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花,水中月--绫波丽与镜像阶段

镜中花,水中月--绫波丽与镜像阶段








目录
1镜像阶段概述
1.1什么是镜像阶段
1.2为什么是镜像阶段

2 14话文本解读

3 从碇真嗣到绫波丽
3.1童年创伤—NERV本部与Rei
3.2俄狄浦斯情节
3.3 他者焦虑
3.4欲望回避
3.5焦虑转移

4绫波丽的镜像困境
4.1 自宅之镜
4.2源渡之镜
4.3傀儡之镜
4.4教条之镜
4.5使徒之镜

5从绫波丽到碇真嗣
5.1突破镜像迷思
5.2碇真嗣的镜像阶段

6 后记




“绫波丽是无意识的真嗣”——庵野秀明

“无意识是结构的藏身之所” ——列维·施特劳斯

绫波丽是一个笼罩整个NGE的鬼魅,是碇真嗣为了保护自己而在自己外围筑起的一道高墙,是庵野秀明为了保护NGE不可测氛围而进行的加密。她的那些看似不可解呓语使得观众一直以来只能在NGE外部徘徊,无法冲破这个魅影而达到NGE内部对真嗣以及作品本身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完全的解构。可以说绫波丽就是NGE的障眼法,是个必须要突破的对象。对绫波丽的作用的理解绝对不能停留在“意会”这一层面上,因为对绫波丽的意会恰恰是作者想要达到的效果本身。所以,我们必须从根本上上去发现和理解NGE中关于绫波丽这个人物和相关情节中的种种问题才能冲破这道迷障。

在正文开始前,我先提一些我认为一直以来关于绫波丽的分析中都没能很好的解答的问题,希望诸位先自己思考一下答案,然后带着这些问题进入后面的阅读。此外,本文文字解释部分篇幅较大比较抽象,对长文没有耐心的吧友请直接从第二部分14话文本解读开始阅读。

TV14话后半段究竟在传达什么信息或者情绪?
为什么NGE会需要这样一个形象贯穿始终?
为什么NGE中出现了各种各样似是而非的绫波丽的形象?
NGE到底用了怎样的手法将绫波丽塑造为一个深不见底而又不可追溯的形象的?
“绫波丽是碇真嗣的无意识”,这个解释很可能是非常正确的。但为什么正确?凭什么正确?

楼主 卡西乌斯枪  发布于 2014-08-27 20:56:00 +0800 CST  
1.镜像阶段概述
1.1 什么是镜像阶段?
镜像阶段(mirror stage)是由继弗洛伊德之后最著名的法国精神分析学家雅克·拉康提出的概念。

狭义上来讲,镜像阶段特指的是婴儿首次建立并认识到“自我”存在的一个神秘过程。这一过程一般发生在婴儿6-18个月大的时候,此时婴儿尚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动作,还需要旁人的关照与扶持。然而,它却能够认出自己在镜中的影像,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完整性。这一现象最早由法国儿童心理学家瓦龙发现并提出。

在这个阶段,婴儿首次充分认识到自我。而在此之前,婴儿还没有确立一个“自我”意识。从镜像阶段开始,婴儿就确立了“自我”与“他人”之间的对立。换句话说,婴儿只有通过镜子认识到了“他人是谁”,才能够意识到“自己是谁”。“他人”的目光也是婴儿认识“自我”的一面镜子,“他人”不断地向“自我”发出约束信号。在他人的目光中,婴儿将镜像内化成为“自我”。

从这一现象出发,拉康提出了广义上的镜像阶段论:

“在拉康看来,镜像认同的核心不是某个自足主体对环境的能动反应,而是空洞的‘主体’在镜像环境中被构型的过程,是主体以‘我’的形式在镜像魅影中被召唤的过程,其结果便是理想的我(ideal-I)的出现。”

“这一发展过程可被体验为一种决定性地将个体的形成投射到历史之中的时间辩证法。镜像阶段是一出喜剧,其内在的冲力从欠缺猛然被抛入到预期之中——它为沉溺于空间认同诱惑的主体生产处一系列的幻想,把碎片化的身体形象纳入一个我称作整形术的整体性形式中——最后被抛入一种想当然的异化身份的盔甲之中。这一异化身份将在主体的整个心理发展中留下其坚实结构的印记。从此,从Innenwelt(内在世界)到Umwelt(外在世界)的环路的断裂,将给自我求证带来无穷无尽的困扰。”

“镜像阶段是一处细节,是个体的形成被投射到历史之中的“时间辩证法”,这一辩证法亦是串连戏剧幕间的逻辑线。而“预期”的投射和“体验”的回溯泽构成了剧中人物的行为,也决定了这个人物过去和将来的命运,即:由于他是通过预期来产生将来,通过回溯来产生过去,使得他的命运注定是被抛入的、不由自主的;又由于这一系列的预期和回溯都为一个“虚设的复合体”、一个被整形的幻想即镜像所主导,使得这个人物注定要为虚幻的、异化的身份盔甲所困扰,其对自我的确认根本上是一种自我误认。”
“认同是个体与对象之间循环往复的一个过程,其结果体现在个体方面就是“理想的我”的行程和完整的身体意向的呈现,体现在对象的方面则是作为对体或镜像的的他人形象的理想化,但镜像认同的后果远非如此就可以说明的。由于“理想的我”的形成是沿着一个想象的、虚构的方向完成的,也由于完整的身体意向只是个体借助心理的预期而获得的一种完形形式,因此,在镜像认同中获得的所谓同一性根本上是一种“误认”。所谓“误认”,就是把本来属于想象的东西当做真实的,把本来属于他者的属性当做是自己的,把本来属于外在的形式当做是内在的,就像面对镜像的婴儿,他内在的身体经验本来是破碎的、不协调的,但却在视觉格式塔的玩性作用下获得了完整统一的身体形象,并将这一外在形象预期为是自己必将拥有的,由此而产生了对他的欣悦认定。”

摘自《雅克·拉康—阅读你的症状》

简而言之,广义的镜像阶段认为“自我”这一概念在根本上具有虚构性,即“自我”是主体通过对外在影像(镜像)以及他者的目光的误认而建立起一种虚构的自我形象预期并不断进行自我完型的过程。显而易见的,这种自我完型和相应的自我认知调整是一种永远无法完结的动态过程。

不同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拉康的镜像阶段理论在文学理论、电影理论等文艺理论领域都有非常广泛的应用,其中尤其与电影一类视觉艺术联系甚密,具体应用可能会在下一篇解析中讲解,在本文中不做展开。


1.2 为什么是镜像阶段?

为什么用镜像阶段概念分析绫波丽?这是一个在文章主体展开前必须要解释清楚的问题,我个人是一向尽量避免套用理论工具去解读eva的,因为在这样做之前首先需要去证实连接某一种理论和某一个文本的这种做法本身的正当性或者说必要性。这样说也许有人不太明白,但举反面例子的话想必大家就深有体会了。恩…趴在地上想想举出三大类例子没准就把“前辈”“大大”们都得罪遍了,诸位还是自行脑补吧。


言归正传,为什么是“绫波丽与镜像阶段”这个组合呢?原因主要有三个方面:

1.从具体故事情节上来讲,绫波丽是整个NGE中最受困于自我认知这一问题的人了。前面说了绫波丽如同迷障,但幸运的是庵野在NGE中给三个驾驶员都指出了显而易见的命门,那就是他们遭受精神污染和精神侵蚀时所探讨的主题内容。对于绫波丽来说就是14话后半她做的大段关于“我是谁”“我是什么”的独白,以及23话她和子宫天使以“想不想和我合二为一”“不,因为我不是你”展开的对话了。这显然与狭义和广义镜像阶段探讨的主题有着根本的一致性。

2.从整体剧本上来讲,NGE的剧本充斥着隐喻、象征、暗示性的符号,整体结构也具有一种介于精心编排和混沌之
间的独特魅力。而镜像阶段的提出者拉康深刻的受到上世纪80年代法国结构主义以及索绪尔符号学的影响,其整个精神分析理论从根基上就带有浓浓的结构主义符号学痕迹。从这点上来讲二者也是契合的。

3.从画面表现来讲,NGE中为数相对不多的完全关于绫波丽个人的场景,几乎无一例外的与“镜像”有关;而绫波丽本人也在NGE中以10种以上的似是而非的形象出现在观众面前。关于这点,我们会在稍后具体展开。

最后,本文旨在简单直观的展现从镜像阶段角度欣赏和诠释绫波丽时所能呈现的相对最有趣的一面,考虑到读者对镜像阶段概念的相考虑到读者对镜像阶段概念的相对陌生也不会做过多的深入的展开。以及还有句话许久之前在群里对马猴说过,这里再说一遍:以本人半吊子都算不上的水平,如果为了系统化而系统化,为了严谨而严谨,那反而是误人子弟。本文将要涉及和揭示的要点的有趣之处我相信诸位完全可以充分体会。

楼主 卡西乌斯枪  发布于 2014-08-27 21:02:00 +0800 CST  
2 14话文本解读

以上以文字形式对镜像阶段凭空做了很多解释,想必很多人接受起来一时有点困难,下面我们就来用镜像阶段视角看一看关于Rei的文本中最为晦涩难解的一段—14话Rei的独白,希望看完后能使前文更有说服力和直观印象。

我觉得文字贴出来之后几乎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了,丽的这一大段对话显然就是镜像阶段引发的思考本身(如“人自己创造的自己”“这个物体就是我自己”“有谁在吗?在我面前”,不断重复的“我是什么”的发问配以无限连续的绫波丽形象)。整个文本非常重视视觉,从一开始对他物的定性逐渐转向自己的形象认知以及自己和他人的关系,其中还特意插入了丽在照镜子的镜头。而作为丽独白的终点,是对“在我面前”的形象身份的连续发问。“你是谁?”画面出现了镜子前的丽;“你是谁?”,镜子前出现了第二话中真嗣在写字楼形成的“镜子”中看到初号机真面目的画面;“;“你是谁?”,最终出现了真嗣看到真相的一刻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所以,在绫波丽面前的,在那面镜子里的,不是绫波丽,而是碇真嗣。



再来看真嗣的部分,相对要简短的多,他一上来就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丽的形象。然而在众多的绫波丽形象以及真嗣的发问最后随着一句“错了吗?”戛然而止,零号机失控。显然,真嗣在最后一刻意识到了那个形象本质上并不是绫波丽,而是他自己,但这又是他最不愿接受的不断逃避的究极真相之一,由此才导致了零号机的失控。
相应的作为两机互换的结果,作为真嗣镜像幻影的绫波丽可以驾驶初号机,而反过来真嗣却无法驾驶零号机,这在前面建立起的镜像体系下就显得相当顺利成长了。伴随着这次试验,绫波丽也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和碇真嗣非同寻常的关系。



本部分的核心论点可以总结如下:


绫波丽在根源上是被决定的,被莉莉丝决定、被唯决定、被碇源渡决定,在这背后实际上是被真嗣的心意所决定的。然而这样一个设定却以一个拥有自由意志的个体形象出现了。这种策略一方面有效的缓解了碇真嗣的镜像阶段焦虑,满足了作者在不影响观感的情况下定期抒发负面情绪和困惑的需求;另一方面也给绫波丽这个角色本身带来了根本上的矛盾,而如何处理本质上的被决定性和存在形式赋予她的自由意志之间的矛盾则成了剧中绫波丽这个角色必须要处理的核心问题.

楼主 卡西乌斯枪  发布于 2014-08-27 21:09:00 +0800 CST  
3.从碇真嗣到绫波丽

她是谁?她似乎是我。
我是谁?我绝不是她。


在具体讨论绫波丽究竟处于怎样的自我认知困境之前,我们首先需要来探讨一下她的这种困境在剧情层面和创作层面的基础和根源,即“为什么会出现作为‘碇真嗣的无意识’的绫波丽这样一个人物”以及“作者为什么需要这样一个人物”。


3.1童年创伤—NERV本部与REI

很抱歉正文一开始就得再拓展点主题以外的个人认识。说到碇真嗣和绫波丽的联系,相信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碇唯,这固然没错。但从“绫波丽是碇源渡制造出来的唯的替代品”这个角度出发无法很好的解释一些很关键的问题。比如为什么按时间顺序丽的第一次出场是以“幼年真嗣的代替者”的形象出现的;为什么一代目丽会在NERV本部中迷失,而二代三代目丽却对如迷宫般复杂的本部构造了如指掌;以及为什么水槽场景中有一瞬间出现了真嗣的Dummy(见T大大的签名)。个人认为碇真嗣和绫波丽在根本上的联系远比“绫波丽用了唯的基因”这种设定上的亲密性要紧密的多。

以下是私货:如果不去追究严谨的设定,仅从观感上来看,NGE21话给了我们这样一种感觉:NERV本部的建构与真嗣的成长具有某种意义上的同步性。吧里在很早之前就有黑之月对应了真嗣的意识结构的说法,从此更进一步,21话中表现出的本部的修建过程恰恰对应的是真嗣表层意识的建立完善过程。2003年,冬月第一次在碇源渡的带领下参观黑之月,从下图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此时Geofront上的设施建设刚刚开始。而对应的,幼儿自我意识开始建立的时点恰恰正是2-3岁左右。



再到2010年, 伴随着MAGI超级计算机的完工,虽然仍有很多设施在建,但Nerv本部正式开始运作,此时Geofront表层的建筑都已竣工。相应的,9岁是成长过程中“幼儿期”结束的时点,儿童的意识会在此时发生裂变,继而9岁之后又将是一个新的发展阶段。总而言之,nerv本部的中前期建设过程对应着真嗣的意识建立过程。

在这一基础上,我们再来重新理解“绫波丽是无意识的真嗣”这句话。幼年的真嗣在NERV本部中见证了初号机的事故和母亲碇唯的消失,这种巨大的创伤导致了屏忆和意识割裂,而绫波丽这个角色恰恰就是碇真嗣丢弃在自己意识结构中的那个残缺的无意识碎片的具象化,显而易见这种具象化是超现实的,作者采取这种具象化手段的理由我们稍后再展开。从这个角度来看,二代目和三代目丽对于本部构造的熟悉程度就可以得到很好地解释了,因为她(们)从根本上来讲就是这个地方的一部分,所以二代目丽在11话中能在T3停电的情况下准确的找到一条通往舰桥的路径(要知道第一话中美里在设施运行良好以及握有地图的情况下依然在内部迷了路),三代目丽更是如鬼魅一般的在24话末尾出现在了最终教条冷艳旁观。反观,以儿童形象出现的一代目丽在本部完工当天因迷路而起的祸端则标志着意识的幼稚与成熟之间的某种断裂,在此之后出现的绫波丽无论实际年龄如何,外型上都直接跨越到了14岁左右。


一言以蔽之,绫波丽本质上是真嗣童年心理创伤的产物。她是真嗣的无意识,但却并不完整,她作为独立个体的一切设定几乎都与真嗣的创伤经历有着直接关系。在清楚了绫波丽本质上是什么之后,我们就要回头来看为什么本质上作为“碇真嗣的无意识”的绫波丽会以剧中的一种或多种特定形态出现了。我将表层原因主要归结于以下三点:俄狄浦斯情结、他者焦虑、欲望回避。

楼主 卡西乌斯枪  发布于 2014-08-27 21:16:00 +0800 CST  
3.2 俄狄浦斯情结



这点基本上是人尽皆知的,由于早年碇唯的事故,真嗣对母亲的存在一直有着最深切的渴望又无法得到满足,这种无法得到满足的渴望导致真嗣迟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完成心理断奶过程,进而导致了占据NGE主线的种种纠结。另一方面,由于成长过程中父亲的缺席以及监护人是老师这样一种状况,使得真嗣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貌都显得女性化,这种情况下他更易模仿母亲。

“娶母”说完了,接下来是“弑父”,这一部分其实是理解绫波丽的要点之一。其中相对好理解的是真嗣心中的碇源渡很大程度上是一个不近人情的维持着暴政统治的王,从真嗣试图独自破坏总部这一情节就足以看到真嗣对碇源渡的不满以及想推翻否定其统治的欲望。而这之中相对不好理解的或者说隐藏比较深的部分是掩埋在碇源渡对于绫波丽的绝对控制之下的真嗣对于与父亲融洽相处的渴望。

按照典型的俄狄浦斯情结来说,男孩对于父亲对母亲的独占以及需要和父亲去争夺母亲的可能是非常焦虑的。然而NGE中真嗣面对种种碇源渡在支配占有着绫波丽的迹象却无动于衷,尤其是在23话末尾他发现了傀儡系统的真相后依然没有表达对父亲丝毫的不满这点是非常反常的(实际上,让真嗣吃惊的恰恰是一瞬间在水槽中看到了自己)。而这实际上是因为作为真嗣的无意识的绫波丽以这种紧密程度出现在碇源渡身边恰恰是真嗣对于自己与父亲的关系的一种愿景导致的,由于真嗣在欲望表达上的障碍以及他自己的怯懦,这种期望只能通过上述的占有表象进行狡猾的伪装和掩饰。


总结一下,真嗣的俄狄浦斯情节导致了绫波丽在形体习惯上和碇唯非常相似;以及绫波丽与碇源渡的关系甚密,且在NGE前中期一直以“碇源渡—绫波丽”的表象 掩盖和掩护着“碇源渡—碇真嗣”以及“绫波丽—碇真嗣”这种实质羁绊。

楼主 卡西乌斯枪  发布于 2014-08-27 21:23:00 +0800 CST  
3.3 他者焦虑

“他人即地狱”这句话放在真嗣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从小就缺失“第一他者”(mother is the first other)的真嗣无法很好地摆正“他人”在自己世界中的位置,并因而饱受煎熬。在NGE世界中,真嗣的这种煎熬主要体现在他与其他角色(对应a,拉康理论中具体的他者)交往时所遭遇到的豪猪困境,以及由于“他者”造成的心理负担积聚病态化而成的异化他者—使徒。而Lilith这一形象则从外观到剧情设定都充当了概念化的他者或概念化的母亲(对应A,拉康理论中的他者原型),这个受损而异化的究极他者一直被囚禁在真嗣的意识最深处,NERV与使徒的作战表层上看是在防止第三次冲击,深层上其实是真嗣在不断地试图拒绝他人窥探自己内心最深处秘密的过程,这点上仔细欣赏24话薰侵入最终教条过程中真嗣的反应就能看出。最后,真嗣在处理他者的期望上的笨拙导致了他苦于一味按照他人的期望去塑造自己要求自己,从而迷失了自我。



作为结果,真嗣对他者的焦虑导致了绫波丽身上出现了“克隆人绫波丽的身体构成取自Llith”这样一种明显“多此一举”的设定。这种设定一方面在更高层面上为本是某种“真嗣”的绫波丽掺入了“他者”的属性,并且允许真嗣在种种与绫波丽的沟通中给予自己的他者焦虑一种虚假的慰藉。另一方面,使EOE中“大白丽”这种巨大人形形象的出现成为可能,进而从根本上完整化了绫波丽和镜像阶段相关的整体剧情结构。同时,真嗣在自我构型上的困境则直接转嫁给了绫波丽,后者不仅被设计的极度不善于表达自我(另一个层面上来讲是减少了该角色出场时表达自我个性的必要),同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纠结于“我是谁”这样一个问题。


3.4 欲望回避

前文已经提到,真嗣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欲望的,从根本上来说其实是在刻意的回避自己的欲望。这种被回避的欲望由绫波丽负责承担并加以平衡,并赋予了绫波丽在剧中种种活动的根本动机。绫波丽对真嗣真实欲望的担负,按她自己的话来讲叫做“羁绊”。而套用标题来说,绫波丽正是“心的彼方”,这个角色正是“彼方”这种指向性本身。关于这种判定的根据后文会相对具体的展开,这里只再提一个非常值得注意的细节:





整个NGE中真嗣都一直极力避免以Ayanami Rei这个全称或者Rei这个相对亲切的叫法去称呼绫波丽。而两个关键的场景—23话末尾律子带美里真嗣二人参观傀儡系统,以及EOE后半大白丽与真嗣对视时,各种变形的绫波丽对Ayanami这个称呼都毫无反应,只有当真嗣迟疑着叫出Rei这个名字时才扭头或者睁眼。如果说这两个例子不足以体现真嗣对Rei这个名字的回避,我们再来看23话中律子带真嗣参观绫

波丽在nerv本部的“房间”时的一段对话

真嗣:“这是…绫波的房间?”
律子:“这是绫波丽的房间”

从文字上来看这句对话明显有奇怪之处,然而如果去听声音判别律子的语气就能发现,似乎她口中的“绫波丽“和真嗣口中的”绫波“并不是同一个存在。

接下来的问题是,为什么真嗣对丽的名字如此可以回避呢?

我个人给出的解释是REI这个名字与“RE”的相似,我们都知道庵野秀明是取名字的高手,NGE中各种具有双关甚至三关的人物名字和标题,乃至到了ROE明目张胆的玩起了文字游戏。而REI这个名字除了日语汉字的“丽”对应美丽这种在动漫中非常常见的点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并且是很容易被非日本观众所忽略的信息点—读音。REI这个名字的念法与日语中“这个 a re”、“那个ko re”中的“re”非常接近,而“re”这个词本身偶尔也能用于表达“那个”的意思,比如在NGE第一话中律子与美里一行人初次相遇时所说的“这就是那个男孩子吧?”就是用的re来表示“那个”,而这句话脑洞稍微开大点就可以听成“这就是绫波丽的男孩子”。而REI与“那个”的相似性则与我们前面所说的绫波丽代表了羁绊和“心的彼方”的说法有着极强的一致性。因此,我认为真嗣回避REI这个名字,其实恰恰就是在回避REI实际上代表了自己心底的欲望这个事实本身。另外还有个有趣的事实是,NGE中戏份较多的五位核心角色(真嗣、明日香、绫波丽、美里、律子)中,只有真嗣从来没出现过照镜子的镜头。

以上便是决定了绫波丽在剧中形象的三个表层主要原因。然而还有一个更根本的问题,为什么作者需要将“碇真嗣的无意识”包裹成绫波丽这样一个独立于真嗣之外的形象?

楼主 卡西乌斯枪  发布于 2014-08-27 21:39:00 +0800 CST  
3.5 焦虑转移

我曾在以前的文章中不止一次的提到过整个NGE的世界就是碇真嗣为了逃避现实而扭曲想象出的一个似是而非的空间。这个世界的常态以及其日常发生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心翼翼的维持真嗣脆弱的心理平衡,迎击使徒的情节对应的就是真嗣心理压力“积累、爆发、调整”的这样一个循环过程。真嗣需要这样一种平衡和调整过程的理由是显而易见的,然而从人物刻画的角度上来讲,作者则需要一个比起“使徒袭来”更柔和也更贴近私人领域的方式来疏泄明显心理病态的真嗣本该具有的压力。

首先明确一点,NGE的绝对主角碇真嗣被刻意的设计成了一个容易让观众产生强烈代入感的角色,同时这个角色还具有一定程度而心理病态。如此一来矛盾和问题就产生了,如何在保证观众代入感程度的前提下避免观众因为对真嗣心理病态的描写而产生过强的负面情绪进而影响观感呢?庵野秀明的选择是通过绫波丽对这种病态焦虑进行转移和变形。

从前文归纳的几点真嗣和绫波丽的联系中可以看到,绫波丽在设定层面上就已经基本转移和消化了碇真嗣个人特有的一部分情结和焦虑。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为观众和真嗣共有的焦虑亟待解决—那就是青少年的成长焦虑。这里,我们就彻底回到了开篇提到的镜像阶段理论。成长焦虑最主要的问题是主体对于成长和改变这个概念本身的抵触以及如何对待和定位自己现有的形象和期望的形象的迷惘。而镜像阶段理论中已经很清楚的证明了自我完型永远无法完成以及完型过程不可控制的动态性。对此,庵野秀明的做法是将镜像从镜子中抽离出来,静止化和他者化。


其结果就是真嗣一方面关注着丽与源渡的关系、丽与唯的相似性、丽自己的构型困境和人际障碍,另一方面又完全不会将这些现象与自己的欲求建立丝毫的联系。本应处在动态变化的镜中影像奇异的投射到了现实中,投射到了真嗣身边,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但是又刻板僵化的个体。本应使真嗣在这样那样的时刻为之烦恼郁结的情节属性此时完全充斥在另一个个体的身上和生活中。同时种种根源性的相似又让真嗣下意识的关注绫波丽,通过对这个特定个体的有底线的关注,真嗣终于得以暂时摆脱了在他人和自我之间的永恒徘徊和焦虑。

从作品展开角度上讲,真嗣会产生的很大一部分烦恼通过绫波丽在自我认知上的困境得以抒发。我们也不止一次的看到真嗣在有困惑的时候只要轻巧的将船头转向绫波丽,一切思考负担似乎就到了她的身上。而这些负担最终又借助绫波丽莫名的呓语和属性本身带来的深邃感得以逃避审判无果而终,并且这些得不到处理和解决的问题积压在绫波丽这个人物身上反而又成为了强化她深邃感的材料。

楼主 卡西乌斯枪  发布于 2014-08-27 21:41:00 +0800 CST  
4 绫波丽的镜像困境

14岁的绫波丽,恰如一个新生的婴儿一样,一次次的被自己的镜像所吸引而驻足于镜前,跨过那个表面的深渊,不住的端详着自己的模样。

绫波丽所拥有的“被制造”、“被决定、“克隆人”等属性决定了她势必会在自我认知上出现非常大的困惑,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来盘点这样一个“自由的被囚禁者”是如何陷于形形色色的并且随着剧情推进不断升级的镜像场景中的。


4.1自宅之镜

绫波丽公寓中的镜子可以说是她所照的诸多镜子中最为简单的一个了,但就是围绕这样一个镜子,庵野给过若干次绫波丽站在镜子前的镜头。我们甚至可以说,只要庵野试图表现绫波丽独自在家时的状态,就必然会插入一个完整的面部特写,而这个面部特写无疑例外都是在表现镜前的丽。然而作为被决定者的丽显然无法从自身的影像中得到她期盼的答案,为了回答“我是谁“,她还需要更能映射本质的镜像。


4.2源渡之镜


碇源渡在试图打开灼热插入栓门时掉落的眼镜作为绫波丽唯一珍藏的私人物品,一直被视为其与碇源渡羁绊的象征。毋庸置疑,这幅眼镜对于丽来说意义绝不限于确定自己和真嗣的羁绊。一方面丽可以从镜片中看到自己的形象,另一方面,这个形象其实代表着源渡视角下丽的样子。此外,眼镜也象征着源渡凝视着丽的目光,传达着源渡对丽的期望。通过不断地抚摸和近距离的观察这幅眼镜,丽在不断地定位源渡眼中和期待中的自己的形象。可以说到这里为止,无论是光学影像还是他人的期望,都是我们经常会接触到的镜像场景,但这种正常的镜像依然不足以去回答绫波丽因为自己非同寻常的背景而产生的困惑。

楼主 卡西乌斯枪  发布于 2014-08-27 21:45:00 +0800 CST  
4.3傀儡之镜:
NGE有很多场景的信息都是分为多次给出的,傀儡系统就是其中之一。我们早期印象中的傀儡系统如下图所见,被绫波丽本人独占的。然而到了23话末尾我们终于了解到傀儡系统本质,了解到绫波丽的周围并非是漆黑一片空无一物的时候,它又马上遭到了破坏。这样一来作者并没有留给我们太多时间和机会带着相对完整的信息去描摹水槽场景对于绫波丽的意义,然而这种意义本身又是异常重要的,因为EOE中三代目绫波丽再次出现在了这里。



所以,水槽或者说“参与傀儡系统计划”对于绫波丽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我们来描摹一下,绫波丽站在水槽场景的中心,而且本人能看到或者说能很清楚的意识到环绕她的是整整一圈没有灵魂的自己的空壳。这样的环境在她浸泡在水槽的漫长时间里会让她想到什么、思考什么?答案是镜子。但不同于前两种正常的镜子,水槽这一镜像场景不仅能通过外貌上的相似引起绫波丽的注意,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绫波丽她的可替代性和非人的被制造的一面,是一种无从逃避的360度环绕的镜像空间。可以看到,自从傀儡系统计划浮上水面,二代目绫波丽关于自己“可以被替代”的本质的认识就变得越来越清醒。然而这一真相对已经和源渡产生了深厚的正常人之间的羁绊的绫波丽来说是非常痛苦的,因为它显然在否定或动摇先前建立的一切正常情感联系的长久性和正当性。



NGE里,每次丽都在水槽中,等待着元渡将其从中拯救出去。二代目绫波丽在水槽场景中渡过了异常煎熬纠结的时光,而每次结束这种煎熬,并带给这种状态下的绫波丽某种救赎和喜悦的,恰恰就是能让她充实自己作为正常人类的一面的源渡或者说源渡对她的需求,是不那么激烈的前一层镜像场景—“源渡之镜”。总之,从水槽场景第一次开始,丽对自己非人本质的认识就在不断加深和固化。

楼主 卡西乌斯枪  发布于 2014-08-27 21:51:00 +0800 CST  
4.4教条之镜
NGE中第一次对最终教条和Lilith的刻画实际上就是与丽有关的,14话末尾,我们看到带着一脸复杂表情的绫波丽驾驶着零号机朝着最终教条走去,她将最终把朗其努斯枪插在作为自己本源之一的Lilith身上。然而盘点一下这之后的剧情就会发现,丽是进入最终教条并直面Lilith次数最多的人,其中包括22话的拔枪,24话的旁观以及EOE中的回归。毋庸置疑,巨大的Lilith和它面前的绫波丽或零号机再一次构成了镜像场景。而不同之处在于,绫波丽很清楚Lilith作为自己根源的本质。可以说在与Lilith的沉默相对中,绫波丽不但在水槽镜像的基础上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非人本质,更是清晰了自己的被决定的性质,作为结果我们看到从15-22话的剧情中,绫波丽在作战中的行为都是在试图满足碇真嗣的心意和需求。很多人将绫波丽的回应重心从碇源渡转向碇真嗣的现象解释为她和真嗣之间产生了爱情一类的东西,但实际上15-22话之间二人交流的数量和质量与之前相比反倒是有着明显的下降。这种下降一方面否定了日久生情的论调,一方面也与教条之镜的变化有直接关系。碇真嗣和绫波丽从第5话”REI I”到第6话中经历了一个从路人到朋友的过程,并且在11-13话中为这种友谊关系陆续添加了很多日常化的细节内容。然而,随着14话后半的两机互换实验事故以及绫波丽插枪的行动,我们发现从15话起,这种日常化的细节刻画戛然而止了,两人的距离也突然之间因为种种事情再次被拉远。这种关系转向不能完全用NGE后半段剧情黑化来解释,因为相比之下真嗣和明日香的日常戏份丝毫没有减少。



实际上,换个角度来看,NGE中关于REI的两次重大专项恰恰是以丽与Lilith的两次直接接触或者说插拔枪行为作为标志的。如果大家还记得我们在第二部分展开的基础讨论的话,就可以看到实际上Lilith是真嗣的镜像物(之一),而REI是这个镜像物在现实世界的一种超现实欢迎。二者的实际关系并不是Rei决定Lilith,而是Lilith决定者Rei。14话的插枪既强行抑制了Lilith的生长,同时又强行使Rei的角色状态以及其与他人的关系停滞住了。而22话中零号机拔枪迎击鸟天使之后,长期被压抑生长的Lilith瞬间长成了完全体。紧随其后23话就发生了二代丽的牺牲自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几乎毫无人性的“可怕”的三代目丽,这之间的同步性还请大家慢慢体会。总而言之,教条之镜是让二代目丽深刻正视自己本质的一个场景,14话之后的丽在悄悄地变质着,但她身上人性的和非人的一面的矛盾冲突也因这种变质最终走向了不可调和的一面。




楼主 卡西乌斯枪  发布于 2014-08-27 21:55:00 +0800 CST  
4.5使徒之镜
教条之镜的出现使得绫波丽的人类形象和被动本质达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拔枪后Lilith的跳跃式生长也使得二代目丽和决定自己的镜像之间产生了一个巨大的裂痕。而催使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爆发并最终结束二代目丽使命的正是子宫天使。我们来看使徒侵蚀开始后丽的这段话:
“谁?” “我自己?”“在EVA里面的我?”“不对,我感觉到我以外的人”“你是谁”“使徒”(子宫天使以丽的形象出现)




首先,子宫天使侵蚀绫波丽的策略和鸟天使侵蚀明日香的策略有显著地不同,后者是强行在明日香脑中展现她所不愿回忆不愿正视的东西。而子宫天使则采取了明显的“诱惑”策略,这种策略在随后的“想不想和我和合二为一?”以及关于“寂寞”的讨论中体现的非常明显。而前面绫波丽自己的这一小段话其实也是子宫天使诱惑策略的结果,这段话和14话后半绫波丽的独白有很强的相似性,后者明显是关于在镜像中识别自我的,而这里则是子宫天使有意以绫波丽的形象出现试图迷惑她。到此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合二为一”会成为足以诱惑绫波丽的诱饵?这就联系上了教条之镜部分探讨的绫波丽对自己本质的认识,正是因为她意识到她根本不属于外部世界,根本不该存在,根本就是个被其它东西决定的幻影,所以才会萌生想要回到本源的渴望。当然,绫波丽该回归的本源并不是子宫天使,后者只是在利用这一点而已,不过我们可以说子宫天使几乎已经成功了。在随后的关于“寂寞”的讨论中,已经可以发现绫波丽逐渐混淆了自己和子宫天使的身份,几句对话后绫波丽和子宫天使已经开始用自己的声音说着对方的台词了,具体的细节留到图文漫谈里再说。

出乎子宫天使意料的是,它试图用绫波丽存在于一个不该存在的地方所滋生的痛苦—寂寞来引诱绫波丽融合,但关于寂寞的讨论和切身体会却又提醒了作为人的绫波丽自己与他人的羁绊与需要保护他人的责任。所以她最后选择了和子宫天使同归于尽,在二代目丽活着的最后一瞬间,她看到了这个灵魂在这一时期独享的经历中与之羁绊最深的人,源渡。夺眶而出的泪水,是二代目丽以及丽人性的自由的一面与这个世界的告别。

至此,二代目绫波丽以死亡的方式为自己身上的两种矛盾属性的冲突划上了一个带有悲剧色彩的句号,并从使之无比痛苦的的镜像困境中解脱了出来。取而代之的三代目丽则彻底否定和抛弃了自己作为自由个人的存在身份,以一种近乎冷漠和恐怖的方式开始完成自己本该完成的使命,回归自己本就属于的根源。


楼主 卡西乌斯枪  发布于 2014-08-27 21:59:00 +0800 CST  
5 从绫波丽到碇真嗣

伴随着二代目绫波丽的死亡和三代目的出现,绫波丽开始脱离先前饱受折磨得镜像困境;另一方面NGE故事也逐渐进入尾声,先前形形色色的伪装、谎言、骗局都开始被揭穿,因真嗣的愿望而来的绫波丽,最终也将回归于并服务于他的愿望的实现,回归自己的本来形态。
5.1 突破镜像迷思

NGE23话围绕绫波丽主要发生了两件事,一是二代目三代目绫波丽的交替,一是绫波丽的本质开始进入观众和碇真嗣的视野中。三代目丽自23花出现后直到EOE成为大白丽之前的少的可怜的戏份,则几乎全部与我们上一部分所盘点的镜像场景的突破有关。

三代目丽以和第二话中真嗣几乎一样的方式从病房中醒来,并在第一时间见到了真嗣。这点与之前作者极力渲染二代目丽和碇源渡关系的做法有着很大的反差,似乎到这里再也没有必要隐瞒这两个人之间的联系了。





而三代丽回家之后则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开始了对之前二代目丽经历的镜像迷思的突破—照镜子。从自宅之镜开始,我们看到了一些变化,镜子上出现了影响观察污迹。然而三代丽面对这个污损的镜子无动于衷,片刻之后开始试图捏坏源渡的眼镜。



然而,三代丽试图否定和斩断以前作为个人的全部羁绊和困惑的努力这里并没有如愿完成。她的尝试被不知为何流出的泪水打断了。这个泪水一方面可以说是她对二代目的自己在灵魂深处感到的悲伤,另一方面,从真嗣的想哭但却哭不出来,到三代目丽莫名流泪,这个情节可以说是她跟真嗣的联系开始进一步展露的痕迹。



楼主 卡西乌斯枪  发布于 2014-08-27 22:16:00 +0800 CST  
三代丽再一次开始尝试突破镜像迷思已经是EOE的时候了(其实中间只差了一话)。伴随着约定的时刻的接近,绫波丽开始了行动,这次庵野甚至都没有给一个她捏碎眼镜的过程的镜头,只在稍后拍了下仍在地上的去功能化的破碎的眼镜。到此碇源渡的一切愿望对于三代目丽已经不再有甚么重大的意义了。


接下来,三代丽出现在了水槽中,同样的,这次她面对的依然是一个去功能化的镜子。水槽中那些与自己享有相同外貌的傀儡已经在23话末尾被律子摧毁,看着面前漂浮的“自己的替代者”的残骸和内脏,她又完成一层关于自我认识的突破。


到此,三代绫波丽已经顺序性的接触了三个去功能化(部分)的镜像场景,并且还主动摧毁了其中一个镜子。她最终要面对的是构成自己的本源,Lilith。从水槽到最终教条的过程表面上是她顺应了源渡的期盼,但实际上早在她捏碎源渡眼镜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对自己要完成的使命有了一个独立而清晰地认识。


伴随着EOE后半部分《真心为你》(将真心献给你)的开始,三代丽对源渡的背叛彻底明朗化了。

“来吧,丽,带我去唯那里”
“我不是你的人偶”
“为什么”
“因为我并不是你”
“拜托,等下,丽!”
“不行,碇君在呼唤我”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以上便是三代目丽最后的一段对话。三代丽最终拒绝去回应源渡的愿望,因为她不是碇源渡,而她真正所是之人此刻正在呼唤他,那便是真嗣。伴随着无声的“我回来了”,绫波丽这个角色终于拜托了本不属于她的人形,回到了她的根源。从个体绫波丽到白色的巨大的绫波丽的过程象征着拉康理论中从小a到大A的升华,象征着NGE核心论题—自我与他者的关系问题从碇真嗣一人的状况上升为自我与他者的关系问题从碇真嗣一人的状况上升为全人类共有的普遍困境,象征着真嗣压不敢直视的镜像和镜像中体现出的欲望最终还原。作为秘密本身的巨大的绫波丽从碇真嗣压抑、保护了很久的意识深处升起,一双巨大的眼睛与初号机和碇真嗣对视着。伴随着真嗣的一句“绫波…丽?”,NGE表世界的剧情彻底结束,碇真嗣的镜像阶段开始了。


楼主 卡西乌斯枪  发布于 2014-08-27 22:36:00 +0800 CST  
5.2 EOE一场纯粹欲望批判

你以为你从他人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形象,并据此塑造改变自己;但到头来他人眼中的你的形象,不过是他人欲望的变形,正如你眼中的他人一样。

与其被他人的欲望背叛,不如让他人不存在。

你想要什么?




























































楼主 卡西乌斯枪  发布于 2014-08-27 22:45:00 +0800 CST  
6 后记
这篇文章可以说是相当的难产,从构思成型到成文前后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因为绫波丽这个角色与NGE的形式和内容都牵扯太深太全面,所以在如何安排文章结构,介绍到什么程度上纠结了很久。严格来说本人也已经过了"必须要依靠EVA才能快乐“的阶段,但有些我觉得很有趣的东西还是觉得不分享出来有些可惜。认真读下来的人肯定会发现,本文后半段具体分析部分的细致程度远不及图文漫谈,甚至在第5部分直接用留白一比带过,一方面是因为写到后半部分的疲惫,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不想,按照某位吧友的话来讲”把绫波丽分析的体无完肤“(实际上以本文的程度还远没有达到这个层次的可能),总而言之是尽量留个诸位读者可观的空间。这里就要说一下写这篇文章的初衷,之所以如此不惜深入到创作层面也要将绫波丽最终定性为不知自己为何人何物的表面的深渊,并不是为了满足”完全理解NGE“的野心。依靠理性思考进行的分析永远无法代替荧幕上人物言谈举止之间传达出的美感,之所以从镜像阶段入手,只是希望诸位对镜花水月的迷恋有一个合理的程度并且知道所迷恋之物的本质,只希望大家不要最终成为尝试水中捞月的猴子。


在通过理解作品而防止过度沉迷的这个初衷,可以说是时间性、明日香、绫波丽这几篇文章以及图文漫谈系列所共有的。相信很多人听过这样一句话,EVA是个学校,走进来,走出去。然而对于某些性格的人群来说,一旦接触了eva,进入这所学校就成为了必然。而进入所付出的代价却因人而异,其中毕业时获得的弊大于利的和永远留级的人都不是没有。最近的几篇文,就权当是为了指导诸位少交些学费所做的努力吧。另外本人一届商科生,对文学哲学电影理论都只是号称有兴趣,投入了一定的私人时间,肯定是无法和科班出身的人写的东西去比深度和严谨性的。这点在本文中体现的最为明显,拉康绝对是近代最为难以理解的思想家之一,我贸然从镜像阶段下手肯定会有不少谬误,还请诸位抓住我想表达的重点要点趣点即可,具体的严谨性还有待以后有专门做学术研究的人来指正了。


不多说了,我是很怕嚷嚷着”作者也没想这么多“的大神们的,说不起,也说不过。


最后,祝大家身体健康。




楼主 卡西乌斯枪  发布于 2014-08-27 23:14:00 +0800 CST  

楼主:卡西乌斯枪

字数:8665

发表时间:2014-08-28 04:56:00 +0800 CST

更新时间:2021-09-02 20:03:19 +0800 CST

评论数:361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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