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饿了，就先吃。”金智秀见金智妮一直盯着那条鱼，有些馋嘴的模样。
“待会儿一起吃。”金智妮还没这么不客气。
“嗯，她快过来了。”金智秀看看时间，蓝冉应该快来了。
三分钟后，门铃声响起。
“姐，我想死你了。”
一开门，蓝冉就要去给金智秀一个熊抱。
金智秀嫌弃地躲开了，“先去洗手。”
金智妮正好奇着金总的妹妹会是什么样，结果门一开，她看到一个熟悉的短发女人，“蓝冉？”
“智妮？你怎么在这？”蓝冉走过一看，就是金智妮，“你不是在北欧吗？”
金智妮苦笑，“上个月回国了。”
金智秀还没介绍，这两人倒是熟络上了，“你们认识？”
“旅行时认识的。”
金智妮和蓝冉是在北美一家酒吧遇上的，当时蓝冉钱包被人顺了，结不了帐，金智妮见她也是亚裔，就帮她解了围，结果发现她们都是中国人。
蓝冉从22岁大学毕业以后，就做了一名背包客，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挺需要勇气的。后来为了维持生计，她在国内一家知名旅游杂志做撰稿人，也算过上了理想的生活。
金智妮想出版她母亲的旅行札记，所以和蓝冉一直有联系，毕竟蓝冉出版过几本旅游畅销书，在这方面有经验。
“我倒是想知道，你们怎么认识？”蓝冉打量着眼前这两人，最后把质疑的目光投向金智秀，她姐可是出了名的“独居动物”，除了工作，几乎不会有其他交际。
“智妮是我助理。”
蓝冉依然怀疑，“只是助理？”
金智妮没听懂这句话的潜台词，但是金智秀听懂了，她没理蓝冉，“既然都认识，吃饭吧。”
三个人，五个菜，也够吃了。
金智秀和金智妮坐在一向，蓝冉单独坐在一向。

“智妮，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家里有些事。”
“本来想约你一起去日本。”
“年后等我辞了职，可以一起。”
听到这一句，金智秀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所以金智妮从来没打算安安心心在宁城待下去。
金智秀记得她还说过，不喜欢总是待在一个地方。
“姐，你手艺越来越好了，”蓝冉夸了一下金智秀，金智秀却在想些什么，“姐？”
“吃饭。”金智秀回了她两个字。
金智妮中午没吃什么，这会儿肚子饿，吃得特别香，金总的手艺真是没话说，上回下的那碗面条就勾住了金智妮。
金智秀虽然没问金智妮好不好吃，但一直在注意金智妮的反应。
金智妮的吃相真的“很下饭”，不是狼吞虎咽，也不是端着架子的假斯文，像金智秀这种胃口不好的，看着她吃饭，也觉得香。
“小心刺。”
“嗯……”
这时，金智妮接到了Lisa的电话，应该是说房子的事情。
金智妮一离桌，蓝冉就对金智秀挤眉弄眼，“姐，她不是你女朋友吧？”
金智秀顿了顿，继续夹着菜，“不是。”
她曾经交往过女朋友，蓝冉是唯一一个知情的人。
蓝冉还是不够确定，她知道金智秀闷骚，“那…你不喜欢这姑娘吧？”
“你什么意思？”
“我想追她。”

第20章 Chapter 20
金智妮在阳台打着电话。
“上次你让我留意的小区，正好有套空房子。”
“真的？”
“新装修的，晚点我给你发照片。”
Lisa正跟金智妮讲着电话，朴彩英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从背后搂住了Lisa，埋头在她后颈上亲吻，Lisa有点按捺不住了，她问金智妮，“…对了，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在吃饭，晚点回来。”
“……好，我先挂了。”
Lisa一挂断电话，就抱着朴彩英滚到了床上。
该死的，狐狸精又来勾她。
晚上朴彩英约她一起吃饭，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就去了。
吃完饭朴彩英还主动送她回去，结果回家刚关上门，朴彩英就开始脱衣服，Lisa就知道这女人没那么纯洁。
被占了两回便宜，再来第三回 ？不可能。
Lisa把朴彩英压在身下，迫不及待去解对方的浴巾。
朴彩英却抓住Lisa的手，喘着气，“先答应我。”
“答应什么？”
“做我女朋友。”
——
“我想追她。”
蓝冉在试探金智秀。
金智秀嚼着米饭，默不作声。
饭桌上分外安静。
蓝冉看着金智秀，这么多年，还是猜不到她的心思。
金智妮回到饭桌，感觉气氛有点不大对。

绕过金智秀，蓝冉给金智妮夹菜，“我要在宁城玩两天，你明天给我当一天免费导游，行不？”
“行。”金智妮一口答应了，明天周末，再加上她跟蓝冉还算聊得来。
金智妮继续夹着鱼肉，转头看向金智秀，“鱼真好吃。”
“喜欢就好。”金智秀的语气很淡。
虽然她平时也这样，但金智妮隐约觉得金总今天的气压格外低。
餐桌上，蓝冉拉着金智妮说旅途上的事情。
她们之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
金智妮见金智秀一直沉默，便没跟蓝冉继续聊下去，只是敷衍地回答几句，低头吃饭。结果，一个不小心，喉咙好像被鱼刺卡着了。
她喝了口水，眉头一皱，嗓子还是有点疼。
“怎么了？”别看金总高冷又安静，其实观察能力一流。
“好像卡着刺了……”金智妮想要继续喝水。
“等一下，”金智秀抓住她的手，也不知道是小刺还是大刺，“很疼吗？”
“一点点…”金智妮将头偏向一边，轻咳了几下，应该是小刺，但就是卡着不下去。
金智秀起身，走到金智妮身边，“张嘴，让我看看。”
“啊？”金小姐偶像包袱很重的，不愿意在金智秀面前张开“血盆大口”，太掉形象了，“不用了，喝点水就好……”
“冉冉，你拿手电筒来。”金智秀还是不放心，跟蓝冉说完以后，又小声说了金智妮一句，“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么不小心，吃鱼还被鱼刺卡，张开让我看看。”
这是金智秀今晚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金智妮和蓝冉都有些傻眼。
金智妮觉得金智秀太紧张了，就是卡根鱼刺而已。
而在蓝冉看来，金智秀简直紧张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还说没猫腻。
果然是一起长到大的好姐妹，连挑女人的眼光都重了。
“张开。”
金智妮象征性张了张嘴，还是放不下包袱。
她现在就像只国宝，被金智秀和蓝冉团团围住。
“再大点。”金智秀伸手抬着金智妮的下巴，让她抬起头。
在这种情况下，金智妮被迫放弃了“女神形象”。
她狼狈地仰着头，金智秀细长的手指轻轻掐着她的脸颊，她闻到金智秀手腕上淡雅的清香，金智妮用这种堪称奇特的姿势盯着金智秀时，渐渐心跳加速。
金智秀垂眸看着金智妮的眼睛，心猿意马。

“要不要去医院？”蓝冉打破了安静。
金智妮被金智秀捏着脸，摇头。
金智秀仔细检查了一下，应该只是小刺。
金智妮尴尬地扭过头，又咳了两下。
“还是去医院吧。”以防万一，金智秀也赞同蓝冉的说法。
“不用，已经好了……”金智妮拿过一旁的玻璃杯喝水，做了吞咽的动作，喉咙终于舒坦了，她如释重负。
金智秀和蓝冉都松了口气。
金智妮拿起筷子，还没开始吃，金智秀就提醒她，“吃慢点。”
“知道了。”金智妮看了眼金智秀，低下头吃饭时，心里还想着刚才的情形，忍不住笑了笑。金总也就是表面上冷漠了点，十岁那年，金智妮就知道她是个温柔的人。
吃了饭，金智妮还要去拿修好的相机。
“我送你回去。”金智秀见金智妮要走。
“不用了，”金智妮拿起自己的包，“没多远。”
说过一次，金智秀不会把话说第二遍。
“智妮，我们明天见。”
“好，明天见。”
金智妮走了，餐厅里只剩下金智秀和蓝冉。
蓝冉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喝着，突然冒出一句，“喜欢就追啊。”
“你误会了。”金智秀将碗筷送进厨房。
还死不承认，蓝冉紧跟着她，放下手里的啤酒，帮她一起收拾。
洗碗槽的水哗哗流着。
“你刚刚很紧张她耶。”
“有吗？”
蓝冉严肃且郑重地点点头，“嗯，非常有。”

“没哈哈哈……”
自从Lisa跟女人交往后，她们之间再这样，金智妮反而觉得别扭，“Lisa，你跟她认真的？”
“我感觉不错啊，”Lisa想什么说什么，她的确很享受和朴彩英交往。她拍了拍金智妮的脸蛋，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你没跟女人谈过，我跟你说，******贴心多了。”
直男太没情调，暖男中央空调。这一回，金智妮有点赞同Lisa的说法，女人的确要比男人贴心。
“我去公司加班。”
“没上个几天班还成工作狂了。”
金智妮懒得跟她废话，换了鞋走人。
蓝冉那边，金智妮自然要打电话解释一下。临时放鸽子这事，挺过意不去的。
“喔——”蓝冉接到金智妮的电话，一听是要加班，心里有些明朗。但转念一想，她姐不会这么无聊吧，为了不让自己追金智妮，找出这种烂借口？
金智妮说了抱歉。
“没事，我还约了其他朋友。”蓝冉挂断电话，并不计较什么，反而隐隐有种直觉，他们家的万年单身户，可能要脱单了。
九点三十分，三十六楼空无一人，金智妮走进办公室。
金智秀和往常一样，妆容淡雅，穿着简单干练的纯色衬衫，坐在办公桌前，一丝不苟。
金智妮照旧在门上敲了三下。因为一开始是打算带蓝冉游玩，所以她穿得很休闲，最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只穿了一双平底鞋，素颜妆让她看起来更清秀干净。
金智秀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小阵，依然记得金智妮刚来来上班，她为了气自己，天天打扮得像个小妖精，在办公室哗众取宠。
那时候，金智秀觉得她除了漂亮，再也找不出其他优点。
还真是不知道金智妮有多少面，说她不知疾苦，她也善良，说她吊儿郎当，可认真起来同样出色。好像总是猜不到她下一刻会是什么模样，这是金智秀现在对金智妮的感觉。
如果对她足够了解，她会是什么样的人？
金智秀在慢慢了解金智妮。

金智妮摘掉头上的棒球帽，伸手揽了揽蓬松的长发，笑着问金智秀，“没认出我啊？”
她很少这样穿，显得太嫩，她不喜欢。
金智秀却喜欢看她这样，喜欢看她这样朝自己笑。
只是这种喜欢，从来不露声色。
“你来了，”金智秀假装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又将目光转到电脑显示屏，“帮我整理一些资料，周一见客户要用。”
与此同时，金智妮的工作邮箱收到一封e-mail。
本来约好周三洽谈合作，但行程安排提前了。
“好。”现在金智妮和金智秀配合，也算得心应手。
金智秀平时就是话少的人，认真工作时更闷。
两个人在办公室一直待到十一点多，金智秀和她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还都是工作上的。
金智妮时不时偷瞄金智秀一两眼，以前不觉得，现在发现认真工作的女人别有种魅力。
也许是带有个人情愫，当金智妮知道金智秀就是当年的姐姐以后，在她心里，再没其他女人比得过金智秀。
毕竟从十岁开始，金智妮就这样执着地认为。
不可否认，金智妮和金智秀最初吸引彼此，都是因为对方有张好看的脸蛋。
“饿不饿？”到中午的时候，金智秀主动问金智妮，“先去吃点东西。”
“嗯。”金智妮看看时间，到饭点了。
“走吧。”金智秀今天穿着高跟鞋，比金智妮高出六七公分。
金智妮跟在金智秀身边，金总在职场上绝对是如鱼得水的存在，俨然像个女王，话少但一语中的，气势压倒一切。
明瑞的人从来不敢当面跟金智秀开玩笑。
除了金智妮，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皮脸，一进公司就对金总各种调戏。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能处理好一切工作问题，却处理不好自己的感情问题。
这些年，金智秀也试着交往过两任对象，终是无果，最后索性习惯一个人。
越成熟就越难爱上一个人，这话不无道理。
公司里没其他人，金智妮自然而然挽住了金智秀的手臂。
她很少这么黏人，但就喜欢黏着金智秀。
金智秀不会对她热情，但也不会抗拒。

金智妮猜想，这大概是闷骚的自我修养，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也不知藏着什么闷骚的想法。
对此，金智妮乐此不疲。反倒觉得金总可爱，她可能是明瑞唯一一个觉得金总可爱的员工。
总而言之，金智妮回国后最大的惊喜，就是和金智秀再遇。
中午，金智秀带金智妮去了一家米其林餐厅，复古式风格，从装潢到音乐，都颇有格调。
“这是加班餐？”金智妮看着菜单。
她口味清淡，喜欢粤菜，不知道是金智秀有心，还是个巧合。
“嗯，加班餐。”
“你对员工都这么好，”金智妮托腮看着金智秀，朝她笑着眨眨眼，“还是只对我这么好？”
金智秀没回答，但答案显然是后者。
在金智秀这，金智妮成了蹭吃蹭喝专业户。
金智秀看金智妮的吃相，觉得可爱，她左手拿筷子的姿势虽然不太标准，但很熟练。
金智妮抬起头，感觉金智秀在看她，就说，“你这么爱看我吃饭，我是不是可以去做吃播了？”
金智秀笑笑，低头吃着菜。
两个人吃饭，胃口都变好了些。
“好啊，你们两个！”
正吃着饭，她们身后响起一个澈亮的女声。
金智妮回头一看，居然是蓝冉，这世界真小。
上午才说要加班，结果在这里遇上，她跟金智秀这样，怎么看都不像在加班。
她们在这家餐厅也不算巧，这家餐厅在宁城小有名气，又开在黄金地段。蓝冉中午和朋友去吃饭，刚好选在这，没想到就遇上了这两人。
蓝冉看向金智秀，百转千回地问，“金总，不是要加班吗？”
还特意将“加班”二字拖得老长，想不到啊，她姐还真找了这么个烂借口。
几年不见，蓝冉发现金智秀闷骚见长，嘴上死不承认，结果打着加班的幌子，小酒喝着，小姑娘约着。
“中午出来吃饭。”金智妮笑着和蓝冉解释。
“待遇这么好，你们公司还缺人不？”蓝冉和金智妮说着，但语气摆明了是在打趣金智秀。
“一起吃？”金智秀淡然自若。
蓝冉摆手，“不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五分钟后，金智秀收到蓝冉的短信，只有简单粗暴的四个字：【喜欢就上】。
金智秀抬头，不远处，蓝冉正对她挑眉。
——

晚上明承帮金智妮搬家。
有件事情金智妮没跟金智秀说，她搬到了金智秀家隔壁。
说起来也是巧合，前几天Lisa帮她找房子，金智妮就让Lisa留意一下金智秀住的这片小区，结果真有空房子出租，还刚好跟金智秀在同一楼层。
金智妮去按了按金智秀家的门铃，无人应，这会儿她好像不在家。
“住明漫那不好吗？还自己租房子。”明承帮金智妮搬了最后一批行李。
明漫创作时喜欢安静，所以一个人住外面的公寓，不在家里。
“早晚要搬出来。”之前金智妮常年在国外，偶尔回去两次还能将就，现在回国了，她受不了天天跟那两个女人打交道，搬出来住是迟早的事情。
金智妮的东西不算多，摄影设备和那几大摞旧照，是她的命根子，剩下的就只是衣服鞋子这些相对轻便的行李。
往年金智妮一直有资助小花，但现在她连自己都顾不上，房租都是Lisa先帮她付着的。
为了给小花多凑点生活费，她的那些奢侈品，能转二手的都转卖了。不过也好，刚好减轻搬家负担。
从小到大，金智妮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过得这样狼狈。
“走，我请你吃东西。”
明承手臂绕过金智妮的肩，用手捏了捏她的脸，低头笑着跟她说道，“嗯，你请客，我付钱。”
还跟小时候一样，金智妮的脸被捏到变形，她用手肘推着明承，“你***开～”
兜里的手机响了，明承接到一通电话，急诊。
三餐几乎没有准点的，明承早就习惯了这样，只是今天好不容易休个假。
“你赶紧去吧，病人要紧。”金智妮催他。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好好照顾自己。”明承摸了摸她的头，“我先走了。”
“还当我是小孩啊。”
“没办法，永远比我小。”
明承一直很照顾她，从他们认识到现在。
明承转身去乘电梯时，恰好碰上刚从电梯里出来的金智秀。他在医院里见过金智秀，现在才发现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因为赶时间，明承只是对金智秀笑了笑。
金智秀也认出了明承，金应晖的同事，他跟金智妮关系很好。
下午离开公司，金智秀去了趟医院，再从医院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就在金智妮准备关门的时候，她看到金智秀回来了。
可能一时脑抽。

金智妮轻手轻脚走到金智秀身后，从背后伸手捂住了金总的眼睛。这种“**游戏”金智妮已经很久不玩了，但她就想看看金智秀的反应。
金智妮忍住笑，就这样紧紧捂着金智秀的眼睛，也不说话吭声。
对方身上的香水味很熟悉，再加上她刚刚在电梯遇上明承，不需要猜。
金智秀就让金智妮蒙着她的眼睛，站在原地，波澜不惊地说着，“智妮，别闹了。”
金总真是一点都不配合，语气里没有一丝惊讶，以至于金智妮觉得自己宛如智障。
明知道金智秀很无趣，金智妮偏偏喜欢自找没趣。
金智妮松开手，顺势把自己的下巴搁她肩膀上，凑过头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金智秀稍稍转头，她们的脸颊贴在一块。
这个姿势，只要金智妮伸手搂住金智秀的腰，就是深情环抱。
就这样蹭着她的脸，金智妮心里酥酥的，竟觉得有几分暧昧。
大概是Lisa天天在她耳边说女人有多好，她都快被潜移默化了。
只一秒，金智秀偏过头，然后慢慢转身，严谨回答金智妮刚才的问题，“只有你会做这种事。”
金智妮：“……”
金智秀并不是不好奇，“你怎么在这？”
金智妮想了想，嬉皮笑脸，“来你家蹭饭吃。”
又在撒谎，金智秀回过身，准备开门。
金智秀一不理她，金智妮就开始主动交代，“我搬家了，刚好搬在这儿，好巧。”
这个“巧合”明明是金智妮刻意制造的。
当时Lisa问她想住哪一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假思索就说了金智秀所在的小区。
对于金智妮“刚好搬在这儿”的说法，金智秀也有些怀疑，“你爸知道吗？”
金智妮倚在墙上，语气释然，“他巴不得我不回去。”
她只要一回家，金家就会鸡犬不宁。
当初，金应忠养了两个家庭，一个正室，一个地下小三，分开过的时候一片“和谐”，等金母去世，两个家庭混在一起后，一切都开始乱套。
如果不是金家的生意江河日下，金应忠不会逼金智妮回来。对于她母亲的死，金应忠心有愧疚。
所以很多方面金应忠都骄纵金智妮，金智妮想在外面玩多久都可以，大不了在公司给她谋个虚位，拿干股。
但今时不同往日。

金智妮抓拍她的侧脸特写，从额头、鼻梁、鼻尖、唇瓣到下巴，轮廓好美，还有优雅的下颔骨曲线……照片拍得差不多，金智妮还在盯着金智秀看。
金智秀走到金智妮面前，“洗手，吃面了。”
再来金智秀这多吃几次饭，金智妮都要上瘾，养成习惯性蹭饭，反正她现在就住金总隔壁。
“你答应我了？”
“答应什么？”
“……陪我一起去海边，我们之前去过的那片海。”金智妮先发制人，她知道金总喜欢沉默，“不说话就是默认。”
金智妮以为金智秀会答应，可结果金智秀却只是敷衍，“有时间再说。”
吃完最后一口面。金智妮直勾勾看着金智秀，突然拉住金智秀的手，“其实，我还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金智秀看着她紧握着自己的手，掌心温热。
金智妮大喘气以后，“你能教我怎么用燃气吗？”
“……”
一走进金智妮新租的房子，金智秀也有点不知道往哪站，沙发上堆满了各种衣服，高跟鞋，运动鞋，拖鞋在玄关处甩了一地，已经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金智妮完全属于生活**类，她满世界飞，但也从来没有生活自理过。
金小姐也意识到她这边跟金智秀那边对比有些强烈，但她极力想证明房间的清洁度是达标的，“是干净的……就是有点乱。”
岂止是有点，金智秀看了头晕。
房子确实是干净的，Lisa知道金智妮要租，她又不会做家务，所以白天Lisa请清洁公司将房子收拾了一遍。
只是金智妮一搬进来，就立马乱成了“狗窝”。
金智妮当着金智秀的面，拿走了沙发上的蕾丝内衣，特意给金总腾个地方，“你坐。”
金智秀想，一个连饭都不会盛的人，一个人生活弄成这样，也差不多。
“你喝果汁还是啤酒？”金智妮索性把冰箱里的果汁和啤酒都捧了些出来，哗啦啦搁到茶几上，“你自己挑。”
看着茶几上还摆着好几条香烟，以及地板上两大箱洋酒，金智秀想起金智妮抽烟时的模样，不由得皱起眉，“少抽点烟，最好戒了，酒也少碰。”
金智秀喝酒也是被逼出来的，除了工作应酬，平时生活她能少喝就少喝。
“如果我一个月不抽烟，”金智妮在金智秀身边坐下，开始讨价还价，“你可以陪我去海边吗？”
“把烟戒了，我就陪你去。”

金总太严格了，金智妮不满地吐槽，“金总，戒烟也要循序渐进的。”
“什么时候戒了，什么时候陪你去。”金智秀没有让步，她也直说，“我不喜欢抽烟的人。”
“我戒烟，”金智妮更多是因为金智秀的后一句话，“你陪我去。”
“嗯。”在有些事情上，金智妮好像格外执着。
让金智秀教她用燃气是借口，金智妮其实是想让金智秀陪她。
“你看电视，我收拾房间。”金智妮抱起一堆衣服就往卧室去。
“我帮你吧。”金智秀实在看不下去，金智妮二十四岁了，却连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
“……鞋子码鞋柜里去。”
“衣服用衣架挂好……”
“穿过的衣服别和干净衣服混一起……”
“内衣不要和外套放一起！”
“……”
“噢——”金智妮。
金智妮快把金总“逼疯”了。她看着整理好的衣柜，从左至右，衣服颜色由浅到深呈渐变色排列，金总果然是有严重强迫症。
“我……还是喜欢乱一点。”金智妮抬杠似的，又将衣服颜色全部打乱。
金智秀不想理她，无奈直接拉上柜门，眼不见为净。
金智妮“哈哈哈”笑得不行。
别看金智妮其他东西乱糟糟，但是客厅的一面照片墙却摆设得十分美观。
“都是你拍的？”金智秀看着那面墙，上面有世界各地的风景，金智妮喜欢四处走，这点像极了蓝冉。
“是啊，这张是12年拍的，这张是今年五月份拍的，都在雷克雅未克。”冰岛是她母亲最喜欢的旅游地，金智妮六年的旅行，从那开始又在那结束。
“为什么愿意到公司上班？”这个问题金智秀问过金智妮，但金智妮没有正面回答。按照金智秀的性格，理应不会问第二遍，但她今天又问了，她想更了解金智妮，像是完全出于本能。
又是这个话题，金智妮不介意说给金智秀听，尽管她极少正儿八经跟别人提起这件事。
“大概因为我是个**吧，我妈才走不到半年，我爸就把小三娶进了门，还带了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女儿，是我爸亲生的……”
她觉得自己是个**，母亲走后，她一直在逃避，她憎恨继母抢走了属于她母亲的一切，却没能力夺回，所以她选择逃避，走她母亲走过的路，花心思去出版旅行札记，都是她在逃避现实。
金智妮语气平静地讲着，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她笑着问金智秀，“你知道一夜之间变成多余人的那种感觉吗？我在金家就是多余的……”

金昂是金应忠唯一的儿子，金智妮知道金应忠再怎么听曾雅兰的话，至少也会护着金昂。
金智秀静静听着，金智妮在笑，但带着苦涩，尤其是那句“多余人”。
“我妈告诉我的，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旅行，当你发现世界很大，烦恼就会变小…真的是这样。”金智妮看着满墙壁的照片，“我六年都在旅行，去六十三座城市生活过，遇到很多人，见过很多事以后，觉得自己的故事也没什么。”
“…不过，说得好听点是散心，其实就是混日子。小花那么小的人，为了开口说话都那么努力，我连孩子都不如，只要金应忠不给我钱，我就什么都不是。对吧？”
金智妮很明白自己是什么处境，但她觉得自己又改变不了。
“不是，”金智秀反驳，她没想到孤傲独行的金智妮，其实一直在妄自菲薄，“你现在没用家里的钱，一样可以养活自己，一样可以过得很好。智妮，你有能力，知道吗？”
“我现在算过得好吗？连三个月的房租都付不起。”金智妮自嘲。
“好与不好，不是看物质。你可以独立，其实没有你爸，你也是个优秀的人。”金智秀很喜欢她的摄影，“照片很棒，你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金总，你好可怕……”金智妮突然森森地说道。
“我怎么可怕了？”金智秀一头雾水。
金智妮圆睁着眼，“今晚一直夸我，还不可怕吗？”
金智秀面无表情看了金智妮几秒，终于没绷住，笑了，还是笑出声的那种。
金智妮咬了咬下唇，无辜地望着金智秀，“我平时开玩笑，也不见你笑成这样。”
说完，金智妮也跟着金智秀笑起来，金智秀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自带治愈功能，金智妮把她逗笑，自己心情也跟着变好。
前一秒还在伤感，后一秒又说冷笑话，金智秀还是捉摸不透金智妮，也许故作轻松只是金智妮给自己的保护伞。
金智妮朝金智秀走近一步，“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肯乖乖上班吗？”
这个问题，金智秀一直想知道答案，“为什么？”
金智妮看着她的眼睛，“因为我喜欢你啊～”
尽管金智秀知道此“喜欢”非彼“喜欢”，可她心里还是有种特别的感觉。
金智秀：“说正经的。”
金智秀这样一说，金智妮才认真，“回国我打算继续做摄影，但这半年我必须跟着你，因为我跟金应忠打过赌，赌注是我妈的房子，我一定要拿到。”
“嗯。”她这样回答，金智秀心底总归有些失落，也难怪金智妮跟蓝冉说，年后会辞职。

“给你看看照片，晚上我给你拍的。”金智妮想换个话题，关于以后的生活，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不过金智秀今晚安慰她，她很开心。
“金总，你要甜筒吗？”
“不用。”金智秀总觉得那是小孩子吃的。
金智妮拿来单反，外加一支草莓味甜筒，在沙发上坐下。
金智秀发觉她金智妮真的很爱草莓味，“就这么好吃。”
“你尝尝就知道了。”金智妮撕开包装，很给金智秀面子，第一口先让她吃。
“你自己吃。”
金智妮黏着金智秀身上，把甜筒送到她嘴边，非得逼着人家吃，“你尝一口试试。”
冰淇淋都蹭到了唇上，金智秀张唇试着吃了一小口。
“好吃不？”金智妮问她。
金智秀细细尝了一下，“太甜了。”
金智妮趴到金智秀肩上，笑，“我喂的当然甜。”
“……”金智秀也不知道她从哪学的这些话。
金智妮自己吃了起来，金智秀见她似乎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咬过一口。
“帮我拿着。”金智妮把吃了一半的甜筒塞给金智秀，她捧着单反，开始调照片。
金智妮凑过头给金智秀看着照片，时不时又扭头去吃一口金智秀手里的甜筒，金智秀见了，干脆主动喂给她吃，一口一口。
金智妮拍了几十张，以特写居多，再看到金智秀侧颜的那张时，她还是有惊艳的感觉，“漂亮吧？”
“漂亮。”金智秀余光正看着金智妮的脸，她的嘴角还沾了一点奶油。
金智妮看向金智秀，“你这么自恋。”
金智秀随她说，抽了张纸巾，让她擦擦嘴角。
“过两天我修好图再发给你。”
金智秀十点半才回到自己家，因为就在隔壁，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想到金智妮搬过来，金智秀笑了笑，以后大概不会觉着闷了。
刚准备去洗澡，金智秀接到了蓝冉的电话。
“姐，约会开心吗？”电话那头，蓝冉兴致勃勃地问着金智秀，她分析着自己的看法，连珠炮似的，“她年纪是小了点，你给自己一个机会嘛，万一合适呢？这没多年，你能碰上一个动心的也不容易……”

蓝冉的长篇大论还没有发表完，金智秀就打断了她，“还有其他事吗？”
“你再不下手，我要下手了！我说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没其他事我挂了。”
“金智秀！”
蓝冉为了她姐的终生大事，也是操碎了心。
——
“智妮，晚上有个饭局，你跟我一起去。”
“好。”工作上，金智妮对金智秀基本做到了形影不离。
“你不舒服吗？”金智秀看她气色不太好。
“没有。”金智妮只是有些头晕，大概是晚上空调开太低，又踹被子，她每天早上都是被冻醒的。
晚上的饭局相当于庆功宴。关于在北城区建设本市最大的游乐设施项目，明瑞国际和华恩地产正式签订了合作协议。而金智秀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明瑞能拿到和华恩的合作，也多亏了金总在其中牵桥搭线。
晚上七点，金智秀带着金智妮去了y酒店，金智妮永远记得这家酒店，这就是Lalisa当初闹出乌龙的酒店。
一进入宴会厅，金智妮就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朴彩英……Lisa的女朋友。
金智秀是明瑞的代表，朴彩英是华恩的代表。y酒店是属于华恩旗下，朴彩英是华恩的二把手，也就是y 酒店的老板。
那天Lisa喝多了酒，刚好撞上朴彩英，朴彩英好心把她送去房间，Lisa稀里糊涂把朴彩英压床上，朴彩英可不是省油的灯，最后Lisa不但没占上便宜，还被睡了一晚。
朴彩英地走了过来，“金总，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金智秀笑着和朴彩英握手，然后小声告诉金智妮，“这是华恩的朴总。”
“朴总好。”Lalisa的朴总，金智妮和她打过几次照面，互相认识。
原来金智秀和朴彩英有过合作，也难怪那天朴彩英身上掉出了金智秀的名片，好大一场乌龙。
“lisa的朋友，都是自己人。”朴彩英很随性，又对金智秀说，“金总，今晚我还邀请了久野先生，要是可以谈下合作，能事半功倍。”
“久野先生也能请来，朴总面子够大了。”

朴彩英凑到金智秀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也不拐弯抹角，“这老头不是一般的难请，我看有点悬。”
金智秀喝了口酒，淡然笑着，“事在人为，尽力就好。”
“金总，看来你什么时候都这么冷静。”
久野树是顶级插画大师，他的插画作品已经成为一代人的情怀，要是能由他设计游乐项目的主题形象，凭借久野老先生的人气，的确可以事半功倍。
听闻久野树要来，金智妮还挺开心的，她很喜欢久野先生的插画，之前她在大阪生活过半年，有幸参加过久野先生的签售会。
就在这时，一个西装男急匆匆跑了过来，“朴总，久野先生的翻译出了问题，水土不服去医院了，来不了。”
“就只有一个翻译？”
“久野先生一直是带私人翻译。”
“饭桶！那你也要准备一个候补的啊！”朴彩英直接骂了一句，“十分钟内，给我找个同声翻译过来，否则你就明天领薪水走人。”
“马上就去。”
十分钟，几乎不可能。
西装男心里琢磨着，他还是回去写辞职信吧。
朴彩英本来就听说这老头有怪脾气，现在私人翻译还闹医院去了，他们这边又没准备翻译，大眼瞪小眼谈合作么？
一阵轻微躁动，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可爱小老头走了进来，精神矍铄，金智妮认出来那就是久野树本尊。
十分钟过后，翻译还是没有过来，朴彩英只能用英文暂时和久野树交流，偏偏久野树又不太懂英文。
金智秀和朴彩英都汗了，邀请人家前辈过来，结果连翻译都没准备，简直是智障级失误。
现在的情形很尴尬，总不能把大师给晾在这，朴彩英五分钟看了十几次手表，电话打爆，关键时刻一个人也用不上。
这个节骨眼上，别说是同声翻译，找个能说日语的人来也行。
“金总，”金智妮见了，拉了拉金智秀，“我会些日语。”
“你还会日语？”
“普通交流可以，同声传译有点困难。”
金智妮在语言方面还挺有天赋的，她凭兴趣学过日语，加上在大阪生活了半年，基本交流不成问题。