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is哥，”灿烈凑了过来，不知从哪拿出一只水笔，“昨天晚上回宿舍前，鹿晗哥说我的那支快没水了，嘱咐我今天又买了支一样的，叫我晚上9点准时悄悄给你，说是给你个惊喜。”他皱着眉头摸了下鼻子。
Kris拿过笔仔细端详，笔身上写着36小时不褪色。
“这是干什么的？”Kris打开笔帽，莫名地往手上画了一道。
“哎不要乱画。”灿烈慌忙阻止，“这要用药水才能洗掉的……你不记得了么，这笔就是昨天钟仁画白贤的。”说着他指指会议室，期待Kris能想起点什么。
Kris在脑中已经搜索不起久远的回忆，他看着灿烈试探地说，“钟仁画了白贤……然后呢？”
“不知道啊……”灿烈摊手，“然后他们就一起去买药水，后来就洗掉了，难道就因为这个被叫去训话？”

Kris看了眼会议室，又看了看远处正跟世勋讲话的鹿晗，跟灿烈小声说，“好的，这个惊喜我收到了，你不用再去跟他讲了。”
灿烈眯着眼看看Kris又回头看鹿晗，“你们两个从昨天开始就好奇怪。”
“怎么奇怪了？”Kris问。
“先是他没穿外套没带钱包就跑了出去，然后你接了他电话说是去给他送钱包，之后弄了好长时间才回来，我们都准备走了。”灿烈说，“钟仁和白贤也是……”
“钟仁和白贤也出去很久？”Kris看着灿烈，“在鹿晗出去之前？”
“是啊，不过他们比你们先回来。”灿烈揉了揉眼睛说。

Kris的沉思被大家的动作打断，会议室的门开了，白贤一个人走了出来，脸色惨白。
“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俊绵走上前去拉住他的手，会议室的门又重新关闭。大家看了看那个方向，然后全部聚拢到白贤身边。
“你说话啊白贤。”灿烈摇着他的手，他呆滞的眼睛盯着一个虚无的点不移动，手撑着头，慢慢朝头发里拢去。

“我可能，不能出道了。”把头埋在胳膊下，白贤缓缓地说。

会议室里，低气压仍在继续，3个人坐在桌子对面，金钟仁站在桌子这一侧。
“我对于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一点也不感兴趣，”对面的人朝金钟仁说，“你们是兄弟也好朋友也好其他关系也好，只要不被我不被外界发现，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
金钟仁手叉在口袋里沉默着。
“你们已经是准出道的艺人，行为如此不知收敛。”他拍着桌上几张印着照片的纸，“高兴得就忘了形，知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间段有多敏感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他走到金钟仁跟前，“以为盯着你们的只有粉丝吗？”

金钟仁垂下眼睛。

“这句话说得很有技巧啊，”对面的人指着桌上的大张图片下面的文字，“金钟仁和卞白贤同在EXOK出道之时，就是照片流传网络之日。”他看着金钟仁。
“你们可以报警。”金钟仁低声说。
“你还嫌知道的人不够多吗？”对面的人站在他面前弯着腰说，“你们也就是两个没出道的小练习生，你以为**真管你们这种屁事！”他走回桌子对面。

“其实……你们发现了没有，”对面坐着的另一个人说道，“这话不是针对你们两个单独的个体，而是针对你们两个的关系。”他摇晃着笔，“也许是某个过去对你们暗恋不成的女孩儿或者男孩儿？”他看着金钟仁，“有头绪么？”
金钟仁努力回想，眼睛一片茫然。

“办法呢，也不是没有。”那个人调整了一下坐姿，旁边的人沉默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不同在EXOK出道，”他说，“不代表不同在EXO出道。”

金钟仁抬起头看着他。

“你可以和LAY交换领舞位置，向我们之前计划的那样。”他抬起额头问金钟仁。
金钟仁皱着眉头，“我之前就说过，我想留在韩国。”
“你想的事情有很多，”对面的人用笔敲着桌子，“可你做的事情却更多。”他看着金钟仁，“我话放在这里，钟大已经带着他的中文艺名亮相，他不可能和白贤交换。”

“你的Teaser已经放了好几支，你也知道你自己对于这个队伍的重要**。”他看着金钟仁，“方案二就是把白贤彻底换掉，反正他也才练习大半年，主唱么，也不是找不出来别人。”
金钟仁缓缓抬起头，墙上的时钟在耐心地嘀嗒，他安静地看着对面的三个人。

会议室的门开了，坐在地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会议室里出来的经纪人以及公司高层表情严峻，后面跟着面无表情的金钟仁。

“宣布几个决定。”经纪人看着旁边的金钟仁和人群里的卞白贤。
“一，LAY和KAI交换领舞位置，两队都有中韩成员也是本来就计划的更好结构。”他看着Kris身旁惊呆的LAY，“今天就交换宿舍。”
“二，从今天开始公司将严肃整顿练习生纪律，尤其是准出道的你们。”他看着已经说不出话的一群成员。
“三，金钟仁和卞白贤各自禁闭24小时，如果再次违反纪律，”他看着两个人，“就没有下次了。”

高层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孩子们，并不意外地，无人提出异议，包括无辜受牵的LAY。
这当然最好不过，他们满意地走出训练厅。这12个人所需要做的从来就不是评价或质疑他们的决定，而是迅速自我消化，调整，并且以良好的精神面貌和竞技水准去完成他们的使命。

“我以为至少会有人问我一句愿不愿意。”张艺兴笑着用中文说。
鹿晗捏了捏张艺兴的肩膀，沉默着说不出一句话。

走进宿舍楼前，Kris拉了桃子一把，示意他等一下。桃子看了他一眼，示意敏硕先回屋。
“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Kris拿出那支灿烈给他的笔，放进桃子手里。
“什么事你说。”桃子看了看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他。
“明年的3月22号，是一个星期五，那天我下午会休息一会儿，鹿晗发烧可能也会休息，你在我们睡着的时候，用这支笔在我们的脸上画，画到我们无法出门为止。”Kris指着桃子手里的笔说。
桃子发着愣看着手上的笔，“你说什么？”

Kris看着他，“听清楚了，我再说一遍。明年3月22号，星期五，在晚饭之前把我们的脸画花，让我们无法出门。”说着他拿过桃子手机，“我给你在那个时间定个时。”
桃子难以理解地看着Kris，“你，你……你不会是神经了吧。”
Kris拿着手机带着气看着桃子。
“明年3月22号？”桃子说，“你叫我在一年多以后去做一个恶作剧，对象还是你自己？”

“没错。”Kris低着头定好时，把手机还给桃子，“不要问那么多，去做就行了。”
桃子苦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什么事都只跟我说半截。”
Kris看着他，“没有，这是个特例。”
“你跟我说话从来都这样只说半截，你能不能跟我商量个有意义点的事情。”桃子声音越来越大。
“这事情很重要，是我找人商量过的最重要的事情，”Kris抬起头说，“我没骗你。”
桃子眯着眼看他。
“我还需要你保守秘密，从现在开始，不可以跟我或者鹿晗再提起这件事。”Kris说。
桃子伸手去摸Kris的额头，被Kris用手拍下。
“你能答应我做这个事吗？”Kris看着他。

“我明白了，你就是想整鹿晗，又不想让他知道是你，干脆连你自己一起整了。”桃子把笔收进口袋，“你到底是要有多无聊才干得出来这种事。”桃子说。
Kris继续看着他，“我在等你的回答。”
桃子受不了地看着地面。

“算我求你行吗？”Kris寻找着他的眼睛。
往旁边看了一眼，桃子把手叉进口袋，“行了别废话了，我知道了。”说着他走回宿舍。

睁开眼睛，崖壁边的风很大，月光下，鹿晗在恍惚中转向醒来的Kris。
转过头，Kris也看着他，眼睛一下都不敢眨。

你还活着。
你也还活着。

两个人在黑暗中没有说话，紧紧拥抱在一起，虽然只有短暂的几秒。

“怎么样？”鹿晗扶住Kris的肩从拥抱中脱了出来。
Kris点头，“艺兴钟仁换队了。”
“笔呢？”鹿晗问。
“我让桃子在那天赴局前画。”Kris指了指脸，慌乱地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朝艺兴的名字按了下去。

长久的等待，Kris闭上眼睛默默祈祷。
“喂？”熟悉的声音响起。
“艺兴？！”Kris突然大喊，手激动地抓着鹿晗。
“对啊，大半夜的干什么？”对面的声音传来。
“艺兴？艺兴？！”鹿晗夺过手机朝对面喊，“真的是你吗！”他近乎喜极而泣，捏着对方的胳膊。
“……是我啊……”对面的声音和以前一样呆愣。

不过这一定是他们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坐在光亮的门边，Clown把手搭在腿上笑了起来，他对面的屏幕上飘着两个歪歪扭扭的数字，10，17。

Chap 12

风尘仆仆地赶回宿舍推开门，钟大和二楼两间空空的屋子等待着他们。一条来自世勋的短信在鹿晗的手机中响起：哥，生日快乐。看了眼时间，4月20日0点01分。
“艺兴呢？”把手机扔回包里，鹿晗急急地看着钟大。
“他住对面楼啊。”钟大的手指向窗外。

冲进二楼世勋的房间，艺兴正坐在床边玩电脑，旁边站着的人正和世勋聊天。
“哥，”世勋看向鹿晗，“你看到……”话未说完，他眼前的鹿晗已经冲过去拥抱着张艺兴。
“喂，快被你勒死了……”艺兴看着失落的世勋，尴尬地用手掰着鹿晗的胳膊，“世勋跟你说话呢，嘿……”他小声用中文说。
“你让他抱一会儿吧。”Kris看着艺兴笑着弄乱他的头发，他转头看了看旁边刚刚自己没有关注的人。

陈熵？Kris皱着眉头看着他。

陈熵有些尴尬地看着Kris笑了下，“那……你们先聊，我回我那儿了。”他指了指隔壁楼的方向，走出屋去。

看着陈熵的背影愣了两秒，Kris缓缓走进灿烈的房间，世勋看了眼激动的鹿晗，也跟着Kris走出屋去。

灿烈在默默地整理一个书包，看见Kris走进来，有些无措地停下手上的事。
“干什么呢？”Kris看着他书包里的写着英文的瓶瓶罐罐，最上面还有个眼罩。
“明天给白贤送过去。”灿烈垂下眼睛，“医生说他还是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他……受伤了？”Kris皱着眉头，小心地措辞。
世勋和灿烈一起看向无知的他。
“是。”世勋面无表情地说，“如果重度抑郁算伤的话。”

几分钟后，Kris走进隔壁的房间，“鹿晗，你过来一下。”他的脸上没有笑容。
鹿晗站起，疑惑地看着他，艺兴站起身拉了把鹿晗。

“医生怎么说，还是要留院观察，不能自己吃药么？”艺兴上来的第一句话就让鹿晗顿时笑意全无。
“医生说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自己治疗，重度抑郁伴随着严重的自杀倾向，我们不可能每时每刻都盯着他。”灿烈的头发垂在眼前。
“可上次医生不是说他配合治疗的态度很积极么？”艺兴皱着眉头，“只要我们多和他讲话，吸引他注意力不要刺激他，他天性那么开朗……”艺兴没有说下去。

“他其实很清醒，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很努力想走出来……”灿烈说，“可就是成夜地失眠，有时候会突然焦躁，恐惧，特别是看到跟钟仁相关的东西。”
“谁还会在他面前提钟仁，我们不都收得干干净净了吗？”艺兴说，“你叫他没事别上网了。”
“回避不了的，报纸新闻网络每天的轰炸……”灿烈说，“他还是EXO的一份子，怎么可能避得开。”

鹿晗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看了眼Kris，那个人也正在发呆。

钟仁呢？当他们匆匆离开钟大房间朝隔壁楼的艺兴奔去的时候，为什么没人想到这个问题。

故事究竟该从哪里讲起，其实黄子韬也不知道，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鹿晗和Kris，他把手叉进了头发，“不是谁的错，那天的事情咱们需要总这样来回说么？”

那天从下午开始，外面就一直在下淅淅沥沥的小雨，手机里的定时提醒准时响起，桃子隐约记起了那个一年多前就约好的恶作剧，翻出放在抽屉角落的笔，他轻轻朝楼上走去。

脸色有些发红的鹿晗正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睡觉，桌上摆着一杯水和体温计，旁边的Kris穿着衣服靠在自己床上，像是也睡着了。
摸摸鹿晗的额头，有点烫，桃子看着沉睡的两人，觉得自己有点无聊。
犹豫着拿出笔，他轻轻地在Kris的眼睛周围开始画。以我的画画技术……你还真是不拿自己的脸当回事，桃子默默地想。

右眼附近有些重的触碰让Kris皱了皱眉头，他睁开眼睛，看着拿着笔站在自己面前的桃子。
“你在干什么？”他斜眯着眼，眼前的笔身上36小时不褪色的字样映入眼帘。
一把把笔拿过来，Kris仔细地看着上面的说明，他抬起头即待爆发地看了眼桃子，匆匆朝浴室走去。

“黄子韬你给我过来！！”浴室里面的喊声把睡着的鹿晗和隔壁正在无聊翻阅着白贤短信的金钟仁给震了一下。
皱着眉鹿晗从床上撑着坐起，只听见浴室里面的吼声在继续，“谁让你画的，这很好玩吗？！”
“你TM自己……”桃子看着他说道，音量也不小。
“我？”Kris指着自己的熊猫眼。
桃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扔在洗手台上，“你上的定时。”

钟仁靠在门框上翘起嘴角，转身回到房间取手机。Kris一手拿过洗手台上的手机，“我让你画的，还上定时，我有病吧我！”
“我是觉得你有点儿病啊……”桃子看着Kris笑着说道，旁边的钟仁朝Kris喊，“嘿，看这边！”一张美丽的熊猫照诞生了。

“你们干吗呢？”鹿晗扶着额头走出来，冷不丁看见Kris，吓得退了两步，“你想退出娱乐圈也不用使出这么极端的方式吧。”
白了鹿晗一眼，Kris问桃子，“怎么洗掉？”
“我不知道啊。”桃子无辜地在胸前摆手，声音被敲门声给打断，桃子立即循去开门。

“该走了，”灿烈大步挥着手进屋，“车都在底下等了。”猛地看到Kris，手指点着空气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鹿晗哥叫我给Kris你的笔吗？”灿烈从桃子手中拿起那个笔，“怎么最后还是画到你脸上去了？”
“喂！跟我可没关系哈。”鹿晗连忙撇清嫌疑，“我什么时候叫你买笔了。”
“哎？就是……”灿烈皱着眉头开始回想，“那个那个……”

“好了，怎么洗掉。”Kris拉着灿烈。
“要到那个……不过，”灿烈回头看了看外面，“你等会怎么……”
底下的经纪人声音打断他们的对话，“Kris鹿晗快下来，抓紧时间！”说着，他三步并两步走上二楼。

看着Kris的脸，经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留着，你，你，还有你，”经纪人指着鹿晗，灿烈和桃子，“立即下去！”
“我？”桃子指着自己的鼻子。
“对，”经纪人匆匆下楼，“再不走迟到了，快！”

临下楼之前，钟仁拉住了灿烈的胳膊，“白贤也去？”
灿烈点点头，指指下面的车子。
钟仁看着楼下，苦笑着拍拍灿烈的肩膀，走回自己屋里。

有很多不能预料的事情，比如，今天大更，并且结局。

喧嚣的酒桌上，白贤第一次觉得喝醉其实是不错的选择，如果还能顺道给鹿晗挡酒，那简直是两全其美。
日本人显然对中国功夫很感兴趣，小小的比划一两下很能吸引注意力，即使是在被泼了酒的鹿晗脸色难看的情况下。白贤拿着酒杯笑得尤其开心，灿烈的酒量显然比自己好，大概他也没见过酒量这么差还给人拼命挡酒猛灌自己的人。灿烈阿，我也想像你一样在出道前整理所有的感情，可还是没有做到呵呵。
人生不是五线谱，休止符画在哪里就准确地弹在哪里，要练多少年呢。

上车的时候白贤已经记不清什么了，他胃痛地捂着肚子，隐约看到要跟他上同一辆车的灿烈被经纪人拽到了前一辆车上，而跟自己一样已经差不多的鹿晗却被支使过来，“你上后面那辆别克。”经纪人说。

鹿晗的脑袋晕胀得厉害，如果旁边是Kris哪怕是钟仁他想自己应该会即时晕睡过去，可身旁白贤的状况显然连自己还不如，那惨白的脸色不知是不是因为胃痛。
撑起最后的精力，他给张艺兴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儿呢？”鹿晗皱着眉头抵抗着头晕。
“我在买药水呢，Kris的脸被桃子给画了。”张艺兴边说话边走向收银台，“给灿烈发了好几个短信，他直到一刻钟前才回，我们找了半天……”电话里的声音絮絮叨叨。
“灿烈他……手机刚刚大概静音了吧，”鹿晗捂着额头断断续续地说，“你不在家那算了，Kris呢？”他皱着眉头说。
“他在车里，”张艺兴瞄了眼外面的出租车，“我跟他说大晚上戴个眼镜没人看得到，他死不肯出来。”张艺兴说，“刚刚桃子给他发了个短信叫他去机场接人，等会儿洗掉了我们可能就直接去了。”
“嗯。”鹿晗有气无力地说，“家里……胃药，解酒药还有没有？”
“你们喝了多少酒？”张艺兴皱了皱眉头，“你没事吧？”
“你别担心我没事儿，”鹿晗压抑着自己的头晕脑胀，“白贤不太好。”
“解酒的有，胃药不记得了，你打个电话给钟仁让他看一下。”张艺兴说。
“好。”鹿晗挂了电话，看着旁边已经没了意识的白贤，拨通了金钟仁的电话。

“今天好像你生日。”Kris指指摆在桌上的礼物盒，“世勋拿进来的，然后很快就走了。”他看了看鹿晗。
沉默了一下，鹿晗把礼物拿过来，拆开。

那是个很漂亮的八音盒，最底下有一封信，打开盒盖，熟悉而简单的旋律响了起来。
眨了眨眼睛，Kris说，“订做的吧，韩国居然能买到放橄榄树音乐的八音盒。”
“我只跟他说了一次名字，”鹿晗合上盒盖，“他也不明白唱的什么。”
“他有google翻译器呢。”Kris笑着指了指电脑屏幕上还未关上的网页，那些研究平均寿命的文字被翻译得七零八落。

呆了片刻，鹿晗走过去关上那些网页。

“怎么说？”Kris没看鹿晗，“还继不继续。”
“我们有选择么？”鹿晗也没有看他。
愣了片刻，Kris点点头，“没错，我们现在是杀人犯。”

“会死。”鹿晗低着头说。
“你也会。”Kris回答。

两个人抬起头看向对方，过了一会儿，却同时低下头笑了。

鹿晗靠着墙坐在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Kris愣了片刻，走过去坐下。
“我是你见过的最失败的老板吧。”鹿晗笑着说。
“是比较失败。”Kris点点头，也笑着回答。
“如果有一天我破产了，”鹿晗回过头看着他，“你……”
“我会把你告上法庭的，”Kris一本正经地说，“剥削和压榨廉价劳动力，拖欠员工工资。”

愣了片刻，鹿晗笑了，“工资我是陪不出来了。”他低着头说。
不过，我会给你买保险的。

[20.04.2012中午]
出事的阴影笼罩着全队，两队各缺席一人的情形让拍照的任务早早结束，张艺兴看着拿着手机在角落里边笑边打电话的鹿晗，断断续续的中文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
“唉，我们吃饭都有活动单位管呢……”鹿晗笑着说，“没减肥，我不减肥了……”
“你们买的股票怎么样，最近大盘好像跌得厉害啊……”他坐在地上撑起一只腿，“人民币又升了，记得我韩国这儿还有个账户啊……”他抬起眼睛。
他跟家人通话不再似以前那么话少，兴高采烈地说了好多他们周围的趣事，有些是演绎，有些是编的。
“我没女朋友，”鹿晗笑得眼边起了褶子，“你们以前追着我打弄得我像个地下党，怎么现在关心起这个来了，我忙着呢，怎么可能……”
他摸摸自己的手指，嘴角淡淡的笑容，“还隐藏的，隐藏的也没有……”

电话的那头在说着已经重复了千百遍的叮咛和嘱咐，注意身体，按时吃饭，不要减肥，表演不要太拼……鹿晗背都背得出来。
依旧笑着点头应着电话那头的嘱咐，虽然眼泪已经从眼角流下，“你们自己也注意身体。”他把手机略移开，深吸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声音。
“电话费是不是很贵啊？”电话那头担忧地说，“不要打到没钱了。”
“我现在有钱了。”鹿晗用手擦了一下眼睛笑着说。
“知道你好就行了，”电话那边说，“你们是不是还在外面活动啊，赶快去吧，不然你们经纪人要觉得你不敬业了。”
“嗯。”鹿晗用手捂着嘴点头，“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嗓音这么哑？”对面说。
“没事儿，有人催了我走了。”鹿晗挂上电话，把头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美好的天气美好的阳光，一如一个多月前的那个上午，他拿了一份没用的传单扔给Kris，那时候艺兴在，钟仁在，所有人都在。
仿佛一根钓鱼绳在他们眼前晃悠，诱饵仅仅就是那个简单的上午。

走到崖壁边，Kris回头看向鹿晗。
“我们是不是这一去，再也见不到面了？”Kris说。
鹿晗顺着崖壁慢慢滑坐下来，“不要那么悲观，你还会见到过去的我，我也还会见到过去的你。”
“我如果跟过去的你讲一些话，他会不会听不懂呢。”Kris望向对面的树林。
鹿晗没理他，眼睛望着地面出神。
Kris看着他，低下头。

即使告诉现在的你，你也不见得明白。最好也最纯粹的partnership，目标一致行动契合，在这个世界上所有可能的关系里，我最想以平等的身份做你背靠背的战斗伙伴。
只要你扔给我一把枪，我一定会继续跟你战斗下去，即使等待着我们的不是胜利，我也会护住你的后背撑着不先倒下去。

所以我亲爱的伙伴，合作无间的队友，永远的兄弟，即使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无所谓，相比于那些不重要的事情，能与你并肩战斗已是我的荣幸。
这将是我们无人能取代和分享的独家记忆。


钉下钉子的一刻，鹿晗知道自己的人生大概一切已成定数，看着先于他陷入熟睡的Kris，鹿晗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对着前方空无一人的树林拍了张照片。
自己的鞋子和地上那个红箭头勉强入镜，他稍感无聊，把手机扔在Kris手上。
抬起头，阳光略有些刺眼，他用手遮在眼睛上方，有点玩味地看着天空。
“Clown，返回的时间是你定的吧？”他眨了眨眼睛。
笑着迎向阳光，他轻轻地说，“这一次，帮帮我们。”

彩排在继续，熟悉的主打歌终于完结于最后一个休止符，Kris和其他人一起缓缓站起转过身，站在塔尖的艺兴正用手撑地艰难地站不起来。
鹿晗快步走上去撑起他的肩膀，Kris捡起地上的话筒递给他，垂着眼睛艺兴接过话筒，表情是旧伤复发时总会出现的深深恐惧。
“很好，10分钟以后直接录制。”音响里传出的声音忽略了领舞之一不正常的状态，鹿晗板着脸回过头看着那音响欲言又止，艺兴拽了拽他袖子，朝他摇摇头。

走到后台拿过手机，2013年1月28号的字样映入眼睛，“我出去一下。”在鹿晗耳边用中文小声说了一句，Kris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屋子。
顺着Kris的身影朝门口看了一眼，经纪人跟大家说，“去卫生间的10分钟内要回来。”看着门外Kris往右之后又迅速往左的身影，鹿晗拉过一旁的也看着Kris背影的灿烈，“你跟去看看。”

这是一个只有一层的剧场，Kris显然找不到他想要找的53扇门，冲进外面的雨中他左右四顾，灿烈跟上出现在他身边。

“Kris哥你要干什么？”灿烈用手遮着头顶。
“这附近有没有酒店，宾馆或者写字楼？”Kris满脸雨水看着灿烈。
“有是有，可你……”灿烈用另一只手无用地遮着Kris头上狭小的面积，“淋这么湿，10分钟以后就要录了。”
“带我去。”Kris抓着他胳膊，盯着他眼睛。
灿烈不解地看着他，“我们这是在泰国……那条马路对面不远是有个五星级宾馆没错，可……”话未说完，Kris已经扔下他冲进雨里。
“喂！Kris哥你……”灿烈回头望了望，又不安地看着跑远的Kris，犹豫片刻，匆匆跟了过去。

“对不起这位先生请问您……”宾馆富丽堂皇，门口是不一会儿就会停靠一辆名车的走道，看着这个浑身湿漉的年轻人闯进大门，前台男性服务生本能地想要叫住他。
没有理会他听不懂的泰语，Kris径直往前走去，后面跟着刚刚进门同样浑身湿漉且一脸惊慌的灿烈。

几个保安上前拦住Kris的去路，过了一会儿大堂经理走了出来，礼貌地出示工作证以后用英语问道，“请问我能为您做点什么么？”
灿烈走上前拉着Kris的袖子把他往回扯，脸上尴尬地朝经理和保安笑着。
“我们来……探望朋友。”Kris说。
“请问您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大堂经理看着这个狼狈而英俊的少年，视线稍显轻蔑。
“我……”Kris一时语塞，“还没见过他，只是来……”
经理笑着不说话，看着脸色困窘的Kris。

“如果您还未见过您的朋友，请告诉我们他的房间号码以及名字，我们也可以电话征询他的意见，这没有问题。”经理的嘴角含义不明地略略上翘。

看着经理的脸色，Kris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请您理解。”大堂经理转过身，“像您这样身份和性质的人出入我们酒店也不是不允许，但你们中的有些人还没有固定对象就随意敲门攀谈，我们的客人不止一次投诉过这种干扰。”他看着Kris，“要知道我们是五星级酒店，不是外面的小旅馆。”

难堪的空气蔓延在周围，灿烈拉着Kris的手慢慢松开，低下头沉默了几秒。
歪了歪头，灿烈默默掏出钱包里的一张卡拍在柜台上。
“我们开房。”他说。

经理和服务生都愣了一下，服务生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经理。
用左手指了指墙上的价目表，服务生恭敬地说，“今晚还未被预订满的有双人标准间，双人商务套房，双人……”话未说完，被灿烈打断，“最贵的那个。”

Kris回头看了看他，用韩语笑着问，“你钱带够了么，我钱包可没拿出来。”
“放心，住一晚还是够的。”灿烈朝他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