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O¤『120912┃原创』送日 （灿白 有驯鹿繁星\/长篇）
（五十）
卞白贤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躁气，但很快又舒展出一个如花的笑脸，暗自加重了双指抵住朴灿烈脖子上的血洞的力气，稠稠的血沿着他修长的手指流向他的手背。
朴灿烈微微皱眉，依旧淡淡地看着他，不反抗，不阻止，任由他施力。
其实感觉的出来，着一咬虽狠戾，但那对利齿并没有伤及血脉。
鲜血淌过手腕，白贤敛敛放肆的笑，撇开眉眼，抬起手来，探过脸去，嘴唇吻住了自己的手背，舌尖轻巧地舔去唇边一圈的血。
嘴唇上又印朱红，为他原本略显苍白的面庞添了一抹艳色。
白贤就是白贤，花魁就是花魁。天生就应该好看的。
“我好看么。”
朴灿烈看了他一眼，用金针在自己的肩膀点了处大穴，手掌按住自己的脖颈，止住细细流淌的血。
“多谢卞老板手下留情。”
答非所问。
卞白贤一甩衣袖，起身掠上床榻，半支着身子，他歪斜着脑袋，轻蔑地看着朴灿烈。冷冷地哼了一声。
“留情？真是好笑了，你我是有什么情了，我要留。”
“你没有直接咬断我的气管的就当你留情，你也说了我这人自信也挺爱自作多情的。”
朴灿烈一边回话，一边自顾自地为自己调理着气血，他很冷静，他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他不能受伤他还有事要做。
“你怎么知道我没下什么毒，我真正讨厌的人，怎么舍得让他死的那么干净利索。”
“朴灿烈，我讨厌你，非常讨厌你。”
朴灿烈抬脸，看了他一眼。
“那好啊，慢慢来你随意，我等着毒发身亡的那天。”
扯了扯嘴角。继续自己疗伤。
榻上的卞白贤伸出小指，勾了勾额前的散发。轻佻随意地放到嘴边轻呼口气，然后别到耳后。
“我好看么？”赌气一般又问一遍。
朴灿烈的动作一顿，对上眼前榻上人的脸，细细浏览一遍他的眉目，却好像要把他的肌骨看穿。
“好看。”
“有多好看？”
“颠倒众生。”
眼前的花魁冷笑一声。
随即，朴灿烈缓缓走向他的床榻，站到他身边，慢慢俯下身子，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的唇，原本被血浸染地鲜红的唇，因为鲜血干涸成痂变成了暗红。少了三分妖娆，多了三分霸道。
一手搓下一层暗红的粉末，朴灿烈沾红的拇指抹上他的唇角，眉头微微皱起，细致地为他描妆——
朱红路过嘴角，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地盖过了嘴角那颗熟悉且富象征意味的的淡痣，那是专属白贤的哀叹。
最后一笔左上，点住眉心。
“白贤怎么担当得起大朴客如此的赞誉。”眼前的人双眼微瞌，勾着笑脸，斜斜地看着朴灿烈。
朴灿烈轻笑了一下。
“你说错了——”
他站了起来，转过身去，不再面对眼前人。往门口踱去。走到门口顿住。
——“颠倒众生的是你，不是白贤。” 手覆上门环。
——“白贤不用颠倒众生。” 拉开雕花梨木门。
——“但是白贤比你好看。” 走出，关门。
木门关上发出略微刺耳的抽拉声，白贤敛上他的笑，手指点住眉心刚刚被朴灿烈留下的朱印血痣，眼睛阴沉地眯起。另一只手在袖中捏紧。
五花红蛇攀游上他的肩头， “嘶嘶——”
鲜红的信子在他雪白的颈窝一点。
“呸。”
—————
与此同时，荒村安和。
月光薄薄得洒在那座溪滩山脚的木屋，虽凉却不冷。屋里生着亮黄的火，玄色生铁锅悬在明火的上边。
锅内是今天白日在山上玩时无意发现并采来的茶叶。满屋茶香，
鹿晗拿着一把毛竹帚。叶子在锅中旋转翻滚。
失水揉条。
看得一边的吴世勋一愣一愣的，他伸手捻起一片揉了条对的茶叶，放到眼前细细看了起来。
“老头，原来你还会这一手。”
“以前爱喝，就自己炒。”
“咦，你以前不也是杀手么，这么闲，还学人家喝茶——”吴世勋翻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白眼，来表示对鹿晗的鄙夷。
鹿晗没有说话，继续低头专心炒他的茶。过了良久，开口也不知是说给吴世勋听，还是说给自己的。
“以前张艺兴也爱喝茶。”
“他喜欢绿的，我喜欢红的，他喝绿茶比我讲究，我喝红茶比他啰嗦。”
鹿晗没有抬头，没看见吴世勋阴沉下来的表情。那根可怜又无辜的墨绿茶梗被他碾成细粉。
“你在炒绿茶。”
终于感受到了吴世勋语气的不快，鹿晗抬起头看向吴世勋。停了手上的动作。
“不知道他的眼睛怎么样了，有没有治好能不能看见，他现在在哪里他……”
“鹿晗！”面前的人打断他的话。
“吴世勋…我们是不是不可以这样……”鹿晗低垂下他的眼眸。
“我们现在这么好是不是错的。”
“明明现在朴灿烈不好，张艺兴不好，白贤不好，钟仁也不好。”
“吴世勋，我们凭什么这么好……”
“鹿晗！”吴世勋又一次打断了鹿晗的话。
他快速地抓起鹿晗的手，扔开他手中炒茶用的毛竹帚
“不是说好逃了么，你之前承受的那些再自私一百倍也不为过！”
“我们这么好怎么了，有错么，碍着谁了？”
“收好你的悲天悯人啊鹿晗，他们，不关我们的事了，你明白么。”
鹿晗定定地看着吴世勋，他的眼神里有种坚定，一种自私的坚定，一种不管不顾的坚定，吴世勋可以做到，可是为什么自己总是做不到。
说要逃开的明明是自己啊，可是为什么总还能想起张艺兴的酒窝，朴灿烈的那双桃花眼。
兄弟兄弟，他们都为自己做出那么许多，现在他们生死未知，而自己却独享安逸，这样像话吗？
但我胆小呢，我不敢赌博重新卷入纷争，搭上命的话，谁能赔吴世勋一生的时间。
他们和吴世勋，谁更重。
鹿晗轻轻挣开吴世勋的手，蹲下身子捡起炒茶帚，继续默默炒茶。
“鹿晗——”
“吴世勋——”换自己打断了对方的话。
“失水换锅，发酵，我不杀青——”
“我做红茶。”
制绿杀青，制红发酵。
吴世勋，自私一点，再自私一点。
（五十一）
朴灿烈走出房门， 路过一个拐角，推开一扇门，扑鼻而来的酒气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房间的中间圆桌脚下歪歪斜斜得倒伏着大大小小的酒坛酒壶，屋里乍看空无一人，视线向下才看见一个人斜斜靠着屏风，手边还环抱着一个酒坛。
那人好像没有力气一样瘫在地上，独饮之人说不清是狼狈还是潇洒。朴灿烈慢慢地向他走过去，缓缓地俯下身子。
“钟仁，你可还好？”
那人抬头，看向朴灿烈，一双眼睛烧的红红却了无生气的模样，定睛看到朴灿烈，不由地呵了一声，朝朴灿烈懒懒地拎了拎酒坛。
样子仿佛在邀饮。
朴灿烈也扯了扯嘴角，笑着拿过这个神智有些模糊人手里的酒坛。手转酒坛坛口，洒出一圈酒水。另一手撑地，朴灿烈闭眼仰头，豪饮一口——
金钟仁看着酒水沿着朴灿烈的嘴角倾泻，湿了黑色的襟口，嘴角上扬，先嗤嗤的轻笑，笑声渐响，渐渐放声大笑，朴灿烈睁开眼斜看着金钟仁，一边听着他的笑声一边继续豪饮，半坛酒眼看就要见底，朴灿烈也放下酒坛，不明不白地笑了起来。
肩膀由于大笑剧烈颤动着，抓在手里的酒坛也在不停的晃动，里头残留的酒水发出晃晃的声音。混杂在这两人声线不同的笑声中，终于——
“嘭！——”
朴灿烈抓起手中的酒坛狠狠砸在了金钟仁的肩上。
“乓！嚓！——”房间内的声音统统停止。大块的酒坛碎片砸着地面，一些细小的碎渣就如同镶嵌一般倒扎在金钟仁的肩膀上。他的黑衣湿了，黑色愈发鲜亮起来，不知是酒水还是血水。
“笑这么大声你很开心啊！”朴灿烈扔开手里的半个坛口。金钟仁的脸上还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微醺着布满血丝的眼，却像自嘲，像流泪。
朴灿烈站起身来。
“背叛我的人原本应该被当头砸下，欺骗我的人原本应该被当头砸下，伤害我最重要的人原本应该被当头砸下！”
“可我只砸你这副肩膀，让你清醒，我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我只知道一报还一报。”
“我不欠你什么，你也不欠我什么。”
“我们都欠白贤。”
“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回来。出卖自己要用噩梦结账，我们都赔了，可我不想再输第二次。相信你也是。”
说完他头也不回转身。
“明天我会带走他，希望你的酒也醒透，自己处理好伤口，想做什么就做。各凭本事。”
关上房门的同时，金钟仁抓起身边酒坛的碎片朝那扇门砸了过去，瓦片砸在门上碎成小块——
金钟仁的笑声在那脆响后接踵而至，苦的，狂的自嘲的。
“呵哈哈哈哈，带走他，带走他——都是你的，朴灿烈！都是你的！他的什么都是你的！怎么样的他都是你的！”
“我？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冷月穿窗至，如果今晚的故事到这里，那明天呢，以后呢。
心无法随心拣戏，愿对白不会要你命。贪心戏伤心戏，痴情戏苦情戏。
戏烂人未死。
————
而在这座皇都一个不知何处的地方，张艺兴睁着他那双只能看见迷糊轮廓的眼，他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天空上那轮清冷的月。
天空中没有星星，不过也许是有的，只是在张艺兴的那双无法准确对焦的眼里，那些耀眼的点模糊后，形状就开始融化，晕染在在藏青色的夜幕中，就好像没有了一般。
看不见，便是众星阵亡的夜。
这一个多月来，他一直在学，学着如何在生命失去爱恨支撑的情况下活下去。他想活下去。
在这过去的七年，每一天，他都在等都在熬，他等着穿着他爱人皮囊的魔鬼魂飞魄散，他等着那个躺在冰棺里的人有天魂魄归来，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也不必多言，只消说上一句，我一直在等你。
现在，这一句便成了永远哽在喉咙上的鲠。若想要取它出来，除非割断咽喉。
讽刺的是，张艺兴想活下去。
只要活着，就还有回忆。很多人他都不想忘记。
张艺兴看着天上冷白色的月亮，不知怎么的，那轮月光的边缘开始染上淡淡的红色，很淡，一丝一缕拉扯着，像是一滴血滴进一汪水中，散形了消失了，可是那红色确实在这透明的水中荡漾开。接着是两滴三滴。形状消失不代表真正消失，红色侵蚀着冷白色的月光。
渐渐的那轮白色的月在张艺兴的眼中却成了鲜亮的红月。
红的那么嚣张霸道，像是那个人翻飞了七年的袍。
一阵风吹来，张艺兴觉得脸上凉得分外异常。
很多时候，要让风来刺激你的脸，体会到那异常的凉时，你才肯承认自己哭了。
不过更多的时候，心中有事，是风刮得再大你都不愿承认的。
我爱你，我想你。我恨你，我想你。爱的人不在，恨的人不再。
————
皇都，地下王城。
金色长柱上顶着一盘烧的肆虐的盆火。
金俊绵的手里捧着一个银色圆盘，金色的蝉安静的伏在银盘的中央。
银盘的刻度“啪嗒啪嗒——”
如果仔细地看可以发现那个银盘上竟也刻着名字。蝉尾往外细细地渗出金色的液体，沿着银盘的刻度开始延伸——仿佛要将这银色的盘染成金色。
金俊绵眯起好看的眉眼，嘴角还是噙着招牌一般的笑，鲜亮的火光在他的脸上跳跃，在黑暗中扮演着磊落光明。
他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名字。那些散落在银盘各处的熟悉字眼，此刻却好像在走动，慢得无声无息，却又分明在一点点地靠近。
他们又正在一步一步走到一起。乐此不疲地踏往轮回。
秘密这么多，可是那最大的轮回，最初的的买卖就要开始兑现。谁会赚谁会亏呢？
呵，我只是听蝉。
（五十二）
太阳升起。
第一缕阳光照进荒村安和的小木屋里，鹿晗起身看了看一旁还在熟睡的吴世勋，金黄色的光线斜洒在他白皙的面庞上，镀上细碎的绒毛，让鹿晗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把，可是他忍住了，因为他不能吵醒他。
吵醒他就走不了了。
人还是有不能放下的人。
灿烈在和自己中断感应长达一个月后，终于还是联系了自己。他只说了一句很简单的话。
“鹿晗，救张艺兴。”
灿烈你总是那么言简意赅，你清楚得知道怎样的措辞能够让我没法拒绝。
“救”。这是一个怎样虔诚的词，这是一个怎样负担的词。
“好。”
除了应允，能说什么。我以为我可以自私地说不，或是不去理睬，可终究发现自己无法跨出心里的那道坎。
朴灿烈在收到鹿晗那个“好”字的时候。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办法。
此刻面前的人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
“朴灿烈，你还是找鹿晗了吧，真的不是我不肯为张艺兴解毒哦，你也知道的，我又不是大夫，又不懂救人了，我只负责伤人，害人杀人。救人还是要找真正的大夫不是？~”
白贤的语气欢快而轻松，说的好似真情实意，眼神却是说不出的诡谲狡黠。
“故人凑齐一点总是好的，你说是吧，要知道，张艺兴要是没人救，真的会死的。”
朴灿烈皱着眉看着恶灵，那样的语气那样的腔调攀上原本熟悉万分的声线，怎么会如此的，恶心。他一手攥住卞白贤的手腕，用上了很大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到。
“你快别说话了，你一说话我就觉得你配不上这副嗓子。我就愈发觉得下作”
“哟，觉得这么下作为什么还抓得那么紧呢朴灿烈？”卞白贤扭动着手腕，勾着轻蔑玩味的笑，不甘示弱地回看朴灿烈，想把手从他的束缚中挣脱开来。
朴灿烈一把甩开卞白贤的手，斜睨了他一眼，沿着那条山路继续往前。
他们正走在一座半山腰的密林。
这是皇都最高的山头。站在这座山的顶端能够俯瞰整座皇都。一个月前，朴灿烈带了张艺兴来到了这里。期间也为他照料过眼睛，他知道张艺兴的眼睛并没有全瞎，至于中危及生命的毒，他并没有看出来，白贤所说是真是假他没有办法判定。不过这种事当然是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张艺兴的安危对于朴灿烈来说也成为了责任，毕竟这七年来他实在是，太苦了。
鹿晗是皇都最好的大夫，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朴灿烈把具体的方位告诉鹿晗，说好与他在这处密林汇合。
安和村溪畔的那座小木屋里，鹿晗正在轻手轻脚地整理着他的各种行医的药材器具。不时地向后瞥着还在床上熟睡的人。所有的东西终于准备了齐全，鹿晗踮着脚走到床前，继续细细看着吴世勋的脸。
少年的睡颜静好，鹿晗从来都觉得吴世勋是很好看的，他在脑海中想象着这张面孔生气的模样，自己这样偷偷溜了，小孩一定会不高兴，闭上眼睛就可以勾勒出他眉头皱起的样子。
别担心吴世勋。我马上回来。
鹿晗用唇语和眼前的人告别，转过身去却发现内心空空的，谁知道呢，能不能马上。
他轻轻地走到门口，缓缓开门，可是正当脚步要迈出去的时候，身后还是传来了声音。
“老头，你去哪？”
“我……”
“不许去。”
几乎是不容置疑的拒绝。根本没有等到对方回答，吴世勋翻身下床，快步走到鹿晗身边，一把拉住他的手，“鹿晗，不许去。”
鹿晗看着吴世勋坚定的眼神，里面那掩盖不住的恐慌让他的心漏了一拍。可越是这样，鹿晗越是要给出更为坚定的眼神。“吴世勋，我是大夫，我要救我的兄弟。你放手。”
“什么狗屁大夫，鹿晗你最能的是毒不是药，我求你省省心！”
“吴世勋！你不是小孩了，你说过你不是小孩了。”
“鹿晗……”
“我一定不会有事。”
“我陪着你。”
“我一个人可以……”
“我陪着你，你了结了这事，我们一起回来，再也不出去了，好不好？”
“好，再也不出去了。”
十指紧扣便是约。
来到约定的密林，吴世勋和鹿晗看到了朴灿烈和卞白贤，一见到朴灿烈，鹿晗就看见了他脖子上两个附着血痂的深红色的血洞，皱着眉斜眼看了一眼边上的卞白贤。那人回视鹿晗带有明显怒意的眼神，奉上弯弯的笑目，没心没肺地摊手，仿佛还在示意无辜。鹿晗的眉头不由皱的更深。恶灵。
吴世勋看见了朴灿烈没有说话，连一句“哥”也没叫。他只是单纯又别扭地对这样的打扰尤怨着。
一句话也没说，三人之间就可以保持这份默契的尴尬。
“走吧，先去找张艺兴。”朴灿烈打破了沉默。
三人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安置张艺兴的地方是个山洞，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有个暗穴，通往一处更大的空间，里面竟还有一口不大不小的清潭，朴灿烈在走时留下了充足的食物，一行人进入山洞，跟着朴灿烈的脚步走进暗穴。却发现——
张艺兴根本不在里面！
朴灿烈的心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人上了哪去？！
就在此时此时，他的耳边感受到了熟悉的牵引的力量。
正如七年以前。
他辨别的出来，他知道这是来自这座皇都最高的山的山巅石窟。来自哪个最无耻的生意人——散。
七年前也正是这个牵引，让他找到了那个洞穴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而七年后，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老客人，来山顶吧，熟人在等你——”
张艺兴！意识到张艺兴很有可能被散诱去了山巅石窟，朴灿烈冲出山洞。
“灿烈！”鹿晗叫住他，“山顶，去山顶！”
鹿晗没有多问，只是默不作声地跟上了朴灿烈的脚步，身后的吴世勋带着定要保护鹿晗周全的使命，也是迈上了步子。卞白贤在后面看着三人跑去的背影，笑了笑也悠悠地跟了上去。
————
皇都，王城。
金俊绵放下他手中的银盘，缓缓地踱到大殿，对着大殿中座的吴凡做了一个深深的揖，抬起头来，他噙着他招牌的微笑。
“王，我想我大概知道您要找的人在哪了，要亲自出马吗？”
“叮——”一柄金刀插上龙案前，龙座上的红袍张扬开来，不及眨眼的速度，吴凡的身影来到大殿门口。
“带路。”
“遵旨。”金俊绵微笑应身。
此时，悄悄躺在金俊绵手里的银盘，与那只在皇都那座最高的山的山巅石窟里，老人手中把玩的金盘，正在发出幽幽的光。
上面刻着一样的名字。一一对应，而那些名字正在一步由一步地走到一起。一步步走到一起。准备迎接最初设定的狂欢。
脱壳之蝉，飘渺风散。一个变数就能打破全盘计划，但谁又知道呢，这个所谓的变数是不是旁观者老早设置的命中注定。
真相是你眼睛无法企及的光。
（五十三）
【须弥山巅，万里浮云一眼看开。
这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这是离太阳最远的地方。】
张艺兴跟随的仿佛直击心脏的牵引来到了山巅的石洞口，他不受控制一般地爬上了这山巅的悬崖，他忘记了朴灿烈临走时的告诫。这不是出自好奇，那种牵引仿佛有一种夙命的味道，好像在多年前就定好了似的。
他要在今天，要在这一时刻爬上这座山巅，走进这座石洞，看见这个人，和他说话。
“你是谁？”
张艺兴缓缓地走到洞中，洞内点着悠悠的明火。在这明火之下，张艺兴的眼睛似乎能看得分明一些，一个老人的轮廓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站在一个石台前，石台上放着一个金色的圆盘。老人听见他的声音，目光从石台上收回，转向张艺兴。
张艺兴努力撑了撑眼睛，竟能隐隐约约看出这个老人的五官。老人面善，一张和蔼的脸。
“年轻人，坐吧。”
“老人家，我……”
“你想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想知道我是谁，你想知道你到这里来会怎么样，对不对。”
听了老人的的一串话，张艺兴哑口。
“很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而很多问题的答案你不去找它就在那里等你，还有很多问题的答案，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
“我听不明白。”张艺兴打断了他的话。
“你看你，总要求个明白，当个明白人是很辛苦的事啊。”老人理了理自己鬓角的散发。没等张艺兴回话，便又继续说道。
“陪老头我等一群人吧。”
“在等人的时候，或者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做生意？”
“生意？”张艺兴皱起眉头。
“我是个老生意人，你告诉我你想要的东西，任何东西，为此你付出相应的代价，而我有幸将你的名字刻到金盘上，得到我的营业凭证，然后活得更久。”
“老人家你活了多久？”张艺兴的问题似乎总抓不住重点。
“哈哈，很久很久，活得我都快厌了。所以想收工不干了，怎么样？想不想做我的最后一个客人？”
张艺兴听完沉默了一下，淡淡地笑了“我没有什么想要的到的东西。”
“是么？”老人眯起眼睛。
“也许有……但我没有什么东西能作为相应的代价。”
“我现在只有这副灵魂，但我珍惜它，不愿轻贱它，所以还是，算了吧。”
“顺便说一句，老人家，你这样纵容私欲的行为，害了不少人吧，你看你都活了那么久了……”
“哈哈哈。真是个好孩子。”老人听完他的话竟放声笑了起来。
“可是我从不强买强卖何来害人之理？我公平交易良心经营何来害人之理？”
“罢了罢了，小娃娃你不愿和老头做生意也别教训我啊。”
“还是乖乖和老头等人吧，有个好几年前的大活今天到了兑现的日子。真不巧，这个活和你有那么一点点的关系，所以……哝，他们都在路上了。”
老头不再说话，低头沉吟。
一切怨不得旁人，是那些人自己为私欲的烈马策鞭，不懂顿挫，便顺着那条错的路，一味脱缰，我？只是好心为他递上鞭子而已。
哦不，是我们。
“张艺兴！”
“张艺兴！”朴灿烈和低沉的声音和鹿晗清亮的声音同时在洞口响起。两人冲进了洞口，看到张艺兴此刻正安静地做在一个石凳上，他们身后跟进了两人，一个人面无表情，但是眼神专注只看着鹿晗。另一个人妖媚的眼里却好像写满了唯恐天下不乱。
鹿晗走到张艺兴的身边蹲下。他伸出手在张艺兴眼前晃了一晃。眼睛关切地看着他的眼睛。
张艺兴笑了笑徐徐地抓过鹿晗的手。
“我看得见的，就是不太清楚。”
“这还还笑得出来。”鹿晗嗔怪了一句，从袖中掏出他的灸针，准备为张艺兴拔出御蛇的毒。灸针扎进血脉运行气血，御蛇的毒素窝在心口，好像在那里找到了一个舒适的家，不愿走，倒也乖得很，不乱折腾，也没有给张艺兴带来痛苦。
鹿晗运气推脉，他捏着灸针的手开始发颤，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卞白贤抱手站在一边。眼中尽是玩味。
终于，那口混杂着毒素的鲜血吐出。鹿晗仿佛体力不支般一个趔趄，被一旁的吴世勋立马扶住。
血红抢地，同时降临的还有那袭在洞口翻飞的亮红。
“张艺兴，你打算躲着我多久？”阴桀的声音在洞口响起，吴凡缓缓地踱进洞中，身后跟进一个金色的身影。
朴灿烈看见那个身穿蝉壳般金色的长袍的金俊绵，不知为何，不安油然而生，这种不安，远胜过眼前吴凡所带来的。
听蝉……
张艺兴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吴凡一把扣住张艺兴的手腕。盯紧他的眼睛。
“不是说瞎了吗？”
“张艺兴，你不仅贱而且还说谎。”
“你是红色的。”
“什么？”吴凡被这一句摸不着头脑，蹙着眉头刚想问道下一句。
正在这时，这个石窟内传来了指针转动的“哒哒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个声音投向这个开阔的石窟的一角
只见那里升起了一环扣一环的金银光圈！——。
身着金色长袍的金俊绵，不知什么时候，竟走到了那个身穿银色长袍的前任大祭司的身边。
他们两个人并排站着，他们的手上拖着一模一样的圆盘，一个金色，一个银色。正是那旋转升腾的金银光圈的光源——
两个大祭司，一个前任，一个现任。一老一少。他们的脸上噙着相似的微笑。站在着进银交错光华流转的中央。仿佛是待客已久的主人，在客人到齐时的最后邀宴。
光圈不断扩大，开始笼罩整个石窟，所有人的好像要被套住，像要赶尽杀绝。
（五十四）
“听蝉。”
吴凡站起身，看向金俊绵。
所有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终于发现所有人全都走进了一个早就布阵好的盛宴。邀来的请帖却不尽相同。
诱，张艺兴。
救，鹿晗。
护，吴世勋。
找，吴凡。
挟，朴灿烈。
憎，卞白贤。
这两个人仿佛为他们规划好了一步步，像是抓到他们每个人的心思，和各自的弱点。再经过金俊绵的旁敲侧击，推波助澜，统统聚集到了这里。
“王，不好意思。”金俊绵朝着吴凡笑了笑。
“虽然您是至高无上的君主，但是很抱歉，今天的主角不是你，若要和人调情，我想也许你应当找别的时机。”金色银色的光在他依旧温润含笑的脸庞上流转，竟是说不出的美丽动人。
“不过，也许你已经没有别的机会了。”
“因为今天的主角，是他——”
金俊绵没有再说话。站在他身边的身着银色长袍的前任祭司散，站了出来。手掌向上一托——
那只金色的命盘悬浮到了半空，上面的每个名字都开始发出光来。
朴灿烈盯着那只金色的命盘。终于看见了上面的名字。
他看见了自己的名字，看见了金钟仁的名字。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个最大，最耀眼的名字上——
瞳孔皱缩，前任祭司略微沙哑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
“今天是我和多年前的客人承诺交付的日子，他叫吴亦凡。”
【吴亦凡，吴亦凡，吴亦凡。】
真相是你眼睛无法企及的光。
我大慈大悲，将真相化作最绚丽的光送到你的眼里。你的瞳仁准备如何回应他。你的心脏准备如何拥抱他。
哪怕是利刃也请别怕伤。
听蝉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还有一点对不住了，那就是我确实骗了你。没有听蝉，我就是蝉。不过不是什么恶魔，也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生意人。”
金俊绵看了一眼身边的老人“和他一样。”
银须白髯的散微微颔首示意。笑着看向一旁的蝉。“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我来吧，你老人家和他们容易有代沟，我说的他们也许能让人更好理解——”
散嗤笑了一声“明明是和我活了一样岁数的人，只不过用的皮囊好点。”
接着一个拂手示意他继续。
“故事很简单。”
“从前，有个杀手。”
“他很厉害，他是杀手中的佼佼者，他的刀见血封喉，是最快的刀。”
“可他不是一个忠诚的杀手，在他们那个被叫做芃盛的****里，他是唯一没有经历过【反昼】的隐患，啊对了，隐患是很微妙的东西。所以在那些个经历过【反昼】的忠心耿耿的杀手里，他是不一样的，他有他的野心。”
“不过，他把野心隐藏的很好，没有人发现，他的兄弟信任他，崇拜他，敬仰他，甚至，爱慕他。”
“他想要的很多，他要坐拥天下，他要封疆万里，他要众生膜拜。”
“可悲的是，他骨子里却又几分优柔，他做不到悖逆天下，做不到挥手出刀手刃有可能阻止他称王却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是一个充满矛盾的有趣的人。”
“机缘巧合，我们与他相遇了，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他答应了与我们的交易。于是他成为我们的客人。在命盘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用我们的方式成全他。”
“在他的身上中下怨果，送他一副恶灵，让这个强大狠绝的人，代替他的身份，帮助他做到这一切。”
金俊绵的目光缓缓落到吴凡的身上。
“恶灵，最大的优点就在一个恶上，够狠，够决够自私够狂妄也够霸道。他能够做到不择手段地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为这副躯体完成他的野心。”
“我们的王啊！是个多么有个性的恶灵，他有他独立的情感，独立的思维，独立的爱恨情仇，为了让一切能再控制中。童叟无欺顾客至上的我为了尽力成全我的主顾，扮演了一个帮凶的角色。”
“可说到底，成全私欲是要付出代价的。吴亦凡付出的代价就是约定七年的冰封。”
“七年的灵魂挥手告别肌骨血脉，在冰棺中不见天日。七年想动不能动想说不能说，看着身边的人被那个用着自己躯体的人折磨的遍体鳞伤。肝肠寸断。”
“是代价是报应，却也容不得后悔。”
“不过现如今，七年的期限到了，交易完成了他可以回来了，重新拥有这副至高至贵的躯体。”
“要一起迎接他吗？”
张艺兴，朴灿烈，鹿晗三个人此刻如同如同石像一样一动不动，他们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只仍然还在发出刺目的金光的金色命盘。
吴亦凡三个字刻得工工整整，笔锋酋劲，是罪魁，是祸首，是滴着血的讽刺。
“我不信……”张艺兴摇着头喃喃自语着。
“不是这样的，亦凡，是最好的人啊，他留在芃盛不是因为我们吗？他弑君不是因为我们吗？他被恶灵攻心不是因为我们吗？他躺进冰棺不也是因为我们吗？……”
……
“他是最温柔的人啊……”
“那些不才是真相吗……你以前不是说那些才是真相吗？！！”
张艺兴激动地近乎咆哮起来。
而蝉只是笑着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哦，那是骗你的啊——”
“不那么说，你就不会对我的主顾死心塌地了啊。”
嘭！——
【我听到了信仰崩塌的声音。】
朴灿烈仿佛站不稳一般后退了一步，原本加载指缝里的金针早就在他的掌心被捏成一段一段，最先出卖了灵魂的，是亲哥哥。卖这个词当真是实在没有一点修饰。
一边的卞白贤看着他的痛苦模样。还是勾着那一早没变的玩味的笑着走到了他的身边。
“灿烈，难受吧，那种感觉啧啧，真是不好形容，感觉肠子都快被扯断了吧。”
“你呀，就为了你这样的一个好哥哥丢下了白贤呢。”
说完，他扯开了自己的衣襟，肩头还是那株红得滴血的芍药。当初蛇变吞下吴亦凡的灵魂时，所有人都以为御蛇嗜魂，那个由吴亦凡魂魄凝结成的冰蓝色的点还是妖异地缀在花心。
卞白贤抓起朴灿烈的手，把他的手指点上那个冰蓝色的点。
“吴亦凡在这里，可是白贤呢？他在哪里？”
我还给你这个人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请你记住，白贤从未做过任何伤害你伤害你亲人的事，而你，你伤他多深。怀疚一生都不够。
这时，金俊绵从怀里掏出一只金色的蝉壳托在手里，眼睛缓缓看向吴凡。脸色带着做作的歉意。
“王，你看我这一天要对你说多少抱歉。”
“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王，但是真对不起，主顾至上，这么厉害的你只是这桩买卖里的一个道具。”
“如今你得腾出这副躯体还给我的主顾了，灰飞烟灭的时候——”
“需要和我这个相伴数年的大帮凶道别一下吗？”
吴凡挑着眉毛回看着他，他的面容阴桀冷若冰霜。
全天下最骄傲的人，最残忍的暴君，杀人不眨眼，为铲除异己，他血洗过王城，他君临天下是簇拥着成河的鲜血，踏着无数人的尸骨的。
他是王，他是天下的主人。
可如今告诉他。他被耍了，他是工具，他可以玩完滚蛋了，他可以灰飞烟灭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
吴凡的嘴角斜斜地扬起。
（五十五）
吴凡的红袍在下一秒翻飞了起来，洞中金银交错的光圈仍在不停地翻转，吴凡的红袍仿佛成了搅动发出血红的光芒，搅动着周围的空气。
“没有用的，蝉壳能够吸出魂魄，你是蝉选中的，并且种下的恶灵，你没有抵抗的权利。
蝉和散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到。
“哈哈哈哈哈！”石窟里回荡起了吴凡放肆嚣张的笑。
“好啊！那就和我一起灰飞烟灭，我要这里的人都给我陪葬！”
原本就嗜血的吴凡此刻更是成了一只意欲杀红眼的魔，他从来都是吃不得亏的人，哪怕半点都要加倍得讨回来。
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吴凡翻飞的红色长袍在他周围结成一圈金色的结界，金俊绵悬浮在空中的蝉壳无法接近他，就在这时——
长袍里始料未及地飞出无数柄金刀。旋转着开来冲向四周！——
朴灿烈极快地反映过来，想都没想就把身边的卞白贤拉到了怀里，他黑色的长袍翻涌起来，好像撑开一个黑色的巨伞，吴凡的刀刃不断在上面切割发出“噌噌——”的声响。
朴灿烈只是仿佛本能般的把怀里的人圈地死死的。不知能支撑多久。
数不清的金刀在这个不算很大的石窟中旋转开来，一种几乎要赶尽杀绝架势，但那些闪着光的利刃却独独能绕开张艺兴。
散和蝉都用他们的命盘张开了防御的，可是——
这个石窟了还有一个完全没有防御力的大夫，鹿晗。
如同如同鱼群一般的一束金刀直飕飕地朝毫无防备的鹿晗插来！——
“鹿晗！”
吴世勋一把拉过鹿晗，躲避了这次攻击，把他拉到自己的身前。
“跑！跑出去！”说完飞快地往洞口跑，可就在他们快跑到洞口的时候，另一束带有巨大冲击力的刀群朝着吴世勋的后背迅猛的撞击上来！
“噗噗噗！——一柄柄短刀撞进进骨骼，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把吴世勋和他正护在身前的鹿晗直直地带飞出了洞口！
这是皇都最高的山，山巅的洞口开在最陡峻的那面，除了那条小道和云梯外。飞出洞口，是悬崖，是万丈深渊……
“鹿晗！！”
“世勋！！”
隐约间鹿晗好像听到了张艺兴和朴灿烈撕心裂肺的呼喊，可是瞬间就模糊了。他只感觉到风在耳边呼啸着，那种呼啸的感觉多熟悉，多像自己七年前的那次跳崖。
不过那时，吴世勋，没有你那么温柔地抱着我。
鹿晗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沉重，坠落的感觉在那一瞬间那么自由就像解脱一样。
“吴世勋，这回是真的逃开了吧。”鹿晗抿着笑，吴世勋的环着他腰，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嗯。没事了，鹿晗。”
“世勋啊，落地的时候是不是就死了？你可别松手啊……”
吴世勋在空中给鹿晗转了个身，将他正对着自己抱在怀中。
“嗯，不松手。”
“世勋，我还没有为你刻过皱纹，这匆匆忙忙的，就要死了……”
吴世勋没有说话，只是将鹿晗越抱越紧，他轻轻吻住鹿晗，下落的风快速沿着两人的身体划过，大自然也温柔把他们把他们越贴越紧——
吴世勋用舌尖湿润了鹿晗的唇后，轻轻地松开。他的眼睛看着鹿晗的眼睛，弯成好看的月亮。
他在鹿晗的耳边轻轻说。
“鹿晗，你知道的我不会死，也不会让你死的。”
一句几乎不可能的话却让他说的万分笃定。
“吴世勋，一定要抱紧我。”
“嗯抱紧你。”
两人的身体还在迅速的下落。吴世勋用了他最大的力气抱住了鹿晗。
“鹿晗我爱你。”
“吴世勋我爱你。”鹿晗的手臂也环上了吴世勋的腰。
“鹿晗，你要记得我样子，如果我粉身碎骨了，你也要照着我的样子用你的好手艺拼回我的模样。”
“世勋，你说什么？……”
而这句问句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答，在下一秒，吴世勋微笑着，一把松开了鹿晗，用尽全身力气把他的身体用力往上一抛
——相反作用的力量却使吴世勋下落的速度更加快——
“世勋！！”“吴世勋！！！”突然被扔开的鹿晗惊慌地挥舞着手臂，看着迅速和自己身体分离的吴世勋，大声叫着他的名字。
“鹿晗我没有抱紧你，我放开你，不是我丢下你，而是因为我爱你，我不会让你死。”
那个人还是给了自己最笃定，最安心的笑容。
两人的身体终于隔开一段距离。
这时，吴世勋的袖中翻出了无数丝线，是他的杀人利器。
而此时，那些细线迅速交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网兜，变成了最温柔的保护，托住了鹿晗的身体，丝线的尽头缠住了峭壁上的一截枯木。
鹿晗下落的速度因为巨网连住的丝线一路缓冲，温吞缓慢地轻柔下放。
而吴世勋却落得越来越快——
朝着深不见底的崖底义无反顾。
鹿晗的眼泪在吴世勋抛开他的一瞬间就开始不住地汹涌，迎着风散开来。上升了一小段后便也坠下，却再溅不上吴世勋的脸。
“世勋！！”
他奋力想撑开这层网，却任凭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也无法做到。
以为那时他的吴世勋，他的吴世勋用上了自己最温柔，最倔强的束缚。
鹿晗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看着吴世勋在他的面前
坠落，坠落，坠落。
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身体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从看不清模样，到辨不出轮廓，鹿晗终于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
“吴世勋！你放我下去！——”
这时崖下却也回荡开了对方高声呼喊的回应
“鹿晗——”
“一定记住我的样子——我在这里等你把完整的我重新拼回来——”
“就算粉身碎骨了也要拼回来——”
“知——”
“嘭！——”
崖底传来一声骨骼撞击石壁的声音，
仍悬在半空缓缓下落的鹿晗在这时，突然收住了哭声。呆滞地看着依旧看不见深浅的崖底。
怎么办，他最好的吴世勋，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