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文前先放一张驯鹿的海报


驯鹿的结局其实就是那里，我觉得多一点都多余。至于究竟是HE还是BE，每个人心里有自己的感受吧。

（五十六）

千仞之上的山巅，那个石窟里，流转的光滑未熄，那些旋转切割着的金刀，像一簇簇决绝的蝴蝶，虽然每个人都撑起了结界试图保护着自己，但那种玉石俱焚的狠戾刀光，也能细细碎碎地切割开肌肤。

刀锋冷淡，血滴热。

蝉与散撑开的金银结界不断遭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刀锋撞击，那只金蝉还高高悬浮在石窟的顶端却无法发挥他吸嗜魂魄的作用，吴凡在燃烧自己全部的能量来昭示他的不甘，不甘死，不甘让，不甘这荒谬的开端，不甘这屈辱的结束。

金俊绵的脸上还是僵着几分勉强的笑，吴凡作为恶灵的力量过于强大，可是，再强大也没用。
我做的生意就应当在起点和终点都两全其美。

“我的王，没有用的。”

蝉和散在这时忽然交换了对方手里的命盘，将双手覆上去，金银光华流转中的结界忽然撑开更大的范围——
冲出一束扭转着的光束，注入悬浮在石窟顶部的那只金色蝉壳内，蝉壳发出耀眼的金光，变成了一枚有巨大吸引力的磁石！

吸人魂魄的磁石。

吴凡用撑起的红色结界在那枚金色的蝉壳近乎吞噬的吸引下，血红的颜色被稀释，结界越来越薄——
这时，从那红色的结界里传来了那人放肆的笑声。

“哈哈哈哈！好啊，你们不是要我死吗？你们都要我死！”
“成全你们！”

突然！一柄飞速旋转着的金刀突然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叱——”
狠狠地插进他的肩峰，一个纵拐，削向后面的蝴蝶骨，几乎要把一整块肩胛剔下——

吴凡的发撇脱在这一身的血中，深不见底的黑，扫开肩后的红。
嗅着自己荒凉的鲜血味道，吴凡的笑声愈发张狂

“把你们大主顾的身子拆了——”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笔买卖怎么成交！”

说着吴凡眼前的金刀又开始聚集成一簇簇，红色的兽不惜赔上所有也要力挽着惨淡的败局。
他怎么甘心自己荒唐得灰飞烟灭。

蝉和散不由大惊，失算，倘若吴凡毁了这副躯体，那吴亦凡即使能回来也找不着宿主，这样的话所有的买卖交易都功亏一篑！
无法完成交易，他们也将得不到信用凭证，这是百年的生意百年的招牌，是不允许失败的买卖，一旦失败一次，那就——

全完蛋了。一切由此而起的命运都将全全崩溃。

他们的手还覆在命盘上支撑着结界，并且还要源源不断地往蝉壳体内注入，一时间根本无法收手去阻止吴凡的自我毁灭。

眼前的吴凡，他的嘴角斜斜上扬，眼睛直直盯着在头顶上方聚集着的金刀——
他准备用这一簇簇的刀刃贯穿自己，哦不，贯穿吴亦凡的躯体，
将他削骨成泥，将他碎尸万段。

“来吧。”

仿佛一声号令，又像一句应允，吴凡收住那美轮美奂的红光结界，张开怀抱，准备迎接刀光洗礼，他的脸上写着几分狂傲，写着几分坦荡。

我不会输，如果我不能赢，那这肯定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游戏。

嘘，请等一等。

就在他收住结界，张开怀抱的那一霎，拥住他的不是那一簇又一簇冰冷的金刃，不是刮骨切肤的痛，不是肝肠寸断的毁灭。

而是另一个人温暖的拥抱。

张艺兴在那个关头扑倒了吴凡，挡下了所有的金刀。

你在为谁挡刀，你想让谁死，你想让谁活。
你想让谁输，你想让谁赢。

我们的王，他睥睨着众生，准备迎接最骄傲的灭亡，可是那个温柔的人啊，用他最温柔的怀抱，拥碎了他的不可一世。

吴凡死死地撑着眼睛，看着张艺兴近在咫尺的脸庞。
“叱叱叱……”耳边尽是金刀在他后背切割发出的摩擦血肉的声音。
仿佛在为这人终将结束着一生不幸的惨淡生命，终章的咏叹。

“张艺兴……为什么？”吴凡的声线竟不可抑制得有些颤抖。
这样的声线真陌生，不该是我们的王发出的，张艺兴辨不出，他没有作答，他半睁着眼，含着满满的笑意看着吴凡。

“我问你为什么啊！张艺兴！你真的就贱到这个份上！宁愿自己被削成泥也不许我伤他么？！”
吴凡回手抱住张艺兴的后背，一弯臂膀收紧不成样子的后背，却被那汩汩流淌鲜血烫伤。

“**！你说话啊！”吴凡在张艺兴的耳后低吼，张艺兴还是笑着看着吴凡，嘴角也开始向外谌血。吴凡赶忙用手去拭，可怎么也拭不干净——

却看见那人微微动了染了血的唇，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凑着耳朵到他的嘴边。一字一字，终于听得分明。

声音单薄地像蝉翼一样，成了能重擂的鼓面——
“吴凡，吴凡，吴凡，吴凡，吴凡……”

那个倒在自己怀里的人一字一字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是吴凡，不是吴亦凡。
没有咬牙切齿，没有歇斯底里。

“吴凡……别毁了这副身体……我求你……”
吴凡的心脏皱缩。

“毁了他，我连一点可以用来回忆的人也没有了……我已经很可怜了，可我不能什么也没有啊……”
“吴凡……我求求你……。”

终我一生地爱过这个人，倾我一世地恨过这个人。你别毁了他，不管留下的是谁啊，别毁了他。
我可以死，可我不能什么都没有地活着。

“哈哈哈哈哈——”
吴凡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疯子，**，傻子。

为什么我从前没有对你好一点。

几声放纵的笑在末尾化成一串轻咳。吴凡摇着头收住笑，颔首，眼睛望向张艺兴的眉眼。

“如果我不毁了这副躯体，你会开心么。”
“会。”眼眶泪光闪烁。
——我知道你是不许我开心的。

“如果你知道你其实不是什么都没有，你会开心么。”
“会。”面含恬淡微笑。
——你只喜欢看我痛苦，让我难堪。

“如果你知道有个人其实爱你，你会开心么。”
“会。”热泪淌上微笑。
——你又在想什么新花招了。

“如果那个人是我，你会开心吗？”
……
“不会。”双唇被泪水浸湿。
——千万别是你……

吴凡看着张艺兴的眼睛，那句清晰的“不会”像柄盾锤，锤在他的心口。一波一波的震荡，到了脸上，却不知什么，变成了一个笑。吴凡的嘴角斜斜上扬——

“对啊，那个人怎么可能是我呢，我就是喜欢折磨你，我就是不肯放过你，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

“张艺兴，我从没做过让你开心的事。”
“是时候做个一两件了。”

可能我灰飞烟灭才是让你最开心的事。

那最后的一句话没有来得及到达张艺兴的耳廓，他的眼皮就已经沉沉瞌上。

你不知道，是你的话，不是不开心，而是不敢开心。
为什么你以前没有对我好一点。

非常漂亮的海报！你们还有做的也不要藏着掖着啦~

（五十七）

吴凡放下张艺兴的身子，踏着沉稳的步，走到那枚金蝉的下面。
他转过身子，看向金俊绵。没有任何颜色地向他说道。

“生意做不做。”
金俊绵意味深长地看向吴凡，温润的笑终于又舒展。
这个不可一世的嚣张恶灵，终于还是因为这个人，妥协了，也完蛋了。

“随便您说，可以同您做最后一单生意，而且看在您与我这多年的交情，再加上我对您的深深歉意，说不定我还能破例给您优惠。”金俊绵噙着仿佛得逞了的微笑，端着一副真诚的脸，看着吴凡。

“我要把时间往前拨，拨到他为我挡刀前，”
“……这样的话他便不曾受到如此重的伤，就不用死。
“而我——”
“我可以消失，给您们的主顾腾出这副完整的身躯。”
“你，可以做到吧。”
吴凡的嘴角没有像从前那样嚣张地斜斜上扬，他面无表情地说完。

金俊绵的眼睛玩味地眯起，看着面前的吴凡。
“只要有人把名字刻在命盘上就的确没有做不到的事。可是有代价的……”

“我知道。”
“我都愿意灰飞烟灭了，灵魂都不要了，这还不够代价么。”吴凡的眉头蹙起，斜睨着金俊绵。

“呵，够，够了当然够……”金俊绵看了身边的散一眼，拂了拂手，把悬在半空的命盘收回，托在了手中。

手中不知从哪里多了一柄刻刀。准备刻上最后一个虔诚的名字。

吴凡。

不过王，回拨时间这样逆天的事，只献出您的灵魂怎么够呢。还要拿走一样很珍贵的东西。你有的，相信我你有的。

刻刀在命盘上纵横交错，每一个深浅都溢出金色的粉末，吴凡看着被鲜血润泽着的张艺兴的身体。看着他的脸庞，即使血的妖冶浸染，也尽是如玉的模样。
只是没有笑容，就看不见你的酒窝了。

我说过，伤口这种东西在你身上，如果是我弄的，我就要让它深到骨头里，如果是别人弄的哪怕一点，我都心疼得紧了。
这回的伤口不是我弄的，所以我不许。

凡字的最后一个横折曲拐终于随着刻刀一个着力的勾带落在了命盘上。终于有多了一个名字，又成了一笔交易。
快速兑现，快速支付的交易。

“哒，哒，哒——”
金盘上的指针转动三下，突然——
石窟里发出耀目的金银色的光亮，整个石窟的空间形态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用空间的扭曲错搭时空的缝隙，将时间的矩尺生生掰折。将此时此刻的时间点生生落回那一刻之前——
整个石窟中的影像开始倒带，所有人的身形在这金银交错的的扭曲背景中开始悬旋虚化。

时间倒退了，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却足够改变所有。

金色的光影熄灭。
石窟又回到了之前——

鹿晗和吴世勋刚刚双双从石窟口飞出，坠向万丈深渊。

吴凡的金刀还是像成簇的金色蝴蝶一般在石窟中飞速旋转，还是那样精准地避开了张艺兴。朴灿烈的长袍依旧为他和白贤撑着结界抵挡着金刀的一轮轮攻击。

“吴凡你杀了鹿晗，你杀了鹿晗——”张艺兴死死盯着在红色结界中的吴凡。

回来了，吴凡看着面前这个还能对自己咬牙切齿的人。
笑了。
“嗯，我杀了鹿晗，我该死。”

那就让时间放弃那一段，
你不需用你的怀抱挡下那汹涌的金刀，你也不用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叫我的名字，求我别毁了自己。
你恨的我没有对你说过爱，所以你别想其他，只需用你的下半生继续憎我。

吴凡收起了红色的结界，但他没有在那一刻将所有的金刀刺向自己企图毁了这副躯体。
相反的，所有的金刀都在此时纷纷落下——
石窟里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吴凡张开双手，没了结界的保护，那只蝉壳终于又悬在了吴凡的头顶——
恶灵要被吸走，将要不复存在，将要灰飞烟灭。

“张艺兴，我把他还给你。”
“你开心点吧。”

张艺兴看着眼前的人陌生到死的温暖笑容忽然站起——
把他还给我，把他还给我的意思是……你终于肯滚出这副身躯了吗？你终于肯消失了吗？
我做了七年的噩梦终于要结束了，你也不会继续折磨我了。
张艺兴抹了一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眼泪。
我一定是太兴奋了。

吴凡的身体开始变得模糊和虚幻。张艺兴定定地向他走去，死死地盯着他的面容。
“**，你这一辈子没为自己活过，以后没了我，你得为自己活。”

眼泪使得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为自己活……

我一定是因为太开心了才哭。这个毁了我一生的恶灵终于要灰飞烟灭了。我自由了，终于可以自由了。
舔了一口明明是苦涩的泪。

我怎么可能是因为舍不得，怎么可能是因为舍不得。

金俊绵笑着看着眼前的景象。
王，不好意思，还有一个代价。没告诉你。
那就是——
你用舌尖为张艺兴舔出的光明。

忽然张艺兴的眼前所有的景象都被一片通红遮住，变得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一片红色——

不由自主的抓住眼前吴凡的手——
“吴凡，我看不见了，我只看得到红色全是红色！”
抓住了他的手才发现自己还是会害怕的，在害怕的时候，第一个想抓住的人，竟是他。

灵魂被蝉壳快要吸噬干净，吴凡的身体重重倒下，张艺兴抓着他的手也狠狠跪在地上。
手指扣紧吴凡逐渐冰冷的手腕。

“吴凡，我只看得到红色了，瞎了，我没说谎。”
攥紧他的手腕，不住地颤抖，他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暴戾地抓住自己好像要捏碎自己，或者狠绝地抱着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箍死，也没有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咬伤自己的唇。

他一动不动。

“只有红色啊……那可真好。”
我是红色的。

恶灵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吴凡没有了。终于，没有了。

地上躺着的是吴亦凡的壳。等着即将回来的真正灵魂。

张艺兴傻傻地还抓着那副手腕，用着很大的力，就像吴凡从前那样用力地抓住自己一样。
就像要捏碎那段腕骨。

他仰着头，看着铺满这个视野的红色。

你没有对我好过，你没有让我开心过，我恨你，我会继续恨你。
我没有舍不得。我怎么可能舍不得。

眼泪流出来，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红色。

阿熙做的繁星结局，我心中他们两人的样子

为了不卡，我会在下更一个大更直接完结，具体时间不一定，大家等着我吧！

还有一张

白荔枝丝带儿~谢谢荔枝包身工的灿白繁星

夏满的丝带儿，她已经为我做了很多图了质量都很好

今天上来纯粹就是冒个泡，说个话。
先说句抱歉吧，原本是真的打算年前完结的，但是我好像真的还没准备好的样子。最近也忙得团团转，没有大块的时间来写字，但是对结局我是非常非常重视的，我不可以草草完结它让自己遗憾。所以，我还是决定把结局酝酿到蛇年了。

谢谢喜欢送日的你们和一直陪着送日的你们~等完结章的时候，我会艾特你们的，等着你们一起来看这个温柔的结局哦！
嘛，提前说声新年快乐！

我还在坐等惊艳我一脸的完结章海报呢！我的女神们就请不要矜持啦！

各位新年快乐！！•﹏•

（五十八）

金俊绵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躯壳，张艺兴跪坐在它的身边，一只手还紧紧地捏住那截手腕，眼睛茫然地不知再看向哪里。金俊绵轻蔑地撇撇嘴。
“呵，他骂了你七年的**，不过在我看来，他比你更贱。”
“起开，我们还要干活。”

手掌向上一托，好像是在对那只悬空的金蝉做了一个指令一般，那只金蝉悠悠的飞去一边，在卞白贤的头顶悬浮住。
从刚才开始，卞白贤便一直被朴灿烈护在怀中。
他能感觉得到对方的双臂的禁锢有多少紧，紧到要被揉碎一般。

“朴灿烈，放手赶紧的。”金俊绵朝这里悠悠地说到。
朴灿烈抬头看了一眼金俊绵“你要做什么。”

金俊绵笑了一下。
“你不会忘记当初蛇变后的卞白贤吞了吴亦凡的魂魄吧？你们这群愚蠢的人还真以为他灰飞烟灭了。我的大主顾啊，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睡觉而已。”
“一个人温热的胸膛，怎么说也要比那口冷冰冰的棺材要舒服多了不是？”

说着瞥了一眼凝结在卞白贤胸口血红芍药正中的冰蓝色花心。
“就差最后一步了，就由金蝉把魂魄过到你哥哥的身体里。”

“这样他就回来了，你不想他么？你不高兴么？”

朴灿烈皱着眉看着面前的蝉，刚刚眼见吴凡灰飞烟灭，他此时的心情难以平复，是啊，这是他的哥哥他这世上唯一的至亲，曾经很恨过他，恨不得杀死他。如今那个最可恶的恶灵真真消失在了面前。他的亲哥哥终于是要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失望，会这么失望。
那是真相击碎了全部的崇拜，就算你回来我也再无法用从前那双眼看你。

正当朴灿烈心中五味杂陈的时候。怀中的卞白贤被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大力迅速抽离开自己。

朴灿烈并没有反应过来便被挣开，松了怀抱，只见白贤整个身体被悬浮在空中，那只金色的蝉安静地伏在他的肩头，张开一个圆柱型的金色结界。把白贤罩在里面——
“白贤！”
朴灿烈心中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恐惧，想要靠近，朝着结界冲去，却被生生弹开。隔着金色的光芒，朴灿烈看着里面人的脸，他完全没有慌乱，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任由自己的身体这样平躺在半空。
他好像知道会有什么在等着他，无所谓，又好像无所知。

金俊绵双手又向上一托，这时，卞白贤胸口的那株血红的芍药开始发出微微的暗光，花心的冰蓝变得愈发妖冶起来，蓝色开始从花心开始向胸口扩散，化作蓝色的光影——
白贤的眼睛缓缓闭上，好像在享受这种从身体中抽离出某物的感觉。那是贮存在他胸口的吴亦凡的灵魂。

与此同时，躺在一边的吴亦凡的躯壳也开始缓缓地上升，可张艺兴并没有松手，死死地攥着，不知道他在执着着什么。金俊绵看了他一眼厌恶地皱眉，看了一边的散一眼。

散点点头，一个拂手，甩出银色的一束光芒生生打在张艺兴的手上， 一种刺骨的寒冷变成了让人麻痹的痛觉，逼得张艺兴松开了手。
吴亦凡的躯壳继续缓缓上升，到了和白贤平行的位置。

冰蓝色的光已经弥漫在这这个罩住白贤的金色结界，这时，金蝉从白贤的肩膀上离开，冰蓝色的光好像吸附在了蝉翅上了一般，为整只蝉壳镀上蓝光，随着蝉壳游移到吴亦凡的肩头——

蓝色又开始在这里稀释开来，游走在吴亦凡的周身，吴亦凡悬浮在半空的身体散发出游离着的冰蓝，有仿佛在与他的身体融汇，朴灿烈目不转睛地看着吴亦凡。

金俊绵站在一边，看着那冰蓝的颜色全部走进了吴亦凡的身体。嘴角缓缓的上扬。
告终了。

就在冰蓝色全部定格在吴亦凡的身体中融合失色的时候。
蝉手上的银盘与散手上的金盘同时发出了耀眼而刺目的光来，光华流转的石窟仿佛在为这两个大祭司庆祝这桩大买卖的交易成功。

“二十四个时辰之后，我们的主顾我们至高无上的王便会醒来。”
“那可是你们心心念念的人啊，马上就可以回来了。”
“怎么都没有人欢呼？”

说罢金俊绵自顾自地拍起手来，散看了他一眼，用小指勾了够鬓角的那缕发，也抚掌笑了，朝着金俊绵那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金俊绵止住笑，转头看向他，缓缓地点点头。

就在那一瞬间，散忽然张开了一个银色的结界——
框住了还没有醒来的吴亦凡，和张艺兴，消失了。

这山顶的石窟里只剩下了金俊绵，朴灿烈，和卞白贤。

那只金色的蝉壳不知何时又悠悠地覆上了悬浮在半空的卞白贤的肩头。
朴灿烈疑惑的看着金俊绵。

金俊绵笑着摇摇头。
“我的生意已经做完了，散老头带着主顾回王城了，张艺兴是他身边的人，就一起带去，也省的多事。”
“我们做生意的不会胡乱牵扯局外人。”
“不过现在——”

“蝉壳还有一副魂魄要吸——”
“那副没有人珍惜的灵魂没有存在的理由，就应该被清理掉……”

与此同时，那只金蝉开始发出幽幽的金光，再次形成一个圆柱型的金色结界框住了白贤的身体。
他在半空中的身体缓缓直立起来，依旧悬浮在半空。

朴灿烈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白贤半瞌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灿烈，我要消失了……”
“你是一点也不在乎吧，哦不，你应该是巴不得的，我歹毒下贱在你面前伤过你的兄弟，还玷污了你爱人的身子，消失了，你也是巴不得的。”
“说的多好，没人珍惜的东西，怎么会有存在的理由啊。”

说着浅浅的笑了一下，朴灿烈一阵恍惚，那种淡然超脱的笑，竟那么像白贤，那么美好不真实，他狠狠地摇了摇头，看像面前的人，不断地提醒自己。
这是恶灵，这是恶灵，这是恶灵。

金色的光晕染在白贤的面容，为他的笑容再镀上一层暖色。

“可是灿烈啊，我说过我是恨你的吧，我说过我讨厌你要让你不得好死的对不对。”
“现在我就快走了。”
“在消失之前，说到的是一定要做到的……”

朴灿烈一步向前，只见卞白贤忽然闭住了眼睛，双手交叉，紧紧环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嘴角扯出淡淡的微笑来

“呐，我现在抱住了白贤，他还睡着……”
“我会和他一起走。”
“一起消失，一起灰飞烟灭——”

“哦等一等…”说着一直手探向了后颈。
“我把你的金针还给你，你不是说白贤好看吗？你不是说他颠倒众生吗？”
“灵魂全部飞散后，哪怕是留你一副躯壳，一具尸体，我也要给你那副似人非人，似蛇非蛇的怪物，给你那不能相拥不能亲吻的妖孽，叫你好生颠倒！”

那个前一刻还笑得温柔如水的人忽然发出了放肆的笑——

“住手！！——”朴灿烈大喊一声向悬浮在半空的白贤冲去，却被那金色的结界重重地弹开！——
“金俊绵你让他住手！！”
对方看了他一眼，笑着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里面的人又忽然噤声，睁开了眼，定定地看向朴灿烈。

“灿烈，这次我再不会喊疼了——”
“因为如果没人心疼的话，喊疼只会让自己更疼……”

（五十九）

我不会被刀劈火燎，我不会粉身碎骨，我却被屠戮于无形。
对于我来说，最利的刀刃就是你本身。
你就这样找准了我的心口，不留情面，不失分寸。你赢了，赢得漂亮赢得彻底。

朴灿烈眼看着卞白贤把手伸向后颈，一步向前走到他的面前。

“你早就知道的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你才让我来是不是。”
“是。”
“你早就知道自己会魂飞魄散，你早就想好了也要一起带上白贤，你就是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白贤被掏空是不是。”
“是。”
“你不会放过白贤是不是……”
“是——”微微一顿。
“也不放过你。”笑脸相迎。

“噌——”一束饱含着痛苦的金针从朴灿烈的之间飞速射出刺向金色的结界，想要重开它去制止白贤的动作，却无一例外被尽数弹开。

卞白贤的手缓缓放在后颈的位置，修长的手指已经触到了针尾的位置，双指捏住针尾又细又缓地向外抽离，很慢，很慢——几滴血粒子沿着针尾的滚出——

几片青鳞开始悄悄爬上脖颈

“不要，不要，住手——”
朴灿烈没有办法靠近他，只能不停地用自己的身体去冲撞那个金色的结界，被弹开，爬起，再继续。
“白贤！——”
“你不可以这样，你为什么不肯醒来，为什么不要看我，为什么准许他用你自己来折磨我！”
“我在叫你你怎么可以一点都听不到怎么可以……”
“我不允许你消失你听到没有！”

朴灿烈几乎发魇一样不断把自己的身体扔向那个坚硬的结界，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和挽留，也像是在不断地自我惩罚。

而在结界中的那个人，他无动于衷，他的手指捏着滚动着血珠的那一小截裸露在外的针尾，顿了手，平静地看着面前的朴灿烈，看着他向自己这里冲来，就在快要碰到自己，快要拥抱到自己的刹那——

“嘭——”
被重重地弹开，再狠狠地摔到地上。看到他艰难地再用手臂撑起身子，抬眼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布满着血丝。
“白贤……”
“你好不讲理……”

“是你该。”

白贤的手指又用了用力，那枚金针又往外抽了几寸，瞳仁开始变窄变细，立成一条金色的竖线。
朴灿烈的袖口再次飞出无数金针像结界冲去却依旧无法击碎那结界。
只看见白贤给了自己最后一个笑脸，然后缓缓闭上眼睛，作势就要将那金针尽数抽出——

“不要啊！！——”

而在这时，白贤的身体忽然被定住了一般，悬浮在半空金色的结界中，不再动作。

朴灿烈快步冲到结界前，“白贤！”
里面的人却没有一点反应。

“朴灿烈，如果灵魂能被珍惜，或许也是可以不灰飞烟灭的。”
石窟内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朴灿烈循着声音看向一旁含着笑的金俊绵。
皱了皱眉。
“你把白贤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放他稍稍休息一下而已——”金俊绵缓缓地向朴灿烈走来。
“顺便给你个机会。”

“什么机会，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清理的是垃圾，是没有人珍惜的灵魂，但如果有人愿意珍惜它，那金蝉自然是没有资格是它灰飞烟灭的。”

“我珍惜啊！”朴灿烈激动的说起来
“哈哈哈——”面前的人听了却笑了。

“你珍惜的是白贤，不是它吧——”
“你现在这么激动为的也全是那个善良的，温和的，爱你的白贤，是不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朴灿烈皱皱眉头反问道。

“整个交易里，我只种过一个恶灵，那就是是吴凡。至于白贤——
“那算不上一副真正意义上的恶灵，你们以为的那一切也只不过是假象而已。我并没有能力在同一装买卖里制造两个恶灵。”
“我只是在他当初入梦的时候，不断地在他的心底暗示，不断诱导他，慢慢的慢慢的，最后，一个由你一手造成的完完全全的失望，将他压抑了很久另一种极端人格释放了出来。”

“什么？你！——”朴灿烈的瞳孔骤缩——

“嫉妒，憎恨，不甘，恶己，无情无义，不知廉耻。”
“这些本就是人会有的情欲，凭什么他就不能有，凭什么他就活该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对你一心一意万死不辞？”
“你呢？你有没有真正给他过什么，你只是看到有一天他不好了，他变坏了，他不再爱你也不再稀罕你的爱了。”
“那就不能是他，那是恶灵，你就恨不得他消失。”

“他不够好，就不配得到你的爱了，凭什么？”
“朴灿烈，你的爱真金贵啊——”

朴灿烈双目失神地看着面前金色结界中的白贤，
“所以没有恶灵，那就是他对不对。”默默地打断了金俊绵。
“没错。”

“那就好了。”
“嗯？”金俊绵疑惑地看向他，原本以为他会很激动，却不料这个人此时竟如此平静。

“只要那是他就好了，只要是他，不论他爱我憎我，是好是坏。只要是他，而不是其他的什么恶灵，我就会珍惜，我就要珍惜。”
“金俊绵，我想你理解错了。”
“我爱他，从来都不是因为他爱我。”

金俊绵微微一怔，随即便笑出了声。

“哈哈，这么说，你愿意珍惜他，哪怕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了么。”
“是，我愿意。”
“哪怕他刻刻憎你要你不得好死？”
“是，我愿意。”
“哪怕他早就忘了该如何爱你？”
“是，我愿意。”

“那就来证明你愿意吧。”
“烈火焚身，从前的白贤可以回来，但要一个真正爱他的人的彻底焚烧，产生的极致纯粹的烟雾，能唤醒良知，善良，美好。净化灵魂。”
“也算祭奠污秽。”

（六十）

我只是个生意人，我坚信任何东西的得到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想让好的那个他回来，你就得接受那个完全恶的他，不仅接受，你还得为他做出牺牲。付出代价。
我很公平，我只要一条人命，一条愿意为他付出和牺牲的人命。

烈火焚身。

朴灿烈的拳紧紧地握着，他看了看此时在金色的结界中的白贤。

你可以忘记爱我可是你怎么能忘记爱自己呢？为什么要虐待自己为什么要委屈自己。白贤，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由始至终。

你要变好，你要回去原来的你，你要记得珍惜自己，才会有更多的人珍惜你，喜欢你。那样的话，没有我，你会更好。
我想再见你的笑，可我担当不起。
让你不快乐，我当为你献命，你也请忘记我。

他深深看了白贤一眼。
“大可证明。”

“好，很好！”金俊绵右手向上一托，伏在卞白贤肩头的那只金色的蝉壳缓缓地飞至他的手心上方——
金色的结界外壁开始稀释，卞白贤的身体缓缓下落，朴灿烈俯身想那边奔去，张开双臂，终于一个怀抱接住了他。
记得那时我也是这般抱住你。
朴灿烈用手把半截露在外的金针缓缓插进——深知那是锥心刺骨的疼痛，白贤的眉头忽然皱起，却也没有醒来，没发出半点声音。
你果真忍住不喊疼。

朴灿烈放平白贤的身体，走向金俊绵。
“请你言而有信。”
金俊绵轻笑，手掌向上一托，“我对待交易从来都是十分严肃一丝不苟，我不做亏本生意也不贪人一丝一毫。”
“我的金蝉要和一个甘愿赴死的人一起焚烧殆尽，燃烧时，这样纯粹甘心的白烟才能净化灵魂。既然你愿意，那就由你的身体做燃料。净化白贤的灵魂。这样一切才真正结束。真正回到原点。”

“好。”朴灿烈淡定地站着，他低头低头看着白贤。
若现在的你依旧恨我，看着我被火焰吞噬，看着我血肉模糊焚烧殆尽，你能解恨吧，你能痛快吧，那就看看我，再看我一眼。

却终无人睁眼。

金蝉缓缓停留在朴灿烈的头顶，银盘向上悬浮，忽然发出一道刺目的银光，直直射进那只金色的蝉壳——
那只蝉壳在接受了银光的一瞬间银色竟赤化成了升腾的火焰！整只蝉壳开始燃烧开来！

烈火焚身。朴灿烈缓缓闭上眼睛。

可就在那炽烈的火焰要烧伤朴灿烈的身体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像鬼魅一样的身影忽然从洞口迅速地穿行进来——

生生地撞开了甘心赴死的朴灿烈。

“朴灿烈，为他死轮不到你！”

金钟仁突然出现，撞开了金蝉下朴灿烈的身子，没有任何准备的朴灿烈被这个大力一下冲撞到了石窟边缘，而金钟仁，他代替了朴灿烈的位置——

金俊绵也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蝉壳燃烧的火光瞬间爆发成一个巨大红色火球，整个包住了金钟仁。
“金钟仁！”

朴灿烈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朝那熊熊烧蚀的火球冲去，却被火舌燎开。
“金钟仁，你为什么！”火舌也灼上了他的衣衫，他看见火球中间的金钟仁，他黑色的身影被那红色的漫天大火逐渐镂空，他骨骼中填满的虫，被烈火灼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轮不到你死。”火球中传来金钟仁的声音。
“朴灿烈你给我记住，我不是输你！也不是让你！“
“我是在抢，最后为他献命的是我，付出最多的是我！是我抢到了！他醒来你要告诉他，你不能骗他，我没有输！”
“哈哈哈哈哈……”金钟仁站立的身体终于因为焚烧迅速坍塌——

白贤需要一世一命，你说我们欠他的，分配担当，我还他一命，就由你还他一世。
虽然我不承认，这才是最好的各自成全。

“钟仁！”看着金钟仁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焚烧，朴灿烈在那团烈火前重重跪下，

躯体的燃烧终于产生了飘渺白净的白烟——
一个甘心赴死的躯体产生的净化灵魂的白烟，悠悠地飘向躺在一边的白贤的身体，笼罩了他的全身。
本来那个人应该是朴灿烈，想不到一个瞬间的反转——

耀眼的火光逐渐变淡，一个人就这样化成了灰烬，突如其来的牺牲，死心塌地的成全。
他一生历经所有坎坷艰辛，他被抛弃过欺骗过，终不灭一人的众生信仰。白贤，白贤。
那个名字急推着他赴死。可也是心甘啊。

火光完全熄灭，被烧成灼黑的蝉壳坠地，碎成黑色的粉末，混合在一地的灰烬中，朴灿烈跪在一边，颤抖着手覆上这一地的尸骨荡然。
“……钟仁”
这一场血红的大火，大概是可以在他的心里烧上一辈子

金俊绵站在一边，眯着眼看着那一簇簇的白烟汇聚到平躺着的卞白贤的身体里。
这最后的交易真的是公平的吗？

是否公平，怎么说，都是心甘情愿的，谁又真的怕吃亏。
不过朴灿烈，怎么能全部都给你呢，这样连我都看不下去——

金俊绵走到白贤身边，手中的银盘飞至他的额顶，在那里停留了片刻。朴灿烈看见不知道金俊绵又在做什么，立马起身推开他，一把抱起白贤。
“你在做什么？！”

金俊绵笑了一笑。
“你是一个运气好的人。”
“放心吧，他马上会醒的，醒来以后便是原来的他……”
一边说，金俊绵用银盘为自己张开了结界，他的身体逐渐变淡，渐渐的渐渐的消失在石窟中……
这个祭师终于在完成了一切后悄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