话。
“真好……”
一瞬间，鹿晗心里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吴世勋的那个雨夜，那时他捏着鹿晗下颚的时候，也是说了这么两个字。
到底什么意思？
心里虽然疑惑，他却懂事地闭着嘴巴，就当没听见一样，转身下了楼。
客厅一片狼藉，就像被入室抢劫了一样。他费劲地从那些已经翻倒出来的柜子里找出棉签和药酒，环顾了一下四周，想着先去帮吴世勋把伤处理了再来收拾一下，路过茶几的时候看见旁边居然还躺着一把匕首，本来只是无意的一瞥，鹿晗的脚步却突地一顿，大脑空白了一阵，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拿起那把匕首。
===
吴亦凡把最后一块苹果以无比优雅的姿势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一边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报纸，刚准备看一看，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进来。”他眼皮都不抬一下。
“日子过的还真是清闲。”金钟大扫了他一眼，嘴角怪异的挑了挑，毫不客气地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为自己点了一根烟。
“清闲什么的……”吴亦凡重复了一遍，却没有接着说下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把报纸放到一边，看向金钟大，“什么事？”
“吴宅那边的眼线刚才传来消息，说是金钟仁手下的几个人闯进去了。”
“哦？”吴亦凡习惯性地挑眉，却并未表现出任何担心或者愤怒的情绪，而是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世勋呢？”
“受了伤。具体多重不知道。”
“……诶？奇怪啊，以世勋的身手，不可能连这种小杂鱼都对付不了吧。”吴亦凡一副惊奇的样子，只是眼底的笑意泄露了此刻他的心情。
金钟大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据说是因为他在与那些人打斗之前右手就受了蛮严重的伤，导致一开始就处于下风，打不过了也是正常的。”
“右手？”吴亦凡像突然想到什么，沉思了片刻后眼里的笑意陡然加深了，他随意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向窗外。“喂，钟大。”
被点到名的金钟大自然而然地抬起头，看向他的背影，却没应声。
“你想等到多久呢？”
金钟大愣了片刻，随即垂下头，抿住唇一言不发。
等到多久？
……就快了吧。在那个人过得最舒坦的时候，再把这盆脏水浇给他。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那时候，他的反应该有多精彩啊。
真想看到……
==
吴世勋没躺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发热了，果然还是不习惯盖这么厚的被子。他微微起身把想被子拿开，一只手却突然横在自己面前。他抬头，见是鹿晗，瞪着眼睛硬把被子重新拉了上来。“本来就受伤了还不知道注意一下，很容易生病的！”
吴世勋怔了一下，一下子没了动作，任由他把被子拢上来，一圈一圈地捂严实。
其实吼出来的时候鹿晗自己心里也是吃了一惊的。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自己的胆子果然是养大了，才敢像现在这么肆无忌惮地把吴世勋裹得跟个粽子一样。然后在吴世勋愈发阴沉的脸色里，居然还不怕死地笑出了声。
“你这样子好可爱。”鹿晗完全无视了他身上散出来的寒气，笑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换做以前，鹿晗是绝对想不到自己还能这样跟吴世勋开玩笑，而此刻真正做起来也很自然，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现在想来，之前两人的相处一直都是鹿晗单方面的排除抵抗。在今天知道真相之后，放下所有对他的偏见，也不谈两人之前的尴尬，真正地拿无色眼镜看他，才发现他其实也是挺好的一个人，至少对鹿晗来说挺好，这段时间不仅保护他还不断地容忍他，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他现在这个样子鹿晗是真心觉得蛮可爱的，和白贤一样。不，应该说是比白贤还可爱，因为吴世勋不会像他那样见到帅哥就贴上去也不会整天的八卦。
也许还是能和他好好相处的吧。鹿晗恍恍然在心里想道。
“好了，不逗你了。”见吴世勋周围的黑气越来越浓重像是要爆发，鹿晗收起笑容，转身走向桌子，刚才的进来的时候把东西放在了那里。他动作很利索，几下子就挑好了需要的物品，目光在触及到桌上的匕首时，微微一凝。
“咦……？”他状似困惑地蹙了一下眉，但看吴世勋还等在那儿就没再多想，只当是自己拿错了。而吴世勋一直在后面费力地扒着自己身上一圈一圈的被子，自然也没注意到鹿晗这个奇怪的举动。
生命中就是这么多的不经意。
很多的细节都被你忽视，因为这样或那样的缘故。却不曾想这可能是血红色月亮露出的一小角，你未曾注意，所以当天黑下来的时候才会那么猝不及防，只能绝望地迎来一场巨大的海啸。
“吴世勋。”在给他上药的时候，鹿晗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吴世勋动作顿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却仍是那三个让鹿晗吐血的字。
“不知道。”
估计再追问也没用，鹿晗也没有再提了，适当地转移了话题。“今天你忘了拿走我手机，舅舅打电话过来，他都告诉我了。”他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但他相信吴世勋听得懂。果然，吴世勋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之后就垂下了眼帘，不打算说什么。
“你被伤成这样……是因为昨晚我的缘故么？”鹿晗迟疑了一下，还是指了指他被纱布缠得厚厚的右手臂。他心里早就猜到了七八分，仅是几个人绝对不会是吴世勋的对手，但是他右手受了严重的伤，打斗的时候不便，那就说不准了。想到这里，鹿晗咬了咬唇，没等他回答就轻声道歉：“对不起。”见吴世勋没有要抬头的意思，他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下去：“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还那样对你……一定很痛吧，真的很抱歉……”
他诚恳的致歉终于换来了对方一点反应，吴世勋略微点了下头，鹿晗看他反应也算正常，忐忑的心情稍稍平定了一些。
只是……
这么容易就被原谅了？
鹿晗心里反倒有些不安起来，小心翼翼地替他把伤口都处理了一遍，鹿晗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在床边坐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但又不想走。气氛一时诡异了起来。
果然……还是无法这么快就融洽地相处啊……
毕竟就在前一晚，两人都还是水火不容的地步，好好相处什么的……还是要慢慢来吧。
*********************
这世界无处不在陷阱，当你还沉在甜美温暖的睡梦中，暴风雪就已经开始逼近，当你以为阳光开始照射进来，其实那只是格外明亮的月光，你的世界并没有天亮，黎明依旧离你很遥远，可是你已经开始卸下防备。
所有的快乐都隐藏着预设的技巧。
即使是才刚刚开始萌芽的感情，也是一场灾难。
你没有看到吗？当你终于开始接纳他，愿与他相携，却只是在携手走向地狱。伴随着他掉落一地的碎片，和你逐渐一根根拔掉的刺。
这才是永无天光的开始。
一直这样安静地昏迷着显然不是吴世勋的风格，无论是身还是心都不会容许他毫无防备地躺太久。他天生有一种异乎常人的敏锐，让人感觉他似乎从来没有完全沉睡的时候，总会有一部分意识是清醒着的。这种能力，如同草原上的猎豹，不管是为了躲避敌害还是捕食猎物，猎豹从来都不会深眠，它只会浅浅地小憩，只要周遭环境有一点动静，立刻就警觉地醒过来，并迅速作出判断与反应。这或许也和自身条件有关，无论身体状况多差，意识是不受牵连的。如此一比较，除了之前被下药的那一次，吴世勋简直和一只猎豹如出一辙。
所以，当鹿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搬上床去，刚摸到吴世勋衣服的扣子时，他就睁开了眼睛。
鹿晗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过来了，本以为按照伤势的程度他至少也得昏个一天一夜……不过好在鹿晗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算是有了解，此刻也没打算拿正常人的标准来衡量他，见吴世勋正看着他，而自己正保持着解他衣服的猥琐动作，怕他乱想于是就解释道：“我就是想帮你察看一下伤势。”
吴世勋没出声，不点头也不摇头，鹿晗对他这种反应已经习以为常，就权当他默许了，还真开始脱他衣服。吴世勋看了一会儿，感觉头因为失血还有些晕，于是又重新把眼睛闭上养神，随鹿晗折腾了。鹿晗脱得不亦乐乎，那架势就跟要办事儿了的怪蜀黍一样，下面就躺着一个马上就要受到荼毒的清纯小少年。
“啊，这么严重？”鹿晗一拉开他的衣服就被吓了一跳，本来白皙的胸膛上遍布了青紫红痕，肩胛处还有一道刀子的划痕，已经停止渗血了，半凝结的伤口看起来很可怖，鹿晗没敢去脱他裤子，就只是在他上半身大概扫了几眼，决定从最严重的右手开始处理。
他转身正想下床去拿药和绷带之类的，却突然觉得被什么东西一扯，这拉力生生把他拉拽了回去，一个不稳就倒下去，趴在了吴世勋身上。
吴世勋哼了一声。鹿晗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是压着他伤处了，连忙想起来，却发觉自己腰正被他搂着。顿时，一些不好的回忆就进入了脑海，鹿晗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心里本能的有些害怕，但也没有冲动地一下子挣脱开。毕竟，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让他对吴世勋的感觉改变了很多，而且不明白对方意图就轻举妄动也不是明智的决定。顾及着吴世勋身上的伤，鹿晗把双手伸到他的身体两侧，微微把身子撑起来了一些，以免自己再压着他。
“你干什么？”鹿晗看着他的脸问道。
吴世勋睁着那双永远望不到底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鹿晗，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硬是让鹿晗生出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心里有些发堵，一时也再说不出话来。两人就着这样暧昧的姿势，对视了许久，就在鹿晗实在受不了想要挣开的时候，吴世勋终于放开他，转过脸去。鹿晗连发愣的时间都没有，赶忙从他身上下来，脚刚触到地板，就听见身后传来很轻的一句话。
“真好……”
一瞬间，鹿晗心里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吴世勋的那个雨夜，那时他捏着鹿晗下颚的时候，也是说了这么两个字。
到底什么意思？
心里虽然疑惑，他却懂事地闭着嘴巴，就当没听见一样，转身下了楼。
客厅一片狼藉，就像被入室抢劫了一样。他费劲地从那些已经翻倒出来的柜子里找出棉签和药酒，环顾了一下四周，想着先去帮吴世勋把伤处理了再来收拾一下，路过茶几的时候看见旁边居然还躺着一把匕首，本来只是无意的一瞥，鹿晗的脚步却突地一顿，大脑空白了一阵，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拿起那把匕首。
===
吴亦凡把最后一块苹果以无比优雅的姿势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一边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报纸，刚准备看一看，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进来。”他眼皮都不抬一下。
“日子过的还真是清闲。”金钟大扫了他一眼，嘴角怪异的挑了挑，毫不客气地走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翘起二郎腿为自己点了一根烟。
“清闲什么的……”吴亦凡重复了一遍，却没有接着说下去，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把报纸放到一边，看向金钟大，“什么事？”
“吴宅那边的眼线刚才传来消息，说是金钟仁手下的几个人闯进去了。”
“哦？”吴亦凡习惯性地挑眉，却并未表现出任何担心或者愤怒的情绪，而是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世勋呢？”
“受了伤。具体多重不知道。”
“……诶？奇怪啊，以世勋的身手，不可能连这种小杂鱼都对付不了吧。”吴亦凡一副惊奇的样子，只是眼底的笑意泄露了此刻他的心情。
金钟大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据说是因为他在与那些人打斗之前右手就受了蛮严重的伤，导致一开始就处于下风，打不过了也是正常的。”
“右手？”吴亦凡像突然想到什么，沉思了片刻后眼里的笑意陡然加深了，他随意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向窗外。“喂，钟大。”
被点到名的金钟大自然而然地抬起头，看向他的背影，却没应声。
“你想等到多久呢？”
金钟大愣了片刻，随即垂下头，抿住唇一言不发。
等到多久？
……就快了吧。在那个人过得最舒坦的时候，再把这盆脏水浇给他。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那时候，他的反应该有多精彩啊。
真想看到……
==
吴世勋没躺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发热了，果然还是不习惯盖这么厚的被子。他微微起身把想被子拿开，一只手却突然横在自己面前。他抬头，见是鹿晗，瞪着眼睛硬把被子重新拉了上来。“本来就受伤了还不知道注意一下，很容易生病的！”
吴世勋怔了一下，一下子没了动作，任由他把被子拢上来，一圈一圈地捂严实。
其实吼出来的时候鹿晗自己心里也是吃了一惊的。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自己的胆子果然是养大了，才敢像现在这么肆无忌惮地把吴世勋裹得跟个粽子一样。然后在吴世勋愈发阴沉的脸色里，居然还不怕死地笑出了声。
“你这样子好可爱。”鹿晗完全无视了他身上散出来的寒气，笑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换做以前，鹿晗是绝对想不到自己还能这样跟吴世勋开玩笑，而此刻真正做起来也很自然，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现在想来，之前两人的相处一直都是鹿晗单方面的排除抵抗。在今天知道真相之后，放下所有对他的偏见，也不谈两人之前的尴尬，真正地拿无色眼镜看他，才发现他其实也是挺好的一个人，至少对鹿晗来说挺好，这段时间不仅保护他还不断地容忍他，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他现在这个样子鹿晗是真心觉得蛮可爱的，和白贤一样。不，应该说是比白贤还可爱，因为吴世勋不会像他那样见到帅哥就贴上去也不会整天的八卦。
也许还是能和他好好相处的吧。鹿晗恍恍然在心里想道。
“好了，不逗你了。”见吴世勋周围的黑气越来越浓重像是要爆发，鹿晗收起笑容，转身走向桌子，刚才的进来的时候把东西放在了那里。他动作很利索，几下子就挑好了需要的物品，目光在触及到桌上的匕首时，微微一凝。
“咦……？”他状似困惑地蹙了一下眉，但看吴世勋还等在那儿就没再多想，只当是自己拿错了。而吴世勋一直在后面费力地扒着自己身上一圈一圈的被子，自然也没注意到鹿晗这个奇怪的举动。
生命中就是这么多的不经意。
很多的细节都被你忽视，因为这样或那样的缘故。却不曾想这可能是血红色月亮露出的一小角，你未曾注意，所以当天黑下来的时候才会那么猝不及防，只能绝望地迎来一场巨大的海啸。
“吴世勋。”在给他上药的时候，鹿晗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吴世勋动作顿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却仍是那三个让鹿晗吐血的字。
“不知道。”
估计再追问也没用，鹿晗也没有再提了，适当地转移了话题。“今天你忘了拿走我手机，舅舅打电话过来，他都告诉我了。”他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但他相信吴世勋听得懂。果然，吴世勋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之后就垂下了眼帘，不打算说什么。
“你被伤成这样……是因为昨晚我的缘故么？”鹿晗迟疑了一下，还是指了指他被纱布缠得厚厚的右手臂。他心里早就猜到了七八分，仅是几个人绝对不会是吴世勋的对手，但是他右手受了严重的伤，打斗的时候不便，那就说不准了。想到这里，鹿晗咬了咬唇，没等他回答就轻声道歉：“对不起。”见吴世勋没有要抬头的意思，他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下去：“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还那样对你……一定很痛吧，真的很抱歉……”
他诚恳的致歉终于换来了对方一点反应，吴世勋略微点了下头，鹿晗看他反应也算正常，忐忑的心情稍稍平定了一些。
只是……
这么容易就被原谅了？
鹿晗心里反倒有些不安起来，小心翼翼地替他把伤口都处理了一遍，鹿晗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胳膊，在床边坐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但又不想走。气氛一时诡异了起来。
果然……还是无法这么快就融洽地相处啊……
毕竟就在前一晚，两人都还是水火不容的地步，好好相处什么的……还是要慢慢来吧。
*********************
这世界无处不在陷阱，当你还沉在甜美温暖的睡梦中，暴风雪就已经开始逼近，当你以为阳光开始照射进来，其实那只是格外明亮的月光，你的世界并没有天亮，黎明依旧离你很遥远，可是你已经开始卸下防备。
所有的快乐都隐藏着预设的技巧。
即使是才刚刚开始萌芽的感情，也是一场灾难。
你没有看到吗？当你终于开始接纳他，愿与他相携，却只是在携手走向地狱。伴随着他掉落一地的碎片，和你逐渐一根根拔掉的刺。
这才是永无天光的开始。
白贤这几天特别郁闷。
家里老头不止一次勒令他乖乖听话呆在家不许乱跑，原因特别搞笑，说是怕他刚回国人生地不熟会迷路或者被人拐跑。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理儿，于是白贤耐着性子在家里憋了足足半个多月，手机也被没收了，弄得人很火大。好不容易等到老头子又要出国去办事了，刚刚坐上车子离开，他立马就从躺尸了好几天的床上蹦起来，拎过一个看起来好欺负一点儿的下人，张牙舞爪地威胁人家说出了手机的藏身之处，然后又威逼加利诱使管家拍着胸脯保证什么都没看见了之后才满意地换上一套风骚的衣服，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一打开手机，无数的短信和未接电话就潮水般朝他涌过来。白贤点开看了一下，除了垃圾短信，其余的差不多都是灿烈的。大意都是在表达“干嘛不接电话出什么事了你到底怎么了”之类的。白贤一闭眼就想象得出他着急得上蹿下跳的样子，顿时觉得心情大好，给他回了个短信，嘴角止不住上扬。
果然这朋友没交错！看在他这么在意自己的份上，以后就再也不把他第一次见面叫自己“小鬼”这事儿拿来噎他了。
啊~阳光多么的明媚！空气多么的清新！
白贤哼着歌走在街边，完全无视周围人怪异的目光，还不时地转几个圈。走了一会儿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把塞进兜里的手机重新掏出来，按了几下，举到耳边。他欢快的声音几乎回荡了整个街道：“小鹿~！好久不见啦！嗯…？啊，前阵子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不过现在没什么了！今天要不要出来玩？好久没聚了，来XX饭店吧，好了我这边有人打电话来了就先挂啦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打个电话都手舞足蹈的，街边观察他已久的清洁工老大爷摇头叹气道：“可惜了，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脑子有问题也不是治不了的啊……”他自言自语的感概还没发表完，就看见那个男孩子变得更加兴奋，几乎要跳起来的样子：“喂，灿烈！没什么啦，就是前阵子我爸不准我出门……哎呀，不为什么，你知道他这人……嗯嗯，我刚刚跟小鹿约好的XX饭店，你也一起来吧？世勋？世勋谁啊？啊，原来他是世勋啊……这个我不知道耶，不过应该会一起来的吧……”
老大爷一脸忧伤地看着他蹦跶着渐行渐远，惋惜地摇头。
鹿晗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端起放在一边的粥，打开身后的门。映入眼帘的是静静坐在床上望向窗外的吴世勋。听见开门声，他转过头来。
养伤这段时间吴世勋一直很安静，比以前更加少说话，除了必要的时候回答几声，也是“嗯”“哦”之类的单音节。鹿晗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也不好去问，反正两人的关系相比起以前已经好太多了，他已经很知足了。他会偶尔和吴世勋开开玩笑，甚至还会搞一些很幼稚的恶作剧，两个人就像朋友一样生活着，吴世勋对他前后的态度转变也没做出什么反应，很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好像都已经忘记了之前不愉快的过去。有时候鹿晗回想起来，还会觉得有些恍惚，没想到他还能和吴世勋这样相处。吴世勋没有再锁着他，他自己也没有走，其中一个原因当然是金钟仁还在找他，至于还有别的原因……
他抿了抿唇，把手里的粥递过去。看着吴世勋端在手里慢慢地喝，犹豫了很久，还是问道：“要不要出去？”
吴世勋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他。
“白贤刚才打电话约我出去玩，嗯……我的意思是，你这段日子在家肯定闷坏了，其实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出去透透气也蛮好……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他话还没说完，吴世勋又重新低下头去自己喝粥去了，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鹿晗一生气，就伸手去夺他手里面的碗：“阿西，你真是的，不认真听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吴世勋哪会想到他胆子居然这么大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往后退，鹿晗却好像故意想逗他，跟着爬上来，硬是要去抢他的碗。
“别闹，要洒出来了。”吴世勋躲不过，皱了一下眉。
不想鹿晗一听他说话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不仅从他身上退了下来，还冲他得意地笑了笑：“哈，终于肯说话了是吧，想让你开个口还得费那么大劲。”说完潇洒的一转身，“要洗干净出门哟！”
吴世勋看着他的背影，清楚地感觉自己额上的青筋跳了跳。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宝……
傍晚。
“阿西，全天下就你最啰嗦了，知不知道我们等了多久……”白贤抱怨着走过来，瞪了鹿晗一眼，“真是的，哪来那么多事情？你……诶？是你哦？帅哥好久不见啊你还记得我吗！”话还没说完突然眼睛一亮，瞬间扑在了鹿晗身后的吴世勋身上。
鹿晗：“……”
“喂，我说你……”这时从后面走过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咧着嘴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鹿晗觉得眼熟，不过想不起来是谁了。只见他一把把白贤拽下来，不顾对方满不情愿的呲牙咧嘴，把他推到一边去：“该和世勋拥抱的是我，我们才是好盆友！”
“呀，朴灿烈……”白贤正想扑上去，却见吴世勋已经嫌弃地把灿烈推开了，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脸，白贤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原来是叫朴灿烈，终于想起来了，以前在酒吧见过他，吴世勋的朋友来着。他看着故作恼怒地扑过去挠白贤痒痒的灿烈，和与他闹成一团的白贤，心里有点疑惑。
他们什么时候混熟的？
愣神间，吴世勋已经过来了，看见鹿晗还站在那儿，就朝他走过去，样子无比自然。鹿晗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然后两人肩并肩走了进去。
他们的身后，白贤还在贼兮兮地跟灿烈咬耳朵：“看吧，我就说他们两个有猫腻，你还偏不信……”
灿烈则是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怎么觉得世勋……跟以前大大的不一样啊？
白贤选的饭店并不豪华，不过这里靠近郊区，环境很清幽。四个人挑了个小包间坐好等着上菜，气氛倒是很好，主要是因为有灿烈和白贤两个活宝，鹿晗话不多，侧着头听他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偶尔和他们一起笑笑，而吴世勋则是习惯性的面无表情，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好在大家都习惯了，也没人说他什么。
菜陆陆续续上齐，灿烈一边嚷嚷着“啊呀这块红烧肉是我的谁也别抢”一边迅速伸出筷子，而白贤也看上了那块形状姣好没有骨头的红烧肉，连忙出手，用筷子把灿烈的筷子一挡，不理会他不满的“干嘛啊你”，筷子一伸就要夹走，可凭灿烈的性子哪会示弱，赶紧也去拦他，两个人的筷子不停地搅啊搅，都想要那块肉，结果突然从旁边伸过来另外一双筷子，两人大惊，还没反应过来肉就已经在鹿晗的碗里了。
灿烈&白贤：“……”
他们俩眼巴巴地看着鹿晗一点一点地把他们争夺已久的肉给吃了下去。
正当这两人瞪着他咬牙切齿的时候，包间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服务生很有礼貌地把盘子端到他们面前，微微一笑：“您们好，这是您们点的葱汤麦饭。”说完把盘子里的四碗葱汤麦饭一一端在他们面前，鞠了个躬转身出去了。
“谁点的葱汤麦饭？”鹿晗终于把表情收起来，看着自己面前的碗。
“我。”白贤喝了一口汤，咂咂嘴顺口答道，“这儿的葱汤麦饭特别好吃，看你们都没点饭光点了菜就帮你们点了一份。”
话音落了半天都没人应答，白贤这才抬起头来，第一个瞄到的是身旁的灿烈，正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对面，他心生奇怪，也跟着看过去，原来是鹿晗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旁边吴世勋的碗拉到自己面前，正细心地一点点帮他把里面的葱花挑出来。吴世勋也什么都没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转头看着他挑，安静地等待着。
灿烈和白贤表示他们都惊呆了。
“小鹿……你们？”
“他不吃葱。”鹿晗一边挑着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白贤：“……”
我不是问这个！！当着我们俩的面这么秀恩爱真的好吗？！你让我们情何以堪？？？？
都这个份上了小鹿居然还敢否认他和帅哥的关系，说什么只是朋友，简直就把我白贤当傻子耍，以为我看不出来？待会儿一定要好好拷问他。白贤迅速把头一低继续喝自己的汤，同时也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灿烈。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
接下来的一整天白贤都在找机会和鹿晗独处，不停往鹿晗身上瞟的那眼神弄得的鹿晗莫名其妙又有点脊背发寒。好不容易等到鹿晗要去洗手间了，白贤哪会放过这个审问他的好时机，立马也蹭的一下站起来，在灿烈奇怪的目光中跟了进去。
……
“我都说了是朋友，你要怎么才相信我啊。”鹿晗把水龙头拧上，转身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你当我傻呀，普通朋友会像你们那样？”
鹿晗见怎么说他都不相信，干脆闭了嘴巴，懒得解释了。
倒是白贤见他沉默，以为是他屈服在自己的淫威下默认了，这才把严肃的表情收起来，笑嘻嘻地搭上鹿晗的肩膀，“承认就好了嘛，哎呀，这样的话，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地了。”
鹿晗抬眼看了一下他。
我和吴世勋的事儿你心里悬石头干嘛？
还有，你那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等四人玩够了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灿烈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已经很晚了，这里又是郊区，离家远，干脆找个旅馆住一晚吧。”
白贤自然是同意的，鹿晗想了一下也点了头。毕竟现在天晚了，加上又是郊区，不好打车，况且就算打到车，坐车的时间也不短。
家里老头不止一次勒令他乖乖听话呆在家不许乱跑，原因特别搞笑，说是怕他刚回国人生地不熟会迷路或者被人拐跑。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理儿，于是白贤耐着性子在家里憋了足足半个多月，手机也被没收了，弄得人很火大。好不容易等到老头子又要出国去办事了，刚刚坐上车子离开，他立马就从躺尸了好几天的床上蹦起来，拎过一个看起来好欺负一点儿的下人，张牙舞爪地威胁人家说出了手机的藏身之处，然后又威逼加利诱使管家拍着胸脯保证什么都没看见了之后才满意地换上一套风骚的衣服，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一打开手机，无数的短信和未接电话就潮水般朝他涌过来。白贤点开看了一下，除了垃圾短信，其余的差不多都是灿烈的。大意都是在表达“干嘛不接电话出什么事了你到底怎么了”之类的。白贤一闭眼就想象得出他着急得上蹿下跳的样子，顿时觉得心情大好，给他回了个短信，嘴角止不住上扬。
果然这朋友没交错！看在他这么在意自己的份上，以后就再也不把他第一次见面叫自己“小鬼”这事儿拿来噎他了。
啊~阳光多么的明媚！空气多么的清新！
白贤哼着歌走在街边，完全无视周围人怪异的目光，还不时地转几个圈。走了一会儿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把塞进兜里的手机重新掏出来，按了几下，举到耳边。他欢快的声音几乎回荡了整个街道：“小鹿~！好久不见啦！嗯…？啊，前阵子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不过现在没什么了！今天要不要出来玩？好久没聚了，来XX饭店吧，好了我这边有人打电话来了就先挂啦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打个电话都手舞足蹈的，街边观察他已久的清洁工老大爷摇头叹气道：“可惜了，这么可爱的男孩子！脑子有问题也不是治不了的啊……”他自言自语的感概还没发表完，就看见那个男孩子变得更加兴奋，几乎要跳起来的样子：“喂，灿烈！没什么啦，就是前阵子我爸不准我出门……哎呀，不为什么，你知道他这人……嗯嗯，我刚刚跟小鹿约好的XX饭店，你也一起来吧？世勋？世勋谁啊？啊，原来他是世勋啊……这个我不知道耶，不过应该会一起来的吧……”
老大爷一脸忧伤地看着他蹦跶着渐行渐远，惋惜地摇头。
鹿晗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端起放在一边的粥，打开身后的门。映入眼帘的是静静坐在床上望向窗外的吴世勋。听见开门声，他转过头来。
养伤这段时间吴世勋一直很安静，比以前更加少说话，除了必要的时候回答几声，也是“嗯”“哦”之类的单音节。鹿晗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也不好去问，反正两人的关系相比起以前已经好太多了，他已经很知足了。他会偶尔和吴世勋开开玩笑，甚至还会搞一些很幼稚的恶作剧，两个人就像朋友一样生活着，吴世勋对他前后的态度转变也没做出什么反应，很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好像都已经忘记了之前不愉快的过去。有时候鹿晗回想起来，还会觉得有些恍惚，没想到他还能和吴世勋这样相处。吴世勋没有再锁着他，他自己也没有走，其中一个原因当然是金钟仁还在找他，至于还有别的原因……
他抿了抿唇，把手里的粥递过去。看着吴世勋端在手里慢慢地喝，犹豫了很久，还是问道：“要不要出去？”
吴世勋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他。
“白贤刚才打电话约我出去玩，嗯……我的意思是，你这段日子在家肯定闷坏了，其实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出去透透气也蛮好……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他话还没说完，吴世勋又重新低下头去自己喝粥去了，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鹿晗一生气，就伸手去夺他手里面的碗：“阿西，你真是的，不认真听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吴世勋哪会想到他胆子居然这么大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往后退，鹿晗却好像故意想逗他，跟着爬上来，硬是要去抢他的碗。
“别闹，要洒出来了。”吴世勋躲不过，皱了一下眉。
不想鹿晗一听他说话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不仅从他身上退了下来，还冲他得意地笑了笑：“哈，终于肯说话了是吧，想让你开个口还得费那么大劲。”说完潇洒的一转身，“要洗干净出门哟！”
吴世勋看着他的背影，清楚地感觉自己额上的青筋跳了跳。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宝……
傍晚。
“阿西，全天下就你最啰嗦了，知不知道我们等了多久……”白贤抱怨着走过来，瞪了鹿晗一眼，“真是的，哪来那么多事情？你……诶？是你哦？帅哥好久不见啊你还记得我吗！”话还没说完突然眼睛一亮，瞬间扑在了鹿晗身后的吴世勋身上。
鹿晗：“……”
“喂，我说你……”这时从后面走过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咧着嘴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鹿晗觉得眼熟，不过想不起来是谁了。只见他一把把白贤拽下来，不顾对方满不情愿的呲牙咧嘴，把他推到一边去：“该和世勋拥抱的是我，我们才是好盆友！”
“呀，朴灿烈……”白贤正想扑上去，却见吴世勋已经嫌弃地把灿烈推开了，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脸，白贤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原来是叫朴灿烈，终于想起来了，以前在酒吧见过他，吴世勋的朋友来着。他看着故作恼怒地扑过去挠白贤痒痒的灿烈，和与他闹成一团的白贤，心里有点疑惑。
他们什么时候混熟的？
愣神间，吴世勋已经过来了，看见鹿晗还站在那儿，就朝他走过去，样子无比自然。鹿晗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然后两人肩并肩走了进去。
他们的身后，白贤还在贼兮兮地跟灿烈咬耳朵：“看吧，我就说他们两个有猫腻，你还偏不信……”
灿烈则是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的背影。
怎么觉得世勋……跟以前大大的不一样啊？
白贤选的饭店并不豪华，不过这里靠近郊区，环境很清幽。四个人挑了个小包间坐好等着上菜，气氛倒是很好，主要是因为有灿烈和白贤两个活宝，鹿晗话不多，侧着头听他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偶尔和他们一起笑笑，而吴世勋则是习惯性的面无表情，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好在大家都习惯了，也没人说他什么。
菜陆陆续续上齐，灿烈一边嚷嚷着“啊呀这块红烧肉是我的谁也别抢”一边迅速伸出筷子，而白贤也看上了那块形状姣好没有骨头的红烧肉，连忙出手，用筷子把灿烈的筷子一挡，不理会他不满的“干嘛啊你”，筷子一伸就要夹走，可凭灿烈的性子哪会示弱，赶紧也去拦他，两个人的筷子不停地搅啊搅，都想要那块肉，结果突然从旁边伸过来另外一双筷子，两人大惊，还没反应过来肉就已经在鹿晗的碗里了。
灿烈&白贤：“……”
他们俩眼巴巴地看着鹿晗一点一点地把他们争夺已久的肉给吃了下去。
正当这两人瞪着他咬牙切齿的时候，包间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服务生很有礼貌地把盘子端到他们面前，微微一笑：“您们好，这是您们点的葱汤麦饭。”说完把盘子里的四碗葱汤麦饭一一端在他们面前，鞠了个躬转身出去了。
“谁点的葱汤麦饭？”鹿晗终于把表情收起来，看着自己面前的碗。
“我。”白贤喝了一口汤，咂咂嘴顺口答道，“这儿的葱汤麦饭特别好吃，看你们都没点饭光点了菜就帮你们点了一份。”
话音落了半天都没人应答，白贤这才抬起头来，第一个瞄到的是身旁的灿烈，正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对面，他心生奇怪，也跟着看过去，原来是鹿晗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旁边吴世勋的碗拉到自己面前，正细心地一点点帮他把里面的葱花挑出来。吴世勋也什么都没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转头看着他挑，安静地等待着。
灿烈和白贤表示他们都惊呆了。
“小鹿……你们？”
“他不吃葱。”鹿晗一边挑着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白贤：“……”
我不是问这个！！当着我们俩的面这么秀恩爱真的好吗？！你让我们情何以堪？？？？
都这个份上了小鹿居然还敢否认他和帅哥的关系，说什么只是朋友，简直就把我白贤当傻子耍，以为我看不出来？待会儿一定要好好拷问他。白贤迅速把头一低继续喝自己的汤，同时也拍了一下自己身边的灿烈。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
接下来的一整天白贤都在找机会和鹿晗独处，不停往鹿晗身上瞟的那眼神弄得的鹿晗莫名其妙又有点脊背发寒。好不容易等到鹿晗要去洗手间了，白贤哪会放过这个审问他的好时机，立马也蹭的一下站起来，在灿烈奇怪的目光中跟了进去。
……
“我都说了是朋友，你要怎么才相信我啊。”鹿晗把水龙头拧上，转身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你当我傻呀，普通朋友会像你们那样？”
鹿晗见怎么说他都不相信，干脆闭了嘴巴，懒得解释了。
倒是白贤见他沉默，以为是他屈服在自己的淫威下默认了，这才把严肃的表情收起来，笑嘻嘻地搭上鹿晗的肩膀，“承认就好了嘛，哎呀，这样的话，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地了。”
鹿晗抬眼看了一下他。
我和吴世勋的事儿你心里悬石头干嘛？
还有，你那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等四人玩够了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灿烈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已经很晚了，这里又是郊区，离家远，干脆找个旅馆住一晚吧。”
白贤自然是同意的，鹿晗想了一下也点了头。毕竟现在天晚了，加上又是郊区，不好打车，况且就算打到车，坐车的时间也不短。
这里的旅馆好处是价格十分便宜，就算定四间房一共加起来也不贵。坏处就是，住房的质量有点差。鹿晗本来就有洁癖，墙壁上的污渍天花板上的灰还有看起来并不干净的桌子椅子他还能勉强忍受，因为至少床是挺整洁的。可是破了一个大洞的纱窗和身边始终有的“嗡嗡”声让他实在难以入眠。
他在黑暗中辗转反侧了很久，终于坐起身来。
吴世勋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随便从柜子里拿来的书。现在时间对于他来说很早，还不到睡觉的时间。床头柜上暖黄暖黄的灯光让他觉得挺舒服，只是看久了就有点亏眼睛。他放下书，闭上眼睛想养一会儿神，这时，房门被打开了。
鹿晗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很苦恼。“世勋，我那边闹蚊子。”
吴世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身子移了移，身边腾出一个空位。
鹿晗这才笑了，跑过来很开心地在他身边躺下，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门再一次被打开了。这次是朴灿烈，也抱着枕头站在那里，瘪着嘴样子很是委屈。“世勋，我那边也闹……”
“啪”的一声，灿烈话还没说完，一盘蚊香砸在了他的脸上。
.
他就对自己这么放心？
吴世勋微微偏过头，看着鹿晗安静闭着眼睛的样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鹿晗是面对着他这边睡的，而没有背对自己。
养伤的这段日子，经过半个多月的和谐共处，鹿晗好像已经完全忘了他们不愉快的过去。他会对自己笑，亲切地叫“世勋”，偶尔对自己开几个很冷的玩笑，也从不介意自己的毫无反应，与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关系好起来之后，他甚至将自己的喜好都摸了个一清二楚，就像今天帮他挑葱花一样，他认真细致的侧脸看起来很迷人。
鹿晗，你到底在想什么。
吴世勋不是没有困惑过，不是没有猜疑过。在鹿晗对他笑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无措的，甚至带着孩子性的紧张感。只不过吴世勋能将这些隐藏起来不被发觉而已。一个人前后态度转变怎么能这么大，仅仅只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保护他的真相？就算是这样，拿自己之前强暴他呢，囚禁他呢，这些带着他的私心做出的伤害，难道那么容易就一笔勾销了吗。吴世勋也观察过，留心过，因为只要是伪装，总会有破绽的。可是很遗憾，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发现，如果真是假惺惺的作态，怎么可能这么完美。后来吴世勋也烦了，不想再去探究什么，就干脆顺着鹿晗来，管他是真是假。
于是由此两人的关系似乎又更近了一步，外人看起来真的再亲密不过了。
不过谁知道呢。
想到这里吴世勋有些烦躁，翻了个身躺平了，没想到身旁的鹿晗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撇了一下嘴，看着吴世勋闷闷地说道：“真讨厌，好不容易快睡着了，被你一动惊醒了之后现在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被他一抱怨，吴世勋这才想起鹿晗的睡眠一向差得很，很多时候都需要依靠药物入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房间里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听起来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鹿晗首先出声打破了沉默。“睡着了没？”
“没。”吴世勋很快回答了，听语气还很精神。
“来聊天吧？反正都睡不着了。”说完，没等吴世勋回答，他又问道：“你听过彼得潘的故事吗？”
“……没有。”沉默了一会儿，吴世勋回答道。
怎么可能听过，当别的孩子窝在自己父母怀里听故事，陪伴自己的只有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的老鼠。不过这些他没说，调整了一下姿势，等着鹿晗接下来的话。
“啊，没有啊……那我给你讲彼得潘的故事吧，书上说的，睡不着的话听一个睡前故事就行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小孩会飞，他逃出去玩，以为他妈妈会一直开着窗户等他回去，于是就玩了两个月，又玩了两个月，再玩了两个月……可是等他飞回去的时候，窗户已经栓上了，他的床上躺着一个新出生的婴儿。又过了很久，他再回家的时候，家里一片欢乐，窗子大开着，他却真的进不去了……”
“后来啊，他住进了一个非常非常美丽的岛，叫永无岛……”
窗外一片暗沉。
在这片庞大的黑暗里，鹿晗轻柔的声音像是一汪泉水，注入吴世勋早已干枯的心底。现在天气已经不凉，被子很薄很轻，似乎这那些沉重的心事都快要消失了。
整个过程中吴世勋一直安静地听，一声都没有出。直到鹿晗讲完了，他才动了一下。“鹿晗。”
“嗯？”
吴世勋转头，与他对脸。说出的话，却不是有关那个故事的。
他问：“你原谅之前我做的那些事了么？”
“……”
或许是他问得太过直白鹿晗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许是因为鹿晗对话题跳跃得如此之快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总之他顿时就沉默了，屋里重新静默下来。
吴世勋也不着急，没再说话，耐心等着鹿晗的回答。
是的，有些事他自己想不明白，就问出来，就这么简单。
良久，鹿晗终于出声了，他轻轻笑了一下。“原谅？……为什么这么说。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给吴世勋消化的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达我的意思……我记得我以前问过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保护我，但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了。我只需要知道的是，我从小到大，只有你一个人这样对我，你不相信的话我也无法解释什么，总之就是这样。也许听起来有些荒谬可笑，因为我们两个的关系实在有些尴尬。那天知道真相之后，我就这么想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对我好，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罢，反正你对我好了，我也就对你好，我想珍惜你，就是这么简单。难道你以为我是假装的？”
这么一大段话要消化完是有些不容易的，但吴世勋还是迅速抓出了重点。黑暗中他看不到鹿晗的表情，他无法判断对方现在是以怎样的情绪说出这番话，因为鹿晗的语气很平淡。不知为何，他突然笑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两人一直都是互相怀疑。不管是他之前对鹿晗拼命的保护，还是鹿晗现在对他无微不至的体贴关照，都是被猜忌着的，都觉得对方可能是出于某种目的而虚情假意，但是都心照不宣地顺其自然，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心态没有戳破。而就是这种心态，让两颗心各自在自己防备的区域里，画地为牢。
从这一点来说，两个人还真是相像呢。
不过还有一点不同，那就是鹿晗大方的坦白。不过如果不是这样，或许事情还会这样下去，不会有转机。
豁然开朗时，心里一直打着的结一下子被解开，好像有一束光芒照了进来。
抬眼看去，面前的鹿晗眼睛里盛了星星，泛着点点碎光，清澈纯粹充满了似曾相识的讯息。
从这一刻起，请把我铭记吧。
晚安。
*******************
幼时你与他相隔不过一件单薄华贵的衣衫之远，谁又知如今的你们早已站在了遥远彼岸。
你们相隔山海天地，无法企及。你与他的相识太过于仓促，你与他的相知太过迟晚，你与他的相爱还只不过是隐隐轮廓。
那你如何才能渡过隔在你们中间那条暗黑凛冽的湍急河流，去俯身紧紧拥抱他。
他在黑暗中辗转反侧了很久，终于坐起身来。
吴世勋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随便从柜子里拿来的书。现在时间对于他来说很早，还不到睡觉的时间。床头柜上暖黄暖黄的灯光让他觉得挺舒服，只是看久了就有点亏眼睛。他放下书，闭上眼睛想养一会儿神，这时，房门被打开了。
鹿晗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很苦恼。“世勋，我那边闹蚊子。”
吴世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身子移了移，身边腾出一个空位。
鹿晗这才笑了，跑过来很开心地在他身边躺下，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门再一次被打开了。这次是朴灿烈，也抱着枕头站在那里，瘪着嘴样子很是委屈。“世勋，我那边也闹……”
“啪”的一声，灿烈话还没说完，一盘蚊香砸在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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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对自己这么放心？
吴世勋微微偏过头，看着鹿晗安静闭着眼睛的样子。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鹿晗是面对着他这边睡的，而没有背对自己。
养伤的这段日子，经过半个多月的和谐共处，鹿晗好像已经完全忘了他们不愉快的过去。他会对自己笑，亲切地叫“世勋”，偶尔对自己开几个很冷的玩笑，也从不介意自己的毫无反应，与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关系好起来之后，他甚至将自己的喜好都摸了个一清二楚，就像今天帮他挑葱花一样，他认真细致的侧脸看起来很迷人。
鹿晗，你到底在想什么。
吴世勋不是没有困惑过，不是没有猜疑过。在鹿晗对他笑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无措的，甚至带着孩子性的紧张感。只不过吴世勋能将这些隐藏起来不被发觉而已。一个人前后态度转变怎么能这么大，仅仅只是因为知道了自己保护他的真相？就算是这样，拿自己之前强暴他呢，囚禁他呢，这些带着他的私心做出的伤害，难道那么容易就一笔勾销了吗。吴世勋也观察过，留心过，因为只要是伪装，总会有破绽的。可是很遗憾，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有发现，如果真是假惺惺的作态，怎么可能这么完美。后来吴世勋也烦了，不想再去探究什么，就干脆顺着鹿晗来，管他是真是假。
于是由此两人的关系似乎又更近了一步，外人看起来真的再亲密不过了。
不过谁知道呢。
想到这里吴世勋有些烦躁，翻了个身躺平了，没想到身旁的鹿晗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撇了一下嘴，看着吴世勋闷闷地说道：“真讨厌，好不容易快睡着了，被你一动惊醒了之后现在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被他一抱怨，吴世勋这才想起鹿晗的睡眠一向差得很，很多时候都需要依靠药物入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房间里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听起来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鹿晗首先出声打破了沉默。“睡着了没？”
“没。”吴世勋很快回答了，听语气还很精神。
“来聊天吧？反正都睡不着了。”说完，没等吴世勋回答，他又问道：“你听过彼得潘的故事吗？”
“……没有。”沉默了一会儿，吴世勋回答道。
怎么可能听过，当别的孩子窝在自己父母怀里听故事，陪伴自己的只有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的老鼠。不过这些他没说，调整了一下姿势，等着鹿晗接下来的话。
“啊，没有啊……那我给你讲彼得潘的故事吧，书上说的，睡不着的话听一个睡前故事就行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小孩会飞，他逃出去玩，以为他妈妈会一直开着窗户等他回去，于是就玩了两个月，又玩了两个月，再玩了两个月……可是等他飞回去的时候，窗户已经栓上了，他的床上躺着一个新出生的婴儿。又过了很久，他再回家的时候，家里一片欢乐，窗子大开着，他却真的进不去了……”
“后来啊，他住进了一个非常非常美丽的岛，叫永无岛……”
窗外一片暗沉。
在这片庞大的黑暗里，鹿晗轻柔的声音像是一汪泉水，注入吴世勋早已干枯的心底。现在天气已经不凉，被子很薄很轻，似乎这那些沉重的心事都快要消失了。
整个过程中吴世勋一直安静地听，一声都没有出。直到鹿晗讲完了，他才动了一下。“鹿晗。”
“嗯？”
吴世勋转头，与他对脸。说出的话，却不是有关那个故事的。
他问：“你原谅之前我做的那些事了么？”
“……”
或许是他问得太过直白鹿晗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许是因为鹿晗对话题跳跃得如此之快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总之他顿时就沉默了，屋里重新静默下来。
吴世勋也不着急，没再说话，耐心等着鹿晗的回答。
是的，有些事他自己想不明白，就问出来，就这么简单。
良久，鹿晗终于出声了，他轻轻笑了一下。“原谅？……为什么这么说。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给吴世勋消化的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达我的意思……我记得我以前问过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保护我，但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了。我只需要知道的是，我从小到大，只有你一个人这样对我，你不相信的话我也无法解释什么，总之就是这样。也许听起来有些荒谬可笑，因为我们两个的关系实在有些尴尬。那天知道真相之后，我就这么想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对我好，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罢，反正你对我好了，我也就对你好，我想珍惜你，就是这么简单。难道你以为我是假装的？”
这么一大段话要消化完是有些不容易的，但吴世勋还是迅速抓出了重点。黑暗中他看不到鹿晗的表情，他无法判断对方现在是以怎样的情绪说出这番话，因为鹿晗的语气很平淡。不知为何，他突然笑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
两人一直都是互相怀疑。不管是他之前对鹿晗拼命的保护，还是鹿晗现在对他无微不至的体贴关照，都是被猜忌着的，都觉得对方可能是出于某种目的而虚情假意，但是都心照不宣地顺其自然，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心态没有戳破。而就是这种心态，让两颗心各自在自己防备的区域里，画地为牢。
从这一点来说，两个人还真是相像呢。
不过还有一点不同，那就是鹿晗大方的坦白。不过如果不是这样，或许事情还会这样下去，不会有转机。
豁然开朗时，心里一直打着的结一下子被解开，好像有一束光芒照了进来。
抬眼看去，面前的鹿晗眼睛里盛了星星，泛着点点碎光，清澈纯粹充满了似曾相识的讯息。
从这一刻起，请把我铭记吧。
晚安。
*******************
幼时你与他相隔不过一件单薄华贵的衣衫之远，谁又知如今的你们早已站在了遥远彼岸。
你们相隔山海天地，无法企及。你与他的相识太过于仓促，你与他的相知太过迟晚，你与他的相爱还只不过是隐隐轮廓。
那你如何才能渡过隔在你们中间那条暗黑凛冽的湍急河流，去俯身紧紧拥抱他。
Chapter 14.
==
金钟大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轻轻呼了口气。窗上他手指边缘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气，模糊了整个城市。灯红酒绿在白气中凝作一团光点，炫目的极其刺眼。
外面十字路口信号灯闪作一片红，粗暴地截断了车水马龙。
“准备好了吗？”
他微微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
准备好迎接我了吗。
鹿晗。
==
鹿晗这几天给白贤的感觉都很奇怪。
“就是一副……被男人滋润了的样子。”
“……”
鹿晗表示他已经无法跟白贤这种生物沟通了。他连翻个白眼都不想，站起身。身后的白贤连忙拽住他：“你去哪儿？我好不容易来你家一趟，你居然不陪我玩！”
白贤已经直接把吴宅定义为“鹿晗家”了，而鹿晗在一开始纠正了几次之后，也就随他去了。
“去买点菜，家里冰箱都空了。”鹿晗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跟我一起去？”
“诶诶，好吧……反正也无聊，朴灿烈和世勋帅哥今天出去玩都没叫上我们，太没义气了。”一提到这个白贤又义愤填膺。
鹿晗笑了笑，毕竟人家才是玩到大的好朋友嘛。“快点，出门了。”
“哎，变天了啊……”白贤跟在他身后，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昨天还出太阳来着，今天估计要下雨了……”
“那就快一点争取早点回家。”
幸好，因为是下午，菜市场里的人并没有上午那么多。
小鹿真的越来越像个家庭主妇了……你看看他买菜砍价那样儿，跟自家老妈简直一个样儿。白贤百无聊赖地在旁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等他买完菜，抽了一下嘴角在心里默默吐槽道。他随意转头看了看，见身旁有一个卖首饰的摊位，突然心里一动，走上前去。
“叔叔，这个怎么卖？”
“350元。别看它小，这可是真金的。”
“……”白贤表面上淡定地站在那里，心里早就笑翻了。
你TM逗谁呢？真把老子当小孩子啊，老子上流社会混了那么久，是不是真金的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种假冒伪劣货色还敢给老子叫350，我看你才是二百五吧。“10元，卖不卖？”
“什么？小伙子你在开玩笑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10元。”
“这可是真金的，真金的！”
“10元。”
“诶，我说你，你知道真金是什么概念吗，你……”
“10元。”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这是真……”
“10元。”
“唉……好吧。”中年大叔终于妥协了，叹了口气，“看你那么执着就卖给你吧，就当送你个礼物，拿去吧……”
“我不买。”
“啥？”
“本来一开始就没打算买，就想练一练砍价而已。”
“……”
0.0（白贤）……
O_O（大叔）……
两人大眼对小眼了一阵之后。
“TMD给老子站住！有种别跑啊，老子今天不砍死你这小兔崽子！！不买到这里来干嘛，神经病！！！”
==
金钟大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轻轻呼了口气。窗上他手指边缘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气，模糊了整个城市。灯红酒绿在白气中凝作一团光点，炫目的极其刺眼。
外面十字路口信号灯闪作一片红，粗暴地截断了车水马龙。
“准备好了吗？”
他微微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
准备好迎接我了吗。
鹿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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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晗这几天给白贤的感觉都很奇怪。
“就是一副……被男人滋润了的样子。”
“……”
鹿晗表示他已经无法跟白贤这种生物沟通了。他连翻个白眼都不想，站起身。身后的白贤连忙拽住他：“你去哪儿？我好不容易来你家一趟，你居然不陪我玩！”
白贤已经直接把吴宅定义为“鹿晗家”了，而鹿晗在一开始纠正了几次之后，也就随他去了。
“去买点菜，家里冰箱都空了。”鹿晗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跟我一起去？”
“诶诶，好吧……反正也无聊，朴灿烈和世勋帅哥今天出去玩都没叫上我们，太没义气了。”一提到这个白贤又义愤填膺。
鹿晗笑了笑，毕竟人家才是玩到大的好朋友嘛。“快点，出门了。”
“哎，变天了啊……”白贤跟在他身后，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昨天还出太阳来着，今天估计要下雨了……”
“那就快一点争取早点回家。”
幸好，因为是下午，菜市场里的人并没有上午那么多。
小鹿真的越来越像个家庭主妇了……你看看他买菜砍价那样儿，跟自家老妈简直一个样儿。白贤百无聊赖地在旁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等他买完菜，抽了一下嘴角在心里默默吐槽道。他随意转头看了看，见身旁有一个卖首饰的摊位，突然心里一动，走上前去。
“叔叔，这个怎么卖？”
“350元。别看它小，这可是真金的。”
“……”白贤表面上淡定地站在那里，心里早就笑翻了。
你TM逗谁呢？真把老子当小孩子啊，老子上流社会混了那么久，是不是真金的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种假冒伪劣货色还敢给老子叫350，我看你才是二百五吧。“10元，卖不卖？”
“什么？小伙子你在开玩笑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10元。”
“这可是真金的，真金的！”
“10元。”
“诶，我说你，你知道真金是什么概念吗，你……”
“10元。”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这是真……”
“10元。”
“唉……好吧。”中年大叔终于妥协了，叹了口气，“看你那么执着就卖给你吧，就当送你个礼物，拿去吧……”
“我不买。”
“啥？”
“本来一开始就没打算买，就想练一练砍价而已。”
“……”
0.0（白贤）……
O_O（大叔）……
两人大眼对小眼了一阵之后。
“TMD给老子站住！有种别跑啊，老子今天不砍死你这小兔崽子！！不买到这里来干嘛，神经病！！！”
鹿晗这边刚刚拿起一棵白菜，还没来得及问价，突然一阵风掠过来，还未回过神，就被人拉拽着跑了好远。
白贤气喘吁吁，回头看了一眼明显还在状况外的鹿晗，目光又越过他，往他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追来后，才大大地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搞什么？”鹿晗总算有了点反应。
“啊呀，没什么，就是碰上个卖假货的大叔。”白贤大大咧咧地一挥手，“被我戳穿了恼羞成怒而已。”
“……我说你能不惹祸吗，每次跟你出来都是这样。”鹿晗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低头又瞥了一眼手里还没付钱的白菜，顿时额角一阵抽。
“我这是为正义事业献身。”白贤煞有介事地撩一撩额前的头发，还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喂？干嘛啊，我都说了没事不要来烦……什么？老头子马上就到家了？！**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要是他知道我偷溜出来还夜不归宿了几晚非把我撕了不可啊！！知道知道，我马上回来，你告诉那些人别乱说话啊，等着，我马上就回来了……”
挂了电话，他只对面前愣着的鹿晗撂了一句“有紧急状况我得马上回去了”，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鹿晗：“……”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算了，自己也先回去吧，已经买了不少了，今晚回去给世勋炒个青椒肉丝？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
想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加快脚步往前走了几步。
走出菜市场，鹿晗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真是让人不爽的天气，灰白的天光僵硬地打在他身上，鹿晗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生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而这种不舒服在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全身黑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之后，到达了巅峰。
他提着菜站在了那里，皱起了眉。
对方在看到他时却是笑容满面的，那架势看起来像是等了他很久。他慢慢地走上前来，笑弯了的眼里正在酝酿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你好啊，鹿晗。啊，不对。”他歪了一下头，脸上的笑却始终没变过。“是应该说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鹿晗。”
==
“他去见鹿晗了。”之前那个在吴世勋面前说吴亦凡好话，结果差点被吴世勋杀掉的男人此刻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对着屋里的人说道。
“哦？我以为他还会再等等的。”吴亦凡笑了笑。
“……”男人没说话，低下了头，他知道，这种时候是根本没有自己插话的余地的。
“火要燎原了。”吴亦凡转着酒杯，看向窗外。
终于来了。
真正不再天亮的世界，早就为你而准备。
一切像是没发生。
一切像是很久以前已经发生。
==
“我不认识你。”看着他走上来，鹿晗后退一步。
“不认识我？”金钟大嘴角的笑逐渐变为冷笑。“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你再好好看看啊，鹿晗。你现在日子过得很舒心啊，和吴世勋两个相亲相爱是吧，就把我给忘了？这么多年，我可一直都惦记着你呢。”
“你到底是谁？”鹿晗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慌乱。
“你会想起来的。你把我害得那么惨，怎么可能一点都记不起来啊，哎呀，我记得我之前给了你提示啊，那首诗你当放屁？”
“提示……？什么提示……什么诗……”
金钟大看着他迷茫的眼神，终是收起了笑，眼神逐渐变的冷冽阴蛰。“那可是我特意叫人送你的礼物啊，真没看到？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礼物，我完全没看到……”这个从没见过的人开始让鹿晗觉得害怕，他下意识地想要走掉，却被对方挡住。
“没关系。”金钟大又笑了，“我现在就让你想起来好了。”
“献给我最忠的信仰，我的鹿晗。”金钟大启唇，声音很轻。
鹿晗却突然如遭雷击，手里的袋子一下子掉到地上。他不可置信地霍然抬头——
见此，金钟大又向前了几步，心底无声却疯狂地笑着。
来吧，鹿晗。
请随着我屏息聆听，你将听到你所谓的光鲜美好背后那些隐藏至深的丑陋与肮脏。
请你闭上黑夜赐予你也蒙蔽你的双眼，用心去看，去回想。在这迸发着血液与罪恶的视野中你会看到让你战栗不已的，你自己亲手穿上的致命糖衣。
里面所包裹的，就是你用力想要忘掉的过去。
听听吧——
这是我给你讲的第一个故事。主角，就是你。
“我爱你的肤，雪般纯白。
我爱你的发，如晕染的乌檀。
我爱你的唇，吻过黑夜里流淌的鲜血。”
鹿晗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脸上的血色在那一刹那消失得干干净净。
金钟大像是没看见他的反应，他微侧着身，温柔且专注。
像是在构造一个精致的，冗长的梦。
“我爱你的触摸，在梦里，轻抚我疼痛的灵魂。
我爱你洒下的泪水，我爱你眼里的绝望，
以及你已迷失的尘夜。”
感觉到了吗？鹿晗。剧毒的香气，正将你包围。
你的黑夜里没有月光，没有雨水。
红唇与胴体在这黑暗之中成为了冠冕堂皇的装饰，而你，早就在这里面腐烂。
“……我的鹿晗，我最深的蛊诱，
你是黄昏与黎明交界处酿作的最芬芳的毒酒。
欲望的火种，穿透我的身体，止于你的腕际。
我罪恶的源泉，我所有的依托。”
无比轻柔的声音，如锋利的玻璃，尖锐的折射着曾经的一切。
鹿晗眼前是一片浑浊与迷茫，每一次表情的变化都牵扯着大脑里某根微弱的神经，身体里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凝固，下一秒又开始重新涌动。
肮脏的，不堪的血液。
刻意掩埋的记忆被人生生地划开，牵出一片血淋淋。他用手捂住耳朵，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气息絮乱地拼命摇头。
孩童稚嫩身体上的每一道伤痕，蜷缩于黑暗仓库里小小的身影，还有那只被遗弃在角落里的，脏兮兮的小熊。
女人身上刺鼻的劣质香水味，脸上浓厚的胭脂，和永远不变的，醉酒后摇晃的身形，每日深夜里绝望的哭泣。
脖子上有银色十字架的男人，尽情缠绵之后，跪坐在他身前，表情虔诚地念诵一首诗，他痴迷的目光，即使被大火吞噬，也不曾改变。
“…撒旦已为你刻上黑色的指纹，
唯有死亡，方可重获贞洁。
我的鹿晗，”
金钟大的眼里有残忍的笑意，却依稀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他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以最悠闲的姿势，在他面前蹲下来，拿下鹿晗遮住耳朵的手，顺势往前倾了一点，在他耳边，吐出最后一句话。
“我将把我整个身心奉于你，
连同血肉，一起融在这极乐之地。”
“啊！！”鹿晗突然像发疯一般尖叫起来，他用力推开身前的金钟大，刚想起身却被强有力地手抓住，两人一起重新摔倒在地上。
“记起来了吗？”金钟大抓着他的手很用力，在鹿晗手腕上箍出了一条一条的红印子，语气里的怨毒像是要将人凌迟。“鹿晗啊鹿晗，你现在终于知道了吧？我所受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鹿晗抬起头。他的脸上因为痛苦和绝望而显得一片死灰。
真相是浓稠的血。
你是血中挣扎的鱼。
白贤气喘吁吁，回头看了一眼明显还在状况外的鹿晗，目光又越过他，往他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追来后，才大大地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搞什么？”鹿晗总算有了点反应。
“啊呀，没什么，就是碰上个卖假货的大叔。”白贤大大咧咧地一挥手，“被我戳穿了恼羞成怒而已。”
“……我说你能不惹祸吗，每次跟你出来都是这样。”鹿晗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低头又瞥了一眼手里还没付钱的白菜，顿时额角一阵抽。
“我这是为正义事业献身。”白贤煞有介事地撩一撩额前的头发，还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喂？干嘛啊，我都说了没事不要来烦……什么？老头子马上就到家了？！**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要是他知道我偷溜出来还夜不归宿了几晚非把我撕了不可啊！！知道知道，我马上回来，你告诉那些人别乱说话啊，等着，我马上就回来了……”
挂了电话，他只对面前愣着的鹿晗撂了一句“有紧急状况我得马上回去了”，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鹿晗：“……”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算了，自己也先回去吧，已经买了不少了，今晚回去给世勋炒个青椒肉丝？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吃。
想到这里，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加快脚步往前走了几步。
走出菜市场，鹿晗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真是让人不爽的天气，灰白的天光僵硬地打在他身上，鹿晗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生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而这种不舒服在看到院门口站着一个全身黑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之后，到达了巅峰。
他提着菜站在了那里，皱起了眉。
对方在看到他时却是笑容满面的，那架势看起来像是等了他很久。他慢慢地走上前来，笑弯了的眼里正在酝酿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你好啊，鹿晗。啊，不对。”他歪了一下头，脸上的笑却始终没变过。“是应该说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鹿晗。”
==
“他去见鹿晗了。”之前那个在吴世勋面前说吴亦凡好话，结果差点被吴世勋杀掉的男人此刻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对着屋里的人说道。
“哦？我以为他还会再等等的。”吴亦凡笑了笑。
“……”男人没说话，低下了头，他知道，这种时候是根本没有自己插话的余地的。
“火要燎原了。”吴亦凡转着酒杯，看向窗外。
终于来了。
真正不再天亮的世界，早就为你而准备。
一切像是没发生。
一切像是很久以前已经发生。
==
“我不认识你。”看着他走上来，鹿晗后退一步。
“不认识我？”金钟大嘴角的笑逐渐变为冷笑。“怎么可能不认识我？你再好好看看啊，鹿晗。你现在日子过得很舒心啊，和吴世勋两个相亲相爱是吧，就把我给忘了？这么多年，我可一直都惦记着你呢。”
“你到底是谁？”鹿晗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慌乱。
“你会想起来的。你把我害得那么惨，怎么可能一点都记不起来啊，哎呀，我记得我之前给了你提示啊，那首诗你当放屁？”
“提示……？什么提示……什么诗……”
金钟大看着他迷茫的眼神，终是收起了笑，眼神逐渐变的冷冽阴蛰。“那可是我特意叫人送你的礼物啊，真没看到？那真是太可惜了。”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礼物，我完全没看到……”这个从没见过的人开始让鹿晗觉得害怕，他下意识地想要走掉，却被对方挡住。
“没关系。”金钟大又笑了，“我现在就让你想起来好了。”
“献给我最忠的信仰，我的鹿晗。”金钟大启唇，声音很轻。
鹿晗却突然如遭雷击，手里的袋子一下子掉到地上。他不可置信地霍然抬头——
见此，金钟大又向前了几步，心底无声却疯狂地笑着。
来吧，鹿晗。
请随着我屏息聆听，你将听到你所谓的光鲜美好背后那些隐藏至深的丑陋与肮脏。
请你闭上黑夜赐予你也蒙蔽你的双眼，用心去看，去回想。在这迸发着血液与罪恶的视野中你会看到让你战栗不已的，你自己亲手穿上的致命糖衣。
里面所包裹的，就是你用力想要忘掉的过去。
听听吧——
这是我给你讲的第一个故事。主角，就是你。
“我爱你的肤，雪般纯白。
我爱你的发，如晕染的乌檀。
我爱你的唇，吻过黑夜里流淌的鲜血。”
鹿晗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脸上的血色在那一刹那消失得干干净净。
金钟大像是没看见他的反应，他微侧着身，温柔且专注。
像是在构造一个精致的，冗长的梦。
“我爱你的触摸，在梦里，轻抚我疼痛的灵魂。
我爱你洒下的泪水，我爱你眼里的绝望，
以及你已迷失的尘夜。”
感觉到了吗？鹿晗。剧毒的香气，正将你包围。
你的黑夜里没有月光，没有雨水。
红唇与胴体在这黑暗之中成为了冠冕堂皇的装饰，而你，早就在这里面腐烂。
“……我的鹿晗，我最深的蛊诱，
你是黄昏与黎明交界处酿作的最芬芳的毒酒。
欲望的火种，穿透我的身体，止于你的腕际。
我罪恶的源泉，我所有的依托。”
无比轻柔的声音，如锋利的玻璃，尖锐的折射着曾经的一切。
鹿晗眼前是一片浑浊与迷茫，每一次表情的变化都牵扯着大脑里某根微弱的神经，身体里的血液仿佛一瞬间凝固，下一秒又开始重新涌动。
肮脏的，不堪的血液。
刻意掩埋的记忆被人生生地划开，牵出一片血淋淋。他用手捂住耳朵，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气息絮乱地拼命摇头。
孩童稚嫩身体上的每一道伤痕，蜷缩于黑暗仓库里小小的身影，还有那只被遗弃在角落里的，脏兮兮的小熊。
女人身上刺鼻的劣质香水味，脸上浓厚的胭脂，和永远不变的，醉酒后摇晃的身形，每日深夜里绝望的哭泣。
脖子上有银色十字架的男人，尽情缠绵之后，跪坐在他身前，表情虔诚地念诵一首诗，他痴迷的目光，即使被大火吞噬，也不曾改变。
“…撒旦已为你刻上黑色的指纹，
唯有死亡，方可重获贞洁。
我的鹿晗，”
金钟大的眼里有残忍的笑意，却依稀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着。他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以最悠闲的姿势，在他面前蹲下来，拿下鹿晗遮住耳朵的手，顺势往前倾了一点，在他耳边，吐出最后一句话。
“我将把我整个身心奉于你，
连同血肉，一起融在这极乐之地。”
“啊！！”鹿晗突然像发疯一般尖叫起来，他用力推开身前的金钟大，刚想起身却被强有力地手抓住，两人一起重新摔倒在地上。
“记起来了吗？”金钟大抓着他的手很用力，在鹿晗手腕上箍出了一条一条的红印子，语气里的怨毒像是要将人凌迟。“鹿晗啊鹿晗，你现在终于知道了吧？我所受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鹿晗抬起头。他的脸上因为痛苦和绝望而显得一片死灰。
真相是浓稠的血。
你是血中挣扎的鱼。
你有你不能遗弃的骄傲。可当它被一点点撕碎，你的身体成为祭品，你因痛苦和愤怒而变得血红的双眼再也寻不到脉脉花香，只有腐蚀身心的毒气。
生于黑暗，再屈服于黑暗。再没有任何暖意，没有任何光线，你从此沉沦迷失。
对于别人是故事，对于自己，是毒刺。
*******************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没拉窗帘的窗户照进来些许，照亮一些很模糊的轮廓。房间中央不大的床上，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正安静地酣睡，怀里紧紧地抱着一只玩偶小棕熊，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
忽然，一只手猛然抚上了男孩的脸颊，因为动作很大男孩几乎是在被触摸到的同时就睁开了眼睛。面前的女人化着很浓的妆，在月光下看得不真切，也就多了一丝诡异和可怖，男孩也是刚醒，一下子没回过神，就惊叫了一声。
“吵什么吵！”女人不耐烦地一皱眉，凶巴巴地吼道，呼气间夹杂着浓浓的酒气。男孩当下就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睁大眼睛怯怯地看着女人。
见他老实了，女人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她覆在男孩脸颊上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语气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好孩子……我的乖宝贝呀……”
“妈妈……”男孩害怕地缩了一下身子，怕女人又打他。
“真像啊，长得就像他小时候……”女人对他明显带着颤音的喊声置若罔闻，不停地抚摸着他，动作轻柔无比，神经质地喃喃低语，“乖……乖……我的好孩子，我的宝贝，妈妈好爱你，好爱你啊……”
与所有妓女的孩子一样，鹿晗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因为身世，他也总是受到其他同龄孩子的排挤，身上隔三差五就会添上新伤痕，可这些妈妈从来不会管，有时因为被自己的哭声吵得烦了就直接甩过来一耳光。
渐渐地鹿晗就学乖了，那些小孩子围上来的时候不管怎么打骂自己都一动不动也不还嘴，他们很快就会觉得无趣走掉。被欺负他也不会再跟妈妈说，一个人在家后面的大树下坐一会儿。大树的树干总是湿湿的，不知道是不是有孤单的孩子抱着它哭过。
不只是外面的人，妈妈也经常打自己。她几乎每晚都喝酒，喝醉了就揪过自己往死里打。那些青紫的鞭痕，掐痕，从来没有一天在身上消失过。妈妈患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她会在上一秒温柔地摩挲自己的头发，下一秒就拽住自己头发狠狠地往墙上撞。
鹿晗怕妈妈。
有时他宁可在后门那棵大树下留一晚，也不想回家睡觉。不过反正这些妈妈也不会管。
直到有一日，妈妈兴高采烈地把那个男人带进屋里。
他从来没有在妈妈脸上看到那种笑容，像是把她整个人都衬得光彩了一样，看得鹿晗有些发愣。只见妈妈把那个男人带到自己面前，轻柔地摸摸自己的脸，说道：“叫爸爸。”
爸爸……？
如同被一道雷狠狠劈中，鹿晗呆立在原地，开不了口。
不过幸好他没开口。因为那个中年男人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回头看了自己妈妈一眼，然后对着他蹲下身来。
“叫叔叔。”他说。
然后，鹿晗看到妈妈的笑容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有愤怒，伤心，失望，可她一句话都没说，咬着唇看向别处，眼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
鹿晗虽然年纪不大，可看妈妈的样子，他也明白了如果叫叔叔，她会很不高兴，他很怕妈妈突然甩过来的耳光，所以抿住唇低下了头，不敢叫。
男人见他这样也没有生气，勾勾嘴角和蔼地笑笑，轻轻摸了一下他软软的头发，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袋包装的很精致的糖果，看见鹿晗惊喜的眼神，又笑了一下。“乖。”说完，他站起身就朝门外走，一旁站着的女人见状连忙跟上去，着急地想说什么，可是鹿晗听不到了，因为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没关系。
鹿晗站了一会儿，自己去搬了两根小板凳，然后进屋，把床上那只玩偶熊抱出来，把它摆好，让它坐在其中一根板凳上，然后自己坐在了它对面的板凳。
“还好，今年的生日收到了生日礼物，真开心。”他把那袋糖果抱在怀里。尽管知道男人送他糖可能只是一个随意的见面礼，根本不是因为知道今天是他生日，而自己的妈妈也像是完全忘记他生日多久，基本没给他过过生日。所以今年的生日，他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有人会给他过。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所以你看，鹿晗现在笑得多开心。
“祝我生日快乐。”他轻轻地拍手，唱起了生日歌。
面前的小熊静静地坐着，看着这个明明满脸笑容，却让人感觉悲伤得要掉下泪的孩子。
日子就这么毫无感情地流泻过去，那个男人就像那些所有妈妈带回家里的男人一样，很快被鹿晗所遗忘。即使，妈妈曾让自己叫他爸爸。
一切都没有变过，鹿晗依旧一个人坐在树下，一个人看着路旁泥土里的蚂蚁忙忙碌碌，一个人在河边往水里扔一颗石子，一个人抱着怀里的小熊孤单地入眠，偶尔半夜又被喝醉的母亲拖起来一顿打。若不是有时平静下来的母亲会搂着自己说“给你把爸爸找回来”，鹿晗几乎会觉得那天的事只是自己太想要个爸爸而做的一个梦。
有一天，他很早就被妈妈拉起来，他茫然地抬头，看见妈妈又打着很厚很厚的粉底，很浓很浓的眼影，鲜红鲜红的嘴唇，长长的假睫毛……他知道一般妈妈打扮成这样都会去干什么，可是妈妈为什么要把他叫醒？
妈妈说：“宝贝，我们去找爸爸。”
后来，他就跟着妈妈进了一个有很多很多人的大厅，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妈妈的一身艳红显得极其刺眼。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严肃而冷硬，还有几个人在旁边哭成一团，大厅正中央的墙壁上，一个男子微微笑着，眉目清俊，嘴角的两个酒窝很好看。可是鹿晗还是觉得很害怕，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只能紧紧抓着妈妈的裙角。
“妈妈，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好不好。”鹿晗抬起头，怯怯地问了句。妈妈不耐烦地挥挥手，把裙子扯出来，然后就走掉了，只一会儿他就找不到妈妈的身影了。鹿晗茫然地站在人群里，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无意中竟瞥见角落里还有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子。反正一个人也不好玩，妈妈可能要等一会儿才会下来，他想了一下，就朝那个男孩子走去。
那个男孩一直蹲在地上，垂着头。鹿晗在他身边蹲下来，问道：“你怎么了？”
可他头都没抬，没理会鹿晗，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这种冷遇鹿晗从小受多了，也就习惯了。再说这个男孩只不过是不理他，还没有像以前那些孩子一样对他打骂，所以鹿晗当然不会放心上。他不但没走，还在男孩身边坐下来。“我妈妈要去找爸爸，我不想去，就留在这里了……好无聊啊，你陪我说说话吧……这里就我们两个小孩子，一起玩嘛……”
结果这男孩突然站了起来，像是要走。
“等等！”鹿晗连忙叫了一声，也跟着站起来，心里一慌，他走了这里就只有自己一个小孩子了啊，想想觉得好不舒服。他现在有点后悔没跟着妈妈去了，“你别走啊，我一个小孩子要怎么玩？诶，你为什么不说话啊？咦……”因为男孩子抬头，他也看清了男孩的脸，异常俊秀，只是苍白得可怕。他的表情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额上有层细密的汗珠，却一声不吭。鹿晗看了看他的表情，又低头去看他一直捂着的手腕。“很痛吗？你看你脸都皱在一起了。要不要我帮你‘呼呼’一下？”
说完，还没等那男孩有回应，鹿晗就自己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轻轻地吹气。以前都是这样，妈妈打他，同龄孩子欺负他的时候，自己闭上眼睛在心里念咒语，就没觉得很痛了。所谓咒语，也就只是不停地在心里默念“不疼的不疼的不疼的”，然后身上的伤口，自己轻轻吹吹，就不痛了。这个，应该也会对他起效果吧？鹿晗一边吹一边在心里想道。
“痛的话，吹吹就不痛了。”
那男孩子果然没再动了，一直看着自己的脸，脸上痛苦的表情也褪去了。果然，是有效的。鹿晗心里有点小小的自豪，可还没等他说什么，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蹬地的声音传来，他转头见是自己的妈妈，头发蓬乱，脸上的妆已经被泪水晕花了。
“妈妈……”他迟疑地叫着。
“走！”女人胡乱擦了擦脸，样子狼狈不堪，一把拽过他，拉着他往门外走去，“这个**！**！”她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地低骂，也不知道是在骂谁。鹿晗茫然的被她拖着走，都走到门口了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还伫立在原地的男孩子。
啊……那可是第一个愿意让自己碰的孩子啊……
真舍不得，还以为可以成朋友的，我好想要个朋友。
鹿晗垂下眼，吸了下鼻子。
生于黑暗，再屈服于黑暗。再没有任何暖意，没有任何光线，你从此沉沦迷失。
对于别人是故事，对于自己，是毒刺。
*******************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没拉窗帘的窗户照进来些许，照亮一些很模糊的轮廓。房间中央不大的床上，一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小男孩正安静地酣睡，怀里紧紧地抱着一只玩偶小棕熊，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
忽然，一只手猛然抚上了男孩的脸颊，因为动作很大男孩几乎是在被触摸到的同时就睁开了眼睛。面前的女人化着很浓的妆，在月光下看得不真切，也就多了一丝诡异和可怖，男孩也是刚醒，一下子没回过神，就惊叫了一声。
“吵什么吵！”女人不耐烦地一皱眉，凶巴巴地吼道，呼气间夹杂着浓浓的酒气。男孩当下就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了，睁大眼睛怯怯地看着女人。
见他老实了，女人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她覆在男孩脸颊上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语气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好孩子……我的乖宝贝呀……”
“妈妈……”男孩害怕地缩了一下身子，怕女人又打他。
“真像啊，长得就像他小时候……”女人对他明显带着颤音的喊声置若罔闻，不停地抚摸着他，动作轻柔无比，神经质地喃喃低语，“乖……乖……我的好孩子，我的宝贝，妈妈好爱你，好爱你啊……”
与所有妓女的孩子一样，鹿晗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因为身世，他也总是受到其他同龄孩子的排挤，身上隔三差五就会添上新伤痕，可这些妈妈从来不会管，有时因为被自己的哭声吵得烦了就直接甩过来一耳光。
渐渐地鹿晗就学乖了，那些小孩子围上来的时候不管怎么打骂自己都一动不动也不还嘴，他们很快就会觉得无趣走掉。被欺负他也不会再跟妈妈说，一个人在家后面的大树下坐一会儿。大树的树干总是湿湿的，不知道是不是有孤单的孩子抱着它哭过。
不只是外面的人，妈妈也经常打自己。她几乎每晚都喝酒，喝醉了就揪过自己往死里打。那些青紫的鞭痕，掐痕，从来没有一天在身上消失过。妈妈患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她会在上一秒温柔地摩挲自己的头发，下一秒就拽住自己头发狠狠地往墙上撞。
鹿晗怕妈妈。
有时他宁可在后门那棵大树下留一晚，也不想回家睡觉。不过反正这些妈妈也不会管。
直到有一日，妈妈兴高采烈地把那个男人带进屋里。
他从来没有在妈妈脸上看到那种笑容，像是把她整个人都衬得光彩了一样，看得鹿晗有些发愣。只见妈妈把那个男人带到自己面前，轻柔地摸摸自己的脸，说道：“叫爸爸。”
爸爸……？
如同被一道雷狠狠劈中，鹿晗呆立在原地，开不了口。
不过幸好他没开口。因为那个中年男人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回头看了自己妈妈一眼，然后对着他蹲下身来。
“叫叔叔。”他说。
然后，鹿晗看到妈妈的笑容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有愤怒，伤心，失望，可她一句话都没说，咬着唇看向别处，眼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
鹿晗虽然年纪不大，可看妈妈的样子，他也明白了如果叫叔叔，她会很不高兴，他很怕妈妈突然甩过来的耳光，所以抿住唇低下了头，不敢叫。
男人见他这样也没有生气，勾勾嘴角和蔼地笑笑，轻轻摸了一下他软软的头发，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袋包装的很精致的糖果，看见鹿晗惊喜的眼神，又笑了一下。“乖。”说完，他站起身就朝门外走，一旁站着的女人见状连忙跟上去，着急地想说什么，可是鹿晗听不到了，因为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没关系。
鹿晗站了一会儿，自己去搬了两根小板凳，然后进屋，把床上那只玩偶熊抱出来，把它摆好，让它坐在其中一根板凳上，然后自己坐在了它对面的板凳。
“还好，今年的生日收到了生日礼物，真开心。”他把那袋糖果抱在怀里。尽管知道男人送他糖可能只是一个随意的见面礼，根本不是因为知道今天是他生日，而自己的妈妈也像是完全忘记他生日多久，基本没给他过过生日。所以今年的生日，他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有人会给他过。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所以你看，鹿晗现在笑得多开心。
“祝我生日快乐。”他轻轻地拍手，唱起了生日歌。
面前的小熊静静地坐着，看着这个明明满脸笑容，却让人感觉悲伤得要掉下泪的孩子。
日子就这么毫无感情地流泻过去，那个男人就像那些所有妈妈带回家里的男人一样，很快被鹿晗所遗忘。即使，妈妈曾让自己叫他爸爸。
一切都没有变过，鹿晗依旧一个人坐在树下，一个人看着路旁泥土里的蚂蚁忙忙碌碌，一个人在河边往水里扔一颗石子，一个人抱着怀里的小熊孤单地入眠，偶尔半夜又被喝醉的母亲拖起来一顿打。若不是有时平静下来的母亲会搂着自己说“给你把爸爸找回来”，鹿晗几乎会觉得那天的事只是自己太想要个爸爸而做的一个梦。
有一天，他很早就被妈妈拉起来，他茫然地抬头，看见妈妈又打着很厚很厚的粉底，很浓很浓的眼影，鲜红鲜红的嘴唇，长长的假睫毛……他知道一般妈妈打扮成这样都会去干什么，可是妈妈为什么要把他叫醒？
妈妈说：“宝贝，我们去找爸爸。”
后来，他就跟着妈妈进了一个有很多很多人的大厅，他们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妈妈的一身艳红显得极其刺眼。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严肃而冷硬，还有几个人在旁边哭成一团，大厅正中央的墙壁上，一个男子微微笑着，眉目清俊，嘴角的两个酒窝很好看。可是鹿晗还是觉得很害怕，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只能紧紧抓着妈妈的裙角。
“妈妈，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好不好。”鹿晗抬起头，怯怯地问了句。妈妈不耐烦地挥挥手，把裙子扯出来，然后就走掉了，只一会儿他就找不到妈妈的身影了。鹿晗茫然地站在人群里，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无意中竟瞥见角落里还有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子。反正一个人也不好玩，妈妈可能要等一会儿才会下来，他想了一下，就朝那个男孩子走去。
那个男孩一直蹲在地上，垂着头。鹿晗在他身边蹲下来，问道：“你怎么了？”
可他头都没抬，没理会鹿晗，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这种冷遇鹿晗从小受多了，也就习惯了。再说这个男孩只不过是不理他，还没有像以前那些孩子一样对他打骂，所以鹿晗当然不会放心上。他不但没走，还在男孩身边坐下来。“我妈妈要去找爸爸，我不想去，就留在这里了……好无聊啊，你陪我说说话吧……这里就我们两个小孩子，一起玩嘛……”
结果这男孩突然站了起来，像是要走。
“等等！”鹿晗连忙叫了一声，也跟着站起来，心里一慌，他走了这里就只有自己一个小孩子了啊，想想觉得好不舒服。他现在有点后悔没跟着妈妈去了，“你别走啊，我一个小孩子要怎么玩？诶，你为什么不说话啊？咦……”因为男孩子抬头，他也看清了男孩的脸，异常俊秀，只是苍白得可怕。他的表情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额上有层细密的汗珠，却一声不吭。鹿晗看了看他的表情，又低头去看他一直捂着的手腕。“很痛吗？你看你脸都皱在一起了。要不要我帮你‘呼呼’一下？”
说完，还没等那男孩有回应，鹿晗就自己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轻轻地吹气。以前都是这样，妈妈打他，同龄孩子欺负他的时候，自己闭上眼睛在心里念咒语，就没觉得很痛了。所谓咒语，也就只是不停地在心里默念“不疼的不疼的不疼的”，然后身上的伤口，自己轻轻吹吹，就不痛了。这个，应该也会对他起效果吧？鹿晗一边吹一边在心里想道。
“痛的话，吹吹就不痛了。”
那男孩子果然没再动了，一直看着自己的脸，脸上痛苦的表情也褪去了。果然，是有效的。鹿晗心里有点小小的自豪，可还没等他说什么，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蹬地的声音传来，他转头见是自己的妈妈，头发蓬乱，脸上的妆已经被泪水晕花了。
“妈妈……”他迟疑地叫着。
“走！”女人胡乱擦了擦脸，样子狼狈不堪，一把拽过他，拉着他往门外走去，“这个**！**！”她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地低骂，也不知道是在骂谁。鹿晗茫然的被她拖着走，都走到门口了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还伫立在原地的男孩子。
啊……那可是第一个愿意让自己碰的孩子啊……
真舍不得，还以为可以成朋友的，我好想要个朋友。
鹿晗垂下眼，吸了下鼻子。
==
后来怎么了？
后来啊——
就像那些烂俗的桥段一样，母亲出了车祸，匆匆离世，可是他一滴眼泪都没掉。
彼时，鹿晗十一岁。
可这才是噩梦的开始。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在医院的太平间外，一个男人朝他走过来。他模糊的记得，这是以前母亲的一位嫖客。其实他对自己很好呢，经常主动来和他说话，还会趁母亲不在的时候过来抱一抱自己……
他对自己微笑。
“小鹿啊。你妈妈的事，别太伤心了啊，毕竟逝者安息。叔叔和你妈妈是好朋友，跟叔叔走吧，叔叔一定会代替她好好对你的。相信叔叔，嗯？”他伸出手，等着自己去握住。
鹿晗无措地站着，感觉自己无处可去，话语都哽在喉咙间难以吐露。看见男人真诚的表情，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他胡乱地点了一下头，却没有去握他的手。
男人只是笑了笑。
最开始的日子的确是舒心的。妈妈的离去，对于鹿晗来说真的无关痛痒。所谓妈妈，在他心里也从来不是个温暖的概念。而现在在那个叔叔家生活，鹿晗的感觉也只不过是家里更大更豪华了，没有人再莫名其妙地打他了，那位叔叔原来是一个人住啊。仅此而已。
只是那个叔叔看他的眼神总是很奇怪，经常有事没事就会摸一摸自己，鹿晗也觉得没什么，都是男性。不过有很多时候他半夜醒来，都会看到叔叔站在他的床边看他，倒是真的挺吓人的。他的房间是叔叔给他挑的，房间门的锁是坏的。
有一天在饭桌上，鹿晗终于鼓起勇气。“叔叔……你半夜到我房里来干什么？”
正埋头吃饭的叔叔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又是那种古怪的眼神。沉默半晌，他突然问道：
“……你知道你很漂亮吗？”
“……”鹿晗的筷子僵在那儿。
“很美好，很……诱人……”男人自言自语着，然后又重新低下头去了。
鹿晗突然觉得一阵深深的寒意袭来。
从此后，他有意无意地避着叔叔。叔叔一定是察觉到的，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直到有一天晚上。
鹿晗记得，那天晚上下着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的。他蜷缩在丨床上，紧紧地抱着那只从小陪他长大的小熊。本来一切很平常，不就是下个雨而已，如果除去那突如其来的“咔哒”一声之外，在这雨声中仍显得十分清晰的开门声。
鹿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觉得一个人一下子扑了过来，压在自己身丨上。他慌乱地抬头，叔叔的脸在突然划出的闪电照亮中显得极其扭曲和可怖。
“叔叔……”他惊恐地挣扎着。
“小鹿乖，这打雷又打闪电的你肯定很害怕，叔叔来陪着你睡，别怕啊……”
“我不怕……不怕的……叔叔你出去吧……”鹿晗用力地推拒着他。
“乖，别闹……叔叔陪你睡……”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他的衣服，在他光丨滑如缎的肌丨肤上游丨走，头埋下来，吻着他的脖丨颈。他的力气太大，鹿晗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两人很快在纠丨缠中赤丨诚相见。
“不要……叔叔不要啊……求你别这样……啊……”低声的恳求突然戛然而止。鹿晗痛得脸都皱了起来。没有扩丨丨张，没有润丨丨滑，身丨体被撕成两半的感觉如此明显，鹿晗连痛呼都不能，痛得浑身发抖，大汗淋漓。下丨身的血染红了两人身丨下一大片床丨单。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终于完全将他包围。鹿晗从此，不再有救赎。
被丢在一边的小熊静静地睁着黑琉璃般的眼睛，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
鹿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叔叔好像完全忘了他是第一次，每一下都如同一把刀在鹿晗丨内翻丨搅。下丨身不知流了多少血，已经痛到麻木。鹿晗从最刚开始的激烈挣扎反抗到现在如同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只睁着空洞的双眼看着天花板。窗外的大雨一直没停过，雷声湮没了屋内淫丨丨靡的声音，不时有道闪电画过漆黑的夜空，惨白的光亮打在他沾了血的身体上，如同亡母成灰的手。
到后半夜，他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在意识沉入黑海的最后一秒，他甚至在心里模模糊糊地想，死掉吧，这样也好。
可他当然不会死掉，在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得面对叔叔那张脸。
浑身的痛，特别是后面，让鹿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不想看叔叔，重新闭上眼睛。
叔叔笑了。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可是现在看来真的是无比令人作呕。他走过来，温柔地亲亲他的脸颊，问道：“想不想知道一些事情？”
“……”
“不说话也没关系。瞒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让你知道……”他的脸变得有些狰狞，仿佛一瞬间撕下了所有伪善的面具，露出里面腐烂肮脏的真体。“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知***为什么为出车祸死掉吗，这得去问问你亲爱的爸爸。你是你爸爸去嫖丨妓生下来的私生子，你妈为了给你个名分，让你以后日子好过点，每隔几天就去你爸那里闹，逼他认你。你爸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老婆，哪经得起她闹，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就设计了一场车祸把你妈弄死了。”他看到鹿晗猛然睁开的眼睛，只是笑得愈发瘆人，似乎有意玩丨弄鹿晗，他的语气很悠闲，像是在讲故事，“那为什么这场蓄意谋杀却变成了意外车祸呢？你爸有钱有势，你妈只是个下丨贱丨肮丨脏的小丨妓丨女，很容易懂我的意思吧？”
鹿晗突然觉得很冷，他想裹紧被子，可是浑身都痛得无力。
“还有一点你不知道，这也是最重要的……”叔叔弯下身来，舔他的脖丨子，“你爸在****之后，就把你送给我了。他告诉我，怎么玩都可以，能玩死最好……他似乎是一点都不想要你呢……”
浑身再痛，也不敌此刻心脏仿佛被活生生剖开的痛。可是为什么，鹿晗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我本可以是天上的鸟，水里的鱼，或者只是路边可以毫不起眼的小树，一株小草。平凡但活得安逸自在，是快乐的。
可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这肮脏的，残忍的人世。
妈妈，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告诉我。
后来怎么了？
后来啊——
就像那些烂俗的桥段一样，母亲出了车祸，匆匆离世，可是他一滴眼泪都没掉。
彼时，鹿晗十一岁。
可这才是噩梦的开始。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在医院的太平间外，一个男人朝他走过来。他模糊的记得，这是以前母亲的一位嫖客。其实他对自己很好呢，经常主动来和他说话，还会趁母亲不在的时候过来抱一抱自己……
他对自己微笑。
“小鹿啊。你妈妈的事，别太伤心了啊，毕竟逝者安息。叔叔和你妈妈是好朋友，跟叔叔走吧，叔叔一定会代替她好好对你的。相信叔叔，嗯？”他伸出手，等着自己去握住。
鹿晗无措地站着，感觉自己无处可去，话语都哽在喉咙间难以吐露。看见男人真诚的表情，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他胡乱地点了一下头，却没有去握他的手。
男人只是笑了笑。
最开始的日子的确是舒心的。妈妈的离去，对于鹿晗来说真的无关痛痒。所谓妈妈，在他心里也从来不是个温暖的概念。而现在在那个叔叔家生活，鹿晗的感觉也只不过是家里更大更豪华了，没有人再莫名其妙地打他了，那位叔叔原来是一个人住啊。仅此而已。
只是那个叔叔看他的眼神总是很奇怪，经常有事没事就会摸一摸自己，鹿晗也觉得没什么，都是男性。不过有很多时候他半夜醒来，都会看到叔叔站在他的床边看他，倒是真的挺吓人的。他的房间是叔叔给他挑的，房间门的锁是坏的。
有一天在饭桌上，鹿晗终于鼓起勇气。“叔叔……你半夜到我房里来干什么？”
正埋头吃饭的叔叔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又是那种古怪的眼神。沉默半晌，他突然问道：
“……你知道你很漂亮吗？”
“……”鹿晗的筷子僵在那儿。
“很美好，很……诱人……”男人自言自语着，然后又重新低下头去了。
鹿晗突然觉得一阵深深的寒意袭来。
从此后，他有意无意地避着叔叔。叔叔一定是察觉到的，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直到有一天晚上。
鹿晗记得，那天晚上下着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的。他蜷缩在丨床上，紧紧地抱着那只从小陪他长大的小熊。本来一切很平常，不就是下个雨而已，如果除去那突如其来的“咔哒”一声之外，在这雨声中仍显得十分清晰的开门声。
鹿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觉得一个人一下子扑了过来，压在自己身丨上。他慌乱地抬头，叔叔的脸在突然划出的闪电照亮中显得极其扭曲和可怖。
“叔叔……”他惊恐地挣扎着。
“小鹿乖，这打雷又打闪电的你肯定很害怕，叔叔来陪着你睡，别怕啊……”
“我不怕……不怕的……叔叔你出去吧……”鹿晗用力地推拒着他。
“乖，别闹……叔叔陪你睡……”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他的衣服，在他光丨滑如缎的肌丨肤上游丨走，头埋下来，吻着他的脖丨颈。他的力气太大，鹿晗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两人很快在纠丨缠中赤丨诚相见。
“不要……叔叔不要啊……求你别这样……啊……”低声的恳求突然戛然而止。鹿晗痛得脸都皱了起来。没有扩丨丨张，没有润丨丨滑，身丨体被撕成两半的感觉如此明显，鹿晗连痛呼都不能，痛得浑身发抖，大汗淋漓。下丨身的血染红了两人身丨下一大片床丨单。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终于完全将他包围。鹿晗从此，不再有救赎。
被丢在一边的小熊静静地睁着黑琉璃般的眼睛，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
鹿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叔叔好像完全忘了他是第一次，每一下都如同一把刀在鹿晗丨内翻丨搅。下丨身不知流了多少血，已经痛到麻木。鹿晗从最刚开始的激烈挣扎反抗到现在如同死人一样一动不动，只睁着空洞的双眼看着天花板。窗外的大雨一直没停过，雷声湮没了屋内淫丨丨靡的声音，不时有道闪电画过漆黑的夜空，惨白的光亮打在他沾了血的身体上，如同亡母成灰的手。
到后半夜，他终于支撑不住昏死过去。在意识沉入黑海的最后一秒，他甚至在心里模模糊糊地想，死掉吧，这样也好。
可他当然不会死掉，在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得面对叔叔那张脸。
浑身的痛，特别是后面，让鹿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不想看叔叔，重新闭上眼睛。
叔叔笑了。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温和，可是现在看来真的是无比令人作呕。他走过来，温柔地亲亲他的脸颊，问道：“想不想知道一些事情？”
“……”
“不说话也没关系。瞒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让你知道……”他的脸变得有些狰狞，仿佛一瞬间撕下了所有伪善的面具，露出里面腐烂肮脏的真体。“你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知***为什么为出车祸死掉吗，这得去问问你亲爱的爸爸。你是你爸爸去嫖丨妓生下来的私生子，你妈为了给你个名分，让你以后日子好过点，每隔几天就去你爸那里闹，逼他认你。你爸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老婆，哪经得起她闹，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就设计了一场车祸把你妈弄死了。”他看到鹿晗猛然睁开的眼睛，只是笑得愈发瘆人，似乎有意玩丨弄鹿晗，他的语气很悠闲，像是在讲故事，“那为什么这场蓄意谋杀却变成了意外车祸呢？你爸有钱有势，你妈只是个下丨贱丨肮丨脏的小丨妓丨女，很容易懂我的意思吧？”
鹿晗突然觉得很冷，他想裹紧被子，可是浑身都痛得无力。
“还有一点你不知道，这也是最重要的……”叔叔弯下身来，舔他的脖丨子，“你爸在****之后，就把你送给我了。他告诉我，怎么玩都可以，能玩死最好……他似乎是一点都不想要你呢……”
浑身再痛，也不敌此刻心脏仿佛被活生生剖开的痛。可是为什么，鹿晗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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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我本可以是天上的鸟，水里的鱼，或者只是路边可以毫不起眼的小树，一株小草。平凡但活得安逸自在，是快乐的。
可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这肮脏的，残忍的人世。
妈妈，我是不是来错了地方。告诉我。
鹿晗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本来就不大好的底子，遭受身心的双重折磨之后，更是如同被鬼吸取了所有精气，一张脸总是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可叔叔对这样的他也没有丝毫的怜悯，以前温情的伪装完全撕去，每次都把鹿晗弄得半死不活。
鹿晗挣扎，他就往死里打。
鹿晗绝食，他就硬灌。
鹿晗逃跑，他把鹿晗扔在有两道铁门的仓库里。
鹿晗自杀，他把鹿晗的手脚都锁上铁链。
多少个日日夜夜，鹿晗一个人蜷缩在漆黑寒冷的仓库里，觉得自己就要死去。
可是仍然没有，他在绝望的目光里迎来第二天的日出，和傍晚时走进来的叔叔，然后再接受新一轮的折磨。
痛，四肢百骸都裂开的痛。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推开仓库门的不是叔叔，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老头。老头子长得很丑，一张脸皱巴巴的，长满了斑点，看着就令人作呕。他看见被铁链拴住不能动弹的鹿晗，脸上露出淫丨笑，一件一件地剥开自己身上名贵的衣服，朝鹿晗扑过来。
第二天，又来了一个老头子，与上个老头相同的特点是老，丑。不同的是他的手法要残忍得多，硬生生地把鹿晗弄得浑身是血。
第三天，在鹿晗的伤还没好的时候，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地位颇高，但也很凶暴，身上还没处理的伤又流血了。
第四天……
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人来，但独独没有了叔叔。
叔叔说，你可要伺候好他们，他们都是很有地位的人物，叔叔我还得靠他们攀事业呢。
鹿晗在这暗无天日的生活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渐渐不再反抗，甚至开始主动迎丨合，求丨欢。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少受一些苦。所有的人，根本不把他当个孩子，甚至不把他当个人，只当他是个泄丨欲的工具，一个能让他们愉快的东西。
除了有一个人。
鹿晗早已记不清他的眉眼，只知道他有一双很忧郁的眼睛，脖子上挂着一个纯银的十字架。他是忠诚的基督教徒。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仍然来买了春。
他有信仰，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世，他总是碰壁。他信奉的上帝给了他一个好家世，他是一家大公司的总裁，他的生活在旁人看来呼风唤雨，潇洒自在。可没人知道他的苦闷，一个忠实的、合格的基督教徒，几乎聚集人类所有的美德。他善良、真诚、不贪不色、爱人爱己。那他要如何生存下去？在这个黑暗现世，他要如何生存？
他与他的夫人是政治联姻，两人即使诞下了一子，在家里也仍然像两个陌生人。现实的痛苦让他几欲发疯，他想要破戒，他想要冲破自己头脑中已经根深蒂固的思想，他想要成为一个简单的正常人，而不是处处都受到思想束缚。所以他扯下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来到了这里，激丨丨情之后，他抱着鹿晗赤丨丨裸的身体，却安静地流泪了。
“对不起。”他说。一遍又一遍。
然后他说：“你一定也很痛苦。”
从那以后，他常常来。
鹿晗对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在他心里这个男人和别的买丨春客一样，只不过相比起那些人，他对自己温柔一些罢了。可是，可是——
有一天他说：“我爱你。”
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鹿晗几乎要笑出声来。在男人期许的目光中，他微微勾了下嘴角，搂上他的脖子。
“爱我……就帮我逃出去吧。”
==
每个人都有野兽封印在胸中，都有魔鬼深锁在眸中。
更何况，是一个有着精神分裂症母亲的人。
鹿晗的心早就被仇恨熏成了黑色，他听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汹涌着叫嚣。他本就是一个沾染戾气的孩子，他本来就携有精神分裂的基因。他的内心，困着一头猛兽，在无数个被折磨的日夜里，鹿晗安静地任由它以利爪抓挠铁锁。以仇恨喂养长大的野兽异常凶猛，它正渴望鲜血的浇灌，每天都在嘶吼，可鹿晗表面上仍然风平浪静。
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在被什么改变，这种改变让他快乐地颤栗。
在那个男人替他打开铁链之后，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对他露出笑容。“等我一下。”他说。
然后，他走向前院，那里有一幢房子，里面住的是叔叔。
叔叔正在看电视，毫无防备，他甚至没有关门。
太大意了，太大意了。
鹿晗慢慢地拉开门，走到他的身后。把手里的一条铁链狠狠地勒在了他的脖子上。
叔叔惊恐地挣扎，可惜由于鹿晗在他身后站着，他被紧紧地钉在沙发的靠背不能动，只能双手徒劳地抓挠。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勒死了时，鹿晗却突然放开了他，他一下子瘫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气。鹿晗走到他身前，面无表情。
“叔叔，晚上好。”他轻轻地说道。
男人因为恐惧和震惊一句话也说不住来，浑身颤抖地看着他。因为被勒得只剩一口气，他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鹿晗笑了笑，就像很久前那个下过暴雨的早晨，叔叔告诉他一切真相时露出的笑容一样。
平和而残忍。
他关上了门，慢条斯理地把叔叔绑在沙发上，一点点脱下他身上的衣服，直至他一丨丝丨不丨挂。
“我会一点点地折磨你，直到弄死你。”他笑着告诉叔叔。
他拿过茶几上的西瓜刀，在叔叔恐惧的眼神中，先是握住了他丑丨陋的分丨身，他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的手指轻轻地套丨弄了几下，居然就硬丨起来了。叔叔睁大了眼睛，他却只是又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接着手起刀落。
叔叔发出凄厉的惨叫，浑身都在大幅度抖动，汗珠大滴大滴地滚落。
这声惨叫在鹿晗听来无疑是最美妙的音乐，他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着抖。
整个过程其实很简单，慢慢地割他的肉，放他的血，听他的惨叫。直到叔叔死去，他的脸上都是那种扭曲的表情。
不够，还不够。
我所受的一切，仅是这点，怎么够。
他翻出叔叔的手机，用沾满鲜血的双手，一个一个地拨通了那些曾经的买丨春客的电话。
来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浑身浴血的少年，在惨白的灯光中，在满屋的鲜血里，静静地微笑。
那些买丨春客从未忘记过这个漂亮的少年，他诱丨人的身丨体，实在让人欲罢不能。在接到电话之后几乎是一瞬间就精丨虫上脑，他们甚至没有想过，为什么给他们打电话的是鹿晗自己而不是他叔叔，也没想过为什么会突然要他们免费来上一次，立刻就乐颠颠地一个一个地跑来了。
鹿晗扔下那把西瓜刀，转身去了厨房，拿了两把砍刀。
我感觉到了，内心那头猛兽已经冲破铁链，正在舔舐自己的利爪，准备狩猎了。
过去的鹿晗已经死去，现在，我要你们为他陪葬。
他一个一个地拨电话，然后再一次又一次地守在门边，来一个就砍杀一个。那些嫖丨客，刚走到门口，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的情形就去见了阎王。鹿晗把尸体拖进屋，简单地擦掉血迹，然后再拨通下一个人的电话。
猛兽发出快乐的吼叫，毫不吝啬地表达着它的渴求。
喀嚓，喀嚓。咬碎骨头的声音。
咕噜，咕噜。痛饮鲜血的声音。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个，只知道自己终于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时，看到的是屋内堆成山的尸体，还有仿佛被血洗过的房间。浑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走，他瘫坐在地上，想站起来，可怎么都爬不起来，如同重伤的鱼在泥沼中挣扎。
不知为什么，他的眼里突然涌出大量的泪水。
为什么要哭？他们都死了呀，侮辱过你的人，都死在你手里了呀。
我不知道……但我止不住……
当那个男人推开门的时候，看见屋内的情景，一下子瘫软了身体，摔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
鹿晗没有回头看他，他只是坐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那堆成山的尸体。
男人终于平静下心情，他没有再看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而是膝行着爬到鹿晗身边，小心地捧着他的脸问：“你有没有受伤？”
你有没有受伤？
鹿晗慢慢地抬起眼，看见男人眼中满满的关爱和怜惜，愣了一下。良久，他垂下眼避开，手指在身侧，轻轻地松开了刀柄。
男人不知道，本来他也得死的，因为再怎么样，他也上过鹿晗。可就是因为那一句包含着心疼的“你有没有受伤”，让鹿晗对他放下了刀。
他不知道，所以他把鹿晗拥进怀中。颤抖着闭上眼睛。
上帝呀……请你，饶恕这个孩子吧。
鹿晗挣扎，他就往死里打。
鹿晗绝食，他就硬灌。
鹿晗逃跑，他把鹿晗扔在有两道铁门的仓库里。
鹿晗自杀，他把鹿晗的手脚都锁上铁链。
多少个日日夜夜，鹿晗一个人蜷缩在漆黑寒冷的仓库里，觉得自己就要死去。
可是仍然没有，他在绝望的目光里迎来第二天的日出，和傍晚时走进来的叔叔，然后再接受新一轮的折磨。
痛，四肢百骸都裂开的痛。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推开仓库门的不是叔叔，而是另外一个陌生的老头。老头子长得很丑，一张脸皱巴巴的，长满了斑点，看着就令人作呕。他看见被铁链拴住不能动弹的鹿晗，脸上露出淫丨笑，一件一件地剥开自己身上名贵的衣服，朝鹿晗扑过来。
第二天，又来了一个老头子，与上个老头相同的特点是老，丑。不同的是他的手法要残忍得多，硬生生地把鹿晗弄得浑身是血。
第三天，在鹿晗的伤还没好的时候，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地位颇高，但也很凶暴，身上还没处理的伤又流血了。
第四天……
每一天都有不同的人来，但独独没有了叔叔。
叔叔说，你可要伺候好他们，他们都是很有地位的人物，叔叔我还得靠他们攀事业呢。
鹿晗在这暗无天日的生活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渐渐不再反抗，甚至开始主动迎丨合，求丨欢。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少受一些苦。所有的人，根本不把他当个孩子，甚至不把他当个人，只当他是个泄丨欲的工具，一个能让他们愉快的东西。
除了有一个人。
鹿晗早已记不清他的眉眼，只知道他有一双很忧郁的眼睛，脖子上挂着一个纯银的十字架。他是忠诚的基督教徒。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仍然来买了春。
他有信仰，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世，他总是碰壁。他信奉的上帝给了他一个好家世，他是一家大公司的总裁，他的生活在旁人看来呼风唤雨，潇洒自在。可没人知道他的苦闷，一个忠实的、合格的基督教徒，几乎聚集人类所有的美德。他善良、真诚、不贪不色、爱人爱己。那他要如何生存下去？在这个黑暗现世，他要如何生存？
他与他的夫人是政治联姻，两人即使诞下了一子，在家里也仍然像两个陌生人。现实的痛苦让他几欲发疯，他想要破戒，他想要冲破自己头脑中已经根深蒂固的思想，他想要成为一个简单的正常人，而不是处处都受到思想束缚。所以他扯下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来到了这里，激丨丨情之后，他抱着鹿晗赤丨丨裸的身体，却安静地流泪了。
“对不起。”他说。一遍又一遍。
然后他说：“你一定也很痛苦。”
从那以后，他常常来。
鹿晗对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在他心里这个男人和别的买丨春客一样，只不过相比起那些人，他对自己温柔一些罢了。可是，可是——
有一天他说：“我爱你。”
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鹿晗几乎要笑出声来。在男人期许的目光中，他微微勾了下嘴角，搂上他的脖子。
“爱我……就帮我逃出去吧。”
==
每个人都有野兽封印在胸中，都有魔鬼深锁在眸中。
更何况，是一个有着精神分裂症母亲的人。
鹿晗的心早就被仇恨熏成了黑色，他听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汹涌着叫嚣。他本就是一个沾染戾气的孩子，他本来就携有精神分裂的基因。他的内心，困着一头猛兽，在无数个被折磨的日夜里，鹿晗安静地任由它以利爪抓挠铁锁。以仇恨喂养长大的野兽异常凶猛，它正渴望鲜血的浇灌，每天都在嘶吼，可鹿晗表面上仍然风平浪静。
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在被什么改变，这种改变让他快乐地颤栗。
在那个男人替他打开铁链之后，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对他露出笑容。“等我一下。”他说。
然后，他走向前院，那里有一幢房子，里面住的是叔叔。
叔叔正在看电视，毫无防备，他甚至没有关门。
太大意了，太大意了。
鹿晗慢慢地拉开门，走到他的身后。把手里的一条铁链狠狠地勒在了他的脖子上。
叔叔惊恐地挣扎，可惜由于鹿晗在他身后站着，他被紧紧地钉在沙发的靠背不能动，只能双手徒劳地抓挠。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勒死了时，鹿晗却突然放开了他，他一下子瘫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气。鹿晗走到他身前，面无表情。
“叔叔，晚上好。”他轻轻地说道。
男人因为恐惧和震惊一句话也说不住来，浑身颤抖地看着他。因为被勒得只剩一口气，他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
鹿晗笑了笑，就像很久前那个下过暴雨的早晨，叔叔告诉他一切真相时露出的笑容一样。
平和而残忍。
他关上了门，慢条斯理地把叔叔绑在沙发上，一点点脱下他身上的衣服，直至他一丨丝丨不丨挂。
“我会一点点地折磨你，直到弄死你。”他笑着告诉叔叔。
他拿过茶几上的西瓜刀，在叔叔恐惧的眼神中，先是握住了他丑丨陋的分丨身，他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的手指轻轻地套丨弄了几下，居然就硬丨起来了。叔叔睁大了眼睛，他却只是又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接着手起刀落。
叔叔发出凄厉的惨叫，浑身都在大幅度抖动，汗珠大滴大滴地滚落。
这声惨叫在鹿晗听来无疑是最美妙的音乐，他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发着抖。
整个过程其实很简单，慢慢地割他的肉，放他的血，听他的惨叫。直到叔叔死去，他的脸上都是那种扭曲的表情。
不够，还不够。
我所受的一切，仅是这点，怎么够。
他翻出叔叔的手机，用沾满鲜血的双手，一个一个地拨通了那些曾经的买丨春客的电话。
来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浑身浴血的少年，在惨白的灯光中，在满屋的鲜血里，静静地微笑。
那些买丨春客从未忘记过这个漂亮的少年，他诱丨人的身丨体，实在让人欲罢不能。在接到电话之后几乎是一瞬间就精丨虫上脑，他们甚至没有想过，为什么给他们打电话的是鹿晗自己而不是他叔叔，也没想过为什么会突然要他们免费来上一次，立刻就乐颠颠地一个一个地跑来了。
鹿晗扔下那把西瓜刀，转身去了厨房，拿了两把砍刀。
我感觉到了，内心那头猛兽已经冲破铁链，正在舔舐自己的利爪，准备狩猎了。
过去的鹿晗已经死去，现在，我要你们为他陪葬。
他一个一个地拨电话，然后再一次又一次地守在门边，来一个就砍杀一个。那些嫖丨客，刚走到门口，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的情形就去见了阎王。鹿晗把尸体拖进屋，简单地擦掉血迹，然后再拨通下一个人的电话。
猛兽发出快乐的吼叫，毫不吝啬地表达着它的渴求。
喀嚓，喀嚓。咬碎骨头的声音。
咕噜，咕噜。痛饮鲜血的声音。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个，只知道自己终于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时，看到的是屋内堆成山的尸体，还有仿佛被血洗过的房间。浑身的力气一瞬间被抽走，他瘫坐在地上，想站起来，可怎么都爬不起来，如同重伤的鱼在泥沼中挣扎。
不知为什么，他的眼里突然涌出大量的泪水。
为什么要哭？他们都死了呀，侮辱过你的人，都死在你手里了呀。
我不知道……但我止不住……
当那个男人推开门的时候，看见屋内的情景，一下子瘫软了身体，摔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
鹿晗没有回头看他，他只是坐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那堆成山的尸体。
男人终于平静下心情，他没有再看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而是膝行着爬到鹿晗身边，小心地捧着他的脸问：“你有没有受伤？”
你有没有受伤？
鹿晗慢慢地抬起眼，看见男人眼中满满的关爱和怜惜，愣了一下。良久，他垂下眼避开，手指在身侧，轻轻地松开了刀柄。
男人不知道，本来他也得死的，因为再怎么样，他也上过鹿晗。可就是因为那一句包含着心疼的“你有没有受伤”，让鹿晗对他放下了刀。
他不知道，所以他把鹿晗拥进怀中。颤抖着闭上眼睛。
上帝呀……请你，饶恕这个孩子吧。
讽刺的是，事后警察在办案时，根本没有查到鹿晗头上来。
为什么呢？
很简单。那些嫖丨客全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在每日的勾心斗角中，最怕的就是被人抓把柄。买丨春这种事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他们早在之前，就已经自行把他们自己来过鹿晗这里的一切所有有关的，哪怕是一点点的证据和痕迹都给抹了个干干净净，做的比谁都要完美，根本不用鹿晗再去自己动手消灭证据了。既然都没有过交集，又怎么可能怀疑到他？
更可笑的是，后来鹿晗去看自己的户籍资料，看到的却是“与母亲一同死于车祸”这几个字。原来鹿晗，早在被叔叔收养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啊，这样才能把他圈养起来却不被人怀疑是吗，真是天衣无缝，怪不得叔叔从来不准他随便出门呢。警察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鹿晗这个人。鹿晗清理掉现场自己的痕迹后，再在那个男人的帮助下用一些手段，整个事情就变成了一场单纯的“官场争斗”，一场纯粹的大人物之间打击报复，后因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而变成了互相残杀。
鹿晗在电视里看到这则新闻报道，笑得在沙发上打滚。不过很遗憾，他的亲生父亲已经因病去世了，不能死在他手上了，真可惜。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是不言而喻的。
他做了男人的情丨人。过着很好的生活，男人很宠他。
只是他每次看向鹿晗的眼神总是很悲伤，淡淡蹙起的眉心似是酿了一层薄雾。鹿晗知道其实他每一秒都在备受煎熬。从小信奉基督教，可如今却这样帮助他这个罪孽深重的杀人犯，他正在撕毁自己，来爱鹿晗。
他每天为鹿晗念圣经，早上晚上都会祈祷，他想要为鹿晗洗掉罪孽，他希望上帝能饶恕鹿晗的罪过。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受不了内心的折磨，自杀了。
他对鹿晗说说：“我背叛了主，背叛了如同我生命般重要的信仰……我无法饶恕自己，可我更加没办法不帮你，我爱你……就只有以死来赎罪。”
鹿晗站在外面，看着被男人亲手点燃的熊熊大火。
以为不会痛的，可他仍是清晰地听到了心脏破裂的声音。沿着细密的裂缝，流淌的殷红的印迹，不是灼热的鲜血，而是刺入在此刻已被弥补的空隙之中的回忆。他忧郁的眉眼，他银色的十字架，他念过的圣经，他祈祷合起的双手……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遇见了我。
对不起，我真的哭不出来。
可是我真的难过了。
男人死后，本就岌岌可危的金氏彻底倒闭。他的夫人毫不留恋地抛下家里就走，他的儿子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处境一定不好，觊觎金氏的人实在太多了，怎么可能斗得过。
后来他离开这座满载着他疼痛与耻辱的城市，去找很久之前男人告诉过他的，自己所谓的舅舅。临走时，什么都没带走，只带走了男人以前写给他的一首诗。
献给我最忠的信仰，我的鹿晗：
我爱你的肤，雪般纯白。
我爱你的发，如晕染的乌檀。
我爱你的唇，吻过黑夜里流淌的鲜血。
我爱你的触摸，在梦里，轻抚我疼痛的灵魂。
我爱你洒下的泪水，我爱你眼里的绝望，
以及你已迷失的尘夜。
我的鹿晗，我最深的蛊诱，
你是黄昏与黎明交界处酿作的最芬芳的毒酒。
欲望的火种，穿透我的身体，止于你的腕际。
我罪恶的源泉，我所有的依托。
撒旦已为你刻上黑色的指纹，
唯有死亡，方可重获贞洁。
我的鹿晗，
我将把我整个身心奉于你，
连同血肉，一起融在这极乐之地。
你忠诚的信徒，献上。
==
所有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过去的种种痛苦，在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下被日益消去、美化。鹿晗每日用谎言安慰自己，催眠自己。时间一久，他就忘记了。忘记了漆黑凌冽的冬夜，忘记了坚硬冰冷的铁链，忘记了那脏兮兮的小熊，忘记了被他一刀一刀割死的叔叔，忘记了沾满血的屋子中堆积如山的尸体，忘记了信仰基督的男人。那首诗，不知何时也再也找不到了。
在鹿晗的意识里，他只是个平凡的，父母双亡，从小跟着舅舅长大的孩子。就像被茧包裹的幼虫，心甘情愿地活在自己构筑的，虚假却美丽的容器里。
他本来生活得很好的。
他做着不愿醒来的美梦，心安理得。
可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将他摇醒。亲切地告诉他：“别睡了，你该醒了。你之前只是在做梦而已。”
他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金钟大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表情。“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父亲就不会死。他视他的信仰如生命，可被你亲手毁掉了。”
不是……我并不想这样的……鹿晗张口想说话，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在大街上露宿，在垃圾堆里找食物，和乞丐野狗抢地盘。你能想象么？如果不是你，我们家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别人不知道你，可是我知道，我父亲包养你的时候我是知道的，只不过没说出来而已。鹿晗，你知不知道这么久以来我有多想杀掉你。”
“我没日没夜地拼搏、奋斗，就是为了有能力找到你。我等了那么久，就是在等这一天。”
“凭什么你可以活得潇洒自在，心安理得？你忘了你手上的人命？”金钟大一边说着，一边拉过鹿晗的双手。“就是这双手，杀了那么多的人。你这具身体，也脏得洗不干净了。”
脏得洗不干净了。
真的……再也不干净了。
“啊，对了。我都忘了我今天到这里来的最终目的了。我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的，说起来，你还应该谢谢我。”金钟大眼角余光瞥见不知何时站在离他们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吴世勋，突然勾起嘴角，放大了音量。“记住了，鹿晗。当年害****，再叫人折磨你的人，你的亲生父亲，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吴亦凡。”接着，他故意顿了顿，鹿晗突然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另一个，叫做，吴世勋。”
大风突然卷过来，一瞬间卷走了所有的温度。
冰川世纪般的寒冷。
所有光线在那一刹那消失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呢？
很简单。那些嫖丨客全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在每日的勾心斗角中，最怕的就是被人抓把柄。买丨春这种事是见不得光的，所以他们早在之前，就已经自行把他们自己来过鹿晗这里的一切所有有关的，哪怕是一点点的证据和痕迹都给抹了个干干净净，做的比谁都要完美，根本不用鹿晗再去自己动手消灭证据了。既然都没有过交集，又怎么可能怀疑到他？
更可笑的是，后来鹿晗去看自己的户籍资料，看到的却是“与母亲一同死于车祸”这几个字。原来鹿晗，早在被叔叔收养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啊，这样才能把他圈养起来却不被人怀疑是吗，真是天衣无缝，怪不得叔叔从来不准他随便出门呢。警察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鹿晗这个人。鹿晗清理掉现场自己的痕迹后，再在那个男人的帮助下用一些手段，整个事情就变成了一场单纯的“官场争斗”，一场纯粹的大人物之间打击报复，后因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而变成了互相残杀。
鹿晗在电视里看到这则新闻报道，笑得在沙发上打滚。不过很遗憾，他的亲生父亲已经因病去世了，不能死在他手上了，真可惜。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是不言而喻的。
他做了男人的情丨人。过着很好的生活，男人很宠他。
只是他每次看向鹿晗的眼神总是很悲伤，淡淡蹙起的眉心似是酿了一层薄雾。鹿晗知道其实他每一秒都在备受煎熬。从小信奉基督教，可如今却这样帮助他这个罪孽深重的杀人犯，他正在撕毁自己，来爱鹿晗。
他每天为鹿晗念圣经，早上晚上都会祈祷，他想要为鹿晗洗掉罪孽，他希望上帝能饶恕鹿晗的罪过。
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受不了内心的折磨，自杀了。
他对鹿晗说说：“我背叛了主，背叛了如同我生命般重要的信仰……我无法饶恕自己，可我更加没办法不帮你，我爱你……就只有以死来赎罪。”
鹿晗站在外面，看着被男人亲手点燃的熊熊大火。
以为不会痛的，可他仍是清晰地听到了心脏破裂的声音。沿着细密的裂缝，流淌的殷红的印迹，不是灼热的鲜血，而是刺入在此刻已被弥补的空隙之中的回忆。他忧郁的眉眼，他银色的十字架，他念过的圣经，他祈祷合起的双手……
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遇见了我。
对不起，我真的哭不出来。
可是我真的难过了。
男人死后，本就岌岌可危的金氏彻底倒闭。他的夫人毫不留恋地抛下家里就走，他的儿子不知道怎么样了，不过处境一定不好，觊觎金氏的人实在太多了，怎么可能斗得过。
后来他离开这座满载着他疼痛与耻辱的城市，去找很久之前男人告诉过他的，自己所谓的舅舅。临走时，什么都没带走，只带走了男人以前写给他的一首诗。
献给我最忠的信仰，我的鹿晗：
我爱你的肤，雪般纯白。
我爱你的发，如晕染的乌檀。
我爱你的唇，吻过黑夜里流淌的鲜血。
我爱你的触摸，在梦里，轻抚我疼痛的灵魂。
我爱你洒下的泪水，我爱你眼里的绝望，
以及你已迷失的尘夜。
我的鹿晗，我最深的蛊诱，
你是黄昏与黎明交界处酿作的最芬芳的毒酒。
欲望的火种，穿透我的身体，止于你的腕际。
我罪恶的源泉，我所有的依托。
撒旦已为你刻上黑色的指纹，
唯有死亡，方可重获贞洁。
我的鹿晗，
我将把我整个身心奉于你，
连同血肉，一起融在这极乐之地。
你忠诚的信徒，献上。
==
所有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过去的种种痛苦，在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下被日益消去、美化。鹿晗每日用谎言安慰自己，催眠自己。时间一久，他就忘记了。忘记了漆黑凌冽的冬夜，忘记了坚硬冰冷的铁链，忘记了那脏兮兮的小熊，忘记了被他一刀一刀割死的叔叔，忘记了沾满血的屋子中堆积如山的尸体，忘记了信仰基督的男人。那首诗，不知何时也再也找不到了。
在鹿晗的意识里，他只是个平凡的，父母双亡，从小跟着舅舅长大的孩子。就像被茧包裹的幼虫，心甘情愿地活在自己构筑的，虚假却美丽的容器里。
他本来生活得很好的。
他做着不愿醒来的美梦，心安理得。
可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人，将他摇醒。亲切地告诉他：“别睡了，你该醒了。你之前只是在做梦而已。”
他止不住地浑身发抖。
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金钟大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表情。“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父亲就不会死。他视他的信仰如生命，可被你亲手毁掉了。”
不是……我并不想这样的……鹿晗张口想说话，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在大街上露宿，在垃圾堆里找食物，和乞丐野狗抢地盘。你能想象么？如果不是你，我们家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别人不知道你，可是我知道，我父亲包养你的时候我是知道的，只不过没说出来而已。鹿晗，你知不知道这么久以来我有多想杀掉你。”
“我没日没夜地拼搏、奋斗，就是为了有能力找到你。我等了那么久，就是在等这一天。”
“凭什么你可以活得潇洒自在，心安理得？你忘了你手上的人命？”金钟大一边说着，一边拉过鹿晗的双手。“就是这双手，杀了那么多的人。你这具身体，也脏得洗不干净了。”
脏得洗不干净了。
真的……再也不干净了。
“啊，对了。我都忘了我今天到这里来的最终目的了。我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的，说起来，你还应该谢谢我。”金钟大眼角余光瞥见不知何时站在离他们不远处一动不动的吴世勋，突然勾起嘴角，放大了音量。“记住了，鹿晗。当年害****，再叫人折磨你的人，你的亲生父亲，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吴亦凡。”接着，他故意顿了顿，鹿晗突然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另一个，叫做，吴世勋。”
大风突然卷过来，一瞬间卷走了所有的温度。
冰川世纪般的寒冷。
所有光线在那一刹那消失得干干净净。
Chapter 15.
有这样一道思考题，满分一百分。
背景：鹿晗是一个从小受尽凌辱，且患有精神分裂症的人。他曾经告诉自己，要杀掉所有侮辱过自己的人。吴世勋，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对他好的人，在鹿晗想要珍惜他的时候，却被告知吴世勋是与他是兄弟，也是他平生最恨的人的儿子。
问题：鹿晗该怎么做？
杀了他，杀了他们全家。这样能得满分吗。
鹿晗跌坐在卫生间的墙角，开始大笑，他用手捂住脸，眼泪大滴大滴地从指缝中流出来。
所有的温情都是假象。
你以为那是你生命里终于出现的曙光，你满怀希望地走过去，伸手触摸。就在你几乎要得到光明的那一刹那，那抹游曳光线却突然消失了。你失足坠入深渊，从此万劫不复。你的光在你坠落时告诉你：“你之前所看到的都是假的。我不是光，我一直是黑暗。只是人类自欺欺人的本能把我染成了光的颜色。”
他想起不久前，他给受伤的吴世勋拿药时错拿的匕首。原来不是错拿，原来不是错拿那么简单……是他犯病了下意识地想要杀掉上过他的吴世勋……
可是现在，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你。
我恨不得杀了你。
我恨不得杀了你。
我恨不得……
他发了狂一般地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几乎要俯下身来呼吸。有脱水的感觉，像是身上的鳞片一片一片被剥去的无望。身处在血红的世界里，嗅到一股令人兴奋的粘稠的血腥味。然后发现是来自自身的。心脏处薄薄的贴着一片发黑的鳞，知道撕扯必是无法抑制的疼也用力将它撕下。
吴世勋，现在我把你从我心上消除掉了。看，它在流血。
吴世勋站在客厅里，安静地听着他的疯狂的笑声。手里还拿着昨天鹿晗刚刚给他织好的围巾，如同拽着一条冰凉的蟒蛇。
***********************
有些眼泪，分别为爱人和仇人准备。
这世界上，不是爱，就是恨。当你爱到尽头以及恨到极致的时候，你总会流泪。
这是一场疼痛的争夺。或是失去了善良单纯的本真，或是失去了与他缠绵的双手，我们不应该认为只有爱一个人才会失去某些东西，因为仇恨的付出等价于疯狂的爱恋。
卑微。关注。信仰。善良。
自傲。敌视。鄙夷。阴险。
——亲爱的，我听见枪上膛的声音了。
有这样一道思考题，满分一百分。
背景：鹿晗是一个从小受尽凌辱，且患有精神分裂症的人。他曾经告诉自己，要杀掉所有侮辱过自己的人。吴世勋，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对他好的人，在鹿晗想要珍惜他的时候，却被告知吴世勋是与他是兄弟，也是他平生最恨的人的儿子。
问题：鹿晗该怎么做？
杀了他，杀了他们全家。这样能得满分吗。
鹿晗跌坐在卫生间的墙角，开始大笑，他用手捂住脸，眼泪大滴大滴地从指缝中流出来。
所有的温情都是假象。
你以为那是你生命里终于出现的曙光，你满怀希望地走过去，伸手触摸。就在你几乎要得到光明的那一刹那，那抹游曳光线却突然消失了。你失足坠入深渊，从此万劫不复。你的光在你坠落时告诉你：“你之前所看到的都是假的。我不是光，我一直是黑暗。只是人类自欺欺人的本能把我染成了光的颜色。”
他想起不久前，他给受伤的吴世勋拿药时错拿的匕首。原来不是错拿，原来不是错拿那么简单……是他犯病了下意识地想要杀掉上过他的吴世勋……
可是现在，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你。
我恨不得杀了你。
我恨不得杀了你。
我恨不得……
他发了狂一般地大笑，笑得喘不过气来，几乎要俯下身来呼吸。有脱水的感觉，像是身上的鳞片一片一片被剥去的无望。身处在血红的世界里，嗅到一股令人兴奋的粘稠的血腥味。然后发现是来自自身的。心脏处薄薄的贴着一片发黑的鳞，知道撕扯必是无法抑制的疼也用力将它撕下。
吴世勋，现在我把你从我心上消除掉了。看，它在流血。
吴世勋站在客厅里，安静地听着他的疯狂的笑声。手里还拿着昨天鹿晗刚刚给他织好的围巾，如同拽着一条冰凉的蟒蛇。
***********************
有些眼泪，分别为爱人和仇人准备。
这世界上，不是爱，就是恨。当你爱到尽头以及恨到极致的时候，你总会流泪。
这是一场疼痛的争夺。或是失去了善良单纯的本真，或是失去了与他缠绵的双手，我们不应该认为只有爱一个人才会失去某些东西，因为仇恨的付出等价于疯狂的爱恋。
卑微。关注。信仰。善良。
自傲。敌视。鄙夷。阴险。
——亲爱的，我听见枪上膛的声音了。
==
浑浑噩噩中，鹿晗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他只知道从他大笑到逐渐安静下来，楼下吴世勋在的地方一直都是一片死寂，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他微微抬起脸，从窗外望出去，天已经黑了。又来了，他最讨厌的，黑夜。
他转回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镜子里，蜷成一团的少年。
这具包裹在衣服里的身体，到底有多脏？
缩在袖口里的双手，到底沾了多少鲜血？
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起来。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好像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鹿晗突然从地上站起来，猛地扑到镜子前，手指一根一根地抠在镜子上，几乎要抠出血来。
镜子里的人也用一模一样的，目眦欲裂的眼神看着他。
“啊——”鹿晗痛苦地嘶吼，踉跄着后退几步，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镜子里砸过去。“怪物，怪物……脏东西……杀人犯……”他的大脑一片混沌，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不觉然间眼睛已经变得猩红。镜子终于被一个瓷杯狠狠砸中，四分五裂。他又开始大声尖叫。拼命拉扯自己的头发，像是要活生生把头皮撕下来。玻璃碎片哗啦啦倒了一地，映出他分裂而扭曲的脸孔。鹿晗突然蹬掉了自己的鞋子，然后赤着脚踩上了满地的碎片，发疯一般地，用力地踩着，踏着，直到本就有水渍的瓷砖地面上晕染开一片一片的血迹，他一下子脱力，跪坐在地上，跪坐在一片染血的玻璃残渣中，身上又被划了好几道，鲜血汩汩流出，鹿晗就像个木偶一般垂着头，一动不动。
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
鹿晗喘着粗气，转过头，血红的眸子里映出吴世勋的脸。仿佛终于有了知觉一般，他的嘴角咧了一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看着门口的吴世勋，鹿晗摇摇晃晃地起了身，扶了一下墙让身子站稳，接着慢慢地朝他走过来。
吴世勋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往下，看着他血迹斑驳的双脚，踩在玻璃碎片中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咯吱”，心尖锐地疼痛起来，像是那一下一下的声音，割在了他心脏上。他没有任何动作，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鹿晗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鹿晗直视着他的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伸出双手，轻轻地在吴世勋的脸颊上触了一下，接着就捧住了他的脸。沾了血的手在他总是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一道一道的血痕。他从吴世勋漆黑的瞳仁里看到此时的自己，仿佛与多年前的自己重叠了。
只不过不同的是，现在身上的是自己的血呢。
鹿晗弯起眼睛，捧着吴世勋脸的手稍稍向下移了一点，微微踮起脚，缓缓地吻向他的唇。
可是下一秒，吴世勋伸出手拉下他的手，将脸错开了。无言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哈。”鹿晗的动作也在刹那间停止，他看着吴世勋俊美的侧颜，笑出声来。狠狠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后退几步，重新踩进玻璃碎片中，已经有细小的残渣嵌入了脚底，可他感觉不到痛。“我好想杀了你。”他说。
吴世勋依旧静默。他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发生什么都这样波澜不惊，好像什么都事不关己一样。鹿晗也安静了一阵，突然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较大的玻璃碎片，在捡起的那一瞬间，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喉咙像有团火在燃烧。鹿晗抹了一下嘴角因咳嗽而溢出的血丝，锋利的玻璃尖角抵上吴世勋的咽喉处。
尖角离自己喉咙不足一厘米远。吴世勋垂眼看了一下，然后又抬起眸子，看着鹿晗的脸，那双原本很漂亮的眼睛，正流着阴郁的色彩，像是恨不得把面前的自己撕开。
良久，吴世勋抬脚，动作缓慢地朝他走去。皮肤已经接触到冰冷的玻璃碎片，可他没有停，继续往前走，目不斜视。尖锐的角逐渐刺入，鲜血涌了出来。
你看，鹿晗，你就快要杀死我了。
可是你为什么流泪了？别一直后退，就站在那里，很快，你就能杀死我了。
没有等他再想太多，碎片突然一下子被抽了回去。并未刺入太深，吴世勋敛了眸掩掉自己的情绪，没有理会脖子上的伤，看着面前的鹿晗蹲下身去，把脸深深埋进膝盖，碎片还在他手中，被他用力握着，血从他指缝流出来。
这里好多血。有他的，也有自己的。
他走过去蹲下身，用力搂住那个瑟瑟发抖的身体。
鹿晗，你舍不得杀我。不知道是该用问句还是该用陈述句说出这句话，怀里的人浑身冰冷而无一丝温度，没有了刚才的歇斯底里，只是安静地靠在他的肩头，却生生让吴世勋生出一种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了的徨恐感。吴世勋抱着他，如同溺水之人抱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你流血的躯体。我撕裂的心脏。
痛觉因你才拥有，冰冷刺骨之后仿佛深陷炼狱。
我该怎么做。
鹿晗，我该怎么做。
被划伤的喉咙使吴世勋说不出话。
可是他现在真的有话很想对鹿晗说。
比如，你一点都不脏。
比如，我很心疼。
再比如，我好像已经爱上你了。
==
金俊绵把棉签扔进身旁的垃圾桶，拿过桌上的毛巾擦着手说道：“伤口不深，记得小心点别沾水。”没有得到回应，一转头，看见那人用衣袖把伤口盖住，又禁不住皱起眉：“别用这个捂着，你可以拿纱布。”
“……”
“你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到我这儿来了，这么喜欢医院就干脆在这儿住吧。”对方不说话金俊绵也不怎么介意，一边整理药单一边凉凉地说着，“反正住院费不贵。”
他真是搞不懂这人，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隔三差五地添些新伤痕到他这里来报道，好像很喜欢来医院似的。一开始金俊绵还会奇怪，后来慢慢地就习惯了，有时候来上班一拉开门就看见他坐在这儿，也不会觉得惊诧。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那人一眼，叹口气揉揉眉心，继续低头整理，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护士，她喘着气满脸焦急：“俊绵医生，来病人了，麻烦您跟我过去一下！”
金俊绵先是怔了一下，后来听说来病人了，又急忙站起来。“在哪儿？”
护士招了一下手示意跟她走。
“很严重吗？”两人一路小跑着。
“是被玻璃划伤的。这还不是什么大问题，棘手的是，伤口太多太密，而且有很多玻璃小碎片进入了皮肉里，不知道有多少，夹取起来有一定困难。再加上，太密的伤口缝合起来很不方便……啊，到了。”
金俊绵走进去，眉头一直是皱着的。刚才他听护士说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真的挺麻烦，而此刻他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手里的药水更是差点洒出来。“鹿晗？”
鹿晗闭着眼睛侧卧着，身上随意地搭着一条薄被，呼吸平稳显然是睡过去了，往下看去，一双脚鲜血淋漓，就连腿上裸露出的部分也是血迹斑斑的。床边站着一个人，本来是在看鹿晗的，听见他进来的声响又抬起头来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金俊绵很不喜欢和他对视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睛太黑太深，看着就会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和无形的压迫力。金俊绵避开他的目光，一边戴一次性手套一边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那人没回答，转头去看窗外。
怎么一个二个都是这样……
金俊绵无奈地低头，大概地看了一下鹿晗的伤情，把手里的药水放到台子上，又扫了一眼吴世勋。“你的伤不需要处理一下么？”
“……”吴世勋伸手触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凝固，没有再流血。并且也不像刚才那样剧烈地疼痛，应该可以开口说话了。“不用。”他的声音略微沙哑，说话的时候感觉伤口又一阵刺痛，可他没理会，“先给他看看。”
金俊绵顿了一下，可能是觉得实在有些不忍心，就说道：“今晚值班的只有我一个外科医生，所以你只能等一等。不过你可以先让外面的护士拿药水帮你简单处理一下，会好受一点，因为他这情况弄的时间有点久。”他指了一下鹿晗。
吴世勋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出去了。
“真是的……怎么搞成这样啊……”
吴世勋走出来，却只是在门口站着，在他看来这种伤根本没必要去处理。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想去等候椅那儿坐的时候，刚才那个叫金俊绵过来的护士却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你怎么站在这里啊？诶，俊绵医生让我来帮你处理伤口。”
吴世勋走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不想说话就摇了一下头。
“可是你……”
护士还想说什么，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打断了他。
“世勋？”
还没等吴世勋转头那护士就先转了过去，看见来人愣了一下，很快认出来。“咦？你不是刚才俊绵医生办公室里的那个……没记错的话是叫黄子韬？怎么过来了？”
“你脖子是怎么回事？”把护士打发走了之后两人并肩站在窗台边，望着深邃的夜空。
吴世勋摇了一下头示意不想多说，脸上表情看不出个阴晴来，黄子韬一见他那样就明白了，于是懂事地转移了话题：“差不多两个月没见了吧，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在家。”吴世勋皱皱眉头，但还是说了话。喉咙疼痛，像火燎般难以忍受。
“是么……”黄子韬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像是找不到话题了，没有再说话，气氛又沉默下来，如同这浓稠的夜色，堵得人心口发闷。良久，他低低地笑了一下，伸手理了一下长长的衣袖。他总是穿长袖衣。黄子韬理完后抬起头，语气颇感慨地说道：“唉，总是这样啊……我跟你认识三年了，好像每次单独聊天的时候都会这样，是因为我们两个太相像，都是话题终结者？……要是有朴灿烈在就好了。”
吴世勋不置可否。抬眼望去，天上的星星少得可怜，零散散地挂着。
身旁的黄子韬看着他，眼睛里莫名的光芒一闪而过。
浑浑噩噩中，鹿晗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他只知道从他大笑到逐渐安静下来，楼下吴世勋在的地方一直都是一片死寂，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他微微抬起脸，从窗外望出去，天已经黑了。又来了，他最讨厌的，黑夜。
他转回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镜子里，蜷成一团的少年。
这具包裹在衣服里的身体，到底有多脏？
缩在袖口里的双手，到底沾了多少鲜血？
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呼吸也逐渐变得粗重起来。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好像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鹿晗突然从地上站起来，猛地扑到镜子前，手指一根一根地抠在镜子上，几乎要抠出血来。
镜子里的人也用一模一样的，目眦欲裂的眼神看着他。
“啊——”鹿晗痛苦地嘶吼，踉跄着后退几步，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镜子里砸过去。“怪物，怪物……脏东西……杀人犯……”他的大脑一片混沌，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不觉然间眼睛已经变得猩红。镜子终于被一个瓷杯狠狠砸中，四分五裂。他又开始大声尖叫。拼命拉扯自己的头发，像是要活生生把头皮撕下来。玻璃碎片哗啦啦倒了一地，映出他分裂而扭曲的脸孔。鹿晗突然蹬掉了自己的鞋子，然后赤着脚踩上了满地的碎片，发疯一般地，用力地踩着，踏着，直到本就有水渍的瓷砖地面上晕染开一片一片的血迹，他一下子脱力，跪坐在地上，跪坐在一片染血的玻璃残渣中，身上又被划了好几道，鲜血汩汩流出，鹿晗就像个木偶一般垂着头，一动不动。
卫生间的门被人打开。
鹿晗喘着粗气，转过头，血红的眸子里映出吴世勋的脸。仿佛终于有了知觉一般，他的嘴角咧了一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看着门口的吴世勋，鹿晗摇摇晃晃地起了身，扶了一下墙让身子站稳，接着慢慢地朝他走过来。
吴世勋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往下，看着他血迹斑驳的双脚，踩在玻璃碎片中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咯吱”，心尖锐地疼痛起来，像是那一下一下的声音，割在了他心脏上。他没有任何动作，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鹿晗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鹿晗直视着他的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伸出双手，轻轻地在吴世勋的脸颊上触了一下，接着就捧住了他的脸。沾了血的手在他总是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一道一道的血痕。他从吴世勋漆黑的瞳仁里看到此时的自己，仿佛与多年前的自己重叠了。
只不过不同的是，现在身上的是自己的血呢。
鹿晗弯起眼睛，捧着吴世勋脸的手稍稍向下移了一点，微微踮起脚，缓缓地吻向他的唇。
可是下一秒，吴世勋伸出手拉下他的手，将脸错开了。无言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哈。”鹿晗的动作也在刹那间停止，他看着吴世勋俊美的侧颜，笑出声来。狠狠地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后退几步，重新踩进玻璃碎片中，已经有细小的残渣嵌入了脚底，可他感觉不到痛。“我好想杀了你。”他说。
吴世勋依旧静默。他就是这样的人，不管发生什么都这样波澜不惊，好像什么都事不关己一样。鹿晗也安静了一阵，突然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较大的玻璃碎片，在捡起的那一瞬间，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喉咙像有团火在燃烧。鹿晗抹了一下嘴角因咳嗽而溢出的血丝，锋利的玻璃尖角抵上吴世勋的咽喉处。
尖角离自己喉咙不足一厘米远。吴世勋垂眼看了一下，然后又抬起眸子，看着鹿晗的脸，那双原本很漂亮的眼睛，正流着阴郁的色彩，像是恨不得把面前的自己撕开。
良久，吴世勋抬脚，动作缓慢地朝他走去。皮肤已经接触到冰冷的玻璃碎片，可他没有停，继续往前走，目不斜视。尖锐的角逐渐刺入，鲜血涌了出来。
你看，鹿晗，你就快要杀死我了。
可是你为什么流泪了？别一直后退，就站在那里，很快，你就能杀死我了。
没有等他再想太多，碎片突然一下子被抽了回去。并未刺入太深，吴世勋敛了眸掩掉自己的情绪，没有理会脖子上的伤，看着面前的鹿晗蹲下身去，把脸深深埋进膝盖，碎片还在他手中，被他用力握着，血从他指缝流出来。
这里好多血。有他的，也有自己的。
他走过去蹲下身，用力搂住那个瑟瑟发抖的身体。
鹿晗，你舍不得杀我。不知道是该用问句还是该用陈述句说出这句话，怀里的人浑身冰冷而无一丝温度，没有了刚才的歇斯底里，只是安静地靠在他的肩头，却生生让吴世勋生出一种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了的徨恐感。吴世勋抱着他，如同溺水之人抱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你流血的躯体。我撕裂的心脏。
痛觉因你才拥有，冰冷刺骨之后仿佛深陷炼狱。
我该怎么做。
鹿晗，我该怎么做。
被划伤的喉咙使吴世勋说不出话。
可是他现在真的有话很想对鹿晗说。
比如，你一点都不脏。
比如，我很心疼。
再比如，我好像已经爱上你了。
==
金俊绵把棉签扔进身旁的垃圾桶，拿过桌上的毛巾擦着手说道：“伤口不深，记得小心点别沾水。”没有得到回应，一转头，看见那人用衣袖把伤口盖住，又禁不住皱起眉：“别用这个捂着，你可以拿纱布。”
“……”
“你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四次到我这儿来了，这么喜欢医院就干脆在这儿住吧。”对方不说话金俊绵也不怎么介意，一边整理药单一边凉凉地说着，“反正住院费不贵。”
他真是搞不懂这人，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隔三差五地添些新伤痕到他这里来报道，好像很喜欢来医院似的。一开始金俊绵还会奇怪，后来慢慢地就习惯了，有时候来上班一拉开门就看见他坐在这儿，也不会觉得惊诧。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那人一眼，叹口气揉揉眉心，继续低头整理，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护士，她喘着气满脸焦急：“俊绵医生，来病人了，麻烦您跟我过去一下！”
金俊绵先是怔了一下，后来听说来病人了，又急忙站起来。“在哪儿？”
护士招了一下手示意跟她走。
“很严重吗？”两人一路小跑着。
“是被玻璃划伤的。这还不是什么大问题，棘手的是，伤口太多太密，而且有很多玻璃小碎片进入了皮肉里，不知道有多少，夹取起来有一定困难。再加上，太密的伤口缝合起来很不方便……啊，到了。”
金俊绵走进去，眉头一直是皱着的。刚才他听护士说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真的挺麻烦，而此刻他看见床上躺着的人，手里的药水更是差点洒出来。“鹿晗？”
鹿晗闭着眼睛侧卧着，身上随意地搭着一条薄被，呼吸平稳显然是睡过去了，往下看去，一双脚鲜血淋漓，就连腿上裸露出的部分也是血迹斑斑的。床边站着一个人，本来是在看鹿晗的，听见他进来的声响又抬起头来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金俊绵很不喜欢和他对视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睛太黑太深，看着就会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寒意和无形的压迫力。金俊绵避开他的目光，一边戴一次性手套一边问道：“怎么弄成这样？”
“……”那人没回答，转头去看窗外。
怎么一个二个都是这样……
金俊绵无奈地低头，大概地看了一下鹿晗的伤情，把手里的药水放到台子上，又扫了一眼吴世勋。“你的伤不需要处理一下么？”
“……”吴世勋伸手触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凝固，没有再流血。并且也不像刚才那样剧烈地疼痛，应该可以开口说话了。“不用。”他的声音略微沙哑，说话的时候感觉伤口又一阵刺痛，可他没理会，“先给他看看。”
金俊绵顿了一下，可能是觉得实在有些不忍心，就说道：“今晚值班的只有我一个外科医生，所以你只能等一等。不过你可以先让外面的护士拿药水帮你简单处理一下，会好受一点，因为他这情况弄的时间有点久。”他指了一下鹿晗。
吴世勋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出去了。
“真是的……怎么搞成这样啊……”
吴世勋走出来，却只是在门口站着，在他看来这种伤根本没必要去处理。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正想去等候椅那儿坐的时候，刚才那个叫金俊绵过来的护士却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你怎么站在这里啊？诶，俊绵医生让我来帮你处理伤口。”
吴世勋走了一步与她拉开距离，不想说话就摇了一下头。
“可是你……”
护士还想说什么，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打断了他。
“世勋？”
还没等吴世勋转头那护士就先转了过去，看见来人愣了一下，很快认出来。“咦？你不是刚才俊绵医生办公室里的那个……没记错的话是叫黄子韬？怎么过来了？”
“你脖子是怎么回事？”把护士打发走了之后两人并肩站在窗台边，望着深邃的夜空。
吴世勋摇了一下头示意不想多说，脸上表情看不出个阴晴来，黄子韬一见他那样就明白了，于是懂事地转移了话题：“差不多两个月没见了吧，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
“在家。”吴世勋皱皱眉头，但还是说了话。喉咙疼痛，像火燎般难以忍受。
“是么……”黄子韬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像是找不到话题了，没有再说话，气氛又沉默下来，如同这浓稠的夜色，堵得人心口发闷。良久，他低低地笑了一下，伸手理了一下长长的衣袖。他总是穿长袖衣。黄子韬理完后抬起头，语气颇感慨地说道：“唉，总是这样啊……我跟你认识三年了，好像每次单独聊天的时候都会这样，是因为我们两个太相像，都是话题终结者？……要是有朴灿烈在就好了。”
吴世勋不置可否。抬眼望去，天上的星星少得可怜，零散散地挂着。
身旁的黄子韬看着他，眼睛里莫名的光芒一闪而过。
白茫茫的雾气，带着丝丝的寒意，从脚底衍生，再蔓延到全身，冻得鹿晗有些微微发抖。
这是个空白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只有雾气。鹿晗茫然地向前走，盲目的，漫无目的。清脆的脚步声，在这个空空的世界中，越发响亮。
忽然，一个身影渐渐自白雾中显现出来，如墨般一点一点扩散，氤氲着浓浓的哀愁。他一动不动地背对着鹿晗。
鹿晗像意识到什么，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他。
可是无论他怎么跑，都离那身影一样远，一点距离都没有缩短。他停下来，站在原地喘气。“鹿晗……”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人却慢慢地转过来了。
他的脸，一点一点在白雾中清晰。
“吴世勋……”不知为什么，鹿晗突然很想哭，看着吴世勋一如平常无表情的脸，他很想哭。
仿佛受了蛊惑一般，他重新抬起脚，朝吴世勋走过去。
为什么脚底开始生出刺痛，像在刀尖上走一样。
“世勋……”他叫道。吴世勋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站着他，眼神犹如雨天般辽远而悲伤。
世勋。不是吴世勋。
“世勋……”
脚好痛，痛得他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可是，吴世勋一直隐在白雾中的手突然举了起来，对着鹿晗。“鹿晗，你认识它吗？”
鹿晗猛地顿住脚步，一双眼睛慢慢瞪大。
是小熊。那只他无比熟悉的小熊，从小陪他到大的小熊，见证了他所有疼痛与耻辱的小熊，承载了他所有噩梦的小熊。此刻正睁着那双黑眼睛，在吴世勋手中，脸上似乎带着些许诡异的笑容。
“鹿晗，认识它吗？”吴世勋又重复了一遍。
“我……它……”鹿晗张口结舌。
吴世勋笑了。是他一贯的冷笑，还带着浓浓的不屑与鄙弃。
鹿晗张开口想说什么，但还没等他说出来，就看见吴世勋的身形一下子模糊起来，被白雾掩盖了。他慌乱地跑过去，可是吴世勋不见了。
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浓浓的雾气遮盖了他所有的视线。
忽而——
“鹿晗。”有人在身后唤他。
鹿晗忙转过头，看见的却是叔叔。他眼口流着血，看起来无比可怖。“你杀了我——”他朝鹿晗大喊着，声音凄厉。鹿晗不住的后退，叔叔一下子扑上来，伸出血肉模糊的双手去掐鹿晗的脖子：“你也不得好死！”
“是你那样对我在先，我有什么错？”鹿晗挣脱开。
还没等他喘过气来，又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那双手干枯苍白，却涂着艳红艳红的指甲油。鹿晗认得这双手，这是妈妈的手。
“我的乖宝贝……”身后的人，从背后搂住了他。
鹿晗僵硬着身体，不敢动。
“想不想妈妈？”女人附在他耳边，轻轻地问道。没等他回答，又笑了一声，“宝贝长这么大了……让妈妈好好看看……”她轻柔地抚摸着鹿晗。突然，女人的手摸到他的心口处，语气一下子变了。“这里装了谁？”
鹿晗开始挣扎，女人这样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是谁？我看看！”女人的语气有些癫狂的凌厉，声音尖锐犹如厉鬼，她猛地一伸手，将鹿晗的心掏了出来。
“吴世勋……这上面写着吴世勋……吴世勋不是你兄弟吗？还是那个**的儿子！啊……不对，我忘了，你也是他儿子，妈妈都老糊涂了，呵呵呵……”女人阴森森地笑了一阵，毫无预兆地尖叫起来：“你忘了他害****吗？嗯？你忘了你从小到大受的痛苦全是拜他所赐吗？这些你都忘了吗？你竟然还喜欢上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你怎么这么下丨贱？！他可强丨暴过你啊！你应该像对以前那些嫖丨客一样，杀了他啊，杀了他——”
“别说了……”鹿晗痛苦地捂住耳朵。
“我不准，我不准……”女人伸出长而尖利的指甲，就往鹿晗的脸上划来。
“鹿晗……”
“鹿晗……”
“鹿晗……”
就在这时，越来越多的人从白雾中走出来，每一个都毫无例外地流着鲜血，面目可怖。他们全是之前被鹿晗杀死的嫖丨客，现在他们都来找到鹿晗，来索命了。这其中，还有一双眼睛，总是很忧郁的眼睛。银色的十字架刺痛他的眼，几乎让鹿晗流下泪来。
那些人全都涌向鹿晗，没有挣扎的余地，就这样被淹没在仇恨与鲜血中。
当瞳孔还能窥见最后一丝光芒时，鹿晗又看见了之前消失的吴世勋。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鹿晗，却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就只是在那里看，脸上面无表情。
“世勋……”鹿晗对他伸出手。
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对待我？
救我。
这两个字再也说不出来了。
鹿晗满头汗水地醒来，脚上细密的疼痛使他不由得吸了一口气。头还很晕，他重新闭上眼睛缓了一阵，同时伸手想拉被子，手背却传来刺痛感。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正在输液。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就把针头一把扯下，想要下床。
可是脚一接触到地面就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鹿晗一时措手不及跌倒在地上。脚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的大脑空白了一阵，昨晚发生的事情开始一点点浮现在脑海。
一下子丧失了所有力气，连一根指头动弹不了了。就像沉入深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越沉越深却什么都抓不住。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死掉的。
他坐在地上，背靠床沿，屋子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记忆是痛苦的根源，念想是加深痛苦的过程。
可是无法不去想。
忽然，鹿晗睁开了眼睛。
有人进来了。脚步是一贯的从容不迫，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现在又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鹿晗低下头，微勾了一下嘴角。说不清是自嘲的笑，还是苦涩的笑。
吴世勋走到他身边，蹲下来。他没有问鹿晗的流血的手背是怎么回事，甚至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坐在地上。就是这么静静地陪着他，一声都不出。
“走开。”鹿晗低低地说道。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对吴世勋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他只能恹恹地坐在那里，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他在心里从未承认过他是那个人的儿子。他不会认，永远不会。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那肮脏的血缘关系一刀斩断，这样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仇恨吴世勋，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却无力改变。这种近乎病态的所谓的恨，让他身心疲惫。
吴世勋没动。
良久没听到身边的动静，鹿晗终于抬起头。他转头看着吴世勋。
“怎么，心疼我了？弟弟？”他故意把弟弟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果然吴世勋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刺到一般，猛地伸出手握住他的双肩。两人的脸一下子靠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鹿晗厌恶地蹙了一下眉。肩上传来的力道很大，他几乎听到自己骨头在咔咔作响。吴世勋紧紧地捏着他的肩膀，眼里又重新蒙上了阴蛰。
鹿晗无比熟悉的那种眼神。真正属于吴世勋的眼神。
其实鹿晗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他这样了。应该说自从他和吴世勋开始和谐相处以来，就没有再看到过了，感觉吴世勋就像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可是现在看来，又好像这段时间以来的只是表面上的假象，吴世勋还是吴世勋，骨子里从未变过的锋锐和冷戾。
可惜鹿晗不怕了。
他毫不畏惧地与吴世勋对视。右手缓缓抬起来，一点点往上，直至来到左边肩膀处，然后，轻轻地覆上吴世勋的手。
他的手比吴世勋的手要小，不可能包住，就只是盖在上面与他交叠。这种本该是情侣之间的暧昧小动作在这样的情形下做出来也没有感觉有丝毫的违和感。除了鹿晗嘴角意味不明的弧度以外。
吴世勋微微眯起眼。
鹿晗的眼睛仍是那么清澈，看起来天真无邪。明明是从肮脏的血河中爬出来的人，可他的眼睛却是这么漂亮，糅合了无数星星点点的碎光，不含一丝杂质，干净得犹如下过雨的天空。
他静默了一会儿，手从鹿晗手下抽出来。慢慢地，慢慢地抚上他的脸颊。
在这双眼睛里他看见自己。
既然照不到希望，那就让我拥抱绝望吧。
如果能让我抱着你跳下深渊，如果不能与你一起，就让我死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这看不到丝毫未来的爱与恨如同海啸将他狠狠淹没。
鹿晗，我上不来了。
我上不来了。
这是个空白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只有雾气。鹿晗茫然地向前走，盲目的，漫无目的。清脆的脚步声，在这个空空的世界中，越发响亮。
忽然，一个身影渐渐自白雾中显现出来，如墨般一点一点扩散，氤氲着浓浓的哀愁。他一动不动地背对着鹿晗。
鹿晗像意识到什么，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他。
可是无论他怎么跑，都离那身影一样远，一点距离都没有缩短。他停下来，站在原地喘气。“鹿晗……”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人却慢慢地转过来了。
他的脸，一点一点在白雾中清晰。
“吴世勋……”不知为什么，鹿晗突然很想哭，看着吴世勋一如平常无表情的脸，他很想哭。
仿佛受了蛊惑一般，他重新抬起脚，朝吴世勋走过去。
为什么脚底开始生出刺痛，像在刀尖上走一样。
“世勋……”他叫道。吴世勋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站着他，眼神犹如雨天般辽远而悲伤。
世勋。不是吴世勋。
“世勋……”
脚好痛，痛得他额头上都开始冒汗了。可是，吴世勋一直隐在白雾中的手突然举了起来，对着鹿晗。“鹿晗，你认识它吗？”
鹿晗猛地顿住脚步，一双眼睛慢慢瞪大。
是小熊。那只他无比熟悉的小熊，从小陪他到大的小熊，见证了他所有疼痛与耻辱的小熊，承载了他所有噩梦的小熊。此刻正睁着那双黑眼睛，在吴世勋手中，脸上似乎带着些许诡异的笑容。
“鹿晗，认识它吗？”吴世勋又重复了一遍。
“我……它……”鹿晗张口结舌。
吴世勋笑了。是他一贯的冷笑，还带着浓浓的不屑与鄙弃。
鹿晗张开口想说什么，但还没等他说出来，就看见吴世勋的身形一下子模糊起来，被白雾掩盖了。他慌乱地跑过去，可是吴世勋不见了。
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浓浓的雾气遮盖了他所有的视线。
忽而——
“鹿晗。”有人在身后唤他。
鹿晗忙转过头，看见的却是叔叔。他眼口流着血，看起来无比可怖。“你杀了我——”他朝鹿晗大喊着，声音凄厉。鹿晗不住的后退，叔叔一下子扑上来，伸出血肉模糊的双手去掐鹿晗的脖子：“你也不得好死！”
“是你那样对我在先，我有什么错？”鹿晗挣脱开。
还没等他喘过气来，又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那双手干枯苍白，却涂着艳红艳红的指甲油。鹿晗认得这双手，这是妈妈的手。
“我的乖宝贝……”身后的人，从背后搂住了他。
鹿晗僵硬着身体，不敢动。
“想不想妈妈？”女人附在他耳边，轻轻地问道。没等他回答，又笑了一声，“宝贝长这么大了……让妈妈好好看看……”她轻柔地抚摸着鹿晗。突然，女人的手摸到他的心口处，语气一下子变了。“这里装了谁？”
鹿晗开始挣扎，女人这样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是谁？我看看！”女人的语气有些癫狂的凌厉，声音尖锐犹如厉鬼，她猛地一伸手，将鹿晗的心掏了出来。
“吴世勋……这上面写着吴世勋……吴世勋不是你兄弟吗？还是那个**的儿子！啊……不对，我忘了，你也是他儿子，妈妈都老糊涂了，呵呵呵……”女人阴森森地笑了一阵，毫无预兆地尖叫起来：“你忘了他害****吗？嗯？你忘了你从小到大受的痛苦全是拜他所赐吗？这些你都忘了吗？你竟然还喜欢上你同父异母的兄弟？你怎么这么下丨贱？！他可强丨暴过你啊！你应该像对以前那些嫖丨客一样，杀了他啊，杀了他——”
“别说了……”鹿晗痛苦地捂住耳朵。
“我不准，我不准……”女人伸出长而尖利的指甲，就往鹿晗的脸上划来。
“鹿晗……”
“鹿晗……”
“鹿晗……”
就在这时，越来越多的人从白雾中走出来，每一个都毫无例外地流着鲜血，面目可怖。他们全是之前被鹿晗杀死的嫖丨客，现在他们都来找到鹿晗，来索命了。这其中，还有一双眼睛，总是很忧郁的眼睛。银色的十字架刺痛他的眼，几乎让鹿晗流下泪来。
那些人全都涌向鹿晗，没有挣扎的余地，就这样被淹没在仇恨与鲜血中。
当瞳孔还能窥见最后一丝光芒时，鹿晗又看见了之前消失的吴世勋。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看着鹿晗，却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就只是在那里看，脸上面无表情。
“世勋……”鹿晗对他伸出手。
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对待我？
救我。
这两个字再也说不出来了。
鹿晗满头汗水地醒来，脚上细密的疼痛使他不由得吸了一口气。头还很晕，他重新闭上眼睛缓了一阵，同时伸手想拉被子，手背却传来刺痛感。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正在输液。他几乎是想都不想就把针头一把扯下，想要下床。
可是脚一接触到地面就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鹿晗一时措手不及跌倒在地上。脚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他的大脑空白了一阵，昨晚发生的事情开始一点点浮现在脑海。
一下子丧失了所有力气，连一根指头动弹不了了。就像沉入深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越沉越深却什么都抓不住。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死掉的。
他坐在地上，背靠床沿，屋子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记忆是痛苦的根源，念想是加深痛苦的过程。
可是无法不去想。
忽然，鹿晗睁开了眼睛。
有人进来了。脚步是一贯的从容不迫，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现在又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鹿晗低下头，微勾了一下嘴角。说不清是自嘲的笑，还是苦涩的笑。
吴世勋走到他身边，蹲下来。他没有问鹿晗的流血的手背是怎么回事，甚至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坐在地上。就是这么静静地陪着他，一声都不出。
“走开。”鹿晗低低地说道。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对吴世勋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他只能恹恹地坐在那里，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他在心里从未承认过他是那个人的儿子。他不会认，永远不会。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那肮脏的血缘关系一刀斩断，这样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仇恨吴世勋，而不是像现在这个样子，却无力改变。这种近乎病态的所谓的恨，让他身心疲惫。
吴世勋没动。
良久没听到身边的动静，鹿晗终于抬起头。他转头看着吴世勋。
“怎么，心疼我了？弟弟？”他故意把弟弟两个字咬得特别重。果然吴世勋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刺到一般，猛地伸出手握住他的双肩。两人的脸一下子靠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鹿晗厌恶地蹙了一下眉。肩上传来的力道很大，他几乎听到自己骨头在咔咔作响。吴世勋紧紧地捏着他的肩膀，眼里又重新蒙上了阴蛰。
鹿晗无比熟悉的那种眼神。真正属于吴世勋的眼神。
其实鹿晗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他这样了。应该说自从他和吴世勋开始和谐相处以来，就没有再看到过了，感觉吴世勋就像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可是现在看来，又好像这段时间以来的只是表面上的假象，吴世勋还是吴世勋，骨子里从未变过的锋锐和冷戾。
可惜鹿晗不怕了。
他毫不畏惧地与吴世勋对视。右手缓缓抬起来，一点点往上，直至来到左边肩膀处，然后，轻轻地覆上吴世勋的手。
他的手比吴世勋的手要小，不可能包住，就只是盖在上面与他交叠。这种本该是情侣之间的暧昧小动作在这样的情形下做出来也没有感觉有丝毫的违和感。除了鹿晗嘴角意味不明的弧度以外。
吴世勋微微眯起眼。
鹿晗的眼睛仍是那么清澈，看起来天真无邪。明明是从肮脏的血河中爬出来的人，可他的眼睛却是这么漂亮，糅合了无数星星点点的碎光，不含一丝杂质，干净得犹如下过雨的天空。
他静默了一会儿，手从鹿晗手下抽出来。慢慢地，慢慢地抚上他的脸颊。
在这双眼睛里他看见自己。
既然照不到希望，那就让我拥抱绝望吧。
如果能让我抱着你跳下深渊，如果不能与你一起，就让我死在离你最近的地方。
这看不到丝毫未来的爱与恨如同海啸将他狠狠淹没。
鹿晗，我上不来了。
我上不来了。
Chapter 16.
晚上，吴世勋躺在靠墙那张沙发上。沙发容不下他的身高，于是他只能微微曲着身丨体，因为姿势不大舒服的缘故，他根本没有完全睡着，一直都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所以当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他的衣襟时，他就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的鹿晗只有模糊的轮廓，面容看得不太真切，只有那双眼睛，清晰无比。
他爬上吴世勋的身丨体，双手用力搂住他的脖子，头俯下来，温热的气丨息喷洒在吴世勋的颈丨侧，酥丨麻的痒却撩丨拨人心。“世勋，我们做。”他气息不稳，身丨子还在微微发抖，可是他的语气却没有丝毫游移，带着飞蛾扑火般艳烈的决意，不顾一切，像是急于证明什么。“来啊世勋，我们做吧。”鹿晗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扯自己身上单薄的病号服。
这种单人病房的空间本来就较小，情丨欲这东西一上来完全就像星火燎原，很快将人熊熊燃烧。
可是——
吴世勋抬手，按住了鹿晗解衣服的手。
鹿晗顿住了。他微微垂头，黑暗中看不清吴世勋的脸，鹿晗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但是按住自己的手十分有力。他突然觉得眼睛一阵刺痛，闭了闭不让温热的液体流出来。虽是如此，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平静，没什么感情。“这样么……”鹿晗甩开他的手，撑着丨身子，从他身丨上下来，“好，我明白了。”
受伤的脚还是很痛，鹿晗自虐般地将它用力踩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中他却勾起了一抹微笑，尽管知道吴世勋看不到。“果然还是很脏吧……也是，被数不清的人上过呢，呵呵。”他感觉到身后的吴世勋慢慢坐起了身，语气中止不住的嘲弄之意，“那你现在呢？是不是觉得很恶心？以前和我做过一次，是吧，现在是不是觉得都快吐了？况且我还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呢，啊，不对，不能这么说，我太下丨贱了，和你这种大少爷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看啊，我现在就可以到大街上去随便找个男人——”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鹿晗突然被一股大力拉扯回去，跌倒在沙发上，等他回过神来，身丨上的衣服早就被剥下扔到了一边。
吴世勋一口狠狠咬丨在鹿晗的胸丨口上，牙齿闭合的力度几乎让鹿晗以为自己会掉块肉下来。可是他却伸出双手，用力搂紧了吴世勋。
昭示着某种东西的彻底破碎。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世勋！”鹿晗兴冲冲地跑上楼，推开门，样子很是开心。“世勋，我刚刚学会了煮一种汤，很补身体的！你现在还在受伤就应该多补补，”他又看了一眼吴世勋还缠着纱布的右手，“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
“又不理我？信不信我生气给你看？”
“……”
“呀！吴世勋！”鹿晗差点跳脚，瞪了他一眼转身傲娇地甩上门，“哼，鬼才给你做汤。”
半个小时后，门再次被打开。
鹿晗仍然瞪着他，手一伸，却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汤。他故作冷硬地递过来。“喝。”
蒸腾的热气，迷了吴世勋的眼。】
吴世勋动作绝对算不上轻，却也不太重，却很疯狂。鹿晗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模样，像是一头受伤猛兽的嘶鸣。他没什么反应地任他在身丨上四处啃丨咬，实在疼了才会蹙一下眉，但始终没有放开搂住吴世勋的双手。心脏蔓延着一种麻木的疼痛，生生把他本来憋回去的眼泪又逼了出来。
他无声地流着眼泪，可是吴世勋没有像以前那样，帮他吻丨去。
【阳光和煦的时候，最适合逛街了。
鹿晗连拖带拽，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把吴世勋从家里拉出来了。吴世勋哪会是爱逛街的人啊，要不是鹿晗紧紧拉着，他早就甩手走人了。
不过，看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样子，吴世勋也没说什么，任着他一边拽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兴奋地大叫：“啊你看那里有卖棉花糖的颜色好漂亮！”“那个泥人看起来好逼真啊……世勋我们过去吧，让他照着你做一个好不好？”“这件衣服蛮好看世勋你穿来试一下吧一定很帅。”
突然鹿晗看到了什么，顿时激动起来，简直都要蹦起来了：“诶诶诶，是小猫耶，小猫！世勋，世勋我们买一只好不好？”
“不。”吴世勋干脆地拒绝。
“为什么……”鹿晗瞬间垮下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看它好可爱的，一直看着我喵喵地叫……”
“它不喵难道还能汪。”
“……”
最终还是禁不住鹿晗软磨硬泡，买了一只回家，虽然不到三天就跑出了房子，然后就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这个词语让鹿晗莫名地悲伤，心在痛，剧痛。零碎的回忆成为他呼吸都哽痛的刺。欲丨望被包丨裹在吴世勋的手掌里，熟悉的快丨丨感让人难以抵御，鹿晗却闭紧嘴巴一声不吭。
吴世勋不介意他的无反应，身丨体里莫名升上来的渴望如此真实。太想，太想把这个人完完全全变成自己的，一想到他曾是别人的，心脏就传来阵痛。想要他，想要独据他，甚至想把他藏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心里的某个地方开始悄悄改变了，好像对他的感情开始变味，不再是单纯的爱了。征服欲，独占欲，让这所谓的爱就像发酵过头的酸奶馒头，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他不说话，把内心疯狂的念想全都变为行动，以此表达。
“不要扩丨张……”许久没有出声的鹿晗突然一把抓住他，“就这么直接进去，不要扩丨张。”
越痛越清醒。好好享受你给我的痛，让我清醒至此。
【鹿晗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厚着脸皮来和吴世勋睡了。反正自从上一次在旅馆里两人一起睡过之后，回到吴宅里鹿晗就经常半夜抱着枕头往吴世勋那儿跑了，反正吴世勋又不会赶他走。
说起来真的很奇妙，本来睡眠差极的鹿晗，只要一挨着吴世勋睡，就能很快睡着，并且睡得香甜无比雷打不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睡好觉的感觉真的太棒了，每天都神清气爽的，感觉鱼尾纹都减了不少，大笑的时候也不会悲惨到满脸褶子的地步。
“世勋！”
鹿晗又抱着枕头出现了。吴世勋淡淡地瞥了一眼，习惯性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后来的几时入梦也无从知晓了，但终于因你在身边而好梦连连。】
被猛然挺丨入的坚丨硬痛得浑身战栗，鹿晗拼命咬住嘴唇才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他睁着眼睛，浑丨身一阵阵的痉丨挛，却没有制止吴世勋。
痛，真的痛。像是被人从里到外狠狠剖开一样，下丨身流出温热的液体，然后鹿晗就闻到了，他和吴世勋最熟悉的，血腥味。
他扯着嘴角，无声地笑起来。
吴世勋，没有吻他。
在整个情丨事中，吴世勋根本没有碰过他的唇。
——果然，还是嫌脏了吧。
******************
这世上所有的繁华荒芜都汇聚成在一起，悉数流入他的瞳仁。
愿为这一抹虚暖背叛世界，从此万劫不复。所谓爱情，不一定肌肤相亲抵死缠绵，不一定风雪凌厉赴汤蹈火，但每一刻都贯注深情。
生命早就成了浪费，只因为彼此的存在而苟延残喘。
晚上，吴世勋躺在靠墙那张沙发上。沙发容不下他的身高，于是他只能微微曲着身丨体，因为姿势不大舒服的缘故，他根本没有完全睡着，一直都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所以当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他的衣襟时，他就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的鹿晗只有模糊的轮廓，面容看得不太真切，只有那双眼睛，清晰无比。
他爬上吴世勋的身丨体，双手用力搂住他的脖子，头俯下来，温热的气丨息喷洒在吴世勋的颈丨侧，酥丨麻的痒却撩丨拨人心。“世勋，我们做。”他气息不稳，身丨子还在微微发抖，可是他的语气却没有丝毫游移，带着飞蛾扑火般艳烈的决意，不顾一切，像是急于证明什么。“来啊世勋，我们做吧。”鹿晗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扯自己身上单薄的病号服。
这种单人病房的空间本来就较小，情丨欲这东西一上来完全就像星火燎原，很快将人熊熊燃烧。
可是——
吴世勋抬手，按住了鹿晗解衣服的手。
鹿晗顿住了。他微微垂头，黑暗中看不清吴世勋的脸，鹿晗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但是按住自己的手十分有力。他突然觉得眼睛一阵刺痛，闭了闭不让温热的液体流出来。虽是如此，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平静，没什么感情。“这样么……”鹿晗甩开他的手，撑着丨身子，从他身丨上下来，“好，我明白了。”
受伤的脚还是很痛，鹿晗自虐般地将它用力踩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中他却勾起了一抹微笑，尽管知道吴世勋看不到。“果然还是很脏吧……也是，被数不清的人上过呢，呵呵。”他感觉到身后的吴世勋慢慢坐起了身，语气中止不住的嘲弄之意，“那你现在呢？是不是觉得很恶心？以前和我做过一次，是吧，现在是不是觉得都快吐了？况且我还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呢，啊，不对，不能这么说，我太下丨贱了，和你这种大少爷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看啊，我现在就可以到大街上去随便找个男人——”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鹿晗突然被一股大力拉扯回去，跌倒在沙发上，等他回过神来，身丨上的衣服早就被剥下扔到了一边。
吴世勋一口狠狠咬丨在鹿晗的胸丨口上，牙齿闭合的力度几乎让鹿晗以为自己会掉块肉下来。可是他却伸出双手，用力搂紧了吴世勋。
昭示着某种东西的彻底破碎。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世勋！”鹿晗兴冲冲地跑上楼，推开门，样子很是开心。“世勋，我刚刚学会了煮一种汤，很补身体的！你现在还在受伤就应该多补补，”他又看了一眼吴世勋还缠着纱布的右手，“我现在就去给你做？”
“……”
“又不理我？信不信我生气给你看？”
“……”
“呀！吴世勋！”鹿晗差点跳脚，瞪了他一眼转身傲娇地甩上门，“哼，鬼才给你做汤。”
半个小时后，门再次被打开。
鹿晗仍然瞪着他，手一伸，却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汤。他故作冷硬地递过来。“喝。”
蒸腾的热气，迷了吴世勋的眼。】
吴世勋动作绝对算不上轻，却也不太重，却很疯狂。鹿晗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模样，像是一头受伤猛兽的嘶鸣。他没什么反应地任他在身丨上四处啃丨咬，实在疼了才会蹙一下眉，但始终没有放开搂住吴世勋的双手。心脏蔓延着一种麻木的疼痛，生生把他本来憋回去的眼泪又逼了出来。
他无声地流着眼泪，可是吴世勋没有像以前那样，帮他吻丨去。
【阳光和煦的时候，最适合逛街了。
鹿晗连拖带拽，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把吴世勋从家里拉出来了。吴世勋哪会是爱逛街的人啊，要不是鹿晗紧紧拉着，他早就甩手走人了。
不过，看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样子，吴世勋也没说什么，任着他一边拽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兴奋地大叫：“啊你看那里有卖棉花糖的颜色好漂亮！”“那个泥人看起来好逼真啊……世勋我们过去吧，让他照着你做一个好不好？”“这件衣服蛮好看世勋你穿来试一下吧一定很帅。”
突然鹿晗看到了什么，顿时激动起来，简直都要蹦起来了：“诶诶诶，是小猫耶，小猫！世勋，世勋我们买一只好不好？”
“不。”吴世勋干脆地拒绝。
“为什么……”鹿晗瞬间垮下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你看它好可爱的，一直看着我喵喵地叫……”
“它不喵难道还能汪。”
“……”
最终还是禁不住鹿晗软磨硬泡，买了一只回家，虽然不到三天就跑出了房子，然后就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
这个词语让鹿晗莫名地悲伤，心在痛，剧痛。零碎的回忆成为他呼吸都哽痛的刺。欲丨望被包丨裹在吴世勋的手掌里，熟悉的快丨丨感让人难以抵御，鹿晗却闭紧嘴巴一声不吭。
吴世勋不介意他的无反应，身丨体里莫名升上来的渴望如此真实。太想，太想把这个人完完全全变成自己的，一想到他曾是别人的，心脏就传来阵痛。想要他，想要独据他，甚至想把他藏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心里的某个地方开始悄悄改变了，好像对他的感情开始变味，不再是单纯的爱了。征服欲，独占欲，让这所谓的爱就像发酵过头的酸奶馒头，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他不说话，把内心疯狂的念想全都变为行动，以此表达。
“不要扩丨张……”许久没有出声的鹿晗突然一把抓住他，“就这么直接进去，不要扩丨张。”
越痛越清醒。好好享受你给我的痛，让我清醒至此。
【鹿晗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厚着脸皮来和吴世勋睡了。反正自从上一次在旅馆里两人一起睡过之后，回到吴宅里鹿晗就经常半夜抱着枕头往吴世勋那儿跑了，反正吴世勋又不会赶他走。
说起来真的很奇妙，本来睡眠差极的鹿晗，只要一挨着吴世勋睡，就能很快睡着，并且睡得香甜无比雷打不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睡好觉的感觉真的太棒了，每天都神清气爽的，感觉鱼尾纹都减了不少，大笑的时候也不会悲惨到满脸褶子的地步。
“世勋！”
鹿晗又抱着枕头出现了。吴世勋淡淡地瞥了一眼，习惯性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后来的几时入梦也无从知晓了，但终于因你在身边而好梦连连。】
被猛然挺丨入的坚丨硬痛得浑身战栗，鹿晗拼命咬住嘴唇才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他睁着眼睛，浑丨身一阵阵的痉丨挛，却没有制止吴世勋。
痛，真的痛。像是被人从里到外狠狠剖开一样，下丨身流出温热的液体，然后鹿晗就闻到了，他和吴世勋最熟悉的，血腥味。
他扯着嘴角，无声地笑起来。
吴世勋，没有吻他。
在整个情丨事中，吴世勋根本没有碰过他的唇。
——果然，还是嫌脏了吧。
******************
这世上所有的繁华荒芜都汇聚成在一起，悉数流入他的瞳仁。
愿为这一抹虚暖背叛世界，从此万劫不复。所谓爱情，不一定肌肤相亲抵死缠绵，不一定风雪凌厉赴汤蹈火，但每一刻都贯注深情。
生命早就成了浪费，只因为彼此的存在而苟延残喘。
自那晚，鹿晗整整昏迷了两天。
也许是发了低烧的缘故，也许是他自己本身不想醒过来。因为仅是发烧，根本不可能昏睡这么久。医生来看过，却只是无奈地摇了一下头。
一个人的承受能力，究竟能有多强？
当你自己编织的精制容器被狠狠击碎，你自欺欺人的梦做到尽头，你从安逸快乐的日子一下子被卷入无尽的风暴，你抓不住任何东西。这种彻骨的绝望，几个人能体会？
鹿晗却是怀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的。他说过，从小到大，只有吴世勋一个人会这样对他好。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他潜意识里仍希望吴世勋不会嫌他脏，不会抛弃他，就像沉入水底拼命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他甚至听到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微弱但坚定。
“世勋不会不要我的……”
他想要求证，他想要证明。如此急迫，如此恳切。
可是求证的结果，却将他最后的希望也粉碎了。
吴世勋果然还是嫌他脏了。
对于残酷的事实，人们最惯用的手法的逃避。鹿晗也一样。
没有意识，没有知觉。多好。
正是因为没有意识没有知觉，所以这两天以来的很多事，鹿晗都不知道。
比如，他不知道吴世勋这两天不眠不休地照顾他。
比如，他不知道吴世勋曾弯下身，无声地吻他的额头。
比如，他不知道吴世勋地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告诉他：“鹿晗，我想通了。”
他不知道这所谓的“想通”是有怎样可怕的意思，他不知道吴世勋在这短短两天经历了怎样的变化。再也回不了头的变化。
他只知道当他终于醒过来时，自己已经在吴宅里了。
因为昏睡了两天，所以鹿晗用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才重新找回感觉。眼睛慢慢地聚焦，看到离他不远处，吴世勋高挑的背影。
听到他醒过来的动静，吴世勋转过身，朝他走过来。
喉咙太干涩说不出话，浑身就像散架了一般，头也在隐隐作痛。等吴世勋给他喂了一杯水之后才有些好转，胸腔仍是像被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着，呼吸都有点困难。
“你烧还没退。”吴世勋伸手，想探他的额头，却被鹿晗微微偏头躲开。
“你出去。”鹿晗疲惫地重新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一看到他，就会想起两天前昏迷过去前那种噬心的绝望，连带着全身都传来麻木的钝痛感。
吴世勋的动作僵了一下，却没有走，反而在床边坐下。鹿晗只觉得心里烦躁却又无所发泄，有些费力地伸出一只手开始推他：“都叫你出去啊！”
手腕被吴世勋抓住。他看着鹿晗没有表情的脸，语气中听不出起伏，像是问他，又像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呢？”
听话？
鹿晗睁开眼睛，有些嘲弄。“什么才叫听话？”
听到他的反问，吴世勋低头，把鹿晗的手腕举到自己眼前，看了一会儿，眉毛微蹙似乎真的是在认真思考。然后他侧身从旁边柜子上拿了件什么东西，鹿晗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到底是什么，就听见响亮的一声“咔擦”，手腕上传来的冰凉金属触感让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果然是一副锃亮的手铐。那副眼熟的手铐。
吴世勋微弯了下嘴角，露出的竟然是温柔的笑意。“像这样……听话？”
“你疯了？”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鹿晗一时难以接受，他瞪着吴世勋，“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久之前被禁锢的记忆重新涌上脑海，他只觉得身体在一点点变凉。
“鹿晗。”吴世勋站起来又俯下身，两只手撑在他的耳朵两旁，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这两天，我想了很多。”
“什么？”鹿晗下意识地问道。
吴世勋抬起一只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乱发，动作轻柔无比，却没有正面回答鹿晗的问题。只是自顾自接着说下去：“后来我就想明白了。然后我做了很多。我找到你的学校，申了你退学，说真的，手续还挺麻烦的。”
“你！”鹿晗气得直抖，“为什么？！”
“然后我找过了一些人。比如你舅舅，比如卞白贤……”吴世勋不理会他，“总之，我切断了你和外界所有的联系。”
看到鹿晗惊愕的表情，吴世勋只是又一笑，手慢慢收紧，变为搂着他的姿势。他低声说：“鹿晗，从此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
我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无比渴求一件东西却求而不得的感觉。他明明真切地在我眼前，我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他很遥远，我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我。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恐惧而不安。
我爱他，但是不知道如此去爱他。
我内心在苦苦挣扎，激丨情时我看着他红润的唇，却没有吻下去。我在给自己打一个赌，没有亲丨吻的情丨事，能否让我像之前那样心潮澎湃。
可是我没有。失去了亲丨吻，就像一道菜没有加任何调味剂一样，外表看起来多么鲜美，却始终是索然无味的。在抚丨摸他的时候，我甚至需要动用自己全身的理智才能克制吻住他的冲动。
果然，我是爱他的。因为只有爱人之前才会想要亲丨吻，才会想要相濡以沫。
但他深色的瞳孔中孕育着冰冷的火焰，将我的心脏烧成冻结的灰。
做完后，他甚至不愿意再看我一眼，就这么闭上眼睛睡过去，这一睡就是两天。我没有叫醒他。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想要得到他，但我要如何才能得到他。
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当我还很小的时候听见的，吴亦凡对金钟仁说的一句话。
“我爱他又怎么样，他不爱我。难不成我还要把他绑在身边，强迫他爱我吗。”
为什么不可以？
我看着鹿晗安静的睡颜。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抓住爱人，折断他想要逃离你的翅膀，这样你不就得到他了吗？无论前方是天堂还是地狱，只要他还在怀里，又有什么关系？带着他，就算没有天堂，也要为他创造一个天堂，永远地占有他，不管他爱不爱我，只要他在就好。
吴亦凡，就是因为你的懦弱，你才永远地失去了张艺兴，不是吗。
我决不允许，决不允许同样的事在我身上发生。
所以鹿晗，你看，这里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只有我们两个人。
也许是发了低烧的缘故，也许是他自己本身不想醒过来。因为仅是发烧，根本不可能昏睡这么久。医生来看过，却只是无奈地摇了一下头。
一个人的承受能力，究竟能有多强？
当你自己编织的精制容器被狠狠击碎，你自欺欺人的梦做到尽头，你从安逸快乐的日子一下子被卷入无尽的风暴，你抓不住任何东西。这种彻骨的绝望，几个人能体会？
鹿晗却是怀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的。他说过，从小到大，只有吴世勋一个人会这样对他好。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他潜意识里仍希望吴世勋不会嫌他脏，不会抛弃他，就像沉入水底拼命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他甚至听到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微弱但坚定。
“世勋不会不要我的……”
他想要求证，他想要证明。如此急迫，如此恳切。
可是求证的结果，却将他最后的希望也粉碎了。
吴世勋果然还是嫌他脏了。
对于残酷的事实，人们最惯用的手法的逃避。鹿晗也一样。
没有意识，没有知觉。多好。
正是因为没有意识没有知觉，所以这两天以来的很多事，鹿晗都不知道。
比如，他不知道吴世勋这两天不眠不休地照顾他。
比如，他不知道吴世勋曾弯下身，无声地吻他的额头。
比如，他不知道吴世勋地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告诉他：“鹿晗，我想通了。”
他不知道这所谓的“想通”是有怎样可怕的意思，他不知道吴世勋在这短短两天经历了怎样的变化。再也回不了头的变化。
他只知道当他终于醒过来时，自己已经在吴宅里了。
因为昏睡了两天，所以鹿晗用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才重新找回感觉。眼睛慢慢地聚焦，看到离他不远处，吴世勋高挑的背影。
听到他醒过来的动静，吴世勋转过身，朝他走过来。
喉咙太干涩说不出话，浑身就像散架了一般，头也在隐隐作痛。等吴世勋给他喂了一杯水之后才有些好转，胸腔仍是像被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着，呼吸都有点困难。
“你烧还没退。”吴世勋伸手，想探他的额头，却被鹿晗微微偏头躲开。
“你出去。”鹿晗疲惫地重新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他。一看到他，就会想起两天前昏迷过去前那种噬心的绝望，连带着全身都传来麻木的钝痛感。
吴世勋的动作僵了一下，却没有走，反而在床边坐下。鹿晗只觉得心里烦躁却又无所发泄，有些费力地伸出一只手开始推他：“都叫你出去啊！”
手腕被吴世勋抓住。他看着鹿晗没有表情的脸，语气中听不出起伏，像是问他，又像在自言自语。“……为什么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呢？”
听话？
鹿晗睁开眼睛，有些嘲弄。“什么才叫听话？”
听到他的反问，吴世勋低头，把鹿晗的手腕举到自己眼前，看了一会儿，眉毛微蹙似乎真的是在认真思考。然后他侧身从旁边柜子上拿了件什么东西，鹿晗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到底是什么，就听见响亮的一声“咔擦”，手腕上传来的冰凉金属触感让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果然是一副锃亮的手铐。那副眼熟的手铐。
吴世勋微弯了下嘴角，露出的竟然是温柔的笑意。“像这样……听话？”
“你疯了？”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鹿晗一时难以接受，他瞪着吴世勋，“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久之前被禁锢的记忆重新涌上脑海，他只觉得身体在一点点变凉。
“鹿晗。”吴世勋站起来又俯下身，两只手撑在他的耳朵两旁，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这两天，我想了很多。”
“什么？”鹿晗下意识地问道。
吴世勋抬起一只手，替他理了理额前的乱发，动作轻柔无比，却没有正面回答鹿晗的问题。只是自顾自接着说下去：“后来我就想明白了。然后我做了很多。我找到你的学校，申了你退学，说真的，手续还挺麻烦的。”
“你！”鹿晗气得直抖，“为什么？！”
“然后我找过了一些人。比如你舅舅，比如卞白贤……”吴世勋不理会他，“总之，我切断了你和外界所有的联系。”
看到鹿晗惊愕的表情，吴世勋只是又一笑，手慢慢收紧，变为搂着他的姿势。他低声说：“鹿晗，从此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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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无比渴求一件东西却求而不得的感觉。他明明真切地在我眼前，我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他，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他很遥远，我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我。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恐惧而不安。
我爱他，但是不知道如此去爱他。
我内心在苦苦挣扎，激丨情时我看着他红润的唇，却没有吻下去。我在给自己打一个赌，没有亲丨吻的情丨事，能否让我像之前那样心潮澎湃。
可是我没有。失去了亲丨吻，就像一道菜没有加任何调味剂一样，外表看起来多么鲜美，却始终是索然无味的。在抚丨摸他的时候，我甚至需要动用自己全身的理智才能克制吻住他的冲动。
果然，我是爱他的。因为只有爱人之前才会想要亲丨吻，才会想要相濡以沫。
但他深色的瞳孔中孕育着冰冷的火焰，将我的心脏烧成冻结的灰。
做完后，他甚至不愿意再看我一眼，就这么闭上眼睛睡过去，这一睡就是两天。我没有叫醒他。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想要得到他，但我要如何才能得到他。
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当我还很小的时候听见的，吴亦凡对金钟仁说的一句话。
“我爱他又怎么样，他不爱我。难不成我还要把他绑在身边，强迫他爱我吗。”
为什么不可以？
我看着鹿晗安静的睡颜。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抓住爱人，折断他想要逃离你的翅膀，这样你不就得到他了吗？无论前方是天堂还是地狱，只要他还在怀里，又有什么关系？带着他，就算没有天堂，也要为他创造一个天堂，永远地占有他，不管他爱不爱我，只要他在就好。
吴亦凡，就是因为你的懦弱，你才永远地失去了张艺兴，不是吗。
我决不允许，决不允许同样的事在我身上发生。
所以鹿晗，你看，这里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人。
只有我们两个人。
吴世勋把粥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粥是白米粥，什么配料都没有加，但看着很顺眼，腾腾地冒着热气。
“鹿晗，喝粥。”
床上一片安静，被叫到的人动都没动一下，仿佛没听到一般。
吴世勋也不恼，走过去想把鹿晗扶起来，“喝了粥再睡好不好？”他的语气很温柔，甚至带了点哄小朋友的味道。可是他伸出去的手却被人啪地打掉，鹿晗睁开眼，毫不掩饰他的厌恶。“别碰我。”
“……”吴世勋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默默地收回去，只觉得刚才在做粥时被开水烫伤的地方现在尖锐地疼痛起来。他从来没有做过家务事，长这么大进厨房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完，更别说摸柴米酱醋油盐之类的了，就连做很简单的白米粥他也做得很吃力。“你病还没好，最好吃流食。等你好起来再吃别的好不好？”
若是以前，吴世勋这么温柔体贴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鹿晗一定会觉得是在做梦然后受宠若惊地接受。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恶心。他连看一眼都不想，背过身去。
吴世勋在他床前静站了几分钟，然后到桌边把粥端过来，两人僵持了这么一会儿，粥已经不烫了。他把粥放在床头柜，不顾鹿晗的挣扎把他强行拉坐起来。“放开！”鹿晗用力地推搡他，可是两人的力量差距实在太悬殊，实在无法挣脱。吴世勋用一只手强硬地把他圈在怀里，另一只手舀了一勺白米粥，送到他的唇边。
“张嘴。”
鹿晗却只是看着那勺粥。
吴世勋本来就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见鹿晗不肯吃，就把勺子放了回去，转而把整碗粥都端了起来，却没有给鹿晗，而是送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大口。鹿晗未来得及反应，就觉得下颚被人一把捏住，迫使他微微张开了口，然后就觉得唇上一热，口中顿时溢满白米粥独有的淡淡清香。
他惊愕地睁大眼睛，一时忘记了吞咽，被呛得咳嗽起来。吴世勋的唇离开，手抬起帮他顺了顺背，等他稍稍缓过气来之后，又吻了上来。
“唔……”鹿晗回过神来，有些惊慌，下意识想偏头躲避，却一个不稳往后栽去。吴世勋迅速伸出手护住他的后脑勺，同时这个动作也固定了鹿晗的头部，使他不能躲开，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因为位置缘故鹿晗倒下去的时候头正好撞到床头，有吴世勋的手护着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他倒是听到了吴世勋骨关节因为撞击而传来的一声脆响，估计是伤着了。
还没容他想太多，颈间就传来温热的触感，吴世勋，埋首在他的颈丨侧，辗转啃丨咬。哗啦一声，耳旁传来瓷碗碎裂的声音，刺得人耳膜有些发痛。房间内除了粥在地上汩汩流动的声音，还有两人交错着的，越来越急促的喘丨息声。
身上的敏丨感丨点被一一抚丨弄，鹿晗仰着脸，本来就生着病，而且除了刚才那口粥就一整天没吃没喝，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来反抗了，任由身丨上的衣物一点点被除掉。
良久，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抬眼望着身上的人，声音像是一池碎冰。“……现在不嫌我脏了？”
吴世勋动作一顿，也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因为刺激而显得水光盈盈，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的。他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吻在那双眼睛上。“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脏。”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然后，温柔却坚定地进入了温暖狭丨窄的甬丨道。
与上次的粗暴截然不同，这次吴世勋像是格外注重鹿晗的感受，先只是缓缓地抽丨动，等他适丨应了之后才开始大丨力丨进丨出，但每一次，都准确无误地撞在他的敏丨感丨点上。
“啊……啊……”鹿晗听见自己的喘丨息和呻丨吟越来越大声，却阻止不了。快丨感的沉丨沦和间或的稍微清醒让他感到羞丨耻却又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拼命压制自己搂上吴世勋的动作，手在身侧揪紧了床单。
吴世勋看着鹿晗水雾迷蒙的眼睛。这有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他是真实的，只有这个时候。
心里腾地升起一阵绝望的空白，深感悲哀却无处宣泄。他重新把鹿晗压丨下。
“你到底……”恍惚丨迷丨离间，鹿晗轻声问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吴世勋一遍遍地亲丨吻着他，火丨热的声丨息几乎能将人融化。“想要你……”他轻咬着鹿晗小巧圆润的耳垂，“只想要你……”
“你……啊……”鹿晗刚想说什么，突然一个猛丨力地挺丨进，让他一下子丧失所有语言。
唯有禁锢，才能一直拥有。
禁锢他以祭奠每一个孤独的黄昏。
禁锢他以梦见每一朵妖艳的罂粟。
禁锢他以忆起每一场倾盆的大雨。
禁锢他以冻结所有温暖拒上天堂。
禁锢他以汇聚无数眼泪堕入地狱。
********************
吴世勋，我看不到未来。
鹿晗，我不奢求我们还会有未来。
“鹿晗，喝粥。”
床上一片安静，被叫到的人动都没动一下，仿佛没听到一般。
吴世勋也不恼，走过去想把鹿晗扶起来，“喝了粥再睡好不好？”他的语气很温柔，甚至带了点哄小朋友的味道。可是他伸出去的手却被人啪地打掉，鹿晗睁开眼，毫不掩饰他的厌恶。“别碰我。”
“……”吴世勋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默默地收回去，只觉得刚才在做粥时被开水烫伤的地方现在尖锐地疼痛起来。他从来没有做过家务事，长这么大进厨房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完，更别说摸柴米酱醋油盐之类的了，就连做很简单的白米粥他也做得很吃力。“你病还没好，最好吃流食。等你好起来再吃别的好不好？”
若是以前，吴世勋这么温柔体贴到不可思议的地步，鹿晗一定会觉得是在做梦然后受宠若惊地接受。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恶心。他连看一眼都不想，背过身去。
吴世勋在他床前静站了几分钟，然后到桌边把粥端过来，两人僵持了这么一会儿，粥已经不烫了。他把粥放在床头柜，不顾鹿晗的挣扎把他强行拉坐起来。“放开！”鹿晗用力地推搡他，可是两人的力量差距实在太悬殊，实在无法挣脱。吴世勋用一只手强硬地把他圈在怀里，另一只手舀了一勺白米粥，送到他的唇边。
“张嘴。”
鹿晗却只是看着那勺粥。
吴世勋本来就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见鹿晗不肯吃，就把勺子放了回去，转而把整碗粥都端了起来，却没有给鹿晗，而是送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大口。鹿晗未来得及反应，就觉得下颚被人一把捏住，迫使他微微张开了口，然后就觉得唇上一热，口中顿时溢满白米粥独有的淡淡清香。
他惊愕地睁大眼睛，一时忘记了吞咽，被呛得咳嗽起来。吴世勋的唇离开，手抬起帮他顺了顺背，等他稍稍缓过气来之后，又吻了上来。
“唔……”鹿晗回过神来，有些惊慌，下意识想偏头躲避，却一个不稳往后栽去。吴世勋迅速伸出手护住他的后脑勺，同时这个动作也固定了鹿晗的头部，使他不能躲开，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因为位置缘故鹿晗倒下去的时候头正好撞到床头，有吴世勋的手护着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不过他倒是听到了吴世勋骨关节因为撞击而传来的一声脆响，估计是伤着了。
还没容他想太多，颈间就传来温热的触感，吴世勋，埋首在他的颈丨侧，辗转啃丨咬。哗啦一声，耳旁传来瓷碗碎裂的声音，刺得人耳膜有些发痛。房间内除了粥在地上汩汩流动的声音，还有两人交错着的，越来越急促的喘丨息声。
身上的敏丨感丨点被一一抚丨弄，鹿晗仰着脸，本来就生着病，而且除了刚才那口粥就一整天没吃没喝，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来反抗了，任由身丨上的衣物一点点被除掉。
良久，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抬眼望着身上的人，声音像是一池碎冰。“……现在不嫌我脏了？”
吴世勋动作一顿，也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因为刺激而显得水光盈盈，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的。他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吻在那双眼睛上。“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脏。”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然后，温柔却坚定地进入了温暖狭丨窄的甬丨道。
与上次的粗暴截然不同，这次吴世勋像是格外注重鹿晗的感受，先只是缓缓地抽丨动，等他适丨应了之后才开始大丨力丨进丨出，但每一次，都准确无误地撞在他的敏丨感丨点上。
“啊……啊……”鹿晗听见自己的喘丨息和呻丨吟越来越大声，却阻止不了。快丨感的沉丨沦和间或的稍微清醒让他感到羞丨耻却又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拼命压制自己搂上吴世勋的动作，手在身侧揪紧了床单。
吴世勋看着鹿晗水雾迷蒙的眼睛。这有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他是真实的，只有这个时候。
心里腾地升起一阵绝望的空白，深感悲哀却无处宣泄。他重新把鹿晗压丨下。
“你到底……”恍惚丨迷丨离间，鹿晗轻声问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吴世勋一遍遍地亲丨吻着他，火丨热的声丨息几乎能将人融化。“想要你……”他轻咬着鹿晗小巧圆润的耳垂，“只想要你……”
“你……啊……”鹿晗刚想说什么，突然一个猛丨力地挺丨进，让他一下子丧失所有语言。
唯有禁锢，才能一直拥有。
禁锢他以祭奠每一个孤独的黄昏。
禁锢他以梦见每一朵妖艳的罂粟。
禁锢他以忆起每一场倾盆的大雨。
禁锢他以冻结所有温暖拒上天堂。
禁锢他以汇聚无数眼泪堕入地狱。
********************
吴世勋，我看不到未来。
鹿晗，我不奢求我们还会有未来。
Chapter 17.
海绵宝宝的闹钟在响了足足有三分钟之后才被人一巴掌拍掉，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咂巴了几下嘴之后又睡了过去。
不到五分钟，另一个闹钟又欢乐地唱起了歌，卞白贤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不得不再次起身去关掉这个闹钟。然后沉思了一下，又把剩下几个蓄势待发的闹钟全关了。
“啊……好困……”他一头拱进被子里，舒服地蹭了几下，又闭上了眼睛。
但是……
没过一会儿。
“谁的车啊！！大清早的堵在这儿要不要人过啊？老子还要赶时间呢！！！”
一个大大的“日”字骑着草丨泥丨马在白贤的脑海里欢腾地蹦跶起来，他恼火地用枕头蒙住头试图把噪音过滤掉。可是下面的人依旧嚷嚷个不停，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白贤一下扔开枕头，一个健步冲到窗前唰的一下拉开窗户。
“老子就把车子停在这里了怎么样？！我就是不把它挪开你能拿我怎么样？？？”他叉着腰气势汹汹。
底下的人一副大学生模样，一张圆圆的包子脸上杀气腾腾，一听白贤这样吼就气得不行，乱停车挡别人路还有理了？他二话不说，就把那辆车的玻璃给砸碎了。
听着哗啦哗啦的声音，窗台前的白贤默默转头，打了个哈欠。
……砸你的，反正又不是我的车。
不过冲人大吼发泄了一通，心情倒也顺畅了不少，施施然去梳洗了一番，回到房间正准备挑衣服换，就听见楼下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啊！！我的车！！！我不过去上了个厕所而已怎么就这样了？！！！”
白贤手一抖。
为什么这声音……略耳熟？
他小心翼翼地蹭到窗边，往下看。
只见几天未见的朴灿烈正伏在车上，一脸的欲哭无泪。
“如果被我知道是哪个**干的我一定会宰了他。”这是灿烈今天第六次说这句话。
他旁边的白贤手又抖了一下，默默地拽过一张餐巾把嘴角的酱料擦去。
“灿烈你真的什么都不点吗？说要出来吃东西的可是你诶。”
“现在不想吃。”灿烈看了眼白贤面前的一堆，然后趴在了自己这边空荡荡的桌子上。“该死，气都气饱了。”
白贤偷偷抬起眼皮观察了一下灿烈的表情，在心里估摸着这事的严重程度，越想越怕，从认识灿烈到现在都没见过他真正发火的样子，当然白贤也不想去见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幽静典雅的地方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于是他站了起来。
“我去上个厕所。”
灿烈依旧趴在桌子上，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白贤如获大赦，赶紧头一扭就准备溜，结果一只脚刚刚迈出去，就把过道上一个急匆匆跑过来的人给绊倒了。
“啊！”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白贤吓了一跳，赶紧蹲下去查看，一只手把对方扶着稍稍坐起来了一点，那人揉了揉痛处，皱着眉抬起头，和白贤对上眼。
“你……”
“是你？”
两个人同时惊呼出声，震惊之下白贤更是下意识地放开了手，然后金珉硕就啪叽一声重新摔回去了。
这么大的动静弄得灿烈也不得不支起身子往这边看，在看到地上的人时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珉硕？”
“灿烈！！”那人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白贤看到本来要死不活的灿烈跟上了发条似的嗖地一下就蹿了过来把金珉硕从地上扶起来，顿时在心里抹了把汗。
要是灿烈知道今早上砸他车的就是金珉硕，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咽了一下口水，抬头见金珉硕也在盯着他，张开口一副要说话的样子，这回白贤动作更快，连忙过去一把拉开灿烈，然后一副很亲热的样子搭上了金珉硕的肩膀。
“哎呀，原来你叫珉硕啊，我是白贤哦，都是灿烈的朋友，是吧，啊哈哈哈……”
金珉硕嫌恶地皱了一下眉想把白贤推开，白贤却把他扒得更紧，一转头对满脸狐疑的灿烈陪着笑脸：“都是朋友，来了不请客说不过去是吧！我带他去点个菜，你等等啊，哦呵呵呵……”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接近扭曲了，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勒着金珉硕往一边走。
“干什么啊你！我跟你很熟吗！今早上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一直到了灿烈看不见的地方才被白贤放开，金珉硕立刻就转头冲他嚷嚷道，满脸的不爽。
“你是**吗？”白贤更是不爽，“我在救你知不知道？”
“什么？”金珉硕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救我？还有你才是**！”
白贤懒得跟他多废话，黑着脸一把把他拽过来，故意用一种很阴冷的语气发问：“你知道你今早上砸的那辆车是谁的吗？”
“不是你的么？”
“我的个屁！是朴灿烈的！你要是聪明点儿就别乱说话！”
……
灿烈坐在那儿无聊地用吸管戳着白贤的可乐，念叨着怎么还没回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白贤和金珉硕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勾肩搭背满脸堆笑的看着他。
“灿烈，我们回来了！”白贤热情地给他打招呼，语气亲热得不正常，让灿烈硬生生地起了鸡皮疙瘩。他扯着嘴角，看着那两人：“你们……”
“我们点了好多好吃的！”金珉硕笑容满面地冲他点了一下头，跟个迎宾小姐似的，灿烈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要掉到地上去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诶？你说什么？”白贤眨了一下眼。
“我问你们怎么认识的。”而且还亲热成这个样子。
白贤还未答话，金珉硕抢先一步说道：“刚认识不久！刚认识不久，是吧白贤？”说完暗戳戳地用手肘捅了一下白贤的后腰。
“是啊是啊！”白贤愣了一下，在心里迅速感叹了一遍金珉硕的反应之快演技之精湛是个可塑之才，接着就开始适时地转移话题：“那灿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就那么认识的呗。”灿烈本来就是那种神经挺大条的人，这会儿也就懒得再去深究，往里头挪了一下给他们腾出位置，“他和世勋从高中就认识了，我通过世勋认识他的。”
金珉硕点了一下头示意就是这样，一边把随身背着的那个小包取下来放到软椅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里面是什么啊？”白贤的好奇心又来了。
一提到这个金珉硕似乎是很烦躁，瞥了一眼那个包，随口答道：“资料，我爸爸要我去拿的。阿西，一大早就得赶着去拿着破玩意儿，我昨晚玩到凌晨才睡的耶。”
“是什么？医学方面的？”灿烈也问道，他知道金珉硕的父亲是医生。
“对啊……”金珉硕撇了一下嘴，“明知道我兴趣不在这里还非强迫我学，这次居然还是治精神病的。我周围又没有精神病，学这个干嘛，我爸还跟我说什么祖传的，我怎么就不知道家里祖传有这东西，呸。”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白贤吸了口可乐。
“哈哈哈，我看你自己就快变成精神病了。”灿烈好像是忘了车子被人砸的事，这会儿一下子就闪出了大白牙，他就是这样的人，什么不愉快的事都不会在他心里停留太久，让无数人羡慕的乐观性格。
“我也这么觉得……”金珉硕有气无力地靠在软椅背上。“对了，世勋呢？好久没见到他了。”
“出去度蜜月啦。”白贤的语气听起来**。
“啥？蜜月？？”
“他怎么没跟我说？？”不只是金珉硕，朴灿烈也惊愕了。
“不会吧，他没跟你说？那天他找到我跟我说他要带小鹿出去，还叫我别联系小鹿。不就是想过二人世界嘛……这不是度蜜月是什么，还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但是这种把戏怎么瞒得过我，我一下就猜到了。”白贤又吸了一口可乐，“哎，几天没见了好想小鹿啊。”
“这，这样吗……”金珉硕舌头有些打转，显然对于“世勋度蜜月”这事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呆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发问，“那个小鹿，长得漂亮吗？长头发还是短头发？人一定很贴心吧？”在他认为，能把世勋收服的，一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满怀期待地看着白贤。
结果白贤只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句：“小鹿是男生。”
“什！！么！！！”金珉硕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震惊之余他莫名地想起了很久以前吴世勋把他叫到家里的时候，在卧房里看见的那个人。虽然是男生，但真的比许多女孩子都要漂亮。难……难道……
不同于金珉硕，旁边的朴灿烈在听到这个事情之后却蹙起了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
房间的窗帘捂得死死的，因为是纯黑色透不进一丝光，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而鹿晗也没有想去拉开的欲望。
或许是之前的那一次禁锢让他见识了吴世勋的厉害，知道鸡蛋打不过石头这个道理，所以这么几天以来，鹿晗就没有想过要逃跑，又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想逃跑。吴世勋自然也不可能一直拴着他，第二天等他醒过来之后没有看到吴世勋，手上的手铐也不见了。不过门窗都是锁着的，不是那种一般的锁，而是用钥匙锁，他不可能打开。
鹿晗面无表情地蜷缩在床上，望着黑色的窗帘发呆。一直没吃东西肚子很饿，浑身酸痛无力，而且因为睡久了头也在疼，可是他一动也不动。
这几天他开始频繁的做梦，无一例外的全是从前发生的事，一遍又一遍，像是电影般地反复交替着，痛苦的，脏脏的，不堪的过往，不停地折磨着鹿晗早已疲惫的身心。
短短几日他就消瘦得不成人形了，好几次在半夜里被惊醒，没有歇斯底里的哭泣和尖叫，只是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气，浑身剧烈抖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吴世勋把他抱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一言不发，直到他渐渐平静下来。
与鹿晗不同，吴世勋的痛苦是无声的。
他没有宣泄，也并未出声，甚至连眼睛也被微长的刘海斜下来遮挡住了。可是鹿晗却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绝望与痛楚。
明明该绝望该痛苦的人是他鹿晗才对，可吴世勋，却还像溺水挣扎抱住最后一根浮木一般，紧紧地抓着他。
凭什么？
吴世勋，你凭什么？
鹿晗想笑，伸手捂住脸，却是大滴大滴滚烫的泪珠滚落下来。
海绵宝宝的闹钟在响了足足有三分钟之后才被人一巴掌拍掉，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咂巴了几下嘴之后又睡了过去。
不到五分钟，另一个闹钟又欢乐地唱起了歌，卞白贤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不得不再次起身去关掉这个闹钟。然后沉思了一下，又把剩下几个蓄势待发的闹钟全关了。
“啊……好困……”他一头拱进被子里，舒服地蹭了几下，又闭上了眼睛。
但是……
没过一会儿。
“谁的车啊！！大清早的堵在这儿要不要人过啊？老子还要赶时间呢！！！”
一个大大的“日”字骑着草丨泥丨马在白贤的脑海里欢腾地蹦跶起来，他恼火地用枕头蒙住头试图把噪音过滤掉。可是下面的人依旧嚷嚷个不停，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白贤一下扔开枕头，一个健步冲到窗前唰的一下拉开窗户。
“老子就把车子停在这里了怎么样？！我就是不把它挪开你能拿我怎么样？？？”他叉着腰气势汹汹。
底下的人一副大学生模样，一张圆圆的包子脸上杀气腾腾，一听白贤这样吼就气得不行，乱停车挡别人路还有理了？他二话不说，就把那辆车的玻璃给砸碎了。
听着哗啦哗啦的声音，窗台前的白贤默默转头，打了个哈欠。
……砸你的，反正又不是我的车。
不过冲人大吼发泄了一通，心情倒也顺畅了不少，施施然去梳洗了一番，回到房间正准备挑衣服换，就听见楼下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啊！！我的车！！！我不过去上了个厕所而已怎么就这样了？！！！”
白贤手一抖。
为什么这声音……略耳熟？
他小心翼翼地蹭到窗边，往下看。
只见几天未见的朴灿烈正伏在车上，一脸的欲哭无泪。
“如果被我知道是哪个**干的我一定会宰了他。”这是灿烈今天第六次说这句话。
他旁边的白贤手又抖了一下，默默地拽过一张餐巾把嘴角的酱料擦去。
“灿烈你真的什么都不点吗？说要出来吃东西的可是你诶。”
“现在不想吃。”灿烈看了眼白贤面前的一堆，然后趴在了自己这边空荡荡的桌子上。“该死，气都气饱了。”
白贤偷偷抬起眼皮观察了一下灿烈的表情，在心里估摸着这事的严重程度，越想越怕，从认识灿烈到现在都没见过他真正发火的样子，当然白贤也不想去见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个幽静典雅的地方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于是他站了起来。
“我去上个厕所。”
灿烈依旧趴在桌子上，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白贤如获大赦，赶紧头一扭就准备溜，结果一只脚刚刚迈出去，就把过道上一个急匆匆跑过来的人给绊倒了。
“啊！”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白贤吓了一跳，赶紧蹲下去查看，一只手把对方扶着稍稍坐起来了一点，那人揉了揉痛处，皱着眉抬起头，和白贤对上眼。
“你……”
“是你？”
两个人同时惊呼出声，震惊之下白贤更是下意识地放开了手，然后金珉硕就啪叽一声重新摔回去了。
这么大的动静弄得灿烈也不得不支起身子往这边看，在看到地上的人时他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珉硕？”
“灿烈！！”那人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白贤看到本来要死不活的灿烈跟上了发条似的嗖地一下就蹿了过来把金珉硕从地上扶起来，顿时在心里抹了把汗。
要是灿烈知道今早上砸他车的就是金珉硕，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咽了一下口水，抬头见金珉硕也在盯着他，张开口一副要说话的样子，这回白贤动作更快，连忙过去一把拉开灿烈，然后一副很亲热的样子搭上了金珉硕的肩膀。
“哎呀，原来你叫珉硕啊，我是白贤哦，都是灿烈的朋友，是吧，啊哈哈哈……”
金珉硕嫌恶地皱了一下眉想把白贤推开，白贤却把他扒得更紧，一转头对满脸狐疑的灿烈陪着笑脸：“都是朋友，来了不请客说不过去是吧！我带他去点个菜，你等等啊，哦呵呵呵……”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接近扭曲了，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勒着金珉硕往一边走。
“干什么啊你！我跟你很熟吗！今早上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一直到了灿烈看不见的地方才被白贤放开，金珉硕立刻就转头冲他嚷嚷道，满脸的不爽。
“你是**吗？”白贤更是不爽，“我在救你知不知道？”
“什么？”金珉硕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救我？还有你才是**！”
白贤懒得跟他多废话，黑着脸一把把他拽过来，故意用一种很阴冷的语气发问：“你知道你今早上砸的那辆车是谁的吗？”
“不是你的么？”
“我的个屁！是朴灿烈的！你要是聪明点儿就别乱说话！”
……
灿烈坐在那儿无聊地用吸管戳着白贤的可乐，念叨着怎么还没回来，结果一抬头就看到白贤和金珉硕两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勾肩搭背满脸堆笑的看着他。
“灿烈，我们回来了！”白贤热情地给他打招呼，语气亲热得不正常，让灿烈硬生生地起了鸡皮疙瘩。他扯着嘴角，看着那两人：“你们……”
“我们点了好多好吃的！”金珉硕笑容满面地冲他点了一下头，跟个迎宾小姐似的，灿烈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要掉到地上去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
“诶？你说什么？”白贤眨了一下眼。
“我问你们怎么认识的。”而且还亲热成这个样子。
白贤还未答话，金珉硕抢先一步说道：“刚认识不久！刚认识不久，是吧白贤？”说完暗戳戳地用手肘捅了一下白贤的后腰。
“是啊是啊！”白贤愣了一下，在心里迅速感叹了一遍金珉硕的反应之快演技之精湛是个可塑之才，接着就开始适时地转移话题：“那灿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就那么认识的呗。”灿烈本来就是那种神经挺大条的人，这会儿也就懒得再去深究，往里头挪了一下给他们腾出位置，“他和世勋从高中就认识了，我通过世勋认识他的。”
金珉硕点了一下头示意就是这样，一边把随身背着的那个小包取下来放到软椅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里面是什么啊？”白贤的好奇心又来了。
一提到这个金珉硕似乎是很烦躁，瞥了一眼那个包，随口答道：“资料，我爸爸要我去拿的。阿西，一大早就得赶着去拿着破玩意儿，我昨晚玩到凌晨才睡的耶。”
“是什么？医学方面的？”灿烈也问道，他知道金珉硕的父亲是医生。
“对啊……”金珉硕撇了一下嘴，“明知道我兴趣不在这里还非强迫我学，这次居然还是治精神病的。我周围又没有精神病，学这个干嘛，我爸还跟我说什么祖传的，我怎么就不知道家里祖传有这东西，呸。”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白贤吸了口可乐。
“哈哈哈，我看你自己就快变成精神病了。”灿烈好像是忘了车子被人砸的事，这会儿一下子就闪出了大白牙，他就是这样的人，什么不愉快的事都不会在他心里停留太久，让无数人羡慕的乐观性格。
“我也这么觉得……”金珉硕有气无力地靠在软椅背上。“对了，世勋呢？好久没见到他了。”
“出去度蜜月啦。”白贤的语气听起来**。
“啥？蜜月？？”
“他怎么没跟我说？？”不只是金珉硕，朴灿烈也惊愕了。
“不会吧，他没跟你说？那天他找到我跟我说他要带小鹿出去，还叫我别联系小鹿。不就是想过二人世界嘛……这不是度蜜月是什么，还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但是这种把戏怎么瞒得过我，我一下就猜到了。”白贤又吸了一口可乐，“哎，几天没见了好想小鹿啊。”
“这，这样吗……”金珉硕舌头有些打转，显然对于“世勋度蜜月”这事有点反应不过来，他呆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发问，“那个小鹿，长得漂亮吗？长头发还是短头发？人一定很贴心吧？”在他认为，能把世勋收服的，一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满怀期待地看着白贤。
结果白贤只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句：“小鹿是男生。”
“什！！么！！！”金珉硕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震惊之余他莫名地想起了很久以前吴世勋把他叫到家里的时候，在卧房里看见的那个人。虽然是男生，但真的比许多女孩子都要漂亮。难……难道……
不同于金珉硕，旁边的朴灿烈在听到这个事情之后却蹙起了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
房间的窗帘捂得死死的，因为是纯黑色透不进一丝光，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而鹿晗也没有想去拉开的欲望。
或许是之前的那一次禁锢让他见识了吴世勋的厉害，知道鸡蛋打不过石头这个道理，所以这么几天以来，鹿晗就没有想过要逃跑，又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想逃跑。吴世勋自然也不可能一直拴着他，第二天等他醒过来之后没有看到吴世勋，手上的手铐也不见了。不过门窗都是锁着的，不是那种一般的锁，而是用钥匙锁，他不可能打开。
鹿晗面无表情地蜷缩在床上，望着黑色的窗帘发呆。一直没吃东西肚子很饿，浑身酸痛无力，而且因为睡久了头也在疼，可是他一动也不动。
这几天他开始频繁的做梦，无一例外的全是从前发生的事，一遍又一遍，像是电影般地反复交替着，痛苦的，脏脏的，不堪的过往，不停地折磨着鹿晗早已疲惫的身心。
短短几日他就消瘦得不成人形了，好几次在半夜里被惊醒，没有歇斯底里的哭泣和尖叫，只是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气，浑身剧烈抖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吴世勋把他抱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一言不发，直到他渐渐平静下来。
与鹿晗不同，吴世勋的痛苦是无声的。
他没有宣泄，也并未出声，甚至连眼睛也被微长的刘海斜下来遮挡住了。可是鹿晗却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绝望与痛楚。
明明该绝望该痛苦的人是他鹿晗才对，可吴世勋，却还像溺水挣扎抱住最后一根浮木一般，紧紧地抓着他。
凭什么？
吴世勋，你凭什么？
鹿晗想笑，伸手捂住脸，却是大滴大滴滚烫的泪珠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