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16

从吴家回来，我照常回学校上课。时而看着操场上放肆奔跑的孩子，只能感叹一句青春大好。


年少时我们总是在不留余地的向前奔跑，却在时光流失间失去了最初的真心。随之变得冷漠，自私，伪善，变成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人。时光流逝，蓦然回首时才发觉，岁月蹉跎的不仅是面容，亦有人心。


在吴亦凡婚礼的前两天，我意外得知了婚礼被强制性延期的消息。
吴亦凡在电话里说，晴天堕胎，需要修养的时间，婚礼被迫延迟。

这样的消息让我大为惊讶，尚未弄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听吴亦凡愤恨的说是张艺兴杀掉了他的孩子。

我只能规劝式的安慰说，你冷静一下，晴天是否要留下这孩子是晴天的选择，如何怪罪到张艺兴头上。

吴亦凡说就是因为张艺兴不管不顾的去找晴天谈话，刺激到了在孕期内心态不稳定的她。晴天才下决心要离开，并将孩子打掉。

他说他不会原谅张艺兴的所作所为，为了一己之私杀掉了了他的孩子。

听到此处我只能无奈于吴亦凡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丧失了理智。或者说吴亦凡只是在为他的离开找一个适当的借口，找一个可以完全放手的理由。

每个人都有追求的权利，张艺兴这样做只是希望留下他的爱情。虽然身为吴亦凡的好友无法在理智上赞同他，但在感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张艺兴的行为。

不过我深知，无论如何，事情发展于此，吴亦凡因为此事去意已决，他们的缘分也将由此为终结，画上句点。

然而事实并非那样简单，甚至让人无力招架。张艺兴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就连他最亲近的边伯贤也作为优秀交换生去了外省，得不到半点线索。

不安在心中越来越强烈。最后还是千方百计的找到了张艺兴父母家的住址，虽然知道他独居多年，但依旧决定去一趟他父母家里。

张家二老现居与军区大院里，好容易说通院外警卫放人。却在张家大门外碰了钉子，二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我更加不安。张父是个看起来极其冷峻的人，然而人未到暮年却已满头华发。在我以张艺兴朋友的身份表明来意之后。他冷漠的说，张艺兴已经在两年前被赶出家门，张家没有儿子。便将我关到房门外，任凭我如何问门，再无回应。

时过半晌无人回应，我自觉无趣便缓着步子下楼，却在楼房拐角处意外听到张母的呼唤。

我应声回头，见她疾步而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她说，对不起，同学，我家老头子就是那脾气。想来你也知道艺兴的事儿，其实父母就要他认个错。这傻孩子从小就对认定的事儿一根筋。同性恋有什么好的，那是人人唾弃的兔二爷。说话间叹了口气，用手摸了摸眼睛，掩饰泛红的眼眶。

我觉得这一趟我是来错了，看样子张家二老也不知今日张艺兴身在何方，独子这段不忍于世的恋情已经属于家门不幸。我又该如何告诉她或许张艺兴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骨肉之情，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景实属人间悲剧。

或许是看出了些端倪，张母轻轻的说到，艺兴前些日子的确回来过，因为张父的脾气太硬说死没给他开门。他就在雨里一声不吭的跪了大半天，不停的磕头。最后还是伯贤拉他带走的。你说我这做母亲的，看着能不心疼么。他每磕一下都是磕在我心尖上，同学你知道艺兴他最近怎么样了？

我犹豫的半晌才将我心中的猜测告诉吴母，张艺兴此时如人间蒸发般消失，那么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听过我的话，张母许久没有动作，或是良好的修养导致张母并没有多说什么，在转身前幽幽的说了一句，那同学，再见。

见她如失魂般的离去，我紧跟了几步，她摆手示意我不要再过去。我讪讪转身，踏出几步便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年过半百的妇人声音沙哑的喊着：艺兴，艺兴。那悲恸欲绝的哭喊刺痛了我的耳膜与神经，将我拉进难以名状的悲哀漩涡里。我像溺水的人渴望大口呼吸空气，而四周却是无边的苦海。

如果可以，我想问问十七岁的吴亦凡与张艺兴。如果那时的他们知道这段爱情最后会以一个生死未卜，一个久卧病榻的方式作为最后的结局，他们是否愿意再此相逢在那条浅绿色的街巷？


你以为我刀枪不入，我以为你百毒不侵。


爱情，伤人伤己。

我和黄子韬从冷饮店出来的时候已是日近黄昏，萧条的秋风扫下了几片叶子。我大口呼吸着透着寒风的空气，同时也在思索应该以怎样的方式靠近边伯贤，并不引起他的反感，从而达到我取得关于本案线索的目的

黄子韬临别前再三叮嘱，如果取得可靠的信息要及时与他和吴世勋联系。并且多次重复，边伯贤堪比冷武器的破坏与杀伤力。要我小心谨慎，如有不慎哭也是可以的。他说边伯贤这人虽然凶狠但心肠是软的，一哭他就没辙了。

在我对于他倾心传授的抗敌宝典廖记于心后，分道扬镳。
遗憾的是，我依旧未能从黄子韬那里得到关于张艺兴的任何照片。我也越发好奇起张艺兴的容貌。不过看过容貌不凡的吴亦凡，想来张艺兴也不会差到哪里。


我返回白牙事务所的途中，突然一声雷鸣，眼见就要下起雨来。这到让我想起来久别的巴黎。

巴黎的天气总是这样阴晴不定，老城多半年是泡在雨里的。时常是阳光明媚，却忽闻一声惊蛰，掉落的雨水洗刷着百年的石板路。想来真是好久没回去了，到有些怀念起太阳雨下的彩虹和街边的小咖啡馆。

时而会有些怅然若失的想，那年的我就如此轻易的将曾经的梦想扔在那里，孤身一人来中国，未免有些意气用事。不过再次回想起当时慌乱的局面，时光倒转，我应该会再次做出同样的选择。

事到如今，我却依旧能回忆起临行前金俊绵有些苍然的神态，他对我说，比起你所认为的善于颠倒黑白的政治记者，你还是应该做个敢于直面真相的侦探。正是因为他这句略带怨气的话的点醒。回国之后才有了现在的白牙侦探事务所和朴探长。但如果金俊绵知道这些一定会气笑着说，朴灿烈，你依旧是朵奇葩。

在巴黎共事的时候，金俊绵总是在嘲笑我的正直，说白了就是他是觉得我太过孩子气。他说这个世界是灰的。而我却坚持的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好就是好，坏就是坏，这并非孩子气，而是心中的信念不允许我动摇。

然而在面对我的正直所导致的重大后果面前，我迷茫了，正因为想不出个所以然，所以逃之夭夭。或许金俊绵说的是对的，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是灰的。

许久未见，此刻竟尤甚想念这位在巴黎政治学院相识的至交好友。人的感情波动总是这样，来的突然，去的了无声息。

或许是对于金俊绵的思念太过专注，竟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有辆小型四轮车汽车直奔我而来。当我反应过来时却为时已晚，在一阵猛烈的撞击之后，痛觉侵袭了四肢，我七扭八歪的倒在了地上。

那一刻我想了很多。
我觉得虽然命中注定是文中酱油，但作者也应该先让我一睹张艺兴风采，或者是发展一段狗血的基恋，再让我领盒饭也不迟。

但事实上，当我看清撞我的汽车之后，之前所有的疑虑得到了解答。那是一辆小型奥拓，幸运的不是奥迪。而且车主看起来是个善良的人，他并没有要压死我打算。

由此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一个长着趴趴眼的男生一脸焦急的对我问到：先生，你还好吗？

而我则因为丧尽天良的作者并没有让我领盒饭而太过激动，径直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单人病房里，看来车主不止心善的没把我压死，还帮我安排妥当。我的确应该感谢一下，这些年一直累计爆棚的人品值。比竟这年头好人不多，应该时刻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才能活的快乐。

醒来不一会功夫，就见到撞我的那个趴趴眼轻轻的推门进来。似乎是不想吵到我。但我还是做在病床上挥舞着带着绷带的双臂，礼貌的和他打了招呼。

或许是我分外和善的态度令他感到惊讶，嘴巴张成”O”的表情让人觉得滑稽不已。可怜我一生放荡不羁的笑点，此刻竟为一个善心的车主留下一个好印象差点憋出内伤。

见他微微涨红着脸颊对我说，对不起的时候，我可以用心感受到那最真诚是歉意。

我摆摆手示意说没事儿，只是腿部韧带拉伤而已。

听我说完趴趴眼更加感到羞愧不已，拍胸脯保证说一定要给我最专业的治疗和最好的照顾。他说他是这家医院的实习外科医生，还有，他的名字叫边伯贤。

龙猫明天开始有一场连续持续一周的年末大考，为了准备考试所以文更的有点慢。貌似中国快过春节了，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争取周三爬上来更一章。加油！

chap。19

现在想来，我可以拥有与他一段共同渡过的记忆，的确算得上是我生命中最幸运的事。即使是在此后，无数次午夜梦回里，我依旧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时的他站在窗边的朝阳下，侍弄海芋花的美好。

即便那时我们已经分开多年，久到我在回忆里看不清他的脸，却依旧固执的希望可以在空气里摹绘出他的轮廓。

我知道我爱他至深，那个如向阳花般热烈,却又同水晶般透澈的少年，他叫，边伯贤。

在医院里的日子本可以用苍白了形容，却因为边伯贤的存在而变得特别。我本不是一个好静的人，却意外的爱上了每日午后，他伏在我在我身边矮桌前，轻轻翻书的静谧时光。

那时候的世界都是白的，而他如日光般的笑颜，却是我生命中唯一的色彩。

那时的他习惯于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笔在本子勾勾画画。而我躺在他不远处的病床上，独自刻录着关于他的记忆。

或许那时候我已经有预感，终有一天，我将会离开他的身边。无关情非得已，无关心甘情愿。就那样自然的，被现实的无奈，带离了他的身边。

我曾在午后，偷偷用画笔描画过他静静翻书的样子，希望把这一幕珍藏起来。只可惜画笔永远是那样的苍白。比如他灵动的眼，比如他嫣红的唇，那是任何绘画手法，都难以描绘出来的生动。

边伯贤曾在无意间发过，这些临摹他的素描画。在他轻巧的拿过这些画纸的瞬间，我的心脏的节奏，由于紧张而停跳了半拍。那时候的我习惯将它们藏在枕头下面，时而拿了独自欣赏。它们是我心中一个晦暗的秘密，在我还没有勇气去直视它前。却被眼前的少年轻易的击溃了本就薄弱的保护层，在那之后，感情如洪水般肆意，在血液里蔓延。

沸腾的血液燃烧着我的理智，我知道，我必须要紧紧抓住这眼前的少年。他是我的等待，是我孤独灵魂的契合与归属。

然而他却在看到这些画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或着其他情绪，依旧是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说“灿烈你画的真好。”那语气中的坦然，深深的刺伤了我。

哪怕在他的声音中透露出的是焦虑，我都会欣慰的去认为他是在乎的。无论正面或是负面，我期待我可以在他的心中变得特别起来。
然而却没有半点痕迹，他如在点评一幅美术馆里的作品，说出了眼里看到的，却没添加任何个人感情。

人与人间，最可悲的，或是无关爱恨。


我附和着说那是当然，随之大声的笑了起来，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显得突兀又做作。我却依旧持续这样毫无喜剧效果的表演，来掩盖我瞬间的尴尬与悲伤。


我也曾自我安慰式的认为，只是他不懂，或是坦率如他并不想挖掘一张张素描背后所灌注的情感。然而我后来才明白，他一直很清楚的知道我内心所想，即使他不去挖掘素描中所透露的讯息。他却读得明白，我签在每副画角，“je t'aime baekyun"这句简短法语的含义。


只是他不说，面对我时的他。依旧是无关悲喜，眉眼弯弯的模样。

他总是这样，从来不去在意到任何一件，我对他做过有违男人间友情、暧昧不明的事情，又或者是他一直有注意过，只是不想回应罢了。

然而有时候，我会却清楚的感觉到，他也是在用爱人的方式在爱我。我想那并非错觉。因为我看得到清楚，他在我身后凝视我时，因为我的突然发现而没来得及收回的眼中，那无法掩盖的深情。他那韧忍的样子击中了我内心的柔软，我轻轻的唤他伯贤。他却如只受惊的白色小狐狸，在我的眼前逃之夭夭。

那时的我想不明白，既然爱了何必装傻，不肯坦白。

时至今日，我才渐渐的想清楚，他永远都是那个理智而果断的边伯贤。由始至终不是他在装傻，而是看得太明白。却是我太傻，逼得他承受了那么多感情带来的伤害。

如果爱情里没有开始，那么心，会不会少痛一些。

Chap.20


在我住院期间边伯贤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无论是否属于内疚的关系，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所谓负责的范围里。我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对我的珍惜，只是这种珍惜模糊了感情的界限，我姑且把他定义为友谊。由此在我出院之后，我们之间一直默契的保持着一种特别的友谊的维系。

由于我身为侦探工作的特殊性，并没有所谓的朝九晚五的生活规律。而边伯贤却恰恰相反，他对于生活与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甚至可以细微到以分秒来计算。而我恰好可以用这样的契机来更自然的接近他。

事实上我也的确这样做了。每周工作日期间我都会有意无意的路过他所工作的医院，接他下班。而在周末时间，同样身为私生活简单的单身男性，聚在一起是便时常的事，也算是对于彼此感情上的慰籍。


边伯贤从不会去提及，我出现在他身边频繁到刻意的频率，却依旧泰然自若的与我相处在一起，这一点让我犹为伤心。我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在刻意无视我的感情，虽然他对我照顾依旧。

他常常夸赞我,说我的笑容好看，如朝阳般灿烂，我的性格与我的名字非常相匹配，灿阳如烈。而我在心里却暗暗感谢他的父母能够给予他这样好的名字与一双纯粹的双眸，
伯卿，贤而德也。

但无论他对我有多高的赞扬，却依旧恪守着友谊的界限，他的不回应使得我们始终隔着一个朋友的距离，虽然我们几乎天天粘在一起，形影不离。

这一天又是周末，我与他约定去他家里做客。这是我们相识诸久以来，我的第一次登门拜访。在登门前，我内心深处总是有些小小的悸动。似乎只有可以踏进那个房间，距离我踏进他的心房便可以更近一步。

所以当我站在他家门外，按响门铃的时候，心中竟生出一种莫明的期待。我好奇他将会以怎样的姿态开门，或是正式的或是居家的。或是他突然之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愿意就此接受我也说不定。

当然事实没有给我那么多时间去幻想太多，几乎在我按响门铃的同一时间，他便在内侧打开了门。他的身形浸在阳光里，几乎与那明媚的光线溶为一体。又或者说，他便是光。他开门的速度之快让我感觉非常欣慰，说明在这一刻，他也在隔着一扇门的那边等我。只是我无法揣测出，他是否同我一样，怀着一份忐忑的心情。

那天的他穿着一件黑色套头衫和米色卡其裤，站在离我半米不到的地方。身上还罩着一件淡紫色的围裙，围裙被洗得发白，丝毫不油腻的样子。饭菜的香气随着他开门的瞬间飘了出来，刺激着我的味蕾和神经。

我不知如何形容我的心情，就好像这样的场景，在我的生命中发生了很多次。即便多年之后，再次回想起来，他站在门旁，笑的千尘不染的样子。那种疲于奔命后回家的归宿感，依旧仍绕心头。

由始至终，我一直留恋于那时的他带给我的平静与温柔，直到多年也难以忘怀。即使我早已清楚的明白，他的温柔早已不在属于我，而是全部转交于与我无关的人。

边伯贤的单身公寓不大，却在干净与井然有序里透露着温馨，我想一定是因为房主是个热烈而温暖的人，才使得原本没有生命的房间，沾染了他的灵魂。我在一间小客厅里落脚，对面是挂着白色纱帘的落地窗。从我的位置，可以看得他种在阳台上的花花草草，带着盎然的生机。左手边是两个卧室，由于屋门大敞，其中截然不同的装修风格一览无遗。

边伯贤介绍说这房子原本是他和他哥哥一起住，后来他哥不在了，目前就他一个人，感觉很冷清，希望我有时间的话可以经常来做客。

我笑着说好，并且刻意的说如果有时间很想拜访伯贤经常提到的哥哥。

边伯贤笑笑说，有机会一定会彼此介绍，遗憾的是他最近都不在国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只能再等等。

事实上经过我的推断，边伯贤口中经常提及的哥哥十之八九就是张艺兴。出于自私的心理，也为了能使得我的案子顺利进展下去，我依旧继续着这个话题。我说，伯贤的哥哥也应该是很好相处的人，希望可以早些认识他。

每次在提及张艺兴时，边伯贤的眼神的会出奇的温柔，他笑着说是，的确是很好的人。

然而停顿了片刻后，又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眼里泛着异样的光芒，那眼神如利剑般刺透我。

他说，的确很好相处，即使遭遇过很多不幸却依旧单纯得像孩子。因为单纯到傻，所以到最后被爱情伤的体无完肤。

他一字一句的又说，灿烈，这世上最靠不住的感情，就是爱情。不要爱上谁，心不动，则不痛。

或许他说得在理，而我却感受他的话中有话，他的字字句句像警钟，震得我有片刻耳鸣。

不是龙猫不守时更文内，
七小时时差要算在里面。
妹子们的留言龙猫有看到，
谢谢大家的支持乐。
有时间一起回复。


chap.21

对于我是否应该对他告白这件事情我犹豫了很久，我知道因为张艺兴错误的爱情典范在前，边伯贤在心里下意识的拒绝爱情。但是，心动这种事情，却不是想拒绝，就能够控制的。

我可以确定边伯贤对于我的感情的确存在，不是我自作多情的原因，而是他那双满是柔情的眼睛骗不了人。

只是我不敢肯定，他是否可以以爱人的定义来接受我。或许对于他来说，这无疑不是一场理智与感情之间的拉锯战。

我一直感觉他是一个充满理性的人，不然不会这般暧昧不明的关系中，依旧可以长时间坦然的与我相处。但为了让自己没有遗憾，我决定赌一把，不然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迟早会将我逼疯。

那时候的我的确只是一心想要疯狂的占有他，如同走入魔障，却从未去考虑过对于未来的路，我们将走得多曲折。

我对他告白那天，是一直飘着淅沥雨雾的晨曦。

我们一道去街上采购这一周需要的食材，彼时我已经与他合住一起。这个建议是他提出来的，不管他出于怎样的想法，我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梧桐树下，我们一直沿着那条被雨雾笼罩的小巷往前走，途中他一直在我身侧，随着我的步伐，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我说话。他是健谈而风趣的人，有他在，我永远不会感觉寂寞。那不单单是言语间的亲密，同样是灵魂的契合。

我们同撑一把伞，在湿冷的风滑过时，我笑着去揽他的肩膀，试图将他收进怀里，他没有刻意的去拒绝，却同样的漫不经心。

原本就是安静的小巷，雨天更没有多少人，这样一条路上，只有我们、共撑着伞慢慢地向前走。步调缓慢的如同一场黑白默剧，带着莫名的哀伤。

那时的他的身量比我矮上许些，我怕他淋湿，总是将伞不自觉地向他那边倾斜去。 似乎感觉到了我善意的举动，他转头对我笑，露出白白的小虎牙。他笑着唤我“灿烈”，独特的嗓音如同在海上蛊惑水手的人鱼，混着雨声，打进我的心里，我几乎为之迷离。

我们大约走半刻钟时间，雨越下越大， 淋湿了我半个肩膀。


我不以为然，他却提议要回去。通常雨天打不到出租车，采购回来也将会是难题。

我笑笑说好，无论什么，都听你的。

他抬头看我，一双似悲似怜的眼睛，他说灿烈，你不要对我这般温柔。


或许是冰冷的细雨浸透了我的眼睛，氤氲在我的胸腔，潮湿一片。我看着眼前的他，竟猛然生出一种绝望的感受，


之后见他转身，依旧以原来相同的步调离开我雨伞的屏护，独自向雨帘里走去。我大力的将他扯回来。有由于惯性缘故。他的鼻梁撞上了我硬帮帮的胸膛，有些吃痛的皱眉。含着水汽的眸子，说不出的委屈。

我仍旧撑着伞，另一只手却将他拦腰圈在怀里。他无力的推拒了一番，却依旧被我固执的裹在怀里，他的眸子再次对上我的眼睛，他问我，灿烈弟弟，你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他无法了解到，在他叫我灿烈弟弟时能唤起我多强的妄念。见我不答，他又问我怎么了。

我看着他神色坦然的直视，相比之下，我却像个自导自演的滑稽小丑，心中猝然燃起了一团无名之火。

我说 ，我喜欢你，边伯贤。

他依旧看着我，眼睛里没有半点我所期待的情绪波动，他说：我知道，灿烈。

见他不以为然的神态彻底拉断了我的神经，无名的火焰燃烧了我的理智。

我猛然低下他粗暴的吻着他的红唇，这是对他不以为然的态度该有的惩罚。唇齿间柔软而美好的触觉使我快速沉浸在其中。我可以感觉到他在我怀中的挣扎，却没有给他逃脱的机会。这是我在脑海里经历过无数次的场景，我在逼真的梦境里疯狂的吻着如同幻觉般的他，感受他徘徊在我耳畔的喘息。

我扣着他细细的颈子，迫使他抬起头来接受我的索吻，他依旧挣扎，我用原本拿伞的手将他套牢在怀里，雨伞因为我的激烈的动作掉在地上，扬起一片水花。


我们在雨里接吻，或许更像是一场拉锯战，直到我感觉有一缕缕的温热打在我的脸上，我本以为那是雨水，却意外的带着温度。

我从他的唇上离开，看见那是他的湿热的泪水，带着苦涩的味道。

我原以为他是理智而淡然的人，只是没想到他竟会为此留下泪来。

我心疼他的眼泪与感性，慌张的的伸手抹去挂在他脸颊上的泪水，他直直的看着我，无视我因为慌张而显得有些笨拙的动作，哭的无声无息。


我本意向他道歉，开口却是无言以对。

他无力的依靠着我，我们就这样在雨里拥抱，他并没有试图推开我，而我则因为眷恋他的温度难以分离，我不知道在这个拥抱之后我们是否可以回到原地，或者就此各奔东西。

慢慢的，他将手臂环上我的腰，力量越来越大，他说，灿烈。我不想离开你。可是，你觉得我们会走多久？

我看着他顶在我胸前的发尖，无法给出答案。


并非所有的提问都会有答案，对于未来的事，我同样眼中一片茫然。

Chap.22

一路走到现在，在我与他共同经历的这段爱情的各种选项里，似乎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在雨雾朦胧的小巷中对他进行了那场冲动的告白。这场带着赌博性质的告白，我意外幸运的赢得了赌注，拥有了他。

那时候的他曾试图挣扎，心中的天平一直在感情与理智中摇摆不定，但最后却认命一样的接受了我。

他说，灿烈，灿阳如烈，你会灼伤我。


我说我不会，相信我。


他把头窝在我的颈间蹭了蹭，我想那是他在犹豫间的下意识动作，他依旧不愿意轻易选择相信我。

对于他的态度我有些慌乱，我低头去吻他细细的颈子，他并没有躲开，却是意外的，更加用力抱紧了我的腰。

我们在雨里紧紧的拥抱，那时候的他，是我纯粹的光芒，是我青涩的爱恋，同样是我唯一的信仰。然而我却将那样的他，丢弃在时光的另一头，再也寻不回来。


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几乎形影不离。
我怀念所有同他走过的风景和岁月，怀念他在晨光里为我准备早餐的背影，怀念他在午后煮茶时的轮廓。我在时间的彼岸对他倾诉着我的思恋，他却在尘世的洪荒中不知所踪。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他的确是个异常固执的人，看似热烈而温暖，实则冷静而绝然，他可以清楚的划分出他想要的，和他能要的，两者之间的界限。对于这一点，他远胜于时常混乱的我。

他可以将热烈与冷静两种特质融合在一起，却毫不违和，我想那是因为他是真正做到了毫不掩饰的活着。

Chap.23

伯贤是一个很居家的人，没有工作的时候经常会留在家里。他的夜生活几乎为零，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这个时代里像他这样的男孩的确不多，温暖又不浮躁。

那时候的他喜欢在空闲的午后，落地窗前翻书。有时我会靠在他怀里，听他柔声的读起散文集里的内容。

他说：年少时我们因谁因爱或是只因寂寞同场起舞，沧桑后我们何因何故寂寞如初却宁愿形同陌路。怎奈何岁月的承转起合，缘来缘起不过是一场空梦。

或是对诗里的内容提不去兴趣，听着听着，我却睡着了。再次醒来时，身上会盖着他的毯子，我枕在他的腿上，沉浸在属于他的气息。

午后的时光过的飞快，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撒进来，略过他乌黑的发梢，和他扶着书页的手指。我会在朦胧的夕阳下偷吻他，然后与他熟睡中的他十指交叠，再次在他所给予的温柔氛围里沉睡过去。

现在想来这样的事情如昨日发生一样历历在目，我总以为总要我换回T字衫和棒球帽，便可以回到过去，他依然会在那里等我。我依旧可以牵着他的手，找回来时的路。

只要我去找，就会在时间的彼岸里找到他。我可以腻在他身边，用手抚过他对我笑时，那弯弯的眉眼。

但过了很久，久到我已经忘记他发给我最后一封电子邮件的邮箱密码，久到我在梦里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

我才发觉他早已经离开我，不再回来了。

他第一次吻我的那天阳光明媚，此去经年，无论何时回忆起他唇边的温度，都如同在冰冷世界里寻得的温床，成为我生命中甜蜜而隐约的痕迹。
我们在清晨的时候一道出去散步，那时候的他很喜欢散步，这种在我看来专属老年人的运动。我虽不感兴趣，却喜于配合他而从未厌烦过，回忆起来，我与他的确走过的路，或许比我刻在回忆里的，长很多。

清晨的街巷很安静，我们一起在晨光中走过，在斑驳的树影下牵手，走过老旧的石墙。我较他高上些许，时常将手臂环在他的颈子，他抬起左手与我的左手相交叠。现在想来这的确是一件颇为幸福的事情，然而此刻我却左手空空。

在散步回来的时候，他如往常那样查看邮筒里是否装有新寄来的邮件，这是他的习惯，即使邮筒里经常空空如也，却依旧无法改变。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在邮筒边日复一日的等待什么。我问过他，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我原以为他将会如往常那样，双手空空的离开那个每日从新寄满希望的小盒子，却意外的看到他分外喜悦的神情和他手上白色的信封。

他兴奋的对我挥动着手臂，将手中的信函展示给我看。他蹦蹦跳跳的样子像个得到圣诞礼物的孩子，眸子里带着炯炯的光芒。

他大声说，我哥终于给我写信。我哥终于能握笔了。

他大力的扑到我怀里，带着满满的笑意，他说：我哥的手居然能写字了。我以为他只是安慰我，我以为他只是安慰我的。

伯贤在高兴时说话的语速很快，激动的言语间连带着他的身子一起颤抖。我抱住窝在我胸膛前的他，感受他气息的起伏。我不想说，有那么一刻，在我为他的喜悦而喜悦时，同时伴随着对张艺兴其人的嫉妒。

我想我并非一个讨人喜欢的人，我说慌，我善妒，我在蓬勃的事业与他给予平静的爱意间穿梭，直到最后，我都没有看清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那日晨光下的伯贤，在我怀中，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封，纯白的信封里面装着一张薄薄的信纸和一片枫叶做的书签。他将信纸摊开，反反复复看了好些遍。从开始的兴奋，安慰，到眷恋，我读得懂他眼中的思念，以物寄情，遗憾那人不在身边。

读着读着却见他红了眼眶，一阵晨风吹过，轻而易举的带走了他手上薄薄的信纸。

他似乎依旧沉在信上的内容没有脱离出来，被风带走了信，依旧是那幅楞楞的样子。

我却先他一步去追，我想即使我嫉妒写信的人。却依旧爱着读信的他。

一直风刮的强烈，纯白的信纸如蝶一样飞走，我随着它飞走的方向跑远。待我到地上拾起它时。起落间的纸张沾染了清晨的水露，晕开了一片墨迹。

我将拾起的信纸放回伯贤手里，看着他眼中越来越深的笑意。他说，灿烈，你刚刚的上蹿下跳的样子，很有趣。

我佯装温怒，还不是为了帮你捡信。到头还要招你嘲笑。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睛直直的看着我。随后轻轻的问了我的嘴角。那是在我记忆中，关于他的第一个吻。也是唯一一个。

他说，灿烈弟弟要不要伯贤带你去巴黎逛逛。随带给你介绍我哥。

我说，这是要会亲家的意思么？

他看起来有些害羞，脸颊微红。一双碧湖般清澈的眸子映在我的眼里，那样的他是这般的纯净。

我拦过他的肩膀，轻轻说，给我讲讲他和他的故事。

说到张艺兴时，边伯贤总归是那般温柔。他说，我哥他叫张艺兴，不是亲生哥哥。我不喜欢叫他哥哥，可他不喜欢我叫他艺兴。

他说，我温柔如水的哥哥本是为爱而生的人，却被一只冷心冷面的恶魔拉进万劫不复的地狱。只因年少时贪嘴一碗红豆冰，他和他便走失在那条浅绿色的街巷。如果一切没有发生，那么张艺兴依旧是边伯贤的张艺兴，边伯贤依旧是张艺兴的边伯贤。那么在之后的岁月里，依旧是他看我笑，依旧是我看他闹。

Chap.24

边伯贤

我已经无法在记忆中搜寻出与他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只知道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已经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部分。他是我心中一座飘渺的城。

曾经那么近，如今那么远。

我和艺兴一起在军区的大院长大，由于他身为军医的父亲，曾在战场上救过我身为父亲的命。以致我善良的母亲从小就告诉我，做人应该知恩图报，如果没有张父，这个家即将因缺少顶梁柱而塌陷。

由此我们两家间，也因这层特殊的关系往来多密切，长辈四人成为挚交。母亲曾叮嘱我要孝敬张家二老，也要守护好虽然年长，但却柔软的艺兴。那时年幼的我很难去理解这句话含义，我问母亲什么才算是对一个人的守护。

直到她逝去多年，岁月模糊了她的面容，我却依旧记得那时的她将我抱在怀里，嗓音里带着柔和的腔调对我说，守护就是，别人伤害他时，你要学会保护他，一直别人怀疑他时，你要试着相信他，别人背弃他时，不要离开他，他遇艰难时，你要支持他。

多年过去，我依旧遵从着母亲说过的话，一直保护，一直相信，没有离去，没有动摇。或许是因为母亲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一种莫名情愫在心中疯狂的滋长。

守护，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小时候艺兴是个很乖巧而瘦弱的孩子，在这里，请允许我丢弃了他的意愿，称呼他为艺兴。那时候的边伯贤还是张艺兴生命里不可替代的唯一，可怖事事终抵挡不住岁月蹉跎，他的习惯因为某个人某些事而改变，我却依旧固执的留在原地。

小时候的我很顽皮，经常因为同人打架或者恶作剧，被母亲打的倒吸凉气。每次打的疼了，就堵气的趴外屋的石台上面，心里想着怎么去报复那群爱告状的孩子，经常想着想着，又在委屈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常能看见艺兴用手拍我的脸。有些焦急的说“小白，你又在儿睡着了？”

那时他很喜欢叫我小白，我不知为何，却意外的喜欢这种宠溺式的称呼。直到有一天，他依旧如曾经般温柔，却有些生疏的叫我伯贤的时候。我知道，一个称谓可以代表许多，我与他之间错过的点滴，再也寻不回来了。

石台上的我无所谓的点点头，起身将他拉到靠近我的位置，我说又被我妈打了。他听过之后却是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又有手指轻触着脸上的一块说“都留红了。”

我将他好看的指头握在手里说“那是被金棕熊那熊孩子给挠的。打不过我，学人小姑娘挠人。”他却噗呲一声笑了，我说你笑什么。他说谁不知道小白打架最厉害了，他是打不过你，才挠人的。

他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将兜里放着的两块糖，小心翼翼的放在我手里。他说“ 小白，快吃吧。偷着藏了好多天，不吃就化了。”那时的他会抿着浅浅的梨涡，笑着看着我吃完，他问我甜吗？

我说甜。

遗憾的是现在，已经再不会有人在那斑驳的石台上，递给我几块快捂化的糖果。

我却曾无数次的梦见，我回到从前，面对他依旧是孩童的面孔。
他在石台上将手里的糖果递给我，他问我这糖甜吗？

我说甜啊，只可惜糖是甜的。缘分却是这般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